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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古月轩

《知北游》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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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5 17:05:2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册 第二章 肚子里的蛔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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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册
    “岛?”四下一片哗然,各大名门的掌门纷纷露出惊讶。

    海姬花容变色:“姐姐你疯了吗?竟然让他们去迷空岛?”对我急急解释:“迷空岛是罗生天的三大死亡禁地之一,凡是涉足那里的人,全都犹如石沉大海,离奇失踪了。千万年来,罗生天十大名门派遣了无数高手探岛,没有一个能够活着回来。”

    隐无邪也阻止道:“这场比试不太妥当吧?虽然盛传迷空岛的火山内藏有上古奇珍——火浣衣,但谁也不知道真假。为了一件莫须有的东西去冒险,未免得不偿失。”

    “隐掌门多虑了,我们会通过山河地理球,察看他们两人的动向。一旦不妥,会全力援救。”珠穆朗玛突然打断了隐无邪:“探闯迷空岛是有些凶险,不过可以测出他们的胆色、智勇。的确是别出心裁的比试方式,本座十分赞成。”

    珠穆朗玛支持海妃,让我有些吃惊,但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沙盘静地的继承人如果死在迷空岛,无疑对大光明境有利。至于我的安危,在珠穆朗玛心中根本无足轻重,充其量只是打击沙盘静地的工具。

    海妃对珠穆朗玛露出一个莫测的笑容:“两位有谁不愿意去的,大可弃权认输。决不勉强你们。”

    无颜轻笑一声:“能为美女冒险,是男人的福份。我是不在乎的。”

    我眼角的余光一扫无颜,再瞧瞧海妃,心里不觉纳闷:迷空岛既然有去无回,为什么海妃还敢让无颜去冒险?月魂劝道:“这一场你最好认输。迷空岛是连魅也不敢踏足的地方,无颜敢只身犯险,一定有所依仗。而你对那里一无所知,摆明了会吃亏。要是你在迷空岛丧命或者受伤。那后面几场也不必比了。”

    螭嚷道:“认输?我坚决反对!螭枪的拥有者从不认输!小子,别让我跟着你丢人。”

    “反对无效。”月魂哼道:“认输是策略,懂吗?真是个没脑子的暴力家伙,只知道硬碰硬。保存实力,留到后三场一决胜负,才是明智的选择。”

    螭暴怒地咆哮:“没脑子的暴力家伙?你在说我吗?你这个狡猾嚣张地胆小鬼,我要把你刺得浑身窟窿!”

    我被两个家伙吵得头都大了。月魂的意见够理智,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没必要为了一场胜负去拼命。

    放弃,有时是最好的选择。

    “林飞公子。我们在等你的答复。”海妃滟的目光中,轻蔑之色一闪而逝。

    “你等着瞧,林飞一定会选择退出。他可不像你这么没脑子。”月魂还在和螭争论不休。

    我忽然觉得一阵恍惚,仿佛回到了那段在龙鲸体内的日子。在师父的神识中,有两条路通向不同的远方。我必须选择一条。

    “放弃吧,没必要冒险,我们还有三场机会。”海姬深情地凝视着我。霎时。我醒悟到,一个人很难像师父说的那样,有机会按照自己的本心去选择。大多数时候,我们地选择背负了其他人的愿望。

    岭风清凉,拂晓的天空有白色的翅膀掠过。下意识地握住海姬的柔荑,我又轻轻松开。曾几何时。我蜷缩在洛阳的巷角,仰头望着天空发呆。

    飞鸟的翅膀离我遥不可及。

    如果我还是一个乞丐。那么运气好地话,我会找到一份苦工的活,有几个粗硬的干馍果腹。甚至用大半生,去挣得一间茅屋,一口薄田和一个和我同样贫苦的妻子。

    那一条道路如今已恍若隔世。

    “我愿意一试。”我一字一顿地道。

    因为我已不再甘愿平淡。

    因为我已经选择了一条危机重重,但却多姿多彩的命运道路。早在和云大郎决战的一刻,早在龙鲸体内,早在龙蝶洞府,早在接受巫卡地提议时。我已经选择了。

    这是一条与十六年前的自己,截然不同地道路。

    所以今天的林飞才会站在这里,够资格和沙盘静地的继承人叫板。

    “两位果然都是胆色过人的俊杰!”珠穆朗玛长笑一声,山河地理球在掌心飞速旋转,光芒闪耀,缭绕的云雾渐渐散去。晶莹的琉璃球内,景色移动,最后慢慢浮现出一座暗红色的岛屿。

    这座岛非常大,但看不清岛上的景物,仿佛披上了一层迷幻的雾纱。朦朦胧胧。即使山河地理球不断变大,将迷空岛附近地地形一一清晰呈现。岛上还是一片模糊。

    “岛上的火山,每隔三个时辰便会喷发一次。两位要小心了。”海妃不容隐无邪再说,断然宣布:“第二场,开始!”

    话音刚落,我立刻吹出吹气风,驾风飞上半空。俯视无颜,他似乎并不着急,一动不动,一粒粒黄色的细沙从他全身冒出,整个人迅速被沙堆淹没。

    地上的沙堆簌簌滚动,就像水一样,飞快渗透入地,消失得无影无踪。无颜也随之消失了。

    “沙遁!”月魂急声道:“你如果真想拿下这一场,就要抓紧时间了。沙遁甲御术是沙盘静地的绝学之一,短距离内的移动比飞还快,无颜一定会比你早到迷空岛。”

    我暗叫失策,本以为自己会飞,可以在这场比试中赢得一点时间,谁料无颜比我更快。当下辨清方位,向迷空岛全速飞去。

    大约一盏茶后,我在迷空岛边缘落下。

    巧得很,岛上正值火山喷发,四周热浪滚滚扑来,夹杂着呛人的气味。黑烟翻腾,天空被耀眼的红光笼罩。一座座圆锥形的火山若隐若现,仿佛怒吼的巨人

    一道道火红地岩浆,铺天盖地流淌。

    “你来得很快嘛。”斜对面的一座玉桥上,传来无颜懒洋洋地声音。他坐在桥边,手肘支地,两腿悠闲地荡来荡去。玉桥的桥尾离迷空岛,还有十多丈的空距。四周没有桥能直接通到岛上。也看不见人烟。附近的水色是淡红地,河面剧烈颤动,散发着温热的白汽。几百条花斑鱼上下蹦跳,溅得水花“啪啪”作响。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松了一口气,大大咧咧地走到无颜跟前,不客气地坐下:“看来我们要等到火山喷发完后,才能上岛了。”心里打定主意,不管迷空岛有什么古怪,只要我牢牢跟住无颜,就不会有大危险。

