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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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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1-16 11:02:4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正文:第零章 这是我亲身经历的]
  我叫苏软(化名),你们叫我阿软就可以了。  

  或者随便取个你记得住的名字,名字就是个代号,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只要在我给你讲这个故事的这段时间里,你能记得我就好。记不住我也没关系,但是你就没有办法继续看这个故事。  

  我每天早晨七点钟起床,晨跑——从我13层的公寓跑到小区的早餐店买早餐。  

  我从不乘坐电梯。原因不详。 

  吃过早餐,我会继续睡觉,一直持续到中午。下午我会浇浇花,然后到小区附近的咖啡厅读书,喝下午茶。 

  偶尔会在咖啡厅约一些有趣的人,见面,聊天,或是吃点心。 

  傍晚,会到小区附近的家乐福转转,买东西或是不买东西,无所谓。 

  天黑下来,我偶尔会在公寓里做一顿晚餐,或是叫份外卖。 

  把肚子安顿好了,我就打开电脑,开始列小说提纲。 

  列提纲是前半夜的事情了,午夜零点的时候我会上一下网。 

  浏览一下网页,接收发送一些电子邮件,然后冲一杯飘着玫瑰花瓣的茉莉清茶。 

  玫瑰和茉莉的味道纠缠在一起,入口后你会觉得分不清哪是花,哪是叶,亦或是无花无叶,只有我的口水。 

  然后我开始写小说,一个晚上会写几万个字,生活基本就是这样。 

  我是一个网络写手,我写的是恐怖小说。 

  如果你问我这个世界上什么东西是最可怕的。 

  我会告诉你,不是鬼,更不是妖。而是活生生的人。

  有时候我混杂在人群里,就会没来由地感觉到极大的恐怖。

  城市车水马龙,在我眼里却好象是鬼怪云集。

  不要问我今年多少岁了,那不重要,年龄是个莫须有的东西。 

  你觉得我多大了,我就多大。当然,我可以偷偷地告诉你,我快30了。  

  我好象没什么生活追求和美好习惯,日子一直过得不温不火。

  每隔两个月写一本小说,用我的名字或者别人的名字出版。

  只要有人花钱买,我就把它卖掉,版权不是什么重要东西,比名字还要不重要。重要的东西是钱,人要活下去,要租房子吃饭喝咖啡蓄电费水费缴宽带费。  

  所以用谁的名字出版,和我没什么直接的关系。 

  这样的生活,已经维系几年了,从我25岁那年开始,我就这样了。

  25岁那年好象发生了一些事情,但是后来我忘记了。

  虽然每天要写几万字的恐怖小说,描写各种形态的鬼神妖狐。

  但是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说,这个世界上没有鬼,也没有妖精,更没有神仙。

  都是人吓人,那些东西都可以用科学解释清楚,只是我们都太懒。

  满足于即定俗成的念头,有时候想得脑浆就快顶穿天灵盖喷出来了。

  就索性说算了吧,这些事情是鬼做的,我们靠人力都解决不了。

  鬼在哪里,鬼在人的心里。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只恶鬼。 

  不信你默默自己的胸口,是不是觉得那里的跳动加快了,那是你心里的鬼正坐在你的大肠上荡秋千,一圈又一圈,于是你觉得肚子疼了,似乎想上厕所,拉出来一堆糟粕。

  如果你拉出来的东西很干净纯洁不是糟粕,那就说明你心里没有鬼,那就说明是我在故意吓唬你。

  并不是所有人都吃我这套。 

  所以我才觉得这个世界很真实,并不是所有人的想法和接受能力都千篇一律。  

  总有人不同,所以才好玩儿。 

  所以每天都才能写出有趣的的故事,至少我自己觉得那很有趣。写小说就是一个自慰的过程,自己不先达到高潮,那么读者就会完全没性欲。

  对不起,不是性欲,是阅读欲。 

  对了,我还有一个习惯。  

  每次开始一个故事之前,都要写上一句同样的话: 

  ——这个故事,是真实发生过的——  

  今天还要再补充一句:  

  ——这个故事,是我亲身经历过的——  

  至于到底是不是真的,那谁也不知道。信则有,不信则无,就像你心里的鬼。

[ 本帖最后由 遗忘的世界 于 2008-11-16 11:11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6 11:02:58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第一章 行尸走肉]


  凌晨的时候我上网,打开最好在大院交流,没有人规定30岁的女人不可以用QQ吧。在这个城市里我没什么朋友,这不等于在这个城市外我有什么朋友,虽然我一直都是个没什么朋友的人。

  QQ好友名单里只有一个人——那是我自己,我爱我自己,比任何人爱我自己都更爱我自己。 

  我从来不和同一个人第二次聊天,我是一个相信一见钟情的人。如果一个人第一眼不得我的喜欢,那么他就永远不得我的喜欢。 

  “你好。”陌生人的头像晃动了起来。  

  “你好。”我打着哈欠,端起玫瑰茉莉茶,顺便打开了该人的个人资料,和我一样空白,名字叫行尸走肉。 

  “你相信这世界有鬼么?”他毫无来由地冒出这么一句话。

  “不信。”我放下茶杯,回答。

  “那么从今天晚上开始,你就会相信了。”他发过来一个滴着血的女人头,突然出现在屏幕上的血腥画面,让我浑身都跟着战栗了一下。不过好在我也算是身经百战了,经常也会在午夜的时候一个人当一部恐怖电影来看,对于这种靠出现的迅速而引诱起人恐怖神经中枢剧烈反应的勾当,尚可承受。

  “为什么?”过了许久,我才回复他。因为我去了趟厕所,晚饭点了份水果沙拉,喝了一小桶葡萄汁,所以这一整个晚上我的膀胱都在自己计划之外。  

  洗手间的马桶上绣迹斑斑,我这所20平米的小出租房不知道几易其主,我进来的时候,能显示它古老的物体都拼命地向我炫耀着他们的年长。但不管它们有多老,也就是器物而已,要为我服务,否则我就换新的。

  仿佛古老的东西,存在的意义,就是等着有人用新的把它们换掉。然后再把它们送入博物馆,或是垃圾场。

  “因为我就是鬼,确切点说,我是具行尸走肉。”他的头像灰了很久,我以为他等不及我上厕所,下线了。在我完全将这段没来由的对话忘记的时候,他的头像却再一次亮了起来。

  “你这个男人很有趣。”我随便打了上去。 

  “如果你见到我,你一定不会这么说的。”他的话后面又跟着一个骷髅。  

  确实,我们见面之后,我果然发觉自己说错了,因为……

  因为她是个女的,当然,也很有趣。

  我们约好第二天在我每天喝咖啡的地方见面,我拿一本那多的小说,她说她会找到我的,我还开玩笑地说难道你曾经在梦里见过我,否则为什么那么有把握能在人群中认出我。她神秘地打过一串符号,和冷冷的笑(我觉得那一串呵呵应该是冷冷的)。  

  第二天,我拿着那多的小说,坐在我经常坐的位置上,点了份蔬菜沙拉,放了多多的沙拉,没有吃,我讨厌吃新鲜蔬菜,不知道为什么。

  那我为什么还要点,点餐的时候大脑不在颅骨里,它出去散心了。 

  “你好,软软!”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我忙抬头去寻找声源,没找着,但是光天化日下,我应该不会产生幻觉吧。身上莫名其妙觉得凉飕飕的。 

