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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遗忘的世界

《浮世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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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9 23:34:53 | 显示全部楼层
  古城西安,节气上的冬天刚刚过去,但是天气依然萧瑟,街旁的残雪被夜风一吹,又冻得梆梆硬,市民们都早早的躲在有暖气的房间里,看着电视,或者打着麻将,或者缩进被窝里,享受着另一半的温柔。
  城外南郊,巍巍的终南山在远方耸立,守护着这绵延数千年的中华文化重镇。
  一排排的营房,已到了熄灯的时间,军号在茫茫的夜空中传得很远,窗户中的灯光相继熄去,终于被黑暗完全笼罩。在越过一个广阔的操场,那围墙合拢的地方,两扇大铁门紧紧地闭着,门外一个瘦小的身影顶着渐渐剧烈的寒风,笔直的站着,一动不动。
  他的眼睛眨也不眨的望向前方,嘴唇却不听使唤的在轻轻抖动着,时不时的倒吸着气。心中不知骂了老六多少遍,本来今天是老六当班,可他欺负自己是新来的,非要和自己换班,还直着嗓子当着班长的面说:“你们这帮新兵,他奶奶的就是欠操,老子让你值夜班,是它奶奶的看得起你!”而班长居然还跟他一唱一和。
  他知道新兵总是最容易被欺负的,所以他期待着自己成为老兵的那一天。到那时,哼哼……
  想着他的嘴角居然露出了一丝笑意。
  寒意越来越浓,而唯一能让他取暖的只是这清朗夜空中如银河倾斜的月光。
  但是这月光却也在悄然的离他而去,一个阴影在银盆上探出了一点眉目,然后慢慢的蚕食着,贪婪的咀嚼,把月亮的圆脸咬去。
  今晚有月食。
  天狗食月,虽然是自然的天文现象,但是人们却对这种如同被异物吞噬的情景十分厌恶,自古便传为凶兆。
  终于天地间最后的光亮也被湮没,黑暗完全统治了世界。
  年轻的军人喷出白色的水雾,焦急地等着月亮重新露出脸来,虽然没有一点热气儿,但是有点亮光总比黑暗要好得多。
  人的天性总是向往着光明。
  许久过去了,夜色茫茫,月亮没有半分要重现光明的意思,风也在不知不觉中停住了,世间好像失去了一切生机,死气沉沉,连每夜都要嘶嚎半宿的野狼都乖乖地闭住了嘴巴。
  新兵心中莫名的惊慌起来,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不知名的怪兽在偷偷的靠近一般,他使劲的揉了揉眼睛,努力盯着眼前某一处看不见的地方,听着寂静中扑通扑通越来越响的心跳,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后脖子的汗毛直直的竖了起来,好像有谁在背后吹冷风。他猛一回头,映入眼帘的除了高高的围墙,紧闭的大门,就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他送了口气,又立刻挺直了腰板,却不知道为什么月亮还没有露出脸来。
  突然半边夜空被照得通亮,哭喊的人声中交杂着木材的爆裂声。新兵惶恐的转过头,大墙里面火光冲天,他急忙推开平时通行的小门,就见操场对面一整排营房都被大火所淹没,许多人光着身子站在操场上,更有的烧得焦黑,已经倒地不起。每个人的脸上在摇曳的火光下,都是一幅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没有人张罗着救火,很显然这火起的仓促,谁也没有防备。
  突然一股火苗窜出,卷起十数米高,灼热的空气扑面而来,旁边的人们都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火苗消去,天空中却赫然出现了一只巨大的鸟儿,红得发亮的羽毛在火光的映照下更是相映生辉。
  不,它的羽毛居然就是燃烧的火焰,整个鸟儿都被熊熊的烈火包围着,在黑色的夜里舞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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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9 23:34:59 | 显示全部楼层
