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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遗忘的世界

《浮世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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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9 23:30:46 | 显示全部楼层
  猛然坐起,张子洛浑身大汗淋漓,脑海中那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依然在回绕。
  梦么?怎么如此真实?
  环顾周围,原来是在一间病房里,,白的刺眼的墙壁和床单,头上是一个装满液体的瓶子,一根管子通道自己的手臂上,不知名的药水正一滴一滴,不紧不慢的通过管道流进自己体内。这时张子洛才觉得在针头扎进去的地方有一丝丝的疼痛。
  他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脑袋,无边无际的黑暗仍然占据着他绝大部分的思维,那把奇怪的兵刃,好像很熟悉,在哪里见过吗?一时却又想不起来。自己又怎么会睡在这里?为什么要挂着点滴?或者说,这才是在梦中?
  究竟发生了什么?
  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带着那种十来年前很流行的金丝边大镜片眼睛的女子走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束娇艳欲滴的花,见到他坐着,兴奋的扑上来,叫道:“小弟,你醒了?”
  张子洛愣愣的看着她,透过大大的镜片,看着她那双单眼皮的眼睛。她的眼睛并不是很大,稍微有些上翘的眼角凭空给她增添了几分妩媚,脸上几粒淡淡的雀斑,皮肤似乎有些粗糙,却并非天生,是那种比较恶劣的环境造成的。嘴不大,和那小巧的鼻子配合的刚刚好,这时微微张着,露出了前面两只略带黄色的牙齿,有点可笑,头发随意的披在肩上,有点蜷,给人一种懒散的感觉。
  张子洛闻着她嘴里呼出的淡淡烟草味,思维逐渐的恢复过来,迟疑着道:“露……露姐……,这是……我怎么了?”
  郝露使劲的搓了搓他的头发,笑道:“你终于醒过来了,你不知道,那天你把大家都吓坏了,就连你那个老道士都急得乱转。”说着把花瓶里的花拿了出来放在床头柜上,又把手里的那一束插到了瓶子里。
  张子洛看着横放在柜子上那一束已经有些衰败的花,问道:“我昏过去多久了?”
  郝露边摆弄着花,想要调整出一个最漂亮的样子,一边答道:“你昏过去已经五天了,今天都腊月二十九,明天就是大年三十,要过年了,我明天给你带年夜饭,还有饺子。”
  张子洛又问道:“那我师叔祖,哦,还有那个怪兽又怎样了?”
  郝露人往后略略的倾斜,仔细打量着自己手中的作品,然后又不满意的重新调整着花与花之间的距离,随口道:“你师叔祖没事了,陶小狗把事情终于搞清楚了,这种超自然的事他也没办法,只好乖乖得回去复命,结果上级不满意,把他第三特别行动队队长的职务给革了,这回啊,他局长的宝座也别想了,看他还敢在我眼前神气。不过说起那只怪兽,可连我这个动物学家都没见过……哎哎,你干吗?”
