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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古月轩

《鬼雨仙踪》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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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2 14:40:3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87节 羊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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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几,天亮了。
  英台将酒坛装入蝶衣的口袋内,与山伯展翅飞向西方。

  蝶衣果然不亏是神器排行榜上的宝物,装入那么多东西也未见增重多少,外形也没有多大变化。这令两人都感到很神奇,也更增添了对于修仙成神的向往之心。

  如何才能快速成仙?

  两人身为鬼身,若想求仙,捷径之一便是寻找“仙车、凤驾”的踪迹。一旦得到仙车、风驾的庇佑,就可以一步登天成为人人景仰的天上神仙。

  而根据杜预的说法,“仙车驻七襄”,七襄便在云梦大泽之内。距离襄阳不远,地处湘、鄂两省之间,有一片方圆数千里的沼泽、湖泊,乃是由长江洪水泛滥而成,古称‘云梦大泽’。大泽的正中人迹难至,却有一片极其神秘的陆地,世作‘七襄鬼市’。仙车每次都悄无声息地出现于鬼市之中,等到凤驾降临便倏忽不见。

  于是乎两人直飞荆襄。

  山伯一面飞一面察看杜预留下的笔录。

  笔录很厚,写得一丝不苟,文字整齐,自成章节,反映出身为政治家、军事家的杜预无论做什么事都很严谨。

  翻到七襄鬼市那一章,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几句诗:“水落鱼梁浅,天寒梦泽深。羊公碑尚在,读罢泪沾襟。”下面还有注解:“云梦大泽,人鬼殊途,方圆千里,自有门户。欲入七襄,先至岘首,羊公碑前,入夜凭吊。”

  山伯看得疑惑,暗道:“羊公是谁?莫不是昔年镇守襄阳的大将军羊祜不成?”

  再往下看,注解比较详细,果然是羊祜:“羊公出身名门世家,前母是孔融之女,生母是蔡邕之女。姐姐羊徽瑜,尊为景献皇后。羊祜镇守襄阳之时,正值三国战乱连年不断,百姓流离失所。他安定民心,减轻赋税,用计使东吴边戍罢守。边境稍有平息,进而督军垦田,大获其利。初到时,军无百日之粮,不几年,存粮足够十年之用。羊祜素有德声,被人赞为‘祜之德量,虽乐毅、诸葛孔明不能过也。’一次部下从边境抓回两个小孩,一问是东吴边将之子,羊祜立即派人送回,其父十分感激,第二天就率部来降。羊祜的军队行经吴国境内,收割谷子作为军粮,按收谷子多少送给绢匹作为抵偿。 被吴国将士射伤的野兽逃入晋地,为士兵所获,羊祜命士兵封好送回。当时与羊祜边境对峙的吴国主帅陆抗害病,羊祜派人去送良药,陆抗服之不疑,部下怕中毒,劝不要吃,他说:‘ 羊祜岂人者。彼专为德,我专为暴,是不战而自服也。各保边界而已,无求细利。’”

  继续往下看,杜预还有评价:“羊公者,吾师也,待吾甚厚。临去前一日,荐吾为征南大将军,统兵伐吴。”

  山伯掩卷思量:“这样看来,羊祜比杜预还要早几十年。如今连杜预都已经做鬼很多年了,羊祜更是百年前的古人了。我为了进入七襄鬼市,竟然要祭拜这位死了很久的老先生,真令人感到奇怪!”

  不过仔细一想,也没什么奇怪的:“七襄鬼市本来就是鬼物聚集的地方,杜预可以为鬼,我山伯可以为鬼,羊祜又何尝不能为鬼?更何况,对于七襄鬼市来说,延请这么一位素有德声而且对襄阳极为熟悉的大军事家镇守门户,也算合情合理的事。”

  既然说是入夜凭吊,所以两人也不急,一路缓缓行去,飞飞停停,不时采摘罕见的野花,赶到岘首山时,已是傍晚了。

  “访古登岘首,凭高眺襄中。天清远峰出,水落寒沙空。 ”

  羊公墓碑,青石一方,孤零零立于岘首山头。

  面对烟波浩淼的大泽,迎着猎猎的长风,山伯禁不住发出一声叹息:“生时镇守襄阳,死后守护大泽,一心为民,难为羊公了。”

  英台的目光望着山腰处几位醉酒放歌踟蹰离去的游女、仕子,说道:“世事无常,生死无定。欢乐太过短暂,孤寂却如长夜。如果能像那些人,每日欢歌,及时行乐,也没有什么不好。”

  山伯静坐在墓碑前,淡淡地道:“整个世界应该是公平的。生时太过放纵自己,死后难免要付出代价。而像杜公呢,生前为民造福,死后很快修成鬼仙,灵智未失,还能继续寻找心爱之人,不也是很好吗?”

  英台沉默半晌,颇有些幽怨地望他一眼,转变话题道:“小妹还有些不解。如果说死后能够投胎,投胎就能做人,世间为何会有那么多的孤魂野鬼,宁愿风餐露宿,却不肯到阴曹地府报到?”

  山伯歉然地望她一眼,答道:“这些人或许为情所系,不肯喝下孟婆茶,譬如你我……或许惧怕惩处,不肯接受阴曹审判,宁愿游离在外。至于还有什么别的原因,我也说不太清。”

  听见“为情所系”,英台禁不住靠了过来,默默地望着他。

  夕阳渐渐落入水面之下,落日的余辉也变得暗淡下来,山上的游人都已经去远了,周围变得一片寂静,只有山风呼呼作响。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夜幕完全笼罩了大地,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十分温和的声音:“生有生规,死有死律。根据天庭制定的规则,六道轮回并不能无限循环下去。每个生灵都只有十次机会,喝一次孟婆茶便少一次机会。等到十次机会用完,魂灵就会被送至一个神秘的地方,彻底化为灰烬,再没有重生的机会。所以说只要有一线希望,没有人原意喝孟婆茶。而那些孤魂野鬼并不是苟延残喘的逃兵,而是不畏艰险珍惜生命的斗士,因为他们的灵智并没有泯灭,轮回的次数并没有增加。七襄鬼市便是这些英雄汇聚的所在,两位小友也是去鬼市的嘛?”

  声音一起,山伯和英台连忙转头去看,结果没看到什么人,眼前却凭空冒出一个不小的庄院。庄院的大门紧闭着,门口挂着两个大红的灯笼,声音正是从庄院内传出来的。

  山伯对着庄院拱手道:“启秉前辈,我俩正是去鬼市的,请您帮忙。”

  温和的声音道:“若去鬼市,请走鱼粱洲,庞德公广开山门,有大船送行。你们去他那里吧。”

  英台有些奇怪,扬声道:“这里不是进出鬼市的通道吗?为何改作鱼粱洲了?”

  温和的声音不紧不慢地道:“出入鬼市的通道不止一个。我这里先前也是的,不过已关闭三十年了,也不知你们是怎么找过来的。”

  山伯恭敬地道:“我们是杜预杜先生介绍来的,敢问前辈何人,是否识得杜先生?”

  庄院内沉默了片刻,没过多久,院门忽然开了,出来一个眉清目秀的童子,打着一个半明半暗的灯笼,向他们招手道:“两位请进,羊公想见见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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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2 14:40: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88节 守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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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祝二人跟着童子进了门。
  放眼望去,门内是一个宁静的院落,左右各有两间房子,居中三间堂屋,正有昏暗的灯光从屋内透出来。

  又走几步进了屋,一眼看去,只见一个老者的背影,正在秉烛燃香,往香炉里插着。香炉之侧是一张八仙桌,桌上摊开了笔墨。

  听见脚步声,那人缓缓转过头来,原来是一位年约六旬的老者,细眉方脸,额角饱满,眉目看着儒雅,身着一袭儒袍,腰间佩一方紫玉。

  山伯忙上前拱手:“晚辈梁山伯,携友祝英台,见过长者。敢问长者尊姓大名?”

  老者上下打量着两人,将手一摆,语气温和地道:“老夫姓羊,名字嘛,不说也罢。两位莫要客气,请坐下说话。”说着收起笔墨,吩咐童子奉茶。

  山伯和英台各自落座,四目望向老者,难抑敬仰之色,猜测眼前之人很可能便是世人称戴的羊祜,只是不知他怎会一直守在这里。

  老者面目慈祥地道:“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眨眼已是四十年了。不知两位在何处见过杜预,我这里正有事找他。”

  山伯躬身道:“杜公鬼仙大成,已然转至尘世,开始修炼人仙了。人海茫茫,无人知其所在。”随即将梅花谷结识杜预的事说了出来。

  这时候,他还吃不准眼前之人究竟是不是羊祜,因而未敢透露梅花谷的具体位置,也没说明杜预临行交待的话。

  老者听了微微点头,笑道:“我说怎么找不到他,原来他已经剥脱鬼气,进入人界了!不错嘛!没想到还真给他修成了!”

  山伯随声附和道:“是啊,杜公学问渊博,修炼勤奋,自然该当成功。”

  老者轻叹一口气:“成功?距离成功还远着呢!鬼仙,人仙,地仙,神仙,天仙,步步艰辛,不知道要修炼多少年。”

  英台柳眉一展,问道:“请问前辈,什么是人仙?若然杜公修成了人仙,是不是就能长生不老,可以在天上飞来飞去了?”

  老者望她一眼,先自摇摇头,而后侃侃说道:“人仙还算不得真仙。所谓人仙,是指完成炼精化炁的功夫,返老还童,肉体坚固,必然长寿。又且修炼之人,道中得一法,法中得一术,持久而能成功,益寿延年,亦曰人仙。如绝谷、忘情、纳津、持戒、吐纳、守静、存想、釆日月精华、导引、闭息、自然、无为等等道功道法,如能信心坚志,终生不移,可以保命固形,安乐延年,均可成就人仙之果。人仙虽能做到肉体长寿,但是尚不能飞腾变化,因而算不得真仙。”

  山伯听后不解:“杜公并无肉身,如何修得‘肉体坚固’的功夫?”

  老者开始变得含糊其辞起来:“修炼之道,各有秘法,实难一言而尽。比如杜预,他已经失去肉身,就不能以常法修炼了,说不得要寄形于草木山石,自削自磨,筑就人形,然后逐渐添血加肉,经过多少磨难,才能道成肉身。”说到这里,他禁不住又叹了口气,接着道:“由鬼仙修炼人仙,本是一条光辉大道,不过,对杜预来说,却有些委屈了。”

  此时童子已经端上差来,英台呷了一口,感觉满口芬芳,此时却来不及夸赞,而是接着老者的话题道:“此话怎讲?”

  老者捧起茶碗慢慢喝着,双目却在二人面上逡巡,停了片刻方道:“两位相貌良善,可惜命运多桀,年纪轻轻丢了肉身,不知日后有何打算?对于鬼身修仙又了解多少?”

  闻听此言,山伯颇有些茫然。他本是一介书生,对修仙的兴趣并不浓厚,只是因为失去了肉身,才被逼着不得不修仙。他不怕修仙的艰辛,却吃不准自身阳魂残缺的状况,实在不知道自己的修仙之旅能走多远。

  英台已有化蝶大法的之隐,修炼起来有板有眼,所以还不算很迷惑。

  老者看两人各自沉思不言,于是径自说道:“我与杜预名为师徒,实为忘年知交。两位既然是杜预的朋友,而且又机缘凑巧到了我这里,我就不能不多说两句。你们可知道,什么是修仙的关键?”

