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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calvinseng

《格林家谋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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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8 02:37: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节 令人难堪的见面
11月12日 星期五 上午11点

马卡姆显得很不耐烦的看一下表。

“要来不及了。”他埋怨道,“12点钟时,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约会。现在,

我们先去询问雷格斯,以后的事,就暂交给你了,组长。这里似乎已没什么事要做

了,不过,你仍是按规定把例行上的事做完吧!”

西斯默默的站了起来,然后面对马卡姆回答:

“是的,我现在只要把这家人一一的调查清楚,然后找出手枪。只要手枪能找

出来,那么,以后就只剩一条路了。”

“看你如此兴致勃勃,我实在不想泼你冷水,组长。”班斯懒洋洋地说:“不

过,你是否听见有什么声音在你耳边轻轻说,你将会与你企盼找到的武器大玩捉迷

藏。”

西斯表情沮丧,很明显的,他的想法和班斯一样。

“这真是一件棘手的案件,一点头绪也没有,真是毫无办法呀!”

西斯走到客厅门口,用力拉了一下叫人铃。史布鲁特立刻出现了,西斯几乎咆

哮似的吩咐他马上叫雷格斯来。然后一直站在那里,瞪着退下去的管家。他那个模

样,似乎很想找借口用更严厉、粗鲁的行使命令来发泄他内心的怒气。

雷格斯嘴上叼了一支吸了一半的香烟很神经质的走进来,他两眼深陷,神情憔

悴,像生物硷中毒患者一般的手指摩挲着宽大上衣的衣角。他以一种痛恨而又恐惧

的眼神看着我们,然后,在马卡拇指给他的位置上坐下来,挑战似的用尖锐的声音

问道:

“杀了朱丽亚和杰斯达的凶手还没有抓到吗?”

“是的!”马卡姆承认。“不过,我们已在你家四周作了万全的措施,以免再

发生不幸的事。”

“你所说的万全措施,是怎么一回事?”

“我在你家前后四周都加派人员监视——”

一阵大笑的声音打断了马卡姆的话。

“那大概会很有用吧!那个凶手有我家钥匙的啊!他如果想进来,随时都可以,

谁也阻止不了啊!”

“你想的太悲观了。”马卡姆温和地说,“这件事我们暂且不谈,总之,我们

希望早点把凶手抓到,所以,才赶来这里——我们认为你也许可以帮助我们。”

“我会知道什么!”

雷格斯粗鲁的喊出来,然后重重的吸了两三口烟,连烟灰掉到衣服上面了,他

也不管。

“昨天晚上发生命案时,你在睡觉吗?”

马卡姆说完这句话,不等雷格斯回答,又继续问:

“不过,据西斯组长说,你在11点左右时还没睡,曾听到大厅中有声音,究竟

是什么声音?希望你能详细的告诉我。”

“什么也没有!”雷格斯简单的说:“我在10点3O分的时候,就上床了,但由

于精神太亢奋,所以,睡不着觉,只好躺在床上发呆。后来,月亮出来了,月光照

进了屋子,所以,我就起来把窗帘放下。大约过了10分钟,我听到从大厅那边传来

东西摩擦的声音,接着,又有轻轻关上门的声音……”

“请等一下,雷格斯先生,”班斯插嘴道,“请你把那种声音再详细加以说明,

好吗?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声音呢?”

“我并没有注意!”雷格斯不耐的回答。

“那种声音可能是任何东西的声音。不过,听起来好像是把一包东西放在地板

上,也像是在地板上拖什么东西似的,也说不定是史布鲁特穿着拖鞋走路的声音,

但那声音似乎不像平常听惯了的老管家的脚步声——所以,我听到那种声音时,并

没有把它和史布鲁特的脚步声联想在一起。”

“然后呢?”

“然后!哦!大约经过了10分钟或15分钟,我躺在床上仍未睡着。由于一直无

法入睡,而且,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所以,我就起来开灯看一下时

间,又抽了半支烟。”

“那是11点25分的事吗?”

“是的,过了两三分钟以后,我就关灯了,然后,很快的睡着了。”

谈话暂时停止下来,这时,西斯突然挺直身体,很凶的对雷格斯说:

“雷格斯,关于那支手枪的事,你是知道一些什么的吧?”

一听到西斯这句话,雷格斯吓了一跳,张大了嘴巴,香烟也掉到地板上。他瘦

瘦的下巴抽动着,狠狠的瞪了组长一眼,然后用粗暴的声音威胁似的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全身都因愤怒而发抖。

“我是说你知不知道令兄的手枪下落如何?”西斯毫不畏惧的继续追究道。

雷格斯的嘴巴,由于过度的愤怒,不安的痉挛着。他好像要说什么似的,却又

说不出来。

“你把它藏到那里去了?”

西斯的质问声又再度响起。

“把手枪?——藏起来?——”雷格斯似乎好不容易才说出话来,他愤怒地说:

“你——真是一个大笨蛋,既然你认为我拿了手枪,那你尽管到我房里搜查好

了,真岂有此理。”

雷格斯目露凶光,上唇扭曲,牙齿都露出来,显得非常愤怒。不过,他在愤怒

的情绪当中,也夹杂了一丝恐惧。

当西斯欠身向前还想说些什么时,班斯很快的站起来,把手放在他肩膀上,作

了个阻止的姿势,却已经来不及了。不过,他明白西斯现在所说的话,将会使雷格

斯产生激烈的反应。

“你这个令人吃惊的蠢蛋,我还能对你说些什么,哼!算了吧!我才不管呢。”

雷格斯愤怒的咆哮着,手指颤抖的指着西斯,诅咒和恶毒的话从他扭曲的双唇

中狂流似的倾泄而出。由于疯狂的愤怒,使他抛开了一切礼节,他的面目此时看来

真是可怕极了。

班斯警戒的小心注视雷格斯的举动,马卡姆则本能的把椅子推到后面。西斯对

于雷格斯这种剧烈而几近疯狂的举动,好似觉得很意外。

这时候着不是丰·布隆医生正好很快的走进来,把手放在雷格斯的肩膀上阻止

他,还真不知将会发生什么事呢。

“雷格斯,”丰·布隆医生温和而不失威严的说,“你要镇定一点,否则,亚

达会担心的。”

雷格斯虽然立刻停止了咆哮,但仍控制不住那种狂暴的态度。他粗鲁的甩开丰

·布隆医生的手,转过来面对着他。

“你插什么嘴!”雷格斯喊道。“你实在太爱管闲事了,又没人请你来,你却

老是参与我们家的家务事,你说是因为家母中风的缘故,其实那不过是你的藉口而

已。说她的中风绝不可能治好的是你啊!但你却常常送药来,然后再送一大叠帐单

来。”

雷格斯狡猾的看了他一眼,接着又说:

“你骗不了我的,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来,因为希贝拉在这里,对不对?”

雷格斯狡滑的笑了笑,嘲讽似的说:

“对你来说,她可是一个很好的猎物哦!——对吧!有很多钱——”

雷格斯突然停顿下来,他的眼睛仍看着丰·布隆医生,但身体则向后退,并且

开始不断的抽搐。他举起颤抖的手,指着医生,声音尖锐的喊道:

“你不仅想要希贝拉的钱,你还要我们所有人的钱,所以,你想让希贝拉继承

所有的财产——真是岂有此理,你拿了杰斯达的手枪,并且拥有我家大门的钥匙—

—要另外配一把钥匙,那是很简单的,你就是这样进来的——”

丰·布隆医生悲伤的摇摇头,脸上浮现了一抹苦笑,似乎抑制着很大的愤怒,

那实在是一种很尴尬的气氛。

“好了,雷格斯,现在你想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吧——”

最后,还是丰·布隆出来打圆场。

“我吗?”

雷格斯又大声喊叫起来。

“你本来就知道杰斯达有那支手枪,因为杰斯达在买那支手枪的那年夏天,是

你和他一起去露营的。在朱丽亚被杀之后,杰斯达曾提起过这件事。”

雷格斯的眼睛狠狠的瞪着丰·布隆医生,两颗眼珠好像要跳出来似的。他的身

体不断的发抖,手指又在玩弄着衣角。

丰·布隆医生很快的走到雷格斯面前,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猛力的摇晃着他,

命令似的说:

“好了,雷格斯,若你再继续这样的话,那我就非得把你关进医院不可了。”

丰·布隆医生说这句话的语气非常粗鲁,连我都被吓了一跳,不过,他这种威

胁式的态度,似乎对雷格斯非常有效。

雷格斯立刻瘫软了下来,乖乖的随着丰·布隆医生离开了。

“这个雷格斯说的话,倒是个有趣的参考,”班斯说:“与这种人交往,大概

是很难受的。不过,组长,你刚才也不必那样刺激他呀!”

西斯不高兴的回答:

“没有人可以说他什么事都不知道吧!不管你怎么说,我还是要彻底调查他的

房间。”

“依我看,如果雷格斯想把全家人都杀掉,他似乎还没那个胆量,当然,我不

排斥某种可能突然发生的状况,使他因愤怒而杀人。不过,即使他杀了人,也不一

定是用手枪作武器,任何一种形式都有可能。至于,他会预先设计好计谋,然后等

待杀人的时机,那我就不相信了。”

“那家伙一定是知道什么的。”西斯皱着眉头说,他似乎仍坚持他的看法。

“那也是自然的呀!也许他心里正想着自己可能是凶手的下一个目标。”

“如果真的有一个用枪的歹徒的话,那么,他没有去要雷格斯的命,那就太差

劲了。”

很显然的,组长仍耿耿于怀刚才雷格斯对他讲的那一番恶言恶语。

这时,丰·布隆医生看起来一副头痛的表情,回到客厅。他说:

“我已经让雷格斯镇定下来了,大概可以睡上两三个小时。我想,他醒来之后,

应该会感到后悔才对。他很少像今天这么冲动——因为,他的神经非常脆弱——他

有脑神经衰弱的毛病,所以,动不动就会过于激动而无法控制,不过,并没有任何

危险。”

“我想,一定是你们当中有人说了刺激他的话。”

西斯显得很难为情的样子。说:

“我只是问他,他把手枪藏到那里去了。”

“啊!”丰·布隆医生似乎感到非常不解,他用责备的眼神看着组长。

“既然已经发生了,也没办法,不过,下次你和雷格斯讲话,必须要格外小心

才行。你问他手枪的事,究竟有什么目的呢?我实在不懂!你总不会怀疑他与这二

次的命案有什么关联吧!”

“那么是谁开的枪呢?你说!”西斯毫不客气的项嘴道。

“如果你知道的话,那我就告诉你,我没有怀疑任何人。”

“遗憾的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能保证这件事绝对与雷格斯没有任何关系,

因为,以他的病情来说,他根本无法去做那样的事情。”

“如果是手法高明的凶手,即使我们已经抓住了他的尾巴,大多数的人都是会

这样替自己的行为辩护的。”西斯不客气的顶嘴道。

“看起来,我似乎无法与你讨论这件事了。”

丰·布隆医生表示遗憾的叹息道,然后亲切的看着马卡姆说:

“刚才,我听了雷格斯那一大堆找碴似的话,还觉得很困惑,不过,现在听了

这位官员的话,我已经明白了,原来雷格斯是因为被怀疑藏了杰斯达的手枪,才那

么歇斯底里的。他刚才那种作法,完全是一种本能的自卫行动,他想把责任推给别

人,好让自己解除被怀疑的危机。当然,我想你们应该明白,雷格斯故意那样说,

是想让大家把注意力转到身上,那他就会安全了。这实在是一件不幸的事。因为,

事实上,他和我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他实在是个可怜的人啊!”

“这件事我们暂且不谈,丰·布隆医生。”班斯懒洋洋地说,“不过,听说杰

斯达先生去年夏天购买那支三二口径的手枪时,你正与他在一起露营,这件事是真

的吗?还是雷格斯因为自卫的本能而虚构的呢?”

丰·布隆医生的脸上浮现着一种老练的微笑,头微微的倾向一边,似乎在想什

么事。

“也许是那样子的吧1”医生肯定的回答。

“我曾经有一次和杰斯达一起去亚第罗达克斯露营,——对!就是那一次——

不过,我也不能十分肯定,因为,毕竟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喃喃自语似的说。

“我记得杰斯达先生曾经说过,那是15年前的事,是啊!听起来真是很久以前

的事了, Eheufugaces,PostumePostumelabunturauni(啊!波斯杜亚玛斯,波斯

杜亚玛斯,岁月过得真快呀!伙拉秋斯——原注)实在令人沮丧啊!不过,医生,

你在做那一趟特别的旅行过程当中,还记不记得杰斯达是否拥有那支手枪呢?”

班斯若无其事的问道。

“听你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我觉得他好像有,不过,我也无法十分肯定。”

丰·布隆医生微偏头头,一面思考一面回答着班斯的问题。

班斯进一步又追问道:

“你能不能再想清楚一点,杰斯达当时的确带了那支三二口径的手枪吗?他有

没有拿那支手枪给你看?或者,你有没有看过他拿手枪练习射击,还是……”

班斯稍微停顿了一下,才又继续说:

“例如,用手枪射击空罐子,或把树当靶子,练习枪法……等。”

丰·布隆医生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点点头。

“是有那么一回事没错。”

“或许你自己也是反复无常地练习着。”

“的确是一直练习着。”丰·布隆医生就像是个回忆起小时候恶作剧情形似的

出神地说着。“就是这样没错。”

班斯兴趣索然地沉默着。医生踌躇一下,站了起来。

“我得走了。”丰·布隆医生有礼地对他们行个礼走向门边。“啊,对了,你

们要走之前,格林太太说她还想再见你们一面。她是有些失礼,但我认为你们还是

顺着她好。再怎么样,她因为行动不便,又是个寡妇,所以脾气稍微暴躁,嘴巴也

不饶人。”

“说起来格林太太,医生。”开口说话的是班斯。“我想请教你,她这种不自

由情形,究竟是何种性质?”

“要说性质,那是一种巴内亚症状,也就是下半身麻痹,再加上脊髓神经硬化,

时常会有剧烈的疼痛。但并不是四肢都痉挛。她在十年前突然发生这种病症,事先

没有什么预兆,也有可能是交叉脊髓炎所引起的结果。能做的只是尽量保持心情愉

快,使心脏正常的活动,其他也没有什么方法。每天服用三次的番柯硷,使血路畅

通。”

“是不是歇斯底里呢?”

“绝不是歇斯底里。”医生的眼睛因吃惊而张大。“啊!我知道了。完全没有

复原的迹象,局部的也是。反正器官也麻痹了。”

“那就是萎缩症状喽?”

“是的,现在筋肉已经渐渐地出现萎缩症状。”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班斯半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

“别客气,我很乐意帮助你们。只要我帮得上的,尽管来找我。”他再行个礼

便走出去了。

马卡姆站起来伸伸腿。

“走吧,我们去谒见她。”使用戏谑的语气是他在振奋精神时的一种手段。

格林夫人非常客气地欢迎我们进去。

“真高兴你们肯来听我这个可怜,没用又残废的老太婆说话。”她像是诉苦似

的浮起一抹微笑。“我已经被忽视惯了,家里的人都不管我老太婆的感觉。”

护土就站在床头她的身边,将她肩膀下的枕头放好。

“这样会舒服一点。”护士说着。

格林夫人做出叫她不要说话的手势。

“我需要你老是告诉我舒不舒服吗?护士小姐,你为什么不让我清静一下呢?

你老是多管闲事,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现在没你的事了,你到亚达那里坐着。”

护士似乎吐了口大气似的默默地走出房间,关上门。格林夫人表现出好像无限

感激的态度。

“没有人比亚达更了解我的情绪。马卡姆先生。我得等到她早点好起来再来照

顾我,我才能安心。你可不要打抱不平啊。我也知道护士尽可能竭尽全力在照顾我

——大家请坐下来说话——你们可想而知,我若能自由行动,和平常人没有两样,

那该是多么令人高兴的事啊!你们谁也不能体会出身体不听使唤的痛苦。”

马卡姆并没有要弯下腰安慰她的意思, 他等夫人的抱怨结束后, 接着说道:

“您真的是非常值得同情……听丰·布隆医生说你有事要告诉我们。”

“是的。”她抬头看着他,好像看出了他内心所想的事似的说:“我很感谢你

的好意。”

她接着把话打住,马卡姆点个头,没说什么,等着格林太太继续说下去。

“我希望你们停止调查这件事,为了我们格林家的名誉着想,也可怜我这年老

又行动不便的老太婆,别使我担心害怕。”

她的声音中带着夸张的语调。

“你们何必要将我们都拖进烂泥巴中,而后搞得外界满城风雨?我希望你让我

静一静,马卡姆先生,我所剩的日子也不多了。朱丽亚和杰斯达置我不管,让我一

个人在这里过苦日子,所以有那种下场也是报应。我不容许我家中有警察踏进来。

请你们为我这年老又残废的人想一想吧!”

她的脸上有激动的表情,声音尖锐。

“你们没有权利来到我家扰乱安宁,让我心烦。自从你们开始进来调查,我一

刻也不能好好休息,背部也非常疼痛。”她故意夸张的喘口气,眼睛中再度发出愤

恨的光芒。“我并不期望那些孩子会对我多好,那些无情无义的家伙,我想都不敢

想。但你,马卡姆先生,一个外人,陌生的人,你为什么要来引起这一阵骚动,让

我痛苦?你不觉得这很残忍吗?难道你是没血没泪的人吗?”