  张子洛早已拔掉了针管,坐在床沿边正在换衣服。
  郝露不知所措的呆在那儿,看着张子洛站起来打开房门,对着她道:“快点,我们去祈天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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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9 23:30:53 | 显示全部楼层
  原来那天怪兽突然发狂,要攻击众人,鬼道士一时来不及出手,张子洛以剑气挡住怪兽之后,在场的人都受到怪兽身上散发出来的难以承受的气息影响,大脑一时之间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唯一能行动的人只有鬼道士,他用一张符纸不知使了什么手法居然将怪兽引开,众人这才缓过一口气来,而张子洛却在这时突然晕倒,郝露尖叫一声就扑了上来,鬼道士也吓了一跳,想要上来扶住张子洛,但是陶笑却拦住了他,用枪指着他,说如果不跟他回公安局好好说说清楚就说鬼道士拒捕,格杀勿论。
  鬼道士冷笑道:“难道你一会儿之前的事就已经忘了么?你的子弹对我并没有作用,而且,我警告你,那只怪兽对火药硫磺的味道可是非常敏感的,现在张子洛已经昏过去了,如果你再开枪,我可保不住你们这么多人,我不像那个傻小子,只顾别人。”
  陶笑犹豫了片刻,颓然放下了枪。谁也不愿在重温刚才的一幕了。鬼道士也不再理他们,忙一把拉过张子洛的左手,伸出三个手指,搭在脉门上。道家的修行与医药本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所谓的丹鼎派便是采集各种仙草灵芝,甚至用各种化学物质进行炼制,以炼制成的各种丹丸在食用后对人体所产生的作用来求仙得道,所以道教的医药理论非常地丰富而另辟蹊径。唐代著名的道士妙应真人孙思邈更是手著《千金方》等医学著作,流传千古。
  鬼道士三个手指分别搭住张子洛的寸、关、腕三点,刚搭上去,突然手臂一震,几乎被弹开,鬼道士一愣,脸色突然变得非常凝重,略一沉吟,将三指再度稳稳的打在了张子洛的脉门上,这一回没有任何意外,他仔细的切了切脉,又翻开眼皮看了看,对莫名其妙就泪流满面的郝露道:“没什么事,只是用力过度,有点脱力而已,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站起身来,对呆子似站着的陶笑道:“今天你很不好交代是吗?好吧,我答应你,过年以前我一定给你一个交待,不过,我需要你给我弄点东西。”
  陶笑愣愣的问:“要什么?”
  “爆竹。”“爆竹?”“对,越多越好。”“但是,市里三令五申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你不能破例!”
  鬼道士仰天大笑:“呵哈哈哈!那么好吧,就让这只怪兽在这古城里面多玩几天,也许那些‘市里面’会改变主意!哈哈。”
  陶笑沉默片刻,一咬牙:“好!我答应你,不过要过几天,现在到处都在禁,不太好买。”
  鬼道士道:“我不管,只要在过年以前就可以。”一挥手:“你们都走吧,不要妨碍了我清修。”
  陶笑愤愤然转身刚要离开,郝露叫道:“别走!”
  陶笑停住身形,闷声道:“你又怎么了?”
  郝露没好气地道:“难道你们要见死不救吗?你们帮着我,把这个家伙送医院里去。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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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9 23:31:02 | 显示全部楼层
  出了病房,迎面正好是一个便衣,张子洛在那天晚上祈天宫的停车场见过。那便衣见两个人出来,忙拦上来道:“哎……你们想去哪儿?”
  张子洛还没答话,郝露先抢在头里:“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那便衣立刻就矮了半截似的:“哎……露姐,你知道我们不能这么随便就让他走,陶指导说了……”
  “你告诉陶小狗,”郝露没等他说完,快言快语的就拦住了话头:“就说人我带走了,有事叫他来找我。”说完也不理他,拉着张子洛便走。
  去祈天宫的路上,在郝露烟雾腾腾的车厢里,张子洛大致的了解了发生的一切。
  “可是那个怪兽究竟是什么东西呢?”张子洛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那天我在郁闷燥热中感觉到了一阵浓烈的死气,这绝对不会是人间的东西。但也不是师叔祖变化出来的,如果是的话我会感应到仙道之气,真是想不通!”
  郝露劝慰道:“别浪费脑细胞了,你才苏醒,不要太操劳。估计你师叔祖早就知道答案了,好像胸有成竹的样子。”
  “是啊,不过他要那么多的爆竹又干什么呢?”张子洛又想到了新的难题。
  “哎哎,难题还真多啊!”郝露嗤笑道。
  刚跨进祈天宫,迎面便来了个小道士,向张子洛打个稽首道:“请问是张师兄么?师祖有请。”张子洛一愣道:“不敢,请问这位师兄,你怎么知道我要来呢?”