  英台猜测道:“勤奋?机缘?还是资质?”

  山伯终于从对方口中证实了自己的判断,眼前之人确是羊祜,心知他这么问必然有一番道理,于是摇头道:“晚辈不知,还请长者训示。”

  羊祜神态安详地说道:“修仙的关键不外乎两点,一为‘心’,一为‘力’。‘心’就是仙心,佛心,道心,良心,善心,也就是世人所说的‘仁德’;‘力’就是力量,功力,法力,内丹,武功,剑术等等。杜预由鬼仙修至人仙,主要修的是‘力’,他却忽略了自身的长处,也就是那个‘心’字。”说到这里,他暂时停顿下来,望着两人,进一步解释道:“这里所说的心,不单是杜预自己为民造福的善心,主要还是老百姓对他的感激之心,也就是百姓的爱戴。晋代魏后,杜预多次被晋武帝启用出镇边关,在任期间提出了五十多项安边兴国的建议,均为朝廷采纳,并积极进行发明创造,修订出通行于世的历法。咸宁四年继任镇南大将军,都督荆州事,期间兴修水利,奇袭西陵,三陈平吴,智取江陵,招降交、广,统一华夏……因而赢得百姓的爱戴。”

  山伯听得似懂非懂,问道:“这个‘心’字也能助于修仙?”

  英台蹙眉道:“‘心’怎么修仙?”

  羊祜双眉一扬,说道:“你们知道老夫为何一直守在这里?”

  山伯一怔,跟着摇头,这正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杜预都修成鬼仙了,羊祜多修了很多年,怎会还是鬼身?

  羊祜微笑道:“因为这里是镇守七襄鬼市的门户之一,我只要守够八十年,再加上生前的功绩,就可以一举穿过鬼仙、人仙、地仙三界,径直成为神仙,位列仙班,成为正式的天庭神职人员。”

  山伯听得目驰神张:“这……天庭神职人员?是由天庭提拔的吗?”

  英台也是瞪大了眼睛:“还真有天庭、玉帝之说?”

  羊祜道:“怎么没有?玉帝主管万物星辰,生老病死,佛祖主管人心善恶,六道轮回。从理论上说,天庭的管理秩序是公平完善的。只不过,有时候加上了魔教的阻挠,还有些贪官污吏,阻滞上情下达,所以人世间就出现很多的不平事。没办法,宇宙太大了,天庭再强大,总有管不过来的地方。”

  山伯沉默片刻道:“如此说来,杜公竟是走了弯路了。”

  羊祜道:“可不是?我老早就劝过他,他就是不听,非要执意去修鬼仙,你说岂不是怪事?”

  英台想起杜预笔录中那首缠绵悱恻的诗:“梦里花开四十年,光阴流转隔一箭,荼蘼开尽犹不足,三生石上草荏苒。”忍不住道:“杜公心有所系,所以不愿离去。他是要到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个人!”

  羊祜双眉一挑:“怎么?他难道还不死心?唉,这个傻子!姻缘天定,岂可强求?何况人鬼殊途,难呐!难!”语毕连连叹息。

  山伯问道:“前辈也知道杜公的心事?”

  羊祜眯起一双眼睛道:“说起来,那门婚事还是我给他撮合的呢!想当年,他一到云梦大泽的边上便为我察觉了。我见他四海飘零,居无定所,于是亲赴‘紫狐庄’,说服庄主将女儿小瑚嫁给他,实指望他能安心修炼,早日得成大道。哪曾想,到后来却反而害了他!真是世事难料啊!唉!”

  英台对杜预的事深为关切,禁不住问道:“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羊祜深深叹一口气:“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原因的。紫狐庄遭遇千年大劫,一家满门行将被灭,危急关头,小瑚自愿代家人受死!她因为跟着杜预近十年了,不知不觉得了些王道之气,所以结果付出的代价还不算太大,只需在阴间受够三十年的罪,就能抹去全家数百年所积的罪孽。”

  英台瞠目道:“原来这样!没想到好事多磨,做狐也那么难!”

  山伯有些不解:“可是,这件事为何要瞒着杜公呢?”

  羊祜道:“非是瞒他。出事之后,紫狐庄主不敢泄露天机,于是率众迁往他处,隐匿踪迹闭门思过。此事连狐届长老都不明白其中的原因。只是到了最近几年,或许因为小瑚受难期满,紫狐庄才有人回来定居。”

  英台点点头,感慨不已,站起身来燃了一根香,轻轻插在香炉里,对天遥祝道:“盼杜公心想事成,能够早日找到小瑚夫人。”

  稍停片刻,羊祜问道:“两位此来,是准备游历鬼市一番,还是想定居于此呢?”

  山伯望了英台一眼,探手摸出杜宇交给自己的钥匙,轻声道:“杜公将此处的房舍转给了晚辈。只是时隔那么多年,不知是否已破败了?”

  羊祜接过钥匙看了看,沉吟片刻,将手一拍道:“来人,送两位小友入七襄鬼市!”

  语音刚落,便听有人在门外应声道:“老爷,那船好几年不用了,我要看看还能不能找到船桨!”

  山伯闻言忙对羊祜拱手:“既然如此,就不敢麻烦前辈了。我俩还是去余粮洲找庞德公吧。”

  羊祜将手一摆,说道:“若是无人引路,杜预的住所并不好找。两位还是稍等片刻,让他们准备一下。”

  时候不大,一个青衣汉子来到门边,躬身道:“回禀老爷,都准备好了!”

  山伯和英台起身告辞:“谢过羊公!祝您老早登仙界。”

  羊祜挥手作别:“去吧,我还要在这里守几年。两位若是有空,不妨来蜗居聊聊。”

  山伯点头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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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2 14:40:4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89节 鬼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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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院门,下得岘首山,便到了云梦大泽的边上。
  那是一片烟波浩淼的大湖。

  时当夙夜。繁星点点,不见月华;只闻涛声,不见波浪。

  两人上了一叶扁舟,任凭青衣汉子顺风划去。

  扁舟忽上忽下起伏不定,风声响自耳边,空气中泛起鱼虾水藻的气息。

  暗夜无光,时间过了很久,大约三四个时辰之后,才见前方隐隐现出***,两侧也出现了一些岛屿。岛屿有大有小,大的一眼看不到边,小的只有数十丈方圆。

  山伯看得诧异,叹道:“云梦大泽古时极大,听说近年来缩小了不少,想不到还有这么大,岛礁遍布,就像到了大海上一般。”

  青衣汉子一直在默默地操舟,此时忽然回头笑道:“前面就是七襄鬼市了。两位是想走个近路?还是想先兜一圈?”

  英台笑道:“兄台若是不急着回去,就带我们兜一圈吧。”

  山伯拱手道:“还没请教兄台贵姓呢。”

  青衣汉子朗声回答:“在下姓邓,单名一个香字,先前便是羊工的属下。两位不要客气,直接叫我的名字既可。你们是头回来这里,可能还不知七襄鬼市的来历吧?”

  英台摇头:“邓兄给我们讲讲好吗?”

  邓香将操舟的速度放缓下来,好整以暇地道:“要说七襄鬼市,就不能不提起一个人,这人乃是昔年黄帝的名臣,名叫鬼臾区。其人以鬼为姓,实乃由鬼修成的神仙。七襄鬼市最早就是由他创建的。”

  山伯吃了一惊:“鬼臾区?那不是医术大家吗?还会有这种事?”

  邓香无比钦佩地道:“鬼臾区悟透了逆顺生死之道,曾言‘阴阳之道不外顺逆,顺则生,逆则死也。阴阳之原,即巅倒之术也。世人皆知顺生,不知顺之有死;皆知逆死,不知逆之有生……’所以他以鬼身修成大罗金仙,创下七襄鬼市。”

  山伯听得神往:“厉害!果不愧一代先贤!”

  邓香接着道:“七襄鬼市本是云梦大泽正中央紧密相连的七个岛屿,原本呈北斗七星之像,正是鬼臾区从黄帝那里得了一丁半点的息壤,配上北海戌地的玄阴土,才将七岛连在一起,改造成适合鬼狐异类定居的圣地。”

  英台听得有趣,笑道:“圣地?是不是说每个人到了这里都不想离开?”

  邓香叹了口气:“不想离开也不行啊!此地只合游览,逛上一天就走还行,若想定居,难呢!”

  英台追问道:“为什么?”

  邓香望她一眼:“姑娘有所不知,此地寸土寸金,若是居无定所,就会被巡街夜叉赶出去。好在你们有了杜公赠与的房产,暂时不用担心。”说到这里,他将目光瞄向山伯,又道:“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岛上的苛捐杂税太多,要想生存,不容易呢!”

  山伯惊讶道:“怎么?这里也有苛捐杂税?”

  邓香又叹了口气:“好地方嘛,人人都想来插一腿!天庭收一份税,佛宗收一份税,阎罗王那里收一份税,七襄鬼市要想维持发展下去,自身还要收一笔税。你说说,这税能少得了吗?”

  英台吃惊道:“为何阎罗王那里还要收税?”

  邓香道:“这不是鬼市嘛!虽说都是孤魂野鬼,不在幽冥界内,但是名义上也要归阎君管理。谁敢不交税?若是阎君想找麻烦,人人都要倒霉!”

  英台乍舌:“那么佛宗呢?他们怎么也收税?”

  “佛宗算好的,收的税很少不说,而且都用在大伙身上了。经常有菩萨不远万里前来说法,帮大家拔脱苦难。所以这个税是一定要交的。”

  说话间,小船已经靠近岸边。

  邓香一个箭步跳上岸,顺手将缆绳拴在木桩上,随即稳住船身,招呼两人上去。

  英台不想惊世骇俗,早在拜见羊祜时便收起了蝶衣,因而看上去跟普通的女鬼没什么两样,只是因为吸收了大量的花露,修炼略有所成,所以看上去清晰得很,云鬓花容,明眸皓齿,身材纤细,袅袅婷婷。

  山伯见小船还有些摇晃,连忙站起身来,想上前搀扶一下,谁知英台却如风吹杨柳一般,素体轻盈,脚步轻移便上了岸,反而站在岸边伸出纤手,做出拉他上去的姿势。

  山伯的修炼进步很慢,不过却因为吸收了维摩大师聂承远一成的功力,因而也不算太弱,当下微微一笑跳上岸去,

  初一登陆,便见光线大增,不似深夜,却如日暮黄昏一般。不见夕阳,只余昏黄一片。

  “奇怪,这些光线是从哪里来的?”英台四处张望,想找出其中的原因。

  邓香伸出粗壮的手指,向着前方一指道:“那儿,你看街后那排树,乃是本地特产,名为‘鬼月乔’,又叫鬼树,枝叶繁茂,遮天蔽日,白天能够挡住太阳,夜晚更能发出微光。七襄鬼市的照明就靠它了!”

