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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遗忘的世界

《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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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6 11:04:50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第十章 失踪的DJ]


  中国有句俗话叫: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是老祖宗遗传到今,鼓舞了一辈又一辈炎黄好儿孙的美好心愿。但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事情却各朝各代各省各市各村个寨各门各院依旧屡有发生。

  宝宝真的失踪了,我们6个人回到市区后立刻开车到公安局报了警,肉肉和小仪那对双胞胎,家里好象还挺有势力,市公安局派了三辆警车加二十几号武装警察开到市郊的那片草地,昼夜搜索了两天一夜,就快要掘地三尺了,什么都没有找到。

  连续过了三天,电视台、报纸、大街上贴纸条、私人侦探,能用的方法我们都用过了,阿卡把市里几家大医院的身份不详的尸体报告都调出来了,宝宝这个怂DJ,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还有一件事情很奇怪,警察在草地搜索了两天一夜,竟然连一只猪的影子都没看见,别说是一口巨大的肥猪,那片草地除了草和偶尔因为雨水聚积而形成的小水潭之外,连只田鼠的影子都没有。而且草地方圆几里内,也没什么村子,更没什么养猪的农民,也不知道那天晚上我们看到的猪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大家集体出现了幻觉。

  我想起最后一眼,看见那只后腿起舞,瞪着一对雪亮眼睛的肥猪,寒毛就一根根破肤而出,拔得我浑身冷冰冰的。

  宝宝失踪的第6天,警察抄进了他的家,查出了几包毒品,几颗摇头丸,几管兴奋类的药品。其他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宝宝吸毒早就是家喻户晓的事情,光是戒毒所就进了不下两次,搜出几包毒品也好象解释不了什么问题,警察一无所获,这桩事情也就放下去了。

  除了从草地回来第三天就和新男朋友飞去马尔代夫度假的范小仪之外,我们其他5个人却无论如何也放不下这件事了。

  从鬼楼回来的一路上,他就说什么好后悔拿了一个面具,说什么也不肯带回家去,我见他真的怕,怪可怜的,就把他的面具带回了我家,一直都和我的那张放在一起。

  找不到宝宝,肉肉一直很难过,宝宝和肉肉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都住在市里鼎鼎有名的那片高级住宅小区里,宝宝的父母常年都在国外,家里就他和一个老保姆。宝宝从小性格就很孤僻,上高中的时候开始交往同性的男孩子,是个gey。

  没考上大学,就自己练了普通话,拖肉肉他爸,走后门在电台当上了个DJ,几年里换了不下5个电台,都是因为吸毒。一句话说白了,宝宝就是一个颓废而无药可救的当代小青年。

  宝宝没什么朋友,平日里除了交男朋友,以及和毒品贩子买毒品外,就只和肉肉小仪混在一起了。

  宝宝很听话,平日里话也不多,安静地坐在哪就跟只乖巧的小狗一样,肉肉小仪姐妹俩走到哪都愿意带着他,就差连上厕所都带着了。

  一带就是十几年,终于给带丢了。肉肉说到这,忍不住骂了一个极度难过的脏字,然后哭得喘不过气来了。

  相比之下,小仪倒是看开得多,此时她大概和男朋友在马尔代夫哪个豪华宾馆套房里翻云覆雨不亦乐乎着呢。

  身边少了个男人,跟少了条狗没什么区别,这是她在电话里劝肉肉的原话。只要有钱,什么名贵的狗都能再买,乖巧听话的男人也有的是,再说,宝宝又不是你肉肉的男人,你和他之间干净得就像两根缝在两件衣服上的全棉线儿似的,没了就没了吧,有什么可难过的?

  宝宝就这么没了,我和他不熟,从头到尾只见过两次,而且没有正式对话。

  我很快就忘记他长什么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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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6 11:04:57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第十一章 又一次聚会]


   小仪从马尔代夫回来已经去半个月后了,小丫头的皮肤被马尔代夫的阳光晒得黝黑,刚下飞机就打电话给我,说晚上一起找个地方快活快活。

  “你还不够快活?”我反问她,其实我心里比较担心的问题是,千万不要再让我们的肉肉同志去找快活的地方了。

  “快活啊,我想你们大家了嘛,来啦,你叫上阿卡大叔,我这不是也给你们创造机会呢嘛,你们俩挺合适的,哈哈……”小仪在电话里爽朗地大笑。

  最近这半个月,和大壮雷莹阿卡他们都没什么联系,为了找宝宝,大家都耽误了好多工作要做,毕竟这个城市是残酷的,少工作一天就要少一天的钱花。我的小说还在不紧不慢的进行着,每次完成一本小说,到中后期总是会不顺,这次也是一样,我倒也习惯了。

  挂上电话,我就起身离开了咖啡厅回到我的小出租房,简单梳洗打扮了一下,镜子里是一张有点憔悴的脸,28岁的单身老女人,有点单调的生活。

  我从13楼缓缓地走下去,这条高层公寓的楼梯,常年大概只有我一个人走,落满了灰尘和蜘蛛网,幽暗而狭窄。阿卡的宝马挺在小区入口,看门的警卫很异样地望着我钻进车里。他在这里守卫了很多年,大概习惯了我这个落魄的女人每天一个人走来走去,偶尔有男人,还开宝马,他大概认为今天的太阳有点西。

  “软姐姐,我想死你啦!”刚一进酒吧大厅,小仪就扑了上来,来了个非常欧式的巨大拥抱,我看她噘着小嘴儿好象还想和我来个热吻,忙把她推开,雷莹也冲了过来,搂着小仪冲我笑。别看雷莹和肉肉好象水火不容,但她和小仪倒是处得不错。

  再难相处的女人,也总会有那么一两个死党。

  “软绵绵!”肉肉好象已经从丢了宝宝的悲伤情绪里恢复出来了,手里端着两个大口径的杯子走了过来:“迟到啦,你们两个,先罚一大杯,然后来个贴身热舞,哦也!”看着肉肉笨拙地跳起恰恰,我就又想起了所谓的“猪之舞”。

  肉肉和小仪这对双胞胎姐妹还真的很容易分辨,一胖一瘦;而且智商上好象也有严格的划分,肉肉的脑袋我就不仔细分析了,但是小仪这个丫头,应该当代年轻女孩儿里的典范,敢想敢做,而且拿得起放得下,念完高中,她非常坚决地拒绝考大学,虽然她的学习成绩和肉肉差不多烂,但是考一个像肉肉一样的普通学校还是没问题的,但她就是不考。

  和当时的男朋友一起开了这家酒吧,几年时间就在这座城市里开了3个分店,男人也不知道换了多少个,整天都很开心快乐,时刻保持最自由的状态。

  小仪最经典的一句话就是:在一棵树上吊死的人,连树都觉得他讨厌!

  酒吧的生意是天越黑就越好,吧台前和舞池里都人满为患,喝了肉肉拿过来的罚酒,就被她们拉进舞池里去了。

  我是基本属于那种手脚不协调型的人,无论是体育运动还是跳舞,没一样是我在行的,上大学的时候,被模特公司发掘出来,本想走校园模特路线,结果就是因为手脚不协调,不知道在台上丢了多少次人,最后不仅模特公司放弃了我,连我自己都放弃了自己。

  站在拥挤的舞池里,我和阿卡像两根柱子一样发着呆,非常的尴尬与不和谐,好在有大壮在,这家伙舞动的样子实在是难看得要死,193的身高在舞池中非常明显地张牙舞爪着,他附近的舞池明显空了一块,大家都不敢靠近他,怕被他不小心抡着,那不死也得残。

  怎么形容大壮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愣头青呢。其实已经形容得够贴切的了,他就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愣头青,26岁,私立学校的体育老师,别看他人长得满身满脸都是横肉,却心地善良性格憨直,非常好相处,这是肉肉说的。

  大壮喜欢小仪,追了足足三年了,小仪是一直都不冷不热,原因其实也没什么,她觉得大壮人太好了,只适合做朋友,做情人容易到最后反目成仇,和这么好的汉子做敌人,实在是太不划算了,也少了个干体力活的帮工。更况且,她也不缺男人。

