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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遗忘的世界

《地藏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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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9 20:23:06 | 显示全部楼层
  29.
  
  在人人都擦脂抹粉把自己涂得仿若刚从面缸里捞出来的年代,瞳瞳的美显然是另类的。古铜色的皮肤泛着褐色的健康的光泽,眼睛没有惊艳的大,却惊艳的细长而性感,眼神天真而邪气。
  
  她身上随便披了一件破旧的布条,遮住了应该遮住的部位,但是却让你觉得,她穿着世界上最性感最时尚最华丽的衣服,她翘起食指,数着:“12345,上山打老虎……”
  
  数着数着竟然自顾自地咯咯笑起来:“真是热闹,真是好玩,这是他给我的欢迎礼么?一个老熟人儿,不过却成了吊死鬼儿,一只吸魂狗,一只妖精猫,还有一只布娃娃,不过是个悲惨的永不超生的小怨灵,还有一个臭小子……”瞳瞳看着阿鸣,笑着,邪气而天真:“不过怕是棺材子吧?好玩好玩!热闹热闹!”
  
  “恭迎主子——”福叔说着,就跪下来,头实实在在地磕在地上,瞳瞳也不拦,福叔跪得理所当然。
  
  “福公公这些年还好么?”瞳瞳问。
  
  福叔不敢抬头,说:“日子虽然无聊,不过到也平静,奴才一心一意等着这一天。”
  
  “好,很好!”瞳瞳点点头,“他呢?如何?还是众人敬仰膜拜,一副伪善而又死气沉沉的鬼样子么?”
  
  “主子离开后,他一直在历劫,不过最近几十年,好像销声匿迹了。六道中,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福叔依然跪着,头顶着地。
  
  “不会是算准了我这几十年要回来,藏起来了吧?”
  
  “奴才不敢妄自揣测……”福叔说。
  
  “很好,福公公还是老样子,说话做事都有分寸。不过,我闻到了谛听的味道,想必他也就藏在附近。”瞳瞳皱着眉头,眼神里泛着仇恨的光芒。
  
  “据奴才所知,那谛听也不过刚刚恢复真身,它似乎也不知他的下落,不但如此,听说它还弄丢了如意宝命珠。”
  
  “哦?这下可热闹了!不过那个小畜生一向诡计多端,它的表现未必可信,是障眼法也说不定。”瞳瞳邪邪地笑起来。
  
  “奴才……”福叔顿了顿,想说什么,可是顾忌到还有旁人在场,就又把话咽了下去。
  
  “说吧,”瞳瞳伸了伸腰,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这些猫猫狗狗妖人鬼怪,一会都是我的小点心,睡了几百年,好久没开荤了!”一句话说得众人心头一颤,小鲁和洋娃娃不知深浅,心中暗道:谁是谁的点心还没准儿;阿鸣跌下来后,一直昏迷不醒,而海青早吓得一身冷汗了。
  
  “是。其实那如意宝命珠,奴才无意中得到,并藏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福叔淡淡地说道,而海青和小鲁、洋娃娃却惊呼起来,海青悔得肠子都青了,这老鬼藏得可真深哪,自己刚来的时候,只道他是个无所事事的吊死鬼,一辈子离不开死时那棵树,却不料有着如此深厚的道行。它自然不知,身为太监,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宫廷,如果藏得不深,如果不懂得明哲保身,他又如何能当得了公主身边儿的大红人儿呢!
  
  “哦?”瞳瞳哈哈大笑起来,“福公公做得好哪!那珠子是他的心爱之物,向来不舍得离身,珠子在我们手里,不怕他不来找我们!”
  
  “是,公主!”福叔一直没有敢抬头。
  
  “福公公,你说……”瞳瞳拉长了声音,“你说我在不在六道之中呢?”
  
  “这……”福叔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不敢说么?”瞳瞳不悦。
  
  “回公主的话,公主以前的以前在六道中,以前也在六道中,不过现在……奴才也不知公主到底在不在六道中了!”福叔实话实说,不过声音却因为恐惧而颤抖,这个问题,说假话骗不了她,说真话也会惹怒她,唯有莫若两可。
  
  “福公公就是福公公……”瞳瞳悠然地叹口气,“那如意宝命珠不是有很大的法力,可以如六道众生之意么?你快去取来,我许个愿儿,看能不能实现不就知道了?”
  
  “这……”福叔犹豫着,咬了咬说道:“如意宝命珠其实就藏在公主沉睡的蚁巢里,奴才用消耗大半功力,才用障眼法把它变做一颗蚁卵,就放在公主身边儿……”此番话又让海青胆颤不已,原来那它观想遇到的强大的阻力,竟然是缘自一个如此不起眼的吊死鬼——而他只是她的仆人,看来这大明公主瞳魅的能量,比传说中要高出不少啊!
  
  “怎么?”瞳瞳挑起眼睛。
  
  “由于您的苏醒,蚁巢被破坏,奴才适才心里占卜了一下,可是那如意宝命珠在动乱中已然不知所踪……”
  
  瞳瞳面无表情,只是轻轻地扬起手掌,冲着福叔抚过去,福叔就狠狠撞在石壁上,原本苍白的脸变得铁青,瞳瞳语气平淡却充满杀机地说:“这么说,是本公主把你辛苦苦寻来的珠子弄丢了,本公主来得不是时候了?!”
  
  福叔摇摇晃晃地跪在地上,虚弱地说:“奴才不敢……奴才知错了……奴才该死……”
  
  “哼哼!该死?你以为你还活着么?”瞳瞳冷冷地说,“看在你尚且忠心,守了我这么多年的份儿上,就留着你将功补过……”瞳瞳说着眼睛瞄向了其它人,“不过这些小家伙儿,就比福公公更有福气了,能当我瞳魅的点心,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呢!”
  
  海青瑟瑟发抖,不敢出声,小鲁跳出来,说道:“谁还怕你不成!”
  
  “呵呵!这小笨狗不错!”瞳瞳说着,就伸手向小鲁抓去,小鲁如果成了点心,那它背上的婴尸,怕也不能保全,洋娃娃不得不挺身而出。
  
  “别吃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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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9 20:23:22 | 显示全部楼层
 30.
  