  山伯放眼望去,只见前方不远便有一条长街,街后栽着数排高大的乔木,叶子宽大,仿佛梧桐树一般,枝叶之间挂满松子一般的果实,发出淡淡的黄光,照得天地一片昏黄。

  “长汀细草愁春浪, 古渡寒花倚夕阳。 鬼树夜分千炬火,渔舟朝卷一蓬霜……原来那便是鬼树!昏昏花花,果然有些鬼气。”英台一面跟着邓香向前走,一面感叹不已。

  长街不宽,青石铺路,木板嵌墙,屋舍相对,青砖墙、陶制瓦,几处檐墙上累积着苔藓的暗绿,感觉仿佛到了江南古镇一般。

  沿街走着,山伯的目光被两旁黢黑油亮的门板和坚实漫漶的墙面所吸引,一间间的杂货铺面和铺面后的人脸闪过,虽然看起来恍惚不清,却显得韵味幽莽。街上也有三三两两的行人,有的包裹头巾,有的身着长袍,面目也很模糊,都没有什么急事 儿,悠闲得很。也有人亲切地打着招呼,街面愈发显得宁静。

  见此情景,英台心里颇有些失望:“这就是传说中的七襄鬼市?不是说‘圣地’吗?怎么这样寒酸,还不如梅花谷清爽呢!”

  想找个人问问,却见邓香一言不发,只知快步往前走。

  于是英台只好忍住不问。

  大约行了半个时辰,街道忽然消失了,前面现出一座又窄又长的小桥。

  站在桥头,邓香忽然回过头来,总结般地说道:“七襄鬼市,仿佛七颗明珠镶嵌在云梦大泽之中,七个岛屿连在一起,一个比一个高级,一个比一个华丽。刚才乃是第一岛,条件最差,名为‘咸水襄’,就连喝的水都有些咸味。不过,比起地狱的潮湿阴冷,也算是好地方了。更何况,岛上覆有一层息壤,虽然极为稀薄,也算有些灵气,非凡间之地可比,所以虽然税率高,还是有很多人想挤进来住。”

  英台回头看了昏黄的街道一眼:“原来是这样啊!杜公宅地在哪?是否还在前方?”

  邓香笑道:“还早呢!莫急,我们慢慢走,到时你们就知道了。”

  过了小桥,前面又有街市。

  果如邓香所言,不但街道变宽了不少,路面也显得整洁多了,街道两旁虽然还是平房居多,却是红砖绿瓦,格外整齐。

  最显眼的还是那些“鬼月乔”,发出的光亮明显增强了很多,映得整个街市黄彤彤的。

  店铺的种类也变得多了,不但有药铺,茶馆,餐馆,还有一些古玩店,文物字画之类的东西,惹得山伯时不时驻足察看。

  他拿起一块玉佩,结果却有种湿湿的感觉,闻上去略有些霉味,于是只好又放下了。

  邓香也不说话,只是转过头去暗笑。

  山伯知道其中必有道理,于是不再多看。

  直到走完整条街市,才听邓香道:“那都是坟墓里掘出来的!阴气太重,对修行不利。”

  山伯乍舌:“谁掘的?自己掘自己的墓?还是偷偷掘人家的墓?捣鼓出那么多宝贝,可见做鬼也不老实!”

  英台听得浑身难受,催促道:“快走了!看看下面还有什么!”

  邓香却不急,笑道:“这第二岛也有个名字,叫做‘湿地襄’,就是说鬼气很重,湿漉漉的。”

  英台不想多听,干脆捂住耳朵往前走,将两人抛在后面。

  到了第三岛,街道更宽了不说,开始出现二层小楼,檐牙高啄,勾心斗角,虽然不是很华丽,却也干净古朴,适于人居。

  看到那么小巧的房子,英台开始有点喜欢鬼市了。

  邓香却道:“这里住的都是平民,因而唤作‘平泰襄’。”

  “平泰襄”比较大,几乎比“咸水襄”大了一倍。走完街市几乎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看来纵然是在鬼市,最多的还是平民。

  到了第四岛,房屋变得华丽了很多,店铺也显得很宽敞,就连干活的伙计也眉目比较清晰,显然都是些修行有素的小鬼。

  “这里住的多是富商,因而唤作‘富康襄’,取其富裕而又安康的意思。”邓香照样在走完街市时才说出这番话。

  “怎么杜公的房舍还没到?究竟在哪里呀?”英台走累了,有些着急起来。

  “就快到了,过了这座桥,再走不远就是!”邓香一面迈步一面回答。

  眼前已经是第五岛了,街道两旁的鬼月乔愈发高大,发出明靓瑰丽的黄光,将街道映成金黄色。

  街道两旁亭台楼榭参差起伏,店铺却变得比较稀疏。鸟雀鸣于林梢,秋菊散芳于苑圃。

  “那儿,那家‘春秋茶馆’就是杜公开的。想当年他有十余家铺子,现如今,这是硕果仅存的一家了。”

  邓香停在茶馆前,推门走了进去,同时口中叫道:“周旨,你家新主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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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2 14:40: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90节 茶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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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传来一声大叫:“什么?邓兄不是开玩笑吧?”
  就听邓香“哈哈”笑道:“新主人到门口了,还不敞开大门,请他进来?”

  房门“咣当”一声开了,一个身材魁梧、肌肉虬劲的汉子窜出来,睁开一双铜铃般的眼睛四处观瞧,同时口中叫着:“新主人在哪?哪有新主人?”

  山伯没想到杜预的手下这样强悍,禁不住吃了一惊,连忙上前拱手,说道:“周兄莫要误会!我们只是杜公的朋友,从他那里得了把钥匙,只是想来暂住而已!哪是什么新主人?”说着取出钥匙,交给对方查验。

  周旨也觉得很惊讶,眼见面前站着一位弱不禁风的书生,身后跟着一个面目姣好的姑娘,禁不住呆了一呆,迟疑着接过钥匙,翻过来掉过去看了好大一会儿,才将钥匙交还山伯,同时抱拳拱手道:“周旨见过新主,新主里面请!”

  山伯过意不去:“快别这么称呼,在下梁山伯,周兄直呼姓名便可。这一位是祝姑娘。”

  英台微笑着上前见礼,轻声道:“周大哥好!”

  周旨简直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急忙躬身道:“好,好,里面请!”说着推开房门,请两人进去。

  进得茶馆,一眼看去,只见里面很宽敞,拥有茶座近百,可是却没有什么人,看来生意清淡得很。

  两个侍女正在闲坐,见人进来急忙起身相迎。

  邓香在旁边笑道:“别忙了,那两位不是客人。真正的客人在这儿呢!”说着大马金刀坐定,大声道:“来碗‘云梦乌龙’!走了这么久,我口渴了!”

  周旨笑道:“邓兄先坐,今天别急着走,待会儿我请你去对面的‘天外天’喝酒!”

  “不行啊!我还要回去复命,去晚了羊公会怪罪的!”

  “羊公仁德之人,怎会不通情理?咱哥俩难得聚在一起,你可不能就这么走了!邓兄稍等片刻,我将主人安顿好就来陪你。”说着转头招呼山伯、英台:“请主人至内宅休息。”说着头前带路穿堂而入。

  山伯谢过邓香,伴着英台往后走去。

  茶馆后面是一个中等大小的院落,四面围墙高起,正中一座雕梁画栋的小楼,边上有数间侧室,院内栽满菊花,散发出怡人的香气,四角各有一棵又高又大的“鬼月乔”,枝繁叶茂,遮天蔽日,同时发出耀眼的金光,照得院子异常明亮。

  周旨站在小楼前,双目略显迷惘,叹道:“自从杜公去后,小楼一直封闭,已经好多年了!”

  英台感到不解,问道:“难道说这么多年,从未有人进去?

  周旨点点头:“不错,杜公临走前交代,未得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踏进小楼半步。我当年便是他手下牙将,军令如山,自然不敢违抗。新主拥有小楼的钥匙,您请自行开门吧,我就不进去了。

  山伯稍感迟疑,停了片刻,缓缓走上前去,将钥匙插入锁孔里,用力摇晃了几下,才将几乎生锈的长锁打开。双手推开房门,首先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入门看时,只见前后窗子紧紧封闭,香炉里满是香木灰烬,想来是杜预临走前燃起的,目的是为了驱霉防蛀。

  屋内比较宽敞,设施一应俱全,屋角一个木质楼梯,可以通往上面的阁楼。

  英台站在房内四处观瞧,令她感到欣喜的是,虽然时间过了很久,各种家具还保存得好好的,而且积尘甚少,只要稍加清理,便是一个很好的住所。

  她首先推开前后窗户,令鬼树之光穿窗而入,然后对站在门外的周旨道:“周大哥,您进来吧,杜公不在,而且以后恐怕都不会再来,他说的话就不必遵守了。

  周旨大手一挥,断然道:“不可!人虽不在,言犹在耳。若是违背,我心难安!新主请在此休憩,茶水饮食一会儿便有人送来。我要去陪陪邓香,而且店里还有生意需要打理。

  山伯笑道:“休憩就免了,我们跟你过去,大家一起聊聊,顺便了解一下本地的情形。

  来到店中,只见邓香正跟两个侍女聊得火热:“杜鹃、杜芮,你俩在这儿多少年了?还能干下去吗?我看周旨做将军还行,做生意就差强人意。好好的茶馆没有客人,怎能经营下去?”

  侍女还没答话,就听周旨笑道:“又在说我的坏话!我做生意差强人意?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现在鬼市开茶馆的有几家?哪家生意在我之上?不是我一个人生意不好,是大家都不行!”

  邓香反驳道:“杜公在的时候怎么那么好?你自己水平不够,还能怨别人吗?”

  “那不一样!人家是冲杜公的名望来的,主要还是为了交流修炼心得,并非单纯为了喝茶。”

  邓香笑了笑:“我看你不如将茶馆改作酒肆,那样保管客人还多点儿!”

  “这个……”周旨露出为难的样子,“我也不是没那样想过,只是若改作酒肆,就要聘请厨师,改建厨房,更换餐具,每一项都需要资金呢!不瞒邓兄你说,杜公当年留下的资金都被我消耗光了,现在只能勉强支撑着,过一天算一天了!”

  说到资金不足,一个容颜俏丽,身材单薄的侍女笑着插言道:“这不是说笑!周哥上月只给我一个冥币的工钱,说是等以后生意好了再给我补发。”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淡黄色的纸片,平方在桌上。

  邓香一见便替她叫起屈来:“哎呀呀,只是一个铜币啊!可真够小气的!”

  周旨面皮发胀:“叫什么叫!我不是说了吗?等到鬼月,生意定然好些,再给她补发!”

  英台伸手拿起纸片,凑近眼前细看,见其足有两寸大小,质地很薄,乍一看仿佛祭祀所用的圆形冥纸,摸上去却硬实得多,正面印了“铜币一两”,反面印了“冥司监制”,禁不住惊讶道:“这就是冥币?敢情本地交易就用这个?”

  周旨点点头,压低声音道:“这是最小的币种,上面还有银币、金币,嘿嘿。”说着斜眼望向插话的侍女,“我说杜芮啊,你也不要怪我,谁叫鬼市的税率那么重呢!再这样下去,连续三月交不上税款,房子都要被人家收去了!你总不想被人家赶出鬼市吧?”