    当下。我悄悄施展一种叫做子母连环的妖术,指尖轻弹,空气中凝结出两只透明的小虫,一只母虫飞到我手上,另一只子虫无声无息地从背后接近无颜。到时候,凭借子母双虫的感应,只要无颜在我百丈内。我就能找到他。

    “扑通”一声,就在子虫即将沾到无颜后背的一刻,他突然轻灵弹起,跳下河,探手抓住了两条跳出水面的花斑鱼。鱼尾甩动,溅起的水花恰好震开了子虫。

    我心头一凛。这个小白脸很厉害嘛。分明是察觉了我的子母连环妖术,所以借助跳河抓鱼。避开子虫沾身,又巧妙地用鱼尾溅起的水花除掉了子虫。整套动作自然流畅,不带一丝刻意地痕迹。

    “这里的花斑鱼肉质结实,特别是鱼背上的一根筋,弹性十足,滋味鲜美绝伦,和水晶虾、珍珠鱼、金毛蟹、芙蓉蚌等并称为罗生天三十六美味水产。不过花斑鱼一旦离水,必须在一个时辰内烹调食用,否则鱼筋会变得腥臭。”无颜看着手里的两尾鱼。津津乐道,像是什么也没察觉。他的足底生出一层薄薄的白沙,聚成两只鞋子的模样,随着水流载沉载浮。

    “无公子,你这一跳地时机大有学问啊。”我扔掉了手里的母虫。既然把戏被他拆穿,再隐瞒反而显得小家子气。

    无颜微微一笑:“据《魔刹妖术综述》记载,子母连环妖术失传了多年,想不到你居然擅长这门妖术。不过你用错了对象,这门妖术应该用在你的海美人身上,便可紧紧盯牢她。不至于被其他男人抢走。”

    “抢?海姬的心早在我身上了,别人抢得去吗?”我示威般地哼道。要不是知道此刻正被山河地理球监测,我一定悄悄射出螭枪,结果了无颜的狗命。

    “被监视的滋味不太舒服吧?”无颜抬头瞥了一眼天空,翘起拇指,忽地按在两条水淋淋地花斑鱼身上。

    霎时,他的拇指不再是血肉,化作了闪耀奇异光泽地沙粒之指!

    两条活蹦乱跳的鱼像沾上瘟疫一样,顷刻被沙粒覆盖,变成两条沙鱼“噗”地窜起,在空气里急速游动。一蓬蓬细沙从鱼嘴里喷出,蒙蒙弥漫开来,将四方遮住。沙影如水晃动,千变万幻,似烟似雾,慢慢形成一个巨大的沙漏。

    而我们就置身在沙漏的中心,与外界完全隔绝。周围的沙粒像是倒悬的河水,窸窸窣窣地流下,绕过完美的弧度,再向上流动,如同循环不息的圆。

    “点物成沙指!沙漏结界!”月魂骇然道:“他小小年纪,居然把沙盘静地的绝技练成了!你要小心,无颜地法力绝对不会比你差!”

    我警觉地站起,螭枪在神识内呼之欲出。难不成这小子把我困在结界里,想玩阴的暗算老子?

    无颜从容地摆摆手:“不要这样脸红脖子粗的好不好?即使对情敌,也该有点风度。我只是用结界隔绝了山河地理球的窥探,不是要和你动手。”

    “动手也没关系,反正你我迟早要打,不如现在一决胜负,省得麻烦。”我心中的杀机越来越强烈。既然现在十大名门的人看不到我们,老子便可放开手脚。

    无颜似是看穿了我的心意:“你一定在想,没有山河地理球在边上碍手碍脚,你就能放手杀掉我了。”快速变幻,整个沙漏猛地倒转,狂风大作,沙粒飞旋,无颜的身影时而隐没,时而出现,在沙漏中不断变幻位置,令我难以攻击。

    我暗叫厉害,干笑道:“无颜老弟,你可真会开玩笑。罗生天各大名门亲如一家人,哪能要死要活呢。你我最多也就是切磋一下。友谊第一,比试第二。当然,一时失手也是难免。”

    “你装腔作势的功夫也不错嘛。”无颜嘴角露出一丝讥嘲的笑容:“无论是你杀了我还是我杀了你,实际都一样。你我就像这两条鱼,被人操控,不能自主。”拇指凌空虚点,两条沙鱼“噗哧”一声,灰飞烟灭,而我耳边却清楚听见了“扑通扑通”地入水声。好像两条沙鱼又变回了花斑鱼,跳出结界回到了河里。其中的玄妙。难以言表。

    本来我对干掉无颜信心十足,但他露了这么几手,让我有点犹豫起来。沙盘静地地继承人,又怎么会是省油地灯?

    无颜道:“你现在在想,能有几成把握杀死我。嗯,你又在想,我是不是故意结出沙漏结界。为你设下一个圈套。一旦你动手,就立刻撤除结界,让十大名门的人从山河地理球内看到你试图行凶的一幕。”

    我心头蓦地一寒,他怎么会知道我想什么?难道这小子是我肚子里的虫?

    无颜脸上似笑非笑:“我可不是你肚子里的虫。”

    我目瞪口呆,月魂不安地道:“莫非他擅长读

    只有这门邪异的上古咒术,才能探测对方的想法。”

    读心咒?我一愣。无颜也会咒术?北境擅长咒术的可是寥寥无几啊。

    无颜显得有点诧异:“原来你也知道读心咒。以你的年纪,本该对读心咒一无所知。”

    我浑身僵硬。好像脱光了衣服,赤裸裸地曝光在无颜面前,不敢转动任何念头。哇靠,这小子真的能探测别人地想法啊!

    无颜一笑:“我的确擅长读心咒,但我没有探究别人隐私的爱好。施展读心咒极耗精血,得不偿失。何况知道别人的想法,有时是一件痛苦的事。”

    痛苦?能知道别人想什么还叫痛苦?我眼红地道:“要不你把读心咒的秘诀告诉我,让我也尝尝这种痛苦?”

    “因为你会看到人心里太多丑陋的东西。当你发现那些一直爱护你、尊崇你、围绕你地人,原来只是为了各种各样的目的。不免觉得扫兴。倒还不如不知道真相的好。”

    我微微一愕,无颜话锋一转,平静地道:“就算杀了我,你也不过是影流手中的一件工具罢了。你我都是罗生天名门互斗的工具。即使贵为珠穆朗玛、海妃和家父,也只是权势地工具。”

    我从他话中嗅出了一点其它的味道,不由心中一动:“你想对我说什么?”

