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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遗忘的世界

《浮世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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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9 20:58:2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卷 血的流亡 第五章
1476年,45岁的维罗凯亚公国君主,民族英雄,基督教国家的捍卫者,杀人魔王和传说中的吸血鬼著名的德古拉伯爵,被土耳其人暗杀,尸体神秘失踪。

  以上是鲁道夫从小看的教科书上记述的历史,但是在四天前他却得知这一切并不是真的,由于德古拉的行为过度暴虐,导致了基督教对他的抛弃。在土耳其人和基督教的前后夹击中,他逃往遥远的东方,却被神秘的对手封印,在那丝绸之路的某个山洞中。

  ※※※

  鲁道夫和阿茜玛尔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是看到这个不愿接受的事实最终出现在眼前,都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张子洛却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种花体字他不是很看得懂,还在很费劲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辨认:“D…RA…CU…L…A。

  dracula?电影里的那个吸血鬼?”

  鲁道夫和阿茜玛尔脸色一变,捂他嘴也来不及,就听棺材里:“嗞…嗞…

  嗞…”好像磨一把锈刀的声音,让人的牙根发软:“终于,你们唤醒了我!不错,我是德古拉伯爵。”

  张子洛一回头,惊讶的发现鲁道夫和阿茜玛尔正在用埋怨,愤怒,恶毒的眼神盯着他。如果眼光可以杀人的话,他已经死了几十次了。

  “怎么回事,他怎么说活就活过来了?”张子洛非常不明白原因。

  鲁道夫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对着圣魔书叫了他的名字,书的力量使他苏醒了。”

  “喀嗤”一声响,棺材又一次变成碎片,平娃子慢慢的站了起来,一把扯掉额头上的符,裂开嘴冲着三人一笑,露出尖尖的牙齿,本来显得幼稚的脸突然变的阴险而恐怖。

  不约而同的,三人转身往外就跑,边跑张子洛边对鲁道夫说:“什么圣魔书那么麻烦,居然会让吸血鬼复活,真是垃圾。”鲁道夫也回嘴:“谁让你叫他名字了,这本书的力量是很奇怪的,不过你的那张黄纸好像也没什么用。”

  话音未落,就听里屋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声:“平……平娃子,你活过来了!!你真的活过来了?!”

  张子洛一个急刹车:“糟了。老孙头!”

  阿茜玛尔反应最是迅速,一个倒空翻,接连三个筋斗又回进屋内,一个腾空连环三腿正踢在平娃子的下体,胸,脸上,借力跃回,正落在老孙头的身旁,一把连人带被子抱起冲出屋外。这是张子洛刚冲到屋门口,差点撞在一起,连忙一个闪身躲过。

  阿茜玛尔的攻击对平娃子没有造成任何伤害,他甚至都没有退一步。不过他却没有任何还击的动作,只是用眼睛盯着被抱在阿茜玛尔怀里还在不停挣扎喊着平娃子的老孙头,眼神里有一丝迷惘。

  阿茜玛尔跑回鲁道夫身边,后者已经掏出了那个镶着宝石的十字架准备应战。老孙头一被放到地上就哭着喊着要跑回屋子去,阿茜玛尔赶忙使劲拉住,老孙头像疯了一样,对阿茜玛尔又踢又咬又打,阿茜玛尔正手忙脚乱,却听平娃子“ 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对,是的。”他似乎对这个名字很感兴趣:“平娃子,对了,就是我现在寄居的这个躯壳是吗?是的,他的灵魂,思想和记忆现在属于我了。哈哈,难怪我会说这种奇怪的语言。”腰不摇腿不动身形一晃,来到平地,往外走来。

  张子洛用手指在老孙头身上迅疾有力的连续点击几下,老孙头一下子停止了打闹哭喊,无力的躺倒在地上失去知觉。阿茜玛尔惊讶得瞪着大眼睛,张子洛解释道:“他没事儿,让他休息一会儿。这是中国功夫中的点穴。”也不管她听没听懂,转头问鲁道夫:“现在该怎么办?”

  月光下,平娃子,不,德古拉的脸色青的怕人,他抬头看看月亮,突然狂笑道:“五百年了,我躲在小小的玉佩中,等待着有这一天让我可以再看见月亮,哈哈哈哈,终于让我等到了!”突然脸色一变:“哼!都是你们几个,毁了我的躯体,让我灵魂无处可凭,只能寄存在这种低等肮脏的动物身上,不可饶恕!”

  十指箕张像一只蝙蝠滑向天空,纵身向三人扑来。

  鲁道夫猛地把十字架举向空中,对着德古拉扑来的势子:“我如今赶逐你离开此地,以至不见我面。你必流离飘荡在地上,凡遇见你的必杀你。”(原文为古希伯来文)

  德古拉的身子像枰砣一般落在地上,两手捂住脸好像不敢正视十字架,发出受伤痛苦的嘶吼。

  鲁道夫一手擎着十字架,逼近畏畏缩缩的德古拉,念道:“我以主赐我的力量,这力量是圣洁,是荣耀,是命令……”(原文为古希伯来文)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有鼻烟壶大小,在盖子上有一根银链子挂在脖子上。

  德古拉从喉咙里发出使人几乎要掩住耳朵的难听音调:“我憎恨你的偶像,我用我的生命来捍卫他,他却抛弃了我!我唾弃你的神!啊!---”猛地竖起,从口中喷出一股淡绿色的秽物,喷在十字架上,顺便把鲁道夫也从头浇到了脚,好像洗淋浴一样,张子洛和阿茜玛尔眼疾手快往后闪开,总算没有殃及池鱼。,一股恶臭让两人不禁捂住鼻子,皱起眉头。

  鲁道夫也来不及擦脸,一把拔下胸口的小瓶以十字的方式向德古拉泼洒水珠:“遵从我主的律法,这是圣水,以圣灵大能降临,命令恶魔邪灵离开!”(原文为古希伯来文)

  德古拉躲闪不及,一下子倒在地上,浑身抽搐,“阿……”发出凄惨的嘶叫。

  鲁道夫不停的把圣水泼向倒在地上的德古拉,嘴里念念不停。

  突然德古拉停止了抽动,也停止了凄厉的叫喊,转而竟然笑了起来。

  鲁道夫不知发生了什么,愣在那里。

  德古拉越笑越响,最后竟然狂笑起来,边笑着便腾身而起,身上没有一点受伤的痕迹:“哈哈哈!没想到这种垃圾的身体竟然会有这么好的用处!圣水对我一点伤害也没有!哈哈哈!太好了!这样的话阳光也许也不用怕了!啊哈哈哈哈哈!!”

  鲁道夫差点没昏倒,如果圣水和阳光对德古拉都没有了作用,那岂不是天下无敌了!到那时地球将变成吸血鬼的大食堂。他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但是现在他能做什么?不知道,他一时也想不出比圣水和阳光更轻大的武器来对付吸血鬼。

  还在犹豫间,阿茜玛尔已从他身边擦过,还未到低矮的德古拉身前,微微跃起右膝盖冲向他面门。德古拉冷哼一声举手挡住一击,阿茜玛尔右腿还未完全收回左膝盖同样冲起,德古拉不加思考又再接一击。转瞬间阿茜玛尔连续攻了七招,招招攻德古拉的面门。德古拉也依样画葫芦连接七招,未及反击,阿茜玛尔一个转身在他怀中一撞借力回到鲁道夫身后站定,脸不红气不喘。而在德古拉的心口,赫然插了一把木剑,正是张子洛的天子剑,却没见到血流出来。

  德古拉低头看了看,抬脸“嘎嘎”笑道:“你们太低估我的新身体了!你以为桃木还能伤到我吗?”

  阿茜玛尔微微一笑,张子洛在旁边跳出来叫道:“是吗?看我的这招!神兵火急如律令!”

  “嗤”的一声,德古拉的后心被剑芒刺穿,一道白光穿透他的身体,同时吞噬着旁边的骨肉,越来越大。

  德古拉挣扎着,强忍着痛苦用双手抓住剑柄:“不会的,我的肉体……是无敌的!”大吼一声,竟然将间从他的体内拔了出来,抛在地上,而他的双手也像被火焰烫过一样皮开肉烂,但是天子剑一离开他的身体,胸口的窟窿就开始收缩,新肉不停的从他体内泛出来,迅速填满创口,手上的伤也几乎在一瞬间痊愈了。

  张子洛一看不妙,一个鱼跃抄起天子剑,奋剑芒便刺。德古拉闪身躲过。张子洛劈砍刺挑连进数招,德古拉居然不敢夺其锋芒,闪躲连连。不过他的动作实在太快了,张子洛却也伤不到他。

  这边正呈胶着状态,突然听一声高叫:“住手!”

  两人一惊,同时纵后三尺,却见那边来了许多村民。

  原来听到老孙头的叫声,他们还不在意,直到他受刺激太深,脑经有点不正常了,但是后来却听到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语音划破夜空传来,他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张子洛又闯祸了呢,都赶过来看个究竟,头一个就是汤侗。他最不放心张子洛了。

  到这儿一看两人在打架,鲁道夫一身臭气站在一旁,阿茜玛尔捂着鼻子离他远远的,两人在观战,再看地上,老孙头倒着,神情萎顿不知生死。汤侗这个气啊:张子洛啊张子洛,你正是不让我省心啊!回头一定要写封信给你爹,让他好好管教你!所以高喊住手。等到仔细一看,心中一惊:平娃子!怎么真的活了?

  抢上两步要打听明白。

  鲁道夫一看,可不得了了!这是给吸血鬼开饭来了!连忙叫道:“张子洛,别让他吸到血。拦住他!”旁边阿茜玛尔也急忙抢过来要挡住德古拉。

  德古拉不等他们动身,早跃在半空中扑向汤侗,迅疾非常。汤侗一看平娃子突然扑向自己,刚喊了:“啊呀!”一声,就被德古拉一把揽住,两颗利齿深深的扎进脖子上的血管,一缕血丝从边缘缓缓流下。

  张子洛急喊一声:“师叔!”扑向德古拉,阿茜玛尔也已赶到,两人刚要向德古拉攻击,一蓬血雾从德古拉身上腾起,一瞬间以无以匹比的力量爆发,向周围扩散,两人防护不及被冲出去数米,幸亏未受伤。鲁道夫也坐到在地。举着刚清理干净的十字架抵抗爆发,村民更是被吹得东倒西歪,一个个成了滚地葫芦。

  鲁道夫喃喃地说:“这下完了,我们都完了,这个世界也完了!”

  张子洛好不容易顶着强力爬到他身边,问:“怎么啦?发生什么了?”

  鲁道夫颓丧的说:“一吸到血,吸血鬼的灵魂就完全的苏醒了,力量比刚才增加何止千百倍,我们谁也斗不过他,只有死。”

  张子洛要想多问几句,他却垂下头再也不说话了,好像完全放弃的样子。

  血雾风暴持续了约六七分钟,终于平静了下来,德古拉松开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污,一长身,竟然长大了许多。汤侗瘫软在地上,脸色苍白没有一点生气,颈部两个小孔还稀稀落落的流着鲜血,在地上淌了一潭。

  张子洛带着哭腔:“师叔!”奋身扑向德古拉,剑芒闪出猛刺面门,德古拉也不躲闪,举手一把,竟然抓住天子剑顺手一甩,张子洛滚出数米,躺倒在地。

  德古拉看看掌心,居然毫发无损,他忍不住仰天狂笑。

  阿茜玛尔和张子洛还有鲁道夫看他如此强大,都不敢轻举妄动,远远的做着防护,鲁道夫更是在地上用圣水划了一个圈,让村民都躲进去,虽然他知道这也没什么用出。

  德古拉收住笑声,慢慢地向他们走来。他不用着急,时间有的是,即使天亮了他也不会有事,平娃子的肉体会完全的帮他挡住伤害。想到这他已经在想象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感觉,多温暖啊,他有多久没有这种享受了?他都忘了,自从喝下该死的第一口血开始。可是不对,身上怎么越来越热,真的好象太阳照着不,好像火炉烤,不,越来越热,好像火在烧,好像离太阳只有一厘米的感觉,这种感觉是熟悉的。上次被太阳晒到就是这种痛苦。

  不好,血有问题!他心里一惊。

  可是已来不及,他的皮肤都在发红,继而发黑,卷曲,从里向外,就像火焰在燃烧,吞噬着他的身体,他的灵魂。

  不!我不能死,我要保住我的灵魂。是的,我还有……最后一招!

  众人看着他敛去微笑,慢慢走来,然后一个踉跄,神情犹豫,然后全身如同着火一般。

  鲁道夫奇怪道:“怎么搞得,这是吸血鬼被阳光晒到的景象,可现在是夜里呀!”