  侍女紧蹙眉头没有说话,显然心中很是无奈。

  另外一个身材丰满、相貌较为普通的侍女大声道:“这样下去肯定不行的,还是想想法子吧。”

  周旨的眉头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心中一筹莫展,只能挠挠头皮道:“杜鹃啊,你有什么好法子?”

  杜鹃也凝住了,抱着茶壶说不出话来。

  邓香不忍再看下去,“嚯”地站起身道:“罢了!我也没有法子!老弟既然穷成这样,我也不给你添麻烦,‘天外天’的酒就免了!我现在就回去!告辞!”

  周旨面上更加挂不住了,一把将其拉住,大声道:“我周某向来慷慨,哪怕生意不做,也不能对不住朋友!”

  山伯也起身劝道:“邓兄别急着走。以我之见,若是喝酒,也不必去‘天外天’。祝姑娘这里还带了几坛百花酒,你与周兄难得相聚,总要喝几杯再走。”

  话未说完,英台已然避入厨房,悄悄从蝶衣口袋中取出一只酒坛。那坛在蝶衣中小若芝麻,取出之后却又大若水缸。

  刚刚打开封口,一股清香立即充满了整个茶馆,引得邓香、周旨二人纷纷掀动鼻子,露出垂涎欲滴的表情,异口同声叫道:“好酒!”说着一个箭步窜入厨房,惊喜若狂地围着酒坛不肯离开半步。

  英台望了两人一眼,笑语轻嗔道:“还不到外面等着!让小妹给你们倒酒。”

  两人口中喏喏,两对眼珠却不肯移开。

  杜鹃、杜芮抢上来:“还是让我们倒吧,姑娘乃是主人,不该干这粗活!”

  英台斥道:“什么主人?别说这话,拿大碗来!”

  杜鹃叫道:“我们全是茶碗,都不太大!”

  “那就先倒茶壶里,请准备三个干净的茶壶!”

  杜芮将茶壶一字摆开,说中道:“酒坛太大了,很不好倒!”

  周旨抢着道:“让我来,这活不是女孩子干的。”

  这边厢英台已经轻轻提起酒坛,举重若轻地倒起酒来。

  那酒形成一条银白的细线,不偏不斜流入茶壶里,瞧得众人无不肃然起敬。

  “真想不到,姑娘还有这身功夫!”周旨脱口赞道。

  英台微微一笑:“这不算什么,比其杜公还远远不如。周大哥恐怕还不知道,杜公已经将鬼仙修到极致,开始入世修人仙了!”

  周旨睁大眼睛:“真的?哪里能找到他?”

  英台摇头:“不知道。人海茫茫,很难找的,周兄就别费心了。来,我们到外面喝酒!”说着将三个茶壶提在手里,走了出去。

  杜鹃早已备好茶碗,准备给大家添酒。

  英台道:“这里有三壶酒,周兄、邓兄各用一壶,另外一壶我们四人分享。”

  杜芮连忙摆手:“我就不要喝了!我从不喝酒的!”

  英台笑道:“这不是普通的酒,乃是小妹采集百花酿制而成的百花酒,功能补气提神,能够增长功力,来,大家都尝尝。”

  邓香已经抢到一壶,正在忙着给自己倒酒,酒未入口,已然连声赞叹:“看这色泽就知道是难得的佳酿。即使拿去‘七襄阁’拍卖,也能卖个好价钱。”等到酒入咽喉,满口芬芳,他反而不说话了,眯起眼睛摇头晃脑,似乎喝醉了一般。

  周旨也好不到哪里,咂着嘴道:“将这酒稀释十倍,然后在本店出售,肯定能赚大钱!我看比天外天的‘古蔺郎酒’还要好!”

  英台笑道:“难道真要改酒肆了?”

  “改!”周、邓两人异口同声地叫着。

  山伯却笑着摆手:“不用改!我们这个月以卖酒为主,只品酒,不售菜肴。等到进入鬼月,还继续经营茶馆,我有法子让生意好起来,鬼客盈门,络绎不绝!”

  “什么法子?”众人都转头望着他,就连英台也不清楚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山伯“呵呵”笑道:“莫急,我这想法还不是很成熟,等到考虑好了,再说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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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2 14:41: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91节 淡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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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候不大,邓香起身离去,临行之时笑道:“我在附近有不少的朋友,只要放出‘百花酒’的风声,不愁没人前来捧场,一传十,十传百,‘春秋茶馆’这块牌子很快就会再度响起来。你们可要想好了,酒钱可不能定得太低!”
  周旨“哈哈”笑道:“你放心!我也做了多年的生意,懂得奇货可居的道理。这酒只有一坛,可要省着卖,想法谋取最大利益!”

  英台站起身来,说要跟杜芮四处走走,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

  山伯坐着没动,笑道:“你去吧。我想跟周兄再聊一会儿,顺便了解一些鬼市的风俗。”

  周旨“呵呵”笑道:“新主想知道什么?我在这里住了几十年,开的又是茶馆,也可以说是见多识广了!该知道的东西我几乎都知道,不该知道的东西也晓得一些。”

  山伯透过窗子望向大街,说道:“我从‘咸水襄’一路走来,经过湿地襄,平泰襄,富康襄,最后到了这里,却不知本处叫什么名字?”

  周旨令杜鹃端来新茶,一面亲自帮山伯倒水,一面道:“本岛名叫‘贵胄’襄,原因是每家店铺背后都有一位贵人支撑着,就像本店之主乃是杜公,天外天的主人是蔡扈……生前便是名人贵胄,死后也极有人脉,生意才做得好……”说到这里,他的面色显得有些不自然,压低了声音道:“如今杜公转修人仙,若是给‘七襄鬼主’知道了,我怕他们说不定会找茬收回本处的店面……”

  山伯十分诧异:“凭什么收回店面?只要我们按时交税,他们还有什么借口?”

  周旨苦着脸道:“不是每个人都能在这里开店的!除了有资金之外,还要有一定的声望值。如果声望不足,再有钱也不能开店。”

  山伯沉默片刻,道:“我与祝姑娘都是无名小辈,恐怕没法子帮你撑起门面。”

  周旨安慰他道:“收回店面也不怕。只要有钱,还能保住内宅的房产,只是不能做生意罢了。”

  闻言之下山伯感觉轻松了一些,笑道:“这么说,我们要抓紧时间做生意了。否则给人关了店铺,就丢了赚钱的门路。”

  周旨道:“也不尽然。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换到平泰襄开店。只是那里店面较小,税率更重,利润低得可怜。”

  山伯点点头,“嗯”了一声道:“看来天无绝人之路,这个先不管他。请问周兄,既然本地唤作‘贵胄襄’,接下来还有两岛,又叫什么名字?难不成唤作‘王公襄’吗?”

  周旨答道:“沿着门前这条路走下去,先到‘鬼仙襄’,再后面还有‘隐士襄’,前者住的都是鬼仙,功力有高有低;后者住的除了七襄鬼主之外,都是没有名字的隐士。有的来自天上,就像‘鬼臾区’那样由鬼修成的散仙、神仙、天仙;有的来自地下,就是说十殿阎君、各级判官也可能隐身其间。”

  山伯吃了一惊:“没想到一个不大的七襄鬼市,竟然藏龙卧虎!”

  “可不是?除了没有凡人之外,天上地下,神鬼各界都来了!非仅如此,还有些山精木灵出没此间。”

  “有没有魔门中人?”

  “魔门的情况很复杂,有些魔众由人修成,肉身未脱,无法进入鬼市;有的由鬼修成,或者山精木灵转化而成,那些人是可以出入鬼市的;还有些所谓的天魔,跟天仙,也就是三清天神的等级一样,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可以不受诸般约束,从容进出鬼市。”

  山伯总算明白了鬼市的大体情形,当下禁不住叹了口气:“这样看来,魔门真是无处不在啊!”

  “那是,那当然,魔门也是我们的客户,少了他们,生意要差很多。”

  山伯呷了口茶,稍停片刻又道:“我一路行来,发现街上行人并不是很多,因而觉得奇怪,如果一直是这个样子,生意怎么能做得好?”

  周旨笑道:“新主来得不巧,现在恰好是生意淡季。鬼市一年有三个旺季,春天有‘清明节’,来客多是天上下来的,因为三月初三是王母生日,群仙要给她拜寿,变着法子采集礼品,甚至有不少人到鬼市采购;七月乃是鬼月,尤其到了上元节那天,鬼门大开,成千上万的鬼魂从地底涌出来,将鬼市挤得风雨不透,水泄不通;到了十月,还有一个‘万圣节’,主要是山精木灵,加上各路的魔子魔孙,到处游荡,饮酒纵乐,花钱如流水。每到这三个节日,生意都特别好。平日生意很淡,正好可以加强个人修炼。要不然,连修炼的时间也没有,那就不好玩了!”

  “原来是这样子。”山伯感到自己又长了不少见识,笑道:“多谢周兄解说。我这里还是有些不解,若说为了修炼,一心修炼就成了,又何必分心做生意呢?”

  周旨笑了笑,探手解下挂在腰间的荷包,倒出几颗色彩斑斓的石子,摊在粗大的手掌上,让山伯细看,同时说道:“若想进步神速,没有合适的灵药和法器是不成的。这些石子分别是锦玉石、丽晶石、幻彩石、天湖石、飞云石,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更加贵重的石头,叫做‘月影石’,我这里没有。这些都是修鬼的灵石,能够大大加快修炼的速度。”

  山伯想起杜预送给自己的那几颗石子,于是取了出来,指着一颗淡黄色的石头道:“你看是不是这个?”

  周旨睁大了眼睛:“不错,这就是月影石,修鬼圣品呐!这么小小的一颗,就可以卖到千两金币!”

  山伯将石头往他面前一推:“送给周兄了!”

  周旨吃了一惊,连连摆手道:“那哪行?这可是贵重物品,我不能要!”

  山伯将石头放在他的手里,笑道:“我的体质不适合修炼灵石。‘阳魂残缺’,必须先找到回阳的药物,才可能用得着这东西。”

  周旨诧异地望他一眼:“‘阳魂残缺’?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回头帮你问问,看什么药物能治。这颗月影石我不能要,新主还是留着,等以后补足了阳魂再用。”

  山伯摇头,微笑道:“等到鬼月来临,我们说不定能挣一笔大钱。到时候再买几颗这样的石头就是了!”

  周旨本是豪爽的人物,听他这么说,便没再推辞下去,而是心痒难耐地道:“新主到底有什么赚钱的法子?能不能先透点底?”

  山伯笑道:“时机未到,说了也没用。此事牵涉到魔门,能不能成功还很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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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2 14:41:1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92节 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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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秋茶馆的生意眼看又要红火起来,只不过这次不是卖茶,而是改成了售酒。
  茶馆的门面没有动,只是换了付对联,左边题着:“为名忙,为利忙,忙里偷闲,吃杯茶去。”右边写着:“劳心苦, 劳力苦,苦中作乐,斟碗酒来。”横批则是:“百花佳酿,酒中之王” 。

  英台对横批颇有些顾虑,道:“若说百花酒乃是美酒,自然不错;可是若说它是酒中之王,那就有些过了!”