  巨鸟扑动着火焰做成的翅膀,每扇动一次,便从翅膀的两端释放出数十米的火焰,射向旁边的房屋,树木,还有一切的生物。人们哭喊着,争相躲避,火焰却无情的将他们吞没。
  在火焰的轮廓中,巨鸟一双细长的秀目中射出冰冷的寒光,虽然充满智慧,却是那么的无情,更和外界的炽热形成剧烈的反差,好像在它眼前奔走哭嚎的只是一群无需怜惜的蝼蚁。它尽情地把火焰放射向这些可怜而无用的生物,听着他们无助的哀号,享受着他们凄厉的惨状。
  住在另一个区域的军人都被惊动了,有人打了火警,有人拿着脸盆,有人拉着消防水管,纷纷地涌过来,但是看到高高飞舞在半空中的火鸟,没有一个人再能够反应过来,全都抬着头,张着嘴,眼睁睁看着这美丽神奇,火热而冷血的动物放射出致命的烈焰,看着火焰卷向自己的同伴,卷向自己。
  新兵看着门里边火焰的炼狱,呆住了。他脑中一片空白,只是紧紧地抓住手中的枪,抓得关节发白,手心里却冒出冰冷的汗水,虽然相差很远,但是火焰却好像已经在烧灼着他的神经。
  巨鸟突然一声长唳,声音凄厉,双翅一展,带起万丈高的火柱,仰首直冲向长空之中,似火箭一飞冲天,越飞越高,越来越小,瞬乎间化作远空中一颗火红色的星辰。
  在火柱散去的同时,在西安城的东方,西方,北方,各自也都升起了一颗熠熠生辉的闪亮明星。不过颜色却是不同,东方的是青色,西方的是白色,北方居然是黑色,漆黑漆黑的,比黑夜还要黑,却清清楚楚地在空中闪烁着黑色的光辉。
  四颗星星都停滞在空中之后,几乎同一瞬间光芒大炽,看上去就像变大了不少,随即黯去,然后又耀起,光芒一闪一黯互相呼应着,每一次都会比前一次更亮上许多,也大上许多,到后来简直如同是四个太阳高高的悬挂在空中。
  营房中的幸存者刚刚舒了一口气,暗自庆幸性命无忧,这时见了这种异像,各自心中又忐忑起来,不知又有什么可怕的事会发生。
  门口的新兵也抬着头,看了半天,嘴里突然嘟噜了句:“还能坏到哪儿去?”
  似乎是回应他的这句话,四个太阳突然射出耀目的光芒,每一颗光球都向两侧射出一丝闪亮的光线,相互连结了起来,在空中形成一个正方形,光线中青红白黑四种颜色不停的流转,光球的亮度更是烁人二目,显得瑰丽非常。紧接着光球又各自同时向前方射出光芒,交汇在中央,相互却并不融合,四种颜色在空中来回滚动漫射,越来越大,越来越多,逐渐布满在正方形的框架内。
  有什么声响隐隐从脚底下传来,新兵低下头,发现脚下的砂石都在微微的颤抖,声音渐渐得响了起来,大地也伴随隆隆的轰鸣震动的越发剧烈,新兵站立不稳,一个屁股墩坐在地上,正好仰头看见远处城里那最高的建筑晃动了两下,终于在可怕的震动中,轰然倒塌。
  然后整个城市开始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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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9 23:35:10 | 显示全部楼层
  大地崩裂,建筑倒塌,许多人在睡梦之中失去了生命。
  一个巨大的黑影如同魔鬼般从地底下升了起来,所有的断垣残壁都被它无情的挤到了旁边,深深的裂缝如同大地的伤口一直延伸到远方。
  震动终于停止了,整个西安变成了一片废墟,被丢弃在原本城市的角落里,没有人能从这样的灾难中逃生,一个黝黑的影子静静的蛰伏在西安的原址上,一动不动,不知是什么东西,即便是天空中四个太阳般的光芒,也照不透那重重的黑暗,那好像从最底层的地狱里带出来的死一般的黑暗。
  新兵仰天倒在地上,平复着还怦怦跳动着的心脏,一条又宽又深的裂缝在离他不到两米的地方裂开了噬人的大嘴,一直伸向营房,高高的墙壁早已倒塌,两扇铁门歪歪扭扭的睡倒在瓦砾中,远处的营房更是坍塌的不成样子。而他居然除了屁股有点疼以外,一点伤也没有受到,想到那非要和他换班的老六,连他自己也暗中称赞自己的命大。
  努力的坐起身子,他先左右乱摸,刚才突然的一跤,枪不知丢到哪里去了。还好,枪就在手旁,他握住枪把,用袖子擦了擦枪身。
  枪就是军人的生命,进部队的第一天教官就这样告诉他。
  抬起头,远方那个巨大的黑影在四个光球逐渐暗淡的光芒中愈加显得庞大无比,隐约中之能看出是个有棱有角的东西。
  他摇了摇头,在这种情况下再站岗也没什么意思,他转身想要回到营房那边看看有没有什么事可干,或者还能找到一两个幸存者商量商量。
  一掉头,一个人影就在他的身后,和他贴得如此之近,鼻子几乎碰在一块儿,新兵骇然的向后退去,惊慌得高声大叫:“啊!啊!”
