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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遗忘的世界

《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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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6 11:08:03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第二十章 情杀]


  “什么,小仪还没有回来?”我们把大壮送回医院,留肉肉在那看护他,和雷莹三个人直奔小仪和肉肉的家,坐在她们家富丽堂皇的一楼大客厅沙发上,阿卡有点惊讶地望着范伯父和范伯母。  

  “是啊,和肉肉一起逃家出去就再也没见她回来啊。”范伯母仪态不凡,举止优雅端庄,虽已中年,依然风韵尤存,也难怪生出两个美女女儿。 

  “阿卡,你真的要帮我好好照顾一下这两个女儿了,一个疯疯颠颠,一个固执任性,等我和他妈两个不在了,她们可怎能让人放心呢?”我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范伯父,市公安局局长范锁亭,气宇轩昂,要不是因为他那个似乎能流出猪油的大肚子,我真的又要YY他抱着机关枪冲锋陷阵杀敌的场景了。 

  “我今天下午刚和小仪通过电话,她答应我马上回家的。”阿卡并不曾对伯父伯母提起小仪失恋的事情,毕竟这种事情父母不能理解,即便能理解,大概也不会接受,即便能接受,大概也不会理解,父母就是父母,对父母要始终一如既往地欺骗,善意的欺骗。  

  “我们要不要再等她一下。”雷莹满脸疲倦,爆炸头也打蔫了,大概是早晨涂的发蜡质量不好,她心里暗自嘀咕着,以后还是得用好迪,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算了,伯父伯父,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小仪回来让她打个电话给我们,你们也别太责备她了,毕竟还年轻,过几年就能懂事了。”阿卡站了起来,流露出要走的意思。 

  “好,那我就不留你们了,以后有时间带女朋友再来家里吃晚饭吧。”范伯母笑盈盈地望着我,都说是阎王易见小鬼难缠,其实大凡真正有钱有势的人,都没那么难缠。  

  “喂?”在回去的路上,雷莹的手机哇的一声就响了,她的手机铃声和她的爆炸头可真般配,我整颗头都被她铃声里凄惨的叫声震麻了。  

  “草,开什么玩笑,马国他不想活啦?”雷莹激动地扯着嗓子喊着,这娘们和她的头发、手机铃声一样的般配,阿卡心里也这么想着。  

  “阿卡,我们赶紧去星云宾馆,小仪在那等我们,马国那狗东西要杀小仪。”雷莹放下手机哇啦哇啦地叫着,我们的汽车像着的魔似的掉头,疯狂地向星云宾馆驶去。  

  一路风驰电掣,城市的街道宽敞平整,即便是这样,雷莹依然享受不了飞车的快感,把头伸到车窗外,继续哇啦哇啦地呕吐,边吐还边骂:“我草,马国这小子吃了熊……哇……心豹子胆儿啦……哇……敢绑架……哇……公安局长的……哇……女儿,等我看见他,非……呕呕呕……纠下他的脑袋……呕哇……”  

  我和阿卡满脸黑线,一个开车一个在车厢里动也不敢动,夜色下,阿卡漂亮的宝马车,一侧挂满了呕吐糟物,糟物呈诡异的流线形,城市霓虹的映衬下,格外风情万种。  

  我再拨小仪的手机,半晌才有人接,小仪的声音发抖而微小:“软姐,快来救我,我躺在草丛里,浑身没力气,马国很快就要找到我了,他会杀了我,他在我的酒里下了毒……”  “阿卡,快点开,小仪那边情况严重。”我喂了几声电话里再没有回答,心提到了嗓子眼,雷莹的整颗心都已经被吐出去了,坐在副驾驶上泪眼婆娑,她和小仪感情很好。  

  车终于伴随着一声尖利而刺耳的刹车声停在了星云宾馆的正门口,我们三个冲下车就在草丛里仔细找了起来,很快就在宾馆后院的草丛外找到了昏迷不醒的小仪,她的上衣被扯破了,下身只剩一件遮羞的内裤,身上伤痕多处。  

  “快,给她穿上,马上上医院。”雷莹把上衣服脱下来包住小仪,这娘们儿真迅猛,一把把小仪甩到了自己的肩膀上,飞一样往汽车里钻。 

  “砰!”的一声枪响,冒着烟的草地在雷莹脚边炸开了花。  

  “草,这小子有枪,快跑!”雷莹咒骂着,脚下生风,阿卡护着我,也向汽车方向飞奔去。 

  “报告报告,后院子有人放枪!”一个小保安拿着对讲机边喊边往这边跑,一颗子弹在他额头上轻巧地弹出一个血洞,人怔在原地晃悠半天,血从眼睛里流出来,他望着我,我却没时间望着他,我在逃命。 

  逃命的时候,枪弹不长眼睛,谁人也顾不了谁人,只有阿卡拼命地用身体遮挡着我。马国站在宾馆的窗口的身影突然不见了,想必是追下楼来了,必须快点跑!失去爱情的亡命之人,只有杀人才能让他快乐。  

  终于上了车,阿卡手指颤抖,见多了流血死亡的外科医生,手剧烈颤抖,钥匙几次插不进钥匙孔,终于插进去,车像疯了一样冲了出去。 

  车速攀升,我开始头晕,雷莹不敢把头伸出去吐,马国开着车尾随不时机枪扫射,他可以一边飞车一边扫射,这个人彻底疯了,他曾是特警学校的优秀毕业学员,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要杀谁,他变态了。 

  这种飞车的激烈场景,我只有在电影里才见过,我趴在副驾驶上,双手抱着头,后坐上趴着雷莹和小仪,宝马车身和玻璃上有一些枪孔,阿卡嘴里咒骂:“我好几十万的跑车!”并不敢放下车速。 

  上了高速,夜色弥漫,高速公路上的灯火流淌寂寞。十字路口,运输卡车擦着宝马车身而过,雷莹边吐边喊:“真他妈帅,哇哇呕呕吐……阿卡车技一流!”阿卡头上的冷汗顺着脖子流淌成河,心含在嘴里,不敢开口说话,一说话,心脏会顺着口腔撞到挡风玻璃上,肯定稀碎。 

  马国枪法一流,杀人一流,车技二流,卡车把他的北京吉普挤到路边,顺着七扭八歪的山涧一路摔下去,摔到底,沉默半晌,一声轰然巨响,炸出一朵完美的蘑菇云,没有被摔死,昏迷中被炸成了一团焦黑的粉末。

  小仪躺在急救室,红酒里有大量安眠药剂,舒服地睡了一天一夜。雷莹吐到吐血,到内科做胃透,差点胃穿孔。阿卡手脚颤抖,第二天有病人开刀,他拿不起手术刀。我的胳膊被弹壳划伤,血流如注,到医院后才发现疼,被彻底吓傻了。 

  这世界上肯定有比鬼可怕的东西,比如人,尤其是变态的人,变态的人变成一堆焦黑的粉末,风一吹,散了,活着的人进医院,连续一个月睡觉做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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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6 11:08:16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第二十一章 上流社会的聚会]


  许纯美这女人彻底颠覆了上流社会留在平凡百姓脑海里的美好形象,甚至上流社会的人们开始羞赧于向人介绍自己是上流社会,因为人们听到上流社会这个词语就会忍不住扑哧一笑,想起了双手交叉在胸口的‘上流美’,说不定对方还会对你微微一笑,问道:“那你喜欢穿着马些(靴)喝咖灰(啡)吗,或者是一直在学猴(佛)?  

  小仪痊愈出院,邀请大家参加范局长举行的家庭庆祝爬忒,爬忒主要邀请范局长的朋友和小部分小仪的朋友,前者是来送礼拉关系的,后者是来看马戏表情的。这是一场名副其实的上流社会聚会,我们每个到场的人,第一件事就是双手在胸口合十,腰向后倾45度,对着小仪热情一个POSE。  

  这个见面方式,是肉肉规定的,她的脑袋一直错乱,阿卡说什么也不摆这个POSE,被小仪和肉肉折磨得衣容凌乱,淫威之下半屈半就,委屈得泪水婆娑。哦我可怜的外科医生。   小仪家的庭院里灯火通明,站满了端着酒杯搀着夫人挽着相公的正装人物,每个人嘴里都有一套统一的说辞,有些对话声音微弱,那是暗地勾当,管家坐在桌子前,细心统计红包的数量,用人端着托盘四处游荡,托盘上的红酒迅速不见。 

  我穿着阿卡买的一件小晚礼服,提前对着镜子站了两个晚上才勉强不驼背,小心地踩着八寸高的鞋子在软软的草坪上来回行走,四肢疲倦。

  大壮站在人群里,高大威猛,绷带早就拆了下去,这家伙的愈合力是神仙也要望尘莫及的,学体育的身体就是好,这家伙的老子竟然是市体委主席,难怪和肉肉小仪关系暧昧她老子也不管。

  雷莹无聊地端着酒杯站在一边,毫无背景却另有风情,风尘女子诱人的气息,立刻有阔家子弟上来搭讪。阿卡不过是小仪家的指定的医生,手里握着范家老小的健康,位置说轻可轻,说重可重,轻于鸿毛,重于泰山,没人敢怠慢,也没人上来攀附,我们很悠闲地在桌子边挑选食物吃。  

  肉肉和小仪穿着一样的礼服,不一样的尺码,穿梭在人群里,叔叔阿姨伯父伯母叫得可亲切,善于应酬和打圆场的富家姐妹,明媚阳光的外表下,包裹狂野的内心,我看见肉肉粉红色的小礼服下豹纹内衣裤。  

  “张叔叔好,好久不见你了,还是那么英俊潇洒。”肉肉甜甜笑着,心里说:泻顶的怪老头,下边的毛大概也快掉光了吧。 

  “李公子您真客气,我周末约了家庭医生,不能参加你的生日晚会,但是礼物我会送到的。”小仪拉着对方的手,心里骂:书呆子,想泡我,再等两年吧,挂三张的老处男。  

  吃了很久,肚子鼓起一个包,阿卡也是,他拉着我去客厅里休息,小仪眼尖,拉着我们到她和肉肉的房间休息,端了两杯酸梅汤就走了,我们坐在女孩子的闺房里休息。  

  “哟,这两个孩子怎么把面具随手扔。”雷莹也跟了上来,进来就冲进厕所,一翻轰炸后边冲水边在厕所里喊。 

  “天啊!”我和阿卡没说话,她自己在厕所里冲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张人脸面具:“你们看,面具都黑了!”  