  瞳瞳笑,笑得令人彻骨得寒。
  
  “福公公,告诉他们本公主生平最恨什么!”瞳瞳收起手,眼睛里冒着寒光。
  
  “……是……”受了重伤的福叔战战兢兢,撑在地上的手不住地颤抖。
  
  “公主生平有四恨:一恨上吊自杀的懦夫;二恨心底纯良,舍己为人的蠢货;三恨临危不惧,打抱不平的弱智;四恨仇将恩报,假仁假义!”福叔自知自己在四恨之中,说起来无比心虚,毫无底气。
  
  “哼哼,你们这些懦夫、蠢货、弱智,丝毫不能领悟人生的乐趣和意义,存在在这世间,只是浪费,销声匿迹才好,也让这世界清净些!”瞳瞳瞄向洋娃娃,说道:“你说不吃它?好啊,满足你临死前小小的愿望,先吃你好了,哈哈!”
  
  她一把抓起洋娃娃的魂体,看着她在半空中挣扎,好像老猫在玩自己的小老鼠,“呵呵,你叫什么名字?我吃起来也好能心知‘肚’明哪!”
  
  “我……我没有名字……”洋娃娃小怨灵黯然,“你要吃便吃,真麻烦!”
  
  “那本公主赐你一个名字好了”瞳瞳的眼中闪过一丝调皮,“叫骡子好了,哈哈……”
  
  洋娃娃不理她,她看了看小鲁,小鲁默不作声。
  
  瞳瞳说:“你只知道救它,看看它在这个时候,是不是救你啊?!傻瓜!笨蛋!”瞳瞳舔舔嘴唇,露出两颗尖利的牙齿,又从牙齿中探出一个长长的吸管,慢慢向洋娃娃的头顶伸去。
  
  习惯刚刚触到洋娃娃,马上触电般缩了回去。
  
  瞳瞳皱起眉头:“原来是洛神的骨肉,那个花痴女的骨肉,我可没胃口!”瞳瞳把洋娃娃怨灵甩在一边,洋娃娃咳嗽着,跌在地上,面色苍白。
  
  “那就你吧——”瞳瞳一把抓住海青,指甲刺进它的皮毛,渗出鲜红的血。
  
  “我不能死……”海青忍着剧痛,美丽寂寥的可可西里一幕幕闪在它的脑海中,响及云霄的寒风,层层铺开的荒原,晶莹剔透的雪山,以及盘旋在雪山下的金雕,如果你见过那只一人多高,金光灿灿的金灵雕,如果你知道它的故事,那么你也一定会像海青一样,不想死。海青看了洋娃娃一眼,“小婴灵,如果你有幸不死,记得想办法带个口讯给可可西里的金灵雕,告诉它,我不在了……”
  
  “遗言说完了,你可以死而无憾了!”瞳瞳说完,尖利的牙齿刺入它的喉咙,只有一秒钟,海青便变成了一具干尸,尸体的眼角,还挂着一滴泪痕。
  
  “这下轮到你了,小笨狗……”瞳瞳又如抓海青般把小鲁抓到嘴边,小鲁大叫着:“不要吃我,我是你喜欢的!我不会上吊而死,我阴险恶毒为了生存和活着可以伤害一切,我不是懦夫、蠢货和弱智!”小鲁大叫着。
  
  “哦?”瞳瞳说道,“说说看你做过什么让我高兴的坏事儿?”
  
  “我……”小鲁看了看昏迷不醒的阿鸣,说道:“我现在可以马上做给你看!他是我的小主人,对我有养育之恩,我现在就杀他!”
  
  瞳瞳松开手,小鲁跳下去,冲着阿鸣的喉咙一口咬下去,阿鸣痛得挣扎了一下,顿时没有了呼吸。
  
  “好啊,好小狗,果然狗狠够毒啊!我喜欢!”瞳瞳笑着。
  
  小鲁仰仰头,不让眼泪流出来,小主人,对不起,小鲁害死了你,不过,是你们先让小鲁明白了忠义的下场就是被遗弃,你不义在先,我才不仁在后!
  
  洋娃娃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小鲁,不停地摇头叹气。
  
  福叔鄙夷地看了小鲁一眼,又看了看阿鸣,继续跪着,说道:“主子,这个棺材子,倒是培养成您的帮手的好材料……”福叔不忍阿鸣就此死去,毕竟他曾陪他打发过一些无聊的时光,“他并不是有阴阳眼,而是有天眼,现在只有倒立才可窥视六道,如若稍加修炼,加以时日,必然能帮了主子的大忙……”
  
  “哼哼,你这老头在想什么,我还不知道么?不过你的话也有几分道理。有了天眼,找他也容易些!”瞳瞳俯身,在阿鸣的脖子轻轻地补了一口。
  
  阿鸣睁开眼睛,血红的瞳孔,闪着诡异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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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9 20:23:32 | 显示全部楼层
  31.
  
  镜子抱着肖教授那个黑盒子,黑盒子上的红点越闪频率越快,到了地达小区门口的医院,干脆不闪了,就那么一只亮着,仿佛黑夜里的独眼龙。
  
  黑盒子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soso”。
  
  镜子抱着soso,站在医院门口,他记得,照片里的毛毛和那个陌生的男人就站在这里,这个记忆让他的心狠狠地颤抖了一下。
  
  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迈向医院。
  
  医院正对门,有一面镜子,镜子里抱着黑盒子的男人,目光涣散,镜子觉得自己被甩了,而事实上,是他甩了别人。往往伤害了别人的人,自己会觉得更受伤,或许这种更受伤的感觉,能减轻他伤害别人所带来的内疚。
  
  刘伟到楼下给阿洛买蛋糕,一眼就认出了镜子,几经轮回,镜子依然是俊朗的镜子,刘伟咬了咬嘴唇,冲镜子走过来。
  
  “静成?”刘伟恨恨地问,算是打招呼,全然忘记镜子其实根本不认识他,他现在,只是个平凡的炼丹人。
  
  “镜子。我叫镜子。”镜子礼貌地把视线从镜子里转移到刘伟身上,一个普通的青年男人,不过眼神不怀好意。
  
  “哦,不好意思,认错人了。”刘伟笑笑,脚步匆匆。
  
  镜子望着刘伟的背影,有几分熟悉,猛然记起,那正是抱着毛毛的那个男人,那个照片上的男人!!难道毛毛住在医院?他想起照片里的毛毛穿着病服。
  
  她怎么了?镜子的记忆里,毛毛身体一直很好,认识这几年,除了上次她自己在家里做药流导致感染,事后住进医院,几乎都没有生过什么病。
  
  镜子对流产本身并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记忆,在他看来,那和来例假痛经并没有什么区别,况且毛毛事后也是微笑着说没什么。可是没有人知道,那段时间,毛毛的枕巾上拧出了多少吨泪水,她无数次梦到那个孩子血淋淋地缩成一团,皱巴巴的脸上一双没有睫毛的眼睛,无辜地看着她,说:“妈妈,妈妈,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不要我?”
  