  那个人却一动也不动,依然静静地站着。天空中光球已是非常暗淡,再也照不出人间的事物。
  新兵举起手中的枪,打开保险对着那个人大声问道:“谁!你是谁?”
  那个人不声不响。
  新兵狐疑着,慢步向前方试探,走了两步又停住,叫道:“你是谁?再不出声我开枪了!”说着示威的把枪栓拉的喀喀作响。
  那个人依然不理不睬。
  新兵迟疑了一下,扣动扳机,砰一枪,打在了那个人的膝盖上,铛的一声却丝毫不像是打在人的身上。
  新兵移步上前,仔细的一看,不仅哑然。却原来是个俑人,呆呆得站在那里,手中还持着一柄宝剑。
  这里原和秦始皇的陵墓相距不远,地下有个把兵马俑原是毫不希罕的事,也许是刚才的地震把它从地底下翻了出来也说不一定。
  新兵笑着拍了拍俑人的肩膀,用羡慕的眼光看了看他手中那柄经历了数千年依然光芒锋利的宝剑,走了过去。
  他知道这个东西必须是让文物部门来处理的,他不能擅自动分毫。
  突然一道火光从天空中疾射而下,一直冲到营房的原址,又激起一阵冲天的大火。火光中,那只巨鸟贴地而起,划出一道绚丽的火焰弧光,从新兵的头顶上飞过,冲向那西安城中的巨大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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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9 23:35:41 | 显示全部楼层
  新兵一缩头,火焰几乎就在头皮上燎过,他摸了摸头顶,目光随着巨鸟望去,在火光映照下,那个黑影,却赫然是一座高大威严的城池。
  刚要仔细的看个明白,突然觉得心口一凉,疼痛瞬间占据了他的神经。低头一看,一个雪亮的剑尖从胸口突出,血慢慢得流出来,顺着衣服的褶皱向下淌去。
  努力的转过头,他看到的是一双眼睛,一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冷漠的盯着他,好像要把他的感情也都吸走。
  那是一双用泥塑成的眼睛。
  剑,持在俑人的手中,刺进了他的后心。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似乎所有的力气都随着血流走了,然后他感到剑向上用力,他的两脚逐渐离开了地面,被举至空中。
  “啊~~!”他睁大了眼睛,终于拼命的叫出了声来,大口的鲜血随着声音喷向空中。
  因为借着巨鸟远去的光芒,他看到成千上万的俑人俑马,布满了这块已成为废墟的土地。
  那是他最后看到的东西。
  ****
  喀喀喀,石块沉重的摩擦声在漆黑的空间里回荡,一股新鲜的空气涌进这数千年都未曾打开过的地方。嗤嗤连声,几团火焰从高高的灯台上燃起,照亮了这个封闭的空间。
  这是一个石室,火光照不见高大的屋顶,四周空空荡荡,没有一点装饰。这里最显目的是中央的一个硕大的石台,在石台上躺着一个人,头戴朝天冠,身披团龙袍,长髯剑眉,双目紧闭,赫然是一位帝王,六个古朴的石灯台以六角形分布在石台周围,火焰熊熊的燃烧着。
  火光映照下,墙上隐绰绰刻着许多浮雕,人物鸟兽,皆栩栩如生,在摇曳的光芒中呼之欲出。
  脚步声传来,一个人低着头,谦恭非常的跨过了刚刚敞开的石门,他那斗篷下花白的短髯,堆满皱纹的脸庞,都显示出他曾经经过的坎坷与曲折,但是他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径自来到躺着的帝王前面,默然看着那过了许多年前曾经顶礼膜拜过,直到现在都风采依旧的脸庞,右手缓缓的举至了空中。