  却见周旨大嘴一咧,“哈哈”笑道:“这年头,做生意全靠吹了!放心吧,大家心里都明白得很,没人找咱们麻烦!”

  一坛酒实在太少了,英台不得不又取出五坛酒,说道:“兑水的事就免了!我们原汁原味出售,只要将价格提高点就行了。”

  周旨找了个最小号的茶杯,比量着道:“一坛酒可以售出千杯以上,每杯卖一百金币,那就有十万金币进帐!”

  老实说,这个价格可真够贵的,因为普通的酒不过一枚银币而已!

  “这么贵,能有人来喝吗?”英台心里没谱。

  “我觉得还太便宜!这世上穷人很多,富人也不少,弄不好或许被人一下子买光!”周旨攥紧了拳头,露出很有把握的神色。

  山伯笑道:“还便宜?那就不断提价!第一坛一百金币一杯,以后几坛逐级加倍,如果想买一整坛,没有千万金币别想搬走!”

  此言一出,众人都吃了一惊。

  杜鹃表示怀疑:“本店平常一年的收入不过几千金币而已,七襄鬼市并不算太大,谁能有那么多钱?”

  周旨心神不定地喃喃自语:“有吗?没有吗?说不定会有的……别说那些隐士了,就算那些鬼仙们,其中也有积累多年富得流油的……”

  山伯笑道:“不管有没有,我们先定好价格,才能有备无患。”

  随后几个人忐忑不安地等待客人上门。

  或许“酒中之王”几个字发挥了作用,或许还有邓香介绍的功劳,当天便有不少人进来询问,不过一听价格大都摇摇头就走了,只有两三个人肯坐下来品尝。幸而百花酒果然是美酒,带有多种十分罕见的花香,等到喝完一杯之后,这些人无不赞不绝口,纷纷表示还会再来,或者愿意向朋友推荐。

  如此过了两三天之后,客人逐渐增多起来,而且来了二话不说,就要百花酒!

  有的酒客囊中并不宽裕,喝了一杯却不肯走,可是又不舍得再买第二杯,于是一面留在馆中喝茶,一面品味洋溢在空中的酒香。

  当然也有一掷千金的豪客,可以连饮数杯,然后志得意满地离去。

  因为存酒不多,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周旨早早地将提价的方案公布了出去。没想到就连喝酒的客人也有不少人纷纷表示赞同:“贵点不要紧,千万别喝光了!这么好的酒,若是从此绝种,再也喝不到了,那该多难受?”

  当然也有人觉得吃不消,可是又抹不开面子,不肯说出口来,只能强忍着少来就是了。

  身在鬼市,迎来送往都是鬼魅,自然用不着再穿蝶衣。

  若非出于无奈,山伯本来就不想穿,因为穿了蝶衣将会折损他有限的阳寿,一旦阳寿折损完了,他就再也不能穿上蝶衣,不能随随便便暴露在阳光下,只能像别的小鬼一样,老老实实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修炼。

  英台魂魄俱全,倒是无所谓。不过既然山伯未着蝶衣,她也就懒得穿了。

  杜预居住的小楼已经被打扫得很干净,里里外外全都擦过,虽然没有进一步装修,却已经让英台很满意了。

  她喜欢坐在窗前往外看,看那黄光闪烁的鬼月乔。鬼月乔又高又大,三丈之内绝无旁支,到了顶上偏又枝繁叶茂,四棵树各占一角,却能将整个院子完全遮住,可见树冠是何等的宽阔。

  时当盛夏,小楼却没有一丝炙热的感觉,凉风习习,树叶沙沙作响,格外的宁静舒适。

  院子一周都是高墙,从上到下爬满藤萝,油光碧绿,生机勃勃。

  院中长满了细草,高仅两三寸,柔软舒适,刚好可以淹没足踝。

  草地正中有一个青石垒成的台子,中间悬空,上置铁板,据说是杜预当年烤肉用的,自他走后,一直闲置着。院角有一块沙地,立了数根木桩,悬挂了两个沙袋,乃是周旨练武的所在。

  每天黎明之前,周旨都要练一会儿拳脚,据他所说,若是一天不练,就觉得浑身难受。

  鬼市的作息时间刚好与外界相反。每当外面夜幕降临的时候,正是鬼市开张的时候,而到了红日初升之前,几乎所有人都会躲起来休息。

  对于璀璨的阳光,大家都很小心。虽说鬼月乔能够遮天蔽日,可是还是很少有人愿意在白天出来。因为一旦被阳光照到,轻则浑身疼痛,重则功力大减。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山伯也过上了昼伏夜出的日子。每天他都会在店里生意最忙的时候出去看看,想给周旨帮点忙。可是不但周旨不让,就连杜鹃、杜芮两人也不让他插手,只是请他坐着喝茶,然后跟客人聊天。

  这样的日子他不是很习惯,于是往往躲回小楼看书。

  杜预在阁楼上摆了不少书,大多是春秋、左传之类的东西,山伯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他现在更喜欢看的是葛洪赠送的《抱朴子》。该书不但文采飞扬,而且详细阐述了修仙的理论,可以说是不可多得的珍宝。

  “玄者,自然之始祖,而万殊之大宗也。眇眛乎其深也,故称微焉。绵邈乎其远也,故称妙焉。其高则冠盖乎九霄,其旷则笼罩乎八隅。光乎日月,迅乎电驰。或倏烁而景逝,或飘滭而星流,或滉漾於渊澄,或雰霏而云浮……金石不能比其刚,湛露不能等其柔。”

  山伯时而高声朗诵,时而闭目遐思,这样的日子过得很惬意。

  英台只是面带微笑望着他。

  她狠习惯看山伯诵书的神态,从万松书院的秉烛夜读,到梅花谷篝火边的琢磨阵法,再到今天的小楼伴读,她喜欢那分宁静安详的感觉。

  “夫玄道者,得之乎内,守之者外,用之者神,忘之者器,此思玄道之要言也……高不可登,深不可测。乘流光,策飞景,凌六虚,贯涵溶。出乎无上,入乎无下。经乎汗漫之门,游乎窈眇之野。逍遥恍惚之中,倘佯彷彿之表……纡鸾龙之翼於细介之伍,养浩然之气於蓬荜之中……”读到这里,山伯又停了下来,“好一个‘养浩然之气於蓬荜之中’,葛仙翁说得太好了!”

  英台娇靥生春笑道:“好在哪里?”

  山伯意气风发地道:“越是处于艰苦的环境,越能培养浩然之气!正如孟夫子所说:‘吾善养浩然之气。’‘浩然之气,至大至刚。’ 至大者,上接于天集日月之精华,下维于地贯山河之势脉,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日月无私照,心底无私,天地自宽。至刚者,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心中无欲,无欲则刚。”

  一席话说得英台肃然起敬:“梁兄真个要修儒了?这条路只怕不好走呢。”

  山伯微微一笑:“既然被逼上了这条路,我只好顺其自然走下去。至于能走多远,并不是很重要。”

  英台撅着嘴不依:“那可不成!我要你修成正果,长生不老,彻底摆脱人世的束缚!”

  山伯笑道:“哪里会那么容易?”

  “不行,我要你答应我,只要有一份希望,就要付出百倍的努力!不管出现何种困难,哪怕深陷绝境,也不能半途而废!”

  山伯看着她殷切的目光,点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了!纵然历尽艰辛,九死一生,也不放弃!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才行。”

  “什么条件?”英台睁大双目望着他。

  “我要你尽快修成神仙,自由自在地翱翔天地之间。不要为了等我,耽误自己的修行。你能做到吗?”

  英台默然,转头望向窗外。

  山伯柔声相劝道:“英妹魂魄健全,又有化蝶大法的指引,理应修得很快。如果时机来临,需要飞升天界,你可千万不要错过!否则我会心中不安的!”

  英台身体僵硬,板着脸不说话,美丽的大眼睛已经变得湿润了。

  山伯虽然明白她的感受,可是依旧狠下心来接着道:“我知道自己的状况,因为阳魂残缺的缘故,不能修炼道家的功法;再加上某种不知名的原因,修佛之路也被堵死了;而儒家功法又是那么的虚无缥缈。若是单凭修儒,只怕很难成功。英妹若是一直等着我,该当飞升而不飞升,恐怕会有意想不到的变故。与其到那时两人受苦,倒不如一个人先逃出生天!如果时机成熟,还可以回头救另一个。”

  英台鼻子一酸,开始无声地抽泣起来。

  哪怕是暂时的分离,她都觉得难以忍受。她难以忘记当初从万松书院回家的日子。想起自己苦苦的思恋,想起化成蝴蝶半夜飞去看望山伯,想起自己用花瓣留下的字迹,“化蝶双飞,生死不渝”,她的眼泪就禁不住流下来,口中呜咽道: “对不起,我做不到……”

  山伯上前拥住她的双肩,语气至诚地坚持:“英妹要答应我,一定要答应我……若是不得不暂时分开,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英台泪流满面,一个劲地摇头:“不要……我不想……”

  “你不答应,我就没法安下心来修炼,我的处境就更加艰难……英妹呵,你快答应我吧……”山伯不住哀求着。

  英台拭了把眼泪,一咬银牙,说道:“不到最后一刻,我绝不会离去……如果真是那样,不得不分离,我会寻你一千年,一万年!哪怕是几度轮回,相隔千山万水,我也会赶过去,生生死死,决不放弃!”

  山伯微笑着帮她擦拭腮边的眼泪,然而却怎么也拭不干净。

  (仙缘(道缘儒仙)已出版3册,年后将出4-5册大结局,封面都已经有了,在鬼雨博客里。喜欢书的朋友请帮忙推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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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2 14:41: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93节 笮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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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店里的生意好极了,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不但所有的茶坐全部满员,而且有人在门口排起了长队。
  英台以精心拣选的奇花为原料,采用杜康酒的独特配方,酿制而成的百花酒,果然风味独特,与众不同,不但受到梅花谷众人的爱戴,就算到了鬼市也极受欢迎、推崇。

  才过十天,五坛酒已经卖完了两坛,现在不得不开第三坛了。

  周旨向着站在门口的众人看了一眼,满面堆笑高声叫道:“存酒有限,实在抱歉!从现在开始,提价了,四百金币一杯!”

  坐着的人只顾品酒,没有一个人说话,仿佛没有听见一般;排队的人只走了两三个个,还有很多人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有个身材高大、面皮白净的汉子等得不奈,忍不住高声叫道:“干脆四千金币一杯!喝不起就快点走人!都给走干净才好!”

  此言一出,立马得罪了不少人。因为在场之人虽然大都比较富裕,却还很少有人肯花四千金币买一杯酒

  众人纷纷转头去看,数十双眼睛集中在那人身上。

  山伯刚好在座,也忍不住回头观瞧。

  那汉子瞪着一双牛眼,嚷道:“看什么看?不认识某家?”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这人是谁?怎么这么冲?”

  有人低声道:“你不知道?这人就是笮融!鬼市有名的恶人之一……他已经修成鬼仙了,我们惹不起!”

  “笮融?怎会是他?他怎么没下地狱?”