  大壮好象也并不是那种占有欲望很强的人,他能经常见到小仪,跟在她屁股后被她呼风唤雨地指示来指使去,他就觉得很满足了。

  对于女人来说,这世界上的男人只有两种:一种是想和你上床的;另一种是能和你上床最好,不能上也无所谓。大壮就是后者,肉肉经常嘲笑大壮是老处男,大壮也不辩解,脾气好得过分。

  至于他到底是不是处男,他自己不说就没人知道,但是追小仪的这三年里,他是没交过任何其他女朋友的。总之,虽然长相和体形上阳刚彪悍,但其实基本上大家都没把他当男人。

  我胡思乱想着,没注意被大壮的“旋风手臂”给抡了一下,只觉得肩膀一阵酸麻,人忽的一声就倒了下去。

  阿卡接住我即将倒下去的身体,然后拉着我的手走出舞池,到吧台前点了两杯啤酒。

  “你不经常来这地方玩儿吧。”他问。

  “很少,上一次来已经是4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还很年轻。”我自嘲着,觉得肩膀肯定被大壮抡肿了,麻酥酥的。

  “我有时候觉得很奇怪。”阿卡仿佛是自言自语似的看着吧台的一个角落。

  “什么?”我很自觉地问他,虽然不喜欢这种必然会有下文的提问,但还是很顺口地就问了出来。

  “会和肉肉、小仪这群孩子走得很近,你不觉得吗?”他转过身,看着舞池里疯狂扭动着的年轻人,嘴角依然有微弱的嘲笑。

  “呵呵,我不知道。”我喝了口啤酒,冰凉而清爽的液体顺着舌根,流进胃里,很舒服。

  “偶尔觉得自己好象依然很年轻,经常性的却觉得老得不成样子。”阿卡继续说,酒吧里震耳欲聋的声音不时地将他的声音遮盖住。

  但是没关系,他说他的,我听我的。他说什么不重要,我听什么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这样过去了,擦过我们的嘴角,像破碎的啤酒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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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6 11:05:08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第十二章 酗酒闹事]


  跳舞跳到后半夜,他们几个人都累了,吵嚷着要出去找东西吃,于是我们几个,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年轻人,一起去附近通宵营业的饭店吃饭。

  他们进去点餐,我和阿卡站在饭店的玻璃门口吸烟,晚风将在酒吧里被震得有点昏沉的脑子渐渐地吹清醒过来。

  吸完烟,我们俩准备进去的时候,被另一伙人撞开了。

  我开门的手被用力地拨开,人又失去平衡,还是阿卡扶住了我,他欲张口教训人,我制止了他,因为我看见那伙毛头小子各个染着夸张的黄毛,好象是附近的地痞混混,见阿卡要开口,都正等着,并做出随触即发的姿态。

  犯不着和这种地头蛇生气,更不要想和他们讲道理或是展开教育,人不和猪斗,我一直都这样想,这说明我已经成熟得足够宽容或是冷漠。当然,这纯粹是臆断。

  等他们鱼贯进入饭店,我才和阿卡走进去,肉肉和小仪已经点了满满一大桌的食物,肉肉绝对是个见到食物不要命的人,这一点从我第一次见到她就已经领教过了,在咖啡厅和她第一次见面,据说刚吃过午饭的她依然一口气吃掉了我三份蔬菜沙拉。

  她的胃是一个虚空间,仿佛永远有赢余,永远不觉得满足。随时欢迎各种食物来填充。

  那伙小痞子坐到了我们隔壁的桌子上,不时地用眼睛乜斜着我们这一桌的几个年轻女孩儿,肉肉和小仪自然不用说了,本来就是同龄女孩儿中的风云一族,雷莹那一副旁克加爆炸的风格更是容易引人注意。

  做为我这种将近30岁的老女人来说,是很不习惯被年轻的社会青年这样乜斜的,但是肉肉她们非常自若,显然这种乜斜不过是日常生活中随时发生的事情,就和吃饭睡觉一样稀松平常,于是我也就当做算了,反正,他们也不是在看我。这样想着,就继续大口吃东西,大口喝酒。

  “软姐姐,软姐姐,我喝高了,我喝美了,太美了,你呢你呢,我爱你啊。”肉肉肥忽忽的手臂搭在我的肩膀上,正碰着被大壮抡着的地方,有点酥麻的痛感,但是没关系,因为我也喝美了,喝高了。

  “我也高了,小仪呢?”雷莹在一边抱着小仪,也大着舌头说。

  “我们当然都在一个世界里啦,雷子姐。”小仪基本上已经喝到极限了。

  几个男人也喝得差不多了,大壮满脸通红,他是那种喝酒上脸的人,一般来说上脸的人都不会上头,但这家伙应该属于又上脸又上头,抱着阿卡就哭,说自己爱小仪啊,爱得不行啊,小仪的那些男朋友都不是好东西啊,之类的。

  阿卡比较清醒,虽然看他大杯大杯的也没少喝,但是外科医生就是外科医生,即便喝多了也不能失去理智,要时刻保持大风大浪下依然冷静而训练有素的品质。

  “各位,喝好了就走吧,除了我,还有没有人能开车的?不能的话,我们就去附近找个宾馆过一夜。”阿卡点了根烟,站起来,仔细看了看在座诸位的脸,应该没几个没茫的了。

  “卡叔啊,你背我!”肉肉伸出双臂,在阿卡身边蹭来蹭去,一群人就这么东倒西歪地走出了饭店,我手里还拎着半瓶没喝完的啤酒,模糊的视线里,阿卡好象在注视着我,随便啦,无所谓了。反正我已经喝美了,不知道东西南北了。

  “哎哟,走路不长眼睛啊,大嫂!”走出来没多,一个油腔滑调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回过头,雷莹正被一个人拉住胳膊,在那拉扯着,是那群小痞子,他们好象比我们早离开饭店一步,也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等着找我们这群人的岔儿。

  “我*你妈!”大壮一个剑步迎上去,只是那一步走得好象有点歪,也不知道是他人真的歪,还是我眼睛歪,只见他伸出一只粗壮的手,一把拎住那小痞子的后脖领子,那痞子马上悬空起来,双腿乱蹬。

  他把那痞子拎起离地面半米多高,大壮满脸嘿嘿地傻笑,肉肉和小仪在一边又是拍手又是呐喊,大壮被鼓舞,胳膊一甩,小痞子像个羽毛球样的嗖一声就飞出去了。

  “哎哟,不要命的傻大个!”我们这一伙醉鬼正笑着,冷不防不知道从哪窜出一大群的小痞子,手里都拿着家伙,大壮酒喝多了反应没那么灵敏,刀子捅进了他肚子里他还在那笑。

  “啊!”我听见肉肉捂着眼睛惨叫了一声才发现大壮依然面带笑容,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鲜血从他肚子里汩汩地冒出来,那伙痞子拿着铁棒正要再打。

  “靠你妈了个*的!”只听见黑暗里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一个敏捷的身影嗖地一声窜了过去,啤酒瓶子照着为首小流氓的脑袋就砸了过去,那流氓应声倒地,碎玻璃洒了一地,紧接着那影子手里半截锋利的酒瓶对准其他痞子就戳了过去。

  不用怀疑了,这个年代已经没有那种见义勇为的侠客英雄,那个影子就是我——苏软。仗着酒劲,我挥舞着半截酒瓶子,一开始确实占了些优势,那些小痞子见到锋利的玻璃都靠后了一点,但后来发觉我只是一个人而已,他们胆子又大了,四面围攻上来。虽然形式比较危险,但是酒壮怂人胆,我一点都没觉得害怕。

  在我身上挨了几闷棍之后,发现又有三个人也加入了打斗,不用说,肯定是雷莹和阿卡,另一个竟然是,小仪,她的身手果然和我第一次看见她所猜想的那样,显然是有功夫底子的,上好身手的练家子,轻轻柔柔不见出什么招势,那些小痞子却丝毫不能碰着她半手指头,几下就折腾对方就耗掉了耐心发狂起来,这时候她才真正开始攻击。