  六个石灯台的火光突然一黯,随后又暴涨起来,石室中登时亮如白昼,这时方才能够看清,高高的屋顶正中央,悬浮着一块巨大的水晶石,晶莹透剔,在空中微微起伏着,正对着下方石台上的君王。这时地上以石灯台为尖角,浮现出一个六芒星的图案,正好将石台围在中央,灯台火焰中各映出一个闪亮的图纹,也好像是一种文字,六个各个不同。紧接着六芒星的光芒射向空中,汇聚成一点,正射在那块水晶石上。
  水晶石逐渐得透亮起来,由里向外放射出柔和的光亮,使这间石室中的一切更加清晰起来。原来石壁上浮刻着的竟是数百个幼小的童子,正在登上一座巨大的木船,而在图案的最前段,那个单臂前指,似乎踌躇满志的男子,却赫然正是这时站立在石屋中间,举着右手的这个人。
  诡异的六芒星光芒淡去,石灯台上的火焰也在渐渐的熄灭,奇怪的图纹早已不见,似乎刚才那瞬间的爆发已然烧尽了所有的燃料。只有虚悬在空中的水晶石,光芒却越发的明亮,在一起一伏之间缓慢旋转,使周围的壁画越发神秘莫测。
  “徐福,你终于来唤醒朕了么?”
  石台上的君王眼皮抖了两下,睁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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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9 23:35:49 | 显示全部楼层
  徐福忙双膝跪倒,双手向前伸直贴在地上,将头深深的埋在双臂中间,惶恐的道:“始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始皇慢慢得坐起了身子,活动了一下手臂身躯,用他那修长而略显冷酷的眼睛扫了一眼徐福,微微一摆手道:“平身吧。”
  “谢万岁!”徐福坐直了身子,从贴身的胸口掏出了一个小小锦盒,高举过头顶:“臣当年辞别万岁,携三千童男童女及百工巧匠技师、武士、射手五百多人,入东海觅蓬莱以求长生不死之药,大海茫茫,风浪与鲛鱼共舞,鬼魅同瘴雾齐飞,但臣等终托万岁鸿福,终于射杀鲛鱼,登上仙山,求仙人赐得仙药在此,请陛下服用,得与天地同寿!”说完又深深的埋下头去。
  秦始皇大笑道:“哈哈哈哈,好,徐福你能立此大功,确实大慰朕心,朕这一次睡了有几年那?”
  徐福低着头答道:“臣启陛下,那仙山之上才过一日,人间已过千年,臣虽然不敢耽搁,但是现在离臣启航之日已过去了两千两百年了。”
  秦始皇刹住伸到一半的懒腰,失声道:“两千两百年!”
  徐福不敢抬头,他从来都猜不透这个以残暴闻名的帝王心中的喜怒哀乐,所以只能匍匐在地上,继续道:“据臣了解,大秦在陛下沉睡之后,天下大乱,二世胡亥仅在位三年,被赵高所弑,另立三世子婴,草寇攻入咸阳,子婴杀赵高求降,大秦就此湮灭。此后又有汉,晋,隋,唐,宋,元,明,清等诸朝更迭,更有外来胡族数次乱我华夏大地。”
  秦始皇突然道:“什么,胡亥?朕不是立扶苏为继承帝位吗?怎么是胡亥?”
  徐福颤声道:“太子扶苏被赵高李斯篡改圣旨,伪诏杀害了,大将军蒙恬也被一同处死!而后李斯亦被赵高所害!”
  秦始皇愤然吼道:“好大胆的赵高!”徐福见秦始皇发怒,匍匐在地,不敢再出声。秦始皇在室内来来回回地走了几遍,终于稍稍压下心头的怒火,沉声道:“那现在是什么朝代?”