  “我是行尸走肉!”声音又响起来,我找到了声源,一个非主流装扮的年轻女孩子,非常坦荡地坐在了我隔壁的座位上,对着那位置对面的一个时髦女郎非常确信地说着那些话。

  我险些从椅子上掉下去,想着她昨天晚上那么确认地说一定可以在人群中一眼找出我,没想到确实是一眼就找了出来,只可惜找到的那个人不是我。 

  “你有病?”那个时髦女郎明显是个心情非常不好的非善岔,也许更失恋,也许刚失业,也许刚失身。吊起单凤眼乜斜这对面年轻而嫩得要淌水的非主流女孩儿,漂亮女人和漂亮女人之间总是避免不了相互比较,然后刻薄地挑剔彼此。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非主流女生站了起来,想凑那时髦女郎近一点,时髦女郎“优雅”地把她推开,端起拿铁不再看她。非女流女孩儿尴尬地站在那,样子非常无辜。 

  看到她这种装扮的女孩儿,我就会莫名地慨叹自己已经老去,粉底装饰出一张细嫩的人皮,睫毛和眼线异常的在整张脸上夸张出来,电视上说那叫烟熏妆,穿T恤配超短牛仔裤,裙子下配半截的豹纹袜,脚上突兀地来双帆布鞋,却是不搭调就越喜欢,带丁冬乱颤的手环脚环,走起路来向骡子马儿一样乱响。  

  “肉肉,我在这。”我轻声地对着她的方向说。 

  “啊?”我看着她一脸狐疑地向我走来。我穿白色的全棉男士T恤,一条裤裆到膝盖的牛仔裤,就这样,手腕上配一串佛珠,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我从来都不是那种能从装扮上轻易看出我是什么性格的女人,况且,我好象也没发现自己有什么性格。  

  我冲她天真地笑了,由于笑得太过无邪而做作,我险些吐了。

  “我是行尸走肉,你是软棉棉?”她落坐在我的对面,神采奕奕,脸上不带半点尴尬。这是这个时代生活在城市里的年轻人,一切都很雄厚的一代人,腰包雄厚,胸部雄厚,粉底雄厚,脸皮雄厚。  

  我和肉肉就这么认识了,我第一眼看到她,就想叫她肉肉,因为她粉嫩嫩的装扮,实在让人联想不到行尸走肉,而非常直白的就是一团肉。 

  这些都是一年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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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6 11:03:07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第二章 我们去探险吧]


   “软绵绵,我们去探险吧!”肉肉大口地吃着我点的那盘蔬菜沙拉。 

  “什么探险?”看她吃得狼吞虎咽的样子,尽管我讨厌新鲜蔬菜,还是忍不住咽了几口口水。 

  “我们学校附近的鬼楼啊,听说那里面死了好几个人。”她神秘兮兮地将肉忽忽的小粉脸儿凑到我近前,用手护着嘴巴,仿佛怕被人听到。她嘴边挂着一块西红柿皮,看上去很滑稽。 

  “什么鬼楼?”我疑惑地重复。  

  “就是闹鬼的屋子嘛,我找了几个人,大家一起去探险吧!”她被“烟熏”得黑漆漆大眼睛一闪一闪地眨着。 

  “为什么我要和你们去探险?”我纯心逗她,我估计她这个孩子就是被人逗大的。 

  “不为什么,冥冥之中感觉你是个不错的同行者,我的第六感向来很准的。”她神秘地傻笑着。  

  “你也有第六感?”我轻声重复着她的话:“所以你就经常认错人么。”  

  “软绵绵!你太坏啦!”对面那张小粉脸依然没有丝毫的尴尬,反而非常开心地笑了,边笑边说:“你这种人开起玩笑来太可爱啦!”  

  明明是我逗她,结果反被这小丫头倒打一耙,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难应付。不过她说的什么探险,听起来还真的挺无聊的,比我平淡如水的生活还要无聊。我可不想跟着一群大学生去闯什么鬼楼。  

  “你也不怕我是坏人,也不问我是做什么的?”我需要委婉一点地拒绝她,也要刻意提醒一下这个小姑娘,面对陌生人的时候,多少也要有点防范意识吧。  

  “你嘛,凌晨的时候还在网上耗着,上午睡觉,下午可以出来喝咖啡,应该是个作家吧!”小丫头的眼睛骨碌骨碌的,看上去有点像只狡猾的小狐狸,小胖狐狸。  

  “呃……”我一时竟找不着话说,她猜得好象也没错,但是作家这两个字,真的是让人非常郁闷,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作家,怎么定义自己呢,就一写字儿的老女人吧。  

  作家是那些喜欢没事以老卖老和文学男青年斗斗嘴皮子,喜欢没事风吹万种对着脱了裤子的文学女青年卖力播种的那些老家伙。不是我,我不是作家。我只是个有点驼背的快满30岁的单身老女人。

  “被我说中了吧。你肯定特别不愿意别人叫你作家,你一定觉得自己特纯洁不食人间烟火,写的东西跟文学一点鸟关系都没有,你们自由供稿的人都这样!”小丫头挤眉弄眼地说,一大盘蔬菜沙拉就剩下一个盘子底儿,看她的样子好象要舔盘子底儿,我只好又给她叫了一盘,她吃得很高兴。 

  我笑笑,继续欣赏她的吃态,由于找不到话说,吃完东西就两眼茫茫地被她拖着去见她所说的其他同行者了。我索性将拒绝的事抛到脑后,看看这丫头能搞出什么名堂来。反正最近小说写得也不顺,偶尔做些荒唐的事儿调剂一下也好。 

  见到的是另外四个年轻人,在地铁站附近的网吧里。说是年轻人,其实有两个和我年纪应该也差不多,一女三男。 

  雷莹,女台球教练,穿着很热辣,爆炸式发型,很高,大概有175左右。  

  大壮,私立学校体育老师,这家伙身高得有190,看上去又结实又彪悍,带着浓重的山东口音。 

  宝宝,电台DJ,戴一幅金丝夹边的眼镜,很秀气,声音很好听,180左右,瘦得像根筷子越看越觉得像个gey。  

  阿卡,外科医生,身上有股淡淡的消毒药水味儿,或者是我精神敏感,和宝宝一般高,身材不错,很匀称。 

  你有没有发觉我很注重人的身高,我和这四个人站在一起就像座原始森林——高大挺拔的阔叶植物,我也有至少170的身高,上大学的时候还做过兼职模特。只是现在年老色衰,常年离群索居对着电脑,人有点不自觉驼背而已。  

  我喜欢高个子的人,我们可以呼吸到更新鲜的空气,我们可以低着头看这世界,我们可以花同样的钱比别人多穿一截衣服。所以看到这四个人,让我心情不错,或许就跟这伙人一起去做些无聊的事儿也好。 

  相对的,穿着平底帆布鞋,身高未满160的肉肉,就像五条大号茄子旁边的一颗小土豆。她在我们中间活跃地穿梭来穿梭去,搞得我的头非常晕,我非常想一个扫膛腿把她从网吧窗口射出去。 