  我和阿卡放眼一看,果然,其中的一张面具泛着青黑色,从额头的位置开始渐渐向整张脸扩张,已经黑了一半。  

  “这张是谁的?”阿卡问。  

  谁知道?  

  雷莹叫两姐妹上来,让他们看已经半黑的面具,肉肉小脸乌青,摇头说不知,自己的面具放在盒子里,存在银行保险柜里。小仪傻眼:“什么时候变黑的,我好久没看它了。”   大壮四处寻小仪不见,愣头青似的冲进来,看见发黑的面具,突然笑了:“这是谁啊,把面具弄得和我一样,是小仪的吗,我们还真是天生一对!” 

  “什么天生一对?”小仪带着哭腔不高兴地说。 

  “我有一天跟着电视里学画京剧脸谱的节目学,把我的面具画成关公了,想不到你也爱好这个,你也喜欢关公?”大壮傻笑着跑过来,憨人不会撒谎,撒谎前不弄清楚包公和关公的区别。 

  我们几个人都一脸黑线,这么重要的面具,竟然拿来学画脸谱,这个家伙到底有没有脑袋?大壮心里暗暗叫苦,小仪对着自己翻白眼。把脸谱泡特制的溶液里,让之发黑,这是方丈偷偷告诉大壮的破诅咒的方法,天机不可泄露,本想把小仪的也泡泡,还没出院,马国那边就先动手了。 

  大壮心里放不住事,所以连‘天机’都一口气泄露了出来,他最受不了小仪不理他,连巴结带讨好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没心思再参加聚会,几个人偷偷潜了出来,一路飞到医院的化验室,阿卡拿着大壮剩余的药粉去化验,我们都紧张地站在他身后。 

  雷莹耐不住寂寞,火暴娘们就火爆娘们,一眼看见了载玻片上的玫瑰花干,伸出去拿,茎上已经干枯的刺扑哧一声扎破小指,她举着小手指伸进嘴里去吸血。 

  “雷子,怎么了?”小仪看见雷莹吸着手指头站在众人后面一直傻笑,走过去。 

  “这只是烧成灰的黄纸碎沫。”阿卡突然说,众人精神都被吸引到碎沫上,没人看到雷莹眼里滑过一丝惨烈的忧伤。 

  又偷偷溜回上流社会的聚会,大家正在找肉肉小仪姐妹俩,索幸没人发现一干人等偷偷离席,一翻折腾,肚子又饿了,我和阿卡手拉手去桌子上找吃的,体委主席的公子被拉去与教委主任的千金碰杯,没人看见雷莹站在角落里,鼻子里呼噜呼噜,哼哧哼哧,吃吃而诡异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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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6 11:08:30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第二十二章 她是疯子]


  “软软,我梦见宝宝了。”结束聚会的第二天一大早,就接到雷莹的电话,她的声音听上去懒懒的,疲惫而说不出的怪异。  

  “是想太多了吧,今天不去上班吗。”阿卡早早就起来上班去了,我一个人赖在床上,摆出一个很舒适的姿势。  

  “今天手感不好,球总不进带,我在阿卡家楼下。”她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冰冷,我也没想那么多,拿着电话说:“我给你开门啊,你等下,我穿上衣服。”  

  我跑到门口的自动开门电话上,按了一下‘开门’,然后把房门打开,回到卧室里继续穿衣服。  

  手机又响了,门没打开吗?我摸过手机,是阿卡打来的。  

  “软软,我刚到医院,发现那支玫瑰干花上有血迹,昨天应该我们中有人被刺了。”阿卡的声音透过听筒,让我浑身发冷。 

  “被刺过会怎样?”我有点焦急。  

  “不知道,因为这种毒很奇怪,所以今天你在家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尤其是昨天去过我化验室的那几个人。” 

  我听着话筒,心里暗叫糟糕,想起电话里雷莹奇怪而冰冷的声音,忙摔下电话,疯了似的跑出去关门,门外的走廊里,刚从电梯里出来的雷莹双目血红,伸着双手,正朝门里冲进来。 

  说时迟,那时快,我飞快把房门关上的同时,听见了雷莹扑到铁门上咚的一声响,然后是剧烈的指甲挠门和头撞门的声音,伴随着野兽样的喘息。我胆战心惊地透过门镜望出去,一片红色,我心里像被扎了一样,那是雷莹血红的眼睛也正透过门镜望向屋子里的我,我找出一大贴胶布,把门镜贴住,又搬了很多桌子椅子把门反锁又顶上,钻心的挠门声和撞击声让我继续不能呼吸。  

  手机掉在地上,阿卡的声音还在里面焦急地喊着。  

  “阿卡,救命,被刺的人是雷莹,她现在在门口,救命……”  

  雷莹被强制性送到医院,来的武警都按阿卡的指示穿着厚重的防弹衣,戴着防毒面具。打了安定针剂以后,她终于不再撕咬靠近她的人,隔离病房厚重的玻璃外,我和阿卡焦急地相互张望着。  

  “病人的情况很复杂,毒从手指和胃同时开始入侵,大概是病人曾经用嘴允吸过受伤的手指,这种病毒非常的猛烈,很快就侵入了病人的神经中枢,病人左手的血已经被自己允吸干净,她需要新鲜的血液才能满足欲望,这一系列的反应很不合乎常例,目前还在进一步诊断之中。”和我们说话的是院长,医院经验最丰富的医生。我和阿卡瞠目结舌。 

  “雷子姐!”一阵哭喊声后冲进来的是小仪和肉肉。  

  “医生,医生!”小仪哭喊着:“让我进去看看她,她认识我的,她认识我的,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两个男医生忙拦住她,雷莹现在是医院头号危险病患,除非注射了强制性针剂,否则任何人都不可以靠近。 

  雷莹渐渐地醒了过来,隔离病房里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能看见玻璃外和医生推拉在一起的小仪和在一边哭的肉肉,雷莹的眼睛慢慢争开,血红,圆瞪瞪地看着小仪。 

  “你们看,她认识我,她认识我的,让我进去吧!”小仪挣扎得更起劲了,我和阿卡不得不也加入了阻拦她的行列。但很快,她就不挣扎了,很听话地瘫软到地上。  

  雷莹从病床上吼叫着扑起来,瞪着血红的双眼,张牙舞爪地扑到玻璃上,呲牙裂口地望着小仪,她嘴角挂着长长的口水,面目狰狞。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小仪默默念叨着,我们忙把她搀扶了出去。  

  “你怎么可以把那么毒的东西放在桌子上,你怎么可以……”肉肉捶打着阿卡的胸口,阿卡愧疚地望着她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早知道这毒如此猛,一定立刻销毁,不会把玩女人一样放在桌面上欣赏了那么久。 

  “她会不会死?”小仪抬起头,呆滞的眼神。 

  “……”无人回答,没人知道谁会不会死,就像我们永远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人,会不会就是自己。 

  “我们应该把所有的面具都用大壮拿回来的药粉浸泡变黑。”阿卡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说。  

  “为什么?”肉肉疑惑地问。  

  “你是说,因为大壮和小仪的面具都变黑了,所以他们才幸免于难?”我突然也像被提醒,于是四个人立刻驱车去大壮上班的私立学校。 

  局中人不知,已经泄露的天机,又怎会再起救助之用?  

  大壮在随身的背包里找粉,背包底下露了一个大窟窿。沉默,再不是今晚的康桥,只因那桥下的流水,变做死气横生的奈河,那个叫孟婆的老人家,站在桥头,仿佛正笑盈盈地注视着我们,来喝我的汤吧,来喝我的汤吧。你们,迟早要来,喝我的,汤。  

  再次看望雷莹,形容更加凄厉,嘴角流血,张开口,血来自喉咙,她扯破自己的喉咙厉声怒骂,指着我们每一个人:“你们都是妖怪,猪妖!我要杀了你们,喝你们的血,吃你们的肉。还我命来!猪……猪……呜呜……猪。”戴面具的警察按住了她,穿白大褂的护士为她注射了镇定剂,她的头向一边一歪,昏死过去。 

  昔日耳磨厮鬓的朋友,如今变成凶神恶煞般的模样,口口声声要杀了我们,要靠镇定剂维持体力和生命,看着奄奄一息的雷莹,想起那个顶着爆炸头吐得淅沥哗啦的火暴娘们,连大壮也泪眼朦胧了。  

  如果这不是一个诅咒,谁会相信?如果还有人乐呵呵地说一切都是巧合,谁会相信?我们都进入了圈套,成了别人砧板上的肥肉,棋盘上的棋子。诅咒者裂着邪恶的嘴巴贪婪地笑,但是我们谁都不知道。 

  下一个,就是你。孟婆裂开没牙的嘴,站在奈河边,手里的汤,绿荧荧,腥臭,上面漂了一只绿头苍蝇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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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6 11:08:50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第二十三章 草林里的神秘尸骨]


  清晨,周末,阳光明媚,轻薄的窗帘挡不住如火的红日,我和阿卡在被窝里滚来滚去,朋友中毒了与美好而性福的早晨无关。  

  “啪”一只脚踢到了遥控器,32寸平板电视伸着懒腰提供早间新闻给不知足的男女。   “这是事发现场,该草林是香港某某开发商日前在某某竞拍会上高价拍下的,用于建筑高尔夫球馆。近日动工的时候,在该草林地下发现数具尸骨,民工们纷纷宣扬说发现了万人坑,但是根据有关专家勘探后断定,这些尸骨都是猪的残骸,并不是人的尸骨。据说开发商准备撤除对这片草林的投资开发……”  

  阿卡不尖挺了,我也不湿润了,大片茂密的青草优美地在电视机里摇曳,诡异的优美。  运输残骸的卡车在开往垃圾场的途中车祸销毁,司机也变成了残骸,混杂在猪的残骸里,难以辨清,活着的时候人来人往,死了与猪为伴。  