“我很抱歉我们的进出打扰了你。”马卡姆以他稳重的声调回答说,“但我们

所做的也是不得已。因为发生了犯罪行为时,我们必须使用各种手段,将犯人加以

处罚,那是我们的责任,也是义务。”

“处罚?”老太太以轻蔑的口气重复说着。“若说我现在所受到的是处罚,我

也受够了,长时期躺在这里,做这些重复的事……”

格林太太对子女竟是如此残忍,深切的憎恶,把他们的死亡当作是种惩罚而满

足的心态,实在令人起鸡皮疙瘩。天生充满同情心的马卡姆对于夫人的态度感到反

感。

“夫人,对于你儿子和女儿受到杀害这件事,你感到很满意是吗?”他冷冷地

说道。“找寻真凶是我们的责任,你得忍受一下。其他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格林夫人沉默了一阵子。她脸上显示出扭曲的表情,她有满腔的激动,但什么

事也不能做,瞪着马卡姆的眼神近乎狂暴。不久,她松弛了燃烧着复仇的眼神中的

紧张,而做了个深呼吸。

“没有了,请你接受我的意见,我没有其他的要求。反正谁也不理会我这个无

依无靠的老人,我活着只是人家的累赘,我伤心时谁会来安慰我,你们应该也看得

出来……”

这种哀伤,唠叨的声音,还紧追在我们身后。

“如何?马卡姆。”班斯下了楼梯后在大厅中对我说,“皇太后所说的并非全

然没有道理,或许可以稍微考虑考虑。不过你还是会继续调查的。究竟从何处下手

好呢?在这个家中,没有一处充满正气,无从诉诸寻常的理性。我担心还有比犯罪

本身更可怕的地方。”

马卡姆没有回答。他了解班斯的个性,碰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时,他一定要追根

究底搞清楚才肯罢休。

“总会找到线索的,班斯。”西斯说着,“足迹就是其一。还有那把遗失的枪

支,我们一定得找到。裘伯正在二楼采指纹。佣人们的调查报告很快就会出来。很

难预测出两三天内会有何突破。我打算在傍晚之前组成一个10人小组调查这件案子。”

“组长可真热心。但我认为隐藏真相的这幢古宅的气氛,并不是表面上的蛛丝

马迹。在这古老、凌乱的房屋中的某个阴暗的角落、门后,都有可能躲着偷窥着。

恐怕在这里也有呢——在这大厅中。”

从班斯的语气中,似乎已有了腹案。马卡姆转向班斯用锐利的眼光看着他。

“我想也是这样,班斯。”他说道。“但是我们该如何突破这个瓶颈呢?”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这好比要捉妖怪,但我至今尚未碰到那个幽灵呢。”

“你说这些等于没说。”马卡姆迅速的穿上外套,边转头对西斯说:“组长,

你就这样进行下去。别忘了随时和我联络。若有何进展,我们再协议下一步骤。”

然后,马卡姆、班斯和我朝向等着我们三人的车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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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8 02:38: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节 兜风
11月12日一11月25日搜查按钮约警察本部的惯例进行着。枪械专家卡尔·菲力

主任严密的检验子弹,发现这三颗子弹都来自同一只枪。而那种枪现在已经停止制

造,是属于旧的三二口径史密司·威盛型的枪支。但是这个发现只不过证明了遗失

的杰斯达·格林的手枪被凶手所利用,对于这个案子的事实并没任何助益。

犯人使用工具的专家肯拉特·布雷那彻底的检查现场,以及查看那些找到的证

据,也找不出有任何破坏门窗而进入的迹象。裘伯和他的助手贝拉密,都是纽约警

署的指纹权威。他们采集了格林家上上下下所有的人甚至于丰·布隆医生的指纹比

对在大厅以及开枪的房屋中所发现的指纹。在这穷极无聊的工作结束后,没有发现

出任何一个可疑的指纹。所有的指纹,包括相片上的指纹都是正当的。

随后又拿来了杰斯达·格林的鞋套,交给杰莱姆主任和史尼特金所作的形状、

尺寸相比较,仍然没有任何新发现。根据杰莱姆主任的报告,雪中的足迹,有可能

是这个鞋套所留下的,但也可能是相同尺寸的其他鞋子所留下的,老实说他也不能

确定。

在这幢格林古宅当中,除了杰斯达以及雷格斯之外,谁都没有使用鞋套。然而,

雷格斯的7号显然比在杰斯达衣橱内所找到的小了3号。 史布鲁特只穿8号的鞋子,

而丰·布隆医生在冬天穿的是长统靴,下雨天则穿凉鞋。

调查那把失落的手枪,又花了数天的工夫。西斯把这项工作交给训练有素的同

事去做,并且拿到了搜捕令以防有异议发生的情形。然而搜查并没有遭到什么阻碍,

从房子的地下室到天花板都展开地毯式的搜查。就是格林太太的起居室也列为搜查

对象。这位老太太最初表现出不同意,但后来直至工作要告一段落后,她也懒得再

争辩。唯一没有接触到的是托拜·格林的书房。格林太太死也不肯交出钥匙,她不

允许任何人进入她亡夫的书房,所以班斯的要求断然遭到拒绝,无论他如何的浪费

唇舌也没用。除此之外这幢房子的其他角落,都已被组长的手下彻底的侦察过。但

是无论他们如何努力不懈,仍然没有那把枪的下落。

解剖尸体检查所得的结果,和度亚玛斯医师原先所做的死亡证明没有什么出入。

朱丽亚和杰斯达两人都在最近距离内子弹射入心脏内即刻死亡。两具尸体上都找不

出搏斗的痕迹。

根据格林古宅邻近居民所说,在两次命案的夜晚那个时刻并没有看到任何陌生

人或可疑人物在附近走动。住在对面53街的那格斯公寓二楼的鞋匠,在枪声响起的

夜晚,他两次都坐在窗边抽着临睡前的烟斗,他发誓当时整条路上都没有半个人影。

然而在古宅中所派的警卫,可不是轻易便能打发掉的。在屋子里里外外的入口,

不分昼夜,都有警卫严密的检查出入的人。就因为这种警卫太过于森严,使得一些

流动的商人敬而远之,不仅很少接近,投递的东西也很难送达。对于佣人们的调查

结果,虽然有些小地方须加以查寻,但绝对可以排除他们有涉案的可能性。年轻的

女佣人,在目睹了第二次的悲剧后,吓得告假回家的芭顿住在加西城,是善良勤劳

人家的女儿。

黑咪来到格林家之前,和丈夫住在宾州的鲁顿那。大家都知道她丈夫在铁工厂

工作,他们带了所有的家当来到格林家。当时的邻居都记得她常常欺负她丈夫,终

日喋喋不休,后来把他逼上郁郁寡欢的路上。当她丈夫死于熔矿炉的爆炸事件时,

她断定她丈夫必定犯了什么罪,所以上帝才会惩罚他。她的交际圈子十分狭窄,大

部分局限于贫民区的小教会的成员。

格林家在夏天时所雇用的一位花匠,叫做克里姆斯基的中年人,他是个波兰人。

当他在哈林区的一家酒馆中被找到时,人已经沉迷于酒精之中,一天24小时,都在

朦胧的状态中度过。

这个男人当然也不在警方的考虑范围之中。

曼海姆和史布鲁特的素行和交往对象,经过警方的调查,也没有发觉有何怪异

之处。甚至于可以说他们两人的素行非常良好,几乎和外界没有什么接触。史布鲁

特没有什么朋友,认识的也只有住在派克·奥成纽那里的一个英国人以及附近的商

人而已。他的娱乐极少,几乎可说是没有娱乐可言。而曼海姆自从丈夫去世后便在

格林家工作,平常很少出去走动,她在纽约没有熟人,她所能看到的,也只有这幢

房子。

西斯原对这份报告抱持着希望,但最后还是粉碎了西斯找出共犯的美梦。

“若说这纯粹是内部的事情,但情形似乎又不是如此。”在杰斯达·格林被枪

杀的数日后的一个早上,西斯组长在马卡姆的办公室内说着。

当时正好在场的班斯有趣的望着组长。

“我倒不这么认为,组长。相反地,毫无疑问的,这是格林家内部的事件。”

“那你认为是谁干的呢?”

“这还不能确定。”班斯沉思似的吸了一口烟。“我的意思并不是说我一定对

的。看情况而定,犯人设下了一连串的条件、气氛。这个犯罪的责任既微妙,又狠

毒。而这个毒就发生在格林家。”

“气氛也好,毒也好,我们要抓到真凶,恐怕还得有一番大奋战,天下没有不

劳而获的事。”西斯叹了口大气。

“别紧张,无论如何困难的案子都难不倒我们的,不是吗?组长。”

本来埋头于各种报告表中的马卡姆,这时仰靠在椅子上,抬起头吐了口气。

“上帝祝福我们!”他苦笑着说。“快点让我们有所发现吧!新闻可热闹了。

今天早上又有一群记者挤到这里来探究竟。”

事实上,这种离奇,超乎人们想象的案件在纽约的新闻史上还是少有的。在朱

丽亚和亚达被射杀时,新闻以夸张的报导方法渲染这件事,成为大众瞩目的头条新

闻。但在杰斯达·格林被杀时,一种疯狂的精神状态支配着新闻报导。这其中有些

许的戏剧化,也有阴霾的成份在里面,成为犯罪史上不可磨灭的新纪录。报纸还辟

了一栏专门报道格林家的历史。除了历代的系图之外,一些奇闻也被挖掘出来。托

拜亚斯·格林一生的经历也被赤裸裸地揭发出来,他前半辈子的故事连小孩子都知

道了。格林全家的相片,房子的各个角度都登上报纸。就好像一些最近才发生的犯

罪行为的插画似的使用着。

格林家的命案在全国各大报纸上广受报道,甚至于已经传至欧洲的新闻界。由

于格林家本来就是个名门,其祖先也曾有过轰轰烈烈的历史,所以更投合大众的口

味。

警察局和检验局当然是挤满了新闻记者。而西斯和马卡姆为了找出凶手所投下

的心血全泡汤了这一事实也令他们很没面子。在马卡姆的办公室中开了几次会议,

每次都非常缜密的再三检讨着案情,但仍然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突破。杰斯达·格

林已死亡两周,但案情还是仍然停滞在胶着状态。

这14天以来,班斯并非只在袖手旁观。他对这整件事感到很兴趣。自从杰斯达

·格林来拜访马卡姆,请求他的援助以来,他一刻也不能将这件事赶出他的脑海中。

虽然他对这个案件不大发表意见,但他一定出席会议,然而从他若无其事所发表的

见解中,我知道他对于这个案子相当感兴趣,并且绞尽脑汁要找出解答。

班斯确信在格林古宅中所发生的案件,背后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他除了和

马卡姆去过一次之外,自己也数度拜访格林家。而马卡姆实际上自杰斯达命案以来,

只去过格林家一次。那是因为他不得倦怠业务,但他去了也没做些什么。当时事务

所方面,大小事情特别多,非常忙碌。

希贝拉坚持主张将朱丽亚及杰斯达的葬礼一同举行,地点是在马尔可夫葬仪场

中的私人教堂里。并且仅通知极亲近的亲朋好友。但这个葬礼却是相当有吸引力,

不少看热闹的群众都聚集来了。在伍德隆墓地的下葬典礼都是一些自己人。丰·布

隆医生陪着希贝拉和雷格斯到教堂去,在仪式进行中,他坐在他们两人旁边。亚达

的健康情形复原得相当迅速,但她仍然闷在家里。格林太太因为中风的缘故,当然

不能加入葬礼的行列。当有人提出葬礼在家里举行时,格林太太坚决反对这项提议。

班斯做第一次非公式的访问格林古宅,是在葬礼的第二天。希贝拉并没有特别

惊讶便请他入内。

“很高兴你的来访。”她表现出非常愉快的对班斯说。“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时,

我知道你不是警察。因为我从来没听说过有抽雷力烟的警察。我现在很希望能有谈

话的对象,我快要受不了了。以往认识的一些朋友,现在都像在躲瘟疫似的躲着我。

朱丽亚从这个无聊的世界上解脱后,我就没有再受到什么好待遇。就说是致死者的

敬意吧!我是有必要把心情放开朗。”

她按铃找来管家,要他送上茶。

“史布鲁特泡茶的工夫可比煮咖啡要来得好,真是谢天谢地。”她似乎有些神

经不正常似的继续说着。“昨天真是很愉快的一天。葬礼好像一出闹剧。当司仪开

始赞美死者的荣耀时,我抬起头开始幻想着。从头到尾那牧师只是习惯性地活动着。

很愉快但又很无聊……”

茶送来了,史布鲁特正想退下,希贝拉像个任性的小孩子的似的对他说:“我

又不想要茶,你还是拿点葡萄酒给我好了。”

希贝拉看着班斯,似乎在问他有何意见,但没等他说话便自顾喝起葡萄酒。

“现在我喜欢这些有刺激性的饮料。诚如你所见到的,住在这种四处都是壕沟

的大宅第中,背负著名人的重担,快使我透不过气来。事实上,我们真正是成了名

人,格林家的大小事情,每个人都耳熟能详。就因为一两个被杀,我们家族就可以

受到这种毫无道理的待遇,我真想不到。我看我可以到好莱坞去拍电影了。”

她笑了起来,声音中有一丝尖锐。

“我母亲可乐着呢。每天都把所有报纸上记载我们的消息一字不漏的看。那也

不错,她已经忘了要唠唠叨叨找我们的碴。也没听说她背痛的事了。真感谢上帝。

所谓的‘塞翁失马——’接下来的该怎么说呢?我对使用成语一向都不在行。”

她就这样不停地讲了30分钟。但在她这种漫不经心的表面下,究竟是出自内心

呢?还是她努力地要驱除这个悲剧的阴影呢?我实在看不出来。班斯表现出一副很

有意思似的听她倾诉。这像是给希贝拉个感情的宣泄口,本身必须保持冷静、镇定。

在我们离开之前,话题一直是闲话家常,没有进入要点。当我们起身准备告别时,

希贝拉还热烈地邀请我们务必再来。

“今天真是很愉快,班斯先生。”她说道:“你一定不是个菩萨心肠的人。对

于我们家庭里的不幸事件什么慰问的话都不说。我真庆幸我们格林家没有那种悲天

悯人的亲戚,否则听他们哭哭啼啼的,我真会去自杀。”

班斯和我在那一周内又拜访格林家,再度受到热烈的欢迎。希贝拉仍然是神采

奕奕。事实上,对于这一件突然又可怕的悲剧降临在她家庭中,即使感到害怕,她

也是掩饰得很好。

班斯在每次的访问中都不直接触及事件。我对他这种态度不甚了解。但可以确

定,他很想找出某些疑点。我看不出他所采用的悠哉方法可得到些什么收获。若不

是我很了解班斯,我可能会怀疑他喜欢上希贝拉。在浮起这个想法的同时,我立刻

又抛去这个想法。我注意到他在每次的访问之后,都有不能理解之处而一直思考着。

有天晚上我们在希贝拉那里喝完茶回来后,班斯在客厅的壁炉前,手上拿着达芬奇

的“绘画论”,坐了1个小时,却没看半页。

班斯有次去格林家和雷格斯畅谈了一番。最初这个年轻人并不欢迎我们,但在

我们回来之前,他和班斯谈论有关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安利·朋莱加的数学理论以

及姆尔顿的星球假设学说等等,而我就像个局外人,对于这些难以理解的高水准问

题一点也插不上嘴。雷格斯非常热衷于这些,他把班斯当成朋友般的对待,分手时

还与班斯握手告别。

另外一次的访问中,班斯获得希贝拉的同意,向格林太太表示些敬意。对于警

方在此所造成的困扰,深感抱歉——他那半客套的作风,使得老太太也表现出贵妇

的宽大为怀,换了一种口气说话。他对老太太的健康情形表示关心,并且询问一些

中风的毛病,例如脊髓疼痛或是失眠症等等。老太太当然也是不厌其烦的告诉他大

小琐碎的事。

班斯再一次和亚达谈话。她已经可以起来走动了,手上还包扎着绷带。为了某

些理由,当班斯走到她身旁时,她表现得很愉快。有一天我们去到格林家,丰·布

隆医生也来了。班斯为了让医生方便,尽量不打扰病人先离她而去。

看来这些事都相当平常,只是一般社交性的交往,我找不出其中有何动机。班

斯经常把话题扯远,绝对不触及核心事件,甚至于可以说他故意避开事件而谈。但

我也发觉到他虽然表现出一副若无其事的神情,却也极其小心地观察着格林家的每

个人。任何对答上的漏洞,再细微的反应,都逃不过他锐利的双眼。他综合了所有

的印象,详细分析每出戏的动作,每个人心中意识的主轴,暗中做个深入的研究探

讨。

在我们拜访了格林家四、五次之后,发生了一段插曲,这虽然是件小事,但关

系着案子日后的发展。这还是由于班斯那颗冷静又有智慧的头脑,以及长期细密的

推理所得来的。他那天才似的头脑,在千钧一发时,综合了那些原本微不足道的小

事,结论出这件可怕但又重要的事。

杰斯达·格林被杀后的第二周,天气还不错。晴朗又气爽的日子持续了好几天。

雪都已经溶化了,地上也算好走。星期四时我和班斯比往常早些到格林家拜访。丰

·布隆医生的车子停在门前。

“咦!”班斯说道:“我对这位医生先生很好奇,他到底和格林家有着什么样

的关系呢?”

当我们走进大厅时,丰·布隆医生已经准备要走了。希贝拉和亚达都穿着外套

跟在他后面。看得出她们要和丰·布隆医生一同出去。

“这种好天气,”医生似乎有些尴尬似的说着:“我想带着两位小姐去兜兜风。”

希贝拉笑着对班斯说:“你要不要一块儿来呢?搭医生的车非常刺激,好像心

脏都要飞出来似的,所以我都会紧紧地抓住把手呢。”

我看了布隆医生不怎么高兴的脸孔,和班斯不约而同地接受了邀请。不久我们

坐上医生的奔驰轿车中很愉快地开始兜风。希贝拉坐在驾驶座的旁边,我和班斯及

亚达三人坐在后座。

我们由第5街朝北开, 穿过中央公园,到达72街,再转向里湾大道。哈德逊河

好像一条绿色的丝带映入眼帘,杰锡断崖在午后清澄的空气中好比朵加的画,清楚

地耸立着。绕着泰维耳路旁有茂密的树木,接着从许多古宅的巴世纽区出来。穿过

了杂草丛生的小路,再度进入市区内。车子开向雷卡莫区又从里德耳道出来。通过

了卡鲁区朝北爬上普鲁德伊区,最后来到伦克比的丘陵上。

车子颠颠簸簸的走了1英里左右来到安路里和达里达的中间, 有一座焦茶色的

土堆好像落石般地挡住我们的前进。绕过后往西走,路面狭窄且弯曲,一面是小山

丘,另一边则是悬崖,底下是河流。虽然设有木栅栏以示警戒,但若稍不小心,也

有掉下去的可能。

经过那么多的转弯后,车子的前轮朝向断崖停住了。我们可看见哈德逊河由上

游至下游,绵延数里。在这个地点完全与内陆隔绝,给人一种孤独的感觉。

我们就这样坐着观赏眼前的美景。这时希贝拉突然开口说话,声音虽然快活,

但其中包含着奇怪的语调,她说:“要杀人的话,这种地点是最恰当的。不必用手

枪便可置人于死地。在这种比定做还好的断崖上,要使车子掉下去并不困难。若说

是不小心掉下去的,绝不会有人怀疑……没错吧,你们同意我的话吗?”