  我还在设想之中,那个叫雷莹的火暴娘们已经一脚射出去了,只见那颗小土豆嗖的一声就平地飞了出去,幸亏大壮眼疾手快,一伸胳膊,像拎小鸡一样把肉肉拎了回来。  

  肉肉在半空中哇哇乱叫,手蹬脚刨地诅咒着雷莹以大欺小,过了好久才安静下来,估计是喊累了,喊累了就不喊了,举着冰淇淋香甜地眯着眼睛。 

  几个人简单商量了一下,决定明天傍晚在我家附近的那个咖啡厅集合,每个人带一两件防身的工具,一起吃顿晚饭后就去肉肉学校附近的那个鬼楼探险。  

  阿卡应该是这几个人里面,最冷静的一个,外科医生需要非常清醒的头脑和敏锐的判断力,我想他大概和我一样觉得这个活动非常无聊,外科医生的镇定和大风大浪下锻炼出来的坚韧品质使他嘴角始终带着嘲弄般的微笑。 

  当然,外科医生在小说电视里,经常都被当做是变态。请不小心和我有一样想法的同志们不要把我们的阿卡医生看做是变态。 

  商量好了之后,就各自离开了,肉肉跟我顺路,一路上吱吱喳喳说个不停,也不管我是不是愿意听她说话,也不知道她是从哪拉拢了我们这一伙生活完全没交界的人,一起去探险。年轻人的生活,我完全搞不懂。 

  OK,那么就一起去探险吧,神啊,请不要鄙视我这老女人荒唐的行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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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6 11:03:14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第三章 六个无聊的同行者]


  “为什么我们一定要晚上来?”雷莹用力地翻着高高的欧式窗户,爆炸头时而挂在窗框上,她非常不满意地对着肉肉发牢骚。 

  这座鬼楼其实是个荒废多年的双层建筑,几年前应该是个旅馆,翻窗户进来之后进入前厅,看见落满灰尘的收银台,以及后面幽深走廊里一个个的小房间门,尽头处是一条楼梯,手电的光很不清楚,能看到这些已经是我连猜带想了。  

  “白天这里不许进的啊,你看这窗都在明面上,我们没机会翻进来,被保安看见要罚款的。”肉肉举着手电在前厅里逡巡着。

  “这么好的地段,这么好的房子,荒废了可真是可惜啊。”大壮魁梧的身躯在我身后慨叹着。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我心里就觉得特别的塌实,可能和体型巨大有关。  

  “快来看,快来看,收银台的抽屉没有锁!”肉肉站在收银台前嚷嚷起来,她的喊声穿过幽深的走廊,在前厅里出现微微的回音,我看见旁边的宝宝好象哆嗦了一下。  

  “里面应该没什么东西吧?”外科医生阿卡平静地走过去,一把拉开了抽屉,我们几个人也都围了过去。  

  抽屉被一把拉开,扬起了一股呛人的灰尘味,我忙别过头,好一会儿那灰尘才忽忽幽幽地落定。抽屉底躺着一只椭圆型的钥匙板。 

  “这应该是每个房间的钥匙吧。”肉肉面带惊喜地说,好象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有着不虚此行的激动。  

  “奇怪,这房子被封了这么久,钥匙也早该没收了,怎么还躺在这里?”阿卡的怀疑非常犀利。  

  “不管怎么说,先揣起来,看看下面的两个抽屉里有没有什么别的东西。”肉肉的脑子里应该就一条神经,而且非常大条,她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第二个抽屉。

  和神经大条的人在一起,神经小条的人也变成了大条,我们六个人现在都变成了大条,六大条。  

  第二个抽屉里有一张人脸面具,手感非常坚硬,摸上去很不舒服,大壮伸手抓起面具,用手电光反复照了一会儿,自言自语地说:“这东西怎么跟人皮做的似的?摸着心里发毛。” 

  雷莹狠狠地瞪了大壮一眼,毕竟在这么黑暗而诡异的死过很多人的鬼楼里,说这种话真的是非常欠揍的行为,而且基本等于无中生有,这楼被查封了这么多年,如果真是人皮面具的话,还留在这里,你就是在反政府反人民地否定我们人民警察的侦破能力了。 

  不过显然警察叔叔高超的侦破能力在这座鬼楼里没起什么作用,听肉肉描述,几年前,这里住进了一披外地来打工的农民工,第二天一早服务员打扫房间,发现都死在床上,各个表情都很惊恐,好象是被吓死的,到现在这个案子也没破,那个发现尸体的服务员不久也死了,心肌梗塞。这是一桩被封锁消息的无头公案。  

  好在死的只是几个农民工,家属给几个钱就打发掉了,反正出来打工就是为了赚钱养家,如果死了能赚到钱,也是一样的养家,这个不在我们计较的范围之内。  

  “别管是什么做的,先拿着吧。”阿卡说着。 

  第三个抽屉里什么都没有。  

  问题出在最下面的柜子上,肉肉把柜子门一打开,就有一个黑忽忽的东西嗖的一声掉了出来,好象是在里面斜靠着柜门的,门一打开就掉在肉肉怀里。  

  “啊!”肉肉凄惨的叫声几乎要把整座楼震塌了。  

  “你小点声,把人喊来了,我可没钱交罚款。”雷莹扑上来一把捂住肉肉的嘴,肉肉的小脸儿在窗口射进来的月光下惨白惨白的,估计这一吓,是真够要她命的,连我和阿卡都不又得退后了几步,那个宝宝浑身已经抖得像筛子一样了。  

  掉到肉肉怀里的那一驮东西,是一只已经腐烂掉的黑猫尸体,黑猫死得很怪异,脸皮被人活剥掉了,手电昏黄的光和窗口射进来的惨淡月光,把这猫映衬得非常惨烈而恐怖,也难怪肉肉会吓成那样,小姑娘家哪见过这种阵势。  

  我仿佛觉得这次探险,好象也没那么无聊,但也没那么有趣,我总有一种感觉,在这个空荡荡的前厅或是背后幽暗的走廊里,有一双阴冷的眼睛在盯着我们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六个人,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掌握中,这种感觉让我非常不爽。 

  这时候,我只希望我的第六感,和肉肉在一个水平线上,那么这感觉,就可以被理解为是幻觉。 

  大家都没心思去研究那只猫,大概是哪个坏孩子做的恶作剧,我们稍微安顿了一下情绪,又合唱了一首《国际歌》,鼓舞一下军心,大壮是个五音不全的愣头青,把整只豪迈的《国际歌》唱得鬼哭狼嗥的。 

  阿卡受不了那鬼哭似的歌声,一起身站了起来,示意大家休息结束,继续探险。  

  然后阿卡带头,提着钥匙板,我们要沿着走廊,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进去,看看有什么别的发现没有。 

  人的好奇心,就是一切危险的开始,本来我们这六个人,都有各自的生活,互不打扰地生活在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里,这辈子都没有认识的必要。只因着肉肉的撺掇,竟然在这个毫无前兆的夜晚出现在同一座鬼楼里,成了所谓的“同行者”。  

  其实,引起危险的,并不是只有人的好奇心,好奇害死猫,还有人的无聊,无聊杀死狗。我们都活得很无聊,是不是这样,是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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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6 11:03:24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第四章 神秘的人脸面具]


  按照钥匙板上标注的模糊数字,我们很轻易地就打开了走廊入口的第一个房间。听着钥匙在钥匙孔里咯哒一声响,门吱扭一声开了一个缝。

  “我*,我地个亲妈呀!”阿卡身后的大壮突然像被踩了小JJ似的骂了一声。由于他的身躯过分庞大,站在他身后的我们其他四个人也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

  大壮转身要跑,阿卡对着他的屁股就踹了一脚,骂到:“你他妈眼睛长天灵盖儿上了吧,再好好看看,那他妈是一幅画!”