  “果然是个邪恶的草林,我们曾经踩在那么多猪的尸骨上狂欢啊。”阿卡光着屁股坐在床上吸烟,我抱着被子伸手拨开落地窗的窗帘,阳光刺痛了我的眼。 

  “宝宝就是在那里失踪的。”我揉着眼睛,这么刺眼的朝阳,松开手,眼前一片诡异的发光图形,阿卡赤裸的后背上画着一只大肥猪,后腿微抬,雪亮的眼睛望着我。  

  再用力眨了眨眼,一切恢复正常。  

  “阿卡,我们是不是再……”  

  “这件事情必须尽快搞清楚。”阿卡迅速地穿着衣服,我想我们之间已经不需要多说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我们一起穿衣服。 

  宝马开在城市明灿灿的马路上,今天的阳光太足了,一切都绚烂得夸张,女人的大腿,男人的钱包。  

  “为什么会有人在草林里埋下那么多猪的尸骨。”我疑惑地不知道问着谁。  

  茂密的青草所剩无几,仿似风烛老人额头上的几根白发,有气无力,有力无气,心有气而体无力。还有几堆猪的骨头堆放在一边,围观的有几个民工,电视台的采访车拍了照片摄了影就一溜烟去某某大饭店公款吃喝去了。 

  “猪的尸骨是怎么被发现的?”阿卡戴着太阳镜,问一个民工。 

  “还不是破土动工,要把草铲平,也不知道那个开发商脑子进了水,非要挖深一点,这不,骨头就都出来了,到处都有,还有没挖的地方,估计还有。”一个脸色黑红的人边说边比画着。 

  “这块地方,几十年前是个屠宰场,有点猪骨头也没啥稀罕,那开发商估计是嫌拍卖价高了,想反悔,那些有钱人,都是这样。”一个戴着眼镜的小民工说,民工也有戴眼镜的?当然,不要怀疑知识分子的力量。 

  “这里曾经是屠宰场?”阿卡的额头流下大滴的汗,眼镜一直往下滑:“太热了,受不了了,我们先进车里去吧。”  

  “这里曾经是个屠宰场,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关门大吉了,几个屠户都遣散了。”阿卡坐在车里,把车里的空调开得很大很大。  

  “多大一个屠宰场?会有这么多尸骨?”我仍有疑惑,想必阿卡也是:“为什么原因关门了?”  

  “去公安局查一下吧,找范伯父帮忙查查。”阿卡终于不再那么汗水淋漓。  

  “怎么阿卡,对当侦探有兴趣了?”范伯父坐在办公桌前笑眯眯地问,这个老头总是一脸笑咪咪的样子,配合那尊肚子,弥勒佛投胎的吧?  

  “没有,只是想查查宝宝的下落。”阿卡谦卑地回答,看他的样子,就像一只摇着尾巴的小狗。  

  “也是啊,这孩子一失踪也都好几个月了,他祖父母在国外电传了很多次有没有下落呢。”范伯父抽着烟沉吟着:“这样吧,我给户籍科孙主任打个电话,还有资料室的小张,让他们查一下。接下来有什么事就直接和他们俩联系。”  

  “要说这个屠宰场啊,还真是邪门呢,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事情了。”资料室的小张戴着厚厚的酒瓶子底大眼镜,人又瘦又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不过态度倒是热情,那是自然,局长亲自打电话关照,态度怎么能不好。  

  “什么邪门?”我问。 

  “那里一共有5个屠户,包括老板老板娘和老板家的儿子一共8个人,生意还不错,每天都有活做。谁知道有一天老板家三岁的儿子突然失踪了。”小张推了推眼镜说:“后来在一只大肥猪拉的屎里发现了一根人手指头,原来是让猪给吃了。” 

  “猪吃人了?”我和阿卡的后脊梁都凉了。  

  “可不,骨头渣都没留。邪门的事情还在后头呢,老板一激动,就把那口大肥猪给杀了,当天和老板娘,还有那几个屠户大吃了一顿,第二天,全死了,中毒死的。”小张瞪着眼睛,他讲故事可真邪门儿,我浑身的寒毛全立起来了。  

  “哪里来的毒?”阿卡问。  

  “不知道啊,那时候闹文革,公安局都被红卫兵闹倒了。个人顾个人,那老板算是地主老财,死了倒好,省得被批斗了。反正都是死,死得干净点,不用被拉着游街,脸上砸柿子。”小张回答“我们知道的情况就这么多了,那个年代的资料保存下来的少,断代啊,罪孽啊。”  

  “这个年轻人一脸迂腐气。”我和阿卡从资料室出来,我忍不住嘀咕。  

  “让你天天对着一大堆资料文献,不动地方,少见阳光……”  

  “我也肯定不会变成这样。”阿卡的话没说完,就被塞了回去,两个人相视一笑,虽然也不知道有什么可笑的,相爱的人在一起,总是莫名其妙地发笑,情人眼里出西施,外人看着像神经病。  

  “我查一下,当年那顿猪肉确实是邪门,不过好象有一个人没有死,活了下来,不过后来文革闹腾得,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资料室的孙主任一脸精明相,一边端茶倒水,一边努力回忆。  

  “怎么会没有死呢?小张那资料上显示的可是都死了。”阿卡问。  

  “要不说那年头的事儿可是的呢,资料不详细,知情的人不是自杀了就是枪毙了,难,实在是难。”孙主任摇着头,看样子再查两天资料,他也再查不出个二五八万来,像他这样精明全写在脸上的人,如果他知道,肯定知无不言,讨得局长开心,多简单。  

  “那你把那个幸存的屠户的姓名年龄什么的告诉我们吧。”我们拿着王大庆的名字就离开了公安局。 

  “这个人那个时候三十多岁,现在应该六七十岁了,如果还活着话。人海茫茫,线索渺茫。”阿卡看着那张泛黄的身份证复印件,照片的位置一团黑色,依稀辨清是张免冠一寸照,还是黑白的,复印件都是黑白的。  

  “能从他身上找到什么呢?”我疑惑地嘀咕着。 

  “不知道,有时间查查看,我得去医院了,下午还有一个手术。”阿卡上了车:“我先送你回去。”  

  “我也去医院,看看雷莹。”我上了车,车向医院开去。  

  资料室小张的尸体耷拉在资料架子上,眼镜片碎了一地,他嘴角流着血;户籍科孙主任趴在办公桌上,茶杯被碰翻了,滴到地上,混合着从他裤裆里流出来的液体,黄黄绿绿一大片,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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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6 11:09:06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第二十四章 侦探救命]


  作为被害者生前所见最后的人,我和阿卡在警察局录了一夜笔供,嫌疑虽然排除了,没有杀人动机,还有局长关照,很快就出来了,但是心情却彻底塌了。  

  “怎么会这样?”肉肉和小仪知道情况后第一时间就候在范局长办公室等我们了。  

  “我们走的时候,他们俩都好好的。”我有点呆滞地回答,脑袋里面一团糨糊。  

  “这两桩案子上面很重视,光天化日下在公安局里头,竟然发生这样的血案。被害人均是服用了来历不明的剧毒而死,而我们连投毒人的影子都没抓到一丝儿。”范局长严肃地说:“阿卡啊,这回你也不用做什么私家侦探了,行侦科要介入这件事情进行调查了,上头要求限期破案,把你们知道的情况都汇报一下吧。”  

  “我们没什么可汇报的,这件事从宝宝失踪开始就已经不正常了,后来大壮连续受伤,雷莹发疯,你们重视了吗?这回闹大了才开始查,早干什么去了?”小仪生气地说。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范局长拍着桌子,弥勒佛也有生气的时候,限期破案,尤其是这么大压力的时候。 

  “局长,您找我?”一个中年男人推门进来,这人一脸的干练圆滑相,身材魁梧。四肢发达,头脑复杂,我心里暗想着。 

  “沙蒙啊,你来得正好。”范局长把不快很快整理好,大人物有大人物的本事,滴水不漏:“这就是负责侦察这个案子的探长,姓沙名蒙,沙蒙。“  

  “哎哟,大侦探啊,久仰久仰。”阿卡那副哈巴狗的样子又浮了出来,我耸着鼻子望着他们。  

  “苏软软,哎哟,久仰大名,大作家。”我眼看着那个沙蒙伸着双手向我走了过来。   “无名小卒,对您才是久仰。”我表情狰狞,想弄出个微笑,就像阿卡一样,但是实在是没有挤出来。  

  “听说这两桩案子以前很久,你们这边就已经发生了很多不合常例的事情,接下来的调查还要请你们多多协助呢,希望能及早破案。”他的嘴角向上轻提,微笑里带着邪邪的味道,想不到现实生活中的侦探也有长得有人样的,我这么想着,表情终于不再那么狰狞。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大概累了吧,好好休息几天吧。”范伯父的命令真得我心,他这话一说完,我立刻觉得浑身酸软,眼睛也耷拉了下去。  

  “是的是啊,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问题还要再麻烦你们。”沙蒙摇着尾巴把名片双手奉上来,我半咪着眼睛没接,阿卡忙接过去,沙蒙看着我若有所思地笑着。  

  “这个什么探长,能在规定时间把案子破了吗?”回到阿卡家,我把自己空抛到床上,懒洋洋地问:“我心理总觉得特对不起孙主任和小张,明明活得好好的,回答了我们几个问题,就不明不白死了,我这胸口特别的堵。”  

  “应该差不多,这个沙蒙挺厉害了,听说破了不少无头大案。就是人怪异了点。”阿卡在浴室冲澡,声音哗啦哗啦,听着让人心里痒痒。  

  “怎么个怪法?”我蹑手蹑脚地趴在浴室门边,看着玻璃门后阿卡赤裸的身体。  

  “黑道白道都有一手,破案的方式也够邪门,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查案的,好象总是走什么邪门歪道,反正破了那么多大案,官职也没提起来,不会讨好。”阿卡边搓洗着自己的小弟弟边说,小弟弟越搓越大。  