    “第一次听到你地名字,还是半年前。飘香河畔与云大郎一战,你如同星般崛起于北境。那时,我就对你很感兴趣。”无颜深深地凝视着我,身形倏地化作一片沙粒飞散。一眨眼,周遭流动的沙粒重新凝聚成无颜的模样。距离我不到一尺,神出鬼没得让人胆战心跳。

    月魂突然道:“这是什么法术?明显超出了沙漏结界的力量!奇怪,太奇怪了,沙盘静地不可能有这样的甲御术!这也不像是甲御术!”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月魂的语气如此不安。

    “这些天来,你的名头已经越来越响,据说连夜流冰也被你打伤了。你勾起了我的好奇,生平第一次,我生出了渴望和人一较高下的念头。”无颜道:“我希望你明白,我和你比试,不是为了海姬,也不是为了沙盘静地,只是为了我自己。只因为我想和你较量。”

    “有什么不同吗?不管为了什么,你我都得拼个你死我活。”

    “有不同。对我来说,结果并不重要,关键在为了什么而做。”无颜双目中闪动着莫测地光芒:“所以我给你公平较量的机会。这一场,你本来没有一点机会。实话告诉你,只有在火山喷发的时刻进入迷空岛,才是唯一的生机。一旦火山喷发停止,上岛就是有去无回!”

    我骇然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如果我不知道,海妃和家父怎会放心让我来迷空岛?”

    我将信将疑:“为什么告诉我这些?难道你并不想赢得比试,讨海姬当老婆?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我比试?为什么第一场不爽快认输?”

    无颜摇摇头,闲淡的语气里有不容置疑的坚决:“任何事都有规则。如果任由自己的喜好肆意破坏,岂不是乱套了?既然比试,就要遵守比试的规则,决不因私舞弊。我渴望和你较量,但这场较量必须公平。这也是我心中的规则。至于海姬,”他笑了笑,风姿洒脱慵懒:“我喜欢美女,是因为我喜欢追求时地刺激和动人感受,而不仅仅在于结果的占有。”

    我听得直翻白眼,对老子来说,结果才最重要。我接着问道:“你去过迷空岛?火山内真有什么火浣衣吗?”

    无颜没有回答我地话,而是陷入了沉思。默然了一会,他道:“我可以保证带着你平安出入迷空岛,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奸笑几声,并不急于承诺什么。这小子分明有求于我,老子得好好利用一下。不过听他遮遮掩掩的口气,迷空岛好像充满了神秘,不仅仅是死亡禁地那么简单。

    “《北境罗奇》记载:有精怪,貌似人,居火炉,广闻博见,自由来去色欲天,名曰空空玄。应该就是你先前拿出来的宝贝吧?一旦上岛,我要你把空空玄借给我用一次。”

    “就这个条件?”我心里的疑云越来越盛。空空玄和迷空岛有什么关系?他想要空空玄做什么?

    “不错。不用怀疑,没有我,即使你法力通天,也休想安然从岛上脱身。”

    “那可不一定,我可以选择不上迷空岛。大不了输一场,大家扯平。”

    “你不会。否则你根本不会来。世上有一种人,即使溺水,也会死死抓住水里漂浮的一根稻草,争取一线缥缈的生机。你就是这样的人。”

    我哼道:“你好像吃定了老子嘛。”

    无颜点头:“因为我也是这种人。”

    我看着他明净如玉的面容,忽然生出一丝奇异的感觉。来北境那么久,认识了那么多人妖精怪,眼前的情敌反倒像最了解我的人。考虑许久,我终于点头答应。心底里也很好奇,想看看他到底要空空玄做什么。

    “很好,你做了一个聪明的决定。”无颜冲我眨眨眼:“欢迎踏上迷空岛。”

    随着他的话音,整个沙漏猛地抖动了一下,沙粒像冰水一样消融,震耳欲聋的轰鸣冲入耳膜。四周火光熊熊,地动山摇,鲜红的岩浆汹涌流淌。

    我们竟然已经置身在迷空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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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5 17:05:3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册 第三章 物不迷人人自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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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册
    一片铺天盖地的红光淹没,灼热的气浪滚滚扑来。

    我急忙施展羽道术,飞掠而起。下方火舌喷吐,地表凹凸不平,裂开一条条深深的沟壑和一个个巨大的豁口,岩浆顺着沟壑疯狂窜动,如同凶狠扑食的火蟒。

    先前在桥上看时,迷空岛不过十多亩大小,但上了岛之后,却发现整座岛无边无际,半空更是浓烟黑云翻腾,遮住了湛蓝的天空。不但望不见环绕岛屿的河水。就连哗哗的流水声,也听不见了。

    月魂涩声道:“无颜的法术真是让人看不透。结界向来都是固定不动的,他却能自如移动,这已经不是沙盘静地的甲御术能够解释的了。还有远古的读心咒,他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

    “难道是妖术或者秘道术?”我居高临下细察无颜,他在火海中从容迈步,双手拇指翘起,向外虚按。烈焰一接近他的周遭,立刻化作沙粒飞散,没有一丝火星能够沾身。

    “不像妖术,也不是秘道术或甲御术。这小子的身手很怪异啊。”不等月魂开口,螭抢白道。我不由大为吃惊,连这两个老怪物都搞不清的法术,可见有多么奇特。

    “轰”的一声,我眼前一花,失去了无颜的踪影。下方的火海骤然消失了,而在我的周围,喷涌出火红的岩浆,如同怒涛狂浪,呼啸扑来。

    整座迷空岛仿佛被施了妖法,诡异地翻转过来,倒悬头顶。我的脚下变成了滚滚烟雾的虚空,而上空则被火海笼罩,迷空岛以泰山压顶之势,向我罩下。没来得及躲闪,十几道岩浆就喷中了我。幸好我穿着水火不侵的莲衣。加上息壤护体,所以没有被灼伤。尽管如此,呛人的热浪冲入口鼻,喉咙像火烧一样燥痛。

    心中一惊,我立刻俯冲,钻入下方的浓烟。谁料一转眼,烟雾又化作奔涌的岩浆海洋。迷空岛像通灵地魔物一般,再次翻转,出现在我的脚下。

    我怪叫一声,冲天掠起。一团团岩浆在后背猛然炸开,痛得我呲牙咧嘴。现在就算想逃离迷空岛,也不可能了。无论我左冲右突,上飞下窜,始终被熊熊火海包围。至于无颜,早就没影了。