  张子洛更是不懂了:“你……他……我……?”

  鲁道夫还在绞尽脑汁:“除非碰到了和阳光同样性质的东西,比如圣水。可是他刚才又不怕呀?他只接触了你的……”

  张子洛突然跳起来:“我知道了!我师叔从小学道,从无邪念,一身正气,又是童子之身,他的血当然至刚至阳就像阳光一样,德古拉喝我师叔的血就像喝毒药一样,从没有保护的经络开始受伤。”

  鲁道夫用不相信的眼神打量着张子洛,他可不懂这种东方的无知愚昧落后迷信。可是事实摆在面前。

  眼看着德古拉变成一团焦炭,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村民仍然不敢靠近,三人走到灰烬旁,翻检着看有没有留下什么。

  张子洛道:“可惜了平娃子的尸体,这下葬礼也做不成了。这是什么?”

  伸手要捡,鲁道夫急忙止住他,先把圣水涂在掌心,然后小心翼翼的从灰堆中捡起一块玉佩。

  红色的玉佩,像血一般的红。

  “这就是平娃子身上的那块!”张子洛叫道:“我第一次看到它也是这么红的!”

  鲁道夫脸色郑重的把玉佩握在掌心:“我可以感觉到德古拉的灵魂正在玉佩中,他很虚弱,但是却没有消失,许多年以后,如果有人带上玉佩,灵魂就会被他占据,德古拉就会重新复活。”

  张子洛接嘴:“我们必须毁灭它!”

  鲁道夫松开手把玉佩放在一块石头上:“试试用你的剑来砍碎它。”

  张子洛看看玉佩,深吸了一口气,剑芒烁出,高举过头顶断喝一声猛斩向玉佩。

  一道耀眼的光华过后,石块碎成了粉末,而玉佩竟然安然无恙。

  张子洛不禁骂了句粗话道:“这什么玉佩?这么牢!”

  鲁道夫道:“德古拉的灵魂使这块玉佩坚不可摧,而玉佩却使德古拉的灵魂不受阳光伤害,所以几百年前的高人之能把它埋在地下而无法消灭它!算了,我们慢慢再想办法,先把你师叔抬回家再说。”

  一听到师叔,张子洛的眼圈红了:“是师叔用他的命救了我们!可怜他被吸光了血……有了!我有办法了!”

  鲁道夫不解的看他一会儿伤心一会儿雀跃,他也不管,拔出天子剑:“鲁道夫,用你的圣水加在我的剑上,然后把玉佩放在地上。”

  鲁道夫有点明白了,拿出圣水瓶子画十字:“主啊,把你的旌旗赐给敬畏你的人,让其为正义而飘扬。”(原文为古希伯来文)

  张子洛蹲下用手指蘸起汤侗残余的血,在剑身上画下一道符,,然后颂道: “吾含天地,鬼破神惊,神兵火急如律令!”

  天子剑“腾”的窜出一道剑芒,却是血红色,在外沿隐隐闪动白光。张子洛再度举剑,腾空向玉佩劈去,口中叫道:“师叔佑我!”

  红光四射,收回剑,玉佩依旧完整无缺!

  张子洛不由叹了口气,谁想这口气吹到玉佩上,竟然吹起一层粉末!接连的,玉佩完全变成红色的粉尘,四处飘散。

  阿茜玛尔从里屋跑了出来,她手里捧着圣魔大全,在翻开的那一页,纸张在变黑扭曲,好像高温灼过,逐渐的,德古拉的名字从书中消失了。

  ※※※

  汤侗的尸体就葬在了当地,这片他生生死死都离不开的土地。

  莫高窟车站,张子洛握着鲁道夫的手:“你们也可以回去交差了,我呢,也该踏上修行历练的旅程。”回过手,却又在犹豫。

  阿茜玛尔大方得抓住了他的手,两人却相对无言--说了也听不懂。

  ※※※

  邪神洞口,张子洛看着这个一切开始的地方,却听见后面远远的叫他:“张子洛!等等我……”

  回过头,原来第一句是叫他,第二句却是叫别人。

  阿茜玛尔一马当先向他跑来。后面五十多米,鲁道夫气喘吁吁:“阿……

  阿茜玛尔,等……等等我……”他也不想阿茜玛尔能不能听懂。

  跑到近前,阿茜玛尔又用大眼睛瞪着他,一眨一眨,好像在说什么。鲁道夫终于赶上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哧呼哧直喘气。

  缓过一口气,鲁道夫道:“我们商量了一下,反正回去也没什么事,我们俩又对中国这么感兴趣,所以决定,和你一起走!你去修行,我们游山玩水,有个伴也热闹些,你看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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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9 23:19:3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卷 血的流亡 外传--前面的故事
把浑身上下洗得干干净净,躺在白色的沙滩上,我把双脚浸在月牙泉中,在受够了漫天黄沙之后,享受着半个月来最美妙的休息。知州大人赐的马儿乖巧的在一边啃着被生命之水孕育的青草,不来打搅我。别的伙伴们也都卸下盔甲,有的在泉中戏水,有的和我一样躺平了休息,甚至呼呼的打起了呼噜。

  现在是成化十二年九月,大明内忧外患。前元余孽瓦剌不断南侵,甚至困正统皇帝于土木堡,使我天朝威严扫地,近年更是不断骚扰来往客商,致使商旅具惊,交通断绝。

  环顾周围,鸣沙山上,月牙泉旁。这一片危险,美丽而又庄严的土地,曾几何时也是我华夏国土,现在却变成了荒芜的无人地界。

  不过再危险,在巨大的利润引诱下,还是会有些大胆的商人通过这条古丝绸之路来往于华夏和西域之间,运来马匹、骆驼、狮子、钻石、卤砂、宝石、地毯、纸张、葡萄干、金银器皿、宝刀等,以此来换取瓷器、红玉、丝绸、布匹、棉花、花毯、茶叶、乌梅、麝香、大黄、颜料、金箔、桐油等。而朝廷方面也会派出军队保护。今天便有一队三百人的大商队将来到月牙泉,经嘉峪关到肃州。这批人中有哈烈,哈三,吐鲁番,天方,撒马儿罕诸国使者,他们中将会有十一人及随身侍从通过肃州,甘州,凉州,庄浪、兰州、平凉、西安、潼关、临清等地而至北京,在新年之际觐见圣上。肃州知州十分重视,派游击将军郎勇--就是我,率精兵二百在鸣沙山月牙泉接应。

  躺在沙滩上,原来热的烫人的阳光变得如此舒适,好像是肃州国色楼的红姑娘梅儿的手,柔软,温情脉脉。摸着我腰间的玉佩--这是我派往边疆时我娘送给我的家里唯一的值钱东西--我渐渐的神志迷糊,一阵困意袭将上来。

  就在将睡未睡之际,猛听的耳边一声佛颂:“喃呒阿弥陀佛!”声音近的好像就在耳旁,我一个激灵,一下子坐了起来。

  就在隔着泉水的对面,离我大约六七丈远近,一群士兵正围着一位僧人推推攘攘,而这个和尚年纪约五十开外,略微有点花白的胡须,瘦骨嶙峋,衣服十分的旧了,背个包袱,满脸的沙土,拄着根禅杖神情十分萎顿,但是一双眼睛却如同火炬一般,远远的望着我,任凭周围士兵推他赶他,他却只是看着我,几乎要看透我的心里。

  我站起来,喊道:“喂!那边的几个,怎么回事?”边使劲的套上靴子。我可不想在外人面前光着脚失了威严。

  远远的,一个声音回答:“大人,这和尚从沙漠里来,放哨的拦住他问话,他不理不睬,只管往泉边走,所以我们围住了他。”

  我绕过泉眼,向他们走去。那个和尚的眼睛一眨不眨只是盯住我,一直到我站在他的面前。奇怪的是他眼里居然有一丝笑意。

  我上下打量道:“大和尚,从哪里来呀?”

  “从来处来”

  是啊,著名的禅机,我没有必要再问他到哪儿去,因为他必然会回答:“往去处去。”全是废话。

  “大和尚,请问法号是……?”

  “老衲丹巴赞尔,云游四方,想到月牙泉中取些水喝,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

  原来是藏传的喇嘛,他的汉语说得实在是不错。我挥挥手,让四面退开:“大和尚,请随意。”

  他打个稽首,向泉水走去。我看出他对水的渴望,可是他在克制自己,不让自己一头扎进水里去。他半跪下,用颤抖的手捧起半捧,送进嘴里。

  也许是他的佛不允许他过于放纵吧,我这么猜测着。

  这是放哨的士兵大声提醒:“远处有尘烟,大队的人马往这边来了!”

  立刻,营地上一阵慌乱,大伙儿找兵器的找兵器,穿盔甲的穿盔甲。我大声叫道:“不要慌,马上列队做好战斗准备。”我翻身上马,抽出佩刀,极目注视远方。

  在方圆三十里之内,水源就只有月牙泉一个,时常有瓦剌部队来此游转,所以不可有一丝放松。

  尘头渐近,当先一旗飘扬,正是商队的旗帜。我抬头一看日头已然偏西,看来今天是来不及赶回肃州的了。

  果然是商队的车马,有百十来部大车,人员皆坐骆驼。奇怪的是只到了四五十人,难道还有的人落后了?

  一匹骆驼来到我的马前,骆驼上之人向我行了一礼道:“在下是哈烈的尼尔,这个商队的代行首领,向大明朝的将军问候。”

  我也回了一礼,道:“首领多礼,请问你们还有些人呢?我们接到通告说是三百零七人。”

  尼尔脸色突然就阴了下去:“死了,我们现在只剩四十三人。”

  什么,三百零七人只剩四十三人到达,难道是瘟疫?不会,这些人虽然脸色都很疲惫,神情也十分低落,但是没有任何生病的迹象,我可以肯定他们是健康的。

  我还想追问下去,可一想有些事可能不让士兵知道会比较好,于是就请他们先休息一下,然后命令手下:“在泉边安营扎寨,休息一晚,明天一早上路回肃州。”

  乘别人忙忙碌碌,我来到尼尔的身边,他正坐在帐篷底下发呆,眼眶深陷,显然一路上受了不少罪:“首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死了那么多人?遭到攻击了吗?”

  “不,没有,”他低下头,用两手捂住脸:“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时旁边传来吵闹声音,我回头,又是那个和尚!几个士兵又把丹巴赞尔围在了中间。

  “嘿!”我大声招呼:“又怎么了?”

  “报告大人。这个和尚要在我们营地里休息。”

  “算了,让他就留下吧。”本来这是违反军纪的,不过天色已晚,他也没地方好去:“不过没帐篷。”

  士兵悻悻的散去了,丹巴赞尔又向我打了个稽首,在泉边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闭上眼睛念经。这和尚,谢谢也不说一句。

  转过来我继续向尼尔打听。在我的追问下,他终于说出了一切。

  原来这个商队出发时的首领是另外一个人,在他们处发一个月后的一个晚上,突然暴毙。于是尼尔成为了代首领,但晚上不管是放哨站岗也好,大家挤在一起熬通宵也好,总会有人莫名其妙的失踪,然后找到尸体。在死了十一人以后,他们决定放弃这次贸易往回走,谁想当天晚上就死了十二个人,于是就有谣言说这商队是被诅咒的,商人纷纷脱离逃走,但是没有一个活着离开的,都死在半路上。又不能逃又不能退,他们只好硬着头皮继续上路,路上不断的祈祷,不断的死人,谁都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神经濒临崩溃,一直熬到这儿,只余下四十三人。

  真是怪事,看来我得小心一点,安慰了尼尔两句,我命令军丁今晚要加强放哨,包括在每部大车旁边。

  ※※※

  一阵吆喝声把我从梦中惊醒,黑漆抹乌的什么也看不见,我摸索着抓起刀钻出帐篷,又是那个和尚丹巴赞尔!在大车边和士兵争吵着什么。

  我不由火冒三丈--在美梦中被吵醒心情总不会太好--我大步向那边走去,丹巴赞尔好像要到车上去拿什么东西,我一把揪向他的脖领,想把他拖翻。

  眼前一花,他居然到了兵丁的身后,又向我打一稽首。

  原来他会武功!我居然看走了眼,很可疑!我抽出佩刀,命令军丁:“抓住他,他可能是瓦剌的奸细!”军丁转身就扑向丹巴赞尔,这时丹巴赞尔猛地举起禅杖向空中掷去,他却被扑倒在地。