  酣畅一夜,肉体纠缠也酣畅,睡眠也酣畅,上午被阳光照醒,阿卡早已经去上班了,医生总是不能随时休息,因为病人总是不知道自己什么得病。  

  客厅的桌子上放着尚有余温的牛奶和烤面包,房间打扫得干净,垃圾桶里也一尘不染,医生都有点洁癖吧,不过我想我苏软软大概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这么好的男人掉到我怀里。  

  傻笑着吃完不知道是早饭还是午饭,一个人安静久了,就无法沉得住气,我心里始终惦记着案子,简单整理了一下就出门,按照从公安局拿出来的资料去找这个姓王的屠户,不对,或许现在已经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家了。  

  “去哪找呢?”我站在街头,戴着巨大的太阳镜,看城市人车交织,复印件装在手提包里,只有当时开证明的派出所,不过早已拆迁了,新地址不知道.城市越来越大,建筑越来越多,人却越来越小;欲望越来越多,烦恼越来越大,心却越来越小。 

  正迷茫地胡思乱想着,手提包被人牵了起来,我正疑惑着,头上早挨了重重一记,疼痛不足以让我昏厥,却足以让我拿着提包的手松了开。 

  “抓贼!”我看着那辆屁股后冒着黑烟的摩托车,本能地呼叫起来。一辆隐藏在路边的警车呼啸而出,看样子那两个飞车党也是新手,紧张的紧张颤抖的颤抖,听见警笛就匆忙投入了对面扫路车的车轮之下,一个被瞬间带入旋转的车轮,声音都没发就变成肉酱,另一个坐在地上,手软脚软动弹不了了。  

  110办事头一次这么利索,我的手提包完好地放到我的手里,那警察带着手软脚软的匪徒上了警车,另一个被敛尸的一块一块拾到太平间冷冻,没做什么罪过,只是抢了一个皮包,还没看看皮包里有什么,一命呜呼,可悲可怜,我的皮包里只有一份身份证复印件,他死得不值。 

  没找到姓王的老人家,受了惊吓,年轻人的身体变成肉酱,我想起被我戳掉了视网膜的小混混,他们一样年轻,一样的迷茫,没有做过太罪孽的事,却得到了太罪孽的下场,老天爷也需要睡觉,所以他们倒霉就倒霉在在老天爷睡觉的时候犯了些小罪孽。  

  “臭女人,还我哥哥的命来。”想着,走进一条胡同,这是回阿卡家的抄短小路,我经常走这里,没有车载我的时候。一个仇恨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不用回头看,拔腿就跑,肉酱人的弟弟来寻仇了,这就叫现世报,虽然他哥哥罪不至死,但也算是罪有应得,报也不该报在我身上,所以冲动是魔鬼。  

  好跑歹跑,终于跑出了小胡同,慌乱之中脚下没有路,跑到了另一条偏僻的马路上,我心里叫着糟糕,脚下依然拼命奔跑。 

  终于体力不支,后脑勺被重重砸了一记,我向前趴在地上,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掉到地上。我心里咒骂着:一个小时前你哥哥因为砸了我的额头变成肉酱现在你来砸我后脑勺,还见了血,冲动的魔鬼。  

  回过头,面目扭曲的年轻人手里抄着砖头,不知道从哪里拾来的,正欲继续向我的脑袋砸来,我下意识一躲,砸到肩膀上,他不罢休,眼睛因为痛苦和仇恨变得血红,我终究是躲不过的,难道下一个接受诅咒的人,就是我苏软软。  

  那个年轻人高高扬起的手半晌没有落下来,难道在积蓄力量准备一下子把我拍死?我疑惑着,看见他的眼睛望着我的背后,血红里透露着恐惧。  

  我回头看,沙蒙靠在街边电话亭玻璃上,一只脚翘着摇晃,嘴里叼着半根燃烧的香烟,表情坏坏,笑容坏坏,右手的枪指着拿砖头人的脑袋。  

  “别动,子弹不长眼睛。”他换了一只脚翘着摇晃,男晃穷,女晃贱,虽然是个大侦探,一副痞子德行:“把砖头就近放在地上,慢慢站起来,双手放在脑袋后面。”他慢幽幽地说,腔调里带着调戏的味道。 

  肉酱人的弟弟乖乖地按照他的话做,杀人的时候都是红眼,轮到自己被人杀的时候还是红眼,不过已经是兔子的红眼,没一点脾气,别人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因为别人的手里有枪,因为别人手里的枪指着自己脑门儿。  

  “捂上自己的耳朵。”沙蒙一摇三晃地走过来,背对着肉酱人的弟弟,枪早收回去了,不过那家伙看不到,也不敢看。沙蒙把我从地上拉起来,一片纸放到我手上:“擦擦血。”

  “你现在能听见吗?”沙蒙弯着腰对那个捂耳朵的人大喊着。  

  “听不见,不要杀我!”那家伙傻傻地喊着,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在这蹲着数行人,等数够了二百个行人,你就可以走了。”沙蒙说:“如果不够就走了,我就枪毙你,我一直在后面看着你哦。”  

  我实在要忍不住笑出来了,如果不是后脑勺上传来的越发疼痛。  

  沙蒙比画着示意我不要发出笑声,在他的指示下,我上了他的车。  

  “我带你去医院。”沙蒙启动发动机:“这种小流氓也够可怜的,要抢你钱?”我点着头心里说不是,懒得解释,头疼得厉害。 

  “你来查那个王老头?”沙蒙边开车边嚼口香糖,腮边的肉大幅度地运动,我诧异,会有人这么用力地折磨口香糖! 

  “什么王老头?”我诧异道。  

  “三十年前杀猪的王老头,你们不是已经拿到他的身份件了?”他戏噱地歪着嘴角,好象陈冠希,冷帅。要是他再年轻几岁,去考电影学院也是不错的人选。  

  “他还没死,他在哪?”我的思绪十万八千里,这个家伙总是抓重点说,害得我连YY都不能痛快地YY。 

  “你都走到他家门口了,还问我?”他反问:“你别告诉我你是散步,对人民警察可要坦白交代啊。”  

  “他家门口!”我呼的一声从座位上坐起来,真是个色女,刚才只顾着对着沙蒙YY,竟然没反应过来他一直在跟我说我要找的人:“他家就在那条街上?”  

  “系好安全带啊,你可是亲眼目睹过交通事故的人,要谨慎才是。”沙蒙认真地开车,口香糖猛烈地在他嘴里被折磨:“我先带你去医院看脑袋上的伤,女人家的别老一个人到胡同里散步。”他这个真能吊人胃口。  

  我无语,安静地系好安全带,靠在座位上,头真疼,血一直流,弄脏了警察的车,不过,警察的车见多了血,见怪不怪,让它流吧,尽情地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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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6 11:09:13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第二十五章 王屠户]


  “你查到王屠户的住址了?”小护士手脚不利索,把我的伤口越包越疼,我也懒得理会,让她继续满脸憋得同通通的继续在我脑袋上忙活,牺牲我一个,幸福后来患。  

  “我刚从他家出来,就看见你捂着脑袋从胡同里跑出来。”他吸烟,微微眯着眼睛。沙蒙吸烟的样子和阿卡不同,阿卡很幽雅,香烟温柔地在指缝中流转,而沙蒙很霸道,香烟的身体剧烈呻吟。 

  “是啊,那小子的哥哥抢我钱包被车撞死了。”我回答,心里暗暗叫骂,怎么话题又被他带走了:“你见到他了,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他把烟头按死在地上,小护士红着脸白了他一样,他调戏地对看,小护士不敢再看他,我低头笑了一下。  

  “有没有什么问题?”我问。  

  “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赶紧包,笨手笨脚的。”他站起来,对我说,又对那个小护士说,小护士的脸红得发黑,手更重了,我忍不住唏嘘起来。  

  “你上一边看去吧,让我来包,你看着,学着。”沙蒙走到我身边,从小护士手里接过药和纱布,小护士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  

  我顶着难看的脑袋跟在他后边走出医院,就沙蒙那双逮捕犯人的手,包扎起来真不是一般的疼,形状也难看,后脑勺像顶了个炸药包,就这手艺,还敢自告奋勇,这家伙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神探啊,是不是神经啊?  

  不是阿卡上班的医院,否则一定找阿卡来帮我包扎,他的手指细腻温和,碰在伤口上,酥麻而暧昧,触动我体内欲望的开关。我色咪咪地想着,跟在沙蒙后边,天有点微微黑下去了。 

  “我要再去一次王屠户那里,你跟我去。”他打开车门,不由分说,我就坐了进去,心里暗叫怪异,这个沙蒙身上有一股子王道的气息,让他身边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听他指示,这种感觉可真要命。 

  “你下午不是去过?”  

  “晚上再去一次,晚上和白天不一样。”他开车,嘴角始终坏坏地上扬。  

  “你相信世界上有鬼?”我问到,果然是个诡异的警察。 

  “鬼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人才更可怕。“沙蒙不屑地冷笑了一下:“有些人,白天和晚上看,不一样。” 

  哦……  

  汽车又开回了那条偏僻的街道,在我受袭击不远处的一间房子门口停了下来。  

  “他住在这里?”我望着夜色里安静的院落,朱红色的木制大门,经年的风雨侵蚀,朱红的漆班驳不一,像是褪色的血痕,透过院子墙的上方,看见一截暗灰色的平房顶,很平常的南方平顶房,房顶似乎站了一只乌鸦,或是其他不知名的鸟,麻雀,燕子,随便是什么。

  阿卡双手抄兜,站在门口,对着那面朱红色的门发呆,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诧异着他为何不去敲门。  

  “你的样子看上去很美。”我的天,这种气氛下,他竟然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啊?”我傻傻地望着他,努力想在黑暗中把他的表情纠出来,他站在暗处而我站在明处,街边一盏路灯的光打在我的脸上,这让我非常不爽。 

  “我说你很美,成熟女人少有的单纯。”他沉吟。  

  “我单纯?”我尴尬地重复着。  

  调查嫌疑人家的院子门口,侦探和女作家调情的对话?  