我感觉得到亚达的身体发抖着,她的脸色也发青。希贝拉的这番话,使得她想

起了那次可怕的经历。我感到希贝拉是个很无情又没有同情心的人。对于她的残酷,

医生用一种极为惊讶的眼神转向她。

班斯瞥了一眼亚达,想打破这种令人窒息的沉默,以愉快的口吻说道:

“我们就别再想这些可怕的事情了,小姐们。没有人会在这种好天气想这些事

情。迪努的‘气候影响理论’在这时候非常适用。”

布隆医生没说什么,但他责备的眼光没有离开希贝拉身上。

“我们回去吧!”亚达似乎很冷,双脚颤抖着哀求着说。

丰·布隆医生一言不发地把车转向,一下子我们便朝市区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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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8 02:38:5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节 第三惨剧
11月28日—11月20日

11月28日的星期天晚上,马卡姆召集了默兰课长和西斯在史泰维俱乐部商谈。

当两位警官到达时班斯和我正陪着地方检事一起吃晚餐。我们被请到马卡姆的私人

休息室中,开始讨论格林家的命案。

“实在令人惊讶!”课长的声音比平常更镇定。“搜查了许久居然没找到什么

破绽。一般的命案即使不能马上破案,也能找到一些线索。但这一次的命案,完全

不知道该如何下手,重点在那里。”

“我想或许有许些地方我们没有注意到,那是关键所在。若是我们能尽快查出

是什么,才能进一步解决。”班斯开口说道。

“关键?”西斯发牢骚说道:“有人问我:‘组长,找到什么线索了?’我说:

‘已经找到重要线索了。’他继续问道:‘是什么呢’我只好回答说:‘我们无从

下手倒是个事实。’”

班斯微笑着。

“组长仍然不忘幽默。以我这个业余的人竭尽所有能力也只能如此。这件事找

不出线索,无从下手。我们可将表面上毫无关联的各项事实,一个个把它们连接上,

但想必是相当困难。我宁可希望这个案子有上百个线索。但如果不将那些线索相结

合,一点用处也没有。这个事件不能光从字面上来看,而是得将那杂乱无章又奇怪

的字句重新组合,将有意义的单字变成句子。”

“那我想请你教教我八九条线索。”西斯讽刺地说着。“我抓不住任何实际的

东西,若想开工实在不简单。”

“你从头到尾都明白的,组长。”班斯不理会他的挑战。“自从接受报案以来,

所发生的事情都可找出线索。”

“没错,”西斯又再次摆出不高兴的脸孔。“足迹,遗失的枪支,雷格斯所听

到的声音。这些都可以说是线索,只是继续走下去就要碰壁。”

班斯往上吐了一口烟:“那也是一种线索,但我所说的是格林古宅中的条件—

—有机环境的构成——心理的要素。”

“你最拿手的形而上学的理论,倒像是密教的学说。”马卡姆挖苦地反驳他。

“我们现在最需要找出的是行动的方法,否则只好承认失败了。”

“马卡姆先生,在这一团混乱的事实里,我们必须先排列一种顺序,否则你只

好失败。而要建立起这一顺序除了精细的分析之外,别无他法。”

“那就请你指点我们吧!”西斯挑战着说。

“组长说的没错。”马卡姆接着说:“现在我们的配合不能应付事实,我们需

要你的加入。”

“不,还不是时候。”

默兰课长把身子坐正,眯起眼睛。

“真搞不懂你的话,班斯先生。”班斯的话似乎触动了警长们心中的那根弦。

“事情还没告一段落。”班斯闪烁其词的回答,“好比一幅画还没完成,在这

个奇怪的画面完全勾勒出来之前,悲剧还会继续发生。可怕的并不是如何去阻止它

再发生。我们也无法促使它尽快发生,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待,看事情如何发展下去。”

“你的想法和我相同。”课长的声音和往常不大一样。“由这件事,你了解我

原先所害怕的是什么了吧!”

“可别忘了格林家随时都有警卫。”西斯不相信他们所说的话。

“那种事是疏忽不得的,组长。”班斯清楚地说道。“凶手已经在那房子里了。

他溶入了那家庭的恐怖气氛中。他已经在那里住了好几年,就好像从石壁中所渗出

的毒气似的。”

西斯睁大眼睛。

“你是指家庭中的一员?你似乎曾经这么说过。”

“也不一定是这样。但是在托拜亚斯·格林的家长观念下所产生的不同于普通

家庭的情况,可能是有个杀手。”

“不管是谁,反正他已进入那房子中监视着其他人。”警长提议说:“还是劝

他们暂时先搬到别处去。”

班斯缓缓地点了头。

“在那个家庭里,就算有侦探也没用。现在每个人都成了侦探,专门注意别人,

不是吗?但他们仍然害怕以及怀疑。如果要分散他们的家族,掌握财产的老太太是

第一个要面临的大问题,并且由于遗书的关系,会引起一些法律问题。据我所知,

托拜亚斯·格林死后25年来,进出那幢房子的人什么也得不到。其他虽然还有些远

房的亲戚散居各地,也不至于为了财产而杀人。这个事件非等到杀手平息心中的火

是不会罢休的。”

“班斯先生,你现在又提出吸血鬼的说法是吗?”这个事件触动了马卡姆的神

经。“是不是得在那幢房子的四周布满绳索,然后在门口挂上一些蒜头吗?”

马卡姆这番极为大胆又粗鲁的批评,似乎表现出大家的绝望的精神态度。周遭

持续了一阵冗长的沉默。对于眼前的问题,能够实际地去思考的是西斯。

“班斯先生,现在你提起了格林老先生的遗书,是否你很清楚其中的项目而找

出值得参考之处?据说为数数百万的财产全部都由格林太太继承。我所想要知道的

是对于那笔财产全部处置权利是不是都为夫人所拥有?以及她本身立有何种遗书?

若能知道那笔钱如何处置,或许我们可以找出这案件的动机。”

“你讲的很对。”班斯丝毫都不隐藏他的佩服之意看着西斯。“这是到目前为

止所有的意见中最重要的意见。我要向你深表敬意,组长。也许托拜亚斯·格林的

遗产和这个案子有什么关联也说不定。虽然不是直接的关系,但也大有影响。你觉

得呢?马卡姆?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查出遗书的内容?”

马卡姆想了一下,说道:“我想要查出遗书的内容并不困难。不用说你们也知

道托拜亚斯·格林的遗书必定有登记。我们可以要求检证判事让我们看看所保管的

文件。这只需花点时间便可以解决的。碰巧我又认识格林家的顾问律师。他是巴克

维·安顿,欧鲁律师事务所的主任。我们经常在俱乐部碰面,我偶尔也会请教他一

些问题。若再悄悄地请问他格林太太的遗书内容他应该肯告诉我。我明天就可去问

看看。”

接着大约过了半小时后,会议结束,我们准备回家。“我想遗书不会有太大的

作用。”在那个晚上,班斯在壁炉前边抽着说,“这个怪案子和其他事件一样,遗

书虽然有其意义,但非至最后,我们不知道究竟有何意义。”

班斯站起身走至书架,抽出一本小册子。

“先不管格林家的命案,还是看看这本书吧。这是本历史名著,描写罗马帝国

的兴盛与灭亡。一个帝国之所以会产生暴乱,答案永远是由于她的颓废。贝德罗的

不朽名著。”

班斯坐定下来,埋头书本中,虽然如此,我看得出他的精神不太集中,眼睛不

断地离开书本四处徘徊。

两天后——11月30日的星期五——马卡姆在早上10点时打了通电话来,要班斯

立刻到办公室去。班斯当时正准备要前往现代美术馆去观赏黑人的雕刻展。为了地

检处的紧急呼叫,这个计划只好延期。30分钟内,我们到达刑事法庭。

“今早亚达打来电话,所以我必须立刻见你。”检察官说明着。

“我也通知了西斯。有必要的话,待会儿我们去看看。亚达坚持要来一趟,不

过她好像是有特别的苦衷。她觉得在家中说话不方便。我说既然如此,来此谈谈也

好。于是我打电话给你,也通知西斯。”

班斯坐下来点了根烟。

“或许她对于我们搜查能有重大的突破也说不定。”

就在班斯说话的同时,西斯也来了,马卡姆重点式地对他说明一下情形。

“终于有个头绪了。”西斯说着,看得出他很兴奋。“这似乎是老天爷可怜我

们,开始要帮助我们了。”

10分钟后,亚达·格林来到了事务所。脸色不错,手上的绷带也拿掉了,但令

人感到她很柔弱。她的举止态度不再提心吊胆或有所畏惧。

她坐在马卡姆的桌前。似乎不知该如何启口,她皱起眉头,抬头看着日光灯。

“我今天是为了雷格斯来的。”好不容易她开口了。“我真不知道该不该对你

们说,但为了诚实起见……”她用彷徨的眼光看向马卡姆。“请你实话实说。对于

你亲近的人,你知道些什么,都可以放胆地说。也许你是在救他也说不定。也可能

有助于解决令兄令姊的命案。把你所知道的告诉我们是你的义务。”马可姆说道。

“即使牵涉进去的是我家的人?”她还是不肯说实话。

“即使是这样的话,我认为……”他以一种父亲的口吻说话;“连续杀了两个

人的杀人犯,是绝不能饶赦的。你说吧,是谁呢?”

亚达内心交战着。接着她下了一个决心。

“你问过雷格斯是否听见我房里的枪声。他回答没听见。但他又告诉我,他实

际上是听见了。马卡姆先生。但他并不知道枪声是如何产生的。他担心你会怀疑他。”

“你认为他为什么要坚持说他在床上睡觉?”对于这项情报,马卡姆压制了他

强烈的兴趣再追问道。

“我不知道,他没告诉我。但一定有什么理由。一定有什么东西令他害怕。我

要他告诉我。他说不只听见枪声。……”

“不只听见枪声?”马卡姆兴奋的叫着。“还有其他的声音,所以令他非常害

怕。为什么他不告诉我们呢?”

“我问他为什么当时不说,结果他非常生气。我也认为很奇怪。这其中一定有

何秘密。——唉,也许我不该告诉你这些,雷格斯一定会相当困扰。但发生了这种

可怕的事情,我也不能隐瞒我所知道的。如果你们找雷格斯谈话或许可以使他说出

心中的秘密。”

接着她看着马卡姆,眼里有漠然和不安的神色。

“请你们找他谈谈——找出原因。”她接着以诉苦的语气说:“我想那样比较

可以安心——假如……”

马卡姆轻轻地点点头,拍拍她的手。

“我们会尽量找他谈谈看。”

“但不要在家里谈。”她急忙说:“因为还有许多旁人。那样会使雷格斯很难

堪。你可以把他找来这里,带他脱离那可怕的地方。不必担心被人听到他的话。雷

格斯现在在家里。请你们找他来吧,也看在我的份上,马卡姆先生。”

马卡姆看看手表,再瞄一眼计划表。我知道他想找雷格斯来。他踌躇了一下子,

便拿起电话,要接线生接上格林家。我听得出他极力要说服雷格斯来事务所一趟。

他连法律程序都搬出来说,再加上威胁利诱,终于达成目的。

“他似乎有所顾忌,”马卡姆放回电话时说:“但他终于答应要来一趟。”

亚达的脸上露出了安心的神色。

“我还有一件事必须说出来。”她开口接着说:“也许你们认为这没什么,但

我还是要说。前几天晚上,我在楼下大厅的楼梯旁捡到一张纸片——那是从杂记簿

上撕下来的。我拿回房间一看,上面画有四个十字架,分别画在朱丽亚的房间,杰

斯达的房间,雷格斯的房间以及我的房间。下角还有几个奇怪的图案。有心型图案

上面插着三只钉子,还有一只像是鹦鹉的图案。以及三个小石子似的图案,底下还

画线。”

西斯正要把雪茄放进嘴里,突然他挺出膝盖。

“鹦鹉和三个石头?亚达小姐,是不是有注上号码的箭头?”

“是的。”亚达感兴趣的回答:“是箭头。”

西斯把雪茄放进嘴,很神气又目中无人似的咬住雪茄。

“这其中有某种意义, 马卡姆先生。 ”西斯抑制住他声音中的尖锐,说道:

“全都是符号——图画式的符号,欧洲的地主以及德国、澳洲等地的恶徒所使用的

记号。”

“这种石头我也曾听说过,”班斯插嘴说道:“那是表示那位被石头打死的殉

教圣人。根据澳洲的史地里亚区的农民的历书上,石头表示圣人的符号。”

“这我倒不清楚,”西斯回答。“但我知道在欧洲的恶徒都使用这种符号。”

“难怪,在研究吉普赛人的语言时常看到这种符号。真有意思的研究题目。”

班斯对于亚达的发现似乎没有多大的兴趣。

“那张纸带来了吗?亚达小姐?”马卡姆问道。

亚达很不好意思的摇摇头。

“很抱歉,”她说:“我没想到那张纸片会是那么重要,早知我就带来了。”

“你有没有把它撕破丢了?”西斯很兴奋地问。

“还完整如初地收起来。”

“马卡姆,那张纸片必须拿到手。”西斯站起来走到桌子前,“或许那可以找

出什么线索。”

“有必要的话打电话叫雷格斯顺便拿过来,我告诉他在哪里就好了。”亚达说

道。

“这样也好,省去再跑一趟的麻烦。”西斯对马卡姆点个头,“趁雷格斯还没

出来前给他打个电话吧。”

马卡姆拿起电话,再度叫接线生找雷格斯。不久接通了,马卡姆把电话交给亚

达。

“喂!雷格斯,”亚达说:“别生气嘛!没什么好担心的。——我想拜托你,

在我们秘密的信箱里,有我一个蓝色的信封,你把那顺便带来马卡姆先生的办公室。

拿的时候可别让人发现了——。就这样,没事了。快点来。我们中午一起去镇上吃

午饭。”

“格林小姐,真不好意思耽误了你这么多时间。”马卡姆转向班斯边说,“我

的私人客厅里也满挤了客人,所以,我想请你和班斯去证券公司参观,了解一下经

纪人的活动情形如何?”

“组长要不要一起去?”

“我啊,我也满有兴趣的。但我还有事情要办,真扫兴。”他面露失望的神色。

我和亚达及班斯三人走过了停车场,走进布鲁特街18号,搭了电梯到达接待处,

穿着制服的接待员替我们保管外套。然后来到可以俯视交易所的参观席。这天的市

场呈现异常的状况。场面震耳欲聋,交易台周围的那股狂热、兴奋的群众好像要发

生暴动似的。这种景象我早已看惯,所以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对于讨厌杂乱又

吵闹的班斯来说,他露出不大耐烦的表情看着这一切。然而,亚达的脸上露出光辉,

眼里闪烁着光芒,脸颊红润。她手扶着栏杆,出神地凝视着。

“你难道不认为人类是多么的愚蠢吗?格林小姐。”班斯说道。

“但也很优秀。”亚达回答。“人是一落地便朝气蓬勃的生物。可以感受周遭

环境,克服困难的生物。”

“你似乎非常喜欢这里?”班斯微笑着。

“非常喜欢。我喜欢看那些有生气的事物。例如,像那个……”她手往下指着

那拥挤的人群。

数年来一直待在死气沉沉的古宅中,过的是照顾残废病人的单调生活,所以她

这种心理是可以理解的。

这时,令人吃惊的是西斯正站在入口,在参观的人群中找寻我们。他看来非常

紧张,双眼不断地搜寻四周。我举起手对他挥一挥,他马上朝我们走来。

“马卡姆要你马上回事务所去,班斯先生。”他的语气中隐藏着一种不祥的气

氛。“我来接你们回去。”

亚达凝望着西斯,她脸色发青,恐怖的神色扩散在整个脸上。

“唉呀,好不容易看出兴趣了。”班斯仿佛很失望似的,皱起眉头。“将军的

命令不遵从也不行。如何?格林小姐。”

对于这个突发事件,班斯的处理态度是尽可能的若无其事的面对他,亚达沉默

着。在回事务所的途中,她没开口说话,空洞的眼神看着前方,身子一动也不动。

在回去刑事法庭的途中,时间过得特别慢。路上又是交通阻塞。班斯一副泰然

自若的样子,而西斯的嘴闭得紧紧的,吐出不规律的气息。

进入地检处的办公室,马卡姆马上站了起来,注视着亚达,极尽温柔地对她说:

“你必须坚强,格林小姐。”他用平静而又洋溢着同情的口吻对她说话。“发

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悲剧。我想你迟早都会知道的——”

“是不是雷格斯?”她虚脱地坐在马卡姆对面的椅子里。

“是的。”马卡姆轻轻地说。“是雷格斯,就在你们走后二三分钟时,史布鲁

特打了电话来……”

“被射杀的吗?和朱丽亚、杰斯达相同的手法?”她悲伤地问道。

“在你通完电话不到5分钟内,有人潜入房子将他射杀了。”

她呜咽地哭泣着,身子不断抽动,脸埋进两手中。

马卡姆绕过桌子,把手按在她的肩上。

“已经发生的事无法挽回了。”他说道。“你必须面对现实。和我们一起回去

看看情形。”

“我不要回去。”她呻吟着,“好可怕——我怕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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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8 02:53:5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四节 地毯上的足迹
11月30日 星期二 正午

马卡姆好不容易说服了亚达和我们一同回去。她正处在一种恐慌的状态下。而

且她也认为雷格斯的死,她有间接的责任。好说歹说的终于答应要上车。

西斯已经打了通电话到凶杀组。当我们从中央大道出发时,也部署好搜查工作。

20分钟不到,我们已经到达格林古宅。

一位穿着便服的刑事正靠在正门前数码的栏杆上。西斯做了一个手势要他过来。

“今早这里有些什么出入?”西斯询问他。

“管家在9点时出门,30分钟后抱了一个纸袋回来,他说那是第3街买回来的狗

食。10点15分时家庭医生来了。——他的车子现在还停在那里。”他指着停在马路

斜对面的布隆医生的车子。“还有,在医生来了,10分钟后,这位小姐——”他指

着亚达,“从里面出来,走向奥耳维的方向去,在那里坐上计程车。今早八点时我

接卡梅隆的班之后,从这个门出入的只有这些人。”

“你接卡梅隆的班?”

“昨晚似乎没有人进出。”

“或许有某个人偷偷地潜入。”西斯喃喃地说道。“你沿着西侧的墙壁从这里

走到里耶那里,要他快点过来。”

山度士进到门内,通过庭园快速走向停车场。两三分钟后,看守后门的里耶跑

过来。

“今早有没有人从后门出入?”西斯问他。

“没有人进出,组长。买菜的人10点出去,还有两位送货的人放了东西在这里。

从昨天到现在,只有这些人而已。”

“是吗?”西斯的声音中包含着讽刺。

“我没有骗你。”

“喔,我懂了。”组长转向公园。“你到这附近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

迹象。而你,史密特,你查查庭园里的足迹。等一下都来报告。我要到屋子里。”

我在外面的路面上走着。路面打扫得很清洁。史布鲁特招呼我们进去,他的脸

孔仍然没有什么表情。他把我们的外套一丝不苟的挂好。

“格林小姐,你还是进屋子好。”马卡姆善意地拉着亚达的手,对她说:“躺

下来休息一下。你太累了。在我们走之前,我会再去看看你。”

亚达没有说话,很顺从的听了话。

“史布鲁特,你到大厅来一下。”马卡姆命令着。

老管家跟在我们后面。到了大厅中央。马卡姆站在桌子前面。

“现在我要听听你的说法。”

史布鲁特咳了一下,眼睛里向窗子。

“我没有什么要说的。当我在餐厅擦餐具时,听到枪声……”

“请从稍前开始讲。”马卡姆插嘴。“你在今早9点时到第3街去。”

“喔,希贝拉小姐昨天抱回一条小狗,早饭后,她要我去买一些狗食回来。”

“今早有没有什么客人来?”

“除了丰·布隆医生外,没有其他人来。”

“那么你把接下来发生的事全部说明一下。”

“情形和平常都一样,直到雷格斯少爷被射杀。亚达小姐在布隆医生来了不久

后便出门了。接着11点刚过,你们打了通电话要找雷格斯少爷。再过一会儿、你们

又打了一通来找少爷。接着我就到餐厅去了。两三分钟后,听到枪声——”

“那时大概是几点呢?”

“11点20分。”

“你正在做什么。”

“我正在围裙上擦手,听到枪声时,我可以确定是来自这屋子里。接着我赶快

上楼,看到少爷的房门开着,我环视他房内,吓了我一大跳,少爷倒在床上,满脸

都是血。所以我立刻找来丰·布隆医生——”

“医生在哪里?”

史布鲁特没有马上回答,他考虑了一下说道:

“他正在二楼,所以马上就过来——”

“二楼?他在二楼干什么呢?徘徊吗?”班斯瞪着他看。

“你还是说实话吧,史布鲁特,丰·布隆医生究竟在那里?”

“我想他是在希贝拉小姐的房间里。”

“你仔细想清楚,丰·布隆医生究竟从那里出入?”

“没错,他是从希贝拉小姐的门口出现。”

“嗯,那倒很有趣。我们可以下结论医生是在希贝拉的房里,对吧?”

“我想是这样。”

“你又为什么知道他在那房间里呢?史布鲁特。”

“我刚刚说过了,因为我看见他从那里面出来。”

“那么他并没有听见枪声是吗?”