    到处是触目惊心的红焰黑烟,再这么折腾下去。我不被烧死也得累死。隆隆的怒吼声中,一座座火山仿佛复活了的恶魔,向我狠狠撞来,不断喷出滚滚焰烟。生死悬于一线,我的心境倏地平静下来,犹如焰尖上一点不化的冰雪。

    迷空岛真的会动吗?又或者一切只是我的幻觉?我脑中意念飞快转动。头发

    “我们是以精神来认知这个天地的。万物地本质。源自你我的意识。”忽地,我想起龙眼雀的这句话,心有所悟。

    神识运转,仿佛一根根无形的精神触手,穿过肆虐的焰烟,向整座迷空岛延伸。

    “真正的精神大法,就是精神意识的改变。一切客观地存在属于内心,又超越内心。”我不断回忆龙眼雀的话,试着将精神大法的精髓与神识结合。熊熊岩浆、滚滚浓烟在神识、肉眼中交替闪现、泯灭。神识忽而一片光亮,忽而黑暗,忽而暴乱狂躁,忽而空寂清静。

    猛地,脑中轰然巨响,神识收缩成一束窜高的焰光,不断跃升。仿佛是另一个我,超然于肉体之外,冷静审视着周围的世界。不再恐惧,不再患得患失。刹那间,我排斥了所有的情绪。排斥了肉体地感受。

    周围的一切倏地消失了。

    我感到自己随着神识向上攀升,化作一只神秘莫测地眼睛,居高临下,俯视整座迷空岛。这时候,肉体和神识骤然分离开来,如同两个完全独立的我,一个我实实在在,仍然置身在迷空岛,另一个我空幻灵动,高高在上,超越了这个天地,有点像灵魂出窍的感受。

    “轰”,神识内的那颗内丹陡然炸开,化作无数旋转的光点。刹那间,神识一片闪耀白炽,仿佛数不清的太阳迸射开来,神识以惊人的高速一次次暴涨暴缩,不断跃升。附近的一座座岛屿,一片片水域,一座座玉桥映现在神识中,神识触摸它们,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勃勃生机。草木地绿色如此鲜亮,流水的光影如此丰富变幻,就连白玉桥,也透勒出某种和谐平衡的美妙线条。

    曾经熟悉的景物,一下子脱胎换骨,面貌一新。我恍然明白了龙眼雀所说“以全新的视角认知一切。”的意思。即使是一根普通的野草,从不同的角度看,也会有不同的感受。

    再次内察神识,我发现它比原先小了近乎一倍,里面形成了千万个旋涡,每一个漩涡大小不等,都有独特的旋转速度和轨迹,还在不停地吸噬神识。如此一来,神识缩小地速度大大加快,估计十年左右,整个神识都会被漩涡吸噬干净,浓缩成一个点。

    神识重新投回迷空岛,霎时,岛上的景物犹如水中倒影,清晰地映在在神识中:全岛不到二十亩大小,共有七百三十六座火山冒吐浓烟。地面上岩浆喷涌,裂开地豁口里,还潜伏着许多火焰状的怪物。它们在火海中爬窜,吞入岩浆,又吐出一簇簇火团。

    全岛各处,密集分布着千丝万缕的奇异波动,交织在一起,组成千奇百怪的图案,酷似阵法。这些阵法似乎蕴含了十分古怪的力量,一刻不停地振荡,有的平平展开,有的高耸入云,有的斜斜由上而下••••••。法,再加上那颗古怪的内丹,炼出属于

    的独一无二的神识大法,我根本看不到它们。

    神识大法不断聚焦,映出了半空中的我,正上跃下窜。奇特的是,肉体虽然时刻被火海包围。但从神识的角度望去,我四周一丁点火星都没有,只是陷入了一座扭曲腾起地螺旋状波动阵。身体随着螺旋来回滑动,时而被抛上螺旋顶端,时而一落到底,周而复始地升降。无论我怎么飞行,始终被螺旋波动死死缠住,困在了阵内。

    我突然想到,刚才出现全岛翻转的异像,莫非和自己陷入这座波动阵有关?

    一念及此。我立刻劈出脉经刀,斩向螺旋阵。“轰”,耀眼的金光闪过,螺旋阵毫发无损,四周反倒喷出一道道灼热的烈焰。因为我贸然出手,再也不能保持神识的玄妙状态,仿佛一下子从天上堕下地狱。神识返回肉体,熊熊火海喷薄而出,疯狂淹没了视野。

    我暗叫不妙,赶紧运转神识大法,精神和肉体再次分割开来。四周的岩浆顷刻消失了,全岛景物一一重映在神识中。

    一定要想办法摆脱这个螺旋阵!既然肉体攻击不行。我索性将神识伸入螺旋阵,神识剧烈动荡。犹如怒海激流中的小舟,随着螺旋上下滑动,起伏不定。我赫然发现,螺旋阵的振荡竟然有一定的规律。

    “它也有节奏!”月魂的声音猛地在神识中响起。我脑中灵光一现,神识缠绕住螺旋阵,尝试着融入它地节奏。

    渐渐地,神识和每一缕微小的波动紧紧缠绕,完全融入了节奏。过去,我只是用意念感应万物节奏。现在用更玄妙的神识大法取代,不但速度快,还能反客为主,隐隐有了控制螺旋波动节奏的趋势。

    一阵剧晃之后,螺旋波动被神识强行拉直,化作一条直线。我浑身一松,随即挣脱了螺旋阵,向前掠去。

    刚刚冲出一丈多远,我又陷入了一座筒状的波动阵,只觉得眼前一暗。四下里顷刻变得一片漆黑,好像掉进了一个无底深渊。不停地向下坠落。四周时不时地探出一根根黑魆魆的触手,向我缠来。我心知肚明,这些异像又是波动阵在搞鬼。有了刚才的经验,我并不慌张,神识先感应波动地节奏,再慢慢融合控制。没过多久,筒状的波动阵被神识硬生生地扯开一个缺口,一道亮光从缺口外透射进来,四周的黑暗立刻烟消云散。我也顺势从这个缺口处,冲出了筒状波动阵。

    整座迷空岛的波动阵无穷无尽,借助神识大法,我冲过一个个波动阵,神识的运转也越来越老练,到后来,已经驾轻就熟,神识大法宛如电光火石,瞬息千里,破开一个波动阵只是一息的时间。

    轰然一声,我穿过一个六角波动阵,赫然发现前方是火山最密集地区域,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狭谷。谷内没有任何异常地波动,但站在谷口,会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从狭谷内透出。而谷内的岩浆也和外面不同,刚从火山口喷出,就在同时变冷,凝固成灰黑色的石砾,沿着山势一路滚落到山脚。因此地上完全没有肆虐的火焰。

    在一座锥形火山前,无颜长身玉立,静静凝视着我。

    “原来你早到了。”我心头骇然,缓缓将神识收回。无颜应该也炼出了神识,否则单凭肉体的力量,不可能闯过密布全岛的波动阵。

    “我也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来了。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的实力。”无颜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我是凭借沙漏结界的转换之力,避开岛上那些古怪地玩意,才来到这里。原本以为你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不想居然毫发无损。”

    我冲他翻了个白眼:“老子的法力变幻莫测,区区一个小岛怎么难得倒我?看到我平安无事,你很失望吧?”