  那个梦后来上升成了午夜档连续剧,孩子的眼神由乞求变成了哀怨,继而转成愤恨,她不再哭,而是笑,笑着说:“恨你!恨你!”那笑比哭还令毛毛心碎。
  
  再后来,出现在梦里的不再是一个血林林尚未成形的婴儿,而是一个洋娃娃,那个洋娃娃毛毛太熟悉了,她记得她把那个孩子藏在洋娃娃的肚子里。
  
  最终,不堪折磨的毛毛找了本城最有名的催眠师,借助催眠的力量选择性失忆,把这段堕胎的惨痛经历压在了记忆的箱底。那之后洋娃娃依然出现在她的梦里,但她已经不再恐惧,因了她只道那只是一个普通而奇怪的梦,梦了几次,洋娃娃就不再出现了。
  
  现在毛毛又住进了医院,而那个男人又似乎在无微不至地照顾她。这个事实让镜子觉得受到了侮辱,也就是说,很可能在他们正式分手之前,她就和这个男人有染。
  
  在医院里找一个有名有姓的病人,并非难事。
  
  镜子轻轻推开了毛毛病房的门,病房里光线很暗,厚厚的窗帘把阳光挡在外面,空气里弥漫着不知名的药味和一个人久味洗澡的味道。
  
  毛毛沉沉地睡在病床上,紧紧皱着眉头,似乎梦里也在经历着痛苦,不过毛毛的痛苦更加加深了镜子的羞辱感和愤怒,他本来以为,这样的痛苦,只能为他。现在,毛毛在因了别的男人而痛,他甚至不合时宜地幻想到,造成这痛苦的原因,是毛毛和别的男人在床上的酣畅淋漓。
  
  镜子站在门口,自顾愤怒着,不妨身后一拳,照着他的后脑勺就是重重的一击。
  
  镜子和刘伟扭打成一团,医生护士闻声赶来,劝解不开。
  
  老刘被刘伟重重地一摔之后,不知是否天生命贱,身子竟然出奇地好了,此刻他远远地看到儿子和别人打架,不管不顾地冲过来,还未冲到跟前儿,只听镜子身上传出一声闷响,继而冒出一缕浓烟,两个扭打在一起的人触电般分开,镜子呲牙咧嘴地掏出SOSO,soso已经报废,镜子抬眼,看到老刘,找到了soso“自杀”的原因。
  
  Soso是被吓“死”的,它不堪如意宝命珠的巨大能量  31.
  
  镜子抱着肖教授那个黑盒子,黑盒子上的红点越闪频率越快,到了地达小区门口的医院,干脆不闪了,就那么一只亮着,仿佛黑夜里的独眼龙。
  
  黑盒子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soso”。
  
  镜子抱着soso,站在医院门口,他记得,照片里的毛毛和那个陌生的男人就站在这里,这个记忆让他的心狠狠地颤抖了一下。
  
  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迈向医院。
  
  医院正对门,有一面镜子,镜子里抱着黑盒子的男人,目光涣散,镜子觉得自己被甩了,而事实上,是他甩了别人。往往伤害了别人的人,自己会觉得更受伤,或许这种更受伤的感觉,能减轻他伤害别人所带来的内疚。
  
  刘伟到楼下给阿洛买蛋糕,一眼就认出了镜子,几经轮回,镜子依然是俊朗的镜子,刘伟咬了咬嘴唇,冲镜子走过来。
  
  “静成?”刘伟恨恨地问,算是打招呼,全然忘记镜子其实根本不认识他,他现在,只是个平凡的炼丹人。
  
  “镜子。我叫镜子。”镜子礼貌地把视线从镜子里转移到刘伟身上,一个普通的青年男人,不过眼神不怀好意。
  
  “哦,不好意思,认错人了。”刘伟笑笑,脚步匆匆。
  
  镜子望着刘伟的背影,有几分熟悉,猛然记起,那正是抱着毛毛的那个男人,那个照片上的男人!!难道毛毛住在医院?他想起照片里的毛毛穿着病服。
  
  她怎么了?镜子的记忆里,毛毛身体一直很好,认识这几年,除了上次她自己在家里做药流导致感染,事后住进医院,几乎都没有生过什么病。
  
  镜子对流产本身并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记忆,在他看来,那和来例假痛经并没有什么区别,况且毛毛事后也是微笑着说没什么。可是没有人知道,那段时间,毛毛的枕巾上拧出了多少吨泪水,她无数次梦到那个孩子血淋淋地缩成一团,皱巴巴的脸上一双没有睫毛的眼睛,无辜地看着她,说:“妈妈,妈妈,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不要我?”
  