“好像是这样。当我请他去看少爷时,他似乎非常震惊。跟在医生后面进来的

希贝拉小姐也吓住了。”

“他们两人当时说了些什么?”

“这我就不大清楚。因为我很快就下楼打电话给马卡姆先生。”

正当史布鲁特在讲话时,亚达走了进来。她的眼睛睁得很大。

“请你们到我的房间来。”声音里有些许恐惧。“我刚刚上楼一看,发现门开

着,地板上还有足迹……我好害怕,你们快帮我想想办法——”

马卡姆立刻陪她上楼。

“你出去时门是关着吗?”

“是的。”她答道。“我很少在冬天里开着门。”

“门上锁了吗?”

“这我不大确定。应该是锁上了。不管有没有锁,他又是如何进来的呢?”

西斯站了起来,注意地听着亚达的话。

“大概又是穿鞋套的那个家伙。”他插嘴说道,“我找纽莱姆来看看。”

马卡姆点点头,又转向亚达。

“格林小姐,请你先到其他的房间去待一下,我们要仔细检查你的房间,看看

是否还有其他痕迹。”

“我还是去厨房和女仆在一起。我不想一个人独处。”她挺起胸走了出去。

“丰·布隆医生现在人呢?”马卡姆问道。

“在太太那里。”

“请你去找他来这里,我要和他谈谈。”

管家点个头走出去。

班斯几乎是闭着眼睛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我看我们快被逼疯了。”他说,“凶手一定是个变态的人,在这幢房子里进

行着可怕的阴谋。有没有什么适当的措施可以来对付他的妖术?”

马卡姆正想叫他少说风凉话时,丰·布隆医生走进来。他平日的圆滑洒脱似乎

已消失殆尽,只是沉默地低着头,用他颤抖的手神经质地抚弄着短髭。

“听史布鲁特说案发时你没有听见雷格斯房里的枪声?”马卡姆问道。

“没听见!”碰到这种事,令布隆医生既惊讶又不安。“雷格斯的房间面向大

厅,门也开着。”

“你当时是在希贝拉的房里?”班斯站起来,双眼盯着医师。

丰·布隆扬起了眉毛。

“是的,因为希贝拉——”

“喉咙痛?你是不是要这么说?”班斯抢先替他接下去。

“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希贝拉两人都没听见枪声吗?”

医生侧着头答道:“在史布鲁特敲门之前,我什么声音也没听到。”

“接着你和希贝拉都进去雷格斯房里?”

“我先到屋后看一看,但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迹象,于是我又回到房间里。出

了大厅,就听到史布鲁特电话给地检处,我想还是等警察来了再说。我也通知了格

林太太。接着史布鲁特告诉我你们来了要见我。我所知道的就是这样。”

“你在二楼有没有发现其他人?还是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都没有。这个家庭里平静如往常。”

“你注意到亚达的门是开着吗?”

医生想了一下,说道:“没注意,应该是关着的,否则我会注意到。”

“格林太太今早的情形如何?”班斯自然的质问,很巧妙地转变了场面的气氛。

丰·布隆吃了一惊。

“我刚到时她比平常精神好些,但听到雷格斯的死讯时,她情绪很不稳定。刚

刚又说背脊痛死了。”

马卡姆站起来,快步走向窗口。

“法医快来了。”他说道。“我们先去仔细检查雷格斯的房间。”

我们一伙人静静地走上二楼。每个人似乎都觉得还是别让格林太太知道我们在

这里较好。雷格斯的房间和格林家的其他房间一样,都相当宽敞。正面有大窗子,

侧面还有小窗子。若没有拉上窗帘,阳光不会受到阻断。所以在大白天里,斜射的

阳光充满整个屋子。壁面就如杰斯达所形容的,排满了书籍。角落里堆积了些笔记

本和报纸。若说这是寝室,还不如说是书房较为恰当。

左面的墙上有个都德式的壁炉——和亚达房里的一模一样。雷格斯就横卧在那

前面。左手伸直,右手弯曲着,手指头紧握,似乎握住了什么东西。圆塔似的头偏

向一边,右眼上的一个小孔流着血,散布在脸上。

西斯很快地查看尸体。

“他是站着时被射杀的,倒下来后又伸直身体。”

班斯的表情似乎有所怀疑,他说:“有个矛盾的地方,马卡姆。事情发生时是

大白天,而且是从正面射杀,这点我们可以根据他脸上的子弹来判断。然而他脸上

的表情极为自然,没有恐惧或吃惊。这实在令人难以相信。他一定没有看到犯人以

及枪支。”

西斯缓缓地点头表示同意。

“我也注意到这点,很奇怪的一点。”组长走近尸体,仔细端详着。“伤口好

像是三二口径的枪支?”他把头转向医生,询问他的意见。

“是的。”丰·布隆回答。“使用的是和其他人相同的手枪。”

“相同的手枪?”班斯皱着眉头思考着。又缓缓地拿出他的烟盒。“也就是说

凶手是同一个人?”他看着雷格斯的视线相当困惑,一会儿抽起他的烟。“为什么

会选择在这个时间杀人呢?大白天里,门开着,隔壁还有人。他何不等到晚上再进

行?他大可不必冒这个险。”

“别忘了,”马卡姆提醒他,“雷格斯当时正要到我的办公室去。”

“然而谁又知道他要去说明情况?离挂断电话不到十分钟便被杀害——”班斯

打住话,转过头问医生,“格林家有分机吗?”

“有3支。 ”丰·布隆医生不在意的答道,“格林太太的房里,希贝拉房里都

有分机,还有一支好像是在厨房。主机当然是在大厅处。”

“和一般的配线没两样。”西斯苦笑着。“谁都可以偷听到谈话内容。”他走

近尸体,把雷格斯的手指拨开。

“找不到那张纸条吧?组长。”班斯问道。“凶手为了灭口而杀害雷格斯。他

一定知道雷格斯带着纸条要出门,所以杀了雷格斯,拿走纸条。”

“很可能是这种情形,我们再找找着。”

组长把手伸到尸体下,每个口袋都摸索过。仍然找不到亚达所说的蓝色信封。

西斯站起来:

“果然不见了。”

这时,他的脑海中又浮现一种想法。他急忙到楼梯口叫来楼下史布鲁特,问他:

“秘密邮箱在哪?”

“什么秘密邮箱?我不知道。”他的声音相当平静。“邮箱就在门外,你是不

是指那一个?”

“我不是说那个,你明知道还装糊涂。我问你秘密邮箱到底在那里?”

“你所说的大概是指楼下大厅里桌上的那个银制的圣体容器。那是用来放寄出

的邮件。”

“圣体容器?很好,你把那里面的东西全部拿来给我看——。不,我和你一起

去拿好了。”他和史布鲁特走出房间。

两三分钟后,他垂头丧气的走回来了。

“白跑了一趟。”他所能说的只有这样。

“别那么没精打采的,还不到世jie末日。”班斯安慰他。“就算找到了,有没

有用处还不知道呢!这件案子好比一个复杂的数学公式,包含了系数、变数、函数,

微积分等。如果雷格斯不是英年早逝的话,可能可以解决这个问题。”班斯的眼光

在室内游移着,“我们可以这么下断言。”

“我们大家还是先到客厅去等法医他们,一直耗在这里也没用。”马卡姆提出

建议。

我们走出大厅。通过亚达的房间时,西斯打开门,看看里面。通往阳台的门开

着,窗帘被风吹得不断飘动着。浅灰色的地毯一直铺到床脚,可看得出脚印,延至

我们所站的位置。西斯观察了脚印后,把门关上。

“这一定是凶手通过了雪地而后从阳台进来,忘了关上门。”他说道。

我们来到客厅,听到门口有敲门声,史布鲁特开门让史密特和巴克进来。

“你先说吧,巴克。”巴斯对他的手下说:“有没有发现爬围墙的痕迹?”

“什么也没有?”巴克的外套和裤子上都沾了些泥巴。“我爬上了围墙并没有

发现有何可疑的迹象。”

“你呢?史密特。”

“我倒有些发现,”他说道:“在房子两侧的楼梯上有脚印一直延伸到阳台。

因为今早9点雪已停下,所以可见到那足还。而且路面上也发现相同的足迹。”

“足迹是来自那方向?”

“正门外的路面清扫得很干净,所以看得出足迹,但看不出是从那里来。”

“足迹是单向的吗?”

“是的,从门前几步开始,绕过房子,上了楼梯到达阳台。找不出反方向的足

迹。”

部长很颓丧似地抽着雪茄。

“这么说他是爬上了楼梯到达阳台,开了门进去亚达的房内,再到大厅,接著

作案再逃走,听起来似乎很有理。”

“也许凶手是从正门出去。”马卡姆表示意见。

组长不予置评,又叫来史布鲁特。

“你听到枪声时,是从那个楼梯上二楼?”

“我走佣人们专用的楼梯。”

“那时说不定有人从主楼梯下来,而你没看到。”

“有可能是这样。”

“很好,没事了。”

史布鲁特行个礼站到门口。

“似乎就是这样。”西斯对马卡姆说;“问题是凶手如何能这么神出鬼没呢?”

班斯站在窗前注视着河面。

“雪中所留下的足迹似乎令人费解。这位凶手对于脚粗心大意,手却是非常细

心。这怎么说呢?除了足迹以外,指纹或是其他线索都没有留下——,足迹清晰可

见,显然是故意摆在我们面前。这似乎不大合理。”

西斯很颓丧的看着地面。他完全同意班斯的看法。但他体内那种不服输的个性,

使他再抬起头,恢复元气,眼里闪烁着光芒。

“史密特,打个电话给杰莱姆主任,要他快点来调查地毯上的足迹。之后我还

要弄出阳台上足迹的尺寸。——巴克,你去守在楼上的大厅中,不准任何人进去西

侧的那两间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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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8 03:03:0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五节 犯人就在内部
11月30日 星期二 下午12点30分

史密特和班斯出去后,班斯从窗边走到医师旁边。

“我想确定一下在枪声响时以及在那之前,每个人所处的正确位置。——医生,

你在10点15分到达这里后,在格林太太那里待了多久?”他以平静的语气问一医上

丰·布隆医生坐正,不太高兴的看着班斯。但他马上又转变态度,很温和的回答:

“大概待了半个小时,然后到希贝拉那里,我想那时正好是11点。后来我被史布鲁

特找来这里。”

“所以说。那时候希贝拉一直都和你在一起?”

“是的,一直都和我在一起。”

“很好,谢谢你的回答。”

班斯又走回窗边。西斯看了医生一眼,从嘴里拿出雪茄,头转向马卡姆。

“我有个主意,我们找一个人安插在格林家,监视里面的情况,如何?干脆把

现在的护士换掉,由本部找个人来。”

布隆医生似乎很赞成的看着组长。

“这个构想很不错。”他附和地说着。

“也好,组长。”马卡姆也同意。“人由你去找。”

“你们的护士今晚能来吗?”丰·布隆医生对西斯说:“我会告诉她一些注意

事项,不会太麻烦。”

西斯在一本磨损的记事簿上写下。

“今晚6点在这里见面,你方便吗?”

“没问题。”丰·布隆医生站了起来。“如果没事的话,我想先告辞。”

“请便,好走。”马卡姆对他说。

丰·布隆医生并没有马上离开,他上二楼敲了希贝拉的门。两三分钟后下楼,

没看我们一眼便从正门出去了。

这时史密特向部长报告,杰莱姆主任已经从本部出来,大约30分钟可到达。接

着他到外面去量脚印。

“我们去见见格林太太也好。”马卡姆提议说:“或许可以听到些什么消息。”

“现在还要确定两三项事实,我想知道雷格斯死前30分钟,护士在哪里?还有

在枪声响起时,格林太太身边有没有人。惹病人发怒绝非上策,还是请克雷文小姐

出来较好。”班斯持以相反的意见。

马卡姆同意他的看法。西斯叫来史布鲁特要他去找护士小姐。护士小姐以她职

业性的优雅态度走进来。比起上回所见,原本粉红色的双颊变得苍白。

“克雷文小姐,”班斯的态度从容,问她:“请你正确的说出今天早上10点半

到11点30分之间,你正在做什么?”

“我在三楼自己的房内。”她答道。“10点刚过后,医生来了,所以我回到房

里,直到他叫我端汤去给格林太太。端好之后,我又回到房里。然后医生和你们谈

话时,我又去照顾格林太太。”

“你在房里时,门是开着吗?”

“是的,因为格林太太随时会叫我,所以在白天时都开着门。”

“格林太太的门也是开着吗?”

“是的。”

“你听到枪声了吗?”

“没听到。”

“就这样,克雷文小姐。”班斯送她到大厅。“我们现在要去病人那里,你暂

时回到你房里。”

我们敲了格林太太的房门,传来傲慢的声音叫我们进去。一进门便看到格林太

太那憎恨的眼睛正盯着我们。

“你们又来烦我了。”她不高兴地说。“我在自己的家里,一刻都不能安宁吗?

这一周才要好过日子些,又要被你们搞得天翻地覆。”

“我们也很同情你,家里接二连三的发生变故。”马卡姆说着,“为了这些不

幸的事而打扰你实在很抱歉。但是我们有责任要调查每个案子,查出真凶,请你多

多包涵。枪击时,你还是清醒着,所以我们要求你告诉我们你所知道的,作为办案

的参考。”

“你要我说什么呢?一个整天躺在这里,什么事也不能做的病人。”她的眼里

再度充满愤怒,“你以为我稀罕和你们讲话吗?”

马卡姆无视于她激动的反应。

“听护士小姐说,今早你的房门都开着……”

“门开着不可以吗?这是我的房子,我爱怎么做就怎么做。”

“当然,当然是可以。我只不过想请问你有没有听到大厅里所发生的事。”

“我什么也没听见。现在我回答你了,你们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马卡姆耐住性子不发脾气。

“你有没有听见谁在亚达的房里走动?或是开她的房门的声音?”

“我跟你说过了,什么声音也没有。”老太太的回答相当粗暴没礼貌。

“也没听到大厅里的脚步声,或是下楼的声音?”

“除了那个无用的医生,还有笨手笨脚的史布鲁特之外没有其他声音。你认为

今天早上有客人来吗?”

“那么是谁杀了你儿子呢?”马卡姆冷冷地说道。

“也许是他自己过失致死的。”她说这话就好像在丢纸屑那么简单。但片刻后,

她似乎也觉得很悲哀。“尽管如此,雷格斯不像其他人那么薄情,他比较有同情心。”

她在比较着这些子女。“他同样受到惩罚,由于他们的疏忽。”

马卡姆努力抑住反胃的感觉。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继续问道。

“你有没有听到那声惩罚你儿子的枪声?”

“没有,”她的语调转为焦躁。“直到医生通知我,我才知道发生事情了。本

来我一点都不知道那阵骚动。”

“雷格斯的房门和你的房门都是开着。”马卡姆说道:“你居然没听到枪声?

我真无法想像。”

老太太用锐利的眼光看着马卡姆。

“你的想像力太差,我真是同情你。”

“你就继续留在这里,我要告退了。”马卡姆有些不自然的抬头走了出去。

我们来到楼下大厅时,度亚玛斯医生也到了。

“你们这伙人又碰到难题了吧?”他仍然是以非常愉快的个性和我们打招呼。

外套和帽子交给了史布鲁特后,走过来和我们握手。“虽然没有影响我的早餐,但

妨碍了我的午餐。”他故意发牢骚道。“尸体在那儿?”

西斯带医生到二楼去。两三分钟后回到客厅来。西斯拿出一根雪茄,胡乱地咬

在嘴里。“接下来是不是要和希贝拉见面?”

“没错。”马卡姆做了个深呼吸。“佣人们就交给你了。新闻记者们很快的也

都会蜂拥而至。”

“那可真难应付,这又是明天的头条新闻了。”

“新闻上会写着‘灭门血案,凶手还无下落’,那我们可就很没面子。”班斯

轻视地说着,“这件案子真棘手。”

西斯有点不悦地找来史布鲁特,要他去叫希贝拉来。

一会儿,希贝拉抱着小狗走下来。她的脸色发白、眼底充满恐惧。她没有和我

们打招呼,平常生龙活虎的神色也消失殆尽。

“这种可怕的事为何不断地降临在我家?”她边说边坐下。

“的确是可怕又麻烦的事,”马卡姆平静地回答她,“我们都深感同情……”

“谢谢。”希贝拉接过了班斯递来的烟。

“若是要我们受这种折磨太不公平了。”她虽然装出一副不在意的表情,但由

她颤抖的声音可以听出她抑止了激动。

马卡姆同情地望着她。

“或许你暂时离开这房子会好一点。——去朋友家住一阵子,但最好离市区不

要太远。”

“不!”她反对地摇摇头。“若真有人想杀我,无论躲到那里也没用。而且我

迟早还是得回来的,总不能给朋友添麻烦,不是吗?”她眼里流露出不安和绝望。

“被视为格林家的一份子,似乎不该临阵脱逃的。”

马卡姆控制自己不在希贝拉面前表现出对这个案子绝望。她似乎抗议似的转向

班斯。

“你们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看待。”她大声地说着。“至少你认为我有嫌疑对

不对?班斯先生。”

“不,请你不要太多疑,我绝不会有这种想法。”班斯很快地答道。“我和马

卡姆都觉得为了你的安全暂时离开较好。”

“我很感谢你们的关怀,”她说道:“但我还是要留在这里看看事情会如何演

变下去。“

“我很佩服你的勇气,”马卡姆拿她没办法只好这么说,“在能力范围之内,

我们会尽量保护你的安全。”

“谢谢!”她把香烟丢到烟灰缸里。接着轻轻抚摸她膝上的小狗。“我知道你

们主要是想问我有没有听见枪声。我没听见。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

“你弟弟死时,你在房间里吗?”

“整个上午我都在房间里。”她说道,“直到史布鲁特来告诉我,雷格斯死了,

我才出房间。丰·布隆医生也马上追出去看看。对在这新时代那些放荡的人来说,

整天待在房里,真是个模范行为。”

“丰·布隆医生何时到你房里?”班斯问她。

她意味深长地一笑。

“我很高兴你提出了这个问题。如果是马卡姆先生的话,他一定会用责备的口

吻来问我。——其实医生到一位妇人的房里,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想必你们

也问过丰·布隆医生相同的问题。我想他大概是10点多快11时来的。”

“如同医生所说的。”西斯露出怀疑的神色。

希贝拉转向组长,脸上的表情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诚实为上策,所以我招认了啊!”

“那也就是说在史布鲁特通知你们之前,丰·布隆医生一直在你房里?”班斯

追问道。

“是的,他在我房里抽烟斗。因为我母亲很讨厌烟斗,所以他经常溜到我房间

享受抽烟的乐趣。”

“那你做什么呢?”

“我帮我的小宝贝洗澡。”希贝拉把小狗抱高让班斯看。

“它是只很聪明的小狗呢!”

“你在浴室里洗?”

“当然是在浴室。”

“浴室的门关着吗?”

“是的,因为我怕它会乱跑。而且我也把丰·布隆医生当作是家里的人看待,

所以常常不管礼貌了。”

班斯站了起来。

“很谢谢你,希贝拉小姐,希望我们没有给你造成太大的麻烦。现在请你先回

房,好吗?”