  徐福道:“现在的天下不再是一家一姓之天下,而称之为中华人民共和国,是由贱民共同治理,也不再有王侯君主了。”
  秦始皇站定,冷笑道:“由贱民治理,那天下岂有不乱之理!想不到当年为等你求得长生不老药,朕让你用方术使生机暂时停止,在这地下阿房宫内沉沉睡去,竟一下子睡了两千多年!外界物是人非,却不再是我大秦的天下。朕早知道胡亥难成大器,却没想到才三年,就被赵高所弑!哼,赵高!待朕恢复大秦江山之后,必要杀尽天下姓赵的人,一泄心头之忿!朕将长生不死,永统天下!哈哈哈哈”突然仰天长笑,声音在这空荡荡的石室内回荡。
  徐福在秦始皇的狂笑声中抬起头来,高声的颂道:“愿陛下千秋万载,一统天下,神功武德,万世英表!”又深深的磕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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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9 23:35:55 | 显示全部楼层
  冬天的终南山上,见不到一丝翠绿的颜色,到处是长满尖刺的荆棘,队长让两个人在前面用军刀开路,其他的人慢慢的跟在后面。
  就在两天以前的夜里,西安市突然和外界失去了任何的联系,电话电报一概不通。这件事轰动了中央高层,通过卫星,在西安的原址上只能看到一片黑暗,却不是云层,只是漆黑的一片,而且这片黑色还有慢慢向外扩张的趋势。为了查明情况,省军区前后派遣了四支侦查小分队,进入情况不明的地区,但是一进入黑色地带,就立刻失去了联系,也不见回来。
  他们是第五支。
  在没有查明情况之前,谁也不敢说这一片黑暗究竟代表了什么,是好是坏还是外星人,也就没有办法采取任何的军事或者政治上的行动,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不断的派人进去,虽然生死未卜,甚至可以说是凶多吉少,但是在所有的远程侦查都失效的情况下,这是他们目前唯一能做的事。
  消息封闭不了多久,一些外国的记者已经听见风声,蠢蠢欲动,必须在消息被揭穿以前把事态完全的掌握在手中。
  所以这支由七个人组成的侦察分队就这样进入了终南山区,他们的打算是翻越终南山,因为在西安城与终南山之间,有一个驻军部队,那里拥有完善的武器装备,在任何情况之下,都能够做出必要的抵抗,可能受由于不可知的原因而不能与外界联系。所以侦察分队首先要和他们取得联系,得到所需的情报之后,再作打算。
  天越来越黑了。虽然现在是中午,可是阳光却被一片漆黑的雾气所遮没,一点也透不进来。通讯兵打开了通讯器,可不管怎么调,耳机里却只有沙沙声传来。
  “带上夜视仪。”队长下令。他看了看手中的指南针,指针毫无目的的在玻璃盖子里胡乱晃动,队长皱起眉头,努力的在黑暗中辨别着现在的位置。为了隐蔽,他们没有走现成的大路,而是从另一边的悬崖攀援而上,现在大概的位置离下山已经不远了,只需要再穿过一条盘山的公路。
  夜视仪中,绿色是唯一的色彩,他看了看旁边颜色深浅不一的战友部下,神情都很是紧张,的确这一切都非常得不正常,几乎超出他所能了解的军事常识,难道是美帝国主义的新式太空武器?他摇了摇头,把这个傻的冒泡的想法抛出了脑外。
  他是个军人,他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哪怕是让他去送死,就像这一次任务一样。
  我的意思是,这一次任务可能是,只是可能而已。
  队长正在胡思乱想,突然一件什么东西从空中直抛过来,落在他的脚前。他低下头,绿色的一个半圆形,上面还有一片毛发,边缘好像湿漉漉的,这难道是……
  他不顾一切的把眼前的障碍物拿开,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打开了附在枪杆前端的微型手电,仔细的看去。