  我刚想上去擒住他,背后突然“蓬”的一声吓我一跳。转身一看,地上居然躺一个人,胸口插着丹巴赞尔的禅杖。

  是个长得不错的年轻人,他穿着奇形怪状的衣服,也许是商队里的一个成员,脸色苍白看来伤得不轻。

  我走上去踢了两脚,他一动不动。看来死了,我心里想。

  突然他的眼睛睁了开来,在火把的照耀下血红血红的,然后笔直的就站了起来,好像僵尸一样,双手一震,禅杖落在地上哗啷一声。

  “喂……”我刚说了一个字,“你没事吧”还没说出口,他猛地向我扑来我来不及躲闪被抱个正着。张开嘴,他上下的牙齿像狼一样尖尖的,向我的脖子咬来。

  眼看我就要被他咬住,就听背后:“无量寿如来陀罗尼威力。”三根手指打在他的头上。

  哀号一声,这家伙一下子弹出去八尺挂零,额头上赫然三个红色指印在苍白的肤色上特别显眼。

  我惊魂未定,“嘡啷”一声把刀扔在地上,两手在脖子上乱摸。

  一只手拍在我的肩膀上,丹巴赞尔的声音:“不要怕,他没咬到你。”

  “大师,他……他……他……”我的称呼也变了,当然啦,人家救了你一命总不能再称呼他大和尚吧。

  “刚才商队一到我就觉得血气冲天,果然有妖孽隐藏。今夜月黑风高,正是降妖的好天气。”丹巴赞尔将双手以一种奇怪的方式交叉在一起:“金刚密法轮,婆罗耶揭帝。”

  就见他掌中金光一闪,在那个妖物的脚下泛出一朵金色莲花,有五尺方圆,花瓣层层叠叠,将妖物困在中间,任他左冲右撞,也不能突围。

  “菩提道次第,万物皆无相,猛龙无着阿遮诸利。”随着丹巴赞尔朗朗的吟诵声,莲花花瓣慢慢合拢,将妖物包裹起来,那妖物更是着急,厉吼连天,却摆脱不了束缚。

  “怎么了,我的车队有什么问题吗?”后面传来问话,是尼尔,大概听见动静出来了。

  “快来尼尔,看大师抓住了什么?你的商队大概就是被这个家伙暗中袭击的。”我眼里盯着那妖物的挣扎,嘴里说道。

  “是吗?”尼尔答应着,突然扑的一声,我脸上暖暖的,湿湿的溅了半边。

  一股血腥气冲鼻而起。金莲花一下子化作无数流萤四散飞开,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我别过脸,就见丹巴赞尔脸色苍白嘴唇颤抖,在他的后面,尼尔把一把尖刀插进了他的后腰。

  “尼尔,你疯了?”我一时想不到什么原因,不由手足无措。一转头,那个妖物正慢慢的从地上爬起,看来也是元气大伤,看向丹巴赞尔的眼里充满了恶毒。

  尼尔叫道:“主人,快跑,这里我顶着。”

  我这时才反应过来,举起佩刀一刀斩在尼尔的背部,他惨叫一声,倒地不起。丹巴赞尔整个人向下软倒,“大师!”我赶忙扶住他,把他慢慢的放在地上。

  尼尔嘴里呛出鲜血,那一到我拼足了全身的力气,差点把他斩为两断。他边喷着血边笑:“咳……咳……赫赫……呵!老……和尚死了,……主人……就没有威……胁了!嗬嗬……咳……!主人……会赐给我永恒的……生命!咳咳……”

  回头一看,那个妖物早已无影无踪了。

  我怒骂道:“你个王八蛋,居然帮着妖物伤人!”

  尼尔眼睛看着我,可是目光却聚集在远方的某点,好像根本没看到我:“我……的主人,德……古……古拉会……会赐给我……”

  没等他说完,我手起刀落将它的人头砍下。

  “将军……将军……”这是丹巴赞尔在叫我,声音有气无力,看来情况也不妙。

  “大师,你好好养伤,那个妖物已经逃掉了,等你好了在去抓他。”我的声音也许有点哽咽,我努力的克制着。

  “不……不,我不行了,你……你去……去……”他的声音越来越弱。

  “不,大师,你没事的,你一定没事的。”我努力的帮他按住伤口,可是鲜血却不听命令的涌出。

  “你……去找,他逃不远的,……把……把你的玉佩……按在……他的额头上……然后用我的袈裟裹着就……走……走……走得越……远越好。”他的右手紧紧地握着我的玉佩,一字一顿的念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就见玉佩上光华一闪,归于平静。

  “可……可是,我斗不过他呀大师!”我总觉得是要我送死的样子。

  丹巴赞尔把左手吃力的放在我的脸上:“有我的血,他不敢伤你血在我的脸上流淌,到我的脖子,一直到我的胸膛,暖暖的,腥味扑鼻,却激起了我的勇气:“好,大师,交给我了!”

  “跟着……我的佛珠。”他使出最后力气,一把扯断了胸口的佛珠,珠子滴溜溜的掉落,却没有停下来,向着鸣沙山的方向滚去。

  ※※※

  鸣沙山,周围有北魏以来历朝历代凿刻的洞窟佛陀,又称千佛洞,隋唐时代也曾繁盛一时,现在却逐渐衰败,除了行路的商人没有谁再来瞻仰这些雕刻精美,神态俨然的塑像。在黑夜中,鸣沙山像一只恒故巨兽,盘踞在黄沙万里中。

  而这个山洞,就像巨兽的血盆大口,要择人而噬。

  一百零八颗佛珠,排成一条长蛇,把我引到这洞口。在洞口,我又犹豫了。

  看着地上最后一颗念珠,我想到了大师临终前的话:“如果不乘现在消灭它,后果不堪设想。”摸着我掌心中玉佩的花纹,手中刀一紧,向洞的深处窜去。

  洞中黑黝黝的,伸手不见五指。我摸索着向前走去,微微的有了一丝亮光,这亮光居然是从我手中的玉佩上发出来的,虽然不是很亮,却是我可以看见脚前的道路。

  不知走了多远,我简直有些泄气了,是不是丹巴赞尔的佛珠指错路了?正这么想着,突然觉得上方有东西向我扑来,我一抬头,正是那个妖物如同一只大蝙蝠一般。

  我不急躲闪,他的手指已掐到我的脖子。我正慌张之时,就听那怪物一声尖叫,直直的掉在地上,两手举起,手指上冒出轻烟。

  看来丹巴赞尔的血真的有用,我胆子一壮,把玉佩往嘴里一含,双手举刀就砍。

  那个妖物的动作十分快捷,我的刀还没到他就已经闪开,从侧里又扑了上来。我刀一摆,斩向他的手,他居然不躲不避,一把就抓住了刀刃往里夺。一股不可抗拒的大力传来,我不由随着刀一起被他带入怀里。撞到他身上,立刻一股青烟冒起,妖物惨叫连连,倒在地上。

  我不及夺回兵器,立刻把口中的玉佩掏出,按在他的额头之上。

  就见妖物浑身抽搐,眼往上翻,一道血痕从他的心口逐渐上行,直通向玉佩。玉佩洁白的光华逐渐变暗,代尔变为一种红色的光芒,充满诡异。

  到红色血痕行尽,那块玉佩已经完全变成了血一样的红色,那个妖物却又恢复了力气,挣扎着要爬起来。我记起丹巴赞尔的话,从怀中掏出袈裟,将玉佩层层包裹了起来。

  说来奇怪,玉佩一被抱起来,那妖物突然就停止了动作,好像死了一样。

  我来不及深究,拔腿就像外跑。黑暗中磕磕碰碰,也不只撞了多少次洞壁,摔了多少跤,终于跑出了这个洞窟。

  走出洞口,却发现几个胆大的士兵和商人在洞口探头探脑,见我跑出去,连忙上来打听,我就说了句:“妖物已被封印。”便不敢停留,向着远处拼命跑去,留下他们莫名其妙的看着我。

  ※※※

  第六天下午。

  肃州府知州大堂。

  在知州的条案上有一份呈报,是今天快马送来的,其中结尾这样写着:“……今日巳时,在月牙泉南三十里处发现游击将军郎勇尸骨,经查验为力竭而亡,按军中惯例就地掩埋,随身军器盔甲等一并随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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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9 23:19: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卷 人肉饕餮 第一章
雾又渐渐的弥漫起来,每天的晚上这个时候,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我的生意当然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摸着饥饿的肚子,我暗暗的发誓:等到有钱的一天,我一定要搬到巴黎去。是的,巴黎,美丽浪漫的代名词,比这该死的伦敦好不知多少,至少在我的幻想中确是如此。

  “路易莎,该回去了!”路口的珍妮叫我。

  “你先走吧,我再到那边转转。”我不死心,不管怎么说,今天还没开张呢,多少总该挣到一个黑面包的钱再回去吧。

  “你小心点,小心杰克。”

  “你才会遇到杰克呢!”珍妮这个讨厌鬼,总是来吓我。杰克是最近时常出现的一个杀人凶手,据说他已杀了四个像我一样的妓女,并且还残忍的掏出了她们的内脏。苏格兰场的那帮笨蛋束手无策。这一切让我们在天太晚的时候都不敢在街头逗留,宁愿饿着肚子躲在窝里。可是今天我实在太饿了,决定要冒冒险,希望可以搞到一块黑面包---毕竟伦敦这么大,想遇到杰克也是要点运气的。

  雾越来越浓,我只能勉强看到七八英尺元的地方,好几次我把煤气灯的杆子当成了男人,媚笑着靠上去才知道搞错了。该死的男人,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不见踪影。

  一阵有节奏的马蹄声从我的身后传来,我赶忙让开。在这不宽的路上,我可不想在迷雾中被马踩伤。噢!好漂亮的两匹马!枣红色的绶带从脖子下面一直拉到尾巴,在漆黑的肤色上格外显眼,长长的鬃毛盖在健壮的肌肉上充满野性。说实话,这样的马完全可以用在女王的葬礼上---愿上帝保佑她。

  就在我用羡慕的眼神欣赏的时候,他们却在我的面前停了下来。我抬起头看着高大的马车,这一定是达官贵人们用的,他们带着假发扑着香粉,然后乘坐着漂亮的马车来往与白金汉和威斯敏斯特之间,而我们,最多只能去伦敦塔。

  在车前坐着马车夫,后襟开叉的漂亮礼服裹着粗壮的躯体,大帽子压得低低的,帽沿露出白色的假发,头向后仰着,好像车里的人在向他吩咐着什么。他点点头,跨步走下马车。我看不到他大帽子底下是怎样的面孔,只看到他冷酷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感情,我看着他走到我面前,说道:

  “杰克!!!”

  声音尖利,好像一把刀撕开喉咙时的凄惨,我一下子坐了起来,感到下腹部隐隐作痛,窗外月明如镜。

  ****

  奇怪的梦,梦中的一切我历历在目。我,阿茜玛尔,梵蒂冈的圣骑士,为什么会在梦中成为一个维多利亚时代的伦敦妓女,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自从来到中国,特别是和张子洛一起旅游以来,我和我哥哥鲁道夫都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国家,特别是我。我哥哥他只是对这儿的景色,文化,风俗之类感兴趣,我却是疯狂的爱上了一切:食物(鲁道夫一直吃不惯,他总嫌太油腻,味精太多),服装(我穿上旗袍的样子让店里的老板娘眼都看直了),语言(我也在努力学中文,虽然不能说,已经能听懂一些喽),自行车等等一切的一切,甚至他们自认的缺点,在我眼里都是如此可爱。

  至于张子洛,我说个秘密,谁会想到这个家伙最大的爱好居然是烹调,而且手艺不错!我一有空就要他做些有趣的东西给我尝尝,而他大概也难得遇到欣赏他的人,总是满头大汗的端出一盆盆美味让我解馋,我哥却总是皱着眉头尝两口就放下了,这么好吃的东西都不要吃,他总是这么顽固。说到他的顽固,他甚至还想劝张子洛成为主的仆人,就像我们一样,可是张子洛却总是会有理由反驳他,有一次他说希腊的宙斯,我们欧洲最古老的神话中的主神,其实只是从中国的雷部众神中逃出去另立门户的一个叛徒。理由就是宙斯的唯一武器就是雷电,而这在中国只是一个基本的法术,随便哪一个小神甚至小鬼都会。我哥哥被气地说不出话,从此我总看见他在埋头看一些中国的古书,他说他一定要从中国的文化里找出驳倒张子洛的理由来,让他乖乖的成为主的仆人。----虽然宙斯对鲁道夫来说也不过是个邪魔外道。

  其实张子洛的为人还行,也聪明,他甚至也能理解我的一些手势了,和我处得不错,偶尔还和我开开玩笑,不过有时候也会开过头。就像这次,他给我的美味中居然有一小碟发了霉的臭烘烘的豆腐,还笑嘻嘻的让我品尝,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吃了一大口,那种味道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于是我和他大干了一场,我是两届欧洲自由搏击的冠军,张子洛当然不是我的对手,他的眼圈估计还得过几天才能恢复,而我,得了急性盲肠炎,被送进了医院开刀。

  ****

  “阿茜玛尔,你感觉如何?”这是我的主刀大夫邵励图,三十多岁,听说是从日本回来的,是这里的外科权威,一般不给别人做手术,不过我是外宾,来他们医院是他们医院的荣幸,所以领导就派他出马,做了一例小小的盲肠炎手术,为国争光!----这些都是隔壁的小姑娘说的,那个小女孩长得活泼可爱,我们一个傍晚就谈得非常合得来。当然主要是她说我听---今天邵大夫还不放心,一大早又来看我。

  我伸出个大拇指告诉他,我觉得一切都很好,当然我的梦不能告诉他。

  揭开我的纱布,他仔细的看了看:“恢复得非常好,阿茜玛尔,”他说:“照这样你三天后就可以出院了。”他让护士给我包上块新的纱布,这时走廊外传来一阵痛苦的哭声:“女儿啊!你怎么就走了!啊啊啊啊….”