  这种欲擒故纵的手段煞是阴毒,我太专注欣赏这丫头,头上早已挨了几闷棍,整个人摇晃着险些倒地,十分讨厌别人打我的头,对着那个打我头的痞子就一酒瓶子戳过去,一股热忽忽的液体喷到我脸上,那小痞子失声惨叫,捂着脸蹲到地上,他松手躺到地上的时候,我看见血肉模糊的一张脸,一颗眼珠子翻到眼眶外头,还有一根神经连着,突突地跳着。

  “我*!”看到这情景,我感觉眼前一黑,全身的胃都涌动了起来,转过头开始吐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急促而尖利的警铃声由远及近,那伙小痞子十有八九都躺到地上呻吟着,看见有两个身着制服头戴大盖帽的男人朝我走过来,我眼前一花,栽了过去,也不知道是谁在后面扶住了我,我心下一横就昏死了过去,最后听见一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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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6 11:05:14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第十三章 监狱笔记]


  清醒过来的时候,躺在牢房里,我靠,想我苏软活了快到30年,还没来过这种地方,三面都是墙,墙壁黑忽忽的,也真恶心得很,牢房里就我一个人,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手机砸坏了,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也不知道我昏了多久,昏沉沉的,看守送来一晚饭,剩米烂菜,我宁可饿死也不会吃监狱里的东西的。

  奇怪了,昨天晚上的事我也想不起来了。当然,除了那颗连着一根神经的眼珠子,想想还真是恶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看守打开牢房的门,冷冰冰地对我说:“有人看你。”

  我靠,我刚走出牢房,那看守就掏出一副银手镯子给我戴上了,我犯了什么法了送我这么贵重的首饰?我问他,他竟然不理我。

  “小软,你把那个人眼睛戳瞎了。”来看我的人是雷莹,她的脸上有几块淤青,她继续说:“肉肉她爸昨天晚上就把我们都保出去了,就是交几个钱的事儿,那伙混混也没什么背景。只是你,戳瞎了人的眼睛,这个问题暂时还要等那混混的家人有什么说法,不过你放心,阿卡已经在找人协调了,那个混混的医药费都由他来付,医院也用了最好的设备和病房,他们也就是想要点钱罢了。”

  “我无所谓,这里面也挺好,清净,我也可以安静点构思我的小说。”我靠在椅子上,听雷莹把经过讲给我,我心里也有了底,这辈子都没怎么见过血的我,竟然戳瞎了人的眼睛,这真是荒唐:“大壮怎么样?”

  “他那种怂人命大着呢,在医院躺着呢,好吃好喝伺候着。我们阿卡怎么会让他受委屈。倒是你,恐怕还要在这里呆几天,肉肉他爸很生气呢,肉肉和小仪都被关禁闭了。一两天内可能无法帮你求情。”雷莹突然傻笑了起来:“我说大作家,文人动粗也挺猛的啊,我真对你刮目相看。”

  见她说得诚恳,不像是嘲弄我,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好象还有什么话要说,我对她说:“能不能给我弄点人能吃的东西,这里面的饭都是喂猪的。”旁边的警卫咳嗽了一声,雷莹瞪了他一眼。

  “我给你带来了。”雷莹弯腰从桌子底下拎上来一个竹篮子:“这都是我们阿卡医生给你亲自搭配的营养补品哦,还有一些跌打损伤的药,喏,这张是他亲手写的服用注意事项,他很关心着你呢,我们都好长时间没看见卡老爷子这么关心哪个女人了。”

  我很意外,这些食物还有药都是阿卡给我准备的,还有肉肉她们的口气,难不成,阿卡真的对我有意思?不可能的吧,这一伙人里,哪个女人不比我有魅力啊,他怎么单单就会看上我呢,大概是幻觉,是他身为医生的职业习惯吧,我这么想。

  在牢房里又呆了大概一天,没白天没黑夜的,我也不知道具体呆了多长时间,就仰面躺在硬邦邦的床上,看着牢房顶上的蜘蛛网发呆。中途做了个梦,一个没有眼睛的人满脸是血地跟我索命,吓醒了后就不敢再睡。

  好人就是好人,做了坏事就要良心不安。

  阿卡拖雷莹稍来的篮子里,真是应有尽有,我按照他写的说明书把身上的伤口都处理一下,又吃了点药,喝了瓶牛奶,继续发呆。

  牢房的三面墙上,都刻满了字,充斥着血腥和暴力的内容,还有一些赤裸的情色符号,在这里呆上一天,再好的人都要憋犯罪了,这鬼地方,还真不我这种好人呆的。

  我感觉自己已经有点变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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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6 11:05:24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第十四章 难道是爱情]


  “苏软软,你可以回家了,以后不要再违法乱纪了,要做守法的好公民,我们会随时找你谈谈思想工作的,好好重新做人,专注地进行文学创作!”

  第二天我的‘免费单人房’就被警察叔叔回收了,临了还热情地跟我畅谈了很久关于热爱党忠于人民的话题,让我‘深受教育’,并险些跪在地上抱着警察叔叔的大腿发誓自己一定重新做人,为广大人民群众写出更好的文学作品等等……

  看这个态度,肉肉和小仪她们的爸,在这个市里少说也是个数一数二重量级大人物,毕竟戳瞎了人眼可不是件可以谈谈思想工作就解决得了问题。不过没办法,现在这社会就这样,只要不涉及人命,一切都好说,只要你自己良心过得去,啥问题都能对人民币低头

  不过,看这姐俩的样,还真不像千斤大小姐,绝对是让人头疼的问题少女。

  我胡思乱想着,想着回家换身衣服洗个澡,要去医院看看大壮和那个小痞子,尤其是那个小痞子,虽然阿卡说所有的赔偿金都由他来付,但我和阿卡没亲没故,我怎好让他替我背这个黑锅,我还是要自己承担的,毕竟我自己的良心也过不去。

  那孩子看上去也就20出头,瞎了一只眼睛,后半生可怎么好,我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我总觉得很多东西即便是再多的钱,都没有意义。

  “小软,我等半天了,他们没难为你吧。”阿卡斜靠在宝马车上,见我出来就迎了上来?

  “你怎么来了?”憋了三天暗房子,突然看见光明,还意外地发现有人接自己,而且还是个开着宝马的英俊男人,你想我的心情会怎样,我险些就扑到他怀里了,但是我还是很克制的,因为如果我真的扑进去了,那我就真的可能在监狱里变态了。

  “小软,我心里很担心你。”我是没变态,那估计是外科医生变态了,因为我发现自己被他抱进怀里了,大家可以给我证明,不是我主动投怀送抱的,我是无辜的,呼呼。

  “我好几天都没洗澡了,身上臭得很。”阿卡的脖子上有淡淡的烟草与古龙香水混合的味道,他的心跳很生动,毫不掩饰着他的激动。我这么说着,却依然舍不得推开他。

  “我送你回家,我要亲自看看你身上的伤。”他一边开车,一边说,他的视线很专注地望着马路,我也搞不清楚该怎么回应,索性闭上眼睛装睡。结果一不小心就真睡着了。

  “小软,到家了,出示你的头给小区守卫看看,我要开车进去。”阿卡的声音在我耳边喃喃,然后一只手穿过我身体的上方打开了副驾驶的车窗,他的手似是无意地碰到了我胸口上比较暧昧的那块肉。

  那个门卫看我的眼神依旧是太阳很西,况且在牢房里龌龊了几天、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我,坐在宝马里,连我自己都觉得太阳很西,怀疑自己是不是活在幻觉里。还好伤口隐隐做痛,那疼痛异样真实,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很真实地存在着。

  “我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冰箱里有红茶,你可以自己拿来喝。”我忙不迭地就进了浴室,我是个一天不洗澡就活不下去的人,几日的牢房生活没把我憋疯,身体上龌龊的味道却险些让我崩溃了。

  阿卡放下手里的箱子,坐在沙发上,很随意地拿过电视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怎么感觉这里像他自己的家似的?