  外科医生踢人的本事非常独特,他能在瞬间准确地对准人腰下两侧神经线最敏感的部位,虽然大壮很结实,这一脚也让他吃痛,加上因为看走眼而失态的尴尬,自然不作声了。

  我们都凑到门口看,阿卡已经把门大大地打开,径自先走了进去。正对门的位置确实贴了一幅画,类似一只PUNK乐队的海报,比较血腥的那种颓败风格,画中的女主唱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房间门的位置,其他男乐手们皆长着尖长的獠牙,嘴角滴血,这是模仿吸血鬼的效果。

  我们有准备的情况下,看到那个美国娘们儿的眼睛都还有点心悸,也难怪大壮一眼看上去会大叫一声想跑。

  西方人弄的鬼怪都非常直白,动辄开膛破肚,剜眼割舌的。你看我们亚洲人多含蓄,长发白衣的芊芊女鬼,说话嘴角都不动的,走路还步态轻盈的,连指甲都修得又尖又细,多美。

  房间的布局很简单,就是那种普通的旅馆房间,两张双人床,床边有组合柜子,有电视柜,最里面有个小小的卫生间。

  只是没有被子也没有电视,那些东西都已经在封楼前被店主带走了,毕竟以后再开店还可以继续用,再不吉利也是花钱来的,舍不得扔,废物利用。

  “没什么奇怪的东西!”宝宝战战兢兢地说,他的眼睛一刻也不敢落在那幅PUNK宣传海报上,这家伙胆子这么小,当初是这么股起勇气加入我们的,难道是被肉肉强迫的?我再看肉肉,她正小心翼翼地趴在卫生间门上,耳朵贴在门上,好象在听什么。

  “肉肉,你在听什么?”我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

  “有声音,有声音。”肉肉神秘地说,并示意大家都过去听。

  “听个屁!”雷莹长腿一伸,咣的一声就把卫生间的门给踹开了,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强烈的水锈味让所有人都捂上了鼻子。阿卡用手电往里面照了照。

  “你们看!”肉肉伸出手指着浴池下水管,我们看过去,那水管上挂着一幅人脸面具,和刚才前厅抽屉里的面具仿佛是一样的。阿卡走上去把面具摘了下来,却又扔到了地上,嘴里骂了一句脏话。

  掉在地上的面具竟然在地上爬动了起来。

  宝宝和肉肉顺势抱在一起,两个人想叫又不敢叫出声来,只见那张面具下面好象长了腿一样,一扭一扭地朝他们两个人扭过去。

  我这时心里也有点毛毛的,之前大壮说那面具好象是用人皮做的,我就觉得真的有点邪性,这下面具竟然自己在地上爬了起来,是谁谁都会胡思乱想的,我这样信誓旦旦说世上没鬼的人也没办法解释。

  “他奶奶地邪性啊,我让你爬!”正在几个人惊魂未定的时候,大壮对着那面具一脚踹了过去。

  卤莽的人有时候也能把卤莽的作用发挥出来,面具斜着从地上飞了起来,面具下面一只灰黑色的小耗子嗖的一声窜进墙角去,不见了,原来是虚惊一场。

  虽然知道了是假的,心跳还是无法恢复规律的节奏,所以说人对外界事物的恐惧,真的是很莫名其妙的东西,往往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东西,都他妈不是鬼。

  我们带着人脸面具退出了房间,走进了第二个房间里,一无所获,所有的布置都和第一个房间没区别,卫生间里依旧生满锈迹,但是没有类似面具之类奇怪的东西。

  接着第三、第四个房间里都是一样,只是在第四个房间的床上也有一张人脸面具,这样一楼左侧的几个房间就都扫荡完了,我们几个无聊的人获得了三张一样的人脸面具。

  “这面具是什么意思啊?”大壮反复地把面具在手里翻转着:“当初公安封楼的时候,不会这么疏忽地把这么奇怪的东西留下来吧?”他说这话的时候我们已经进入了走廊右边的第一个房间。

  右边的房间是双人间,每间里面只有一张双人床,第一间电视柜后被木头钉死的电源附近,也有一张一样的人脸面具。其他三间一无所获。

  “我总觉得我们好象在进入一个无底的圈套里了,这人脸面具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这个探险真的不好玩儿了。”宝宝轻声说,他一直都在害怕着。

  “我们上楼吧!”肉肉站在幽黑的楼梯口附近冲我们喊着,她的影子忽隐忽现的,看上去像只胖狐狸,这姑娘怎么越吓越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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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6 11:03:37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第五章 死神的呼唤]


  “软软,你平常都写些什么小说啊?”大壮问我,这条楼梯又黑又陡,而且是木头制的,踩上去咯吱咯吱响,我真怕大壮的大身板把这楼梯给压塌了。

  “恐怖小说。”我随口答到,二楼和一楼的布局差不多,只是每侧比一楼多了两个房间,二楼没有前厅,一条走廊一直通到底,应该说现在的光线下,我们根本看不见走廊的底。

  “那你现在讲个恐怖故事给我们听听。”声音在我身后传过来,我回头,身后是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睫毛幽蓝,我一个激灵,险些一个巴掌呼过去。那个画着浓重烟熏妆的肉肉就贴在我后背上,大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我说肉肉,大晚上的你画个大浓妆发什么骚啊?软软你也被她吓到了吧,我这一个晚上都不想看她的脸!”雷莹在一边鄙视地奚落着肉肉,她们两个好象八字不太合,好象一直都看彼此不顺眼。

  “我愿意,气死你气死你!”肉肉双手插着腰,伸着舌头冲雷莹挤眉弄眼地做鬼脸,我们几个人都被肉肉的举动弄得头疼,毕竟这里面除了她之外,我们5个还都算比较“成熟”,不会总有这么幼稚的行为。

  如果真的成熟,就不会这么无聊的结伙来闯什么鬼楼了。

  “那我就讲一个鬼故事给你们听好了。”我说。

  “算了,我已经很怕了。”宝宝在一边幽幽地说。

  “算了算了,胆小鬼,我真不相信你是主持午夜档的DJ,你平时在广播里讲的那些鬼故事都是哪来的啊?”肉肉跳到宝宝面前,双手拍着他的头,由于个子小,她要跳一下拍一下,像只肥胖的跳蚤。

  “你们几个进来,又发现了一个人脸面具!”我们几个人一直在打闹,却没发现大壮和阿卡已经检查完了二楼了几个房间,他们在其中一间里又发现了一个人脸面具。

  所有的房间都检查完了,我们一共收获了5张一样的人脸面具。几个人又回到一楼的大厅里。阿卡边走边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

  “阿卡,你在想什么?”肉肉挽着阿卡的胳膊,好奇地问。

  “软软,你会不会有什么觉得不对的地方?”阿卡突然问我。

  “不对的地方?”我重复着,我从一进这座楼就觉得哪里不对,那双暗处的阴冷目光好象一直尾随在我们身后几步的位置,可是每次我回头看身后都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我觉得,这楼里应该还有一副面具。”阿卡沉吟着。