  赫然是半片头盖骨,还带着半顶钢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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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9 23:36:03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个人突然从前面的树丛里摇晃着窜了出来,他用一种奇怪的有点惹人发笑的动作挥动着手臂,在手电光的照耀下,他那鲜红的血混合这有点透明油质的脑液,从勉强还套在脑袋上的半顶钢盔里流出来,流过他的脸,从脖子一直往下滴在他胸前的衣襟上。
  正是在前面开路的两个队员中的一个。
  他扑向队长,整个人失去了重心的倒在队长身上,一只手抚住队长的脸颊,血淋淋的脑袋直凑到队长面前,眼睛对着眼睛,可空洞的眼神焦点却聚集在脑袋后方一个茫然不可知的地方。
  “……兵……马……”
  只从喉咙深处挤出了两个字,就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一下子软倒在地上,手指从队长的脸上划过,三道血痕印在了脸上。
  队长看着这个平时一同训练吃苦一同玩乐生活的队友,不,是兄弟慢慢的惨死在自己的面前,脸上没有一丝感情的波动,他知道现在是最危急的时刻,能不能够完成任务,或者说能不能够再有命见到自己三岁的儿子,就要看自己这时候怎样处理了。其他队友一个个脸上都显露出悲愤冲动的表情,可使他不能,感情将会影响他对事态的掌握,影响他命令的准确度,为了其他的兄弟,他必须冷静。
  “不要单独行动!敌人可能就在暗处窥视着我们。马上集中力量快速突破!”他立刻作出了决定:“取下夜视仪,打开手电!”
  另一个开路的队员用身子撞开荆棘闯了过来,队长命令道:“立刻打开手电,你……”突然发现这个队员的身材居然比平时高起了不少,低头一看,却原来他的双脚没有着地,整个人浮在空中。
  其他队员也觉得不对劲,目光都集中到了一起,队长知道一定有蹊跷,举起了手中的武器,这时那个开路队员突然歪向了一边,在他的后面,却是一个穿着兵马俑一般服装的人持着一柄长戟,深深地刺在了队员的后心,把他举在空中。
  那个人手一抖,队员软软得倒在了荆棘丛中,如同一条破棉被。队长喊道:“不许动,我命令你立刻放下武器!”他的第一任务是了解事态,所以决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面前这个人很显然和现在诡异的情况有很大关系,如果能够抓住这个俘虏,对于完成任务一定会有帮助,而为队友报仇则是另一件事,任务总是需要牺牲的。
  不要以为队长心中没有感情,只是感情被放在了任务的后面。
  那个怪人却对他的喊话不理不睬,只是在原地挥舞着手中的长戟,扫视着眼前的九个人,好像在选择向谁先下手。
  队长突然觉得这个人的眼睛很奇怪,那里面没有一丝的感情色彩,冰冷冰冷的,一直冷到人的心里,简直就不像是一个活人的眼睛。
  他心中一寒,,手指不由自主地扣了下去,一枪打在了怪人的腿上。
  “砰!”金石交击之声传来,那个怪人恍若未觉,突然举起长戟,向队长冲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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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9 23:36:08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时不再用队长下命令,所有的队员几乎同时扣动了手中的板机,火焰从枪口喷出来,子弹如同雨点般倾泻在怪人的身上。巨大的冲击力使怪人向后跌去,重重的倒在地上。
  枪声逐渐地零落,那个怪人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队长走上前去,居高临下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他眼中露出迷惘的眼神,不由的脱口而出:“这是什么东西?”