  疼,伤口被水冲过,浑身像针刺骨样的疼,我唏嘘着,小心地冲洗着。

  “洗洗就好了,最好不要用沐浴液,伤口捂了这么多天,很容易感染的,洗好了出来我给你亲自处理一下。”阿卡的声音隔着门传进我的耳朵,尽管隔着一道门,我的脸还是躁热。毕竟是尚且没见过几次面的陌生男人,莲蓬头发出的哗哗水声,听起来那么暧昧。

  苏软软,你多么可耻,你已经3年没有被男人碰过了,连洗澡的声音,都羞赧于被男人听到,年轻时候那个豪迈OPEN的你,哪里去了,难道,你真的已经老了,呵呵。

  穿了件睡袍走出浴室,阿卡已经把他那个箱子打开了,原来是个随身的药箱,他正摆弄着里面的棉球和消毒药水。你看,认识医生是多么占便宜的事情。

  “过来,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他没有看我,声音却充满了穿透力。我的脸还是红,红得很可耻,红得很歇斯底里,红得很操蛋。

  “我已经自己处理过了,在警察那里,你给我写的说明书已经很详细了。”我想着有几条棍子的打痕伤在后背上,比较晦涩的位置,还是对男人的手指有点抵触心理,这是单身的可怜老女人心理。

  “我说了,不亲自处理我不放心。”阿卡伸过手,一把把我拉到沙发上,把我抱进怀里,轻声说:“不知道为什么,会不放心。”

  我靠,我当时真的很想把身上的睡袍一把拉下来,对他说来吧,亲自检查吧。男人温柔起来,真是要命,我怎么感觉头这么轻啊,好象要飞了。

  他轻轻地把我的睡袍拉到肩膀的位置,这样我的整个后背就整个露在他眼前,而前面的禁区却依然安全地匍匐在竹节纱下,这动作真轻盈娴熟,外科医生大概已经习惯了这样‘扒’掉女人的外衣吧。我可真色情。

  “你看,伤在这里,你自己怎么上药?”手指温柔地捻着消毒棉球,在伤口上擦拭,那又疼又麻的感觉,阿卡的责怪也那么柔软。

  尽管疼痛这么真实,可是我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在这个世界里呢。难道这是所谓爱情,不要胡闹了,我已经快要30岁了,这种年纪,爱情是多么荒唐的字眼。不可能的。

  “小软,苏软软,我爱上你了,你感觉得到么?”阿卡的声音轻柔地传进我的耳朵里,我坐着没动,我在想那个声音是不是也是我的幻觉,是我自己胡思乱想发花痴吧。

  “你听不到么?”他把我的身体转过去,把衣服轻轻拉起来,身上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以外科医生高超的技术,几日就可痊愈,不会留下任何伤疤。

  “我听到了么?”我望着他,傻傻地问他。

  “我爱你。”阿卡的话让我神魂颠倒,他的吻让我措不及防,他的身体让我无力抗拒,他的呼吸让我意乱情迷,他的一切一切……他深情的眼睛,他生动的心跳,他温暖的体温,他小腿上粗重的汗毛,他脑顶柔软的短发,他手臂上结实的肌肉……

  我的天,难道是爱情,难道是爱情。在阿卡温柔的攻势下,我的身体率先于我的思想而沦陷了。

  “你很久不做爱了。”结束后,阿卡抱着我,轻声地沉吟着。

  我不说话,傻傻地望着他,心里始终在问:难道这是爱情,还是只是一场艳遇似的交媾。

  “这是爱情,我爱你,苏软,从今天开始,我们彼此拥有。”阿卡仿佛能看穿我的心思,亦或是巧合,他的话让人昏迷。

  他不说谁占有谁,他也不说谁属于谁,他说我们彼此拥有,这是爱情。这是我这30岁孤独老女人的爱情。

  阿卡,让我们用力地有彼此,我闭起眼睛,双手触碰到他滚烫的身体。让我们歇斯底里的沉溺吧,颠覆吧……让这爱情把我们燃烧,让我们为这爱情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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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6 11:05:31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第十五章 猪之梦]


  这一夜如是的平静和深沉,我和阿卡不停地拥有着彼此,在拥有的过程中,唤醒了自己沉睡的青春,我以为我已经老去,并未曾想到,在爱情的滋润下,枯萎了再久的花朵,也能萌生出新芽。

  我们一起疲惫睡去的时候,已经是清晨,我仿佛开始做梦了,走在一条陌生的路上,我的前面是一头摇摆着丰满屁股的大肥猪,它好象故意用它的屁股诱惑着我,而我也不由自主地尾随在它身后,一路行走。

  肥猪突然停下了脚步,它回过头看着我,它的眼神冷冰冰的,竟然丝毫不似猪的眼睛,瞬间整个人毛骨悚然起来,我想逃,身体却不受自己,只见那猪突然张开了嘴巴,嘴角用力向两边裂开,那分明,是一个人的笑容,冰冷的笑容。

  我看见,它闪开的身体后面,竟是一座孤零零并长满荒草的坟冢,坟头的野草迎风凌乱地舞动着,那坟头的土突然松动了起来,好象有雪白的皮肤从坟头破土而出。

  我想喊叫,被巨大的恐惧笼罩,可是你也一定有我一样的梦境,梦境里的自己,完全无法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动,这是一种被压抑的梦魇,被压抑的情绪如无达到人的控制极限,或是靠外力,你永远也无法苏醒。

  一颗雪白的猪头从坟冢里破土而出,猪脸上的皮肤被生生地剥落下去,顺着剥口流着黑褐色的血,它瞪着血红而幽怨的双眸,张着巨大的猪嘴,嘴里上下的两排猪牙锋利而泛着寒仄的光,蛆虫从它的嘴里脱落出来。

  “救命!”恐惧感达到极限,我只轻声地启动了嘴唇,灵魂就嗖地从梦魇中抽离出来。

  “做噩梦了?”阿卡伸出手搂紧了我,我也用力地向他身边靠了靠,把头埋进他的腋窝里,我是个很少做噩梦的人,所以我常年写恐怖小说,而一个人生活也不觉得什么,偶尔有时候莫名的觉得害怕,也可以一个人蜷缩进房间的角落,忍一忍就过去了。

  事实上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天来这种离奇而混乱的事情,也从来没有做过这样骇人的梦境,而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温柔的男人,用他宽阔而温暖的胸膛包容着你,保护着你。幸福是什么,如果现在这感觉不叫幸福,那么你将永远不懂得什么是幸福。

  “我梦见了猪妖。”我惊讶地睁着眼睛,因为这句话是阿卡嘴里发出的,难道他真的能揣摩到我在想什么,不,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梦见了什么?”阿卡扭过头问我,黑暗的房间里我看不见他的眼睛,但是他呼出的气流那么迫近地扑到我的额头上。

  “我也梦见了一头猪,一头会跳舞的猪。”我说。

  “看来我们是被同一个梦吓醒的。”阿卡说:“我在想,有时间,我们可能需要回那个鬼楼看一下,否则我们永远将不知道自己活在怎样的圈套里。”

  可是,即便找是找出了结局,我们难道就真的能知道,我们是否依然活在怎样的圈套里呢?

  “明天,我想去看看大壮和那个被我伤了眼睛的孩子。”我抱着阿卡的腰,声音里带着娇羞的憨态。

  “大壮没什么事,他的肚子上外面三尺厚的皮,里面二尺厚的肌肉,再里面还有一尺厚的猪油,那小痞子的刀才多长,顶多让他流点血罢了。他年轻的时候,没少惹事儿,你看他那块头,受这点小伤没什么。”阿卡的声音微微地带着一点轻松,大壮就是这种神奇的人,能给周围的人带来无尽的安全感和快乐。

  “那也得看望下啊。尤其是那个年轻的孩子。”我幽幽地回答。

  “他没什么事儿了,我给他用的都是我们市里最好的设备和药品了,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像他恢复得那么好了。只是视网膜脱落,眼底积了淤血,其实你当时喝了那么多的酒,下手哪会那么重的,他养养还是有恢复视力的可能性的。”阿卡仿佛已经从梦魇的恐怖状态中恢复出来了,受他情绪的带动,我也明显没有那么压抑了。