  “为什么为什么?”肉肉连声地问道。

  “你是说这面具是死神面具么?”我问,好象也想到了和阿卡一样的问题。

  “不知道,我是学医的,我相信科学,但是我总有这样奇怪的感觉。”阿卡并不十分确定地说,看来我和他想的是一样的。

  “啥死神面具啊?”大壮在一边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也打岔到。

  “就是类似亡灵的呼唤之类的诅咒,这种呼唤通常附在实物上,偶然得到这些物体的人,就会不久死去,而且死相将会非常难看,西方灵异故事里通常称这种诅咒做死神的呼唤。”宝宝嗫嚅着说,毕竟是主持午夜灵异档节目的DJ,胆子虽然奇小,但知识还算懂些。

  “我*,宝宝你轻易不说话,偶尔说句话造得我浑身寒毛都起来了,别诅咒自己行不,那都是糊弄人的好不好,而且你寒碜人也整个中国的啊,一下给我整西方去了,你也太不靠谱了吧。”雷莹这火暴娘们儿,一激动就露出东北口音来了。

  “那就看我们究竟还能不能找到第六张人脸面具吧,如果找到了……”肉肉声音有点激动,而且后半句好象也没想好要说什么。

  “我日,那是什么啊?”大壮的声音由于过度的激动而颤抖着,顺着他的手指,我们都回过头,看见收银台那面的墙上,正中央的位置——挂着一张人脸面具!

  “完了完了,我们都被诅咒了,要死了要死了。”宝宝一屁股瘫软在地上。

  我不记得是谁说过这句话:人的胆子,就是吓出来的。这话放在宝宝身上一点都不适用,他的胆子,就是每天午夜主持那档灵异节目给生生吓坏的,瞧他那快要尿裤子的怂样,别说我不信这诅咒,就是我信了,第一个死的,也多半是这种败事的软骨主儿。

  常年写恐怖小说,看恐怖小说,对这种被诅咒而后一个接一个死到的故事情节,我实在是有点厌烦,搞不清楚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不厌其烦地写着,还有那么多人不厌其烦地看着。也不说别人了,其实我自己也写了不少,但很难写出什么新意来。

  结局都一样,次要人物一个接着一个全都非常诡异地惨死了,最后主要人物揭破了诅咒的源头,活了下来之类的。虽然结局都一样,但是过程毕竟还是可以千奇百态的,这个年头的恐怖小说,仿佛都形成了几条不成文的模式了,就跟高考作文一样,有规律可寻。

  阿卡走上去,把面具摘了下来,拿在手上,突然问大家:“刚才进来的时候,这个面具就挂在这么?”他这一说,大家都陷入了冥思苦想。

  说实话,刚进来的时候,这墙上有没有面具,谁也没注意,黑咕隆咚的又刚从外面爬进来,眼睛还没适应光线呢。而且当时大家都只注意看收银台来着。

  那只没有脸皮的黑猫尸体依然躺在地上,尸体腐烂发出的味道很是难闻。

  而且它那张被剥了皮的脸真是让人不忍心看,看一眼就觉得浑身的胃都要吐了。如果浑身都有胃的话。

  “走吧,应该没什么别的有价值的东西了,我们回去等死吧。”阿卡说完这句话,就随手拿着一张人皮面具从窗户翻了出去。

  往往最该相信科学的那个人,就是那个最迷信的人,你还别不信,比如我们的外科医生阿卡。

  剩下的5个人也很自觉地每个人拿着张面具跟着阿卡从窗户翻了出去,钥匙板被阿卡放回了抽屉里。

  不知道为什么每个人都很自觉地拿了一张面具,就是很自觉的拿去了,也没人事先安排,也没人非要拿两张,也没人说不想拿,就这样。

  六个人,六张人脸面具,不知道这只是这次探险的结束,还是整个故事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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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6 11:03:49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第六章 多一点,少一点]


  “软软,忙么?有点事找你。”从鬼楼回来没几天,一个傍晚,我刚从家乐福出来,就接到了阿卡的电话。

  我随身总是带着个手机,尽管几乎一年到头也不打一次,也没人打进来找我,但我是个时间观念很差的人,手机对于我的作用等同于手表,它在我口袋里突然响起来,倒吓了我一跳,接起来一听是阿卡。

  “还行,什么事儿啊?”我提着家乐福打折促销的大包卫生纸,和一篼芒果,边走边答着。

  “你在哪,我开车去接你。”他的话内容听上去很急促,可是声音却很平缓,外科医生是习惯用各种平静的强调表达急切心情的吧。

  我告诉他我在哪,然后就把东西放在地上,自己坐在路边供人休息的石凳上抽烟。大概二十分钟不到,一量银灰色宝马停在我身边,阿卡开门下车。

  上一次去鬼楼没仔细观察他,只是知道他身材不错,很均匀,衬衫下有隐约匍匐的腹肌。不论是多么怂的男人,从宝马里这样潇洒地走出来,大概都是比较吸引女人注意的,况且阿卡的外表实在是没的说。

  这种要身材有身材,要地位有地位,要金钱有金钱的30岁未婚男人,应该是男人中的极品,这种人要么私生活荒淫无度,要么就是心理变态,如果两者都不是,那么就肯定是个性无能。

  我猜阿卡应该不是后两者,至于是不是前者,刚见过两次面,像我这种常年离群索居的女人,当然是判断不出来的。去鬼楼之前的至少3年里,我都没有碰过男人的身体,也没有男人碰过我的身体。那时候男人对我来说是非常陌生的。

  “上车吧,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聊。”他把我的大包卫生纸和小包芒果从地上拿起来放到后车座上,然后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示意我进去,我低头准备钻进去的时候,他非常自然地把手放到我头顶上,这个动作是非常划算的,没有一个懂点风情的女人会抗拒男人做这个动作,多么体贴温柔的举动。

  你这该死的温柔。

  “那个面具,你回去后有没有仔细看过?”落座在我常去的咖啡厅后,阿卡半晌才打开话题,之前我们对着彼此的脸各自吸了一根烟,好象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我没什么心事,我只是不会主动和人说话。

  “面具……没有。”从鬼楼回去之后我洗了一个彻底而漫长的澡,鬼楼里萧条而腐烂的气味让我浑身的胃都很恶心,那只死猫掉落后还溅到我身上一点尸水,奇臭无比,那面具就丢到地板上了,碰都没再碰过一下。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觉得那面具好象是用生物皮做的。”阿卡很认真地说。

  “生物皮?哦。”这个发现并不在我预料之外,从鬼楼到家的一路上,那面具一直在我手里,上面的纹路很自然,手感上判断也应该不是普通的塑料或是皮革。

  “你也感觉出了是吧?我在想会不会是……”阿卡的话没有继续下去,他皱眉头喝了口咖啡。

  “人皮。”我把他的话接了下去。

  “我这个想法会不会很不现实?”阿卡问。

  “你可以拿到医院化验一下,事实是怎么样就明白了。不用考虑现实或是不现实的问题,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情都很不现实。”我漫不经心地搅着咖啡,看着乳白色的咖啡泡在杯子里旋转。