  小道士道:“您不必客气,叫我师弟就可以了。师祖说了,据那天师兄的脉象看来,今天一定可以恢复了,而师兄你的脾气是肯定不会呆在医院里的,所以一早便让我在门前等候,谁知一直到了午后您才来,我都快等不及了。”
  说话间就又来到了那个妃逸泉的院落。一进门,就见鬼道士穿着他那身破棉袄,正在院子中间打量着成捆成堆的爆竹,什么二踢脚,满地雷,扔了一地。听见脚步声,抬头一看,笑道:“子洛,你来了,快过来看看,那个什么小狗办事还真抓紧,没几天工夫就搞到了这么多的违禁品。”
  张子洛见今天的鬼道士与以往不同,见了他不但笑容满面,甚至可以说是和蔼可亲,和上一次见面时的情景相比,巨大的落差还真让人不太适应。忙急走两步,恭恭敬敬的叫了声:“师叔祖!”
  这回鬼道士也没有反唇相讥,摆摆手笑道:“好了好了,那来得那么多礼数。”向跟在后面的郝露道:“你这个丫头,每天吵吵嚷嚷的向我打听怪兽的事,今天怎么不响了?”
  郝露笑道:“今天您的侄孙来了,不用我问,您自然会说出来的。”
  鬼道士笑骂道:“鬼机灵,以后那个小狗讨了你啊,早晚让你算计死,不过合我的胃口,等什么时候我高兴了,传你两手,那时你对付那些四脚蛇小蛤蟆什么的就手到擒来了。”
  郝露问道:“那您现在不高兴吗?”
  鬼道士一时语塞,咿唔了几句,终于忍俊不禁,仰天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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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9 23:31:07 | 显示全部楼层
  门口暴躁的叫声打断了鬼道士的笑声:“张子洛,谁让你擅自离开医院的?”一听到这个声音,郝露的嘴立刻撇了下来,脸上的笑容瞬间多云转阴。
  鬼道士见状心中暗叹:这一对未婚夫妇还真倔啊,不知是好是怀。
  陶笑大步地走了进来,一直到张子洛的面前站定,看都不看郝露,黑着脸道:“张子洛,你现在是警方的重要证人,我希望你可以和我回局里调查。”
  郝露又忍不住了,她就是这个脾气,虽然知道未婚夫在干公事,可看不顺眼就要说:“喂,陶笑!”
  当一个女人直接叫你名字之后所发生的情况,绝对会比她叫你小名的时候要恶劣一百倍。所以陶笑不由自主地一股寒气从背脊升了上来,转头答道:“嗯,怎么?”
  郝露毫不客气的对着这个前特别行动队队长发威道:“你凭什么就要让人家和你去局里,这得是不是早已说清楚了吗,老道士说在年以前给你答复,你还这么紧追不舍的干什么?”
  陶笑硬着头皮迎向扑面而来的唾沫星:“我这是公事,你个女人家怎么……”
  “女人家”三个字一出口,连张子洛都忍不住摇头,知道这次陶笑决不会有好下场了。
  果然郝露怒火连升三级,唾沫如暴风骤雨般喷发过去:“什么女人家,女人家怎么了,女人家就不能管你公事了?好你个陶小狗,还没结婚呢你就嫌我女人家多事了,好啊,那你有本事找个男的去结婚,你别来找女人那!你这是什么公事啊?现在你连队长都给撤了你还有什么公事?我告诉你,张子洛是我带出来的,如果你要带回去,就先把我带回去!”
  陶笑得脸色越来越难看,特别是听到他被撤职的时候,神色阴郁的如丧考妣,却不回嘴一句,只是呆呆得站着,任由郝露奚落。
  鬼道士见两人关系越来越僵,忙出面打圆场:“呃……陶指导,张子洛是我叫着为郝施主带来的,我这边需要他帮一些忙,还望陶指导行个方便。”
  这几日郝露借着张子洛的关系,天天来这祈天宫里和鬼道士泡着打听这打听那,关系搞得确实不错,鬼道士一直以脾气乖僻而闻名,却出奇的和郝露十分投缘,所以对郝露的未婚夫也稍微的客气几分,不要驳了郝露的面子。
  陶笑看见鬼道士这个刀枪不入的怪物比看见吃人的怪兽还要紧张,忙应道:“道长发话了,一切都好办,还有一天的时间,我希望道长一切顺利。”摆了摆手,又瞪了郝露一眼,转身离去了。
  等陶笑去远了,鬼道士问道:“丫头,你和小狗到底怎么样,这样不会有问题吧?”