  那个梦后来上升成了午夜档连续剧,孩子的眼神由乞求变成了哀怨,继而转成愤恨,她不再哭,而是笑,笑着说:“恨你!恨你!”那笑比哭还令毛毛心碎。
  
  再后来,出现在梦里的不再是一个血林林尚未成形的婴儿,而是一个洋娃娃,那个洋娃娃毛毛太熟悉了,她记得她把那个孩子藏在洋娃娃的肚子里。
  
  最终,不堪折磨的毛毛找了本城最有名的催眠师,借助催眠的力量选择性失忆,把这段堕胎的惨痛经历压在了记忆的箱底。那之后洋娃娃依然出现在她的梦里,但她已经不再恐惧,因了她只道那只是一个普通而奇怪的梦,梦了几次,洋娃娃就不再出现了。
  
  现在毛毛又住进了医院,而那个男人又似乎在无微不至地照顾她。这个事实让镜子觉得受到了侮辱,也就是说,很可能在他们正式分手之前,她就和这个男人有染。
  
  在医院里找一个有名有姓的病人,并非难事。
  
  镜子轻轻推开了毛毛病房的门,病房里光线很暗,厚厚的窗帘把阳光挡在外面,空气里弥漫着不知名的药味和一个人久味洗澡的味道。
  
  毛毛沉沉地睡在病床上,紧紧皱着眉头,似乎梦里也在经历着痛苦,不过毛毛的痛苦更加加深了镜子的羞辱感和愤怒,他本来以为,这样的痛苦,只能为他。现在,毛毛在因了别的男人而痛,他甚至不合时宜地幻想到,造成这痛苦的原因,是毛毛和别的男人在床上的酣畅淋漓。
  
  镜子站在门口,自顾愤怒着,不妨身后一拳,照着他的后脑勺就是重重的一击。
  
  镜子和刘伟扭打成一团,医生护士闻声赶来,劝解不开。
  
  老刘被刘伟重重地一摔之后,不知是否天生命贱,身子竟然出奇地好了,此刻他远远地看到儿子和别人打架,不管不顾地冲过来,还未冲到跟前儿,只听镜子身上传出一声闷响,继而冒出一缕浓烟,两个扭打在一起的人触电般分开,镜子呲牙咧嘴地掏出SOSO,soso已经报废,镜子抬眼,看到老刘,找到了soso“自杀”的原因。
  
  Soso是被吓“死”的,它不堪如意宝命珠的巨大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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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9 20:23:39 | 显示全部楼层
  32.
  
  毛毛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抱着一个血淋淋的尚未成形的婴儿,从洛河里浮上来。现实中的毛毛是个超级旱鸭子,连在浴盆里洗澡都会被淹到,可是梦里的毛毛在河里却如一条灵敏的鱼。
  
  岸边站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和镜子很像,毛毛说:“给,你的孩子。”
  
  当毛毛的手伸出去的时候,手里的血孩子却变成了她以前丢失的一个洋娃娃,那个男人看也不看一眼,说:“谁知道这孩子是谁的?”
  
  洛河的水愤怒地翻滚起来,梦里的毛毛突然想起自己最怕水是不会游泳的,于是她一下子沉了下去,在水里挣扎……无法呼吸……她想喊救命,一张嘴,梦醒了。
  
  韩剧港台剧里的俗套情结出现了,女主角车祸或跳楼造成失忆。
  
  不过,毛毛并不是失忆,而是那段被催眠师藏在记忆角落里的堕胎记忆,那么毫无预兆地、横冲直撞地回来了。
  
  外面人声嘈杂,毛毛轻轻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她起身,病房的门大开着,镜子坐在门口,上衣右侧的夹克兜被烧焦了一块,鼻子和嘴角流出浓浓的鲜血。
  
  镜子?!
  
  真的是镜子!!!
  
  毛毛摇摇晃晃地冲出去,一头扑到镜子的怀里。
  
  “镜子镜子!真的是你!”毛毛痛哭。
  
  镜子冷冷地推开毛毛,站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看也不看毛毛一眼,只是直勾勾地看着老刘——如意宝命珠就在他的身上!
  
  刘伟气急败坏地把毛毛从镜子身边拉开,“他就那么好吗?就那么好吗?比我好吗?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看我一眼?!”
  
  毛毛转头,眼神陌生:“我们……我们很熟吗?你救我一次我就一定要以身相许么?”
  
  一句话把刘伟打入无间地狱,毛毛全无前世记忆。
  
  毛毛看着镜子,渐渐恢复了平静,女人大部分时候搞不清楚状况,以为你还爱着他,他就一定还爱着你,不过毛毛现在明白了,对镜子说:“你还来干什么,来看我现在的窘态么?”
  
  镜子依然没有看毛毛,也没有理会毛毛的话,全然把她当作透明,他那点可怜的男人的自尊,让他必需这么做。
  
  他依旧直勾勾地看着老刘,说:“老现生,您能不能跟我回研究所一趟?”说着递上一张名片,名片的一角已经被soso烤焦了。
  
  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称作“老现生”,受宠若惊的老刘不知所措地接过名片,名片上印着“镜诚诚”三个字,镜诚诚下面是一行小字“边缘化学实验室研究员”。
  
  “做、做什么?”看了名片,老刘更是云里雾里。
  
  “你想干嘛?”刘伟站在老刘身前,挺着胸膛。
  
  “这和你没关系。”镜子吐出一口血,一把拨开刘伟,继续对老刘说:“老先生,我们现在有一个轰动性的研究项目,希望您能配合一下……”
  
  “这个……我……”第一次有像“研究员”这么有学问的人和老刘说话,说得又是这么有学问的内容,老刘无助地看了看刘伟。
  
  刘伟把老刘挡在身后:“怎么和我没关系,这是我老爹!对吧老头?”
  
  多久了?多久了?自从刘伟醒来后,从未叫过老刘一声“爹”,今天这个字终于说出了口,老刘老泪纵横,“是是是!我的事情,你得跟我儿子商量!”
  
  镜子诧异地愣了一会儿,什么话都没说,转头便走了,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毛毛一眼。
  
  大M卧在安全出口背光的一角,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切,对狮子说:“狮子,你知道吗?这就叫执着,六道众生中,人人都有自己不同的执着,而执着最为苦。”
  
  狮子没有作声,大M转头,却发现身后空空,原本和大M一起来医院的狮子,不知什么时候溜得无影无踪了。
  
  老刘站在走廊里擦擦幸福的眼泪,全然没有注意到,一直大大的褐色的蚂蚁从天花板落到他的头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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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9 20:23:48 | 显示全部楼层
  33.
  