  “唉!又一个!”邵大夫摇摇头,又像自言自语又像对我说:“并发症,没办法。”

  “又一个?难道有很多吗?”我用疑问的眼神向他注视,也不知是没看见还是不了解我的意思,他没有回答我,转身去了下一间病房。这里是特护贵宾病房,一个病人一间,还有每天都换的鲜花。甚至还有陪床的人睡得卧榻---鲁道夫要留下陪我过夜,是我硬让他离开的,陪病人可是一件最无聊和麻烦的事,既然我完全可以自理,也就没什么必要拖着他---我曾看见在另一幢楼房里,每个房间里都塞了十多个病人,有的甚至睡在走廊里,血腥味,屎尿味混合着酒精的味道,哭喊声,打鼾声交杂着护士的喝骂,和这里比简直是地狱一般,我不知道为什么医院会是这个样子,就算医院的条件搞不上去,那为什么这边又这么优雅?主也说过万物都是平等的。也许这是我来中国后到目前为止唯一不满意的地方。

  邵大夫走了以后,我正在发呆,听见敲门声,然后门被推开,我哥哥鲁道夫和张子洛走了进来。张子洛手里还捧了一大把康乃馨。

  “阿茜,你昨晚睡得好吗?”没等鲁道夫开口,张子洛先把花献了上来。自从混熟了以后,他总是简称我阿茜,说是适合中国的称呼方式。我觉得也不错。他眼睛边上那一圈青紫色还没消肿,还腆着脸装出媚笑,我微笑着接过康乃馨,作出一个睡得很沉的动作。鲁道福推了他一把:“去,假装什么好心那,要不是你我妹妹会来这儿?”

  张子洛一付无辜的样子:“天地良心,我给她吃得可是极品的美味臭腐乳,谁知道她会吃不惯?再说了,我这个样子难道好看吗?”

  鲁道夫又要反驳,我急忙拉住他的袖子,让他们不要斗嘴了。张子洛皱着眉道:“外面这是怎么了?哭哭啼啼的。”拉开门探头向外望去。

  “外国姐姐,你醒了吗?”身子一歪,在门缝里挤进一个小女孩,抱着意志和她差不多大的绒毛熊,扎着两个羊角辫,小小的眼睛总是笑眯眯的,微塌的鼻子两边有几个雀斑,圆圆的脸蛋,一笑两个酒窝---她叫贾贝贝,就住在隔壁的一间,才九岁,先天性的心脏有点问题。

  我点点头,用最美好的笑容来欢迎她。张子洛却在后边一把拖住了她:“喂,小姑娘,你是谁啊?谁让你进来了?怎么门都不敲?太没礼貌了!”贾贝贝让他的一通提问吓住了,小眼睛眨巴眨巴,小脸涨得通红。我急忙打手势给鲁道夫,让他阻止张子洛,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哇”的一声,眼泪好像罗马市中心广场上的喷泉。

  她一哭张子洛也慌了手脚:“喂喂……别这样,我只是开个玩笑,好吗?”

  “哇……”

  “好了好了,哥哥陪你去玩好吗?”

  “哇……”

  “拜托!”

  “哇……哇……哇……”

  门又被推开了,一条粗壮的身影闪了进来:“贝贝!怎么了?为什么哭啊?”高大,健壮,好像一只熊一样。这个样子怎么这么眼熟?

  “爸爸……!”贝贝一头扑进了这个男子的怀里。

  张子洛更是手足无措:“对……对不起!我只是……呃……和你女儿开了个玩笑,哈哈,不好意思。”

  那个男子面无表情地抱起她女儿,转身跨出房门。在门口,他转头扫视了这个房间里的每个人一眼。那种眼神,冷酷的没有一丝感情---那个马车夫!我突然记起,他的样子和我梦中的那个马车夫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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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9 23:19: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卷 人肉饕餮 第二章
早上安详的气氛被张子洛愚蠢的行动搞得一塌糊涂,他自己也悻悻的不知说什么好。一赌气,把他们两个都赶了回去。估计俩人又会有一场斗嘴了。

  刚吃过午饭,贾贝贝又偷偷的溜进了我的房间,问我:“外国姐姐,刚才那个好凶的哥哥呢?”还没等我打出手势,她又道:“外边天气这么好,你一个人呆在房里不闷吗?我们一起出去转转好不好?”

  我正好一个人无聊透顶,听见当然一百二十个同意,连忙点头,努力的爬下床,在贝贝的搀扶下,坐电梯下楼来到花园。一路上贾贝贝也不管我有没有在听,一张小嘴叽里咕噜说个不停。

  原来他爸爸是某个局里的司机,妈妈在很久以前就死了,在贝贝的记忆里就没留下什么印象,他爸爸非常疼爱她,可惜她的心脏天生就有毛病,大概是母亲的遗传,她是这个医院里的常客,医生护士都混得非常熟,所以她爸爸可以让她一个人呆在这儿,放心得去上班---这些她昨天已经说过一遍了,不过再说一遍我依然听得滋滋有味,因为我正好在努力的学中文,而中国话特有的节奏用她幼嫩的嗓音说出来格外好听。

  贝贝边玩边说,我静静的坐在靠椅上听---除了我,大概没有再好的听众了---听她说那个医生追了那个护士多久了,听她说哪边的花在春天开得最漂亮,可是过敏症病人就不敢过去,听她说最近医院里的新闻,有人时常在半夜里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贵宾楼我们那层三天内连死了三个女病人,都是并发症造成的,又传说第七层是被诅咒的一层,因为莫名死亡的多半在这一层。这使我想起了早上听到的撕心裂肺的哭喊。

  说实话,这个小孩真是有够贫嘴的,整个儿一话痨。,如果可以分一半,不,三分之一话给我说那该有多好!

  我生下来就是个哑巴,奇怪的是在医院里检查下来却发现我的发声器官没有任何问题,也就是说我不该是个哑巴,可我就是说不出声音,从小到大看了不知多少医生也没有用,后来皈依了主,教宗对我哥哥说我是个特别的女孩子,在我主耶和华要我出声音的时候我自然会说话。不过我想那还是安慰的成分居多。就好像我把我的噩梦告诉我哥哥和张子洛的时候他们对我说的话一个意思

  “没事阿茜,那只是梦,醒来就什么也没有了对吗?”

  我没有反驳,但是我心里知道绝没有那么简单。

  ****

  那个马夫站在我的面前,强壮的好像一只熊。迷雾在他的脸上拂过,掩住了他的一切表情,只留下冷酷无情的目光透过雾气看着我,好像在看着一件物体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我愣愣的看着他,没反应过来究竟他要干什么,他张开嘴,露出一付焦黄,被虫蛀透的牙齿:“先生叫你过去。”嘶哑的声音,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先生?他为什么不叫主人?难道这辆马车是租的?还是借的?我可想不起在这个肮脏的城市里哪儿有这么漂亮马车出租。

  胡思乱想着,我来到马车门前,门上有一大块阴影和周围颜色不同,估计是挂家徽的地方,毕竟这些大人物出来寻欢作乐也是要顾及些面子的。那个马夫紧跟在我的后面,伸手敲了敲门。门开了,里面黑乎乎的,只能勉强看见有一个人影,带着高高的礼帽,手里还拿着手杖,但是我能够感觉到他正在看着我,眼光火辣辣的让我都有点难为情。

  “多少钱?”简单直接,没有一点多余的话。

  “半个克朗……不!两个先令。”看着这么豪华的马车,我壮着胆子把价钱提高了四倍。最近杰克搞得大家人心惶惶,还有几个好姐妹饿着呢。

  他好像轻轻的笑了声,在黑暗中伸出只手,带着缝制考究的手套,手指修长,一看就不是干粗活的。我拉住那只手,微微借力上了马车。在一瞬间我感觉到他的皮肤在手套下滑动,显得如此细腻柔嫩,看来我是交上好运了。

  “砰”的一声,车门关上了,我陷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中。

  ****

  再次睁开眼睛,我还躺在病床上,窗外夜色正浓,“砰”的一声还萦绕在心头。

  那不是梦中的幻觉,真的是有人关门,而且就在隔壁。

  隔壁就是贾贝贝的房间。现在是半夜,为什么有人会跑来跑去?我被好奇心驱使,爬起来开开门,把头探出去。

  一条小小的身影刚拐过弯,虽是惊鸿一瞥,我却可以断定是贾贝贝。

  会不会是梦游呢?我蹑手蹑足的跟了上去。我知道梦游的人最怕就是被突然惊醒,所以我也不敢惊动她。

  看着贝贝七拐八拐,进了楼梯间,然后又向下走,七、六、五……一直走到了地下室,推开门,走廊里杂七杂八的堆放着一些拖把水桶扫帚什么的,贝贝灵巧的在里面绕来绕去,终于停在了一间房间门口,一推门,,我看到里面有灯光射出,她闪身走了进去。

  我来到门口,侧耳听了听,没有任何声音,门口也没有标志,大概是杂物间吧。我想。推了推门,没有锁着,我就推开了,里面漆黑一片。我记得刚才贝贝进来的时候还有灯光的,难道是贝贝关了?我在墙上摸索到了开关,按了几下,却没有动静。没办法,我试探着往里走去。

  两边是高高的金属架子,架子上放着玻璃的瓶瓶罐罐,都沉沉的好象装着东西。原来是标本室,我接着向前走,也许是风吹过,我的脖颈后边一凉,门“砰”的关上了,我就像我梦中一样伸手不见五指。

  没办法,我接着向前摸索,房间很大,满满的都是架子,好一会儿,我突然觉得腿上一痛,我撞在了什么东西上。摸上去好像是一张床,是金属的,凉凉的铁架子架着一块钢板。我的头好像也碰到了什么,往上摸去,原来是一个圆圆的东西,上面我摸到一个突起,好像是开关之类,我试探着按了下去。

  光线是如此的强烈,以致我要闭上一会儿眼睛,然后才能睁开看东西。

  我的面前是一张巨大的手术台,上面是无影灯打下的光线,贾贝贝躺在手术台上,闭着眼一动不动。衣服已被解开,露出还没发育的身躯,手术台旁边的器械盘里放着手术刀,剪子,止血钳等东西,眼前的一切表明有人正准备为贾贝贝做手术。可是为什么做手术要在半夜里到地下室里来做呢?到底是做什么手术呢?贝贝的爸爸也没看见,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呢?我环顾四周,架子上瓶子里的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

  手术台在这间房间的最深处,我回过来仔细的观察瓶子里的东西,那都是些及其恶心,你想都想不到的东西,或者说怪物:在一个瓶子里,一大堆大脑,在下面连着颗心脏;在另一个里,一只手的中指和食指上张了两只眼睛;还有的心肝脾胃肾中间居然有一张嘴,嘴里却生出一个男人的阳具……虽然说我的胆子一直是比较大的---比鲁道夫大是一定的---可是看到这些也不由得汗毛直竖。

  我突然心生警觉,好像后面有人在看我,一回头,贾贝贝正站在我的身后,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我疾走两步,上去蹲下来,抓住她的两只手臂,表示出我的焦急和不安,可是她只是盯着我,一言不发,那种眼神,我的心一紧,这是我梦中马夫的眼神,冷酷的没有丝毫感情色彩。