  郝露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然后装出一幅满不在乎的样子:“鬼道长,我们没事的,这个小狗有个狗脾气,如果你对他好啊,他就蹬鼻子上脸,只有不给好脸色,整天拿话噎着他,他才蔫蔫的没话说。”
  鬼道士疑虑道:“我看着他刚才离去时的样子,总觉得不太对劲,怕不会出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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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9 23:31:16 | 显示全部楼层
  郝露不耐烦得道:“别去管他,鬼道长你不如说说这个怪兽,它现在怎样了?还有,为什么你要这么多的爆竹?”
  鬼道士道:“好吧,你们两个跟我来。”
  三人向山上走去,顺着石阶绕过一片竹林,前面又是一间黑瓦黄墙的精舍,大门紧锁,门缝都用法符贴住了,门前两个壮年道士正在下棋,见鬼道士上来,忙起立叫道:“师父!”鬼道士点了点头,后边张子洛作揖道:“龙虎山张子洛见过两位师叔!”虽然这两个道士和张子洛的父亲份属同辈,但是张天师乃是统领天下符箓派掌教之尊,两个道士也忙还礼,连称不敢。
  鬼道士向两个道士道:“你们两个好好地看着门,别让任何人进来。”一推门,三人进入屋内。
  一进门,首先是一股非常熟悉的燥热郁闷之气扑面而来,虽然这几天外面的天气越来越热,但是和这间屋子里相比,简直就好像是蜡烛和锅炉之间的差别。
  郝露的胸口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样,呼吸困难,眼睛发花,透过眼镜片她只能看到屋子中间有两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在晃动,郝露无力的靠在门上,努力的扩张着肺,但是吸到的空气却使她的头脑愈加的模糊。
  好像听见鬼道士低呼了一声,然后心口一凉,神志立刻恢复了过来,虽然这个空间中的压力依然是那么燥热使人不安,却不再有晕眩的感觉。
  当看清眼前的东西时,郝露不禁惊叫了一声,随即捂住自己的嘴,目瞪口呆。
  房间的四壁被无数的符纸贴满,就像一个黄色的海洋,地上用同样的符纸铺了一个巨大的圆圈,两只那天见到的怪兽在圆圈中间不停的跑动,不时龇牙咧嘴的抖动着身上的长毛,显得焦躁不安。在抖动的时候,燥热的气息便会特别浓郁的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
  郝露骇然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两只?”
  张子洛干咳了两声:“露姐,你的衣服……”
  郝露一愣,低头一看,原来自己胸口的衣襟敞开,内衣都露在外面,一张黄色的符纸正贴在心口的位置,大概是刚才鬼道士见她喘不过气的时候给她贴上的。不由得脸红到耳根,白了张子洛一眼,那意思你怎么不早说,忙背转身扣好扣子。
  张子洛也尴尬的只好不作声,求救的望向鬼道士,鬼道士笑了笑,道:“这两只怪兽经我仔细的探查,我想子洛你也有所发现,他们都不是世间天然的动物,动物专家你也从未见过吧?”
  郝露这是脸色也恢复了,答道:“是啊,它们的特征根本都不能用现在的动物分类法则来区分,我当时还以为是您施的法术呢!”
  鬼道士笑了笑,张子洛插嘴道:“可是我和它接触的时候。却没感觉到一丝道术的痕迹,只有和外边空气中弥漫的郁闷燥热之气一样的气息,只不过浓郁的千百倍。哦,还有一些冤屈愤恨怨怒之气和死气,好像人世间所有不开心的事情都聚集在这个怪兽的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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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9 23:31:21 | 显示全部楼层
  鬼道士点头道:“其实这个怪物就是郁气不化,堆积而成。”
  见两个人都一头雾水,接着道:“天地之间万物生存,有物必有气,清气上升浊气下降,万事万物但凡怒,厌,怨,恨种种气息,郁积难消,弥漫人间,到每年的过年之时,冬尽春来,阳渐生而阴渐衰,以爆竹炸散,硫磺之气驱之,而归于地底泄气之窍。”
  张子洛大概的听明白了,问道:“那怎么会化成怪兽呢?”