  狮子看到镜子,转头便跑。
  
  镜子让狮子想起了惨痛的过去,想起了味道奇怪又难吃的药丸,想起了那种如万蚁啃骨地疼痛,想起了全身抽搐的窒息。
  
  那里是地狱,不,比地狱还恐怖,它宁死不归。
  
  狮子出逃这一个多月来,开始还好,不过现在渐渐感觉身体不适了,一开始只是觉得有些咳嗽,后来觉得气短,现在连呼吸都有些费劲,常常得大口地吸气和呼气。
  
  狮子深知,是那药,那药在作祟。
  
  大M自从长出水晶角后,身体也发生了变化,首先是外形,尾巴变得粗壮,像古蜥蜴一样,头部也变得很奇怪,总之越来越不像一只猫了,但是也不像别的什么动物,大M自成体系,单独一派,这个变化让大M不敢白天出现在人前,否则定会把它当作珍稀动物放进动物园。
  
  外貌的变化还不算什么,最要命的是,谛听耳朵变得非常灵敏,甚至能读懂万物的内心,上观天文、下察地理、慧眼独具,耳听八方,与世间的万事万物莫不能辨,因此狮子的心事,它一眼便可看穿。
  
  大M叹口气,对狮子说:“你不回去,会给别人带来大麻烦。”
  
  “大不了我自己死,别人会有什么麻烦?”狮子并不奇怪大M能明白它的心思,它从第一眼见到大M,就觉得它不是一只普通的猫。
  
  “唉!”大M叹口气,“回去吧!”
  
  狮子说了宁死不归的,它不明白这个对它来说最好的兄弟,为什么要把它推向地狱,它自然更不明白,它不入地狱,别人就要入地狱。
  
  我不入地狱,谁入?
  
  大M猛然想起自己的主人,闭了眼睛凝神,它还是找不到地藏的下落。
  
  地藏如果想藏起来,自然会藏的神不知,鬼不觉——是真正意义上的“神不知,鬼不觉”
  
  狮子摆摆尾巴,玩弄着地上的一只蚂蚁,不断地大口喘气,它觉得很焦躁。
  
  “听说你是地藏菩萨的谛听神兽?”狮子问
  
  “是。”大M答。
  
  “那我死了,会下地狱吗?”
  
  “下地狱并不可怕。”大M意味深长地说:“可怕的是连地狱也不能下。”
  
  狮子并不明白大M话是什么问题,它继续问:“地狱里有肉包子吗?”
  
  “没有。”大M的耳朵抖动了一下,蚂蚁在叫痛,“你放了那只蚂蚁吧!”
  
  狮子松开爪子,抬头看看天,又大口地喘口气,“那我死了,下辈子可不可以做一只真正的狮子?这是我的梦想。”
  
  “如果这辈子都活不好,更不要指望下辈子”大M说。
  
  “其实,我有一个秘密……”狮子说,大M知道那秘密是什么,但它想听狮子自己说出来。
  
  “我……我其实是一只虱子……”狮子说这句话的莫名地悲哀,只是喘气喘得更加剧烈了。
  
  “做虱子的时候寄生,现在做了猫还是寄生,等以后我做了狮子,一定要靠自己去猎食!”狮子无限惆怅。
  
  “下辈子的事情下辈子再说,你现在必需回去!”大M的口气中有了命令的成分,狮子现在是危险物品。
  
  狮子自己不知,大口地喘气,接着面部抽搐起来,身上皮毛拧在一起,渐渐破裂,流出紫色的酱汁,散发出奇怪的腥味儿。
  
  接着一只如猫般大的虱子从狮子的皮毛里爬出来,如一只扁平的褐色的盘子,行动迅速,从下水道的缝隙钻进去,片刻不见了踪影。
  
  肖教授看了看挂在墙上的表,对镜子说:“小弟现在再不吃药,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镜子说:“会不会变成一只大虱子?”
  
  肖教授摇摇头,叹口气说:“先不管它,现在想办法把你说的那个老头弄回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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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9 20:23:54 | 显示全部楼层
  34.
  
  那只被狮子玩弄过蚂蚁,摆脱“魔爪”后,急匆匆地向社区医院的方向爬去。
  
  医院里的护士边喷消毒水边抱怨,已经入冬了,怎么还有这么多蚂蚁?
  
  只见三三两两的蚂蚁,顺着墙角,匆匆又匆匆。
  
  人逢喜事精神爽,刘伟终于肯认他这个爹了,这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老刘今天觉得精神格外的好,五脏通透,身体舒畅,妙不可言。
  
  他伸了伸胳膊,觉得自己可以出院了,住医院比住宾馆还贵!不过出院前,他决定再偷一次医院卫生间的卫生纸,那纸可真好,又白又软,擦得干净。他自己从来不舍得买那么好的纸。
  
  老刘若无其事地踱进洗手间,四下看看,没有人,于是飞快地把第一个厕位里面的纸撤出来,塞进衣服里,然后马上又向第二个厕位进攻。
  
  偷到最后一个厕位的时候,老刘觉得下腹有些坠涨,干脆坐下来,慢慢地酝酿。
  
  老刘头发里悄悄探出一只蚂蚁的脑袋,接着整个蚂蚁都露出来,蚂蚁晃动了一下触须,爬到老刘的耳朵边上,老刘觉得耳朵有些痒,挠了挠,那只蚂蚁没站稳,一下子落在了他的肩膀上,蚂蚁并不气馁,锲而不舍地继续爬向他的耳朵,估计它把那耳朵当成了蚂蚁洞。
  
  终于成功了!
  
  老刘正在专注地运气用力,突然觉得耳朵里有异物,还未来得及伸手,一阵剧痛从耳朵蔓延到全身,老刘惨叫一声,然而更悲惨的事情马上来临了,成千上万只蚂蚁涌进厕所,长驱直入,爬入老刘的耳朵、鼻孔、嘴巴、眼睛里,老刘几声惨叫,酝酿了良久的便便被吓了出来。
  
  老刘来不及提裤子,大叫着冲出厕所,没跑几步,便直直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老刘最后一丝残念是:不能死得这么狼狈……
  
  老刘确实死得很狼狈。
  
  镜子和肖教授赶到医院的时候,蚂蚁们已经不见了踪影。
  
  老刘半褪着裤子,斜斜地躺在医院门口,七窍流血,大便蹭了满身满地,和血味儿混在一起,异常难闻。
  
  警察们拍完照片,让刘伟签了字,带着尸体离开。
  
  老树精的根在墓穴下面10米的深的地方挖了一个洞,并用树根搭成了一把舒适而灵活的椅子,瞳瞳坐在上面,每调整一下姿势,树根们就巴结讨好似的跟着相应地调整,总之是让瞳瞳坐得最舒服。
  
  瞳瞳望着下面的一地蚂蚁,大骂:“蠢货!一群没大脑地蠢货!”
  