  “阿卡……“我轻声在他耳边呢喃着。

  “怎么?”他问。

  “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你看上了我什么?”我终于还是问了自己的疑惑。

  “是第一眼看到你时你的眼神,幽幽的,有一种超凡脱俗的美。”阿卡带着磁性而缓慢的平定声音继续在房间里飘荡:“你知道么,从小我就有一个信念,将来会爱上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她不会穿浪漫而美丽的衣服,只是简单而随意的样子。不善言辞,但是面对危险和紧迫的状况,头脑冷静而清醒,就像我们去闯鬼楼和在草林里那时一样,你没有喊叫,也没有慌张,你看不见自己的眼睛,但是我看得见,你始终在思考。就这样,我的回答,能够平复你对我的疑问么?”阿卡的唇在黑暗中摸索着我。

  “阿卡,不要让我爱上你。”我绝望地呢喃着,但是我的身体已经背叛了我的心理,它在阿卡的指引下一次又一次通往到歇斯底里的颠峰。

  “铃铃铃——”

  还是清晨,天还没亮透,电话铃声就急促地响了起来,我蜷缩在阿卡胸口,不想动。阿卡伸手摸到话筒,放到我的耳朵上。

  “软绵绵!软绵绵!我和小仪从家里逃出来了,正在你家楼底下,快下来给我们付出租车钱啊,我们一分钱都没偷出来!”肉肉在电话里声情并茂地喊着。

  两分钟后,我和阿卡满脸疲惫神情地站在小区门口为那两个逃家的不良少女付出租车钱,然后带她们去吃早点。

  “软软,警察没有欺负你吧!”你看你身上的伤还这么明显,肉肉一边好胃口地吃着油条,一边担心地看着我的脸。

  “是啊,软软姐,他们要是欺负你了,我就回家告诉我老爸,好好收拾他们。你放心,谁要敢欺负软软姐,就跟欺负我和肉肉一样,一定不会放过他!”小仪一手拿着油条,一手拍着瘦瘦的小胸脯,信誓旦旦地说。

  “你们两个小丫头,也不用吃我一顿早餐就这么对我感激不尽吧。吃吧,吃完了再跟我和小软解释,为什么要逃家出来!”阿卡双手抄起两块手帕纸,往她们两个头上一拍。

  “哪还等着吃完饭啊,你这一问我现在就忍不住要回答你,吃完饭就压饭底下想不起来说了!”肉肉大声地喊着,声音怪异,旁边桌子上的食客都纷纷扭头看她。

  “得了,你赶紧吃你的饭吧,我来说好了,我看你也说不清什么!”小仪接过肉肉的话说:“我们俩昨天晚上做了一样的噩梦!”

  “梦见了什么?”我见阿卡端豆浆的手稍微迟疑了一下,想来我和他可能想到了一起,就问到。

  “猪头啊,血淋淋的猪头,吓死我们啦。最奇怪的是两个人竟然梦到一样的东西!”小仪手舞足蹈地比画着。

  “吃吧,一会儿我要去上班。”阿卡扭过头对我说:“小软,你做点午饭中午去送给大壮吧,这两天一直是雷莹在照顾他,我也跟她说让她休息几天。”

  “恩。”于是四个人开始闷头吃东西,谁也不再说话。

  “哇靠!太邪门啦,我昨天晚上和雷莹梦到同样的梦,一颗血淋淋的猪头,可他妈把我吓屁了!”我提着保温瓶到了医院,看见雷莹也在,虽说让她休息几天,她还是过来了,相比和梦到恐怖的梦有关,大壮看见我就大声喊着,然后抱着我又哭又笑,说担心死我了,想死我了之类的话。真拿他没办法。

  其实他是想我保温瓶里的食物,如果我连这个都不知道,那我就不是软绵绵,而是范芊芊了。

  我整个人被大壮揉得像个面团,抬头看见阿卡站在门口,他的眼神很迷离,我也是。也许阿卡说得对,我们应该再回那个鬼楼一次,即便明知将会是一个又一个永远拆不明白的圈套,但正因为人总是要努力活得更清醒,那是一种人类的本能,人类要生存,总要冲破一层又一层的圈套和不知道。所以才能一辈又一辈千万年地延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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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6 11:05:40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第十六章 重探鬼楼]


  我和阿卡并没有打算再像上次一样,一大群人一起去勇探什么鬼楼,因为那个鬼楼的危险性和诡异性。由于大壮的刀口还没有拆线,所以索性连带个大个子当帮手的想法也打消了,就我们两个去就好了。阿卡并不想让我去冒险,但我的倔强也让他由我不得,而且他也明知道我同样不能安心让他自己去。

  天黑下来,我们俩就带着匕首爬进了鬼楼的欧式窗子。前厅依旧落满灰尘,刚进来的前几秒,视线依然无法适应房子里的灰暗。

  待视线清明后,我一眼就看见了令我差点尖叫起来的东西——大厅正壁上收银台后面的墙壁上,挂着张人脸面具,那张面具,分明已经被我们带走了,怎么还挂在那里?阿卡走到收银台后面,认真地观察着。

  “那只黑猫的尸体没有了,应该有人来过,否则尸体怎么会不见。”阿卡看着地面说。听他说黑猫的尸体不见了,那种背后被人冷冷注视的感觉嗖地又在心里爬升起来。我三步并两步走到他身边,发现抽屉和柜子的门依然完好的关着,整个前厅和从前好象都没什么区别,只是黑猫的尸首真的不见了,地面上仿佛还有尸水的痕迹。

  “会是谁呢?你看这地面灰尘上的脚印。”我指着地上,地上的脚印很杂乱,那是前一次我们6个人来的时候踩过的,乱七八糟根本分不清是否还有第七个人的。

  “小软,你看这个,好象不是人的脚印。”阿卡蹲在收银台下,手电的光打在地上,凌乱的脚印中间,似乎真的有一些比较小的印记,从门的位置一直持续到收银台柜子的门口,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这小小的印记。

  “有什么东西钻进了柜子里。”阿卡不确定地看着我,他用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腰里的刀,阿卡带来的家伙都是医院动手术用的,那真是绝顶的锋利,别说防身了,攻击起来都绰绰有余,他说:“软,你带好家伙往后退一点,我来把柜子打开,如果里面有什么东西你就赶紧跑,什么都不要管。”

  我点点头,很听话地握紧手术刀站在阿卡后面,不过,如果真的发生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情,我自然是不会扔下他跑开的。

  阿卡缓缓地打开了柜子,待我和他都看清了之后,前厅里静悄悄的,巨大的恐惧面前,我和阿卡都呈现了痴呆状态。

  柜子正中央,一颗雪淋淋的猪头,如我们几个人梦里所见的一样,正瞪着血红的眼睛,那双眼对着位置刚好是墙壁上的人脸面具。我几乎战立不稳,阿卡用手撑着地面,勉强才没跌坐下去。随后他用力地将柜子门合上。

  我和他良久才能将心头的恐惧平复下来。

  “阿卡,我感觉一直有双眼睛在我们身后看着我们。”我对他说,阿卡不说话,但是我从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到和我一样的感受,我们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对方的身后,都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没有人能解释这种感觉的来由,大概是幻觉,或是其他第六感第七感第八感。

  阿卡站起来,从墙上摘下了面具,我们都想尽量忘掉那颗突然呈现在眼前的恐怖猪头。这完全超脱了小孩子恶作剧的把戏,如果小孩子可以把恶作剧做得如此尽致,我们成年人就都不用活下去了。

  阿卡只专注地看着手里的面具,却没看到面具下面的墙下,有一只鲜艳的玫瑰花,我小心地将花朵摘下来,玫瑰好象是用胶水粘在墙上的,看到胶水干涸的痕迹我稍微松了口气,应该可以刨除鬼怪的嫌疑,因为鬼怪完全可以用些手段而不必用胶水这种东西固定花朵。

  “小心别被玫瑰刺破手。”阿卡说。

  “阿卡,这花颜色好奇怪。”我说着,用手电照着花,手电的黄光下,干枯的玫瑰花朵异样的鲜艳,没有丝毫枯萎的痕迹,而形状和手感却皆已经是干透的了。

  “可能有毒。”这是做为外科医生的第一反应,他小心地掏出一个胶袋,将花朵放进去:“我拿回医院化验一下,这颜色鲜艳得诡异,自然界里,毒性越剧烈的东西,颜色就会越鲜艳,以此吸引猎物上钩。”