    无颜哑然失笑:“我早已说过,我保证你的安全,你则借空空玄给我一用。你若是真有生命危险,我不会见死不救的。不过我很好奇,你是如何闯过那些怪玩意的?”

    我打了个哈哈,趁势打探道:“那些古怪的玩意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生出各种幻象?”

    “你倒是精得很,避开我的问题,先来套我的话。”无颜似笑非笑,沉吟了一会,反问道:“你可知什么叫宇?”

    “这还不简单,天地四方曰宇。”

    “不错,宇就是你我所在的天地空间。宇有大有小。罗生天是一个宇,灵宝天是一个宇,北境又是一个宇。而那些古怪的玩意,就是一个个宇。所以你口中地幻象,其实是真实存在的东西,并非虚幻。”

    “你在开玩笑?”我吃惊地叫起来:“那些波动阵就是一个个独立地小天地?也就是说,它们和灵宝天、红尘天一样?”

    “波动阵?”无颜眼神一亮:“何出此言?即使是拥有神识的人,也无法弄清楚那些宇的本质,你又是如何看穿的?”

    我干笑一声,并不打算在情敌面前透露自己的底。看来。无颜自己也没搞明白那些波动阵。只是靠着奇特的法术,避开波动阵而已,比老子强行破阵可差得远啦。

    无颜也算有点小风度,见我不愿说,就不再追问,又道:“在这座迷空岛上,就分布了无数个宇。一旦陷入。可能一辈子也出不去了。这就是为什么许多高手在迷空岛失踪的原因了。而火山停歇的时候,这些宇会彼此联通,将整座迷空岛构成一个具有超强吸噬力量的宇,即使你法力再高,也难以脱困。经过我再三研究,发现岛上的宇有一个奇怪地特征。能令铁器产生磁性。”

    顿了顿,无颜接着道:“记得清虚天的晏采子曾经

    各个不同的宇,便可长生不老,成为神仙。”

    我默默思索无颜的话,想起佛经关于须弥纳于芥子的说法。陷入螺旋阵时,无论我怎么飞,飞多远,就是无法挣脱这个看似很小的宇。再想深一层,如果北境是一个宇。那么自在天是否就是破开这个宇,到达另一个宇的桥梁呢?

    在世上,是否存在了一个个数不清地宇,像大唐,像北境••••••。有沧海桑田,人事变幻呢?在某个宇内消失的生命,是否又会在另一个宇内重生呢?这是否就代表了生命的循环不息,代表了成住坏空?

    而现在北境的我,是大唐的林飞。又或者是某个宇内的另一个人?我起源于哪一宇,总结于哪一个宇?哪一个才是真正地我?一时间。我仿佛窥视到了一个未知的崭新天地,一种玄之又玄地“道”。

    沉醉在自己的想象中,好一会,我才清醒过来。无颜忽然道:“刚才你陷入险境时,难道没有怀疑过是我故意陷害你,趁火山爆发时骗你上岛吗?”

    我微微一愣:“我倒没这么想过。”心里也觉得奇怪,不知为什么,我对无颜还挺信任的。

    “该走了。”无颜深深地盯了我一眼,向火山环绕的狭谷走去,道:“火浣衣就藏在最里面的一座火山内。别管我没提醒你,沿途还有风险。”

    跟着无颜穿过谷口,我蓦地生出一丝奇异的感觉,就好像是两个朋友结伴,前去探险一样。摇摇头,我暗觉可笑,为了弄清龙蝶转世的秘密,我一定要想办法干掉无痕,迟早会和无颜变成势不两立的仇人。我和无颜之间,决不可能成为朋友。

    没走多远,地里突然钻出了一朵朵巨硕的奇花,足有一人多高,长势疯快,转眼铺成了一片起伏地花海,阻塞了通路。花瓣大如桌面,花蕊向外探出,浑圆的蕊头上布满鲜艳的花纹,像一张张鬼脸。它们密密麻麻地围绕住火山,犹如妖艳的花环,散发出浓郁的香气,熏得我鼻子痒痒的,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阿嚏!”,一个喷嚏过后,眼前忽然失去了无颜的身影。风吹过,花海摇摆,一朵奇花的花蕊缓缓蠕动,爬伸到我的面前,蕊头上浮出了一张异常清晰的人脸。

    “林飞。”人脸殷红地嘴唇从蕊头慢慢凸出,一张一合,声音嘶哑而带有磁性,透着强烈的蛊惑力。听了它地声音,使人情不自禁地沉醉,想再听下去。

    我直呼邪门,警觉地后退一步。人脸如影随形,也向前凑了过来:“林飞。”它继续说道。

    “叫老子干吗?退后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我举起拳头,作势欲击。也不知是什么怪物。竟然还知道我的名字。

    “林飞,你有愿望吗?”

    “什么意思?”

    “我可以实现你心中的愿望。”

    我一呆,耳畔反复回荡着人脸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人脸的语声仿佛渗入我的魂魄,让我生出一种醉醺醺地滋味,只觉得浑身舒适,提不起任何反抗的念头。

    “来吧,让我满足你的愿望。”人脸不紧不慢地道,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我脑子忽然一阵迷糊。沉迷于人脸的笑容中,无法自拔。恍恍惚惚,我高坐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里,殿上仆从美婢如云,金银财宝堆积成山。我穿着最华贵的衣袍,享用最精美的食物。海姬、甘真和鸠丹媚依偎在我身边,和我打情骂俏。

    宫殿忽地敛去。我又骑上了一匹神骏的异兽,四周是无穷无尽的原野,黑压压地跪倒了无数人,我高举着手中地利剑,威风凛凛,一呼百应。我随便说的一句话。就令所有的人胆战心惊。