  为首的褐色大蚂蚁说:“我们确实翻遍了那个人身体里所有的部位,都没有找到!”
  
  “是不是被那老头消化了?”小鲁凑上前,谄媚。
  
  “消化?笑话!你当那珠子是鸡蛋啊?”瞳瞳性感地眼睛瞄了阿鸣一眼,阿鸣低下头,不说话。
  
  福叔在一旁推了推阿鸣,阿鸣抬起猩红的眼睛,说:“我不知道……”
  
  “废物!”瞳瞳抬手,阿鸣的脸上印上五指山,阿鸣原本就是被打大的,挨打是家常便饭,可是老李怎么打,也是打儿子,再狠再重,手上也都有分寸,瞳瞳可就不管那么多了,阿鸣嘴角渗出血,眼泪扑簌扑簌落下来。
  
  “主子……”福叔躬身俯首,“这小孩的天眼还尚未完全开启……您莫心焦啊……”
  
  “血液里流淌着我的血,还未开启?”瞳瞳怒。
  
  这又是一个不能回答的问题,答是或答否都是错。福叔低着头,不说话。
  
  “看来我得亲自出马了!”瞳瞳扬了扬手臂,变成了一只小巧的古铜色的蚂蚁,蚂蚁小巧而轻盈,身上泛着和瞳瞳的皮肤一样的光泽,它整理了整理透明的翅膀,向洞外飞去。
  
  洋娃娃鄙夷:原来是一只臭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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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9 20:24:04 | 显示全部楼层
  35.
  
  大M说,如果这辈子都活不好,更不要指望下辈子。
  
  这句话在狮子的心里烙下了深深的印记。
  
  如果这辈子都活不好,更不要指望下辈子。
  
  狮子决定好好地活,自力更生地活,光明磊落地活,无怨无悔地活——虽然它现在是一只奇怪的虱子。
  
  它在下水道里爬呀爬,虽然不知道爬到哪里,但它觉得它总会爬到一个地方,在那个地方它会找到幸福。
  
  下水道四通八达,犹如一个庞大的城市地下铁。
  
  上方传来咕咚咕咚的呜咽,接着一注水流夹杂着屎尿喷到狮子身上,狮子也不抖,只是自顾向前爬着,直到饥肠辘辘。
  
  一个人饿了时候还会丧失原则,何况是一只虱子?
  
  狮子顺着下水道爬到一户人家,那户人家的客厅里,亮着昏黄的灯,厨房里里推着一摞剩饭,有些发霉,做猫的时候,狮子是不计较这些的,可是现在它是一只虱子。
  
  虱子只有口器,口器只能吸血。
  
  老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脸憔悴地看着报纸上的寻人启事,这已经是第三期了,可是阿鸣还是毫无下落,他望着报纸上阿鸣的照片,终于忍不住呜呜地哭起来,那次地震之后,阿鸣就失踪了,最后一个见到阿鸣的人说,他看到阿鸣正倒立在小区里的那棵老槐树上。
  
  老李心里那个悔啊……
  
  阿鸣每次做错事,或者说每次他觉得阿鸣做错事,都会罚他倒立。上个礼拜一个老哥们说,倒立对孩子脑子不好,如果经常倒立,血液倒流压迫大脑,孩子会变傻的,难怪孩子老说,他倒立的时候会见到鬼,老李听后以为孩子故意吓他报复他,现在看来,孩子没准脑子已经有点问题了呢!所以老李决定以后不再罚孩子倒立了,可是还没来得及跟孩子说,孩子就不见了。
  
  按照最后见到阿鸣的那个邻居的说法,孩子一定是自己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在惩罚自己,
  
  多懂事的孩子啊,自己还经常打他,每次打他,他自己也心疼,但那是为了阿鸣以后有出息啊,阿鸣的妈妈等不及他出世,就死了,孩子不足月,硬生生从尸体里剖出来,竟然还活着,老李觉得这是妻子留给自己的礼物,是留给他活下去的勇气。
  
  阿鸣若没有出息,怎么对得起他死去的妈呢?
  
  老李抬头往往墙壁上挂着的阿鸣妈妈的遗像,更加失声痛哭起来,“小惠,我对不起你啊……对不起你啊……”遗像里的女人很年轻,微微笑着。
  
  虱子爬在老李的身后,犹豫着。
  
  只是被虱子咬一小口,不会有事。
  
  虱子想着,把长长的口器探入老李的脚踝。
  
  老李觉得脚下一阵刺痛,垂头看到一只奇怪的动物正在咬自己的脚踝,吓得一脚把虱子甩出了老远,接着又奔到厨房拿扫把,刚刚跑几步,老李脸色煞白,翻了翻眼睛,昏死过去。
  
  狮子又懊悔又觉得自己很无辜,发誓以后再也不咬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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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9 20:24:11 | 显示全部楼层
  36.
  
  夜深了,冬天的夜,尤其觉得清冷。
  
  老李却不觉得冷,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就出了门。
  
  老李目光呆滞,沉重地下了楼,晓辉(就是踢球被阿鸣踢到的那个孩子,在文章的开头,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忘记——小妖从镜头前飘过)的妈妈看到老李,张了张嘴,估计是好心想安慰老李,可是话一说出来就变了味儿:“老李啊,你也别太难过,阿鸣那孩子虽然不懂事,说不定做错了事怕挨打躲到哪里去了呢!过几天他自然就回来了,你可要保重啊!”
  