  “我已经化验过了。”阿卡看着我,安静地说。

  我也安静地望着他,我们两个人就那么安静地望着彼此良久良久。或许我在等着他说话,或许他在等着我问。

  但是我不问,于是他也不说,本来他说前半句的目的就是为了引出下半句,我为什么还要明知故问地问过去,这种再明显不过的对话我向来难以进入角色。但是,他似乎在等待我问点什么,所以这个情况比较尴尬。

  “呃……那个,是猪皮。”最后还是他悻悻地干咳了两声,说了出来。

  “猪皮?”这回轮到我疑惑了,被封了好多年的凶宅里,怎么可能有猪皮人脸面具呢?而且刚好和我们去的人数量一样,6个。这样一想,我下次再说这个世界上其实没有鬼的话,就有点心虚了。

  “你一个人住么?”阿卡突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恩,是啊。”我毫无准备地点了点头。

  “以后有时间的话,我可以去拜访你。”阿卡这话说得非常绅士而严肃,丝毫让人没有动歪念头的余地,有些男人是这样,他的动机和意图是你永远想不到,直到你被他压倒在床上的那一秒,你还被蒙在鼓里,觉得一切都是幻觉。

  我还在胡思乱想,阿卡径自用手指沾了杯子里的清水,在磨砂桌子上写下了一个字——豕。

  “这是什么字?我不认识。”我疑惑地看着那个仿佛只是个偏旁的字。

  “这个符号,这在象形文字里就是猪的意思。”阿卡看着我,慢慢地说。

  然后,他又在桌子上写了另一个字——彘。

  “这个字我认识了,是古汉语中的‘ZHI’,就是猪的意思。出自孟子的《狗彘食人食而不知检》。”我轻声地边想边说着。

  “看到这两个字,你联想到什么么?”阿卡点着那个‘豕’字,说:“看到这个字,我就想到了简体字中的‘家’。”

  我摇了摇头,看着那个字说:“我第一联想到的字是‘冢’。”于是也学着阿卡,用手指沾了清水在桌子上写下了‘冢’字,随后补充道:“就是坟墓的意思,或许是我恐怖小说写多了,有点神经质。”

  阿卡沉吟着说:“多一点就是活人的‘家’,少一点就是死人的‘冢’,阿软……”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的手机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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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6 11:03:56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第七章 篝火PARTY]


  “软绵绵!软绵绵!想我了吧?哈哈哈。出来一起快活一下吧!”肉肉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尤其的刺耳,背景乱糟糟的,这家伙一准在什么娱乐场所HIGH疯了。

  “你自己玩儿吧,我不去了。”无奈地冲阿卡耸了耸肩。

  “哎哟,大姐姐,不要那么孤零零地啦,出来啦,我等你哦,在……”她叽里咕噜地念叨了一个地址,最后补了句不见不散,电话就挂了。

  阿卡的嘴巴翕动了一下,好象要和我说什么,话还没说出口,他的手机也响了。见他接起电话,从头到尾就恩了几声,但是肉肉那大嗓门的吼叫还是传到我耳朵里,这小妮子。

  “不如我们也去年轻人里散散心吧,总想这些古怪的东西人要变态了。”阿卡微微欠了一下身子,我稍微沉默了一下,就和他一起走出咖啡厅,驱车向肉肉说的那个地址去了。

  “这是什么鬼地方啊?”按照肉肉说的地址,我和阿卡行驶了半个多小时,车子七拐八扭,最后竟然停在了一片荒凉的郊外,隐约前面空旷的荒草地里好象有点光亮和微弱的嘈杂声。

  “这种年轻的孩子,总是喜欢玩一些我们想不出来的东西。”阿卡无奈地笑了笑,把车熄了火:“他们应该就在那,我们步行过去吧,这么高的草,车也过不去了。”

  这片郊外的荒草不知道长了多少年,足有一人来高,很茂密,我们要一边走一边用手拨开路,阿卡走在前面小心地摸索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着不远处那团光亮走过去,渐渐那嘈杂声也清晰了,是吵嚷的流行音乐,和闹哄哄的喊叫声。

  “软绵绵!阿卡!你们二位大架光临啦,还以为你们不肯赏脸呐!”眼前的荒草好象被人为地拔出了一个圆形的空地,中间升起一堆篝火,木柴燃烧发出比比剥剥的声音,有几个人围着篝火席地坐着,一架音响在那径自播放着。肉肉的小胖脸在我下巴附近雀跃着。

  “肉肉,你这丫头,怎么每次都把人带到这种奇怪的地方,说实话,我一直都很担心有一天,你直接把我们送进火葬场的炼人炉里去了。”阿卡半开玩笑地说,然后走到篝火附近,撕下一片正在烤着的羊肉,塞进嘴里仔细咀嚼起来。

  “她就是个惟恐天下不乱的神经病,你又不是现在才知道,所以不用每次都随叫随到嘛。”雷莹正在啃羊腿,嘴里呜咽着含糊不清地冲阿卡笑说。

  “芊芊大小姐一声令下,我们怎么敢不赏脸?”大壮看样子喝了不少啤酒,他脚边堆满了东倒西歪的酒瓶子,大着舌头说。

  “我看你们几个啊,叫我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送这一群酒鬼饭带回家吧。”阿卡的脾气真的不错,很自在地挑了个空地坐下,从大壮身上剥下外衣铺在旁边的地上,示意让我坐过去,我有种被照顾的温暖感觉。

  “变态医生,你怎么把我们软绵绵大作家给搞到手的啊?”一个和肉肉年龄相仿,打扮和穿着差不多的女孩子凑过来,坏坏地对阿卡说。

  “小仪,你又动歪脑筋了,还是好好选个男人给自己吧,男人这东西,总换来换去的也不好。”雷莹的扫膛腿刷地就飞了过来,那个叫小仪的女孩子笑着一个闪身避开,好快的身手,这个女孩子应该是有点功夫底子的才对。

  “雷大婶儿,你当我是范芊芊啊,你想踢飞就能踢飞啊!省省力气,更年期要照顾好自己的脾气啊。”那小姑娘的笑声像银铃一样,咯咯地。

  “你要有你姐那么傻人有傻福就好啦。”雷莹被损了倒也不生气,继续回座啃羊腿,和大壮大口大口地对饮啤酒。  

  “阿卡。”我和阿卡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们闹来闹去,冷不防一个脑袋伸到我们俩面前,我俩都被吓了一跳,这个干枯的DJ宝宝,越看越像个饿死鬼,怎么瘦成这样的?眼窝深深地陷下去,篝火的映衬下就像个鬼似的吓人。

  “宝宝,你又在吸叶子了是不是?看你的样子,又失恋了吧。”阿卡轻轻抚摩着宝宝的头,用他外科医生那种职业的平静语气说。

  “阿卡,你做几天有空再把他送到戒毒所看几天吧,你看他那怂样。”那个小仪一边摸着大壮结实的胸肌,一边嬉笑着。

  “算了吧,他在这个电台刚做稳半年,屁股还没热呢,又送进去,他又要失业了。”大壮虽然喝大了舌头,但是人还是非常憨厚善良的。

  “救——命——啊——”我们一直在调侃着,却没发现肉肉已经好久不见踪影了,这时候突然在远处的草丛里传来她凄惨的叫声,我们这几个人都吓了一跳,雷莹和大壮反应快,已经冲过去了。