    一转眼,我又奔跑在洛阳的街道上。我看见了王大小姐。看见了老爸,看见了除夕之夜,灿烂的烟花照耀了天空••••••。

    “臭小子,快点醒过来!”月魂的声音犹如晴天霹雳,把我惊醒。所有的场景像摔碎地镜子,裂成一片片。定睛一看,我仍然站在花海中,对面的人脸笑得如此诡秘。一见到它的笑容,我忍不住又迷糊起来。

    我心知不妙。一口三昧真火向它喷去,在火焰的“滋滋”燃烧中,人脸毫发无损,反显得容光焕发。我手不停顿,左掌化刀斩向人脸,锋锐的手刀劈过人脸时,如同劈中了一团虚幻的雾气,连一丝伤痕都没有留下。它似乎是个打不死、弄不伤地怪物,我一口气连换了几十种法术攻击,不但没有效果。反倒眼前发花,神智更恍惚了。

    人脸的笑容在眼前不断放大。

    我猛咬舌尖。疼痛让自己暂时清醒,急忙全力运转神识大法。神识和肉体剥离开来,脑子顿时一片清明。神识反守为攻,向人脸延伸,试图把握它地节奏。

    人脸一动不动,但我的神识清晰捕捉到一缕缕奇诡的精神波动,正从人脸内散发出来。我猛然领悟到,精神虽然无色无形,也是有节奏的。

    想通这一点,我对龙眼雀所说“精神大法,就是改变对方的精神意识,令对手的认知颠覆,从而产生错觉的一种妖术。”有了自己的感悟。说到底,就是控制对方精神波动的节奏,再转变成自己想要地节奏。只

    的精神力量没有我强大,我就可以随意操控,让对方营造出一幕幕幻觉。

    面前的人脸,立刻成为我神识大法的试验品。我小心翼翼地运转神识,和人脸的精神节奏慢慢融合,再加以控制。

    人脸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呻吟,脸皮蠕动,仿佛要剥落下来。我的神识内千万个小旋涡同时高速转动,将人脸的精神节奏完全控制,继而搅乱,闹了个乱七八糟,天翻地覆。

    人脸凄厉地大叫,脸上爬出一条条皱纹,如同风干的核桃。皱纹慢慢裂开,风一吹,化作细碎的花瓣飘散。

    牛刀小试下,神识大法果然威力无穷。我一时欣喜若狂,只要操控对手地精神节奏,即使他是一个人,也会认为自己是一头猪,或者产生其它我想要的错觉。

    “美梦醒来地滋味怎么样?”不知何时,无颜出现在我身后,戏谑地看着我。

    我哼道:“只是让人产生幻觉的小玩意罢了,还难不倒我林飞。”心里盘计着,何时找个机会,用神识大法暗算一下无颜这小子。

    无颜弯下腰,拇指按在身边的一片花瓣上,花瓣立刻沙化。簌簌滚落在手心。片刻后,又重新化作一片鲜艳的花瓣:“这种花十分奥妙,名叫解语花,最能了解人的心思。不但可与人对话,还会替人实现心中的愿望。堪称是北境的奇了。”

    “什么狗屁愿望,不过是虚假的荒唐梦罢了。”我嘴里虽然这么说。但想起刚才地一幕幕,也颇觉享受。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的七情六欲镜,我心中暗忖,这些幻象,莫非都是深藏在我内心的欲望吗?

    “梦也是一个宇啊。”无颜意味深长地道:“醒又是另一个宇。何来虚假,何来真实呢?如果不是你定力深厚,便会在解语花营造的宇中沉迷下去,直到老死。这也未尝不是一种真实。”

    我沉吟了一会,道:“话说回来,真正使我产生幻觉的并不是解语花。而是我自己。”

    迎着无颜不解的目光,我欣然道:“昔日有一位高僧,对风吹旗动有这么一个解释:不是风在动,也不是旗在动,而是旁观者的心在动。对了,心也算是一个宇吧。”

    无颜微微一笑:“你这个见解倒也独特。”凝视手中的花瓣,放在鼻尖嗅了嗅。问道:“但你可知为何解语花能让你心动呢?”言辞里,透着考较之意。

    我略一沉思,目光与无颜针锋相对:“它的香气很古怪。”

    无颜赞赏地点点头:“不愧是我无颜挑中的对手。解语花最特别地地方,就是它的香气。吸入花香的人,会与解语花产生奇妙的精神联系,达到一种共鸣。从而被它引诱入宇。之所以会看到花蕊变成人脸,会说话。都是精神共鸣的结果。对付解语花也很简单,只要屏住呼吸,就不会有事。”

    解语花借助花香,引人沉醉在幻境中,也算是一种精神大法了。一念及此,我对精神大法又生出一层新的体会:即使是精神大法,施展时也需要一点实际存在的诱因,连龙眼雀这样地绝顶精神高手也不例外。但我的神识大法却高出一筹,不需要借助任何诱因。直接攻击对手的精神本源——节奏。

    施展神识大法,我肆无忌惮地穿过解语花海,神识运转下,当者披靡,解语花纷纷碎裂。无颜惊讶地盯着我,过了一会,才道:“辣手摧花,你倒是没有一点怜香惜玉之心。”

    我没好气地道:“这种话只有你这种公子哥才会说。老子要是怜香惜玉,早活不到现在了。”

    在我的无情摧残下,解语花似乎知道了畏惧。纷纷缩入地下,再也看不见了。我瞥了一眼无颜。看似随意地道:“你的法力很强嘛,居然一点不受解语花的迷惑。”

    无颜摸摸鼻子:“因为我地鼻子天生就有毛病,闻不到任何气味。你就算放个屁,我也不知道是臭的。”

    我呆了呆,忍不住大笑:“你不是名门子弟吗,怎么说话也粗鲁直白?”

    无颜脸上掠过一丝淡淡地无奈:“众人面前,当然要装得高雅一些了。唉,名门弟子,我倒是羡慕你的自由自在。”

    “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还羡慕你呢。要是我有你的显赫家世背景,做什么事都会容易得多了。”我苦笑一声,道:“想要自由自在还不容易,拍拍屁股走人,天涯海角地流浪就是了。”

    无颜沉默了一会,道:“也许会有这么一天吧。”摘下束发玉冠,一把扯掉百鸟朝凤袍,远远抛开,惬意地长叹一声:“这下舒服多了。你不知道,穿这么一身繁琐的行头有多累人。”

    一时间,我和无颜有说有笑,觉得这个情敌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了。很快,我们接近了狭谷的最深处,那股无形的压力也越来越强大,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到了。”无颜停下脚步。

    一座奇形怪状的火山映入眼帘。

    确切地说,那不太像是一座山,而是一个扭曲得毫无规则的庞然大物。灰白色的山体千疮百孔,有地地方高高隆起,像结了瘤子,有的地方布满褶皱和裂纹。山顶上没有火山口,只是在山腰处,有一条险峻的沟壑,纵深通向火山内。

    “火浣衣就在里面。”凝望着那条深不见底的沟壑,无颜脸上第一次露出郑重的神色:“是时候把空空玄叫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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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5 17:05:4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册 第四章 天外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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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册
    “又是你!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还是你的脑子有把空空玄弄出来,他就指着我的鼻子,一连串的话夹着唾沫星子喷在我脸上:“还从来没有人这么三天两头地召唤我,你一定是疯了。你知不知道点燃火炉就是点燃你的生命之火?就算你骑过吉量马,也抵不住这么折腾。告诉你,你的天劫不远了!”