  不正经,在不正经的地点,和不正经的人进行不正经的对白。  

  我伸手要敲院的门,门却从里面开了,一股夹杂着莫名古怪气息的冰冷空气扑到脸上,年久的木头头发出咯吱咯吱的摇曳声,伴随着冷风,浑身寒毛拔肤而出。 

  “出来!”沙蒙在黑暗中低声说,带着不自知的威严。  

  “怎么,下午来觉得不过瘾?”苍老的声音从门后传过来,一个佝偻而苍老的身影逐渐走到路灯折射的点点光线里,邪恶而精灵的眼神,我见过这个老头。  

  看见我狐疑的眼睛,老人张开没有牙齿的嘴,口腔里空荡荡地笑了起来,笑声带着难以名状的冰凉,我的骨头结了冰,是那个曾经在我家电梯里走出来的老人,就是他,是他到我家偷走了宝宝的那张人脸面具!  

  “老王头,带我们进屋,喝茶,聊聊天。”沙蒙拿出烟,递一根给他,又给了我一支,我接过来,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实在是需要一根香烟来平定。  

  老王头住的是两进的平房,另一进大概是用来做厨房用的,里面飘来古怪的肉香味,我的肚子也不由得咕噜咕噜叫起来;另一进就是他的卧房,里面一张老式的木头床,一张柜子,一张桌子,都是木头做的,涂抹着一样落色的朱红漆,整个房子空荡荡,没有开灯,黑咕隆咚。  

  “开灯,什么都看不见。”沙蒙嘀咕着,在门口的墙壁上摸索着电灯的开关。 

  “我这房子不通电。”浑浊着黑暗中,我只看见老王头的眼睛泛着邪恶的寒光。 

  “奶奶的,不开就算了。”沙蒙摸到凳子,示意我坐下:“点根蜡烛总行吧?”  

  蜡烛点了起来,我可以更清晰地观察这间寒气逼人的老屋子,朱红色的老家具在昏黄的烛光下看起来格外阴森,像是聊斋故事里闹鬼的房子。  

  女鬼就趴在柜子上,或是房梁上,拖着血红的舌头,披散着头发勾摄着处男书生,呵呵,我又开始YY了。 

  “你那厨房里煮着什么东西,香味怪怪的,我们的肚子都饿了,不介意在你这吃一口吧?”沙蒙让自己的肚子舒服而清亮里怪响了一串咕噜之后,咽着唾沫说。  

  “好啊,正好我也要吃饭了,煮的是猪肉,新杀的大肥猪。”老王头颤颤微微地走出屋子,他的背影看上去影影绰绰,消失在视线里,不远处的另一进屋子里传来开锅与碗筷的声音。  

  小桌子上摆了一盆冒着泡的猪肉,热气驱散了房间里骇人的冰冷,我和阿卡咽着口水,老王头从柜子里摸出小半瓶酒:“尝尝我陈年的老酒。”  

  酒盅里倒满了猩红的液体,从味觉上温起来确实是酒,可是这颜色……  

  “这是搀了杀猪血的鲜酒,男人喝了,补那话儿啊,神探。”老王头仿佛看出我和沙蒙眼里的疑问,自己先喝了一盅,吧嗒着嘴巴满脸的陶醉,用邪恶的老眼暧昧而绕有兴趣地望着我。  

  沙蒙将信将疑地把酒盅放到嘴边,我想阻拦,张了张嘴巴,嘴巴里积蓄了太多口水,没有发出声音,他已经把酒一仰而尽。 

  “吃肉,吃肉。”老王头说着,已经从盆里夹起一块滋滋冒着热气的肥肉片,整片放在没牙的嘴里,用力地咀嚼起来,吞咽着,喉咙里发出满意的呻吟。  

  再也忍不住了,我和沙蒙也拿起了筷子,那鼓怪怪的带着诱惑的香味儿已经让我们肚子里的馋虫都大张了嘴巴,需要大块的肉块去满足它们的朵颐。  

  肉片上夹杂着鲜红的血丝,显示着它们的新鲜肥美,放如口中,肥肉瞬间融化,瘦的QQ的有嚼劲,瞬间覆盖了整个味蕾,嚼得稀烂的肉顺着咽喉沿着食道落入空荡荡的胃中,大肠小肠一齐蠕动。 

  “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嘴巴里塞满了肉,沙蒙还不忘询问,这是警察的职业病,就像作家经常在任何场合不自觉YY一样。  

  “是啊,是啊。”王屠户用他沾满猪魂的手举着酒瓶子,不停给阿卡倒酒。  

  “你的儿女呢?”我接过话来。  

  “翅膀硬了,飞了,不记得我这个孤老头子了。”王老头眯着眼睛,从他的老脸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意味,但是一个孤单的老人说这些话,大概心里的苦只有他自己知道得清楚。

  “儿子?”阿卡问。  

  “恩。”王老头点头,额头上几根凌乱的白发下隐藏着几颗吃出来的热汗珠。  

  “几十年前……”  

  “你儿子今年多大了?”阿卡打断我的话,我望着他,感觉到自己的脚被轻轻踢了一下,沙蒙的脸上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他的嘴里有一块肉,不是他自己的舌头。  

  “37了,养儿子是给别人养的。”王老头苦笑着。  

  肚子吃饱了,又坐在王老头的屋子里扯了一些有的没的,就被沙蒙带了出来。  

  坐在车上,我正要问他为什么不让我问屠宰场的事情,沙蒙先开口:“那些事情我下午已经问过了,我们先查查他儿子。”  

  “他儿子有嫌疑?”我狐疑着。  

  “排查嫌疑人是警察的工作,有关联的人都要排查。”沙蒙叼着烟,嘴角带着坏坏的笑容,我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我也没兴趣知道,我只知道他的胃在剧烈蠕动。  

  汽车驶入夜色,我们肚子里的馋虫都满足地打着巨大的饱嗝,城市的夜色灯火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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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6 11:09:26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第二十六章 DJ的残骸]


  沙蒙送我到阿卡家楼下,不是很远,非常近,5分钟车程。  

  “苏软,你确实很不一样。”我下车的时候,听见沙蒙在车里说,我的一脚在车外,一只脚在车里,姿势很尴尬,停了几秒就关上了车门,看见他隔着车窗抛了一个飞吻给我。

  我故意侧过去,示意他没有飞到我,然后他嘴角又浮现了坏坏的笑容,车发动,开走,变成夜色里的一个屁股上带着光点和烟的背影,我还站在原地。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也不打个电话。”我打开房间的门,阿卡坐在沙发上抽烟,面容有点焦虑,看见我就忍不住抱怨似的说了一句。  

  “出了点意外。”我有点歉意地回答,想到和沙蒙之间有点暧昧的告别吻,我的歉意更深刻了。  

  “出了什么事?”阿卡紧张地走过来问我。  

  “手提包被人抢了,那两个飞车党出了个小车祸。”我前语不搭后语地回答。  

  “人没事就好,吃饭了吗?”阿卡松了一口气:“我去给你热点东西吃。” 

  “吃过了,还吃得很饱。”我想起王屠户家肥美新鲜的猪肉,还是忍不住咽了口水,阿卡有点疑惑地望了望我,他的鼻子翕动了几下,没有说什么。  

  “阿卡!”我洗过澡刷了牙,看着在床边铺被子的阿卡的背影,忍不住扑过去,从背后抱住他。瞬间的错觉,仿佛又温到了王屠户家鲜美的怪肉味儿。  

  “怎么了?”他直起身子,温柔地把我搂进怀里,轻声问,手指顺着我鼻子滑动下去。

  “你不会离开我吧?”我撒娇地问,谁说撒娇是小女孩儿的专利,只要有个男人愿意宠你爱你,任你是年愈古稀还是头发花白,都可以撒娇,没人会觉得那样子很矫情,爱你的男人觉得不矫情,就不矫情。  

  女人很奇怪,明明良心不安的是自己,明明和陌生的男人发生暧昧情节的是自己,却问自己的男人是不是不会离开自己,女人是爱问问题的动物,因为女人永远不知道究竟是自己要离去,还是对方要离去,离去只是一种预感,没有对象。  

  “当然不会。”阿卡把我抱紧,双双落入铺好的被子里。被子在两具肉体的折磨下痛苦得呻吟,心里叫骂:既然还是要把我弄乱,为什么还要像模像样地铺我。床上缠绵的男女听不见被子的叫骂,彼此只听见彼此的呼吸,身体交错的快乐。  

  “丁丁丁……”缠绵到关键所在,阿卡的手机不知好歹地叫了起来,阿卡不理会,我也不理会,手机叫了良久,安静,房间里只剩下沉重的呼吸。  

  “丁丁丁……”片刻,手机不甘寂寞,继续哀号。  

  “妈的。”阿卡停下动作,有点窝火但仍不失幽雅地摸了摸我的脸,起身去接电话。   “喂,恩,啊?好的,我马上到。”阿卡一个电话接得没了脾气,换上焦急的神情,挂了电话,他转向赤裸裸的我:“软,我们马上去医院,雷子自杀了!”  

  缠绵缠到快乐时,平地惊雷震伤魂。  

  小仪仪容不整地坐在特护病房门口,两个小护士坐在她左右,她面目苍白,双眼无神。雷莹是咬舌自尽的,咬掉舌头并没有马上开口,而是把自己的舌头仔细咀嚼得碎烂,咽到肚子里。没有舌头的雷莹,还隔着隔离病房的玻璃,用对讲机,和来探望的小仪说了十分钟话。  

  “我一开始就听出她说话不对劲,我还以为是神志不清所以讲话不清楚,最后她张开嘴,满嘴都是血,她看着我,对我笑,就倒下去了。”小仪嘴里还在不停念叨着:“她看着我,就倒下去了……”  

  我和阿卡看着雷莹的尸体被抬出加护病房,身体上盖着洁白的被单,我和阿卡都没有摘开被单,我们都不想再看雷莹的脸,被折磨得憔悴如厉鬼的脸,性格火暴的爆炸头娘们儿,死了,死得也如此火暴,我伏在阿卡肩膀上,哭泣无法缓解忧伤,是强烈的忧伤,无法去表达,无法去抒发。  

  可恶的下诅咒的人,可恶的下毒的人,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小仪,雷子死前和你说了什么?”阿卡声音很轻,我知道,如果他说话声音再大,就会流泪,就会抽泣,外科见惯生死而不惊,那是因为所见之生死皆无关自己。 

  “她说她看见宝宝死了,她说她看见宝宝的尸体……她说我们都会死。”小仪精神混乱,不便再问,可若不问,谁能保证,下一个人什么时候会死。 

  肉肉找到我和阿卡的时候,也明显瘦了一圈:“阿卡,软软,都是我不好。”她呆呆地说,眼睛干涸,像是无法再哭出泪来:“是我不好,带你们去闯什么鬼楼,宝宝和雷莹都是因我而死。” 

  我和阿卡都说不话,都到了这个时候,谁又能说自己没有错过呢? 