  我们拨开恼人的荒草,寻着肉肉的呼喊声跑过去,只见肉肉惊恐地坐在一座小水潭旁边,双手捂着耳朵,凄惨地叫着。

  “姐,你又发神经啊?大晚上上的鬼叫个鸟来?”小仪上去对着肉肉的屁股就踹了一脚,说实话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长相和肉肉很像的女孩子,感觉很不懂礼貌很轻狂。

  不过现在的年轻人不就是崇尚轻狂和目中无人吗,甚至毫不在意地在全世界面前说自己很自恋。

  “有鬼,有鬼啊!”肉肉被踢了一脚,像是才清醒了些,用手指着水潭后的荒草,结巴着说:“我尿急,正尿着,突然听见那边草丛里有声音,好象是人的呼吸声,好可怕啊。”

  “切,神经。”小仪大步地奔着那草丛走过去,大壮忙不迭地尾随着,两个人身子一转就钻前后脚地钻进了草丛。

  “啊——”很快,草丛里就传来小仪和大壮惊慌失措的喊叫声。我和阿卡对视一眼,都没有动,倒是雷莹实在是按耐不住了,嘴里乱嘀咕着就走过去看。

  她还没走几步,小仪就一个飞身从草丛里跳了出来,嘴里大声咆哮着:“范芊芊!范芊芊!你给我出来!”再看肉肉,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范仪仪踩了一脚大便,气得小脸儿都绿了,刚才还在怪小仪无礼,现在看来,这个肉肉也真是难缠的丫头,这姐妹俩还真是一对活宝,不知道她们的父母是怎么把她们捏出来的。我看阿卡,他没什么表情,好象已经见怪不怪了。

  回到篝火附近,肉肉背对着大家站在篝火后,小仪正在骂咧咧地蹭脚上的糟物,大壮在一边不停地安慰着她,看样子,这大壮,一准是范小仪的粉丝,一直跟在她屁股后。

  “哈!下面开始表演的是,面具舞!”肉肉一个猛子回过头,脸上戴着那副猪皮面具,一本正经地扭起了恰恰,猪皮面具在篝火的映衬下忽隐忽现,说实话,她浑身长得肉扭扭的,倒真像是一只跳舞的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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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6 11:04:04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第八章 跳舞的猪]


   “真是不知疲惫啊。”雷莹也微醉了,乜斜着眼睛说。

  “喂,你别跳了。说真的,我真的听到呼吸声了,在那边草丛里。”小仪把脚擦干净了,回过头伸手指着肉肉身后的草丛里。

  “小仪,你这招也太假啦吧!”肉肉一边扭动着,一边凑到小仪面前说。

  “你少来,没有你跳得假吧?一身坠肉!”小仪说话间就走到草丛边,伸手朝里一拨,像受了惊吓似的缩回手:“靠!真的有东西!”

  “什么东西?”见她不像开玩笑,阿卡走了过去。

  一头大肥猪被从草丛里拉了出来,它嗓子眼里还呼噜呼噜地哼唧着。

  “我地个乖乖,这么肥,难道嫌壮爷吃羊肉吃得不饱?”大壮凑过去瞄着那头肥猪傻笑到。

  “这应该是附近农民家养的猪吧,半夜钻进草里迷路了,见着我们这有光就奔过来,看见人又不敢进来。”我看着猪的一身膘,绝对是家养出来的。

  “既然来了,就吃了吧,说不定是我的面具舞感动了老天。”肉肉嬉笑着说。

  “面具?猪?”阿卡轻声重复着:“我们走吧,快离开这里。”

  “为什么啊?”肉肉不解地问。

  “没什么为什么,我们卡叔说离开就离开喽!”小仪倒是听话,随手就拿起了自己的包包。不知道为什么,一丝隐约地不安也在我心底升腾起来。

  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我的手,我抬头,看见阿卡的眼睛,很平静的眼神,他的手用力握了两下,没有再松开,我的不安情绪却渐渐安顿下来。

  “我们快点离开,不会有事的。”他在我耳边轻声说。

  几个人忙不迭地就往草丛外走,这片荒草还真不是一般的高而茂密,人置身其中,就被莫名的压抑感笼罩起来,幸亏我们人多,几个人有说有笑倒还能缓解一下,也不知道那个神经的肉肉是怎么想到把大家招到这种地方来“快活”,真是快活不下去了。

  而且,我们离开那片空地的时候,我毫无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那口大肥猪,它竟然瞪着雪亮的眼睛也在望着我,我看见它的后腿好象在有节奏地抖动着,就好象刚刚跳舞的肉肉。我的心陡然一震,忙钻进了草丛不再回头了。

  “奇怪,怎么转来转去好象是个圈啊?”肉肉嘀咕着。其他人也不是没有一样的感觉,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我们在漫无边际的荒草里拨弄了好久,也找不到来时的路,记得我和阿卡进来的时候虽然走了有一段路,但也没有这么漫长似的。

  而且这种地方拨来拨去都长得一样,也分不清楚哪里是我们走过的,哪里是我们没走过的。太倒霉了,我们应该是迷路了,看着漆黑一片的夜空,连个月亮星星都没有,我们就靠着感觉这样瞎摸下去,估计走到天亮也出不去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奶奶的,风一吹爷酒都醒了,怎么突然感觉这么冷啊,寒毛都竖起来了。”大壮在最后骂骂咧咧地跟着。

  “我们唱个歌吧,我感觉身上毛毛的,好象有什么东西跟在我们后面似的。”肉肉的声音很紧张。

  “拉倒吧,我一开口唱,阿卡又要骂人了,咱们让宝宝唱吧,丫虽然不男不女的,但是唱歌是好听。”大壮倒挺有自知之明。

  “是啊,宝宝唱吧!”雷莹附和着。

  “唱吧,还腼腆什么啊?”小仪也起哄着:“你也不是腼腆的人啊。”

  “我要听刘德华的《吻别》!”阿卡也难得地跟着他们瞎嚷起来。

  “都他妈别吻了,宝宝不见了!”大壮的声音突然沉闷地把几个人的脚步都喊停住了。

  “靠,这*别是跟我们开玩笑藏起来了吧?”雷莹不相信似的问。

  “你看他那怂样,像是那种开得起这种玩笑的人吗?”小仪的话不错,以宝宝的胆子,这种环境下肯定已经吓得不成人样了,哪还有心思藏起来逗我们呢?他肯定是没跟上队伍,给丢哪了。

  你瞧瞧吧,越是混乱的时候,就越有人更添乱。这回可好,不仅路丢了,连人都丢了。

  “宝宝从来都不敢单独行动的,这下肯定凶多吉少,我有很强烈的不好的第六感!”肉肉带着哭腔哼唧着。

  “姐,你有出息点好不好,赶紧冷静下来想办法,哭有屁用!”小仪不满地喊着。

  “你有办法,你难道有什么办法?”肉肉委屈地继续哽咽着。

  “喊啊,多现成的办法啊!”小仪说完这句话,就扯破喉咙开始叫了起来:

  “宝——宝——”6个人一起扯开喉咙叫了起来,空荡荡的草地,声音喊出去,连回音都没有,我们的声音就像坠落进黑洞的宇宙飞船。

  “哎呀妈呀!嗓子都叫唤疼了,这傻子死哪去了?阿卡,要不我们原路返回吧,说不定那小子也回到篝火那等我们去了。”雷莹气喘吁吁地说:“日,刚才走的时候,谁他妈把篝火给整灭了,手贼啦欠呐?”