    我野蛮地对准火炉一阵狂敲,空空玄才老实了一点,捂住耳朵,叫苦连天:“好了好了,别敲了。天啊,我遭了什么孽啊,竟然碰到一个这样的主人。”

    “碰上老子是你三生修来的福气。”我奇道:“你怎么知道我骑过吉量马?”

    空空玄耸耸鼻子,神气活现地道:“你身上有一丝吉量马的气味。就算隔了几万年,我也能闻出来。我空空玄的耳、目、口、鼻之灵,在北境都是数得着的。不过请你以后不要把我当作廉价劳动力,频繁点燃火炉好不好?老让我做些鸡毛蒜皮的事,我都没时间修炼了,对你更没好处。咦。这是哪里?”

    他目光乱窜,最后落到那座怪异的火山上,深深吸了几口气,骤然变色:“不对啊。”

    “有什么不对?”一直静静注视空空玄的无颜眼神一亮,追问道。

    空空玄瞪了无颜一眼:“你算老几啊,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回答他。”在我的催促下,空空玄才吞吞吐吐地道:“我闻到了一点,一点异味。好像是,是守护者的气息。”

    “守护者?”我不能置信地嚷道:“这怎么可能?只有色欲天才有守护者吧。你是不是伤风感冒,鼻子失灵了?”

    空空玄委屈地一撇嘴:“我也觉得荒诞,但我确实闻到了。”

    无颜道:“按理说,色欲天和罗生天是两个完全隔断的宇。绝对没有可能相连。所以在罗生天,不应该出现色欲天的守护者。”

    空空玄抢白道:“废话,就算是魔刹天,也不可能出现守护者。你们人妖通过修炼,可以飞升色欲天、灵宝天,但那里的生物精怪却无法到你们这里来。当然,我神通广大的空空玄除外。”摇头晃脑,扬扬自得。

    “为什么?”无颜眼中闪动着深邃地光芒:“为什么我们可以去灵宝天、色欲天,那里的精怪却来不了这里?既然我们可以借助修炼,通往另一个宇。为什么它们就不可以?”

    空空玄一愣:“哪有为什么?这是三岁小孩都知道的常识。亿万年来,北境不都是这样嘛。”

    我突然冒出了一个荒谬的念头,忍不住叫道:“无颜,你不会告诉我火山里有一个色欲天的守护者吧?”看着无颜沉思的表情,我目瞪口呆:“日他***,难道真是守护者?你就是为了这个原因才让我叫出空空玄?”

    无颜曼声道:“《北境广录》里记载:‘万物有缺,天亦有缝。’如果记载属实。那么即使是两个隔断的宇,也能利用天缝互通。灵宝天、色欲天的精怪出现在我们这里,并非完全不可能。”

    我心中一动,魅不是可以在七重天自由来去嘛,难道它们就是从天缝里穿行的?当下追问月魂,这小子却变成了闷嘴葫芦。一声不吭,半晌才道:“你地法力还很弱。告诉你天缝的秘密,只会为你带来杀身之祸。就像是,像是,”声音里甚至有了一丝恐惧。

    “像是什么?”

    “像是当年的魅一样。”霎时,月魂心中的哀伤和愤怒淹没了我的神识。

    难道魅是被人干掉的?我身躯猛地一震,以月魂的力量,为什么要在暗无天日地龙鲸里待这么多年?难道它是在躲逃?我不由头皮发麻,杀光魅这样力量高深的族群,逼得月魂亡命天涯的角色。该有多恐怖?

    “我要进火山看看!”空空玄兴奋的尖叫打断了我的思路,他一个筋斗跳上我的肩头,讨好地用触角挠挠我地脸:“主人,我不得不承认,你这次把我叫出来是无比英明的决定。我们去火山里面瞧一瞧吧,我可不信色欲天地守护者能来罗生天。要真是这样,北境一定天下大乱了。”

    我诧异地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么热心。”瞥见他尴尬的神色,立刻明白,这小子一定是想弄清天缝的秘密,好方便他偷盗。当下心中了然:“这么说来。《北境广录》里的记载是真的了!”

    空空玄讪讪一笑:“色欲天是有天缝,不过我也只有靠火炉才能穿过天缝。否则一靠近。便会粉身碎骨。至于其它重天有没有天缝,我就不清楚了。”

    “一定有!”我脱口而出。黄泉天的幽冥河涨潮时,与红尘天的飘香河相通形成的秘密水道,不正是一种变相的天缝吗?

    无颜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率先向火山走去。刚到山脚,山上地岩就簌簌滚动,整座山如同苏醒的怪兽,震颤个不停。每走一步,便觉得无形的压力重了一分。

    到了沟壑处,四周的压力狂涌如潮,空气仿佛都被压迫成了凝固的实质。我很快觉得浑身骨酸痛,喉头发甜,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像是要从胸口蹦出来。

    我心知这是自己法力不足的缘故。虽然和人打斗时,我可以凭借五花八门的法术取巧克敌,但一旦遇到硬碰硬的境况,必然会吃亏。今后一定要想办法增强法力才行。

    比起我的窘状,无颜显得轻松多了,依旧谈笑风生,步履轻盈,就连空空玄也比我强上不少,激动地跳来跳去,嘴里不时地嚷道:“是守护者的气味,一点没错!”