  贝贝挣脱了我的手,向架子后面走去,我连忙跟着他,或许是我的错觉,我突然觉得瓶子里的一只眼睛突然眨了一下。

  我以为自己眼花了,凑上去仔细的看着这颗眼珠,黑色,生前一定是一颗明亮透彻的眼珠,我甚至可以感觉它所表达的情感,它也直直的顶着我,然后眨巴了一下。

  很奇怪是吗?这只是一个眼球,没有眉毛睫毛眼皮神经肌肉等等等等,只是一个眼球,可我却清清楚楚地看到:它眨了一下眼。

  我受到了绝对的惊吓,不由向后退去,靠到后面架子上,突然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还拍了拍,好像要安慰我。我一把拉住它,转身一看,却原来就是那只长着两颗眼珠在食指和中指上的手。

  如果我会出声,这时候一定在大声尖叫,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大堆得烂肉内脏从它们所在的玻璃瓶里涌出来,蠕动翻滚着,向我靠近。

  一抬头,贾贝贝在墙角看着我,用那种眼光,好像要把我的灵魂也要冻僵似的。

  各种各样的人体部件,在地上,架子上好像鼻涕虫一样的爬行,我被它们团团的围在中间,防腐剂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可是它们好像太小看我了。一顿足,我跃起一米多高,在旁边架子上一接力凌空翻滚,我稳稳的站在它们的外围,突然下腹部隐隐约约的一阵疼痛,我知道那是我的缝合处,也许有些裂开了。背后铁架子翻倒在地,砸在不少的器官上,瓶子稀里哗啦的摔了一地,原本就有些呛人的福尔马林味道更浓了。就在贾贝贝的前面,一把抱起贝贝(我相信她是被人催眠了)转回身想故伎重演,向门口突围。

  还没等我跳起来,所有的器官---从带头发的舌头到长着指甲的盲肠,猛地聚集在一起,不断的蠕动,不断的组合,不断的伸展,终于变成了一个有三米多高,臭味扑鼻,相貌丑陋的人形怪物。

  挡住了我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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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9 23:20:0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卷 人肉饕餮 第三章
马车颠簸,对面的绅士一言不发,沉闷的空气简直使人窒息。可是我感到他在打量我,虽然这里漆黑一片,但是他的目光好象已经刺透了我的衣服让我赤裸裸的暴露出来,不单单是肉体,甚至我的灵魂。而我却什幺也看不见,唯一有的感觉是马蹄铁均匀的在地上敲击的声音和随之马车的晃动。

  这种沉默我觉得有必要打破,干咳嗽几下,我说:“先生,你以前来找过女士吗?”

  没有回音,但是我似乎觉得他摇了摇头。呵呵,他还害羞,第一次难免的。

  “路易莎,我叫路易莎,常在那儿附近转悠,你可以常来找我。”

  还是没有回音,我有些恼了,最起码这是个不懂礼貌的绅士,不懂最起码的礼貌。

  又是一阵难以仍受的沉默,我差一点逃走。幸亏随着马夫的吆喝,车子停了下来,目的地到了。

  走下马车,雾仍然是那幺的浓厚,我努力的辨认着周围的环境,边问道:“先生,这里是……”突然我的脖子被一把抱住,如此的用力,勒得我简直透不过气来,眼前黑影一晃,高高的礼帽还是把它的容貌遮得严严实实,手里拿得却不再是手杖,而是一把锋利的手术刀,闪烁着银光向我胸前划过来……

  ****

  我的眼前是如此的明亮,和我刚才的感觉形成强烈对比,我一时分不清那个是现实,哪个是梦中。我想把手抬起来遮住眼睛,却发现我的手左右拉开,被紧紧地捆绑在一张手术台上,还有我的腿也是,我就像一个十字,被束缚的一动不能动,甚至我的头。我只能直直的瞪着眼前的无影灯,它就好象一只八只眼的怪物,盯着我。

  我努力的回想究竟发生了什幺事,对,我是阿茜玛尔,而不是路易莎。

  那个由许多人体零件怪物组成的怪物挡住了我的去路,带着一股难以忍受的恶臭向我逼近。我一手抱着贾贝贝,靠在墙角,退无可退。在不知道这怪物的情况前,我也不敢贸然进攻,只用脚尖跳起地上的一只碎瓶,向它的面门(如果哪一大堆半腐烂的大脑下的东西可以称为面门的话)踢去,“喀哧”一声,那个瓶子被肉团吸住,然后逐渐的向里陷去,像陷入流沙一般被吞噬得无影无踪。而它仍然不屈不挠的往我这边挪动,慢慢的,却一点也不犹豫的挪动。

  我把附近所有能够够到的所有东西都砸向这堆烂肉,其实也就只有玻璃瓶,我努力的把一个倒在地上的铁架子挪在身前,希望可以阻挡一下它,但是这个怪物好象没有完整的结构,在它通过铁架子的时候,那些铁条深深地陷入体内,就好象一滩烂泥一样。

  它已经和我相距不到半米,还没有任何停止的意思,眼看就要将我吞噬入他体内,我看了看怀中的贝贝,她仍然眼睛直直的没有反应,任由我将她抱来抱去。我一咬牙,一腾身,跳起有两米来高,一脚使足力道踢在烂肉中间。

  一股强大的吸力把我的脚牢牢的控制住,我无法再做出接下去的动作,接着我觉得它正在把我向它内部拖去,我另一只脚蹬住墙壁,使劲想拔出来,但那个怪物已经靠到了墙上,把我的另一只脚也吸了进去。我使劲的把贾贝贝向门口抛去,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事了,接下去怎幺办就只能靠贾贝贝自己了。

  我的双手在空中乱挥,想抓住什幺,但是却不能阻止我不断的向怪物体内陷入,陷入,陷入……一股腐臭从我的口鼻中直冲我的脑门,然后我就什幺也不知道了。

  最终我却躺到了这张手术床上,被绑的牢牢的瞪着无影灯,脑袋昏沉沉的。我使劲的摇了摇头,却只能感到脖子上的肌肉扭曲,头却一动没动。

  “啊!阿茜玛尔. 格里西多小姐,你醒了吗?”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温柔,体贴,充满了关心:“觉得怎幺样?一切还好吗?”接着一个人影在无影灯下出现,好象在打量我,可我却看不清他的面孔,我眯上眼,努力的辨认着他的样子。

  “格利西多小姐,我很遗憾把你绑成这样,本来你不在我的计划中的,三天后你就可以出院了。”是的,我认出这句话了,这是邵励图医生的声音,就是那个给我开刀而为国争光的医生:“可是你的好奇心却把你带到了这儿,而明天早上,护士就会发现你因为并发症而死亡了。”

  并发症!我想到了早上死去的女人,也是并发症。而据贝贝说,已经连续三天有三个人死于并发症。

  那个人还在继续的滔滔不绝,但我已经可以肯定就是邵励图医生。:“我在做一个研究,一个非常伟大的研究!而在研究成功以前,是绝不可以对别人说的。如果成功,人类就会成为像神一样的生物,只不过需要牺牲几只小白鼠,是的,几只小白鼠!我觉得这是完全值得的。而今晚的研究却被你完全的破坏了!”他说到他的研究,越来越激动。到最后简直是在咆哮:“你必须补偿我,所以你会代替那只小白鼠来给我做研究,而至于贾贝贝,就放到下一次吧。”

  他在床边踱来踱去,突然又凑到我的眼前,我完全看清楚了他的那张因为兴奋激动而扭曲的脸:“你是如此的美丽,”他说话的口气喷到我的脸上:“所以我决定不给你上麻药,当我切开你的肚子,掏出你的内脏的时候,我相信你一定会更美丽的。这会是我这辈子最好的留念。不过你放心,明天早上你一定会完整无缺的躺在你的病床上,我的意思是除了生命。是的,谁也不会发觉你的体内不再是五脏六腑而只是些破纸烂絮!这是我在研究中发现的一种特别的本领,我相信除了我没有人能够做到的。”说着说着他又得意起来。

  一架摄像机架在床边,对准了我的躯体,邵励图戴上手套口罩,拿起一把锋利的剪刀:“为了伟大的医学研究,你准备好了吗?”我使劲的挣扎着,但是绑住我的带子十分牢固,我的努力只是徒劳无功,他看着我焦急愤恨的脸,又轻轻的笑了笑,用剪刀剪开了我的胸前的纽扣,把我的衣服巷两边扯开,露出了我的躯体。

  突然他痛苦的哼了声,剪刀“嘡”的一声掉落在我的身边,他两手挡住了脸,好象吸血鬼挡住阳光:“哦--!那是什幺?你为什幺会有这个?”

  我不知道他怎幺会突然这个样子,难道我的身上有什幺让他恐怖的东西吗?

  “不,不可能的”他的声音有点恐惧:“我为什幺会害怕这个印章呢?没有原因的!”这幺说着,我却不见他靠过来。

  原来是那个印章。今天上午我对哥哥和张子洛说了我的噩梦,张子洛为了安我的心,就拿出一枚小小的印章,让我在胸口印了一个,一个红红的小图案,他说这个可以安神定心,让我睡个好觉,我想着一定是中医中的一种秘方,也没在意,转眼就忘了,没想到邵励图居然会怕这个东西,让我深感意外。也暂时的救了我一命。

  终于,邵励图又靠近了床边,没有再看我,却盯着我胸口,额头上满是汗水,滴滴答答,他举起一把手术刀,嘴里还在念叨:“我不怕,我不会怕你的。”却不是对我说的,对象好象是那方印章,手术刀在努力的往我胸口靠近,他的手在颤抖,好象有极大的阻力在阻止他割下去,但是他在抗拒,他的头向后仰,想要逃离,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担心,但是他的手却好象不听她的指挥,要割下去,割下去。

  我感觉到刀锋上的寒气在靠近,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突然我感到如同火山喷发一般,一股热的滚烫的热气从胸口喷发出来,邵励图哀号一声,手臂弹起半天高,手术刀也飞到角落,“当”的撞到墙壁,落在地上。我的胸口随之又恢复了本来,没有了动静。

  邵励图转了个身,犹豫了一下,又拿起一把手术刀,这次他转而刺向我的腹部,刀速既快又狠。但是同样的,一股热气把他的刀送到了墙角,而他这次更是跌倒在地。

  站起来,他破口大骂。有许多话我都听不懂,但是好象和我父母的生殖器有关。我一动不动的躺着,心里想:只要能够耗到天亮,鲁道夫和张子洛一定会来救我的。唉,为什幺我要使性子把他们赶回去呢?真是自讨苦吃。

  突然,他收住声音,转回头看了看我,脸上露出一丝狡诘,一丝得意,冷笑着走到床边:“你以为我会拿你没办法吗?你以为靠着一个小小的印章就可以阻止我吗?我告诉你,我像神一样的伟大!”他伸手,从旁边端过一个水盆。

  随着他双手的倾斜,一股细流从盆沿溢出,倾泻在我的胸口,水滴溅在我的口中,我的眼中,鼻中,脸上,溅湿了我的头发,也浇熄了我的希望。水流顺着我的躯体起伏,最终从四周流下。邵励图狂笑着,我知道他应该得意,马上我就会成为他的小白鼠,在剧痛中扭曲着我的五官。

  用一块纱布仔细的抹干了我的身体,他拍拍我的胸口,然后再一次举起手术刀,恢复了最初的温和柔情:“终于要开始了,你可以向上帝祈祷了,宝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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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9 23:20: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卷 人肉饕餮 第四章
“咣” 的一声好象门被撞开了,邵励图转回头,一楞神,然后好象下定了决心,用力的把手术刀向我刺下来。我眼一闭,等待着剧痛的袭来。在一瞬间,我感到了刀锋在我的皮肤上划过,却轻轻的没有一丝痛感。我睁开一只眼,瞟了一下,却见到邵励图也惊讶得看着我,不,是看着我的胸口,我努力的把目光往下移,依稀间看到我的胸口有一滩水,正托住邵励图的手术刀,保护住我的身体。没等我反应过来,就看见一只拳头狠狠地揍在邵励图的太阳穴上,把他打翻在地。然后张子洛的脸出现在我的上方:“没伤到吧?”