  鬼道士道:“这里是中州古地,祈天宫中的妃逸泉就是气窍,每年腊月二十三到正月十五,都会停止涌泉,潭水枯竭,而郁闷之气就通过泉眼回到地底。但是因为翻建祈天宫,挖断了地脉,地窍被堵住了,郁积的气息无处可去,而这今年又流行了禁放烟花爆竹,于是这股郁气在没有控制之下,越来越多,越来越浓,所以天气郁闷燥热,如此反常。最终在某一个契机之下,突然变为怪兽。而这怪兽或许是天性使然,对硫磺火药的气味特别敏感,所以那天我要阻止警察开枪,而那个小狗却过于信赖他的武器,最终让子洛你吃了苦头。”
  郝露奇道:“不是说过年的时候吗?过年不是从腊月二十四开始吗?我记得好像腊月二十三那天天气就特别的热,还有,第一次发现怪兽也是在那天,不知是这里边哪一只?”
  张子洛道:“其实中国传统过年是以腊月二十三开始的,这天是送灶王爷上天的日子,又叫过小年,现在仍然有地方在二十三开始过年的传统。”说到这儿突然顿住了,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全身一震道:“师叔祖,难道这怪兽就是……‘年’?”
  鬼道士点头道:“你终于明白了,不错,这家伙就是传说中的“年”兽!“
  据说年是一只很可怕的怪兽。因为它很怕热﹐又喜欢睡觉﹐所以平常都住在山里﹐而且它一睡就是一整年﹐到了年底的时候才会醒来。醒来以后﹐它就会下山找东西吃﹐无论是人或动物﹐它都吃。人们都很怕这只怪兽﹐所以只好带着家人到别的地方躲起来﹐等到年走了以后才敢回家。后来﹐有个聪明的人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他建议人们利用燃烧竹子的火光和爆破的巨响来把年吓走。就在一年的最后一个晚上﹐大家把竹子准备好了﹐紧张地等着年的出现。突然有人大喊﹕「年来了﹗年来了﹗」所有的人就一起点燃竹子﹐然后躲到房子里。果然﹐可怕的年兽被燃烧竹子的火光和爆破的巨响吓跑了﹐再也不敢出来吃人。从此以后﹐人们到了一年的最后一个晚上﹐都会燃放爆竹。
  这个传说郝露从小就听说过,但是,那只是传说,怎么会真的有这种怪东西?她用不信的眼神看着这两只徘徊着的“年”兽。
  “传说源于现实,”张子洛道:“而且这两只‘年’确实吃了人!所以师叔祖你要陶指导拿那么多爆竹来。我终于明白您的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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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9 23:31:32 | 显示全部楼层
  郝露道:“怎么做?用爆竹真的可以赶走‘年’吗?赶哪儿去呢?”
  鬼道士道:“我们要用爆竹的爆炸力,将凝为实体的郁气再度炸散,而爆炸之后的硫磺之气则可以将郁气驱散,让它们完全消失,不再成为威胁。”
  郝露兴奋的道:“哪还等什么?赶快动手吧!”