  “阿卡,钥匙不见了,我们可能不能逐间屋子检查了。”我打开每一层的抽屉,三个抽屉都是空的。

  “我们真的好象掉进了一个圈套里,设计圈套的人把我们的每一步都算好了,什么时候该让我们看到什么,完全不在我们掌握之中了。”阿卡严肃地说,我心下一寒。

  “也就是说,这个设计者今天只想让我们看到这些,猪头,第七个人脸面具,枯萎的玫瑰花。那我们可以回去了。”我说。

  “应该可以回去了。”阿卡认同了我的观点,只是他又补充了一句:“宝宝的失踪是否也是他计划之中的,大壮是不是下一个迎接死神诅咒的人,这个面具到底是第七张,还是宝宝那张。太多的难题无法解释,小软,我们是否已经成了别人手里的一颗棋子。”

  “砧板上随意宰割的肥肉……”我轻声附和着他:“宝宝的面具在我那里,这是第七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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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6 11:05:55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第十七章 含毒干玫瑰]


  玻璃片下盖着一小块玫瑰标本,阿卡小心地滴了溶液上去,透过显微镜,我看见微小而高速舞动的细胞,妖艳的红色,像一小团团诡异燃烧的火苗。  

  “是毒细胞。”阿卡看着那些微小的火团,轻声断定。  

  “什么毒?”我扶着显微镜的手不自觉地颤抖。 

  “剧毒。”阿卡摘下眼镜,擦着额头上的汗。 

  “怎么个剧法?”我依然想知道具体的答案。  

  “比如爱情。”阿卡的嘴唇温柔而毫无来由地覆盖上来,他说的是情毒,剧过一切毒的毒。  

  剧毒的玫瑰被做成标本,舒适地躺在载玻片上,实验台上有一对纠缠的身体,标本冷眼看着扭动着的肉体,微笑的细胞像怒放的火种,燃烧,剧烈而冰冷地燃烧。  

  “第七张人脸面具。”小仪的嘴唇颤动,她问我:“这是为我准备的吗?因为你们去鬼楼的时候我在斯里兰卡。”  

  “也许。”阿卡坐在我陈旧而咯吱做响的沙发上喝冰红茶,我听着沙发在他屁股底下舒适地呻吟着,想起我们之间的第一次缠绵,在这古老而年代不详的老沙发上,咯吱咯吱,到处湿润,妖花盛开。  

  “我们都会死吗?就像宝宝一样,死得不明不白。”肉肉绝望地摇着阿卡拿着红茶的手,红茶溅到她雪白的短裙上,像女人初潮的经血,要红不红,似红非红,终究会红,小红大红,祖国河山一片红。 

  “宝宝只是失踪,不一定是死,他可能是躲到哪个角落。”小仪不悦地说。  

  “或许只是一个警告。”我沉吟着:“第一个面具是在大厅收银台的抽屉里发现的,还有那只被剥了脸的黑猫。这一切或许都是警告。” 

  “你是说,如果我们看到第一张人脸面具就收手,诅咒就不会发生?”肉肉疑惑而迷茫地望着我。没人知道什么是警告,也许警告就是诅咒的开始,任何操纵诅咒的人,都是娴熟的游戏操控者,他们熟悉游戏规则,按部就班,由浅入深,轻重自如,面带微笑,悲哀变态。 

  “一切都是假设,没人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许一切只是巧合,毕竟大壮没有死。”小仪有些慌乱,她拿起精致的手提包,里面装了若干化妆器材,惟独没有带钱:“给我点钱,我要出去。”妆容比钱重要,但要是没有钱,要脸也没有用。 

  “都这个时候,你还想着见男人。”肉肉有点生气地说。  

  “你少管,老姑婆。”小仪从阿卡手里接过一沓钞票,鲜红的人民币,走了。 

  “我不想掉进这样的圈套里,卡叔,软软姐,我们该怎么办?”肉肉哭丧着脸,没人想掉进这样莫名其妙的圈套里,你问我们怎么办,我们问谁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小葱加豆腐,凉绊。 

  “阿卡,我觉得一切奇怪,似是有人知道了我们要做什么。”我想起潜意识里背后阴冷的觊觎目光。  

  “带血的猪头,第七张人脸面具,含毒的干玫瑰。这些都是什么意思?还有那多出来的小脚印,是什么东西留下的?”阿卡把血红的红茶都倒进胃里。 

  电话响了,大壮要死不活地在里面喊叫:“我要憋死了,我已经痊愈了,我要出院!”

  “赶紧放他出院,他要把病房都拆了!”雷莹站在病房门口,指着房间里瞪着一双碧绿色眼睛的大壮,快活的人不能被如此憋在一张床上。 

  “小仪呢?”大壮肚子上缠着纱布,伤口愈合完全,肌肉脂肪加猪油。 

  “去找男人。”肉肉帮他收拾凌乱的东西,随手乱丢,随手乱放,丢放的人活得自在,整理的人一个头两个大。 

  “我都要死了,她也不来,还去找男人。”大壮沮丧地垂着头,刚刚还嚷着要出院,已痊愈,这会儿又要死了。 

  有外科医生阿卡在,入院出院都如此方便快捷,不用不知道,一用都说好。  

  几个人大包小包走到医院大门口,高高的台阶,雷莹和肉肉小心地搀扶着大壮,防止他终于看到太阳太激动滑下去,也防止他双脚一直下下运动会拉开伤口。 

  微微吹来一阵风,雷莹松开手扶头发,肉肉手机响松开手摸手机,大壮左边一靠空了,右边一抓也空了,一个大身躯叽里咕噜顺着医院门口高而宽敞的楼梯翻滚下去,连声尖叫也没发出来,尖叫是肉肉发出来的,她边叫边伸手指着,指着指着大壮就掉到了最底层。 

  大壮揉着肚子慢悠悠地站起来,嘴里连句脏话还都没说出来,一个自杀未遂送来抢救刚刚苏醒的初中生从医院五层的窗户嗖地一声跳下来,砸在大壮的左手臂上,他傻笑着哼唧了一下,又倒了下去。 

  左肩膀脱臼,右脚脖子粉碎性骨折,大壮继续住院,那个中学生脑浆迸裂,死的时候除了一声巨响没半句呻吟,都死了还怎么呻吟。

  “现在的孩子怎么这么脆弱?”阿卡叹气。 

  “如果脆弱就不会连死都不怕,这是勇气,人性最极限的勇敢。”肉肉反驳,叔叔就是叔叔,思想太陈旧,肉肉不满地乜斜着阿卡,在这群年轻人眼里,自杀是件极其了不起的自我尝试,自杀也,英雄乎。如果人人都可以当英雄,下诅咒的就可以转行了,可以去当老师,依然是下诅咒坑害人。

  “我命真大!”手脚纱布包缠的大壮躺在病床上有点侥幸地说:“如果我滚下去是脑袋先着地,如果那个初中生跳的时候再偏差几厘米掉到我头上……”快活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快活。 

  “如果你当时站稳当了不滑下去,那么我们几个就只是并排站在台阶上观赏别人自杀。”肉肉端着黄桃罐头坐在他身边,一只小勺子里盛着一小块黄桃送到大壮嘴边,像盛着一块煮熟的肉。 

  如果真有诅咒者,此刻他看着大壮心满意足地吞咽着美女喂的黄桃罐头,肯定气得七窍流血,八窍生烟,肝脑涂地,四仰八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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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6 11:07:16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第十八章 不死的傻子]


  大壮的手脚愈合得也快,脂肪肌肉和猪油就是好,就是好,就是好得不得了,伤口长肉就跟细菌滋生那么快,住院不到一个星期就可以下地蹦达蹦达自己上厕所去了。 

  “你小心点啊,用不用我扶你啊?”肉肉像个小兔子似的跟在大壮身后。  

  “那你来帮我脱裤子啊。”大壮嬉笑着,肉肉的小拳头像雨点似的砸过去,他们的欢笑声在医院安静的走廊里格外刺激耳膜。  

  大壮这回住的是双人间的高级病房,另一张床位空着,暂时还没有人过来住,偶尔阿卡就住在那,陪着大壮。正这么想着,一群医生护士扶着一个哭泣的中年女人就进来了,担架床上躺着一个嘴里骂骂咧咧的青年。 

