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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7-18 06:2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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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镜子,我满意审视着自己,的确花容月貌,是人间少有的绝色。 <br/> 梳妆室的门被人大力的推开。 <br/> 我不悦的转过头,想看看是谁胆子这么大,却看到了李维。 <br/> 他一脸憔悴。 <br/> 这些日子来,我忙着准备婚礼,自然忽略了他。 <br/> 他定定的看着我,问,“你真要嫁给他?” <br/> “这已是定局。” <br/> 他皱起眉头,“他并不爱你。” <br/> 奥烈不爱我我早就心知肚明。在曼菲斯,虽然他对我海誓山盟、虽然他表现得情深款款,但他的眼睛已泄露一切:那哪是一双陷入情爱的眼?深冷依旧、淡漠依旧。 <br/> 我会不知他不爱我?! <br/> 他爱不爱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只要是他的妻、曼菲斯的皇后就好。 <br/> 不过这番话我是不打算向李维阐明清楚的。我的心思我自个儿清楚就行了,何必多一个不相干的旁人知晓以增加危险? <br/> 对我而言,他的确是个不相干的旁人。纵然,他与我有过肌肤之亲。 <br/> 见我久久沉默不语,他不由急了,“莉,你难道不知他迷恋一名来路不明的哑女的消息早传遍各国?” <br/> 我淡然道,“我知道。” <br/> 他愤怒,“既然知道,为何仍是执迷不悟?” <br/> 我道,“因为我爱他,我想陪在他身边以长伴左右。” <br/> 他震惊。 <br/> 垂下眼帘不让他看到我的真正思绪,我木然,“也许他娶我并不是因为他爱我,他要我也许仅仅因为我是格里达的公主。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情不自禁。” <br/> 我忧伤的说道,“明知道自己不应该,但我已无法控制我自己。他就像是一团绚烂绝艳的火,我就如那扑火的蛾,明知危险却还逃不开。” <br/> “莉斯贝!”他低喊出声。 <br/> “李维,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我真的好爱他。请原谅我一定要嫁给他。”我滴下泪来,“我真的好爱他。” <br/> “别哭,别哭呵。”他轻轻的拥我入怀,为我拭去眼泪,然后,静静的说,“若真想嫁给他,那就嫁给他吧。” <br/> “李维!”我不敢置信的抬起泪眼。他这么快就愿意放我离开?虽然这是意料中事,但却来得太快。他不会是有其他什么对我不利的打算吧? <br/> 他绽开一朵笑,飘忽无依却又无比坚定,“只要你幸福、快乐就好。” <br/> “李维,”我恸哭出声,“谢谢你的成全。” <br/> 抚着我的发,他温柔的说,“安心的去曼菲斯吧,国内的一切有我给你照料。” <br/> 在这一刻里,我真的为他心痛:他对我的爱禁锢了他自己…… <br/> …… <br/> 其后,李维以摄政王的身份在我的控制下统治格里达十五年。 <br/> 奥烈在三十七岁那一年征服了整个诺亚大陆后终于取消了格里达这个国家,使之成为历史。 <br/> 此后,李维不知所踪。我嫁给了奥烈。 <br/> 奥烈极为重视我,凡事均与我有商有量,共议大事。 <br/> 我很清楚,他敬我,却并不爱我。 <br/> 他没有纳后宫,在我们结婚后的数日,他在海边为那名哑女所修的宫殿走水,付之一炬。那名传说中引动他君心的女子不知其终。 <br/> 我有些好奇,他是亲手杀了那名女子?还是将她置金屋藏于野? <br/> 这个疑问,在我们结婚十年的纪念日上得以解开。 <br/> 我们大婚十年,举国欢庆。 <br/> 那一日,本就已喝多了的他在我房里又饮下不少酒。 <br/> 他醉了。 <br/> 对饮中,我举杯真心道,“祝殿下大业得成。” <br/> 卧在我膝上的他却显得有些茫然,他问,“莉,我真的可以一统天下、笑傲江湖?” <br/> 轻轻抚着他的背,我微笑,“你是最强的。没有人能够打败你。” <br/> 他的面上浮起一丝阴冷,“我只是从来不给人这个机会。” <br/> 是啊,他只是从来不给人这个机会。这话说来容易,做起来又何曾轻松了?不给人机会,很多事就必须先下手为强。而为了先下手为强,他必须见微知著、必须巧妙的算计人心、必须筹得先机。在他巩固壮大他的事业、他的王国时,背后又隐含了多少不为人知的残酷手段。——幕后的斗争往往比沙场上更惨烈。 <br/><br/> 我不也同样? <br/> 为成大业,我同样舍弃太多:为了不让王叔占得先机,我杀死了齐纳飞——现在想来,他也许一直用他自己的方式在爱着我。他的确野心勃勃、他也的确派人来暗杀我,但,他从没把我的真实个性向王叔说过,这,是真的保护了我。也许,对于他而言,他宁可我死在他的手上,也不要我被别人埋葬。而我,却毫不犹豫的派人杀了他。 <br/><br/> 为了我远嫁曼菲斯后国内不至群龙无首,我一再欺骗深爱我的李维,佯装爱上了奥烈,伤透了李维的心。 <br/> 为了争权夺势的胜利,我烧了军粮,活活饿死那十万大军…… <br/> …… <br/> 这句话,他也许只是不经意的说起,可是,却在我心上激起千层浪。 <br/> “你在想什么?”他敏锐的察觉我情绪上的转变。 <br/> 我有感而发,“欲成大业,当舍之处必须能舍。须知机稍纵即逝,错过便不再来。我说得可对?” <br/> “欲成大业,当舍之处必须能舍。是啊,”他喃喃道,“我舍情、舍义……一步一步舍去,终成大业。” <br/> 他舍情舍义? <br/> 我一句话,引起他如此感慨,。他曾舍弃过什么? <br/> 看着他的视线带着怅然又落到他从不离身的人鱼形珍珠,我忍不住问他如何得来。 <br/> 他低低说,“这是唯一能证明花命罗曾经存在过的纪念物。” <br/> 我问他花命罗是谁。 <br/> 他把他们的故事对我细细道来。 <br/> 原来,那名哑女就是多年前我曾惊鸿一见的那尾人鱼。她因为爱人了,舍弃了一切甘愿忍受如行刀尖上的苦楚来到人世以期得长相厮守。 <br/> 可是,她最终化为了泡沫。 <br/> 在知悉了一切后,我的一颗心冷了。 <br/> 不否认经年的相处中,我对奥烈是动了情的,但在知晓他们故事的那一刻,我彻底的死了心。 <br/> 为了爱他,花命罗把一切都舍弃了,这个男人的选择依然是他的江山与权势。他没有心的。对于自己以外的任何人,是永恒的无情无心。权势与功名,是他不变的至爱。 <br/> 要我再对这样的男人倾注自己的感情? <br/> 呵,还是算了吧。 <br/> 我是爱他,可是我更爱我自己。握紧手中所拥有的、脚踏实地的生活才是我莉斯贝正确而快乐的人生哪。 <br/> 醉眼朦胧的他问我,“莉,你说,我做错了吗? <br/> 我反问他,“你后悔吗?或者换一种说法:如果一切可以重头来过,你的选择会是她吗?” <br/> 他沉默。良久,他方颓然道,“我想,就算是一切从来过,我的选择依然不会有变。我作的选择,是在彼时彼地彼景彼心下的必然选择,也是对我而言最好的选择。如果当时我能有别的心境,我的选择也就不会如此了。时光如果能够倒流,只要我的心境不变,我的选择依然不会有变。” <br/><br/> “性格注定了命运。我的性格决定我必然选择江山。” <br/> 我淡淡问,“既已知道,又何必再问我是否做得正确?” <br/> 他痛苦的问,“难道说作为人君,就不能有儿女情长?” <br/> 我沉稳告诉他,“作为一国之君,应当以国家利益为重。儿女私情自当抛在一旁。” <br/> “在这样的大时代中,要想自己活下去且活得好,同时使自己的子民活得好,”我几乎是有些冷酷的说道,“就必须如此!除非,你愿意被时代所淘汰。” <br/> “神是很公平的,有得必有失。无论做什么都要付出代价。一个人,只能在彼时彼地,做出对自己最好的选择。失去一个花命罗,换来的,却是整个世界,有何不可?” <br/> 在这一刻里,我的心有些柔软又有一点痛:奥烈,我们何其相似?!为了江山社稷,我同样舍弃了爱人。我是踏过齐纳飞的尸体、踏过了十万大军的骨骸一步一步前进。 <br/> 他悲痛欲绝,“可是,她为了舍弃了一切啊!连来生的机会她也不要了,只为了她爱我!” <br/> 我没有语言回答。 <br/> 对于那尾人鱼,我怜惜着却也不解:为什么甘心为了一份无望的爱而倾尽所有?在知悉了枕畔男人的野心后为什么能依然放弃生的机会义无反顾的化为泡沫? <br/> 在她的世界里,只有一个奥烈,只有爱情。国家兴衰、苍生幸福与她毫不相干,她只为她的爱情而活着——只为了他的乐而欢悦,为他的愁而伤怀。义无反顾的奉献出自己的一切:时间、精神、生命……统统用在他身上,以他的舒适、畅快为所有言行的目的,矢志不渝。换言之,她是赖爱情为生,没有了奥烈,她花命罗就不复完整甚至无法活下去——她的寄托只有爱情而已。 <br/><br/> 她难道不知,把精力与心血放在自己以外的人身上都是虚幻一如海上泡沫。 <br/> 女人孤注一掷,把一生押注在一个男人身上,获胜的机率太渺茫。人,总该为自己留条后路的。 <br/> 看吧,她所有的努力,和不顾一切的勇气,都在这个男人的野心下幻化为泡沫。 <br/> 只有握在手中的权势才是最真实的! <br/> 握在手中的权力不会如男人那般背叛你、欺骗你、出卖你。 <br/> 而我,就算没有奥烈,或者说就算没有了爱人,我依然可以活得多姿多彩绚烂之至。 <br/> 那一夜,收回了对奥烈所倾注的感情,我庆幸着自己及时回头彻底领悟。 <br/> 后来,越懂奥烈,就越明白他的冷淡、无情——对他而言,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实现他野心的踏脚石。我是、格里达是、曼菲斯是、这一片大陆也是。 <br/> 待在他身边越久,越明白他,也就再不希求他会对我有爱,也把自己一颗心守护得很好。 <br/> 于是,充塞在我心中的,更是如何与这位最有希望成为霸主的夫君同心合力联手以种种可行手段跟称霸途上的障碍搏斗,争得江山名位。 <br/> <br/> 二十七年婚姻生活中,我生下了曼菲斯唯一的继承人方达。在生下方达后,他再也不要我生第二个孩子了,他也没有别的继承人。 <br/> 他并不是一个好色的君主,除了我这个皇后外,他没有纳任何侧妃。当然,他在外面是有女人的,不过那只是一朝欢愉、半夕情欲罢了。在繁重的国事之余,他也真需要一点调剂。所以,我就由得他了。因我深知,没有任何女人有资格与能力动摇我这生下了王室继承人、为他征服大陆出谋划策、在他东征西讨时治理国家稳定后方的正宫皇后。 <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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