  “我说,雷大娘,刚才不知道是谁坚持一定要把篝火灭了的,说什么怕引起火灾!”小仪的辣椒嘴一刻也不准备让人。

  “也不是想回去就能回去的啊,找不着路啊。”大壮想打个圆场,没想到打出了个冷场,这下谁都不说话了,安静得跟死了人似的。

  “……”一阵若有若无的喘息声从不知道哪个方向的荒草丛中传了过来,还有荒草被拨乱的悉蔌声,那声音离我们越来越近。

  “是宝宝吗?”雷莹壮着胆子喊了一声,没有回答,那声音依然在我们四周的草丛里响着,时远时近。

  “别是鬼吧?”大壮高大的身子在队伍后面乱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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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6 11:04:41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第九章 您所在的位置是盲区]


  “他奶奶的啊!干脆就他妈在这过夜好了,旅行袋里不是有毯子吗,拿出来睡!”大壮一屁股坐到地上,看那架势,估计我们几个人加起来都拉不动他了。

  “生火,取个暖。别一会儿再把狼招来,这荒郊野外的,指不定发生过啥,说不定这草里埋了多少死人呐!”大壮边说边掏出打火机,打着了才发现没有东西引火,骂咧咧地坐那不动了。

  “我有不好的第六感。”肉肉靠着大壮坐下,小心地说:“你们都听见周围的叹息声了么?这草地里应该真的埋着很多死人吧。”

  “我不信鬼,但是有些事人也解释不清。”我和阿卡把毛毯从旅行包里拿出来铺在地上。

  “你们都听说过‘鬼打墙’吧?我们是不是遇到‘鬼打墙’?”肉肉紧张地说。

  “爱他妈什么鬼不鬼的吧,还打什么鸟墙。饿了总要吃,憋了总要拉,困了总要睡,不管了,先睡一觉再说,一睁眼睛天亮了就好啦!”雷莹也躺下,闭着眼睛准备装睡。

  天啊天啊,你快亮吧。

  我还从来没有在露天里过过夜,这一夜睡得极不塌实,那若有若无的叹息声一直在我们周围的草丛里逡巡来逡巡去,每个人都听着这声音,但是谁都不说话,就一个个闭着眼睛尽量屏息让自己睡过去。

  不知不觉竟也睡过去了,睁开眼睛刚好看见草丛上空一大块灰蒙蒙的天,找出手机一看,凌晨5点,天半亮了。

  扭过头,看见阿卡躺在我旁边,正半睁着眼睛偷偷看着我,被我发现了忙扭过头去,好象还挺不好意思,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闹鬼啦闹鬼啦!”我这一笑,倒把肉肉给吓得坐了起来,张牙舞爪地在那折腾起来。

  “拜托哦,猪姑娘,你梦游啊?”小仪翻了个身,嘀咕着。

  “没有鬼啊,吓死我了。”肉肉折腾了一会儿,自言自语嘟囔了一句,扑通一声又躺下睡了。

  一根手指伸到我嘴边,我看阿卡,他用另一只手支在自己嘴边,做出禁声的动作,我会意地跟着他悄悄爬了起来,站起来辨别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

  “好象我们昨天晚上一直在原地转圈圈。”阿卡轻声说。

  “是啊,这一圈的草都有被人反复踩乱的痕迹,应该是我们弄的。”我和阿卡沿着被弄乱的野草,走了一个大圈,刚好又回到睡觉的地方,那4个人睡得横七竖八的。

  冷不防地,上身一沉,身体嗖地一声就平地升了起来,原来是阿卡从大腿那把我举了起来,一翻失衡的挣扎后,我终于变成了一个“巨人”,比大壮还高出一截,刚好在高大茂密的草林里露了双眼睛。

  这片草丛还真是大啊。

  “找找我们升篝火的地方。”阿卡在下面说。

  “就在圈中间。”我看见我们走过的一条隐约被折断的草圈中央,有一块凹下去的空心地段,那应该就是我们昨天晚上点篝火的地方。

  “我们回那去找找宝宝。”阿卡把我放下地面,我的脸有点红。

  我们是成年人,不应该脸红。因为什么都懂,所以才会脸红。

  没走几分钟就到了篝火堆那里,一大片烧得焦黑的木炭,地上还有很多空啤酒瓶子和吃剩的羊骨头。我是十分不主张野外娱乐后将这些垃圾不加清理地留给大自然的,但是昨天晚上那种莫名其妙的状况除外。

  人总是这样严格要求外界,而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则无一不是例外。我暗自微笑着。

  没什么发现,等那4个人要死不活地喊着腰酸背痛睡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阿卡掏出手机准备打宝宝电话,发现没有信号。

  “肉肉,把你的手机借我,我这破联通没信号。”阿卡对肉肉说。

  “我也是联通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肉肉拿着手机说。

  “昨天晚上你不是在这打电话给我和软软的吗?。”阿卡说

  “是啊,昨天晚上有,可是现在没了。”肉肉好奇地看着自己的手机。

  “我的也没信号。”大壮也在一边拿着手机说。

  “奇怪了,我的也没了,昨天晚上都有的啊。”雷莹也附和到。

  我奇怪地拿出自己的手机,我记得睡醒后看时间的时候,信号好象是满的。打开一看,果然有信号,而且是满格的。

  “我有信号。”我这话刚说出来,其他几个人就都不约而同地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

  “快打给宝宝吧!”小仪在一边收拾着地上的毯子,说。

  “提示音说没有信号?”阿卡疑惑地拿着我的手机,拨了出去后竟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放屁吧,没有信号哪来的提示音啊?”大壮忍不住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骂手机还是在骂阿卡。

  “你们听。”阿卡把我的手机模式调成免提,然后拨了宝宝的电话,电话里一阵正常的嘟嘟声后,清晰地传来女接线员的声音:

  “对不起,您所在的位置是盲区;对不起,您所在的位置是盲区;对不起,您所在的位置是盲区;对不起,您所在的位置是盲区;对不起,您所在的位置是盲区……”女人的声音不停地重复着,像着了魔似的无休无止。

  “我靠,真他妈邪性啊。”雷莹说。

  “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阿卡,找个有信号的地方再打。”小仪背起有她半人大的旅行包走到阿卡身边说。

  于是我们朝着阿卡宝马的方向走去。

  “我们真傻呀,即使我们到了有信号的地方,如果宝宝那孙子还在这片草地里,他也还是接不到电话啊。”大壮边走边嘀咕,但是谁也没心情搭理他。

  说到草地,我突然想起了红军两万五千里长征,里面所说的爬雪山过草地,那草地在大部分中国青年的脑海里应该就是遍布沼泽地的吞人地,也不知道这片草地里有没有吞人的沼泽,如果有的话……不敢想了。否则又要人吓人了。

  “对不起,您所在的位置是盲区……”我的手机在阿卡手里,他时不时地拿出来拨几次,女人的提示音一次又一次的在我们周围响起。

  “卡叔,你能不能别在拨那破玩意了。我心里发毛了。”小仪终于忍不住骂了句,女提示音戛然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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