  有人欲言又止,偷偷望了笮融一眼,最终没有说出口来。

  周旨赶忙打圆场:“诸位贵客,实在对不住大家!我这里说个实话,这百花酒嘛,乃是上界仙人从天上带下来的,统共只有五坛,喝完就没了。得来不易!我这么一再提价,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你们看,来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是高人,本店谁也不敢得罪,只好让金币说话了。”

  笮融跟着狂笑:“这就对了!开店的不图钱图什么?我跟你说,干脆将价格再翻几番,将所有不开眼的穷人全都撵走!留下的都是大爷,看着也觉得舒服!”

  众人的目光都冒着火星,火势渐旺,连带着将周旨也包括在里面,似乎他也成了笮融的帮凶。

  周旨眼见惹了众怒,不敢再说下去,只能打着“哈哈”,笑道:“这个,这个……笮先生说笑了……”

  这时候有人怒气难平,“嘭”地一声将酒杯往桌上一放,转身走了出去。

  紧跟着又有几个人站起身来,迈步往外走,口中不清不楚地嘟囔着:“好一个姓笮的!好一个春秋茶馆!哼!”

  周旨越发尴尬,想劝大家回来,却知道很难成功。

  他本是习武之人,曾经带过兵打过仗,虽说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练,脾气变得小了很多,可是仍然经不起别人的挑逗。

  这一刻,他的心里忽然生起一股怒气,禁不住紧握双拳,怒目圆睁瞪向笮融,恨不得当场发作,浑然忘记对方的功力远在自己之上。

  山伯心中本就看不惯笮融这种骄横无礼之人,此时见势不好,赶紧站起身来朗声说道:“诸位且慢,听我一言!本人忝为茶馆东主之一,实在愧对大家的厚爱。为了表达本店的歉意,愿将这坛酒免费奉送,每人一杯,送完为止!”

  众人纷纷回头,惊讶道:“真的假的?你不做生意了?”

  周旨也吃了一惊,快步走过来低声问道:“怎么?真要奉送?”

  山伯望了大家一眼,高声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奉送每人一杯酒,只为了交个朋友!如蒙大家抬爱,欢迎常来茶馆坐坐!”

  众人一片欢呼:“好!太好了!竟然有免费的美酒品尝,春秋茶馆值得多来两趟!”

  更有人不忘称赞道:“小兄弟如此豪爽,想来生前必是英雄豪杰!”

  山伯微微一笑,并不多说什么,只是吩咐杜鹃、杜芮给众人倒酒。

  店内众人笑语不绝,面色大见改善。只有笮融的面色变得铁青,冷哼一声道:“怎么不将剩下两坛也免费奉送了?要做好人,你倒时做到底啊!有种你就别卖了!”

  周旨看见这人就想生气,恨不得一拳挥出将他揍出去。要不是他,这坛酒还不多卖四十万金币?那可是一大笔钱呢!想想就觉得肉痛。

  山伯望了笮融一眼,笑道:“为何不卖?当然继续卖!不但要卖,还要依足先生的提议,将价格连翻数十倍,售价一百万金币一杯!您看如何?”

  笮融心中着恼,白眼一翻,说道:“那你就封存家里吧!一杯酒想卖百万金币,简直是百日做梦!”

  众人纷纷帮山伯说话,鼓噪着:“反正也喝不起了,提价两倍跟百倍有什么区别?只是这么一来,恐怕要难为笮先生了!”

  “怎么难为笮先生?”

  “百万金币,笮先生能喝几杯?他也成穷人了呢!岂不难堪?”

  笮融气得腮帮子鼓鼓的,两眼恨恨地望着山伯,说道:“你记住自己所说的话!若是低于百万金币出售,我非来砸了你这破店不可!”说完一甩手掉头就走,连免费赠送的百花酒也没脸喝了。

  见其去远,众人忙回头去看山伯,心中颇有些不安。

  有人好心提醒道:“兄弟要小心了,笮融这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可能会来找贵店的麻烦。”

  山伯淡然道:“随便他了。”心中却在想:“我炼的乃是浩然之气,讲究的是‘威武不能屈’,如果在这件事上丧失立场,像墙头草一样摇来摇去,将来还怎能修成正果?”

  周旨依旧感到愤愤不平,一拍桌子道:“大不了生意不做了,没什么了不起的!鬼市不能待,我们到别处去就是!他一个小小的鬼仙,难道能以手遮天不成?”

  事情虽然已经完了,山伯心里还有些不清不楚,于是问道:“这笮融究竟是什么人?”

  一个须发银白的老者颇为不屑地道:“这人是个杂碎,最善于沽名钓誉。别看他生得一表人才,为人聪明,武功又高,其实心里坏透了,穷凶极恶,坏事做绝。”

  “是吗?”

  “那还有假?笮融生前在徐州牧陶谦手下任职。当时陶谦命他为下邳郡宰相,并负责运输广陵、下邳和彭城三郡的粮食到郯县去。谁知笮融得到粮食和进贡物品后,并没有送到郯县,反而中饱私囊占为己用。他在下邳广兴佛寺庙宇,要百姓日夜颂读佛经,还让附近各郡的和尚、尼姑和佛教徒迁入下邳,前后高达五千户之多。每到佛祖诞辰举办《浴佛会》,光是在路旁设酒宴的费用就多以亿计。”

  山伯奇道:“这人竟然信佛?虽说贪污了公款,还不算太坏嘛!”

  老者“嗨”了一声:“说什么呢?这是他沽名钓誉的一面!穷凶极恶的一面还没说呢!东汉初平四年,曹操进攻徐州,徐州全境如惊弓之鸟一般,笮融带领手下士兵和部属男女共一万多人南下广陵。广陵郡长赵昱将笮融奉为贵宾,摆下酒席盛情款待他。谁想笮融看到广陵物丰民富,登时心动,竟然在敬酒的时候杀了赵昱,并命其士兵杀烧掳掠,然后带着财物南下秣陵,投靠薛礼。”

  山伯沉默不语,心中开始厌恶笮融此人。

  老者接着道:“薛礼也跟赵昱一样,设宴款待笮融。但是没想到,笮融也用同样的方法害了他!并且吞没他的财物,投靠扬州刺史刘繇。再后来,刘繇命笮融协助豫章郡长朱皓进攻诸葛玄,谁知笮融到了地方之后又杀了朱皓,自己当上豫章郡长。你们大伙说说,这人还算不算人?”

  周旨听得怒不可遏,问道:“后来他怎么死的?”

  “坏事做绝,当然该死了!刘繇得知他杀了朱皓,大为震怒,于是带兵攻打笮融。笮融部属溃散,逃亡到深山去,最后被山中百姓和山越联手杀死。”

  众人纷纷骂道:“死得好!如此禽兽不如之人,早该死了!”

  山伯沉默片刻,忽然问道:“这人作恶多端,为何死后不受惩处,还给他修成了鬼仙?而且看他狂妄的样子,似乎拥有不少的金钱,那又是怎么回事?”

  老者叹了口气,道:“笮融生前大起佛寺,广造佛像,上涂黄金。延请三千僧徒诵读佛经,又用免徭役法诱人来寺听经,舍酒饭,大行布施。凭着这些沽名钓誉的举措,积下不少的阴德,功过相抵,竟给他逃出生天了!”

  有人叹道:“佛法无边,回头是岸,这事很难说对错。”

  众人哑口无言,心中觉得不平,可是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山伯一针见血地道:“此人霸占广陵三郡赋税,又不曾亲自生产一粒米、一块砖,凭什么广为布施,请僧诵佛,为自己积累阴德?难道说阎君功劳簿上,也是一笔糊涂账?难道天庭就不管吗?”

  众人听他提及阎君、天庭,不敢再说下去,纷纷顾左右而言他:“喝酒,喝酒!这酒真好喝!”

  有人岔开话题道:“难道说贵店真的不卖那两坛酒了?如此极品佳酿,若是卖不出去,那就太可惜了!”说着情不自禁地咂了咂嘴。

  山伯努力将笮融的事抛之脑后,命周旨把封口的两坛酒摆在柜台上,淡淡地道:“从今而后,这两坛酒就是本店新的招牌,即使卖不出去,也不妨碍赚钱。若能以酒招客,引来客人喝茶,那就等于卖出去了。”

  一句话说得周旨两眼放光:“对,对,我怎么没想到这一手?新主太聪明了!况且,这两坛酒也不一定永远卖不出去。说不定哪天从天界来位大仙,真的肯花百万金币买酒喝,那不是大赚特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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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2 14:41:2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94节 鬼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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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过去十余天,春秋茶馆生意兴隆。
  店里来了很多人。大家都是冲着百花酒来的,一直磨着周旨卖酒。

  周旨十分为难,被逼无奈,不得不在门外贴了张告示,言明百万金币一杯,以打消众人软磨硬泡买酒的念头。

  这些天,周旨老担心笮融会来报复,可是笮融一直都没有来,于是乎警惕之心也变得渐渐淡了。

  山伯虽然知道笮融绝不会善罢甘休,却也没将其放在心上。因为他心里装着更重要的事情——寻找还阳之品,再塑阳魂,才是他来到鬼市的目的。

  “可是什么药物能补助阳魂呢?”他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甚至不知道又没有那样的东西。

  虽说世间到处都有壮阳的药物,比如人参、鹿茸、杜仲等,都有补气壮阳的功效,可是那些药物显然无法治疗他的阳魂残缺之症,若是能行,葛仙翁还不早就说出来了?葛洪可不是普通人,他不但道儒兼修,功力极高,而且拥有精湛的医术,如果连他都治不了,可见这病真的是不好治。

  正因为如此,他才来到鬼市,想看看在这藏龙卧虎鬼神交集的地方,能不能找到非比寻常的方法。

  周旨对他的病很关切,帮他也问了不少人,无奈大家都没听说这种症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最后山伯不得不在茶馆门口贴了张告示,说明情形并且郑重许诺:“如有良策,赠酒一杯!若果见效,赠酒一坛!”

  百花酒虽不能贱卖,却没说不能赠送。

  他卖酒的目的本来就是筹集良药。

  如果赠送能换来治病良策,还不跟高价卖出一个样?

  告示一出,惹得众人奔走相告,尤其是那些曾经喝过百花酒的人,更是恨不得上天入地帮山伯找到治病的药物。有些人即使本来不喝酒,也禁不住为一坛酒的价值动心,因为其潜在的价值超过了百万金币,若能得到一坛酒,就可以轻松在鬼市生存好多年了。

  这样一来,山伯身在茶馆,每天都有人前来献策,就连在鬼市开业的几位名医也不约而同赶过来,争着为山伯诊治。

  经过一番诊断,几位名医都觉得为难,纷纷长叹一声离开了。

  最后又来了一位名医,名叫长桑弘,年约七旬,白发飘飘,生得鹤发童颜,仙风道骨,对着山伯上下端详了半天,手捋胡须道:“小兄弟这病不好治。原因是你残缺的不是别的,乃是三魂六魄中最根本,也是最难矫正的‘阳魂’。幸而只失去一小半,否则便见不得一丝微光,必须永远在地底躲着才行。”

  山伯闻言心中一沉,问道:“为什么阳魂最难矫正?”