  老李仿若没有听见,晓辉的妈妈自讨没趣,悻悻地上了楼,刚上了几步,才想起来刚才忘记建议老李到附近的网吧去找一找,于是又颠颠地跑下来,拍了拍老李的肩膀。
  
  人的命运就是这样,多走一步路或者少说一句话,能会影响人的一生。
  
  老李回过头,脸色煞白,嘴唇发黑,一把抓过晓辉妈妈的手,冲着他的胳膊就是一口。
  
  晓辉妈妈惨叫一声,把老李踢下楼,叫声引来了邻居,大家打开门,看到痛得在地上打滚的晓辉妈妈,连忙拉扯着向医院走去,老李早已不见了踪影。
  
  晓辉妈妈一路上骂个不停。
  
  “我看那老匹夫八成是丢了儿子得了失心疯——啊呦,疼啊——”
  
  也有邻居抱不平:“老李那人除了喜欢打儿子,也算实在,倒是你平日刀子嘴口没遮拦,不定说了什么惹恼了老实人呢……”
  
  “是啊是啊,这就叫兔子急了也咬人……”
  
  “你们这些是非不分的……再怎样也不能咬人啊,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你们看看!看看!这是人干得吗?!”
  
  “这是人干的吗?”医生边包扎伤口边问了同样的问题,晓辉妈妈估计是痛得太累了,昏睡过去。
  
  护士把她安顿在一间空的病房,就在毛毛病房的隔壁。
  
    “你不去看看你爸爸吗?不用守着我……”毛毛说,眼睛望向窗外,其实窗外什么也看不见,干净的窗户,映出毛毛憔悴的脸,玻璃一直都是镜子的表妹。
  
  镜子。
  
  毛毛眼角滑出泪痕,他一定觉得我的自杀给他增添了更多的烦恼,所以看不愿意看我一眼。
  
  爱的对面,是淡漠。如果恨,反而心里会好过,偏偏连恨都懒得恨。
  
  爱不在了,就离开,其实有时候连彼此祝福都不需要,更无须假惺惺地回眸一笑,如果注定彼此路过,不过是路过时碰到了彼此的肩膀,不用回头,拍拍肩膀,继续前行。
  
  毛毛的眼睛里,渐渐闪出了生活的光芒。
  
  “我……其实他……”刘伟想说其实那老头不是他爸爸,但是想起自己今天下午刚刚承认了,如果这么说,阿洛一定会以为他不孝顺,这样就会在她心里留下坏印象,“尸检报告还没有出来,警察现在还不让去看。”
  
  “你要节哀。”毛毛说。
  
  刘伟心里一阵温暖,这是阿洛第一次说这么令人贴心的话,虽然毛毛只是出于礼貌。
  
  “谢谢你这几天照顾我,一定耽误了你不少事情吧?你一定也很忙吧?”毛毛打了个哈欠。
  
  刘伟并不懂得人情世故:“我不忙!不忙!其实我……其实我……最近在休假……”他心里暗骂做人真麻烦,做人真辛苦,做人就必需得学会说慌,不说谎就无法生存,就无法得到。
  
  得到什么?每个人都有想得到的。
  
  刘伟要得到毛毛,毛毛要得到镜子,镜子要得到如意宝命珠,而如意宝命珠很多人都想得到。
  
  得到如意宝命珠会怎样?
  
  “我要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毛毛终于下了逐客令。
  
  “好!好!”刘伟很小心地给毛毛掖了掖被角,这个动作令毛毛感到温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父母的身边。
  
  刘伟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门口,打开了门口的地灯,地灯是温暖的桔黄色,温馨又浪漫,打开地灯后,刘伟才关掉了病房的顶灯。
  
  这地灯是刘伟特意买来的,多少年了,阿洛睡觉一直怕黑,房间里一定要放桔黄色的夜明珠才能睡着。
  
  毛毛觉得心里一股奇怪的暖流,这个陌生的男人怎知她怕黑?她一直是怕黑的,只是镜子在睡觉时,有一丁点光亮也会睡不着,所以她一直忍着,忍着黑。
  
  “晚安阿洛!”刘伟轻轻地说。
  
  “晚安。”毛毛说,“对了,你叫什么?”
  
  刘伟心里一阵狂喜,张了张嘴,想说我是“河神冯夷”,可是想想又觉得不对,说:“我叫刘伟。”
  
  毛毛笑笑:“这个名字好,不遭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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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9 20:24:20 | 显示全部楼层
  37.
  
  黑夜,是一天的结束,也是一天的开始。
  
  晓辉妈妈仿佛在做恶梦,腾地从床上坐起来,也不穿鞋,光着脚,下了床。
  
  焦躁,睡不着。
  
  生生地拉开门,一个男人正站在走廊里傻笑。
  
  刘伟在傻笑:她让我节哀!她跟我晚安!!她问我名字了!!!
  
  河神冯夷,风流倜傥,多少女子甘愿做祭品给他为奴为婢?偏偏这个宓妃被他抢来后,看都不看他一眼,越得不到,越心痒,越心痒,越要得到,越要得到,偏偏越得不到——一个怪圈。
  
  河神冯夷第一次爱上了刘伟这个身体,刘伟这个名字好,不遭忌。
  
  刘伟在晓辉妈妈眼里是一团火,愤怒的火,燃烧的火。
  
  莫名的愤怒,人在愤怒的时候,就是失去理智,失去理智,就会觉得空,令人愤怒的空。
  
  佛说四大皆空,但一定要空而有物,有就是没有,没有就是有。
  
  空到没有,就要填补。
  
  晓辉妈妈惨白着脸,冲着刘伟伸出手臂。
  
  空!空!空!随便抓了什么,就要来填这空——人生就是一道填空题。
  
  刘伟自顾傻笑,就见一个蓬头垢面地女人冲过来,有着河神的灵魂,就算被困,没有法力,依然独具慧眼,身手不凡。
  
  刘伟挡住晓辉妈妈的手臂,看到了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灵魂早已魂飞魄散,只剩一具躯壳。
  
  刘伟翻转手臂,把晓辉妈妈按到在地上,医院里的护士一向对刘伟没有好感,觉得此人又不孝又有暴力倾向,此刻见到刘伟又在殴打无辜的病人,一边叫人一边跑上来拉。
  
  三人拉扯,护士一时性急,拔出针对着刘伟的胳膊刺去,一针安定,刘伟的身体倒地,冯夷的灵魂醒着,看到晓辉妈妈对着护士就是一口,护士惨叫着逃跑,晓辉妈妈擦擦嘴,向走廊的另一奔去,速度迅速。
  
  愤怒是这迅速的四轮驱动。
  
  病毒在蔓延。
  
  有人打110,声音焦急:快来地达小区!!有歹徒!接着一声惨叫……
  
  有人打119,语气缓慢:我看到火,到处都是奔跑的火……
  
  有人打120:我被咬了,被人咬了,动不了了……
  
  深夜,联合国总部反恐热线跳起:“编号007呼救:中国6号监测区,遭到恐怖分子袭击……”
  
  110来了,119来了,120来了,全副武装的武警部队来了……
  
  地达小区被军管,120带着带着受伤的110和119飞驰出小区,军长发怒地在家里拍桌子:“什么?废物!一群废物!刀枪不入?放屁!”
  