  在手电淡黄色的光芒中,地上躺着的是一个用泥土塑成的人俑,就是秦始皇陵墓中的那种,全身被子弹打出了无数个弹孔,一张脸业已残缺不全,唯有仍然握在手中的长戟还寒光闪闪,显然十分锋利。
  “会不会是机器人?”不知是谁说了句。
  “机器人都用激光的。”另一个人接口道,还嘿嘿的笑了几声。突然俑人手中的长戟噗一下子刺进了他的喉咙,他最后几声笑声变成了咕噜咕噜的挣扎,血从后脖子刺穿的地方飞溅出来,溅到了战友的脸上,身上,他们抹着脸惶恐得向后退去,那俑人一个打挺站了起来,一回手拔出长戟。那个讲笑话的战友扑嗵一下子倒在了地上,翻着白眼,喉咙里却还发出了几声咕噜咕噜。
  这时周围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又有几个同样打扮的俑人,从树丛中走了出来,而手中都无一例外地持着兵刃,有矛有戈也有戟,面无表情的团团地将他们围困在中央,渐渐地逼近。
  队长匆忙之中喊道:“立刻向公路方向撤退,拉开距离之后用手榴弹。”
  队员们一边向这些有生命的怪物开着枪,一边仓皇的向公路方向逃去。混乱中又有两个队员被俑人所杀。这些俑人对于子弹毫不畏惧,虽然身上被打得碎石乱飞,却依然紧蹑在他们的后面,虽然距离在拉大,却也抛不开他们。眼看前面一条宽阔的柏油公路在树丛之间忽隐忽现,队长摘下挂在腰间的手榴弹,拉开引线,喊一声:“卧倒!”一回身远远地抛向俑人。然后用力一跳,扑倒在公路旁边。
  “轰”的一声,碎石烂泥还有树叶断枝像暴雨一样倾倒在他们的后背上,几块破碎的俑人残肢越过他们的头顶,摔在了马路上,碎成了许多的小块。队长顺着这些碎块看去,在马路的中央,沉沉黑幕中,手电光下,一匹高大的俑马打着响鼻,马背上一个似乎是武将打扮的俑人冷冷地看着自己,旁边是一排数十个弓箭手,手中的弓弦拉开,明晃晃的箭头齐刷刷地对准了自己这一班人。
  还未反应过来,随着马上将官的手一挥,弓弦声响,箭已射向毫无躲闪或抵挡余地的众人。
  队长放弃的闭上了双眼,心里想这一次是死定了。
  耳畔只听得破空的声音,然后呛朗朗金属落地的声音,却没有一支箭射在了自己的身上。队长心中奇怪,睁眼瞧去,就见一道金光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破空而去。
  所有的箭矢都已被从中间削为两段,掉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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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9 23:36:15 | 显示全部楼层
  强烈的灯光照来,一辆破旧的吉普车正沿着公路直冲过来,那道金光如流星一般投向吉普而去。化为一柄光芒闪烁的宝剑,收在一个人年轻人的手里。那年轻人站在车中,从没有篷盖的上方望向因意外而有些慌乱的俑人,坚决的道:“露姐,不要停,向那些东西撞上去。”
  郝露答应一声:“小弟你坐稳了!”猛踩油门,汽车发出可怕的轰鸣声,喷出一股黑烟,从侧向以最快速度冲向那些不知所措的俑人。
  破碎的瓦片飞满了天空,吉普车开出老远才打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身刹住,两条黑黑的车胎痕迹长长的延伸出去。满地都是被撞碎的俑人,这时的他们已完全失去了行动的力量。
  队长从地上爬起来,高声喊道:“你好,我们是中国人民解放军,请问你们是……”
  吉普车上的人没有立刻答话,却又用最快的速度向这边冲来,在快接近的时候,就听那年轻人喊了声:“小心!”随之身形从车上一跃而起,越过队长的头顶,落向后面的树丛中。剑芒闪过,一个从手榴弹下逃过一劫的俑人斜肩带背被劈为两半,挣扎着倒在了地上。
  那年轻人回过身来,对发呆的队长道:“这里魔障蔽日,你们没有任何机会,快些离开吧。”
  仅余的两个队员本来有些胆战心惊了,现在一听忍不住同时发言询问,一时两个人的声音混乱在一起,难以听清。队长大声的叫道:“不要吵,都给我闭嘴!”待声音静了下来,才注视着这个高高大大,一头乱发的年轻人道:“你是谁?”
  那年轻人回答道:“我叫张子洛,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重要的是我们奉省军区的命令,来这里调查就经发生了什么情况。”队长沉声打断了张子洛的话头,冷静的道:“你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希望你能够告诉我们。”
  “听着,”张子洛急忙道:“我没有时间来向你们解释,那些俑人很快会……”
  “我有时间!”队长毫不让步的道。虽然张子洛刚刚救了他一命,但是对一个军人来说,完成任务是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事:“如果你能够给我正确的情报,军方可以采取进一步的措施,我们有能力,有信心解决一切问题。”
  张子洛急得满头大汗:“这不是信心的问题,而是你们更本不了解情况!”