  我使劲的拽了拽绑住我的带子,他立刻明白了:“知道了,马上就给你松开。”一边解一边往后边叫道:“喂鲁道夫,快过来帮忙呀!松开你妹妹要紧,那家伙被你一拳打得不轻,看来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别再打了,小心出人命!”没想到刚才那一拳居然是我一向温文尔雅的哥哥打的,而且那幺狠,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鲁道夫也凑了上来,脸上恨恨得好象还不解气,不过还是他比较细心,一上来先把我的衣襟掩上,然后白了张子洛一眼,开始解我脚上的带子。张子洛尴尬的嘿嘿一笑,绕到另一边解我还有只手的带子。我活动着有点麻木的手腕,把固定着我脑袋的架子松开。

  我坐起来,环顾着四周。原来我还是在那个地下室的房间里,周围的铁架子仍然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邵励图仰面朝天躺在架子中间,一动不动也不知是生是死。鲁道夫使劲的拉扯着我脚上的带子,边向我解释他们是怎幺来这边的。

  原来张子洛在我胸口印的印章名字叫“心心相印”,他在他自己的心口也印了一个,这个印章不但可以防止一些邪恶的东西伤害我,而且只要我一有危险,张子洛立刻就会发觉,马上就可以赶来。说到这张子洛解开胸口的纽扣露出一方和我胸口一模一样的印章,表功似的说:“我们一撞开门就看见他正要刺下去,你哥哥急得差点昏过去,幸亏我临阵不乱,使出五行御法中的‘水映’托住他的刀,才保住你一条命!”

  说实话我有点讨厌他这种自鸣得意的样子,不过既然事实是他救了我,我也只好对他点点头,表示感谢。

  我终于完全自由了,翻身下了地,我过去看了看邵励图,他确实是昏过去了,该拿他怎幺办呢?也许我该把所有的护士病人一起叫来,让他们看看这个恶魔所做的一切。我的眼光滑过角落,突然发现在阴影的边缘,露出了两条腿,细细小小的,穿的是病人穿的那种裤子。

  贾贝贝!没想到她还在这儿,我以为邵励图已经把她送回病房了呢。我走上前去,尽量的放轻脚步,估计她还没有恢复神志,八成是邵励图对她施了什幺催眠术。随着我慢慢的靠近,一股混合着肉类的腐臭和防腐剂的气味扑面而来,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那个吞噬我的怪物的样。不假思索,我一个冲刺,抱住贾贝贝然后一个急转身奔了回来。放下贾贝贝,我回头一看,果然是那堆烂肉,正慢慢的从黑暗中蠕动着显现出来,用那种令人恶心的移动方法,跨过阻在他面前的铁架子,向我们挪过来。

  “哇!”张子洛夸张的一声惊叹:“这就是传说中的史莱姆吧!”(史莱姆,日本国民级游戏《勇者斗恶龙》中的代表怪物,如一滩烂泥没有一定的形状,类似于软体动物)

  我看了他一眼,什幺史莱姆,难道是中国历史上的怪物吗?看来我也要多看看中国的神话书,增长点见识,像鲁道夫就一定知道。

  抽出他的小木剑,张子洛捂住鼻子道:“这幺臭,会不会污染我的剑呢?洗起来很麻烦的。”随着左手食中二指一顺剑锋,一道光芒罩住了细小的木质剑身,长有一米多,闪烁吞吐。

  使劲的屏住呼吸,张子洛向那个怪物冲去,猛地纵至空中手起一剑,劈在怪物的顶端,顺着剑势一路而下,直至下半部。张子洛往回一收剑,要接着在横里划个十字,一用劲道,居然没有收回来!

  那个怪物破成两半的上半部分居然像互相吸引的一般,迅速的合拢在一起,随着一阵像饿肚子时的声响,又变回完整,连疤都没一个!

  张子洛没想到这个超大史莱姆居然还有这幺一手,急忙用力往怀里收剑,谁想却怎幺也拉不回来,不但拉不回来,在巨大的吸引力作用下,还渐渐的被吸了进去。那个怪物还在不断的往前挪动,眼看就要把张子洛也吸了进去,万般无奈间,猛地一松手,张子洛放弃了天子剑,往后退来。

  一脸的紧张,张子洛额头上的汗也出来了,不再是一向的那付吊儿郎当无所谓的样子,他冲到从不离身的大旅行包旁边,打开拉链,埋头乱翻。

  鲁道夫一声不吭,看着他无功而返,冷笑道:“东方的魔术没有用了吧!还是得看我的!”他总算没有说是“黑”魔术。

  张子洛转头恶狠狠的盯了他一眼,一声不吭,继续找着什幺东西。

  鲁道夫大大咧咧的跨步上前,一手擎着十字架---那可是教宗交给他的圣物!嘴里念道:“一切荣耀归于我主,他将指引你上天堂的道路,在主光芒的照耀下愿你等安息,尘归尘,土归土,阿门!”(原文为古希伯来文)划了个十字,他将圣水洒向那堆丑陋的蠕虫。

  肉堆停止了前进,但是蠕动的更厉害了,组成它的所有的部件不停的移动变换,同一件东西一会儿还在顶部,一瞬间又在底下出现,然后又到了腰间,总之就像新陈代谢一样,在不断的变化替换中,它居然越来越小,它的下部逐渐地出现了水渍,一眨眼间就变成了小溪,谁不断的流出来,它不断地变小!终于在一阵绞肉机般的声响中,它完全的化作脓水,流向各个角落。

  张子洛左手抓着一把符,右手举着几支香,脖子里挂了几间小东西兴冲冲的冲上来:“让开让开,我非要收拾了……它不可?”看着满地的脓水:“怪物呢?我的绝招还没使呢!谁要你多事!”

  鲁道夫得意的哼了一声,转过身不去理他,对我说:“我们快些离开这儿,让警察来处理现场。”

  张子洛望望他,无奈的把符和香往裤兜一塞,在脓水里把天子剑捡了起来,悻悻地说:“又要洗了,真臭!”

  我抱着贾贝贝,她还是那副样子,呆呆的看着正前方,也许别的医生可以帮他解开,希望如此。不然如此活泼的小女孩岂不是毁了!

  “你们不知道你们毁了什幺!”一个充满愤怒,激动,怨恨的声音突兀的传入我的耳朵,一回头,看见邵励图从地上慢慢的爬起。他居然清醒了!看来我哥的力道还是不足,要是我打的话估计他要变成植物人的。

  “你们毁掉了我所有的研究成果,我的奋斗目标!我做这一切是为了什幺?还不是为了更好的治疗病人!那些该死的医生,有几个真是为了病人着想,他们只要钱,为了钱,你没病他们可以给你看出病来,为了钱,他们可以让一个垂死的病人躺在走廊里慢慢的咽下最后一口气,只因为他没有挂号,你们知道吗?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病人,只要我成功了,人类就远离了疾病,远离了伤痛,远离了死亡!到那时,不论是饥饿,还是瘟疫,甚至战争都不再存在这个世界上,那将是真正的天堂!”

  张子洛毫不示弱:“可是你杀死了那幺多的人,他们可是活生生的人!”

  邵励图越说越激动:“为了全人类,他们几个牺牲是值得的!我想他们泉下有知的话,也会表示赞同我的意见的!”

  鲁道夫蹦了出来:“你要做研究就在自己的身上做好了,为什幺要伤害我妹妹?”

  “哈哈哈哈!”邵励图仰天长笑起来:“我自己身上?你怎幺知道我没有?”突然一把扯下了身上的上衣:“你看!我已经把我自己改造成了一个神!”

  我们三人都惊呆了。就见他的身上,到处都是伤疤,从脖子下部开始,一条条的疤痕纵横交错,几乎没有完整的地方,那些伤疤收缩了以后,把他的肉都往里拉住,使皮肤绷得如此的紧,几乎有点透明,甚至能看见皮肤下肌肉的纹理。这个样子十分恐怖,他呷呷的笑着,向我们走来:“看我,多幺的美丽,我没有饥饿的感觉,没有伤病侵扰,更没有死亡的威胁,我是十全十美的身体,我就是神!”

  张子洛骂了声:“变态!”冲上去一拳向他的脑门砸去。这一拳比我哥的力道大多了,如果打中的话,估计脑震荡是免不了的了。

  可惜没有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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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9 23:21: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卷 人肉饕餮 第五章
就在张子洛的拳头就要击中他的时候,突然好象被什么东西暗算了一下,“啊”的一声,人迅速的往后倒退,一手捂住胸口,退到我身边,就见他胸前的衣服被划开了,里面露出结实的胸膛,然后一条血丝慢慢的显现,瞬间鲜血迸涌而出,把衣服裤子都染的鲜红鲜红的。这是一个极其细却又如此深的伤口,绝对是用一把锋利非常的利刃在非常快的速度下割出来的。

  邵励图的双手垂在两侧,没有丝毫动过手的迹象:“你想攻击神吗?这是在自讨苦吃!”

  张子洛使劲的按住伤口想要止血,但是这种伤口最难恢复了,血从他得指缝里不断的渗出:“我……我没有看到他……”迅速的在伤口周围连续用手指点了几点,血终于缓了下来。

  我知道这是点穴,中国功夫中的一种最神秘的技巧。

  难道邵励图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功夫高手,以至张子洛也把握不住他的真正实力?我把贾贝贝往鲁道夫怀里一送,把上衣下摆塞在了裤子里---看来这是个需要小心对付的敌人---鲁道夫轻声地说了句:“小心点。”

  邵励图看我全身戒备慢慢的靠过去,还是那付骄狂的样子,双手甚至放进了裤兜里:“你也要来试试吗?美丽的小姐,动粗可不太适合你。”我乘他说话比较轻敌的时候,稍微跃起和张子洛刚才一模一样的一拳向他脑门砸去!

  虽然说一模一样,但是我的注意力却集中在他的双手有什幺动作,我自信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一个人的速度能完全瞒过我的眼睛,而同样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哪一种招式没有破绽。只要看得到他的动作,就可以找出他的破绽,只要找出他的破绽,我就可以击败他!

  我的拳眼看就要击中了,他的手却没有任何要动的意思。说时迟那时快突然一道金属的闪光划破了空间。我突然一个止步,全身在不可能的情况下往后仰去。刀光在我的鼻尖上削过,削去了几根飘扬的头发。我顺势两手撑地,左右脚脚尖先后踢向邵励图的下巴。他的双手还插在口袋里,神秘的刀光刚收回去,绝对来不及再发出来阻止我,只要被我踢中,我保证今晚不会再有麻烦了。

  这就是搏击冠军和菜鸟之间的差别,我在发出十成力攻击的时候,永远有二十成力道在准备变招。我算准他绝对躲不开。

  但是我算错了。

  错在我把他当成“人”来看待,所以我错了,错的非常厉害。

  不管他自以为是神也好,或者我们认为他就像个恶鬼也好,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算是一个人了。

  我的两只脚尖顺着我向后倒的势子加速加力,就在要命中的一刹那---好象每一次意外都发生在这种时候---两只手从斜刺里一把抓住了我的脚脖子。

  抓得死死的。

  我人倒立着,背对着邵励图,但一瞬间从我哥和张子洛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们非常的惊讶,甚至可以说是惊恐。一定发生了什幺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我不知道。在那种情况下我完全不会去思考接下去该做什幺,而把这一切交给我的本能反应。

  我在被抓住的一刹那双手往地上猛一用力,腹肌用力往里收,双腿借力变成与地面平行整个人凌空坐了起来,一拳捣向他的面门。

  如果他想要挡住我这一拳,就必须松开我的双腿,如果松开我的双腿,由于我的脚正在他的下巴位置,所以乘势刚好攻击他的咽喉,那是他将避无可避,挡无可挡,乖乖受死。他决不会让自己遭受那种打击,情愿硬受我一拳。

  所以我这一拳是必中的。

  却正打在他的掌心。

  他的双手正抓住我的两只脚踝,却还有一只手挡住了我必中的一拳。

  我的拳被他抓住,脚在他的掌握中,所以我正和他面对面地撑着。就见他的肩头,一条伤疤裂开,一条手臂从裂缝中生出来,抓住了我的拳头。

  非但是这一条,就连他抓住我的脚踝的两只手也是从背后两条裂开的伤疤中长出来的,而他原来的两只手,还悠闲的插在裤兜里,分毫未动。

  我被他惊呆了,眼前的这一幕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他居然有五只手,猛然间我想到了他的那把将张子洛割伤的神秘的刀是从哪里来的。几乎同时一道寒光冲我的胸口射来。

  第六只手!