  小仪失踪了,范伯父明显老了很多岁,他拍桌子:“一定要破案,不惜一切代价,把凶手给我找出来!”  

  沙蒙靠在大厅的桌子边,仔细看着年代久远做工考究的花瓶,我和阿卡低着头坐在沙发上,安慰着哭泣的范伯母。 

  “我查到王屠户的儿子就是那间旅馆的前任主人。”在回去的路上,沙蒙说。我们三个人走在城市的夜色里,气氛沉重,他的这句话似乎是惊雷一般,让我和阿卡的胸膛都沸腾了起来。  

  “他叫什么,现在在哪?”阿卡问。  

  “王家明,死了,半年前死在去乡下的路上,车祸。”沙蒙沉着气说。  

  “死了?”阿卡重复着,他瞪着沙蒙。  

  “死了,车上还有他的老婆,孩子,一家三口,全都死了。”沙蒙回答,线索中断了吗:“不过那像是一起人为的车祸,从车轮的痕迹上来看,车像是受了惊吓在躲避什么,结果就撞断路基滚下山去了。” 

  又是深深的沉默,三个人一时都不知道要说什么,继续走路,沙蒙的手像是无意似的碰到我的手,我忙把手缩回去,像阿卡依偎了些,沙蒙嘴角带着坏坏的浅笑。  

  都这个时候,谁还要与你微笑,谁还要与你暧昧。  

  “沙蒙,我们再去一次鬼楼。”半晌,阿卡坚定地说,烟圈顺着他的嘴角盘旋,像挥之不去的阴霾。  

  “我也是这样想的。”沙蒙回答:“希望下一个出事的,不是小仪,失踪好几天了。”  借着清冷的月光,三个人顺着高高的欧式窗,又一次潜入了鬼楼,手无存铁地潜入了鬼楼。猎奇的无聊之人带了厉害了工具满足猎奇欲,而真正成为了别人手中的傀儡,我们不再惧怕任何莫须有的恐惧,只有寻找迷题的答案。我们不再惧怕死亡,前提是我们谁都不想死。前厅没有任何发现,一切都和重探鬼楼时一样,证实无收获后,我们不约而同地走到了走廊第一间屋子门口。推开门,我打了个寒战,那吸血鬼风格的海报依然贴在原来的位置,让我觉得寒冷的是那张海报正前方,背对着我们站着一个人,是小仪,她一动不动,头发散乱,望着那张海报。“小仪!”阿卡激动,走上去拍小仪的肩膀。一拍,小仪缓缓地转过身来,双目血红,像是几夜没合眼。“小仪,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阿卡心疼地拉起小仪的手,小仪的脸色苍白,她微微笑了一下,指着那张海报,不说话。沙蒙走近那张海报,用手捶着两下,没有发出声音。他念了一句脏话,顺着海报的边缘一扯,海报从墙上扯了下来,小仪晕倒在阿卡怀里,我险些失声,用力地捂着自己的嘴巴。眼泪大滴大滴落下。海报后是一个与海报大小相当的空心水泥格子,宝宝,或者说是一具残骸,蜷缩在那面格子里,肢体是人为塞进去了,筋脉都已经断裂变形,除了那张脸,身上的肉和皮肤残缺不全,那双腐烂的眼睛里,透露出强烈的惊恐的光,望着我们,空气恶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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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6 11:09:34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第二十七章 自杀]

  法医验尸的结果让我们仿佛坠入了冰窟,浑身的血液都被冻结,散发冰冷的寒意。  

  宝宝是被活活咬死的,他的身体上有多处被撕咬的痕迹,法医肯定那不是人的齿痕,应该是动物,而且是体形巨大的动物,动脉被生硬扯断,内脏和鲜血都被吸干,只有脸是完整的。鬼楼不是第一死亡地点,宝宝是死后被硬塞进方格子的,房间里没有留下指纹和脚印。

  就这样。小仪大病不起,房间被她反锁,任何人都叫不开,阿卡只说不要打扰她,让她安静一下,他自己的眼中也流露出焦虑和不安,连续推掉了两次手术,这种状态,上手术台是不负责任的。  

  “那会是什么动物呢。”我努力让自己的精力集中,却无论如何再也无法集中了,整个人的灵魂像被从身体里抽了出去。  

  鬼楼又一次被查封,封闭了这么久的建筑竟然又浮现尸体,这让鬼楼闹鬼的说法又一次沸腾起来,无聊的看客喜欢关注新闻娱乐,只有身在其中的人还会真实感受到恐惧,无助,绝望,还有迷茫,空荡荡的迷茫。  

  我们在汪洋深处沦陷,拼命挣扎,双手除了咸腥的海水,毫无所获。  

  小仪像是受到了刺激,我们问她怎么会知道那副海报有问题,她不说话,大眼睛呆滞地望着病房莫名的角落,无神,灵魂被抽走,瞳孔也只是摆设。  

  “我查到了几年前鬼楼杀人案的留档。”沙蒙和阿卡站在病房外小声对话,我听见便走过去,沙蒙很苍白地冲我笑了笑,即便是苍白,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的人,也只有他。

  “案子是怎么回事?”阿卡焦急地问:“这不是早就该调查的事情吗?”  

  “医生,这是无头案,局里规定不对外公开,我也费了很大力气才说服了资料室那个大妈,差点就要脱掉裤子哀求她了。”沙蒙歪着嘴巴,但是没人回应他的荤笑话,摆脱,这个时候还能开玩笑,难道我们都已经疯了? 

  “死亡民工数量,6个。”阿卡拿着文件,轻声念道。  

  “对,6个,谣言说是被吓死的,实际是人为投毒,死者咽喉处都有明显的黑印。”沙蒙说。  

  “是中毒的征兆。”外科医生阿卡紧锁眉头。  

  “我已经向局里申请并案侦察了。”沙蒙不以为然地说:“当时的证人都已经不好找了,在那个旅馆的打工的多是些外地来的,现在不好找了,毕竟过去这么多年了。” 

  “难道线索就这么断了?”阿卡不甘心地问。  

  “总之,这个旅馆和那个草林都很有问题,王老头当年在草林那的屠宰场工作,是猪肉中毒事件的唯一幸存者,而旅馆的老板是王老头的亲生儿子,死于人为交通事故,其实我们已经不需要更多的线索了,大医生。”沙蒙的语气平稳,带着挑衅的味道,或许不是挑衅,但我觉得是挑衅。 

  “你的意思是……”阿卡听不出挑衅的味道,疑惑地看着沙蒙。  

  “从王老头入手调查!”沙蒙一字一顿地回答。  

  我欲言又止,想起在王老头家吃的那顿鲜美的猪肉,突然胃里觉得说不出来的恶心,沙蒙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软软,我在楼下等你。”第二天上午,自然的醒来,阿卡依然已经去上班了,房间整洁而空荡荡,早饭放在桌子上,我接到沙蒙的电话,他在楼下。  

  我手里拿着面包片,跑到楼下,沙蒙正靠在JEEP边抽烟,戴着巨大的太阳镜,虽然今天是阴天。  

  “你还记得王家明的车祸么。”沙蒙一边开车一边问。  

  “记得,记录显示他当时在躲避什么东西,但是现场没有人的脚印。”我回答。  

  “你相信鬼吗。”他跳过我的回答,继续问。  

  “不相信,但是我相信这世界上的人,比鬼还可怕,狠毒。”我老实回答,不想追究他发问的意义。  

  “王老头在文革的时候被红卫兵废了。”沙蒙点烟,似乎是无意地说。  

  “啊?”我一时糊涂,望着他。 

  “男人那话儿,给打坏了。”沙蒙暧昧地笑着,若有所思地望着我。  

  “为什么打他?”我脸一红,装做不在意地问。  

  “他们本来要去打倒那个屠宰场的老板,但是人死了,找个人来顶罪,说屠宰场老板的小儿子是被他杀死的。”沙蒙笑着开车。  

  “真够倒霉的,他没有结婚?”我问。 

  “所以他有儿子,这让我奇怪。”沙蒙说到这,我终于明白他的意思。  

  “是领养的,还是后认的,还是根本就是莫须有的?”我问。  

  “我听说王家明右手只有四根手指头。”沙蒙眯着眼睛,车停在胡同口:“我们不要开车进去,那老家伙耳朵精得很。”  

  “我们偷偷过去?”我悄声下了车。  

  “翻墙你会吗?”我们走到王屠户家院墙外,他的嘴唇贴着我的耳朵。 

  “……”我有点无奈地望着他。  

  “来,你睬在我肩膀上,趴在墙头看看他在干什么。”沙蒙半蹲着,拍着自己的肩膀。我无奈地踩上去,身体一轻,被他举到了墙头。  

  院子里很安静,潮湿的红砖整齐地码住院子的地面,靠厨房的门口有一口水井,木头盖子上压着巨大的石头,还是那鼓怪怪的肉味儿,没有人,没有声音。  

  “看见什么了?”王老头的声音在我们身后响起,我心里一惊,双脚趔趄,从沙蒙肩膀上掉了下去,头撞在地上,失去知觉。  

  醒来的时候躺在医院里,头部爆炸样的疼。  

  “你得了脑震荡,要在医院躺几天了。”沙蒙坐在我旁边看杂志-女报,见我睁开眼,把杂志往背后一藏,好象还怪不好意思的。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没人规定大侦探不能看女报。我微微笑了一下。 