  又一个自杀未遂者,这家伙从7楼往下跳,裤子挂在5楼晾衣架上,挂了两个小时他把裤子脱了光着屁股接着往下跳,掉到3楼阳台上的空调散热器上,站在散热器上接着往下跳,掉到一楼小贩水煮麻辣烫的锅里,人没事,光屁股烫伤了小弟弟。小弟弟喝了大锅麻辣烫,好看地抬起头,被纱布包了起来。 

  “我的儿啊,你有什么想不开的,你怎么忍心让你妈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这世界上啊。”中年妇女边哭嘴里边念念有词,我递纸巾给她,她抓着我的手就不放开。 

  “你叫我爸从美国回来陪你不就得了。”青年人嘴巴一张一合,气愤一直没有安顿下来,小弟弟上高高的纱布随着他嘴巴一张一合也有节奏地跳动着。 

  “你爸他工作忙,抽不开时间。”妇人心虚地抽泣着。 

  “你骗人,你们早就离婚了,你从来不肯跟我说实话!”年轻人想站起来,小弟弟拉了他一把,他没站起来,表情很吃痛。死并不可怕,丢了小弟弟才可怕。 

  “好了,不要吵了,这是医疗静地,其他病人还要休息。”阿卡站起来打圆场,外科医生见过太多大风大浪,习惯充当和事的角色。 

  “这里除了我还有别的病人吗?”年轻人不吃阿卡这一套,振振有辞地回答,大壮去尿尿,屋子里的确没有第二个病人,阿卡哑然,我捂着嘴巴偷笑。 

  “有什么好笑的?我的样子很好笑吗?”年轻人矛头又指向我,他红肿的小弟弟也带着纱布帽指着我。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哟,有新病友来了。”手脚肚子包着纱布的大壮跳蚤带着一身是肉的肉肉跳蚤跳到门口,两只跳蚤对着安静的病房大声地寒暄着,半晌没人回答。 

  “这就是其他病人。”阿卡指着大壮对那年轻人说,外科医生也有报复心理,我还是想笑,但看着年轻人包着纱布的小弟弟正怒气冲冲地对着我,硬是把笑憋回去了。

  “这世界上头脑简单的人,总是更容易活得久一点。”回家的路上,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笑道。

  “你是说那个跳楼的男孩儿?”阿卡的表情也很开心。

  “还有大壮。”我回答。

  “他们两个住在一起,趣味相投,应该会有共同语言,这样就不会再寂寞着要出院了。”阿卡边说边接电话,开车的时候接电话是危险的。

  “什么?”他的语气突然紧张,音量也提高,车头一转,我们又开了回去。

  “怎么回事?”我坐在副驾驶上手把着安全带心有余悸地问。

  “那个男孩儿又跳楼了。”他懊丧地说。 

  “从病房?”我心里一震,但又平静下来,那病房只是3楼。不过如果真的该死的话,平地摔个跟头也不能幸免于难:“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那男孩儿不是你的病人。” 

  “大壮跟他一起掉下去了。”阿卡皱着眉头。

  “啊!”我心里惊呼,忘记了问摔得怎么样。  

  大壮正在包扎伤口,头部轻微脑震荡,右手腕关节骨折,人还清醒,就是站不起来,晕,一站就倒。肉肉在一边哭得梨花带雨,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还是小护士冷静,简单描述当时的场景。  

  我们刚走不久,大壮和留下来看护的肉肉就邀请那男孩儿一起玩斗地主,三个人一起玩儿的一种扑克牌游戏,玩儿了一会那男孩儿输了,心里生气,又想着父母离婚的难过事,转头就爬到窗户上往下跳,大壮眼疾手快一把把他拉住,却忘记了自己的胳膊是受伤的,结果一吃疼就松开了抓窗框的手,两个人就双双掉下去了。 

  那男孩儿摔死了,或者说是被大壮给压死了,身体粉碎,头部粉碎,所以说该死的人,从10层往下跳和从1楼往下跳是一样的结局,因为除了摔死还可以被压死。  

  “我把那孩子压死了。”大壮神志浑浊,脑浆被震得乱七八糟,他以为自己杀了人:“我把他的肠子都压出来了。”肉肉在一边哭得更大声了。 

  “我不该拉着他们玩扑克牌的,我应该让他们好好休息的。”肉肉也自责道,他们俩都以为那男孩儿是被他们害死的。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注定是鬼,变不了神仙。  

  “大壮又逃过了一难。”我叹了口气,心里暗暗想着那个假想中的下诅咒者,他现在会是什么表情呢?大概中风或是偏瘫了吧,阿卡有点迷茫地望着我,望着大壮,望着肉肉。

  到了我家楼下,阿卡伸手按电梯,我说:“我们走楼梯。”  

  “我忘记了你不坐电梯。”阿卡有些抱歉地说,然后电梯门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老人,佝偻着身体,一张皮似乎是后盖在身体上的,昏花而邪恶的眼睛望着我和阿卡。  

  我有点怕,握紧了阿卡的手,不会是太疲倦见鬼了吧,我不相信这世界有鬼。那老头望了我们一会儿,转身走了,走廊的灯光下,他背后拖着一条长长的影子,不是鬼,是人,是个老人,有着邪恶眼神的老人。 

  “没事,我们上楼吧。”阿卡拍着我的后背:“你太累了,我送你上去。”  

  “我家门为什么是开着的?”走到家门口,发现家门大敞着,正对门的小客厅一片狼籍。  

  “小心!”阿卡把我拉到身后,警惕地匍匐在门口,然后蹑手蹑脚的走进屋子,猛地一开灯,看他的一连串动作,就差在地上打两个滚再掏出手枪指着犯罪分子说:“别动,动我就击毙你。”这个时候我还产生这种无聊的幻觉,我轻拍着自己的脸,YY的毛病又犯了。    屋子里除了我们俩,没有第三个人。

  “有没有丢什么东西?”阿卡望着我。 

  “面具少了一个。”我仔细检查后,肯定地对阿卡说。 

  “其他东西没有少吗?”阿卡看着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屋子问。 

  “没有。”我更肯定地对他点了点头。 

  “那个老头!”阿卡眼神骤然凛冽了一下,他冲到阳台看楼下,哪里还有人的影子,只有树影婆娑,只有月光如水,只有野狗游荡,只有野鸡拉客。 

  “你这个房子不安全,收拾收拾东西,暂时住到我家去吧。”阿卡迟疑了片刻,对我说,和我想的一样,房门的锁没有明显被撬坏的痕迹,这家伙是个做案老手,如果以后万一不小心他做案的时候我在家里……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随身的物品,就住到了阿卡家里。  

  阿卡住在和肉肉一个小区,豪华的富人小区,小区里名贵的狗比名贵的人多,名贵的车比名贵的狗多,名贵的二奶比名贵的车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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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6 11:07:50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第十九章 佛山求索]


  “等我出院了,要去拜拜佛!”大壮两脚都受伤,不能再像跳蚤一样地蹦来蹦去,两手都受伤,也不能自己吃东西,必须得由美女一勺一勺地喂他,他很滋润而悠闲地在病床上乜斜着眼睛。  

  “拜他做什么?拜他让你四肢残废?”肉肉削着苹果,一脸鄙视。  

  “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这些天真可谓是九死一生,几次从阎王鼻子底下活着溜出来,当然要感谢佛祖老人家多多保佑了我。”大壮嘴里嘀咕着,心里想:还能让美女天天喂我吃饭。  

  “你能有什么后福?你还是好好祈祷自己早点出院吧,下次出院别再站着出去马上又躺着回来。”肉肉把削好的苹果叉在刀上送进大壮嘴里,苹果下锋利的刀刃顺着大壮用力一咬就割到了舌头,大壮惨叫一声,嘴角鲜血迸流。  

  舌头差点被割断,这回大壮要拜佛的心愿已经等不到出院了,看见阿卡就非常坚决地表示立刻就要让阿卡派车送自己去寺庙。  

  阿卡也是痛快,总觉得他对身边的每个人都有宠溺的心理,这让我微微觉得吃醋。他不仅带上了我和大壮,还带上了雷莹和肉肉,小仪的电话一直打不通,肉肉说她和男人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开机,作罢。 