“当然我要回房里去。在这幢房子里,唯一令我感到安全的只有那里。”她往

门口走去。“发现了什么请通知我。反正事情到这种地步也顾不得颜面了。我只有

一头栽下去了。”她好像觉得不好意思似的,很快走出大厅。

这时,两位指纹专家——裘伯和贝拉米及摄影师都来了。西斯带他们上二楼,

很快地又回到大厅。

“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马卡姆沉思着不说话,所以班斯回答道:“找黑咪和厨娘来问话好了。”

黑咪被叫来了,她压抑着心中的兴奋,像个灵验的预言家说中了事情似的。眼

里闪烁着胜利的光辉。但这对于事情的侦察没有什么帮助。她说她整个上午都在洗

衣间,就在我们到达之前,才由史布鲁特那里知道发生命案了。她又说这一切都是

神在处罚他们。班斯好不容易才止住她的话。

厨娘曼海姆对于这件事也没有提供什么线索。 除了1个小时的购物之外,整个

上午她一直都待在厨房里。她也没听到什么枪声。同黑咪一样,也是从史布鲁特那

里得知命案。但她的神色有明显的变化。当她来到客厅时,平常没什么表情的脸上,

布满了愤怒和恐惧。坐下来时,手指神经质地不知所措。

班斯在谈话时,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想要读出她的表情。

最后冷不防地问她:“亚达小姐在这半小时都和你在一起吗?”

听到班斯提亚达,她眼里恐怖的神色似乎更加浓厚。接着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是的,亚达小姐和我在一起。真是太谢天谢地了,今早雷格斯少爷被杀时她

不在家里。否则可能死的不是少爷,而是亚达小姐。她已经被打过一枪,歹徒一定

还会再来杀她的。她不应该继续待在这屋子里。”

“从现在起你要看好亚达小姐,特别注意她的安危。”班斯说着。

厨娘非常感激似的看着他。

“要我盯牢瘦弱的亚达小姐吗?从现在起我的眼睛一刻也不离开她。”她不堪

痛苦的说着。

她走出去后,班斯说道:“这可怎么办好呢?我亲爱的马卡姆先生。找不出其

他人有这种保护亚达的欲望。一直找不出凶手,这种悲惨的血案似乎没有了结的时

候。”他脸色黯淡下来。嘴唇露出坚毅又残忍的线条。“这种地狱事件一直下去,

我们都可测知最后的结局。非常可恨的画面,比恐怖电影所描绘的更加可怕。”

马卡姆只是忧郁的点点头。

“是的,这一连串事件似乎不光是人力所能避免的。”他软弱地站着,对西斯

说:“现在,我们在此也不能干什么,组长。你继续待在这里,五点时打电话回我

的事务所。”

当我们准备撤退时,杰莱姆来了。他是个留着小胡子,有着细小的双眼,身材

矮胖稳重的男人。天生开朗,和商人那种精明的性格完全不同。简单的握手后,西

斯带着他上二楼。

班斯已套上外套,又脱了下来。

“我想留下来听听主任怎么说那些脚印,马卡姆。验证一下和我所想像的有何

出入。”

马卡姆也觉得好奇,他看了一下表,说道。

“我也留下来好了。”

10分钟后度亚玛斯医生下来了。他简单的说明凶手就在雷格斯的前方一英尺处,

使用三二口径的手枪射击,子弹从前额进入脑子的中央。

医生离开了15分钟左右,西斯又来到客厅。他没想到我们仍在这里,吃了一惊。

马卡姆对他说:“班斯想要听听杰莱姆的报告,所以我们就留下来。”

“主任已经结束了工作。”部长坐下来。“现在在比较史密特所采的尺寸。但

是地毯上的好像没什么。”

“那么指纹呢?”马卡姆问。

“还没找出半个指纹。”

“我想也没有。”班斯插嘴道。“足迹若不是故意留给我们看的,也不会残留

下来。”

西斯用锐利的眼光看着班斯,想说些什么话时,杰莱姆主任和史密特都下楼来

了。

“阳台上的足迹和上周史密特所交给我的足迹,无论大小尺寸,型状都一样。

房间里的我不太能确定,但我想也是相同鞋套的足迹。所留下的泥土里混合著和门

外雪地上相同的煤屑。这些都已经拍下照,等显微镜放大后,便能确定。”

班斯站起来,陪着主任走到入口。

“上楼看一下好吗,组长。”

西斯露出诧异的神色。他本能地不大高兴,想问班斯这个要求的理由,但他只

说:“好的,马上来。”

我知道在班斯平静的外表下,内心实则非常兴奋,因为他的理论是正确的。

他离开不到五分钟,回来时手上拿着杰斯达衣橱里找到的一只鞋套。他把鞋套

交给杰莱姆主任。

“那些脚印是由这种鞋套所留下的,对吧?”

杰莱姆和史密特仔细的比对尺寸、鞋形。杰莱姆又走到窗边,拿出宝石商所使

用的眼镜把鞋跟着个清楚。

“你所说的没错,”他同意班斯的看法。“这个磨损的地方和我所做的一样。”

西斯快速的站起来,问班斯:“在那里找到这个鞋套的?”

“就在二楼放洗涤物的橱柜里面。”

西斯很快地走向马卡姆那里,很狼狈又很紧张的辩解道:

“我们从本部派来多人找寻枪支,却没有发现鞋套。现在班斯先生说他在二楼

的洗涤物中找到。”

“组长先生,”班斯以平稳的音调说:“你们当时来找手枪时,这双鞋套并没

有放在那里,第二回来时,凶手有充分的时间将它藏好在一个安全的地点。而今天

呢?他很匆促,所以才会放在洗涤物的橱柜里。”

“似乎是这样,”西斯松了一口气。“你还有什么发现?班斯先生?”

“目前我所能说的只有这些。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的部下在这里并没有发现

什么可疑的人物进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班斯。”西斯冷不防的站起来,“难道说凶手就在这房

子里?”

“总而言之,”班斯很不耐烦的回答他,“我可以断定在我们到达之前,凶手

已经在这里面了。”

“然而,进出的只有丰·布隆医生。”西斯还是继续说着。

班斯点点头。“组长,犯人确实还在这个家里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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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8 03:03:2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六节 失落的毒药
11月30日 星期二 下午2点30分

我和马卡姆以及班斯,在俱乐部吃了一顿午餐。三个人似乎很有默契似的都不

提起命案的事。但是当我们饭后休息,马卡姆靠在椅背上,郑重其事的看着班斯说

道:“你是怎么知道鞋套在洗涤物的柜子里?”

“其实,说来很简单,”班斯微笑着说道:“我根本不相信是什么杀人抢劫的

案子。所以我能从任何的角度去重新组合这个问题。”

班斯再点燃一根雪茄,并倒满咖啡。

“你仔细想一想,马卡姆。朱丽亚和亚达中弹的那次,我们发现了往返的足迹。

当晚11点时,雪已经停了,足迹一定是在西斯12点赶到现场之间前留下的。杰斯达

被杀的那一晚也有相同的足迹,也是在雪停后立即印下去的。也就是说凶手从正门

进去作案后,再走出去雪地上留下脚印。我们都知道雪停下了之后足迹才看得清楚。

这虽然不能硬说是巧合,但也相当吸引我的注意力。当今早史密特报告说阳台的楼

梯上发现足迹,更使我感兴趣。我可以断定这位谨慎而凡事策划好的凶手,有意留

下这条线索误导我们的逻辑思考。他在每次作案后,都故意选在一个足迹不会消失,

并且不至于和其他足迹混在一起的时刻里……你在听吗?”

“我在听,你继续说下去。”马卡姆说道。

“在这三次的足迹里,都有这个共同的巧合。最初的那一次雪是缤纷的下着,

先从格林家里出去再回来,或是说先从路上走向格林家再走出来,这两种推测似乎

都不大可能。在杰斯达死去的那一晚也不可能留下清楚的脚印,到这里又发生了相

同的问题。而且足迹是留在正面通路的两侧上,来往都没有重叠,这真是很难得。

完全不合理。不管怎么说,走在狭窄的通路上,从门出入,有重叠是很平常的事。

来回两道足迹之间的间隔相当大,简直可以说是刻意安排的。再说今早所找到的足

迹,只有进去的,没有出来的。我们可下结论凶手是从正门出来,从那条清洁的通

路逃走。但这也不过是我们的推定。”

班斯喝了口咖啡,再吸口烟。

“我认为那些足迹全都只是这个家庭中的某一个人制造出来的,想要使我们以

为凶手是来自外部。当然,这是我这个外行人的看法。……”

“到目前为止,你所说的都相当合理。但你还是没有说清楚你怎么知道鞋套放

在洗涤物的柜子里?”

“是的,我还有很多需要补充的。例如史密特在杰斯达的衣柜中发现的鞋套和

那些足迹完全吻合。我本来以为那鞋套是凶手故布疑阵的道具。但是当我们把那鞋

套带回本部之后,又出现了相同的足迹——也就是今早所发现的足迹。所以我修正

一下自己的想法,结论出杰斯达有两只鞋套。一双可能已经不穿了,只是还没丢掉。

所以我等着杰莱姆主任的报告,想知道新的和旧的是不是相同的鞋套。”

“即使是相同的话,”马卡姆插嘴道,“你断定足迹是来自格林家内部,理由

还是不够充分。还有其他的根据吗?”

“那正是我现在要说的,”班斯责难似的回答,“现在对你说这些似乎早了点。

你把我想成是个法官,我的推论都要令人窒息了。”

“我也不过是站在审判官的立场。”

“是的,”班斯微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们先来讨论一下菜丽亚和亚达受

到枪击后,凶手的逃走路线。史布鲁特在听到亚达房里的枪声后,马上来到二楼的

大厅。但接下来什么也没听到。大厅里没有脚步声,楼下大门也没有关闭声。马卡

姆,你说穿着鞋套,走在黑暗的大理石阶梯上,会不发出声音吗?如果说在那种状

况下凶手逃出去的话,史布鲁应该能够听到一些声音。所以我断定凶手并没有逃出

格林家。”

“那么外面的足迹该作何解释?”

“那是某个人先前走到大门又走回来所留下的。——我想起了杰斯达被杀那晚

的事了。你一定也记得。雷格斯说大约在枪声的15分钟前,在大厅里有关门声及一

种用力声。关于关门声亚达也确认了。要注意的是那时雪已停了。所听到的声音也

许是凶手穿着鞋套,走到门口再走回来,印上二道足迹后,在大厅脱鞋套的声音。

而所谓的关门声,只是凶手在把鞋套放入洗涤物的橱柜时,关门所发出的声音也说

不定。”

“可能是这样没错。这样解释雷格斯和亚达所听到的声音满合理的。”马卡姆

说道。

“所以对于今天的足迹便可一目了然。 阳台楼梯上的脚印是在9点至12点之间

印上的。然而监视的人对于进进出出的人并不认识。史布鲁特在听到枪声时正在餐

厅里,如果有人下楼梯,走出去的话,他一定可以听到。或者说史布鲁特走佣人专

用的楼梯时,凶手也从另一个楼梯下来,也是有可能的。但究竟事情是不是这样呢?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凶手知道枪声响时,必定会有人进到雷格斯房里,所以躲在楼

上的大厅中等待着。但是监视人员并没有发现有人走出那幢房子。所以我再断言雷

格斯死后,并没有人从主楼梯下来,我也断定足迹在作案之前已经印好了。这一次

之所以没有反方向的足迹是因为怕被监视人员发现。而且大门外的通路打扫得很清

洁,所以足迹就由大门出去,走到转角再爬上阳台的楼梯,通过亚达的房间,进入

楼上的大厅。”

“没错,”马卡姆起身子,弹掉雪茄上的烟灰,“所以你知道鞋套是在这幢房

子里的某处?”

“正是这样。坦白讲,最初我并没有想到会是在洗涤物的橱子里。我先找杰斯

达的房间,接着找朱丽亚房间。接着想到佣人的房间去时,想起了雷格斯所说的关

门声。因此我巡视二楼每个房门。也开开看洗涤物的柜子。不管怎么说,那里是藏

东西的好地方。果然在一条旧毛巾底下藏着鞋套。也许凶手已经在那里藏了两次也

说不定,正在寻觅更好的场所掩藏。”

“为什么检查官先前没有发现呢?”

“关于这一点我也不知道。或许藏到屋子以外的地方。”

两人都沉默了数分钟,还是马卡姆先开口。

“班斯,现在找出了鞋套,对于你的理论相当可信。但是我们接下来所面临的

问题便是找出凶手究竟是这幢房子中的那个人。即使将每个人都好好考虑一番,我

还是想不出谁那么的狠心杀了这么多人。”

“这都是由于你道德上的偏见,”班斯的语调中带着嘲笑的语气。“我怀疑除

了厨娘之外,每个人都有嫌疑。因为厨娘连计划杀人的想像力都没有。除此之外,

每个人都可能正躲在某处逍遥。你如果以为杀人犯脸上都是杀气很重,那可是大错

特错了。马卡姆,无论是那个杀人犯,脸上绝不会写着他就是杀人犯这三个字。真

正的凶手看起来都是些好人,不是吗?就拿肯布里的里杰逊牧师来说好了,他是个

英俊的男人,平日为人又正直,但是他却要他女朋友吃了毒药。再说阿姆斯壮少校,

他看起来是个温文的绅士,也用砒霜加害他的太太。哈布特的维斯德教授虽不是个

犯罪型的人物,但每当他想到他的对手巴克曼博士时,便可看出他残忍的杀气。还

有拉姆逊博士,看人的眼神相当慈祥,平日高唱人道主义,竟然很稀松平常的将他

残废的哥哥下毒害死。要说起来我真可以例举一大堆名人给你听。再说女人杀犯吧!

卫蒂斯·朵姆逊平日一副自信十足的老师面孔,但她承认她在她丈夫的麦片粥中加

入碎玻璃。马莲·史密斯既有高尚的品格,长得又美而非凡,任何人都喜爱她,但

她却用极为残酷的方法害死她年幼的弟弟。格普里耶娜、鲁特玛·怀维怎么说都是

贵妇,她不但用自己的丝带勒死她的情人,并且用小刀子杀死她母亲。还有布提鲁

夫人——”

“你举的例子很多了,”马卡姆制止他再说下去,“我真服了你的记忆。对于

由鞋套而推测的结论,我一直很想去相信那个说法。”马卡姆的语气上有股沉重感。

“你应该有个办法走出这一团迷雾中。到底会是谁在大白天里到雷格斯·格林房里

去杀人呢?”

“这我也不知道。”班斯对于这件残忍的事件,心里也颇为不安。“我只能说

是个令他们绝对想不到的人所做的。”

“从朱丽亚和杰斯达吃惊的表情看来,正如你所说的,他们绝没有想到那个进

房里的人会射杀他们。当他们知道他的意图时已经太迟了。对吧?至此你的理论还

很合理。”

“但还有一个不合理的地方,”班斯双眼注视着桌子。“雷格斯死时的表情显

示出他并没有发现凶手。他的脸上没有恐怖的神色。无论如何,他当时是站立着面

对着进来的人。这一点我就无法说明。”

班斯锁紧眉头,神经质地在桌上轻敲着。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说不通的。他的门开着,但在二楼上的任何人都没有听

到枪声。而在楼下餐厅旁的史布鲁特却清楚地听到枪声。”

“若说这只是偶然呢?”马卡姆很自动地接着说道。

班斯摇摇头。

“这绝非偶然。整件事都在周密的计划中,只要能找出一个关键,我们才能进

入这恐怖的内情中。”

这时马卡姆接到一个电话。

“事务所来电话,说丰·布隆医生来到事务所,有事情要说明。”

“这可真有意思。”班斯感兴趣地说道。

我们回到地检处后,丰·布隆马上被找过来。

“或许我所要讲的事是微不足道的。”他一坐下后便开始说道。“今天早上所

发生的事我认为该让你们知道。本来我想告诉警方,但想一想,还是来告诉你们,

由你们做适当的处置。”

丰·布隆停顿下来,似乎不知该如何开口是好。马卡姆很有耐心地等他说话。

“我本来打电话到格林家给你们——就在我想起这件事时。”丰·布隆紧张的

说着,“但是你们已经回事务所了,所以午饭后我很快地便赶来这里。”

“是什么事这么重要呢?”马卡姆冷静地说。

“事实上,马卡姆先生,我和往常一样,无论走到那里,都随身携带着急救药

……”

“急救药?然后呢?”

“那是有点类似安眠药、镇定制之类的药物,非常重要的东西。”

“你所要说明的事和这些药物有关?”

“有间接的关系,”他中止了话,想把话讲得好一点。“今早我放入一支加了

吗啡镇定剂的管子以及四支番柯脸的管子到皮包里去……”

“这些药物出了什么问题吗?”

“这些药物都遗失了。”马卡姆眼里闪烁出好奇的光辉,身体往前倾。

“我确定今早出门时都放入皮包里面。”丰·布隆说明,“中途我在两处病患

家中稍做停留后就到格林家去了。回家后,我发觉管子不见了。”

马卡姆感兴趣地看着丰·布隆医生。

“你想会不会是在其他的应诊处药物被盗呢?”

“不会的,我的皮包一直放在手边。”

“在格林家也是如此?”

“我一到格林家马上进到格林太太的房里。大约待了30分钟。出来时……”

“在那30分钟之内你曾离开过房间吗?”

“我一直在房里。”

“医生,我插个嘴。”班斯很有礼貌的说道。“护士小姐说你曾去叫她拿格林

太太的汤。你在那里叫她?”

丰·布隆点点头。“是的,我曾去叫克雷文小姐。我走到房门口,朝着佣人专

用的楼梯口叫她。”

“然后呢?”

“在护士来到之前,我都在格林太太身边。接着走过大厅去希贝拉房里。”

“那时皮包在那里?”马卡姆说道。

“放在大厅里,就在主楼梯里面的栏杆处。”

“在史布鲁特的叫喊之前,都在希贝拉的房里?”

“是的。”

“在11点你要回去时,才从二楼的大厅里拿出皮包?”

“是的,和你们在楼下客厅里道别之后,我上二楼拿皮包。”

“你也对希贝拉道别了吗?”班斯问道。

丰·布隆有点吃惊似的扬起眉毛。

“当然。”

“那些遗失的药量有多少呢?”马卡姆接下去问他。

“番柯硷的四支管子共有3格令——正确的说法是3格令又1/3。另一只管子还

有6格令又1/4的吗啡。”

“那些可以致命吗?医生。”

“这很难讲,”他以一种专业化的口吻说道。“对于吗啡,依人的耐药力的不

同, 有的人可以摄取很多仍无大碍,但是6格令已经足以使人丧命。而番柯检,对

于不同体质和年龄的人, 致命量差很多。成人的话,2格令可以致命。但也有人吃

了一格令便死亡。 另外,吃了10格令仍然活着的情形也不是没有。一般说来,3格

令又1/3是普通人的致命量。”

丰·布隆医生走后,马卡姆忧心忡忡地望着班斯。

“你的看法如何?”他问班斯。

“情况好得不得了。”班斯自嘲地说着。“真奇怪,这一切事情。我看得出医

生相当紧张,虽然他尽量保持镇静,其实他内心乱糟糟。药物搞丢,事态非常严重。

他的眼里布满紧张的神色,脸色也发白了。”

“难道你不认为他带着那么多的毒药很奇怪吗?”

“我不认为,医生带着毒药是常有的事。而且许多欧洲的医生都喜欢这么做。

你别忘了丰·布隆曾到德国留学……”

班斯眼珠一动,问道:“遗书打听得如何?”