  鬼道士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要等到明天晚上,阴阳调和之时,借天地间的自然之气将郁气化去,不然如果除不干净的话,可能会更麻烦。”说完打开门,三人又走了出来,鬼道士向郝露又道:“你现在最好去看看你的小狗,我总觉得不妥,明天晚上你再来吧。”
  郝露想了想,答应道:“好吧,不过明天我没来可不许开始,好吗?”鬼道士点了点头,郝露又和张子洛打了个招呼,才下山离去。
  鬼道士看着她的背影,皱着眉头道:“希望没事才好。”
  张子洛道:“会有事吗?那个陶指导好像不太喜欢我。”
  鬼道士道:“我刚才看小狗转身离去的一刹那,元神竟然虚浮于体表,全身笼罩着隐隐的死气,希望是我的神经过敏。唉,最近的事,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张子洛从刚才一进来就觉得很奇怪,鬼道士居然对自己关怀备至的样子,而且现在又为陶笑担心,这和他一向以来的形象反差实在太大了。张子洛用卑谦的口气道:“师叔祖,那天侄孙实在无礼,得罪了师叔祖……”
  鬼道士道:“不用多说了,其实那天我也有错。”
  听了这句话张子洛简直晕倒,居然连鬼道士也会说自己错了,说给谁听谁也不会相信。
  鬼道士见张子洛瞠目结舌的样子,笑道:“怎么了?我很奇怪吗?”摸了摸胡子道:“的确,我知道江湖上对我的评价不怎么样,但是人生百年,如果要对那些风言风语都斤斤计较的话,未免太累一些吧?我本无愧于心,又何必多言。本来我对你一直没什么好感,但是那天你舍身为人,力抗年兽于危急之中,所作所为的确令我佩服,所以从那时起,在心里我就把你当朋友一样,对朋友认个错那是理所当然的吧!”
  张子洛傻了,他打破脑袋也想不通自己怎么一下子又成了鬼道士的朋友了,嗫嚅道:“师叔祖,我……”
  “哎哎哎!”鬼道士拦住话头道:“既然是朋友,就别叫什么师叔祖,叫我一声老鬼也就可以了!”
  张子洛惶恐道:“侄孙不敢!”
  鬼道士笑道:“算了算了,你愿意叫什么就叫什么吧,不过我和你是好朋友,可并不是表示我会和你们天师派和好,那是两码事!”
  张子洛低头道:“侄孙记住了!”
  鬼道士点了点头,话锋突然一转道:“那天你力竭昏倒之后我为你把脉,发觉有一道奇异的力量在你体内流转,一不留神差点被它所伤。”
  张子洛一愣道:“我体内?”
  鬼道士道:“当时我感觉到的那股力量,无比的强大,别说是我,就是你爹也难望其项背,但是却魔性十足。”
  张子洛骇道:“您的意思是……”
  鬼道士道:“你体内蕴藏着天魔的力量!”
  张子洛吓得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鬼道士道:“魔、道不能两立,我也相信你爹不会让你误入魔道,所以你最好回想一下,在你出来游历修行的这一段时间里,有没有接触到一些奇怪的人,或者事,也许是你一不小心,让心魔乘虚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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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9 23:31:38 | 显示全部楼层
  张子洛望向山下隐约可见得妃逸泉,心想我遇到的最奇怪的人就数你了,还能有谁?不过还是仔细的回想了一下。
  突然想到自己在昏迷的时候做的那个梦,还有那把奇怪的兵刃,仍然历历在目,即好像确实是亲身经历的一样。
  他几乎脱口而出要告诉鬼道士,但是最终却没有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好像着大脑中有一个东西牢牢的控制住了自己的神经,使他张不开嘴,发不出声音。
  最终他摇了摇头。
  鬼道士示意张子洛伸出左手,再度将手指搭在寸、关、腕三处,瞑目仔细查探,半晌,睁眼沉吟道:“真是奇怪了,现在你体内道家真气充沛,无一丝魔踪,难道是那天我感觉错了?不过我体内的那股气息也在逐渐减弱,看来这件事只有去问你爹或者他会知道。算了,这个以后再说,眼前我们先去做准备,打点明天的一切,今天你就住在这儿。”
  张子洛默然无言,心中却乱成一团,恨不能马上赶回龙虎山去,向父亲问个明白。
  鬼道士只当他是同意了,盛情的邀请他游览整个祈天宫,包括那个不伦不类的大雄宝殿。
  突然转变的鬼道士还真是热情的让人有些受不了。
  ****
  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年夜饭也没空吃了,草草地填饱了肚子,在妃逸泉的院子里已经摆好了香案。空气依然闷热异常,天上不见一颗星星,如果仔细看得话会见到一条条五色的光晕,在夜空中一闪而过。
  鬼道士早已关照所有祈天宫里人,今天晚上不向外界开放,不管是谁,除了郝露以外,都不能进宫里来,更不许闯进这个小院。然后掩上院门,吩咐小道士将小院的中间落叶扫清,空出一块地来,再用柳枝蘸上香灰水,撒了个遍,在四边各站了十来个道士,各自声便都放上许多爆竹。最后点上香烛,鬼道士手持鹤喙剑,另一手持起铜铃铛,就要做法。
  张子洛叫道:“师叔祖,露姐还没有来呢!要不要等等她?”