  小日本都被打回老家了,还制伏不了几个暴徒?军长换掉睡衣,亲自出马。
  
  褐色的蚂蚁女王飞啊飞。
  
  今夜的人间怎么如此热闹?仿佛在举行盛大的万圣节舞会,百鬼夜行,鬼怕人,人怕没有灵魂的人。
  
  如意宝命珠,你在哪里?地藏,你在哪里?
  
  瞳瞳凝神,看到了一身屎尿,躲在下水道哭泣的狮子。
  
  狮子知道,自己闯祸了,它应该听大M话,早早地回到“地狱”。
  
  我不入地狱?
  
  谁入?
  
  我不入地狱,谁入?大M坐在老槐树的树干上,苦口婆心:“老树精,你不要为虎作伥。”
  
  “我……我……”老槐树两难,一边是地藏的红人,一边是法力无边的瞳魅。
  
  “现在是你立功的好机会,地藏现身后,一定不会让你白白辛苦!”
  
  “我……我……”
  
  “你怎么这么没有立场啊?”大M急。
  
  树一向都没有立场,哪边风大,朝哪边靠。
  
  现在,瞳魅那边儿风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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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9 20:24:40 | 显示全部楼层
 38.
  
  翌日,肖教授出现在所有的电视台,无论换哪个台,无论在哪个时间。
  
  肖教授在电视里说:“初步化验结果,本城正在蔓延一种奇怪的病毒,传播的渠道是血液,感染者会失去理智,见活物便攻击,感染者视觉系统遭到严重破坏,只会攻击运动的生命体,劝诫市民切勿出行,锁好门窗,如果遭遇感染者,一定不要惊慌,保持姿势不动,或许可幸免于难!切记!切记!”
  
  镜子关掉电视,对肖教授说:“为什么用‘或许’两个字?”
  
  肖教授叹口气,“病毒已经发生变异,根据实验的推测计算,小弟在病发后应该会自己死去,不想不但没有死,反而造成感染,如果已经发生了第一步的变异和进化,继续变异的可能性极大,必需尽快找到小弟,从小弟身上提取抗体。”
  
  镜子叹道:“唉!一步错,步步错,如果当初先找到小弟就好了。”
  
  “人生没有如果!”肖教授说完,面色凝重地钻进了实验室。
  
  实验是为了造福人类,而人生的程序是先苦后甜,先祸后福。
  
  镜子的任务是寻找狮子,肖教授的任务是研究解药,兵分两路,孤注一掷不保险。
  
  镜子换上黑色的防护服,防护服是用极具韧性的化学材料支撑,表面滑如泥鳅,撕不烂,咬不破,肖茹出品,连夜缝制。
  
  “一起!”肖茹已经全副武装。
  
  “太危险!”镜子说,虽然不爱,但也不恨,没有必要让无辜的人担风险。
  
  “所以才要一起,我喜欢你,你知道。”肖茹坚持。
  
  “走吧!”
  
  两人发动引擎,向地达小区驰去。
  
  汽车如入无人之境,来不及看电视的上班族以及从来不看电视的有钱人和没有电视也没有收音机的穷人们,都变成了街头游荡奔跑的行尸。
  
  此刻,他们是平等的。
  
  不用管红绿灯,但不能不管街角那个一脸惊恐无助的孩子。
  
  小女孩爬在路口安全岛的交警亭上面,安全岛并不安全,几个感染者在下面虎视眈眈,没有灵魂,只会跑,不会跳,够不到食物,于是狠命撞击交警厅,小女孩在上面哭喊挣扎。
  
  “救吗?”肖茹问。
  
  “救!”镜子说。
  
  “怎么救?”肖茹问。
  
  “我引开他们,你把她抱上车。”
  
  “好!”
  
  肖茹和镜子下车,车子在原地喘着气等待。
  
  镜子大叫着奔跑,那几个家伙看到更加鲜活的猎物,放弃小女孩,追过来。
  
  肖茹急忙跑过去,伸开双手:“来,下来!”
  
  小女孩犹豫着。
  
  “姐姐是好人,来救你!快!乖!”
  
  小女孩咬咬牙:“阿姨……”
  
  女人的失落起来常常是不分状况的,肖茹自称姐姐,小女孩叫她阿姨,这让肖茹心的心里跌了一下,肖茹心里一跌,防护服太滑,小女孩从肖茹的手臂中滑下去,一个感染者冲过来,咬肖茹,防护服滑,没咬到,一口咬住小女孩的脖子。
  
  小女孩哭:“阿姨是坏人!”
  
  肖茹落泪,远处镜子喊:“好了没?”
  
  肖茹忍住哭,“好了!”
  
  又有几个感染者冲过来,肖茹站住不动,感染者茫然地四散而去。
  
  两个人就这样跑几步,停一下,跑几步,再停一下,终于上了车。
  
  “孩子呢?”镜子问。
  
  肖茹含着泪,指了指前面:小女孩被感染者撕咬得面目全非,哭喊着。
  
  “撞死她,省得活受罪!”镜子咬咬牙,猛地向小女孩撞去,血溅了一车窗。
  
  这一撞,保全了小女孩的灵魂,她飘在空中,说:“谢谢哥哥。”
  
  叹息,一个称呼,送了命。
  
  瞳瞳钻到下水道,飞到狮子身边。
  
  狮子还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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