  长桑弘答道:“‘人生始化曰魄,既生魄,阳曰魂。’阳魂是生来就有的最关键的东西,一旦丢了就难补足。它跟阳气还不一样,阳气丢失还可以服用药物,或者呼吸吐纳,只要勤加修炼,或者注意保持,都能够补回来。而阳魂残缺却很难补救。”

  周旨替山伯着急,问道:“先生您就直说吧,什么灵药能治?我们就想法去买!”

  长桑弘迟疑道:“阳魂残缺的病例极其少见,现成的特效药是没有的。不过治疗有一个原则,只要是补气壮阳的药物,多吃就没有坏处!因为精气神魂是统一的,只有阳气充足,才有修补阳魂的可能,至于最后能不能补好,还要结合适当的修炼才行。”

  周旨急道:“怎么修炼?什么功法适合修炼阳魂?”

  长桑弘摇头:“我不知道……”尾音较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山伯思考片刻,问道:“道家有‘炼精化气’,‘炼气化神’之法,既然‘神’、‘魂’相通,也该有补助阳魂的效果吧?哪怕修得慢些,只要有进展,耗时日久也没关系,我有恒心修炼下去。”

  长桑凝望他一眼,道:“你若是肉身尚在,自然可以修炼下去。现在丢了肉身,神魂离散,很难成功。我看,还要找些特殊的功法才行……那功法鬼市虽然难觅,不过……”说到这里,流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

  “什么特殊的功法能够修补阳魂?还请先生指点,晚辈愿以百花酒一坛敬谢。”

  长桑弘“嘿嘿”干笑两声:“不是为了这个……而是……我也吃不太准,我只听说……”话到口边,他又停住了,转头看了看四周的茶客,不肯再说下去。

  山伯心中明白,忙对周旨道:“兄弟在此守着,我带先生去瞧瞧收集的灵药,看看有没有管用的。”

  周旨本想跟他过去,见他这么说,只好驻足不动。

  山伯将长桑弘请至内宅无人之处,深施一礼道:“求先生救我!”

  长桑弘小心翼翼地看看四周,低声道:“我们医家有句名言:‘善补阳者必于阴中求阳’。听说阴间有些回阳的法子,特别是几位阎君,因为常年居于地下,都在修炼‘阴中求阳,阴阳互换’的功夫,或许他们能帮你修补阳魂……”

  山伯吃了一惊:“这……先生想让我到阴间报道?这不行吧?”

  长桑弘叹了口气,轻声道:“我只能指点你一条路,至于究竟能不能成,还要看你的造化。实不相瞒,我乃天界‘长桑世家’常驻鬼市的代表,长桑世家是盛名万载的医术世家,居于天界三大神医世家之首。我本人也曾在天上给各路神仙看过病,又曾在阴间呆过数十年,因此知道的东西比较多。据我所知,各路神仙修的都是‘阳神’,只有阎君才修‘阳魂’,所以说你这病必须要到阴间才能找到治疗的方法。”

  山伯感到为难,踌躇道:“我怕一旦到了阴间,就要喝孟婆茶,还要接受阴曹的管制,说不定再也无法出来。”

  长桑弘却道:“我刚才动用‘搜魂断阳’之法,察看你阳魂残缺的程度。老实说,你本来缺了四成的阳魂,后来有两成被人用佛家功力暂时封塞了,所以从表面看来症状还不是很严重。不过纵然如此,你的阳寿也会凭空折损大半。像你这种状况,最多还能支撑两三年。一旦阳寿尽了,就必须进入冥界,想留在鬼市都不能,单是鬼树发出的黄光就让你受不了。你既然左右都要进入冥界,又何必在乎早一天,晚一天呢?”

  山伯默然无语,心中却想着英台。

  长桑弘见其面沉如水,不得不安慰道:“你不要害怕,冥界说来恐怖,其实也跟人间一样,除了阳气较少,比较寒冷以外,别的都差不多。”说到这里,他再次环顾四周,将说话的声音压得极低,而且变得断断续续,“行贿……受贿……拉关系……走后门……都有的……多备些钱,就用鬼市的金币……那是通用的……想法高攀冥君……搞好关系……说不定不用喝孟婆茶……还能出来……”

  山伯双眉一挑:“有这种事?冥界竟如此黑暗?”

  长桑弘被他说话的声音吓了一跳,急道:“噤声!那里本来就没有光线,不黑暗怎的?自己知道就行了,别乱说话!我这是为你好,千万别书生意气,那样将寸步难行……”

  山伯思量片刻,点点头道:“晚辈受教了。不知除了金钱之外,还要备些什么?”

  长桑弘“哈哈”笑道:“剩下的你自己想!等到鬼月来临,多跟茶客聊聊,就知道他们需要什么了。”

  山伯深深鞠躬:“多谢先生!晚辈无以为报,仅以百花酒敬谢。”随即来到前台,捧起一坛酒献给对方。

  长桑弘接过酒坛,笑得合不拢嘴:“这么大方?我只是出个主义而已,能不能成还很难说,按理只能得一杯酒,你却给了我一坛。我还得把话说明白:该处有些凶险,搞不好会害了你!”

  山伯躬身道:“多谢!今日听先生一言,如同拨云见日。不管有多么凶险,只要有一分希望,我总要尽力争取。”

  长桑弘笑着离去。

  茶客见其捧走一坛酒,禁不住围上去打听:“你出了什么主意?真灵吗?”

  长桑弘连连摆手:“不可说,不可说……小心,别碰了我的酒!这可是我的命根子!”

  有些人已经追着长桑弘而去:“别走那么快,说说看,你这酒怎么个卖法?”

  长桑弘朗声大笑:“我不卖!这酒要拿回家献给老爷子!”

  周旨见其去远,连忙凑近山伯想问个究竟。

  山伯却道:“没什么,那路很难走,不说也罢。若是能说,我肯定告诉周兄!”

  周旨看他面色凝重,也不好再问。

  至此,摆在柜台上的百花酒只剩一坛了!

  几乎每个来茶馆的客人都要围着酒坛转一圈,口中叫着:“好酒,好酒!就是喝不到口!”

  甚至有人高声叫道:“伙计,能不能打开盖子让我们闻闻味道?只要闻一下就行!又不喝你的!”

  周旨苦笑摇头,他已经不想卖酒了。

  既然来客这么多,与其将酒卖掉,还不如留着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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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2 14:41: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95节 求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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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台静坐小楼中,看见山伯进来,忙起身相迎。
  “听说百花酒被送出一坛,是吗?”

  “是的。”

  “这么说你找到治病的法子了?”她满脸兴奋地望过去,希望能从心上人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

  “没有,只是有些线索而已。”山伯微笑着回答。

  “什么线索,梁兄快告诉我!”英台扑上去拉住他的手臂,不停地摇着,“我刚才就在窗口,亲眼看见你和那人说话,真想冲下去问个究竟!”

  山伯望着她关切的眼神,心中有些难过,脸上的笑容却更加盛了,柔声答道:“那人说天界有个非常著名的长桑世家,若干年前曾经炼制了一炉‘回阳还魂丹’,能够修补阳魂,其效若神。可惜成丹太少,总共只有十颗,因此珍藏家中不愿出售,除非功力极高的神仙带足金钱登门相求,才有可能拿出来。”他怕英台忧心,不敢将冥界求生的事据实相告,只好不惜说谎了。

  “‘长桑世家’ ?‘回阳还魂丹’?”英台复述了两遍,努力将其记在心里,“这么说,我们必需去天界取药了?”

  山伯不着痕迹地道:“是啊,这事很难呢!以你我现在的功力,不知何时方能登上天界。”

  英台低头沉思片刻,轻声安慰道:“梁兄莫及。我现在修炼化蝶大法,日夕用功,越炼越觉得神奇。若能找齐百种名花,或者五大奇花中的任意一两种,我的功力将会有很大进境。或许不用十年,就能登入仙界了。”

  山伯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笑道:“十年还是等得起的。鬼市如此宁静,上无天劫应身,下无鬼物索命,看样子多活几百年还是有希望的。”

  英台见他说得很有信心,禁不住心中一宽,笑道:“在家里闷了许多天,左右无事,不如出去走走。”

  “去哪儿?”

  “我们从咸水襄一路行来,已然领略前面诸岛的风采,却未到过第六岛的鬼仙襄,以及第七岛的隐士襄,何不前去瞧瞧?”

  “好啊!我们现在就走!”山伯一面说着,一面牵着英台的纤手迈出小楼。

  两人先到前面柜台上跟周旨说了一声,顺便支些金币。

  由于前几日卖了两坛百花酒,店里资金比较充裕,即使扣除各种杂税,还能剩下二十万金币。因此周旨一下子给两人拿了 十万。

  山伯本不想要那么多,不过转念一想又接了下来。

  春秋茶馆位于第五岛贵胄襄靠近富康襄的一端,距离另一端还有不近的距离。

  走在宽敞洁净的大街上,一面领略鬼月乔舒展挺拔的风姿,一面欣赏风格迥异的各式小楼,还有一个又一个宽敞明亮的店铺,以及三三两两穿梭不停的行人,英台感觉很是爽宜。

  她不时转头四顾,发觉那些小楼竟似建于不同的年代,有的样式古朴,形如茅屋一般,看来有些年头了;有的雕梁画栋,带有秦汉风格;也有的屋瓦全新,样式跟外界一摸一样,似乎是最近才建的。看来住在鬼市的人有新有旧,住得最久的只怕有几千年了。

  “咦?那人在干什么?”走着走着,山伯忽然伸手往前一指。

  英台定睛看去,只见前方三十丈外正有一位身着黑衣的少年奋力攀爬鬼月乔,腰间似乎别着一卷东西:“好象是挂横幅,爬得那么高,是想将横幅挂在两树之间。”

  “不错,那一头已经挂好了,你能看见上面写的什么吗?”

  “好象是‘淡月初旬鬼道开,牛头马面竞出台。”英台努力辨认着。

  “这一头也起来了! 呀!分明是‘七襄诸岛千魂渡,九微火招众魅来’。”山伯十分惊讶,不禁叫了起来!

  “九微火,又是九微火!”英台心中也是一震。

  “看下边,还有几个小字呢!”山伯紧走几步上前细看,却见横幅头上写着一行小字,赫然是:“红袖山庄千万金币求购九薇神木!”

  英台也看清了,同样吃了一惊,禁不住上前问那少年:“请问小兄弟,红袖山庄在哪?为何求购九薇木?”

  少年转过身来,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她,回头向着岛上地势较高的一处庄园指了指,道:“那儿就是。这位小姐有神木嘛?”

  英台看了山伯一眼,迟疑着道:“我现在虽然没有,不过说不定几天之后就能找到。”

  少年面上露出惊异的神色,盯着她秀丽的面庞道:“请问小姐仙乡何处?如果真有九薇木的消息,还请至山庄告知一声,本庄必有厚报。”

  英台点点头:“请问贵庄要九薇木干什么?”

  少年嘻嘻一笑:“做生意呗!”说完转身跑开了,似乎怕英台再问,不敢跟她瞎扯。

  英台回头看了山伯一眼:“梁兄有何想法?要不要……”

  “看看再说!”山伯见左右都有行人,因而并不多言,只是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行去。

  行不到里许,又见一块大大的木牌,上面贴了张告示:“千年老店龙凤轩,求购神木,价格面议!”