马卡姆锐利的凝视中显示他并不意外班斯提出的这个问题。 但他只回答说:

“今天中午以前会有消息。巴克维虽然身体有点不舒服,但他答应要送来复印本。”

“我真希望我手上有个水晶球。”班斯打趣地说。“或许那两封遗书有助于解

开丰·布隆医生所遗失的毒药的谜题。”班斯穿上外套,拿起了帽子和手杖。“我

会把这个可怕的事件好好地在脑子里整理一番。走吧,范。今天下午还有一场精彩

的室内音乐会,就在伊里凡大厅中,快点的话,还来得及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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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8 03:03: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七节 两封遗书
11月30日 星期二 下午8点

当晚八点时, 默兰课长、西斯组长、马卡姆、班斯和我等5人,聚集在俱乐部

中召开会议。晚报上已经刊登了雷格斯·格林被杀的消息,使得市内的民众又多了

个茶余饭后的话题。当然,这和早报所引起的反应比较起来,还算温和得多了。今

后不但会引起新闻界的大肆批评,而我们搜查当局未能尽到责任破案也相当的狼狈。

当晚看着每张沉重的脸孔,可了解每个人对这次会议都抱着很高的期望。

马卡姆首先开口道:“遗书的复印本已送来。在讨论遗书之前,诸位如果有新

的进展,请先说明。”

“发展?”西斯很不屑地说着。“正午以前,一切都乱七八糟的,查不出什么

来。我倒想说这是自杀,然后辞职算了。”

“现在就这么自暴自弃未免太早了。——裘伯主任有没有找到任何指纹?”班

斯问道。

“指纹倒是找到了几个。——有亚达的、雷格斯的、史布鲁特的,以及医生的。

但这些又有何用呢?”

“在哪些地方找到的呢?”

“门把上、中央的桌子上、窗玻璃上。还有暖炉上的木造部分也有。”

“这些现在虽没有何重大意义,以后或许有用也说不定。——足迹呢?有没有

新发现?”

“也没有。杰莱姆的报告傍晚才送来,上面也没有特别的发现。是你找到的鞋

套所留下的足迹没错。”

“你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组长。那双鞋套怎么了?”

西斯很得意的笑着。

“我只不过学学你罢了。班斯先生。但是这一着棋倒先让我给想到了。”

班斯微笑着。

“我真佩服你,组长。今天早上我倒没有想到。还是你周到。”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搞得我满头雾水,那鞋套究竟怎么了?”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组长将它拿回去放好再藏在旧毛巾底下。”

“没错。”西斯满意的点点头。“我也交代新的护士要好好地注意周遭的情形,

随时和我们保持联络。”

“有吩咐她该如何照顾格林太太吗?”马卡姆问道。

“这你大可放心。 简直就像个钟走那么顺利。6点15分时,医生到本部来告诉

她该注意的事项。换上制服后马上去见格林太太。这位老太太原本就不喜欢克雷文

小姐,所以当医生告诉她新护士较善解人意又有同情心,她还满高兴的。我告诉新

护士要她留意那双鞋套,布了一步暗棋。”

“她是警部所派的吗?”马卡姆问道。

“是的,她曾执行过许多任务,相当有经验,什么事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就算

是个男人,能力也不见得比她强。”

“现在,又有一件事请你尽快转告她,”马卡姆说出了下午丰·布隆来事务所

时提到的事情。“毒药遗失在格林家,所以请她注意看是否有何线索。”

听到马卡姆说毒药遗失的消息,组长和课长两人深感惊讶。

“太奇怪了!”默兰课长叫了出来。“难道接下来会发展出一件毒杀命案吗?”

他深感不安。

西斯盯着桌子说道:“吗啡和番柯硷?在那幢房子里,隐藏着许多令人费解的

内幕。 我们虽已投下1个月的精力,但没有任何新发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命案一

件接一件的发生。今晚我会通知欧布莱恩小姐多加注意。或许她真能对我们有很大

的贡献呢!”

“真可说我们碰上了一位神偷。”课长接着说。“相当有自信的小偷。在雷格

斯·格林遇刺不到1个小时之内, 能从楼上的大厅中偷走毒药。他到底是冷酷无情

呢?还是精神失常?”

“我想他不但冷酷无情,而且也是心理不正常。”班斯回答道。“在他杀人的

动机之后,有一股不服输的决心——我们所不能了解的计划。他甚至于了解医生的

皮包内装的是些什么。今早的偷窃,或许是他最后的一次袭击。这整件的案子都是

经过慎重的考虑后策划的,大概花了好几年工夫准备的。我们和这号人物对抗真是

非常妄执。这个精神异常的魔鬼。我们必须和这种狂暴的、自我为主的、精神错乱

的乐天主义者作战。而且这种乐天主义有其不可测的力量。由许多国家的历史中可

找出从乐天主义所产生的数不尽的震撼例子。穆罕默德、圣女贞德、耶稣基督等,

虽然他们的目的都不同,但他们的力量来自同一处——个人的革命精神。”

“唉,班斯先生,”西斯不耐烦地说道,“你对于这件案子除了这套理论之外,

有没有其他建设性的好主意呢?”

“我亲爱的组长先生,我可不是上帝。目前我还不能说什么有把握的话。三件

命案加上一件杀人未遂案,以及丰·布隆的毒药失窃案,并不是说破就破。”

默兰课长站直身体,手放在桌上。

“我想我们今晚会面的目的大家都了解,”他一向谈话都只涉及业务上。“我

们既不能摧毁那幢房子,也无法保证现在活着的人一直都很安全……”

“没错,我们也不能把整个警局的人都派来保护他们。”西斯怏怏地说着。

“似乎怎么样都没效,”班斯说道,“这一位凶手有强烈的殉道精神。”

“还是说说遗书的内容吧,马卡姆先生。”西斯提议说道。

“藉此我们还能想像一下凶手的动机。——班斯先生,你认为在这些血案中,

究竟凶手的心态为何?”

“我并不认为他是为了钱而杀人。但我们也不能完全排除和钱有关这个可能性。

或许那是其次的原因。——我的想法是,动机是本质上的东西,一种勉强被压抑的

感觉。”

马卡姆从口袋中拿出好几张的打字用纸,把它们摊开在桌上。

“我想没有必要逐一的念出。”他说道,“我已经全部概要的浏览一遍,就挑

要点说明。”他拿起最上面那一张,放在眼前。

“托拜亚斯·格林最后的遗书是在他临死的前一年所写的,正如你们都知道的,

在他死后25年间住在这所房子中,没有改变房子的所有人都可以获得遗产。过了这

段期限,要将遗产变卖或做任何处置都可以。其中还规定可以出去旅行或拜访朋友,

但不得超过3个月……”

“要结婚的话,有何规定?”课长问他。

“上面没有特别规定。但无论任何人结了婚,仍然不可脱离遗书的束缚。无论

男女结婚之后夫妻都得住在这幢房子当中。若生了子女,可在52街的土地上盖二栋

房子。但有个例外,亚达若结婚后,无论住在那里都不会失去继承权。那是因为她

不是托拜亚斯的亲生女儿,她没有格林家的血统。”

“若破坏遗书上的规定有何处罚呢?”课长再度问道。

“处罚只有一个——完全丧失继承权。”

“真是个残酷无情的老人,”班斯低喃道。“最重要的一点是那些遗产要如何

分配呢?”

“没有所谓的分配。 除了3小部分赠送之外,全部都留给他的未亡人。夫人在

活着时财产完全任她使用。死后留给子女——若有孙子的话,也要适当地分配给他

们一份。唯一要注意的是不能转手他人。”

“现在格林家的人生活费从那里取得呢?都是老夫人给的吗?”

“不是的,五个子女所需的生活费,都由老太太的收入中取出,再由管理人发

给他们每个人。”马卡姆将纸张叠好。“托拜亚斯的遗书内容只有这些。”

“你说有两三小部分的赠送,”班斯说道,“究竟是什么?”

“例如史布鲁特,为了答谢他多年的照顾,所以给他一部分的钱安享晚年。女

厨娘曼海姆在满25年后也可获得一些奖金。”

“嗯,这倒不错,她可以一直领着丰厚的薪水继续做她的厨娘。”

“是的,托拜亚斯是这么决定的。”

“另外的一份赠送是——”

“托拜亚斯在热带地区设立了一家医院,专疗养伤寒者,以及普拉赫大学犯罪

学系的奖学金。另外还有一项有趣的项目,就是他的遗书中提到25年过后,要将他

的藏书捐给纽约的警察本部。”

班斯有趣地听着马卡姆说道,又把腿伸直。

“很惊讶吧!”

西斯转头向检查官。

“关于这一点你有何高见?”

“这件事以前就曾听说过。但经过25年后才能获得托拜亚斯·格林的藏书,本

部里的同仁都不感到有何好处。”

班斯悠哉地、无所谓地抽着烟,注视着他们。但是由他拿烟的手势,我可以看

出他脑子里又在思索着某种问题。

“格林太太的遗书方面,”马卡姆接着说道,“更加符合现况。照我所看到的,

没有什么参考价值。她的财产公平的分配给她的五个子女——朱丽亚、杰斯达、希

贝拉、雷格斯、亚达,每个人所能得到的数目都相等。——也就是说他们每个人可

取得全部财产的1/5。”

“重要的是若有人死亡,其可得的财产将作何分配?”组长问道。

“关于此点规定很简单。”马卡姆说明道:“在新遗书尚未成立之前,子女中

的某个人死去的话,将他的继承部分平均分配给存活的受益者。”

“这么说来, 有人若死了其他人便可获益。4人都死去,只剩一人的话,他将

可得到全部财产,对吧?”

“是的。”

“那么目前只有希贝拉和亚达可以获得全部的财产。——一人一半。”

“是的。”

“但是如果希布拉、亚达以及格林太太3人都死亡,要如何处理财产?”

“如果亚达和希贝拉任何一个人结过婚的话,财产便由她们的丈夫继承。但如

果她们两人死亡时都还是独身的话,财产全部捐给国家。也就是亲戚中也没有人可

继承时,财产全部交由国家。”

西斯在脑海中思考着几种可能性。

“依现在的情形看来,我们仍旧无法突破瓶颈。”西斯很惋惜的说着。“发生

了一连串命案之后,这家族中还有三人可平分财产——格林太太以及二位小姐。”

“3去2余1,组长。”班斯静静地提醒他。

“怎么说呢?”

“吗啡以及番柯硷。”

西斯恍然大悟似的清醒了过来。

“又被你说对了。”他用力地敲了桌子一拳。“我只顾虑到眼前,而忽略了那

些毒药。”他承认道,失败感似乎使他变得垂头丧气。

“我很了解你的心情。”班斯只能这么安慰他道。“但是我们除了等待之外,

似乎别无他法。若说格林家那笔庞大的财产是这一连串谋杀案的原动力,这世界上

也没有其他方法可以制止这个悲剧的发生。”

“若是对两位小姐解释清楚,请她们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刻里先住到别处,或许

可以说动她们。”警长似乎又抱着一线希望的说着。

“那样的做法只是拖延事情的发生,并不能解决事情。”班斯回答他。“而且

就算两位小姐答应了,也会使她们失去了继承权。”

“或许裁判所可以命令更改遗书的项目。”马卡姆提出这个方法,但连他自己

都没有自信到底行不行得通。

班斯对马卡姆苦笑了一下,亏他想得出这种方法。

“马卡姆先生,你似乎对裁判所很有影响力。为了杀人案,便可要求纽约的裁

判官听令于你吗?”

我们就这样讨论了整整两个小时。关于这桩命案的处理对策,议论纷纷,这样

也不好,那样也不行,所提出的各种方法,总会遇到一些阻碍而无法派上用场。结

局终于有唯一可行之道,就是以原本的警察作风继续下去。这是获得大家一致同意

的办法。所以在散会之前,决定出多加两三处的特别设置。不但增加格林古宅的监

视员,并且在那格斯公寓的二楼加派一位刑警,监视格林家的正面玄关和窗户。并

且找个藉口,安插刑警进入屋里,白天里尽可能留在屋里,以及装置窃听器等等。

班斯并且主张所有事物以及到访的客人们——纵使看起来绝不可能涉案的——

一律视为有嫌疑者,应该加以监视,不可放过。西斯并将这项决定下达给欧布莱恩

小姐,要她加强执行,千万不可只凭自己直觉上的好恶感,只针对某些特定的人物

加以监视而忽略其他可疑的人物。西斯组长对于朱丽亚、杰斯达以及雷格斯等人平

日的私生活也下令要彻查清楚,部下10人将他们的交友情形、日常行动调查个水落

石出。

当会议快结束时,班斯再度提出一项意见。

“既然我们预测凶手会再下毒手,我们必须做个预防。不论是吗啡或是番柯硷,

服用过量必定导致死亡。所以我建议除了在那卡斯公寓派人监视之外,应该加派一

位医生到那里,设立一个急救站。交代那位医生要准备急救吗啡及番柯硷的中毒事

件,全部的医疗器材及解毒剂都要齐全。另外,教导史布鲁特和欧布莱恩小姐做信

号,当情况发生时,医生可以立刻赶去救人。不仅避免又多发生一件命案,并且还

能得知是谁所下的毒手,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他的这个计划马上获得附议。默兰课长答应马上找一位医生进行这项工作。西

斯也着手去接洽那间正在格林古宅对面的那卡斯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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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8 03:04:1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八节 奇怪的书房
12月l日 星期三 下午1点

这一天班斯和往常的习惯相反,居然一大早便起床。他东找西找终于找到一本

要看的书。我看一下标题,是成吉思汗传。接近中午时,他聚精会神地在分类东方

的版画。

我们和马卡姆约定1点钟在俱乐部一起吃午饭。 12点刚过,他精神十足地准备

出门。班斯经常是脑子里一面思考着问题,一面照常运转着。他的神经系统仍旧非

常镇定,头脑清晰。

马卡姆已经等在那里。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又有事情发生了。

“何必那么闷闷不乐呢?第三次世界大战来临了吗?”在餐厅角落所定的座位

上,班斯安慰马卡姆。“看你的表情,想必是又发生怪事了,难道是那双鞋套不见

了吗?”

马卡姆眼睛一亮,吃惊地望着班斯。

“没错, 欧布莱恩小姐今早9点打电话来说鞋套在夜里已被拿走。昨晚在她临

睡前还在洗涤物的橱柜里。”

“后来便不见了?”

“是的。打电话之前,她还很仔细的找过。”

“这可真奇怪。——我们勇敢积极的西斯组长有何意见吗?”

“西斯马上赶到格林家,但是什么也找不到。问家里的人夜里大厅中有没有什

么声音,但谁都没听到。他又白跑一趟了。”

“今早丰·布隆那边有何消息吗?”

“没有。西斯说有碰到他。他今早10点左右去格林家,待了一个小时左右。一

见到西斯便很紧张地问他有没有毒药的下落。然后,大部分时间他都和希贝拉在一

起。”

“还是先别谈这些伤脑筋的问题,等吃完饭后再说吧。今天的午餐还不错呢。”

班斯暂停了这个话题。

然而,这顿午餐还围绕着这件案子打转。或许班斯今天可以说明格林家的惨剧,

并提供一个解决之道。——不,他宁可主张采取某种行动。送来甜点时,在这一阵

冗长的沉默之后,班斯抬头看着马卡姆。

“我想如果我们不破例的话,有些谈题永远没办法解开。无论如何,我们都得

想办法进到托拜亚斯那神秘的书房中。那个神圣的深处,是我睡眠的阻碍。自从我

知道里面的藏书将赠送给警察本部后,更加难以成眠。我并不是对托拜亚斯的文学

素养有兴趣。但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要选本部做为受益人。”

“但那又有何关系呢?班斯。”

“我直觉在格林家里隐藏着一胜悲惨的暗流。所以必须检查那间书房,或许会

有些意料不到的发现也很难说。”

“问题出在于顽固的格林太太不肯支持我们,没有钥匙你又能怎么样呢?”马

卡姆似乎是无可奈何的同意班斯的看法。

事到如今凡是有关于格林家命案所提出的解决方法,就算是仅有些微的效果,

他都会列入参考。

我们到达格林家时,已经接近3点了。西斯接了马卡姆的电话,已经等在那里。

我们一到达,便立刻往格林太太房里去。西斯组长使了个眼色,欧布莱恩小姐站起

来。老太太一看到我们,相当惊讶。她由护士帮忙坐直起来,背后还塞了两个枕头。

她采取憎恶的防卫姿态,锐利的双眼瞪着马卡姆。

“格林太太,”马卡姆以一种严肃的口气对她说话。“我们绝不是有意来打扰

你的静养,若是你很在意,实在也没办法。为了贵府不断发生的命案,我们必须进

入令先夫的书房中——”

“我绝不允许你们这么做, ” 她打断马卡姆的活,语调中充满激动及愤怒。

“谁都不准进那房里一步。12年来,从来没有人破坏这项规定。即使是你们警察人

员,也不可亵渎我丈夫安享晚年的场所。”

“我很了解你深爱你的丈夫的心情,”马卡姆答道,“但是现在发生了这么重

大的案子,我们非进击搜查那间书房不可。”

“除非你把我杀了,不然我是不会答应你们的。”她歇斯底里的叫起来。“你

们有什么权利硬闯入我家里,如此猖狂——”

马卡姆举起手制止她继续叫下去。

“我们并不是要来听你疯狂的叫嚷。我们只要你交出钥匙。若是你执意不肯,

我们只好出下策破门而入……”马卡姆又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纸。“这是搜索令。我

很遗憾必须用到这张纸,现在不管你同不同意,我们都得进去书房里搜查。”其实

我知道他并没有持有搜索令,但我很惊讶他坚强的魄力。

格林太太无意识地念着诅咒的话。她异常愤怒,几乎是忘了我们的存在。突然

间转变成一个可恶又可怜的老太婆。马卡姆的态度不为所动,他似乎早已料到老太

太会有些反应。格林太太觉悟出她是输了,马卡姆太强硬了。她脸上是一副狰狞的

面孔,脖子上浮现青筋,颓丧地往后倒下。

“你们拿吧!”她很不情愿的说着。“就在那衣柜最上面的抽屉里有个象牙制

的宝石箱里面。”她没力的指着脚边一个衣橱。“我们格林家从来没有碰过这种侮

辱——”

班斯穿过房间走到衣橱前拿出钥匙。——那是一把旧式的长钥匙,制作得非常

精细。

“这把钥匙一直都是放在宝石箱里的吗?格林太太。”他一面关上抽屉,一面

问道。

“12年以来都是这样放着。”格林太太用悲哀的声音说着。“但如今却被蛮力

所取走——经由你们警察的手。欺侮我这种年纪,又被中风所困扰着的老太婆,你

们感到很光荣吗?你们应该觉得很无耻。就因为我什么都不能做,所以每个人都以

虐待我为乐。”

马卡姆因为已达成目的,拿到钥匙,所以还能发挥点同情心安抚她,告诉她事

情的重要性,这么做实在是不得已,请她见谅。但怎么讲都没用,干脆快走出房间。

我们紧跟在后,到了大厅才追上。

“真是得来不易啊,班斯。”他诉苦道。

“但你还是很高明,办得不错啊。大概在午餐时,你已经想出要假装有搜索令

吧!演技也不错,我可真服了你。”

“为了工作,我只好欺骗那顽固的老女人啦!”他心情似乎较为开朗了。

我们走下楼梯,班斯很小心的看看四周,确定没有人发现我们走向书房。

“照这把钥匙光滑的程度看来,不像是12年都不曾使用过。”他将钥匙静静地

插人厚重的槛木门内。“连辗轧的声音都没有,真奇怪。”