  “阿卡不能来陪你了,我来代替他。”沙蒙也笑着,把女报拿出来用力在我面前晃了几下,嘴角带着坏坏的笑。 

  “他怎么了?”我立刻紧张,身体努力想坐起来,头昏眼花,坐不起来。 

  “别紧张,他没事。”沙蒙没动:“你这么担心他,我都有点吃醋了。”白痴,你吃什么醋,我担心自己的男人,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怎么了?”我紧张地问,心里咒骂着不争气的脑袋。  

  “他在陪小仪,小仪被确诊为忧郁症,自杀未遂,在抢救。”沙蒙轻描淡写,我的胸口却沸腾了,果然是小仪,下一个被诅咒的,果然是小仪……  

  “为什么……”我知道挣扎也是无用,沙蒙也知道,所以他不需要按住我,我也不再挣扎,只是低声重复着。 

  “这是一场心理战。”沙蒙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什么意思?”我问。 

  “凶手在暗处,消耗着你们的耐心,下毒只是他能用的唯一手段,而真正杀人的却是你们自己。”沙蒙淡淡地说,我没有回答,因为我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小仪怎么样?”我只能问这个。  

  “她在自己的车里发现带毒的玫瑰花标本,于是在车里用刮眉刀割断自己手腕,不过她不是医生,那一刀不致命,甚至没有流多少血。”沙蒙翻看着女报,漫不经心地说:“她得了妄想症,已经送疗养院接受治疗了。”  

  “她的车里怎么会有毒玫瑰花?”我问。  

  “你们怎么会跑到鬼楼去探险?”沙蒙反问。  

  沉默,是奈河桥边喝汤的亡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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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6 11:09:44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第二十八章 秘密被揭开]


  我常常想不清楚究竟是谁人酿成了今天的一切错误,往往等我们意识到这是错误的时候,一切已经不可挽回了,等同于当你将自己心爱的人捉奸在床的时候,就已经注定这场爱情是无疾而终的。  

  头部晕忽忽的感觉,让整个人每天都处于云里雾里,沙蒙的语言完全抓不到要点,在你还沉溺在他前一个话题里寻找答案的时候,他已经开始下一话题,话不投机半句多,可是他是侦探,他在帮我们摆脱困境,所以别无选择。 

  现在我是病患,他负责照顾我的饮食以及恢复。阿卡来看了我几次,匆匆,脸色疲惫,小仪的自杀情绪犹如潮水,短短几天时间,她已经自杀无数次未遂,我早就说过,这个时代的年轻人,惧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活着,活在永远也解释不清的人生里。  

  “医生说你可以回家休息了,按时服药,不要做剧烈运动。”沙蒙从医生办公室回来,进病房的时候摸摸小护士的脸蛋儿,小护士已经习惯了他这样不正经,嬉笑着跑出去,被英俊的男人调戏,也是一种快乐。  

  “我想去看看小仪。”我坐在病床上,衣物整理完毕,沙蒙的东西占据了我大半个旅行包,知道的是他来护理我,不知道还以为是他自己住院。  

  “我没有时间送你去,这几天护理你,案子都没什么进展,再不抓紧,小仪他爸要掐死我。”沙蒙玩世不恭地说:“破了案子也不奖励我,破不了就要处分我,这老头子吃定我了。”  

  “是啊,这几天都没见你去工作,案子怎么样了?”我有些焦虑:“这个案子不能再拖了啊,何必护理我呢。”  

  “跑了那么多天,我也需要一段时间安静下来吸收一下资料啊,这几天也是工作。再说,我也舍不得离开你啊。”沙蒙的嘴角又浮现了邪恶的笑,真是难缠的男人。  

  “那你说说,有什么新发现?”坐在沙蒙的车上,我迫不及待地问。  

  “王家明就是屠宰场主人被猪吃掉的儿子。”沙蒙说了一句匪夷所思的话。  

  “啊,不是被吃了吗?”我问。  

  “又没有找到尸体,不是只有一根手指头吗,你不记得王家明少了一根手指头吗?”沙蒙回答。  

  “是这样,可是他为什么变成王老头的儿子了呢?”我继续问。  

  “我问了王老头的邻居,这老头平日里怪得很,很少出门,都是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半夜里经常听见院子里有杀猪的声音,但是从来没有人见他买过活猪回家。”沙蒙拆开一包口香糖。 

  “有可能是他自己养的猪啊,他年轻的时候是屠户,养猪应该不是什么困难啊。”我想起那顿鲜美的猪肉,怪异的感觉从胃里升腾出来,越发的强烈。  

  “你去过他家,能看出他有养猪的痕迹吗?”沙蒙反问,我想着那进空荡荡而宽敞的院落,没有猪圈,也没有该有的气味。  

  “没有。”我肯定地回答:“这个老头肯定有问题。”  

  “我觉得怪怪的。”沙蒙似是在自言自语。  

  “哪里怪?”我问。  

  “猪。”沙蒙突然用怪异的眼神望着我,暧昧而深沉,我脸又红了。  

  “你什么意思?”我吃不准他是说猪比较奇怪,还是在骂我是猪。  

  “你还记得我们在他家吃过的猪肉吗?”沙蒙问。 

  “恩。”我点头。  

  “我偷偷带回一块。”沙蒙说:“拿回检验科化验。”  

  “结果怎么样?”我开始有点佩服他的精明,我当时只顾着吃,根本没想着会有什么问题。  

  “就是猪肉啊,具体的不想告诉你,怕你难受。不过你不觉得那味道怪怪的吗,我现在一直在回味着那些肉,似乎吃了会上瘾。”沙蒙又开始自言自语。  

  “是很香,很滑很嫩,只是我也有说不出的奇怪感觉,总觉得……” 

  “香得不正常。”沙蒙说:“鬼楼和王老头那,我们还是要再去。”  

  当天晚上在疗养院见到大壮,这家伙自从小仪进了精神疗养院之后就心魂不定了,整天耗在小仪身边,寸步不离,人也没有那么精神了,193的大个子佝偻成一团,我见到他的时候差点不敢认。 

  小仪在病房里睡觉,刚刚打了安定针剂,睡得很安稳,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肉肉坐在床边打瞌睡。  

  王老头第二天被带到公安局,正式留审,沙蒙紧琐着审讯室的门,一天一夜没有出来,不知道他掌握了什么情况,我们忙着小仪的病情,要管的事情太多,只能丢一样拾一样。   “那老头全撂了。“沙蒙声音疲惫地打了电话给阿卡。 

  “我们约个时间出来聊。”阿卡握着手机的手有些颤抖,放下电话,他抱着我说:“案子破了,王老头就是凶手。”  

  阳光充足的午后,经过了良好睡眠休息的沙蒙,神采亦亦地坐在咖啡厅的橱窗边,我和阿卡、肉肉、大壮坐在他对面,看他慢幽幽地喝着咖啡,将一切从头道来:  

  当年,王屠户看见饥饿的肥猪咬掉了王家明的手指头,便解救了他,由于贫穷而讨不起老婆的王屠户看着昏迷不醒的家明,私生了占有的邪念。于是放在地窖里像猫儿狗儿一样饲养。 

  被四人帮迫害失去那话儿而精神失常的王屠户,产生了报复社会的变态心理,加上家明长大后忘记了他的养育之恩,并恨他从小将自己藏在地窖里,拒绝赡养他,于是王屠户用蝎子蜈蚣等等毒虫下蛊,做为栽培毒玫瑰的配料,以及供养猪妖的饲料。  

  他将九九八十一头猪羔培育成蛊猪,放在一个笼子里相互撕杀,只留一公一母两只幸存,将其他死猪骨头埋到草林里,将草林变成吸魂林,阳气弱的人进去就再也出不来。 

  幸存的公猪和母猪交配,生下6只小猪,王屠户将六个嗷嗷待哺的小猪剥皮,猪皮做成面具,放在被查封的鬼楼里,任何拿走这面具的人,无论跑到哪里,都能被猪妖找到,而小猪肉喂公猪妖和母猪妖吃掉。  

  在其儿子三十岁生日那天,他在的旅馆的热水瓶里下毒蛊死了6个农民工,从此这幢楼成了鬼楼。王家明的旅馆被查封后,准备带着妻子儿子去乡下休息一段时间,其不知王屠户在他车的后备箱放了一面猪面具,王家明车祸的时候,躲避的正是突然出现在公路上的两只猪妖。 

  “那宝宝呢?宝宝是怎么死的?”肉肉已经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怕,浑身颤抖,我转身去呕吐,我想起在王屠户家吃的那顿猪肉,无非是猪妖的后代,它们不仅吃毒虫毒草酿制的饲料,而且还生食人肉,宝宝是被它们活活咬死的,尸体上那些缺失的皮肉,进了大肥猪的肚子。  

  “那个老不死的东西,枪毙他个十次八次也不够抵雷子和宝宝的命。”大壮的脖子上,青筋爆裂,大拳头用力砸着咖啡桌,服务生敢怒不敢言。  

  “既然是六张面具,为什么我们第二次去旅馆,又找到了第七张?”阿卡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不知道了。”沙蒙摇着头,那老头只交代了这么多,审讯的时候,他的态度很坦荡,他说王家明不认他,忘恩负义活该死,你们无聊去闯什么鬼楼,好奇应该受到报复,我看他是不怕死的,只是很多问题,就像阿卡刚才所说的,他也交代不清楚,我想,可能他自己也发觉,一切已经无法被控制了。”沙蒙的语气开始沉重,这是少有的。  

  “那么我们现在怎么办?”大壮一脸迷茫:“我们该庆祝破了案,还是该继续寻找真相?”  

  “猪妖找到了吗?”肉肉的话,让所有人心里都滋生出寒意。  

  “王老头要求休息一天后带我们去找。”沙蒙咬着牙:“希望他这次别耍什么花招!”