  鬼道士略一犹豫,道:“时辰已到,多等无益。不管她了!”一摇手中的铃铛,喝一声:“疾!”
  就见从山上的精舍门上几点黄星如流星般向山下射来,落于院落中间,正是门上的镇符。紧接着精舍中墙上地上的镇符也蜂拥而至,就好像蝗虫一般遮天蔽日,在张子洛得头上乱飞,看似杂乱无章,却最终平静下来,在院子中间端端正正的摆了一个黄色的圆圈,用圆规画的也不过如此。
  猛然间一声震天价的吼声,两只“年”兽一前一后,纵跃着冲出大门,迫不及待的向妃逸泉扑去。鬼道士叫道:“子洛,现在!”张子洛不等他吩咐,早已把一串四百响的大地红闪光鞭拿在手中,一见“年”兽出来,立刻点着了引线,往黄色的圆圈中抛去。
  “啪、啪、噼噼啪”随着震耳的爆炸声,空气中一股硫磺的香味弥漫起来,两只“年”兽顿住冲往妃逸泉的身形,一转身,向圆圈正中扑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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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9 23:32: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一进入圆圈内,在硫磺气息的包围之下,就见“年”兽的竟然人立了起来,仰首长天,将烟气迅疾无比地吸入自己口中,全身的皮毛颜色更是如同霓虹灯一般变幻不定。
  同时两旁的四十个道士各自将手中的爆竹点燃之后,都用力的抛出,火星四射的在空中划出数十条弧线,落向“年”兽。他们为了增加爆竹的力度,都用一根极长的引线将许多爆竹连在一起。
  鬼道士聚起元神,舞动鹤喙剑,左手掐剑诀,剑尖直指向符纸圈的中央,喝一声:“疾!”将宝剑往上一挑,地上所有的符纸“呼”的一下应声而起,如同有磁性一般,互相之间连结缠绕,一瞬间组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巨大黄色半球形罩子,将两只“年”兽连同点燃的爆竹罩在下面。
  爆竹声响起,大地红连续不断爆炸的响亮伴随着二踢脚的轰然,产生的瞬间闪光透过符纸照亮了整个院落,还有半片山坡。却没有一丝烟雾能泄出来。起先,两只“年”兽在里面还暴吼连天,一度掩住了爆竹的声音,在闪光的一刹那,还能见到它们的影子,在疯狂的乱窜。好几次,也不知是年兽撞倒的,还是爆竹往外炸飞出来,包围的符纸上“砰”的一声,突然凸起一块,然后又瘪回去,就好像是极具韧性的东西做成。逐渐的,“年”兽的形状变得模糊,从影子里看去,动作的力度越来越小,速度也越来越慢,里面烟雾缭绕,外面却一点味道也没有。
  终于,爆竹的狂暴停止了,间或的,还炸两下电光鞭,却更是衬托的院子里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等着看一切是否已结束。
  鬼道士早已汗透衣衫,太阳穴青筋暴起。他的剑始终是举着,手在微微颤抖。他用所有的力量支撑住法符不被里面强大的力量击碎,特别是在“年”兽的郁气开始散开以后,有里向外的压力愈来愈大,如果不再结束,他也快要脱力了。
  这时他忙将剑一收,左手剑诀前指,口中念道:“疾!”
  所有的符纸向四面散开来,却没有落地,却变成了一根根直直冲向天空的柱子,像一个笼子一般围住了中央。
  中间的“年”兽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居然是两个人!