房里相当暗,班斯划了根火柴。

“不要用手去接触任何东西,”他提醒道。他举高火柴,穿过房间,来到东边

的窗边。他拍拍那沉甸甸的窗帘,灰尘充满在空气中。

“最起码这窗帘已经好几年都不曾有人动过。”班斯说道。

拉开窗帘,午后灰色的阳光充满在室内,将这个令人惊奇的退休场所呈现在他

们眼前。墙壁上从地板到天花板是一座突出的书架。摆着许多大理石胸像以及青铜

制的花瓶。屋子的南边有张沉重的平桌。中央有张雕刻精美的长形桌子,上面装饰

有东方风味的图案。在窗下的一个角落里,堆积着小册子和书籍。书架边缘上贴着

怪异的反面,以及一些发黄的旧版画。中央桌子的两旁边装饰着8尺高的中国烛台。

地板上铺着厚厚的东方地毯,壁炉的两端延伸至天花板之处都雕刻着北方印第安人

的图案。屋子里到处都是厚厚的尘埃。

班斯再走回门边,划起一根火柴,他细地检查内侧的把手。

“最近有人进到屋子里来。”他断定道。“因为这把手上没有一丝灰尘。”

“或许可以来到指纹,”西斯抱着希望说着。

班斯摇摇头。

“不必采了,我们的对手相当厉害,他绝不会犯下这种错误。”

班斯环视四周,接着走到桌子旁,指着一个大地球仪的下方。

“组长,鞋套应该就在这里。”

西斯飞奔过去,将地球仪搬到窗边。

“没有啊!”他找了找,但并没发现什么。

马卡姆投给班斯一个疑惑的眼神。

“你究竟有何发现呢?”他责难地问班斯。

“其实也没什么。我上次之所以会找到鞋套,纯粹是运气好的缘故。我主要的

兴趣是在别的地方。——但我还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班斯站在中央的桌子旁,眼睛不放过屋里的每一样东西。

然后他的目光停在一张低矮的藤椅上。那是一张专为读书设计的椅子,右臂上

形成为一个读书架。在离暖炉对面的墙壁数尺之处,有个小书架,上面贴着一张罗

马的卡毕德林美术馆里的维斯帕米阿努斯皇帝的半身像复制品。

“这里似乎非常凌乱,”班斯喃喃低语道,“这张椅子是在十二年前便摆在这

里没错。”

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一动不动地站着注视那张椅子。本能地,马卡姆和西斯

也跟着他瞧,并不打扰他。班斯又有新的见解了。椅子的读书架上有个烛台,里面

还有未烧完的蜡烛以及蜡泪。

“由此烛台可以看出经常使用蜡烛,”班斯推理说道。“然而,我却不相信格

林先生会使用蜡烛看书。”班斯用手去触摸椅座和椅背。

“有灰尘。但不是堆积了10年的。一定有人最近坐在这里看书。而且我们可以

归纳出那个人没有拉开窗帘,没有点灯,只是凭藉着烛光,品味格林先生所遗留的

文学作品。由烛台上的烛泪可以看出好几个夜晚来,这位仁兄的苦读。”

“或许可以去问格林太太有谁曾拿了钥匙进来这里。”西斯接着说道。

“我们不必去问这种愚蠢的问题了,组长先生。”班斯讽刺他说道,“第一,

格林太太绝对否认曾经让任何人进来。第二,来访问这书房的仁兄并不会每次都要

去向格林太太拿钥匙,那样太麻烦了。他只需花个15分钟去打造一把相同的钥匙。”

“我承认你说对了。”组长不得不如此说,“既然不知道是谁经常进来,我们

是不是就这么保持现状,不能再进一步了呢?”

“组长先生,我们还没充分地调查这个书房呢?”班斯回答他。“午餐时我便

对马卡姆说了,我要知道托拜亚斯·格林有哪些藏书要赠给警察本部。”

“你将会收获不少吧。”

“这还不晓得。那位老人之所以要将藏书送给本部,或许他想要我们了解他在

闲暇时都看些什么书。”

班斯拿出他的单眼镜,谨慎地擦拭后,架在眼前。接着他走至一个最近的书架。

我越过他的肩膀注视那些书,那些布满灰尘的标题,令我惊讶万分。那些是美国的

犯罪学藏书,是我所见过的最完整,为数最多的私人藏书。——我可以自夸曾见过

许多有名的搜集。这些藏书网罗了所有犯罪学的分类,以及与其有关的部门。早已

绝版,受到今日爱书家所垂涎的珍本,占了托拜亚斯·格林这书架的1/3。

这些书籍的题材并不是光局限在解说犯罪学的狭小范围里。还包括了与犯罪学

有关联的所有范围:精神异常和痴呆症、社会病理学和犯罪病理学、自杀、贫困和

救济事业,刑务所制度改革,卖春和毒品中毒、死刑、变态心理学、法典类、黑暗

社会和暗号书法、毒药学、警察的搜查法等等,个个都是独立的部门,自成一格。

言语也相当分歧——有英语、法语、德语、意大利语、西班牙语、荷兰语、拉丁语

等等,应有尽有。

班斯的眼睛沿着那塞满书的书架移动着,闪烁着光芒。马卡姆似乎也是深感兴

趣,而西斯浏览了这些书籍,脸上浮起好奇的表情。

“太令人惊讶了!”班斯喃喃说道。“组长,无怪乎本部被选为这些藏书未来

的保管人。真是太伟大的搜集。——马卡姆,还好你略施小计让那位老太婆交出钥

匙,真是不虚此行——”

突然,班斯稳定了他的身体,脸朝向门边一瞥,同时举起手,做了个不要出声

的手势,我感到大厅里似乎有人触摸门的镶板,发出低微的声音。我们一伙人紧张

地等待了一会儿,但是没有再听到什么。班斯快步走到门边,迅速地打开门。大厅

里没有人。他站在门口侧耳倾听了一下子,关上门走回来。

“我保证刚才有人在大厅里偷听。”

“我也听到了某种声音,”马卡姆跟着说。“但我不认为那是史布鲁特或女佣

们走过所发出的声音。”

“班斯先生,若是大厅中有人发现我们在此,会有什么大碍吗?”西斯问他。

“那样反倒不错。若有人站在门口偷听的话,而那个人正是和凶案有关联,他

一定会感到不安,说不定对我们有利,可以发现些什么。”

“但是我们至今还没找到任何可以兴奋得睡不着觉的线索。”

“你老是如此的直言不讳!”班斯再度走回书架前。“这一带或许有些令人振

奋的东西也说不定。找找看吧,希望在这堆尘埃中有好消息。”

班斯点了几根火柴,从书架的最上层开始,按照顺序,每本都仔细的查看。终

于到了底下两层时,他很惊讶地注视着两本厚厚的灰色书本,熄了火,将书本拿至

窗边。

“真是太奇怪了。”在将书本仔细观察片刻之后,他说道:“坐在椅子上伸手

拿书的话,最容易到手的就是这一本。汉斯·罗士博士的‘犯罪大全’。”班斯转

向马卡姆,以一种开玩笑的神情对他说:“难道是你每晚潜入这书房想对策要擒拿

凶手吗?”

马卡姆不理会他的消遣。他看得出班斯其实是在隐藏内心的不安。

“这本书的内容似乎和命案无关。”马卡姆回答道。“所以说有人经常进到这

书房来,和这家庭里所发生的犯罪行为,只不过是很偶然的巧合罢了。”

班斯对他的话不予置评。他又走回原来的书架上,扫视最下层的书本。突然,

他弯下膝盖,再点燃一根火柴。

“这一层的书非常凌乱,”由他声音语调中,我知道他压抑着雀跃的心。“这

些书都是其他部门的,而且很杂乱地塞在这里。上面完全没有尘埃的附着……马卡

姆,你来看看这些标题,有汪达·菲力浦的《毒药的效果》、名法医学教授詹·格

雷斯特的《法医学、毒药学、公众卫生教科学》。还有特力比·普列的《歇斯底里

性梦游病》,以及席鲁特的《歇斯底里性麻痹和梦中游行症》——真是太奇怪了…

…”

他站起来,很激动地在房里走来走去。

“不——,不,绝不会有这种事。”他自言自语地说着,“不可能的,……丰

·布隆不可能骗我有关她的事,他没有必要这么做。”

我们都知道班斯在想些什么。连西斯也感觉到了。他虽然不会说德语,但听了

这两本德文书的书名——尤其是后面那本——不用看内容便知道其意。歇斯底里和

梦游症、想到这两个题目所包涵的恐怖涵意也许和格林家的惨剧有关联,不禁起鸡

皮疙瘩。

班斯停止走动,望着马卡姆。

“这件事愈来愈深不可测。随时都会有想像不到的事情发生在这幢房子里。—

—算了,我们还是先离开这个龌龊的地方。在这里多待下去也没有什么用,只是多

知道些如恶梦般的事情。我们无论如何都得解开这个谜题不可,否则大家都将一下

沉沦在恶梦里。——或许就从这个荒谬的暗示中,可以得到一些启示。——组长,

现在我把书再放好,请你把窗帘拉上。我们最好是不留痕迹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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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8 03:04: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九节 雪莉酒和中风
12月1日 星期三 下午4点30分

我们回到格林太太房里,她似乎睡得很熟,所以我们也不吵醒她,只是将钥匙

交给欧布莱恩小姐,请她放回宝石箱中。

虽然时间还早,4点刚过,但因为是冬季,所以天色渐暗。史布鲁特尚未点灯,

楼下的大厅中昏暗。整个家里有种阴森森的气氛。我们一刻也不愿多待,朝着放外

套的桌子走去。但是我们想逃出这古老宅第中阴森森的恐怖气氛却不容易。正走到

桌子旁时,从客厅的入口处传来一阵很轻微的声音。

“班斯先生,清等一下。”

我们都吓了一跳地转过头去。亚达正站在客厅内侧沉甸甸的壁挂后面。她脸色

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她把手指放在嘴前,暗示我们不要出声,招手要我们过去。

我们于是进入那间甚少使用,寒气很重的客厅。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们。”她低声地说,“——非常可怕的事情。今

天本来打电话给你们……”她突然像是要发病似的发抖着。

“别害怕,亚达小姐,”班斯安慰着她。“两三天内,这些可怕的事情都会过

去的。——你要告诉我们什么事呢?”

亚达努力镇定下来。停止发抖后,她有点犹豫地开口说话。

“昨晚——这是12点刚过后所发生的事——我突然醒过来,因为肚子很俄,所

以起床后,披上外套,悄悄地下楼来。厨娘总是会在餐厅留点食物……”接着她又

把话停住了,那对迷朦的双眼盯住我的脸。

“正好走到楼梯下,我听到从大厅中传来的脚步声。——那种拖曳的脚步声朝

着书房走去。虽然我当时怕得要命,但还是鼓起勇气从栏杆这里看过去。正好那个

人点起了火柴——”

亚达的身体又再度发抖起来。然后她两手捉住班斯的手碗。我很担心她会昏倒,

所以毫不考虑地冲到她身旁。然而班斯的声音又使得她镇定下来。

“那个人是谁呢,亚达小姐?”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环顾四周。脸上充满恐怖的表情。然后,她的上半身倾

向前。

“是我母亲,”她说道,“她能走路。”

对于这个意外的,包含着恐怖意味的事实,我们都忍不住低呼起来。班斯首先

回过神来问道:

“你母亲走近书房门口?”

“是的,而且她手上拿着钥匙。”

“还有没有拿着其他什么东西?”班斯努力保持镇静地问她。

“我没注意。——我吓呆了。”

“例如她手上有没有拿着鞋套?”班斯再追问她。

“也许有吧,我没注意到。她穿着长披风,我看不见她到底有没有拿着什么东

西。或许在她的披风下……或许她在点火柴放在地上也说不定。我所看到的只是她

的外表——她慢慢地移动……在那黑暗中。”

这种令人难以置信的回忆已将她完全地攫获住。在她深沉的眼底,似乎灵魂已

离开她的身体。

马卡姆神经质地咳了一下。

“你说昨晚大厅中相当黑暗,格林小姐,会不会是你紧张过度,而将别人误认

为是你母亲?”

她很紧张地转头向马卡姆。

“不会的。”这时她的声音又恢复为原来的惊慌失措的语调。“我肯定那是我

母亲。她就在脸旁点燃火柴,我看见她那恐怖的眼睛。而且那只不过高我数尺远而

已——我看得清清楚楚的。”

她的手更加紧握着班斯,痛苦的眼神望向他。“这该怎么办才好呢?我——我

母亲怎么能走路呢?我们一直以为她半身不遂。”

班斯不理会她痛苦的哭诉。

“我有个很重要的问题问你,你母亲见到你了吗?请你仔细想清楚。”

“我——我不知道,”她的声音有点辛酸似的。“我尽量不让她发现我站在那

里,所以悄悄地上楼去。然后回到房里锁上房门。”

班斯沉默不语。注视了亚达一阵子,接着投给她一个安慰的微笑。

“现在起,最安全的地方就是你的房间里。”他说道。“今晚就忘了你昨天所

见到的事情。请你把这件事放在心里,不要告诉别人。其实并不是那么可怕的。我

曾听说过有中风患者受到刺激,或是太过于兴奋时,睡眠中会站起来走路。还是我

交代新护士今晚到你房里去陪你好了。”说完后,他轻轻地拍拍她的手,请她回房

去。

西斯夫指示欧布莱恩一些必要事项后,我们出了格林家,向第一街走去。

“班斯,”马卡姆清清喉咙说道,“我们行动要快啊!火快烧到眉头了。照她

的话听来,恐怕又有怪事要发生了。”

“需不需要将格林太太送去医院检查一番呢?”西斯问道。

“这纯粹是病理上的问题。”班斯说,“我们先不要走这一步棋。欲速则不达。

从亚达的话里,我们可以得到几个结论。如果说我们现在判断错误的话,一步之差

会坏了整个大事。或许可以遏阻继续杀人,但还是查不出事情的真相。我们最大的

希望是找出这个残忍的凶手,使一切水落石出。”

“说得倒好听,但我们究竟该如何进行呢?大侦探。”西斯绝望地说着。

“我也没有头绪,但无论如何格林家今晚很安全。所以我们还有充实的时间。

我想我得再见丰·布隆一面,好好谈谈。医生们——尤其是年轻的——常常有不合

理的诊断。”

西斯叫了计程车,我们朝第3街的市中心去。

“你计划何时和医生见面?”马卡姆问道。

“马上见的话有何不可呢?”班斯的语气转急。“现在快到40街了,又是下午

茶的时刻。我想这个时间最恰当。”

班斯告诉司机目的地。几分钟后,车子便停在丰·布隆褐色的洋房前。

医生不安地带我们进去。

“是否有什么不妥之处,否则你们怎么会大驾光临?”他边观察我们边说道。

“也没什么。”班斯客气地回答他,“只是正好经过这里进来坐坐,喝杯茶,

顺便讨教一个医学上的问题。”

丰·布隆怀疑的注视着班斯。

“你说话真客气。有什么问题只要我懂的,一定告诉你。”他按铃叫来仆人。

“先喝点什么吧。我这里有些雪莉酒还不错。”

“好的,”班斯有礼地行个礼,然后转向马卡姆。“我说嘛,时间找对了还是

不错吧。”

仆人拿来葡萄酒毫不惋惜地倒入杯子里。

班斯举起杯子,静静地注视着杯中的液体。看他表情专注的样子,似乎这世上

没有比葡萄酒的品质好坏更重要的事情了。

“医生,阳光充足的安达露西亚坡地上的酿酒专家,能酿造出评价如此高的名

酒,想必有其珍贵的秘方。这些年来虽然没有必要加入甜葡萄酒,但西班牙人还是

将酒弄甜。恐怕是因为英国人不爱喝辣酒吧。你也知道英国人是雪莉酒的大主顾。

英国人向来喜欢所谓的‘雪莉斯·沙克’,许多英国诗人还写下关于雪莉酒的不朽

名诗。宾·詹逊也歌颂过。最有名的莫过于莎士比亚——他也是个雪莉酒的爱好者

——为雪莉酒写下最伟大、最热情的赞辞。你大概也知道,在以前雪莉酒可治关节

炎,加强新陈代谢等各种病痛。”

班斯停下来,放下酒杯。

“医生,这么好喝的雪莉酒,若是老早就用来当作格林夫人的处方,倒也很好

用。她要是知道你有这种好东西,想必早就发下征收令。”

“老实说,”丰·布隆回答道,“我曾带过一瓶去格林家,格林太太特酒交给

杰斯达,因为他也喜爱杯中物。听我父亲说,格林先生生前喜欢搜集名酒,整个酒

柜里塞得满满的。”

“你父亲在格林太太中风之前便去世了吗?”班斯若无其事的问他。

“是的——大约在1年前。”

“那么,关于格林太太的病状,都是你一个人诊断吗?”

丰·布隆没料到他会问这种问题,非常惊讶的看着班斯。

“是的, 我承认我不是什么名医。 她的病症相当明显,也就是医学上所说的

‘既往症’。此后,诊断书也都是我亲笔写的。”

“但是却有很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医生。”班斯相当冷静沉着的说着。“虽然

我们都是门外汉,但对你诊断的正确性有所怀疑,所以很冒昧的来请教你,有什么

失礼之处,就请你君子不计小人过吧。关于格林太太的病情,是不是有可能为另一

种病症,或是说不如你所诊断的那般严重?”

丰·布隆医生简直无法相信有人提出这种说法。

“格林夫人除了双腿的麻痹以外,不可能还有其他的病症。”他答道,“——

也就是下半身的麻痹症。”

“假如你亲眼看见她的双腿能动的话,你会有何反应?”

丰·布隆似乎认为班斯在开玩笑,他笑着瞪着班斯。

“我的什么反应?我想我的肝脏都会失调,产生错觉。”

“若说你的肝脏机能完全正常呢?”

“那我会成为一个相信奇迹的虔诚教徒。”

班斯很愉快的笑着。

“我希望你不是这种人。但是医学上的奇迹还是可能会发生。”

“我承认医学史上,是有很多门外汉所谓的奇迹发生。但如果深入地研究探讨,

全部都可以从病理学上加以说明。但格林夫人的情况绝不可能会有奇迹发生。若说

她的脚有一天能动了,将会推翻现在的所有的生理学上的法则。”

“医生,”班斯很急地问道,“你知道特力比·普列的‘歇斯底里性梦游病’

吗?”

“不知道。”

“听过席鲁特的‘歇斯底里性麻痹和梦中游行症’吗?”

丰·布隆似乎集中思考力在想着。

“我听过席鲁特这个人。”他答,“但你提的著作我并不清楚……”突然地,

他脸上浮现恍然大悟的神情。“有了,你把那两本书中所提的病例,假设在格林太

太的身上去?”

“这跟‘少年维持的烦恼’所写的情节很类似。你要知道,那两本书并不适用

于格林太太的身上。”

“虽然你是医生,但我不同意你的看法。”班斯答道,“我们之所以有那两本

书,就是在格林家查到的。可不可以请你说出为什么不适用于格林太太的理由?”