  “不管怎么说,始作俑者就是这个坏老头,他认罪了,诅咒就不会再继续,一切就都会好起来了,是不是?”肉肉瞪着眼睛,看每一个人的脸,表情不一,只有大壮和她一样,带着轻松的神情。  

  神经大条的人,很容易沉醉在幸免于难的快乐中,而我们呢,是不是把一切都想得太复杂,是否这世界原本无所谓烦恼,一切困惑只来自于内心,这诅咒,到底还会不会继续,谁知道;我们到底是否应该快乐,谁又知道? 

  沙蒙望着我,我望着阿卡,阿卡望着橱窗外喧闹的城市,午后的阳光渐渐褪去,建筑物投下长长的阴影,交叉着打到水泥路面上,如同鬼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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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6 11:09:52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第二十九章 一无所有]


  “别开玩笑,证据不够充分的时候,不能给他定罪。”沙蒙对一脸仇恨而要求爆打王屠户一顿的大壮和肉肉正色道。  

  “什么休息一天再去,他根本就是拖延时间,我们应该马上就去找那一公一母两头猪妖,宰了,肉扔到粪坑里去!”大壮怒气冲冲,我们离开咖啡厅,聚在沙蒙的单身公寓里,很小很乱,单身男人的屋子,能有什么看头。  

  阿卡饶有兴致地翻看着床上的‘花花公子’,不参与对话。  

  “什么还不能定罪,他自己都招了,为什么还不杀了他!”肉肉跳着脚。 

  “凶手认罪只是定案的一个环节,我们必须要找到充足的证据,这样法院才会接受!”沙蒙不厌其烦,能够认真应对大壮和肉肉的人,大概他是唯一。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们不懂,我只知道那老头子害死了宝宝和雷子,还害得小仪现在还神志不清!”大壮的喉咙能吓死一头牛,阿卡放下手里的裸体女人,走到大壮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的咆哮声小了些,肩膀依然剧烈起伏。  

  “明天一大早我就去提他,带我们去找猪。”沙蒙说:“你们安心等待结果吧。”  

  “等什么啊,我要去,我要亲自看他把猪妖找出来,然后亲自杀了那两只猪!”大壮又激动了:“杀人不让,杀猪还不答应我,你让我怎么安心怀念宝宝和雷子!”  

  “可以带我们一起去吗?”我问沙蒙。  

  “原则上是不允许的,不过我这人不讲原则,尤其是不对美丽的女人讲原则。”沙蒙嬉皮笑脸地说。  

  阿卡看他,他也看着阿卡,四目交错,电光火石平地而生,肉肉脸上有苍白的笑,但是嘴里开不出一句玩笑,太年轻太单纯,经历人生巨大转折,无法承受。  

  我身上立起鸡皮疙瘩,挽起阿卡的胳膊:“卡,我们回家吧,我累了。”  

  “那个沙蒙,对你不错。”阿卡在开车,车厢里充满醋的味道,我后悔几次和沙蒙单独出去没有告诉阿卡,害他平地起疑心。  

  嫉妒是女人的天性,而男人的妒忌,更加让人没有头绪,无法应对。  

  “你别乱想,没有的事。”我一边搪塞,一边质问自己为什么如此心虚。明明身体没有背叛自己,没有背叛对方,为什么心里却有相反的感觉,那些离去的话语又一次浮现,明明我们如此相爱,为什么离别的预感却那样强烈,铺天盖地。  

  “我相信你。”阿卡轻声说,车到了家门口,我们无声地走进楼梯,经过电梯口的时候,阿卡有点依恋地望着我,然后义无返顾地陪我走进了黑洞洞的楼梯间。  

  “电灯怎么坏了?”阿卡跺了几下脚,走廊的灯没有亮,他牢骚着摸手机,想借助一点光亮。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到了二楼。  

  我抬头,看着台阶上方的窗户里折射进一点清淡的月光,一个肥胖的影子在窗口一闪而过。  

  “阿卡!”我紧张地拉住阿卡的胳膊。  

  “怎么了?”阿卡下意识地把我拉到他身后,用身体挡住我,他拿出手机,打开拍照功能,闪光灯喀嚓一闪,漆黑的走廊瞬间明亮又昏暗,我和阿卡的心情,随着那灯光的明灭,也彻底明灭了,楼梯最上方,正对着我们额头方向的缓台上,一只巨大的肥猪,正瞪着血红的眼睛望着我们。  

  “小软,别怕,我喊一二三你就跑出去,楼梯的门向外推!”阿卡轻声说,楼梯里很安静,安静得渗人,大肥猪没有动静,似乎借着黑暗在打量我们,我们什么都看不见,而它也许什么都看得见,我们都在暗处,可是我们又在明处。  

  “不,阿卡,我不走,我不能扔下你,要走一起走。”我的泪流下来,我拉紧阿卡的手,亲爱的,如果是死,也要死在一起,不要让我一个人苟且地活!  

  一楼楼梯间的门似乎被推开了,传来清晰的开关声。  

  “阿卡,是有人上来了么?”我紧张地问,浑身的寒毛都倒立着,除了我们,还有谁会走楼梯而不乘坐电梯呢?只有另一只猪妖。我们,无路可逃!  

  “软软,我爱你,任何时候。”黑暗中,我听见阿卡坚定的声音,我的眼泪融化进黑暗中,腐烂为尘土,卡,我也爱你,不论生,不论死。  

  冬冬冬,清晰的脚步声,从一楼到二楼,近了近了,我的手指甲,深深地抠进阿卡的手臂,有液体顺着手指流下,不知道是阿卡的血,还是我的血,亦或是我们共同的血。  

  “软。”一个声音顺着楼梯飘进耳朵,是沙蒙。他手里的利器借着微弱的月光,闪着锋利的芒,他脚步轻盈,身形里透露机警的预感。 

  “沙蒙,你怎么来了。”阿卡的眼神不离昏暗的缓台,缓台上面是凶猛的猪妖,而下面走上来的人,是更加凶猛的情敌。  

  “你们慢慢地走下来,不要怕。”沙蒙的声音在黑暗里传递着安全的信息,却不知一切是否是错觉:“我有刀,我没带枪,枪不长眼,不要惊动它。狗娘养的。”  

  上方的缓台,在阿卡的脏话过后,开始有一阵骚动,猪妖大概想否认自己不是狗娘养的,但是它不会说话,它只会通过浑身的肉和暗暗的呼吸向我们传递恐惧,深重的恐惧。那恐惧,比死亡更绝望。  

  我和阿卡相互拥抱着,慢慢向后退去,一个台阶,两个台阶,此刻一切都是如此的漫长,没有尽头,台阶毫无止境地延伸下去,我们的心随时含在嘴边,等待被吐出去,摔得稀碎。  

  “呼噜呼噜!”缓台上面有了粗重的喘息声,那是什么样的喘息声,夹杂着野兽饥饿的欲望,那是野兽发狂前的预兆。 

  “跑!”阿卡一声令下,我们三个人像着了魔一样,撒丫子就开始跑,如果我们都还记得嗷嗷时吃奶的力气,那么我们一定用力迸发出更猛的力气,一跑到底,永远都不要停。 

  猪妖发出巨大的咆哮声,粗重的喘息声就在我们身后,它不会放过我们,它不会放过我们的…… 

  从来没有觉得一层楼是如此的漫长,似乎跑了几个世纪,沙蒙在前面一把推开楼梯间的门,明亮的灯光瞬间洒满整个走廊,我和阿卡跑完最后几步,瘫软在明亮的电梯口,大口喘着气。  

  “你怎么会来?”阿卡上气不接下气地问沙蒙。  

  “警察局打来电话,就在你们走后不久。”沙蒙手里握着一把大号的蒙古刀,刀锋寒冷冰利,我不敢看,我紧张地望着楼梯间的门,不知道猪妖会不会出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阿卡气息稳下来。  

  “王老头死了。”沙蒙的语气透露着焦虑:“牢房是锁紧的,没有窗,可是他被咬断脖子。” 

  “啊?”我和阿卡皆张大了嘴巴:“怎么进去的?”  

  “不知道。”沙蒙无奈:“我当时第一想到的就是,猪妖怒了,它下一个目标就是……”  

  “我们?”阿卡接过话。  

  “或许是别人。”沙蒙说这话的时候望着我。  

  “那大壮和肉肉呢?”阿卡突然紧张,沙蒙看我的眼神让他心里不快,但那不快,被担忧挤跑。 

  “我让朋友去看了,现在还没有消息,我看你们先回家把那两张面具拿出来交到局里,猪妖是冲那面具来的。”沙蒙难得保持着冷静。  

  “可是楼梯里!”阿卡无奈地指着楼梯,是的,猪妖还在楼梯里,我们怎么回去。  

  “走电梯。”沙蒙走到电梯口,电梯显示停在二楼,他按了向下的按扭。  

  “二楼也走电梯,这个人真懒。”阿卡嘀咕着,不对,二楼!  

  “软软,小心!”电梯门瞬间打开,阿卡一把把我拉到身后,说时迟,那时快,我根本无法预料要发生的状况,随着电梯门的打开,一个巨大的白色肉体刹那扑了出来,直奔我的方向,阿卡毫不迟疑地挡了上去,猪妖将阿卡扑倒在地。  

  “阿卡!”我绝望地叫着,身体被阿卡甩出好远,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猪妖长着锋利的獠牙,双目血红,那獠牙的一端深深地插进阿卡的动脉!阿卡凌乱的眼睛在寻找着,寻找着,找到了,找到了,找了我爱的小女人,我看着阿卡双脚抖动着,安然地闭上了眼。 

  “你他妈狗娘养的。”沙蒙手里的蒙古到也同时插进了猪腰的身体,一下又一下,黑红色的血液顺着一个个伤口喷涌而出,沙蒙浑身是血,他也红了眼,蒙古刀在猪妖身上捅出一个又一个血洞。  

  我的头,剧烈的痛,我的脑震荡,还没有痊愈,我看着阿卡安然合上的双眼,抽搐的双脚,他躺着,我爱的男人,安静地躺着。我也轰然躺了下去,阿卡,我的亲爱,我宁愿和你一起去死! 

  阿卡,不要离开我,我是那么的爱你,这究竟,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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