  说人也未必正确,因为她们早已没有了气息。
  这是两具女子的尸体,一具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苍白的脸,抿得紧紧嘴唇也显出异样的白色,这给她稚嫩的容貌增添了几分恐怖;另一具却是一个老太太,年纪看不清,大约在七十岁以上,脸色铁青,嘴微微张着,一条舌头长长的伸了出来,脖子上还有一条紫色的血痕,满脸都是凄凉岁月写下的痕迹。
  她们的共同点就是---全身都赤裸裸的。
  一个人赤条条的来,也赤条条的走,无论你是总统,主席,富豪,还是贩夫,走卒,乞丐,最终都是一样,什么都没带走。
  这一生又何必那么斤斤计较,苦苦钻营?
  只要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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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9 23:32:09 | 显示全部楼层
  两具尸体好像有什么东西托住了一样,稳稳的浮在空中,而周围却满是一团团五彩斑斓的气团,如同年兽身上长长的毛发一般,无风自动,在空中翻滚,各种颜色之间互相吞噬,却从另一边又生产出来,每一刻都在变幻之中,诡异非常。
  鬼道士见状全身一震,望向张子洛,正好张子洛也看向他,两人目光对视之间,突然间都明白了真相。
  这年兽虽然长相凶恶,传说中也是恐怖非常,但其实真是冤枉了它们。
  人的一生有顺风顺水的时候,也会有崎岖坎坷艰难险阻,所以一个人的体内便聚集了众多的气息,有欢快,有忧愁,有兴奋,有沉闷,一般都互相之间达成一个平衡,当某一种气息特别旺盛时,人便会产生同样的心情,同时将气息散发出去。其中欢快之气轻而上升,平时便被天地吸收了,而愁闷之气重而下滞,必须要到每年腊月二十三这一天开始,阴阳交替,地窍开启,以爆竹硫磺轰炸驱散,才被大地吸收。但是当一个人失去了活着的勇气,将自己推向死亡的时候,所有不祥的气息纠缠在一起,产生了一种死气,这种死气更将天地间的淤滞之气吸引了过来,以死气为核心凝聚在一起,而这几天由于地窍不通,爆竹禁放,郁闷之气大量的淤积,在死气的带动之下,终于实体化,便变为了年兽。
  眼前这两具尸体便显然是自杀之时被郁气包围,成为了年兽的核心,现在年兽的实体被再一次炸成了气息,尸体便露了出来。
  而现在两具尸体生机早已断绝,所有的气息包括死气也已去她们无关,所以虽然被五彩斑斓的各种郁气包围,却再也不会变成年兽了。
  一个是被父母逼着补习的小女孩。
  一个是被政绩逼着搬家的老妇人。
  她们的命运最终走到了一起。
  鬼道士喊道:“子洛,现在正是时候,我力已竭,到你了!”
  张子洛答应一声,掏出一把符纸,举向空中,仰首喝道:“风!”
  凝滞不动了整整八天的空气随着这一声响亮的喝叫开始缓缓的流动,张子洛手中的风天符微微颤动起来,张子洛一松手,风天符顺着微风飘了出去,零零散散,摇摇晃晃,在即将要落地的时候,突然一道旋风贴地卷起,将所有的风天符卷在其中。
  风声呼呼的响了起来,那道旋风卷到了风天符之后,突然风力强大数倍,将几张黄纸卷得七零八落,就见几个黄点绕着院子中央越转越快,一瞬间便被扯得粉碎,周围的众人虽然只是被旋风的边缘带过,却也都觉得有些站立不稳,几个身子轻的更是不自觉使劲地抓住了旁边的树枝等物。
  但是在旋风的中央,那符纸所作成的笼子,却巍然不动。
  这时只要鬼道士一泄劲,将符纸散开,强大至极点的狂风便会将郁气卷向他本不能到达的高空,同时也把空中的滞郁气息卷走,使天气恢复正常。而这时阴渐衰阳渐生,在高空中阴阳交击之下,必能将所有的郁气消灭得干干净净。
  门砰的被推了开来。
  “小弟!”带着哭腔,郝露大声地喊道。
  张子洛闻声不由打了个激灵,精神一放松,狂暴的旋风突然之间凭空消散,空气中再度被郁闷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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