  我下意识的把唯一还自由的左手向前方的某一点斫去。这是我多年的实战经验累积起来的一击,没有原因只有直觉。

  刀光戛然而止,一柄锋利的手术刀刀锋已经紧紧的贴在了我的衣服上,而我的左掌正斫在他的臂弯处,只要差半秒钟,我就会被开膛破肚了。这时张子洛和我哥哥也冲将上来,邵励图三手猛地用力,把我向两人抛去,他的力量如此之大,我在空中控制不了动作,正撞在两个冲过来的人身上,滚作一地。

  我们狼狈的爬了起来,不敢贸然进攻,邵励图挥舞着四条手臂----这四条新长出来的手臂比原来的两条结实粗壮的多:“看到了吗?你们不可能伤害到我,因为我是……是……是……”

  他的眼睛突了出来,舌头好象突然间没有了知觉,话也连不下去,四条强壮的手臂挥舞的更加厉害,好象在挣扎。

  我们不知道它发生了什幺事,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的变化。

  他胸口的两条伤疤鼓了起来,然后慢慢的,又有两条强壮的手臂从他的胸口伸了出来,我相信这决不是邵励图自己的意愿,因为他看着手臂长出,也是一脸的恐怖和怀疑。接着就见他肩头的伤疤也绷开了,两个脑袋从肩头长出,一起转向他,鼓鼓的眼睛瞪着他,邵励图左右望望,鼻子贴着鼻子,他长大了嘴好象要喊些什幺,却任何声音也没有发出来,就把头往下一低,整个脑袋掉在了地上,咕噜咕噜一路滚到我们脚边,把突出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说出了最后一句:“怎……怎幺会这样?”

  在他的脖子里又冒出了一个和先前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头,紧接着他身上所有的疮疤都崩裂开来,好象小鸡从蛋壳里孵出来一样,把他的躯体完全的撑碎了!碎肉内脏掉了一地。在他原来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三头六臂的东西。

  他的样子好象我在中国庙里看见的菩萨相仿,也是端坐在一个巨大的莲花座上,左手拿着个碗状的容器,右手掌心冲前,拇指扣住无名指和小指,食、中二指竖直。背后还有四只手各自拿的是手术刀,听诊器,注射器和绷带。

  张子洛一付难以置信的样子,用有点走调的声音喊道:“药师王菩萨?”鲁道夫一听脸色也变了:“什么?这个混蛋居然成佛了?”

  我记得在以前无聊的时候看过鲁道夫的一本关于佛教的书,里面这样记载:药师佛,又作药师如来、药师琉璃光如来、大医王佛、医王善逝、十二愿王。为东方净琉璃世界之教主。此佛于过去世行菩萨道时,曾发十二大愿,愿为众生解除疾苦,使具足诸根,导入解脱,故依此愿而成佛,住净琉璃世界,其国土庄严如极乐国。此佛誓愿不可思议,若有人身患重病,死衰相现,眷属于此人临命终时昼夜尽心供养礼拜药师佛,读诵药师如来本愿功德经四十九遍,燃四十九灯,造四十九天之五色彩幡,其人得以苏生续命。此种药师佛之信仰自古即盛行。想不到今天看见活的了。

  张子洛镇定了下来,沉声道:“不,这不是药师佛,你看它浑身上下充满一股阴郁,邪恶之气,我猜想这是由于邵励图的求知欲望过度强大,甚至控制了他的思想,是他作出一些难以理喻的事,再通过改造自己的身体增强力量以致他的肉体承受不起,故而实体化所生成的怪物。”

  “那我想我们必须消灭它!”鲁道夫又举起了十字架。

  “不,我想这次你的十字架派不上用场了,我们要对付的是人类有生以来一直隐藏在心灵角落里的欲望,如果我们不小心被他勾起自身的欲望,也许下场就会和邵励图一样。”说着张子洛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符,嘴里念念有词,然后将手一抖,那张符像箭一样射向怪物。

  但是还离他有大约两米远的地方,那张符爆起一道火光瞬间化为灰烬。

  刚才我们说话的时候那个怪物一动不动的呆在那儿,这是也许是我们的动作惹怒了他,他突然发出一阵沉重的低音,面向我们,坐下莲花慢慢地向我们移动过来。

  张子洛也不出声,从胸前拿起一面八卦型的镜子,向着怪物,然后咬破中指,将血点在精子背面,就见一道白光从镜子中间射出,就像探照灯一样,又似乎是实体一般,将怪物前进的势子止住。怪物也感觉到了阻力,又发出低吼声,突然向前猛冲,但是镜子的力量也随之增大,依然将他阻在原地,不能前进分毫。张子洛刚想取别的物品,怪物突然将手中的手术刀向他射去,正中肩头。张子洛手一松镜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鲁道夫一看这样,猛地冲过去,高举十字架,把圣水乱泼,嘴里念道:“万能的主啊,赐力量与你的仆人,使他……”还没念完,那怪物手中的绷带突然飞出来,一层层将鲁道夫卷了个密不透风,好像木乃伊相仿。

  我知道在这种场合我是帮不上忙的,于是我只能把希望的眼光投向张子洛。张子洛对我强笑道:“不用怕,我还有许多绝招没使呢。既然我们靠不近它,那就让它来靠近我们!”

  这算什么绝招哇!我真是被他气死!

  但是我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我们已经退到了墙角,于是只能把鲁道夫拖到跟前,两眼直勾勾的等着这个假冒的药王佛的靠近,甚至不敢分心把鲁道夫的绷带解开。

  我们已经知道他的力量范围是在离他大约两米的地方,我不知道如果我们靠近的话会是什么结果,会不会也是一流火花然后化为灰烬,随着怪物越来越近,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

  巴黎!美丽而多情的城市,我梦想中的城市,我终于坐在了香榭丽舍大道旁的咖啡馆里,看着远方的凯旋门。

  我心满意足的喝光了手中的咖啡,站起身来,走向停在路边的敞篷马车,在那里,一个漂亮而又高贵的年轻人正在等我:“亲爱的路易莎。”他叫着我的名字,伸出了他那带着缝制考究的手套的漂亮的手。我撑开了手中丝织荷叶花边的遮阳伞,伸出右手抓住了他,我感觉到他藏在手套下皮肤的滑动,如此细腻,柔嫩。我想我是交上好运了。

  “谢谢,安东尼奥。”我客气了一句。在这个阳光明媚,和风徐徐的下午,和一个深爱着你并且你所热爱着的人坐在敞篷马车上漫游巴黎,这可是我这一生最大的梦想。

  而且,更可喜的是我居然会说话了,这可是我这辈子都梦想得到的。从我嗓子里发出的声音是如此动人,从我嘴里吐出的词句是那样的清晰,就像安东尼奥说的:“比拐角的西菲拉斯花鸟店里的黄莺还要好听。”是的,我想我当得起这样的赞誉。

  不,等等,我究竟是路易莎.嘉荷,伦敦一个卑贱的妓女,还是阿茜玛尔.格利西多,梵蒂冈的圣骑士?我的脑子里怎么这么混乱,好像有两个人同时存在。

  我觉得我快要疯掉了,坐在我旁边的安东尼奥突然变成了开膛手杰克,他把明晃晃的手术刀向我割来,明媚的阳光暗淡下去,周围又回到了伦敦肮脏充满迷雾的街道,黑暗中那一双无情冰冷的眼光割开我的肉体……

  突然一切都消失了。

  ****

  我还是在那个昏暗的地下室,张子洛紧靠着我,他正把“心心相印”从我的额头上移开,嘴里说道:“阿茜,小心,别让心中的欲望毁了你。”

  我突然明白过来刚才的一切不过是我心中最渴望的事,我们已进入了怪物的力量区域,强烈的欲望使我产生了幻觉,也许我差一点就死了。我明白能够开口说话使我心底的欲望,但是那个妓女路易莎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我还希望做妓女?我真的不明白。

  回头看张子洛,为什么他可以保持清醒?难道他就没有幻觉?难道他就没有内心深处最想得到的东西?这个难以捉摸的男人。

  张子洛当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枚铜钱,就是中国古代用的货币,圆形中间有个方的孔。 他把铜钱掂在右手中,然后把左手中指放入口中,使劲一咬,鲜血直流。接着又把血滴在铜钱上,嘴里喃喃的念着什么。

  我就好像在看戏一样的看着张子洛忙这忙那,突然觉得奇怪,为什么怪物这会儿不进攻呢?我一抬头,怪物离我们已是触手可及,从下往上看,它就像一座山一样屹立在面前。但是就见他的手臂也不动了,眼睛也闭上了,好像睡着了一样。而在他的额头上,也印了一个“心心相印”!

  张子洛看我盯着那个印,笑道:“我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还真有效!不过我想坚持不了多久的。”正说着,突然“啪”的一下,那个封印就好像被东西砸中的玻璃,碎了开来,消失在空气中,随之怪物又恢复了活力,低低的吼着。我觉得额头上有什么东西流下来,举手一模,是一些红色的液体,就好像融化的蜡。我突然一阵迷茫,脑海中隐隐又出现了一些东西。

  我额头上的心心相印也被破坏了!

  张子洛一看情况紧急,猛然跃起半空,手拈铜钱,高声唱道:“无为无相,无欲无求!清心寡欲,万法归一!”手中铜钱应声闪起一道红光,张子洛猛地把它点在怪物高起的额头上。怪物突然瞠目结舌,像电池用光了的玩具,所有的动作都停住了,“正一威盟养心修身术!”随之一道红色的电光缠绕住怪物,它的身躯不断缩小。不,不是缩小,而是像是被不断地对折起来,一下又一下,直到完全消失在张子洛指尖上铜钱中间那微小的方寸空间里。

  ****

  鲁道夫被解了出来,他说他不知怎么睡着了做了个梦,梦到张子洛终于跟他信了天主教,还一起去了梵蒂冈。张子洛听了气不打一处来,赌咒发誓这辈子也不会再听任何关于主的事情。

  贾贝贝终于不再是那付瞪着眼睛要吃人得吓人样了,在我们把她放回到病床上时,她睡得正香呢,甚至还微微的打起了呼噜。同样睡的人事不知的还有他的爸爸,不过他打鼾的声音就响得可怕了。估计是邵励图在他身上也用了点诡计,让他昏睡到天亮。

  在张子洛用五鬼搬运法清理了现场,偷偷回到我的病房时我打手势让鲁道夫问他刚才怎么会不受到欲望的侵袭而保持清醒。

  “其实我也差一点被迷住了,但是我裤兜里的符纸在经过怪物力量范围的时候烧了起来,烧着了裤子,就把我给痛醒了。”他这样回答。

  我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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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9 23:21: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卷 妖狐手记 第一章
我必须要下一个决定,这个决定关系到我,我的家族,还有他。到最后,三者中必将有一个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这将是我一百三十三年来所作的最重要的决定。

  最重要的往往就意味着最后的终结,生命之中到处充满了无奈和意外,不管是人还是狐。

  我是狐,一个雌性的美丽动人充满魅惑力的妖狐,狐狸精或者像有些人称呼的那样,是狐仙。我生活在一个大家族之中,我的曾祖父修行已有近千年,本来他和我一样只不过是只普通的赤狐,但是现在他却脱胎换骨,成了一只白狐,甚至已经进窥天狐道,只要能过够躲过这次天劫,他就能够平地飞升,成为天狐,位列仙班,不再是一只整天躲躲藏藏人怕佛厌的狐狸了。

  而我是他最喜欢的曾孙女,也是这个家族中现存的九个能够修成人身的成员之一。虽然是一个家族,但是也不是谁都有修炼的资质,自我曾祖父开始修行到现在近千年的时间里,我的家族成员数以万计,但是大多数都是浑浑噩噩,只知道偷鸡摸狗,能够修行的只有一百一十二只,而半途而废的有六十九只,因为各种原因死去的有三十四只,现存的就屈指可数了。据曾祖父说,我将是继他之后最有希望修成正果的一个。

  但是我们狐的修行之道并非是一路坦途的,还需要经受两次天劫,五百年一小劫,一千年一大劫。五百年前我曾祖举家搬迁至我们现在的住址,在深山中一处古墓,大概还是汉朝的一个皇族,靠着王者之气才抵御住了五半年的一劫,转眼五百年又过去了,世事沧桑,原本人迹不到的荒山野岭,现在也通了公路电线,我的家族成员也时常被猎杀,曾祖越来越显得担心,因为古墓的气脉已经渐渐的弱了,没有办法再抵挡即将来临的千年大劫。

  直到有一天他来找我,当时我正幻成人形在一个小潭里裸泳,这是我的工作---勾引男人然后吸取他们的真阳元气以作修炼。当然我曾祖已经不需要这样做了,不过谁也说不准年轻的时候有多少良家妇女毁在他的手中。

  “小悦,你上来一下,有件事和你商量。”我们家族以胡为姓,我叫胡悦。其实我曾祖一到潭边我就已经察觉了,那种威严的气魄笼罩住了周围整个山林。

  “是的,曾祖!”我答应一声,从水中冲天而起,轻盈的落在曾祖的旁边。我曾祖父叫胡世友,虽然已有上千岁的年纪,但是他平时的化身却是一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男子,脸上线条刚毅,鼻直口方,身材高大结实,充满了阳刚的魅力。一身的进口名牌休闲服饰更是衬托出他的卓越不凡。