丰·布隆脸上显露出困惑的表情,思考着班斯所提的问题。

“这两本书并没有发挥很大的效用。”过了片刻,他眼光向上望,似乎有新的

光芒回到他眼中。“我很抱歉必须告诉你们,你们误解了那两本书名的含意,所以

才会闹出这些笑话。我对于精神分析方面的书籍也涉猎不少,医学上许多名词,虽

然一般人平日生活中也许会用到,但两者所代表的意义不同。例如Somnambulismus

是精神病理学和异常心理学上的术语,在讲到反对感情的并存以及双重人格时也会

用到。若是用于失语症、记忆丧失症时,是指潜在意识下的自我行动。例如精神的

歇斯底里症,病患丧失记忆,形成新的人格,那时病患也可称做Somnambule和报章

杂志上所说的记忆丧失症是相同意思。”

丰·布隆站起来走向书架,抽出几本书。

“例如,这是弗洛依德在1983年所写的学术论文,题目是《歇斯底里现象的心

理机构》。里面所提的somnambulismus,是指一种精神失调。还有这一本《神经性

恐怖症》,作者史得卡尔是弗洛依德派中最重要的分派指导人,他也用相同的用语

指双重人格。再一本弗洛依德在1894年所发表的《梦的解析》,也将这个术语又说

明了一番。 ”丰·布隆将那3本书交给班斯。“我想你将这些书拿回去研究一下,

或许对你所抱持的疑问能有所助益。”

“我想你所提到的不只是普列和席鲁特的梦中游行症,也谈论到清醒状态下的

精神意识。”

“是的,我认为席鲁是精神病理学的元老,他的学说和弗洛依德的相当接近。

正如我刚刚所说的,你提出的那两本书,我都不大熟悉……”

“你说明一下那两本书的书名上都写的‘歇斯底里’好吗?”

“说是歇斯底里并没有什么矛盾之处。无论是失语症、记忆丧失症、失声症,

乃至于丧失嗅觉,无呼吸症等等——都是歇斯底里的征兆。但若光指歇斯底里的话,

是指多年来筋肉不能动弹的麻痹患者病例。”

“这么说来,”班斯拿起酒杯,浅酌一口,“我是搞错了。——你知道吗,新

闻上大肆批评警察和地方检查局,指责没有尽力去侦察格林家的案件。所以马卡姆

想把格林夫人送到麻痹症的权威那里再做一番检查。我提议若只是形式上的手续问

题,可以找刚由德国回来的菲力克斯·欧佩博士。”

丰·布隆沉默着,他坐着把玩杯子,研究似的瞪着班斯。

“你的提议不错。”几分钟后他终于同意的说道。“那样可以扫除你的疑虑。

——不,我没有异议。你们放手去做吧。”

班斯站起来。

“谢谢你的招待。并且,请你尽快帮忙我们联络欧佩博士。”

“好的,没问题。我在明天中午以前联络他,告诉他是公务上的性质。我想可

以进行得很顺利。”

我们再度坐上计程车。马卡姆用肯定的语气说话。

“我想丰·布隆是个可以信赖的人。但是他对格林夫人的病症似乎诊断错误。

等欧佩博士诊察后,他对那结果一定会相当惊讶。”

“是啊!”班斯也同意他的看法。“若能成功地从欧佩博士那里拿到检查报告,

再也没有比这更令人兴奋的事了。”

“成功地到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究竟何时可以成功,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格林家中酝酿着可怕的阴谋。幕

后的操纵者是谁还无法知晓。但他正监视着我们,了解我们行动,所以我不知道我

们是否能顺利地得到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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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8 03:05:1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节 第四个惨剧
12月2日 星期四 下午2点

那天所发生的事,无论如何也不能从我的记忆中抹去。这件事本在我们的预料

当中,但是当它真的发生时,却又像是从来没想到似的,让我们惊讶万分。事实上,

我们可说是怀着恐怖的心情在等待一件凶恶惨剧的上场。

那天的气候很不好。天空是深沉沉的铁灰色,重得几乎要压到地面。空气亦是

潮湿带着寒意,一切都显得阴暗而无生气,就像我们此刻的心情。

班斯一大早就起床了。我看得出来他是在为这件命案苦恼着。吃过早饭后,他

坐在暖炉前喝咖啡, 抽烟起码超过1小时以上。后来他抽出近代医学第七卷有关脊

髓炎的部分,仔仔细细地阅读,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之后,他将书放回书架上。

到了11点30分,马卡姆打电话来说,现在他要离开办公室去格林家。途中将会

来接我们一起去。他匆匆地讲完之后,就挂上了电话。

马卡姆到的时候,离中午还有10分钟。一见他那苦兮兮垂头丧气的表情,不用

他开口,就知道又发生命案了。我们早已穿上外套在等着他,所以就立刻出发了。

“这次是谁?”车子刚转了一个弯,班斯就问马卡姆。

“亚达。”马卡姆愁眉苦脸地回答。

“昨天,还想到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是毒药吗?”

“是的,——吗啡。”

“用这种番柯硷给毒死的话,可能会好过一点吧!”

“幸运的是,可能不会死。西斯刚打电话来说,现在还活着。”

“西斯?在格林家吗?”

“不是的。是护土打电话到凶杀课来报案,然后西斯才带刑警赶去。等我们到

的时候,他大概已在格林家了吧!”

“亚达不会死吧?”

“德拉姆是分派在纳格斯公寓的法医。在接到护士的电话之后就立刻赶去了。

现在情形如何也不清楚。应该可以保住性命吧?!”

“这样说来,史布鲁特已经可以很熟练地使用暗号了。”

“可能是吧!他对班斯先生的这项部署一定是由衷地感谢。”

当我们到达格林家的时候,等待许久的西斯将门打开。

“还活着。”西斯虽想降低声调,但还是变得高声起来。他一面说,一面以小

心翼翼的态度将我们带到小客厅里去。

“除了史布鲁特及欧布莱恩之外,在这个家中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史布鲁

特在发现之后便将屋内所有的窗帘放下——这是事先设定好的暗号。德拉姆在对面

方向发现后便立刻赶来。史布鲁特已开着门在等他,没让任何人发现,他们就立刻

上了二楼。在打电话给欧布莱恩之前,两人就做好了应变装置,现在两人在亚达的

房里。”

“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马卡姆对西斯说道。“等亚达恢复过来,或许可问

得出一些线索。”

“我也是这么想。现在史布鲁特对那些可能会多说话的人,恐怕都会扭断他的

脖子。”

“因而,那男人通常只会说‘是、遵命’。”班斯说。“事情就是这样。”

“其他人在那里?”

“希贝拉在自己的房间。10点30分在床上用过早饭之后,又睡了。这是佣人说

的。格林夫人也在睡觉。女仆及厨娘在做自己的事。”

“丰·布隆今天来过了没有?”班斯问道。

“当然来啦!这已是日常作业了。据欧布莱恩说,布隆今天10点来,和格林夫

人谈过话,约一小时之后就回去了。”

“这么说,他不知道吗啡的事了?”

“没有知道的必要吧。德拉姆的医术是相当不错的,而且若是布隆知道了,希

贝拉及其他人立刻也就会知道了。”

“确实如此。”班斯点点头表示同意。

我们各自脱下帽子及外套。

“在见德拉姆医师的这段时间里,先问问史布鲁特发现了些什么事吧!”

我们一同往会客室走去,西斯按了电铃之后,老管家马上就出现了。没有一点

惊慌的样子,从容地站在我们的面前。

马卡姆对他招手叫他走近一些。

“史布鲁特,将早上发生的事详细地告诉我们。”

“我正在厨房休息一下的时候——”老管家的声音总是显得无精打来似的。

“看着表想着等会要一点点地把事情做完,这时亚达小姐房间的铃声响起。声

音是一声一声的——”

“那个时候是几点?”

“恰好是11点整。我刚说到因听见铃响,便上二楼亚达小姐的房间。我敲了敲

小姐的房门可是却没听见回答。为了要知道情形,于是便朝房间里探视着。发现亚

达小姐正横躺在床上。我想我的意思大家都明白,这个样子确实是太奇怪啦!后来,

我又看到一个奇怪的东西,原来是希贝拉的小狗在床上。”

“床铺的旁边是不是有椅子或是凳子之类的东西。”

“我想是有吧。另外还有一张长椅子。”

“小狗不需借助别的东西,就能够爬上床吧!”

“我想是的。”

“然后呢?”

“小狗在床上,似是用后脚站立着。在玩电铃的按钮。最奇怪的是它的后脚是

在亚达小姐的脸上,而亚达小姐似乎不为所动的样子,一点都不在乎。我多多少少

觉得很惊讶,于是便往床铺走去,准备抱起小狗。结果看到小狗的嘴里咬着几条丝

线。——整个事情就是这样吧——亚达小姐房间的电铃会响,实在是由于小狗的关

系。”

“真恐怖啊!”班斯低语着。“后来呢?”

“我就摇摇小姐,因为她不知道小狗踏在她脸上这件事,可是她并没有如预期

般的醒来。于是我就下楼来,遵照发生万一状况时的指示,将客厅全部的窗帘放下

来。”

“所知道的就只有这些?”

“就只有这样。”

“谢谢你,史布鲁特。”

马卡姆焦躁地站着说。

“请去通知德拉姆医生,我们已经来了。”

几分钟之后,有一个看来像是护士的人走了进来。是中等身材,强健体型约35

岁左右的女子。她有着敏捷的眼神,嘴唇很薄且紧紧地抿着。整个样子看起来就是

一副精明能干的感觉。她对西斯握握手算是打招呼,对我们则点点头。

“德拉姆医师现在走不开,叫我先来,他随后就过来。”

她一边坐下一边解释。

“病人现在情况如何?”

马卡姆站着问道。

“命应该是可以保得住的。在30分钟左右的时间内做了人工呼吸及急救措施,

医生说不久就可以走动了。”

马卡姆突然神经质的沉默了下来,并连续做了二次的弯腰动作。

“欧布莱恩小姐,请告诉我们你所知道的事。为什么知道是被下毒?有什么证

据吗?”

“仅有一个空的汤碗,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护士肯定地回答着说。

“中间有残余的吗啡。”

“为什么是下毒在汤碗里?”

欧布莱恩带着踌躇及不安的眼神看着西斯。

“事情是这么一回事。我和往常一样,在快11点的时候,端汤到格林夫人的房

间去,夫人吩咐说亚达小姐若是在的话,再端一碗来。我从厨房出来的时候,见亚

达小姐正在房间里,我就去再端了一碗。但是因为不能留夫人一个人在房间,于是

我将汤放在亚达小姐床铺旁的桌上,再回到夫人那儿,然后再叫亚达小姐,当时她

在楼下,大概是在内客厅吧!我想,不久之后她将上楼。于是,我将夫人要缝补的

东西带回三楼我自己的房间——”

“于是……”马卡姆敷衍地说道。

“摆在亚达小姐桌上的那碗汤,从你离开房间再回到楼上,大约有一分钟的时

间是没有人注意的了。”

“只有20秒左右。那段时间我一直站在门外,而且又是开着的。在房间内也没

有任何人。”

护士为了推卸自己疏忽职守的责任,便一心为自己辩护。

班斯现在提出了问题。

“除了亚达小姐,你还看见了什么人?”

“只有丰·布隆医生。我在叫亚达小姐的时候,医生正在楼下穿外套。”

“医生立即离去了吗?”

“是的,难道——”

“你亲眼见到他从玄关出去而离开的吗?”

“没有,没有。他穿上外套之后,还跟格林夫人及我道了再见——”

“多久?”

“大约两分钟吧,去端汤回来的时候,正好碰见他从格林夫人的房间出来。”

“希贝拉小姐的狗,在下面看不到吗?”

“看不到。从我在的位置看去。”

班斯像快睡着了似的靠在椅背上,接着由马卡姆继续提出问题。

“欧布莱恩小姐,在你叫过亚达小姐之后,你在房中大约有多久的时间?”

“管家来告诉我通知德拉姆医生。”

“在多久之后发生的?”

“大约20分钟吧!或许更久一些也说不定。”

马卡姆一面思索着一面抽着烟。

“这样的话,”马卡姆不久之后接着说。

“吗啡是怎么给放进去的,有明白的迹象了。欧布莱恩小姐,你可以回到德拉

姆医生那儿去啦!我们在这儿等他。”

“幼稚。”当护士走到二楼的时候,西斯哼着说道。

“即使是部里最能干的女性,对付这种事还是不行。”

“不一定是不行喔!”班斯提出异议。像是在做梦般凝视着天花板。“总而言

之,知道早晨发生了这件事,只不过是在数秒钟之间。若不是今早下了吗啡,那么

明天、后天,甚至是将来,还是会发生的。事实上,仁慈的上帝在今早已对我们非

常眷顾了。”

“真是仁慈啊!”马卡姆说。

“若是亚达能够恢复清醒,然后告诉我们在她喝汤之前,屋里有哪些人的话。”

德拉姆医师的到来终于打破了沉默。德拉姆医生看起来是一副年轻、热心的样

子。言行举止间流露着干脆利落。他一坐在椅子上便拿出一条大手帕在脸上擦着。

“她终于度过危险期了。”他报告着说。

“偶尔站在窗户旁向外眺望的时候,看到窗帘全部都放下来了,这确实是出人

意料的快。于是赶紧拿着皮包及人工呼吸器具,一鼓作气地跑来这儿。管家已在门

口等我,便马上上二楼去。那个管家真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当小姐躺在床上的时候,

他只是静静地在旁边站着,好像不明白番柯硷的危险性。一些痉挛及发汗的症状都

没有。仅仅是很安静地睡着,呼吸很急速,血管变成蓝紫色等等现象。由这些很明

显地可以看出是吗啡造成。接着看看瞳孔的变化,确实毫无疑问是吗啡的关系。因

此,立刻叫护士来帮忙处理。”

“真是危险啊!”马卡姆说。

“岂止是危险呢!”医生加重语气说道。“急急忙忙之间不知道该将病人送往

何处。为了争取时间,只好自己动手。用酸加里液清除胃部余留的毒素,又给她服

用解毒药物。而后又给病人进行人工呼吸。其实人工呼吸是不必要的,可是为了预

防万一最好还是试试。然后有两个护士给病人做手脚运动,以帮助她早日苏醒,真

是件浩大的工程。将全部的窗户打开,免得病人因流汗过多而感冒,总之经过了各

式的方法之后病人总算逐渐清醒了,在过不久她就可以站起来走动了。现在正在护

士的房间里。”

德拉姆医生说完后,又拿出手帕来拭擦脸上的汗。

“真是辛苦啦!”马卡姆说。

“靠你的帮忙救了病人一命。我们何时可以去看看病人呢?”

“她如今的状况还是全身虚脱无力,呼吸急促,想睡及头痛等。恐怕不能回答

问题,到明天早上,或许情况会好一点吧!”

“那么就算了。护士说的汤是怎么回事?”

“有苦苦的味道。——可确定是吗啡。”

德拉姆说完的时候,看见史布鲁特穿过去往外走。不久就看见丰·布隆医生站

在客厅的入口处,往里面看着。他站在那儿和我们点点头,一时间紧张的气氛突然

升起,他看着我们的样子,似乎变得不安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他问道。

“是这样的,亚达小姐误服吗啡中毒。住在对面纳格斯公寓的德拉姆先生立刻

赶来救了她。”

“那么,希贝拉——应该没事吧?!”丰·布隆问。

“什么事都没有。”

丰·布隆像是松了一口气,在椅子上坐下。

“详细情形是如何?杀人案是几时发生的?”

就在德拉姆开口想说没有被杀之前,班斯已提前回答了。

“早晨。在你离去后就发生了。毒药就放在护士从厨房端出来的汤里。”

“可是……怎么可能呢?”丰·布隆像是不可置信地说道。“护士在端汤的时

候,我正好要离去。我看见护士端着汤进去的。毒药怎么——”

“你在穿上外套之后,重新又上二楼去了吧?”

“胡扯,我穿上外套后,就立刻离去了。”

“护士上楼后叫亚达小姐,是马上发生的事情。”

“嗯!让我想想。护士上楼之后立刻叫亚达小姐,然后,她就立刻上楼了——

如果我的记忆没错的话。”

班斯燃起了一根烟,一面盯着布隆医生不安的面孔,缓缓说道。

“照你的说法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我想,早上你才来过而现

在又来,时间似乎太接近了吧?!”

丰·布隆的脸色变了一下,但随及表现出一副带有反感的表情。

“照你的意思,就是说,药是从我皮包里掉出来的,所以才引起这么大的一件

事情,这完全是我的责任,因此,来这附近的时候不可以再到格林家来,是吗?”

“你的忧虑我是明白的。”班斯用一种不得罪对方且毫不在意的语气加上一句

道:

“亚达小姐再连续给德拉姆医生看几次,病就会痊愈了。”

“再连续看几次?”

丰·布隆立即端正坐姿,问班斯道:“我不明白你刚才话里的意思?”

“亚达小姐被下了毒。”班斯加上句结尾,“虽然如此,但不致有生命危险。”

对方张开嘴,想说什么却无法立刻说出来。突然间,他神经质地站起来,叫着

说:

“这太好了。”

马卡姆立刻接口说道:

“因此,你绝对不可以再对旁人说这件事。而且,你必须要遵从我们的决定。”

“我一定不会告诉别人的——我现在可不可以看着亚达小姐?”

马卡姆踌躇着不知该如何回答,班斯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开口说:

“若仅是探望的话,当然可以。”

他转身向着德拉姆说:

“麻烦你带丰·布隆医生去看她,好吗?”

德拉姆和丰·布隆一块儿出去了。“他那么慌张也不是没道理。”马卡姆批评

说:

“知道由于自己的疏忽,而导致让人误服了毒药,心情想必一定是非常不愉快

的吧!”

“若和希贝拉比起来,亚达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啦!”西斯发表自己的意见。

“见解确实深入呀!”班斯微笑着说。

“譬如说好了,亚达若是死了,那么希贝拉的情形对他而言就不是件苦差事啦!

——可是,那又代表什么呢?这实在是有趣的地方。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该拘泥

在那件事上,而忽略了我得意的看法啊!”

“你有什么高见?”马卡姆急急问道。

班斯三言两语就把事情打发了过去。可是,看得出来在他心里已打定主意不将

这个看法告诉大家。因此,马卡姆也就不再追问他了。

“理论可是派不上什么用场的喔!”西斯说。

“若是能够从亚达嘴里问出什么的话,就好啦!到明天再问问她,一切就可以

知道啦!”

“大概吧!”班斯低声回答着说。

德拉姆在几分钟之后就回来了。

“丰·布隆已经一个人往亚达小姐所在的房间去了。他说马上回来。”

“病人现在的情形如何?医生。”班斯问。

“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亚达小姐刚才看到丰·布隆,脚力突然变得强健起来,

脸上也可以看得见笑容了,这是一个好现象。抵抗力应该有了,会很快恢复正常的。”

在德拉姆刚讲完话的时候,传来希贝拉关上房门走下楼梯的声音。

班斯对再度进会客室的丰·布隆说:

“医生,你见过欧佩博士了吗?”

“在11点时见过。实际情形是早上从这儿离去后,我就直接到博士家去了。明

天10点诊察过后的结果请通知我。”

“格林夫人有没有什么异状?”

“没有啊!早上我跟她谈话的时候,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久,我们就离开了格林家。丰·布隆和我们在门口分别,我们看着他驾车离

去。

“明天此刻,事情应该可以明白了吧!希望如此。”马卡姆在车上说道。

他一副无精打来非常苦恼的样子。

“班斯,欧佩博士的诊断倩形会是如何?我实在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烦透

了。”

但是, 欧佩博士的诊断也变得不重要了。因为在第二天凌晨1点到两点之间,

格林夫人因番柯硷窒息而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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