  山伯毫不停留,继续前行。

  接下来还有呢:“帝王贵胄,求购神木……”“张夫子求购……”

  英台越走越觉得惊奇,没想到在这样一个小小的贵胄襄,短短的三五里行程,竟然看到六七个求购神木的告示!

  终于走完长街,前面现出一座小桥,过了小桥,就是鬼仙襄了。

  方一踏上鬼仙襄,就见街道陡然变窄了一半,两旁的店铺也忽然消失了。放眼望去,只能看到遮天蔽日的鬼月乔,一丛丛盛开的蔷薇花,还有一座座奇形怪状的别墅,掩映在绿树花丛之中。

  “奇怪,这里怎么没有店铺了?没有店铺如何称为鬼市?”英台心下狐疑,不禁低声询问。

  山伯缓缓摇头:“或许到前面就知道了。”说着继续前行。

  由于街道变窄了不少,路上的行人也显得多了起来,三五成群,急匆匆往前行去,似乎前方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见此情景,梁祝二人也禁不住加快了步伐。

  一直走了两三里,忽见前房街道正中现出一座又高又大的圆形宫殿,宫殿金光闪闪,上覆琉璃瓦,顶端已经超出鬼月乔遮蔽的范围,直接暴露在夜幕苍穹之下。

  近前看时,却见宫殿恰好建于街道上方,高约二十丈,直径五十余丈。街道穿殿而过,在两侧各形成一个大门。大门洞开,一眼望去,只见门楣上方写着“七襄拍卖行”几个大字。

  “怪不得没了街道,原来换成了拍卖行!”英台恍然大悟。

  “进去看看!不知都拍卖些什么?”

  进了大殿,却见沿街两旁全是拍卖厅,大大小小足有十几个,分别是“灵药拍卖厅”,“神材拍卖厅”,“功法秘笈拍卖厅”,“古籍古玩拍卖厅”等等。有的拍卖厅人声鼎沸,有的则寂寂无人。

  两人寻声走去,来到最热闹的神材拍卖厅。

  刚一进门,就见厅内站了不少人,有的高声喧哗,有的低声议论,全然没有拍卖行平素所有的肃静庄严。

  一个汉子站在前台,撤着嗓子大声叫着:“月影石一块,重一两二钱,起价十二万金币!”

  下面有人尖声大叫:“十二万五千!”

  随即有人应道:“十三万!”……随后节节爬升,一直到了十五万八千,被一干瘪老妪买了去。

  接下来那汉子又拍卖了不少好东西,到了最后,拿出一颗拇指大的红彤彤的珠子,叫道:“这是修神成仙所用的珍宝,名叫‘地赤珠’,练化一颗,能抵五十年辛苦修行。诸位请看,这可是世所罕见的宝物呐,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起价一千万金币!”

  台下众人一下子变得狂躁不安起来:“天呐,这东西也在鬼市出现了!”

  “东西是好,就是他娘的太贵!谁能买的起?”

  “你买不起,可是有人买得起,不信你等着瞧!”

  果不其然,时隔不久就有一个头顶光秃秃的老者越众而出,叫道:“我要!出价一千万零一枚金币!”

  随即一个身材高大、面皮白净的汉子走上前去,冷笑道:“秃头鹤,多一枚金币也好意思说出口!我看你还是放弃算了,这东西我要,出价一千一百万金币!谁也别跟我抢!”说着环顾四周,双眼放出冷光,落在众人身上,意思是“谁敢跟我抢,有你的好看”!

  站在门口的山伯一眼就看了出来,那面皮白净的汉子非是旁人,乃是半月前在春秋茶馆出言不逊的笮融!

  没想到光头老者不愿想让,大声叫道:“姓笮的,你虽然财大气粗,却也没那么容易赢我!要想拿走宝物,再多花点钱吧!我出价一千三百万金币!”

  笮融双眼冒火,怒道:“秃头鹤,你真跟我过不去?不怕我禀明鬼主,说出你前年三月做下的好事,收了你的‘七宝堂’?”

  光头老者面色骤变,登时败下阵来,二话不说退了下去。

  笮融哈哈大笑:“再加一枚金币,地赤珠是我的了!”

  山伯不愿见其狂妄无礼的样子,揽了英台,转身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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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2 14:41: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96节 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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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神材拍卖厅”,才走没多远,便是“灵药拍卖厅”。
  经过厅前,山伯探头往里看了看,只见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再看门口,却贴着一张告示:“鬼月将至,拍卖暂停。如有良药,请至‘拍行接单处’。”下面则画了个红色的箭头,用来指示方向。

  “有意思!还有接单处?”英台觉得好玩,忙快步往前走去。

  沿着箭头指示的方向,走了近百步,来到大殿中心靠近左侧的一个大厅前。

  那厅看上去普普通通,大门很窄,只容一人进出,门上写了几个字,分明是:“匿名接单,各厅统筹”。门口两边各站一位身材魁梧的汉子,两双眼睛瞪得溜圆,紧盯着每一个从附近经过的人。

  见此情景,山伯附在英台耳边说了两句,然后携手一起向厅内行去。

  距离门口还有丈许,便被守门的汉子拦住:“站住,你们知道这里的规矩吗?”

  山伯摇头:“不知道,还请兄台赐告。”

  “入内不得喧哗,不得四处观瞧,否则罚款一万金币,重打四十大棍!”

  英台伸了伸舌头:“咋会这样?行,我们知道了。”

  守门汉子往边上一闪,放两人进去。

  刚一入厅,迎面便见一排房间,每个房间完全分隔,房门大多紧闭,只有少数开着。

  正在犹豫之际,却见一个中年女子出现在最远处的一间房门口,向着两人招手:“请这边来。”

  两人依言走了过去。

  房间不大,只有一张桌子和三四把椅子。

  尚未坐定,房门便被关上。

  “请坐,两位想拍卖什么东西?”中年女子面无表情地问道。

  英台摸出五根九薇木,轻轻放在桌上,笑道:“您看这个行吗?不知好不好卖?”

  女子低头仔细察看了一会儿,淡淡地道:“可以。”随后提笔纪录在案,然后从抽屉里摸出一对铜牌,将其中一只系在九薇木上,另一只交给英台,“三天之后,凭牌取钱!”

  英台接过铜牌看了看,见上面刻了一道道凹槽,凹槽长短不一,大概代表了某种符号。整个铜牌并未标明数字,她觉得有些奇怪:“这东西会不会出错?”

  女子看她一眼,依旧毫无笑容,答道:“不会。”

  “这就完了?我们可以走了?”

  “完了,两位再见。”

  两人只好起身往外走。

  出了大厅,英台低声道:“梁兄猜猜看,那几根能卖多少钱?”

  山伯笑道:“应该不会少的。前面一直有人重金求购,可见乃是宝物。”

  “要不要再卖几根给求购的那些人?”

  山伯摇摇头,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道:“不可。你忘了那东西哪里来的?当心被人家找上门来!”

  “梁兄说得不错,还是小心些为好。此地太过复杂,不能不妨。”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出了圆形大殿,再前方不远又是一座小桥,过了桥便是第七岛隐士襄了。

  两人眼看来到小桥前,就见桥下忽然蹿上来几名卫兵,头戴铁盔,身着黑甲,手里提着各式兵刃。

  英台见了当即停下来,一拉山伯道:“看样子过不去了。”

  山伯往前又靠近了两步,对着卫兵们躬身道:“请问几位大哥,为何要封住去路?这不还是鬼市吗?过不去怎么交易?”

  一个面皮白净的为首者摆了摆手:“那不是普通人去的地方,你们还是回去吧。”

  山伯向着对岸望了一眼,只见那里长亭隐现,曲径通幽,折廊回桥,树木婆娑,禁不住神往道:“好一个风景秀美的所在!请问里面住的都是何等人物?”

  一个身材矮胖、满脸胡子的卫兵十分不耐地喝道:“你问那么多干什么?还不快走!”

  面皮白净的为首者脾气比较好,笑道:“等你修到仙人界,位列仙班的时候,或者回归冥府,晋身幽冥三品以上,自然就能进去了。”

  山伯躬身谢过,随即转身往回走。

  当两人回到茶馆时,天色已经不早了。

  茶客已走,周旨正在店里清理茶具,见两人空着手回来,不禁感到有些奇怪,笑问道:“虽说是淡季,拍卖行不会全关门吧?怎么,没有看着入眼的东西?还是怕花钱?”

  山伯微微一笑道:“东西倒是有的,只是价格太贵。没法子,谁让我们都是穷人呢! 看样字不想法赚点钱不行,鬼市有钱人太多了。”

  周旨双目殷切地望着他:“这就对了!您上次说有赚钱的法子,现在能讲了吗?距离鬼月没几天了,再不早作准备,只怕会来不及!

  山伯转头四顾,见店里没有外人,于是笑道:“我先问你一件事。外面有不少求购神木的告示,那些人要神木做什么?”

  周旨斜眼看他一眼:“咦?你没听说那几句歌谣?‘仙车驻七襄,凤驾出天潢,月映九微火,风吹百合香!’那可是尽人皆知的歌谣啊!神木的价值简直难以衡量!”

  山伯淡淡地道:“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难道能当真?”

  “怎么当不得真?你知道鬼市为何寸土寸金?为何收再重的税还是有很多人打破头争着要来?其中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与那几句歌谣有关!每隔百年,鬼月的某一天,仙车、凤驾必定出现一次,在无数的灵、鬼之中挑选三男三女带入天界。七襄鬼市就是它们经行的第一站!今年正好是该来的年份,所以那些有钱人才变着法收集神木,有的是为自己着想,有的则是为了做生意赚钱!”

  山伯点点头:“原来这样啊!他们如何做生意的?请周兄说具体点。”

  “很简单!只要在院子里点起九微火,然后收门票便可!担心没人?放心吧,再贵也有人买!若是院子大,能站成千上万的人,你说能赚多少钱?”

  英台为之骋目,叹道:“竟有这种赚钱的法子!我真搞不明白,这些人要太多的钱做什么?”

  周旨“嗨”了一声:“到了鬼市这种地方,再清高的人也离不开钱字!”

  山伯却问道:“求购九薇木的人那么多,不知最后有几家能成功?”

  周旨道:“总有十来家吧!就算再多一百家,可是面对数百万的来客,哪里够用呢?”说到这里,他忽然上下打量山伯,面现惊异之色,“新主问这么多,难道说手里竟有神木不成?”

  山伯点点头:“不错,我碰巧得到一根!”

  周旨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动得张大嘴说不出话来,心房“嘭嘭”乱跳,手一软,顿时拿不住茶壶,竟然掉在地上摔碎了!

  英台一面帮他收拾茶壶的碎片,一面笑道:“周兄这是怎么了?当年带兵打仗都不慌,现在反而慌了手脚!不就是一根神木嘛?还得准备点配料才行,需要千年柏树烧成的木炭,新鲜采摘的野百合花,也不知哪里去买?”

  过了好大一会儿,周旨终于缓过神来,握了握拳头说道:“那些东西都好办,交给我就行了。只要找来神木,别的都不用你们管,直等坐收渔利就行!嘿嘿,这一次若不赚个盆满钵满,我就老老实实回地府报道!还修什么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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