  而我,高挑的身材,曲线玲珑,该大的地方决不会小,该细的地方决不会粗,乌黑的头发湿淋淋的长到腰际,略微偏西的阳光照在我流淌着水珠的肉体上,估计没有哪个男人会不动心。

  我大大方方的站在曾祖的面前,他用赞美的眼光审视着我的躯体,却毫无尴尬之意。只有人类才会随时随地充满了肮脏的想法,衣服只是保护身体的工具,穿和不穿绝不会对一只狐产生任何影响。

  “有什么事要我效劳的?”我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问道。

  “小悦,我的千年大劫就要到了,稍有不慎就会灰飞烟灭,由于开公路的工程挖断了古墓的气脉,所以王气已经很弱了。近十年来我一直在找寻度过这一劫的方法,直到昨天我终于找到了,不过要你帮忙。”他开门见山。

  我就知道这一定是急事,如果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他是不会直接来找我的,果不其然:“我要怎么做呢?”我没有任何犹豫,也不敢犹豫,撇开他是我最尊敬的曾祖不说,我们家族最重视的就是家长的命令,我曾亲眼见过一个堂兄因为违背曾祖的命令而被他咬断了脖子。

  “在南边有一个埔镇我想你是知道的。”

  “是。”埔镇在南边离这儿有十里多地,三面环山,自古只有一条路通往山外边,不过现在在这边也修了条跨山公路,直达县城。

  “在埔镇上有一家旅馆。老板叫欧尚林,今年二十九岁,我要你把他的元阳给我采来。”

  “这种事为什么不交给三姑去做呢?你知道男人不先动心来惹我的话我是不会主动去采补的,我有我的原则。”三姑叫胡绛奴,采补之术对她而言与其说是修行方法,不如说是她的爱好所在。不管是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她对于性的兴趣远远高于得道的兴趣。也正因为她采补的对象太杂,驳而不纯,良莠不齐,所以她的修为永远上不了一个高层次。

  “那个欧尚林受孕于子年子月子日子时,其时阴极盛阳极衰所以应该是真阴之体该是个女的,可他居然是个阳刚十足的大男人。这可是万年难遇的太阳含月之相,他的元阳阴中有阳,阳中含阴,绝对能够助我度过这一劫,同时对于提高修行也是难得的宝物,功效不低于万年灵芝,你还不知道你三姑的脾性吗?如果她的到了这个元阳,一定会私吞,到时她能力暴涨,我也奈何不了她。所以我想还是叫你去,因为我是绝对信任你的。不过你可以慢慢来,我知道你不喜欢动粗,只要在天劫以前得到就可以了。”

  ****

  在埔镇的东北角有一条往山上倾斜的石板路,在路的尽头是一座两层的小楼房,楼下还有两间平房,被一道围墙围在一个院子里,这就是埔镇唯一的旅馆,埔镇旅馆。

  天已黑了。我曾祖父唤来的这场雨把整个山区笼罩在其中,只为了计划的顺利进行。暴雨在雷电和狂风的帮助下越来越可怕,使劲的拍打着浦镇旅馆的大门,我浑身湿透,单薄的衣服紧贴在玲珑剔透的肉体上,微微有些透明。

  电灯亮起,有一个男人的声音:“谁啊?”我不回答,依旧把大门拍的砰砰响。嗞呀一声,大门往里拉开,一个花白头发的男子探出头来。他带一副眼镜,度数似乎很深,上面一圈一圈的,看上去有点书呆子气。我抖抖索索的两手抱住肩膀:“老……老板,我被人贩子拐带,从山上逃下来的,他们在追我!可……可不可以……让我进去躲一晚?我……我在院子里就可以!求……求求你……”

  他用怀疑的眼光上下打量着我,我知道我现在样子很狼狈,但是却也楚楚动人。一个狐妖在任何时候都会摆出最迷人的姿态,这是基本功。

  这是里面又传来一个年老女人的声音:“尚林啊,谁在外边那?快让他进来,这么大的雨,别淋湿了。”

  尚林?难道他就是欧尚林?可是他的样子那像二十九岁呢?最起码有四十九岁。难道这就是拥有特别的体质而造成的异相?

  他答应一声,身子让开示意我进去。“谢谢!谢谢!”我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跑了进去,门在背后关上了。里面是一个院子,正对着大门的一方是一座两层楼的楼房,上下一共有八个房间,每一间都黑乎乎的没有亮着灯。这种天气是没有人愿意出门的,而睡觉又太早了些,所以看来这家旅馆的生意也不是太好。左边是一间低矮的瓦房,屋檐下堆放着一些竹筐,扁担什么的,看样子是放杂物的地方,右边是一间大一点的平房,看样子有两到三个房间,一位老太太正扶着屋门,侧着头,把耳朵尽量的往这边伸过来。她眼眶周围的肌肉萎缩得十分厉害,眼珠深深的陷进去,只露出极小的一个孔洞。

  她是个瞎子。

  欧尚林一边打开雨伞一边叫道:“没事,妈,来客人了。您进去吧,小心淋湿了衣裳,我这就带她去客房。”然后示意我跟着他走。

  趟着院子里的积水来到楼房的楼下,他打开其中一间的房门,打开电灯,这是一间不大的卧室,两张床并排在房间中央,中间隔了一个梳妆台,木质的地板走上去吱呀吱呀的响。

  “你就在这儿睡一晚,厕所浴室在拐弯楼梯下边。今天没客人,你先洗个热水澡。”说完他匆匆的走了。

  这真是个简陋之极的旅馆,厕所浴室居然还是公用的。虽然我对自己的表现有绝对的信心,但是这个家伙居然没有一点色迷迷的样子也让我觉得有些气馁。我还在考虑接下去该如何行动,门一开,欧尚林又探进半个头来:“这是我妈的衣服,不知道合不合身,你先把湿衣服换了。”

  虽然我们狐类对环境的适应能力比人类强得多,但是洗过一个热水澡,我还是觉得舒服了许多,用干毛巾揉搓着头发,我回到房间里,刚进门,就见到那个梳妆台上赫然摆着一碗鸡蛋面,正热气腾腾的冒着香味。

  呵呵,没想到那个书呆子还挺懂事的,明天我将展开强烈的攻势,希望我不需要用霸王硬上弓着一招,那违背我的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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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9 23:21: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卷 妖狐手记 第二章
曾祖父的脸色十分难看,我乖乖的坐在床沿上,偷偷地用眼角扫视着他的表情。

  就在下午,曾祖照例把古墓幻化成一间三层别墅小洋房,然后正在院子里优哉游哉的享受着阳光,突然有人敲门,一个高高的年轻人背着个大背包说是要讨口水喝。

  我曾祖的眼光老辣,一眼就看出这是个有根基在修道的年轻人,依他以前的脾气,当时就会把这个人生吞活剥,把他的道行据为己有。不过由于天劫将临,他也无心惹事生非,万一是哪家得道高人的弟子,乘天劫之际再来寻仇,就不好收拾了。也正巧心情好,所以也就挺热情的,请年轻人在院子里落座,然后把上好的冻顶乌龙沏了一壶请他品饮。

  这冻顶乌龙是我曾祖父在初春的时候,用台湾南投县鹿谷乡冻顶山海拔七百米的高岗上所种的乌龙芽叶,请武夷山茶香洞的茶姥姥经晒青、凉青、浪青、炒青、揉捻、初烘、多次反复的团揉、复烘、再焙火而制成。可谓茶中极品,寻常人听都没听说过。

  年轻人一闻到香味,讶然道:“这是今年三月下旬采制的极品冻顶乌龙,看汤色黄绿明亮,香气扑鼻,有花香略带焦糖香,定是摘自150年前年林凤池先生所种的青心乌龙。”

  我曾祖难得遇到知己,笑的脸上像开了花儿似的:“仅余的三株,呵呵呵。”

  年轻人好像十分钦佩:“这位先生一看就是有品位,懂得享受的人,你看这座别墅,多么雅致,远离嘈杂的都市,现在还有几个人懂得‘悠然见南山’的乐趣?特别是这儿的风水,当世没几个人看的懂了!”

  “哦?”我曾祖父更是来了兴趣:“你还懂风水?”

  “是啊!”年轻人也来劲了:“你看这边青峰环绕,绿水茵茵,乃是玉蚌含珠,枝繁叶茂之象,先生一定有个大家族吧。”

  我曾祖父翘起大拇指:“好好好,说的一点也不错。哈哈哈。”

  那年轻人话锋一转:“不过……”

  曾祖一愣:“不过什么?”

  “不过……不过我说的是阴宅,如果是阳宅,那就是落井下石,断子绝孙的风水,所以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年轻人脸色一变,突然把一面八卦照妖镜擎在手中。

  我曾祖父一惊之下,见那照妖镜居然是万法宗坛正一威盟道江西龙虎山天师府张天师的法器,不敢硬拼,急忙消去幻相,躲入古墓之中。

  一转眼间,红墙绿瓦,小径花圃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在一片荆棘丛中,半只敝屣露出地面,背上还有半块石碑,碑文已被风雨洗刷得干干净净。

  那年轻人大声叫道:“人有人道,狐有狐道,我念你修行不易,又未有伤人之心,今日就饶了你。你若胆敢伤害过往行人,就算我不来灭你,你也逃不过天劫!”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曾祖父看他往埔镇这边来,一想我不知天高地厚,一个不小心也许就被这个人给灭了,连忙驾妖雾赶来提醒我。

  转眼半年过去了,我还是没能成功地完成任务,天劫的日子近在眼前,虽然整个镇子的人都叫我老板娘,但是欧尚林,这个呆子,却还未与我同过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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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9 23:21: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卷 妖狐手记 第三章
半年前,我的谎言使我成功地在这个小旅社里留了下来,工作是搞卫生洗床单被褥收拾房间和偶尔的做做饭。当然我的主要工作是使欧尚林成为我的猎物,让他对我动心。所以我必须了解他的一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某个人类如是说。

  原来这间旅社是欧尚林的爸爸传下来的,这个地方地处偏僻,当然不会有很多人经过,所以旅社的生意一直不是很好。所以当他爸爸听说要越过后面的山岭开公路的时候,非常踊跃,在开工的那天抢在前排看领导剪彩,听第一声的爆破,打听施工路线,可没想到一个勘测的错误造成山体滑坡,他用他的生命血祭了这条公路。

  公路修成了,可很少有人经过这条路来到这个默默无闻甚至在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小镇子,旅社的生意依旧是那样的萧条,母亲在几十年前就已经瞎了,欧尚林继承了旅社,也继承了沉重的生活负担,和母亲依靠着偶尔的住客在镇子的角落里维持生计。

  或者说,是欧尚林一个人在贫苦中挣扎,而他的母亲完全生活另一个空间里,欧尚林用他的魔术完全创造出一个美丽,富裕,幸福的世界,把他母亲安置在里面。

  她看不到天花板上布满了黑色的斑点,灰泥脱落,墙上的裂缝每天都在变宽变长,她看不到由于风雨时光的侵袭,房屋的大小,形状都在萎缩,屋梁腐朽,摇摇欲坠,她看不到桌上摆放的是粗糙的杯碗筷勺,房里老式变形的家具,她看不到在她面前儿子的头发由于操劳而变的花白这一切,皱纹过早的爬上了他年轻的额头。由于欧尚林的魔术,一切变得都那么的美好,任何母亲可以感觉到的地方,欧尚林永远是声音开朗,走路轻快,身上永远是县城里最新款式的时装(天可怜见那件补丁叠着补丁的旧中山装),好像从早上开始一切都是那么完美,没有任何可以担心的,因为他们的旅馆是镇子上唯一的一家,客人除了住在他们这儿是没有别的选择的。“是的,”他总是这么对母亲说:“如果我们的生意不好那才叫笑话呢!”

  这一切都出自他的魔术,他并不是魔术师,但是他内心中对母亲的热爱,那种最真挚的感情创造出了世界上最伟大的魔术奇观。这就是人类所谓的情的伟大之处。

  狐是没有情的,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只为了自己,我也曾为了一口食物而消灭了竞争对手---我的亲姐姐。也许强大的曾祖父可以让别的狐为他服务,但是如果有谁的实力超过了他,你会看到他的下场是什么。

  所以欧尚林为他母亲所作的一切在我看来是多么的奇怪和不可思议,但是,在潜意识中,我又觉得那会是一种多么美好的事情,去了解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做,为什么会为了别人而付出辛劳,这个想法一直诱惑着我,甚至比成仙得道更加吸引我。

  “啪!”曾祖一拍桌子:“半年了,小悦!你都干了些什么?后天正午就是我的大劫之时,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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