  “我们都该去拜拜佛。”阿卡一边开车一边啃着干面包,忙了一早晨,还没吃一口饭。  “医生也信这个?”肉肉瞪着烟熏的黑眼。

  “我信心理平衡,求佛就是求自己,求自己不会让自己心理觉得舒服,所以佛家香火才一直旺盛。”阿卡专心啃面包,专心开车,躲过了迎面而来横冲直撞的卡车。  

  “卡叔嘴里说话总是一套一套的,真是佩服死我了。”肉肉殷勤地递水给阿卡,车轮压过一块石头,车身颠簸了一下,水全洒在大壮裤裆上,湿哒哒一大片。 

  “好几天没看见小仪了,她不会出什么事儿吧?”雷莹不耐烦地推了一把大喊大叫的大壮,有点担心地说。 

  “她身手那么敏捷,谁敢碰她一根手指头,我都这样了她都没看我一眼,这个狠心的女人,不要提她了。”大壮用手捂着湿漉漉的裤裆,嘴里忿忿地嘀咕。

  为什么佛家寺宇大多都要建筑在山上,风水学上建筑的选位注重借助山水之灵秀,当然也或许是佛祖喜好清净,往山里一藏,潜心修行,并暗笑众生仍混沌,身处红尘心不醒,经年忘却己何人,却不知红尘之人自有红尘中人的快乐。

  汽车七拐八拐地绕着盘山公路向上,雷莹浑身的胃都很敏感,开了车窗探出脑袋嗷嗷地吐,吐出的糟物顺着盘山路也绕成了一圈,这样回去就不会迷路了虽然盘山路只有一条,但如果注定迷路,就会迷路。

  大概是礼拜一,香火并没有阿卡所想象的那样旺盛,稀稀拉拉的几个香客,表情虔诚,脸埋进地里不肯出来,舍布施的箱子里,钱多得像纸,各种面值,有钱人扔血红的大钞,没钱人扔浊绿的小钞,扔大钞的人满足大愿望,扔小钞的人满足小愿望,这一点佛祖分得很清楚。 

  你的佛心诚恳不诚恳,看你投币的颜色就自见分晓。我看见大壮从随身带的背包里掏出一大把血红的钞票扔进,箱子立刻眉开眼笑,一个老方丈远远走过来,不急不缓,表情淡漠。 

  “施主,四肢俱伤,印堂暗淡,想必经历了一阵血光之灾难。”老方丈微闭着眼,双手合十。 

  “这不废话吗,四个蹄子都包那么厚的纱布,舌头都快割掉了,还不是非常严重的血光之灾?”肉肉在一边不满地嘀咕着,进庙前她手里的瓜子被没收了,这丫头愤恨得不轻。 

  “师傅,我最近倒霉透了,接连几次受伤,还压死了一个人,你看我是不是被小鬼缠身了?”大壮老实而诚恳地交代问题。 

  “哈哈,阎王易见,小鬼难缠。施主五官淳厚,并不似招惹鬼怪之人。施主言重了。”方丈仰天大笑了一阵,一挥手:“施主里边请,老衲来帮你求上一签!”雷莹忙推着轮椅跟着那方丈往后院去,肉肉翻着白眼也不情愿地跟着,施主施主,就是往舍布施的箱子扔了一把红色钞票的大头主。我也欲跟上去,阿卡拉住我。 

  “我们随便走走。”他低声说,我采纳意见。  

  山在城郊,庙处山深,鸟语花香,环境怡然,我和阿卡拉着手,保持一定距离,慢慢地在庙里走着,偶尔有一两个面色苦大愁深或是神情自若的香客擦身而过,有的手里抱着半人多长的香。有头上冒着毛茸茸发茬的精瘦小和尚,行色匆匆,走路的时候不忘记掌心合十。

  “听说这个庙很灵。”阿卡似是无意地说。  

  “离市区不到两个小时的车程,一到节假日都是有钱人来求签烧香,菩萨吃得好睡得好,房屋一年修缮好几次,愿望是否达成都有人诚心还愿,当然就灵。”我笑着回答。  

  “你果然和我想的一样。”阿卡笑了:“对这些莫须有的东西不太感兴趣。”  

  “不是莫须有,只是没有和我扯上过关系。”我笑着回答,世间灵验的事情有很多,但只要不是在我身上灵验,就不该和我有关系,我也不想浪费时间去研究去想象。  

  “我小的时候,我妈经常带我来这里求签。”阿卡带着回忆的幸福。  

  “那这庙的灵就不是听说的了,而是你亲身验证过了。”我接道。  

  “我考大学的时候,很想报中医学院,我妈担心我分数不够,或是担心录取不了,就带我来求佛。”阿卡笑着说:“方丈说只要心诚,就能事成。我是面带容光的孩子,将来一定是非常光明的,但是心一定要谦虚,并且要把握眼前的机会。” 

  “那不是和没说一样?”我好笑地说。  

  “后来我考上了,我妈非常高兴,带我来还愿,烧了七七四十九天的香,还说将来等我到了结婚的年纪,还带我来求佛,让我找到可以最终白手偕老的媳妇。”阿卡的表情渐渐淡漠,我却没在意。  

  “后来求到了吗?”我问。 

  “我毕业后两年,我妈来给我求婚姻签,半路汽车出了车祸,一车人都掉到山涧里去了,她死了。”阿卡的声音异样的忧伤,我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对答。   还好他的手机突然响了,我真的很感激那个打电话的人,不管他是谁。 

  “喂,是小仪啊。”阿卡接电话的语气很淡定,似乎母亲的离去已经是很久远的回忆:“你怎么了,别哭啊,发生什么事情了……哦……哦……我知道了……好了……你先回家去吧……是的,我和大家都在寺庙里……大壮在方丈那求签,没事的……你乖乖回家,都会过去的,晚上我过去看你……恩……恩……就这样……再见。” 

  诺基亚的隔音效果真是好,我竖起了耳朵也只是听见阿卡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声音,如果不看,还真的会以为他在自言自语。 

  “小仪怎么了?”我问。 

  “失恋了,没事的。”阿卡清淡地回答。 

  “哎哟你们俩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我们找得好辛苦啊。”肉肉一路小跑颠了过来,雷莹推着轮椅和大壮远远地跟在后面。

  “签求得怎么样?”我问大壮。 

  “那老和尚满口之乎者也,说得我云里雾里,说到最后我终于听明白一句,他说凡事自在人心,搞了半天和没说一样啊?”大壮郁闷地嘀咕着,大手掌里摊着一张签纸和一个香囊:“这点东西花了我两千多块,大半个月的薪水,也不知道能不能灵验。” 

  我拿过大壮的签,是个上签,图是一个摆小吃摊的小贩,样子正在卖力地吆喝着,不知道在卖什么东西,身后跟着几个小孩儿,流着口水望着那些香喷喷的小吃,却不敢上前去拿。签的正文是:“闲淡粗陋也是秋,独行徐徐乐幽幽,痴人不知情何物,魑魅追羡不敢留。”我不禁哑然失笑。 

  “什么意思啊?”肉肉凑过粉脸好奇地张望着。  

  “就是说大壮是死不了的傻子!白痴。”雷莹在后面幸灾乐祸地笑道:“这么简单易懂的签,还真适合大壮的性格。” 

  “这个香囊里面装的是什么?”大壮伸手就要拆,雷莹忙拦住他:“你就老实地把它挂到脖子上,拆了就不灵了。”

  “小仪刚刚打电话过来,刚和马国分手,我们回去看看她吧。”阿卡的安排结束了这一天拜佛的行程,几个人懒洋洋地打道回府。  

  “那个马国,一脸横肉,我早就看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壮立刻义愤填膺,要不是四肢俱损,我估计他立刻要把那个叫马国的纠出来臭扁一顿:“小仪早就该和他分手。” 

  “分手和你在一起?”肉肉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你想得美。” 

  “哼!”两个人头各偏向一边,睡也不看谁,我坐在中间,位置尴尬,雷莹在副驾驶上继续吐得眉飞色舞。 

  汽车缓缓地在盘山道上行驶,天色渐晚,弯路慢行,阿弥拖佛,佛祖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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