  “所以我才希望你来告诉我!”队长坚决的道。
  张子洛还想开口,旁边车里的郝露忍不住了:“小弟,你就告诉他们吧,有这争辩的时间早就讲清了。”
  叹了口气,张子洛道:“好吧,其是我不是不想告诉你,而是告诉了你你反而会越来越糊涂。”
  “我在听着呢,不过我希望你可以讲的简单一些。”
  “妖魔控制了秦始皇陵墓,魔气掩盖了方圆数百里,在这个范围内,这些东西,”张子洛一指地上支离破碎的俑人:“将是唯一能够生存的动物,其他的一旦被发现,格杀勿论!”
  闭上嘴,张子洛毫不示弱的回瞪着眼前这双充满不信任的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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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9 23:36:30 | 显示全部楼层
  原来在两天前的月圆之夜,离西安不远的古城里,原来的祈天宫依然狼藉一片。张子洛正和鬼道士在设于妃逸泉旁的祈天宫筹办委员会临时办事处――其实也就是一件简易的房屋――院子里边赏月边讨论法术,突然鬼道士悚然道:“不好!”
  张子洛奇道:“师叔祖,什么事惊慌?”
  鬼道士仰头望向高悬于天际的月亮,那滚圆的玉盘边际出现了一点黑影。
  “天狗食月!”
  “那又怎么了?”张子洛有些不明白。
  “这并不是正常的月食,”鬼道士声音都有些发颤:“今天并非太阳地球月亮成一直线的日子,看着阴影边缘迷蒙飘忽,肯定有什么东西要借月食当口,世间阳气不生,阴气不湮的时机,干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张子洛也抬起头,看着迅速在变小的月亮,笑道:“师叔祖多虑了吧,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控制月食,除非魔界六大魔王!不过他们也没这个闲心来搞这些小把戏吧?”
  鬼道士惊道:“你见过六大魔王?”
  张子洛应道:“也不算啦,只是见过其中的一个多智天魔,不过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厉害,三两下就给我用‘刈邪大阵’消灭的干干净净,形神俱灭了!”
  鬼道士沉吟道:“多智会这么没用?不太可能啊!如果这么容易就被消灭,当初祖天师张道陵就绝不会妥协而和他们签下人主于昼,鬼行于夜,阴阳分别的协议了。”
  张子洛道:“可是我当时的确是眼见着他破碎消失的呀!”
  鬼道士道:“一定有阴谋,我……”
  正在这时候,远远地传来了一阵隆隆的震响,紧接着大地突然颤抖起来,房内桌上的瓶瓶罐罐都被震得叮当乱响。
  两人稳住身形,向传来震动的方向看去,在漆黑的天空中,不知何时升起了四颗奇怪的星星,不但亮度和大小非同一般,而且还各自射出光芒缠绕在一起,中间一片五彩霞光映在半空,变幻多姿。
  鬼道士道:“果然是有人在作怪,看来西安又要不太平了!”
  张子洛道:“那边就是西安吗?我正好想要去看看。”
  鬼道士断然道:“不行,这次的敌人非同小可,我又由于受伤而功力大打折扣!这样,我来联系了各位大师再说!”
  在道教的各宗各派数百万的教众之中,有八位德高望重法力高深的宗师级人物,被称为八大师,是当今道教之中的泰山北斗,统领各派,张子洛的父亲第六十四代天师也是其中的一位。
  当下张子洛也没在坚持。第二天上午,鬼道士匆匆忙忙地出去了,张子洛正独自坐在院子里发呆,突然背后嗤的一声,回头一看,郝露正对着他打手势。自从她的未婚夫陶笑死后,她一直郁郁寡欢,今天不知怎么的突然来到这里,悄声对张子洛道:“你想不想去西安瞧瞧?”
  张子洛奇道:“你怎么知道西安出事了?”
  郝露叼着香烟道:“我在公安有的是朋友,现在正在调动人马封锁去西安的道路呢,几个知道上次事件的人告诉我说那边有些奇怪,恐怕是人力解决不了的问题,让我来找你看能不能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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