    陡然,深邃地沟壑向外裂开了将近一倍,如同张开的大嘴,一口把我们吞入。霎时,我感到自己在一条黑黝黝地隧道内穿梭,速度快得难以想象。身躯仿佛被分解成无数碎片,就连意识也猛烈动荡起来,似要魂飞魄散。

    轰地一声,我重重摔落在地,骨头痛得像是要散架了。这一回,无颜比我也好不到哪去,灰头土脸,长发散乱。空空玄则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呆呆地站着,双目圆睁。嘴巴张大得能吞进一个鸡蛋。

    我们现在的位置正是火山腹内,四周光芒闪耀,岩石突兀险峻,参差峭拔,构成了千姿百态的地貌。炽热地岩浆从石缝里喷出,形成一簇簇艳丽的火焰喷泉,愈发衬得上空一片幽黑。

    红彤彤的火

    ::.鼠,个个肥嘟嘟、圆滚滚,瞪着红玛瑙般的眼睛,像人一样直立行走。走路的姿势还十分优雅,抬头挺胸,腰背挺得笔直。它们在坚硬的岩石群之间自如穿行,像穿过豆腐那么简单。滚烫的岩浆喷在身上。不但没有灼伤,反显得皮毛更加光亮。

    “是火浣鼠。”无颜道:“火浣衣就是它们织出来的。”

    这些火浣鼠见到生人,也不害怕,反倒钻出岩石,围拢了过来,好奇地打量我们。

    有地火浣鼠还把上肢伸进火浆喷泉里,鼠爪捏捏抓抓一番,搓成一个个小火球,向我们扔过来。

    小火球纷纷炸开。火星溅得我们满头满脸。火浣鼠齐齐发出“嘎嘎”尖笑,兴奋得手舞足蹈。

    “哇靠,这些老鼠还会捉弄人啊。它们听得懂人话吗?不如抓个老鼠头子拷问一下,直接把火浣衣抢过来。”我话刚出口,火浣鼠个个龇牙咧嘴,恶狠狠地瞪着我,嘴里叽哩咕噜,像是在骂人。有的火浣鼠甚至冲过来,对我吐唾沫,然后以飞快的速度逃进岩石。

    我呆了呆。道:“原来它们真能听得懂人话。”

    火浣鼠不屑一顾地看着我,下巴翘得老高。似乎在说:“听懂人话还不是小菜一碟。”

    无颜苦笑一声:“火浣鼠早已通灵,你刚才的话惹怒了它们,别指望它们乖乖交出火浣衣了。”

    我哼道:“这些畜生敬酒不吃吃罚酒,给它们吃点苦头就会识相了。”施展兵器甲御术,左掌化作铁链,倏地缠向一头火浣鼠。

    “不可!”无颜轻喝道,伸出大拇指,按住了我的铁链,道:“火浣鼠性子倔强,吃软不吃硬。你要是用强的话,它们就算死也不会屈服。”

    火浣鼠们纷纷点头,同时对我怒目相视,叽哩呱啦的鼠语脏话伴着唾沫滔滔不绝。

    “还有这样地事?”我缓缓收回铁链。心里暗想,无颜的功夫真有点深不可测。刚才我的出手快似闪电,刚中带柔,暗藏连绵的后劲。一旦遇阻,铁链会反弹而起,像毒蛇般缠上目标。谁料被无颜举重若轻地按住,连后劲都消除得无影无踪。

    “没错。”月魂忽然接口道:“火浣鼠性子刚硬。你刚才触怒了它们,别想得到火浣衣了。除非••••••,

    “除非什么?”

    “火浣鼠的毛孔里寄生着一种水蚤,是它们的天敌。水蚤不但奇痒难当,还会吸噬火浣鼠地精血。除非你替火浣鼠捉水蚤,来讨好它们。火浣鼠一高兴,说不定会赏你一件火浣衣。”

    我哭笑不得,难不成老子堂堂九尺男儿,还要拍这些老鼠的鼠屁?

    无颜好整以暇地道:“林兄,我倒是可以为你取得火浣衣。不过作为交换,你要把空空玄送给我。”

    “哇靠,你真会趁火打劫!不管你来迷空岛是什么目地,取得火浣衣是你我之间的比试,我可不想认输。”我一口拒绝,向火浣鼠缓缓靠近,嬉皮笑脸地道:“嘿,可爱漂亮、聪明伶俐的火浣鼠兄弟姐妹,觉得身上痒痒吗?讨厌那些该死的水蚤吗?我就是特意来这里,为你们解除痛苦的。”

    火浣鼠的尖脑袋凑在一起,交头接耳一番,怀疑地盯着我。无颜讶然道:“我还以为你对火浣鼠一无所知,想不到也是个行家。你真有办法消除水蚤吗?这些东西肉眼难辨,寻常的法子可捉不到它们。”

    “捉几个小跳蚤,还不是三个指头捏田螺——十拿九稳。”我对火浣鼠招招手,热情四溢地道:“哪一个先来试试?”

    火浣鼠迟疑了一阵。一头左耳朵缺了一块的火浣鼠率先跑到我跟前,慢吞吞地躺下,指了指自己,眼神充满了不信任。

    “缺耳朵老兄是吧,你倒蛮会摆姿势的,冒充睡美人吗?闭上眼睛,放松,别这么紧张,深呼吸。不就是一些跳蚤嘛,包在我身上。”我一边胡扯。一边运转镜瞳秘道术,目光穿过浓密地鼠毛,窥视到了近百只暗灰色的小虫子。它们潜匿在毛孔处,嘴比针尖还细,纤长地双足牢牢粘在了火浣鼠的皮肉上。看准一只水蚤,我探手捉去,水蚤敏捷地跳开了。

    周围的火浣鼠齐齐发出嘘声。我老脸一红,嚷道:“乱叫什么,我先试探一下这些水蚤的反应。一共九十七只跳蚤,老子全看见了。”

    我默念千千结咒,九十七根咒丝倏地射出,准确刺中每一只水蚤。咒丝收回时。地上多出了一堆水蚤的尸体。我洋洋得意地对无颜一瞥,水蚤再厉害。还能是千千结咒的对手?不过吐鲁番泉下有知,一定啼笑皆非。用咒术对付水蚤,可算是杀鸡用牛刀了。

    缺耳朵老兄发出一声满足的呻吟,一骨碌爬起来,冲我频频点头。又举起鼠脚,狠狠踩在水蚤尸体上,欢喜地尖叫。紧接着,火浣鼠潮水般向我扑过来,个个热情似火。两眼放光,就像饿狗看见了喷香的肉骨头一样。

    我灵机一动,故意装作痛苦之色,捂住胸口,喘着粗气:“唉,为了给你们抓跳蚤,我消耗了大量地法力。吃不消了,我太累了。但是——我林飞向来舍己为人,为了替你们解除痛苦,我豁出去了。”

    火浣鼠对我又作揖。又拥抱,感激的目光迅速升华到了感动。通红眨巴地小眼睛分明在说:“多好的人啊,多么善良纯洁的心灵啊。”

    在披靡无敌的咒术下,几千只火浣鼠身上的水蚤被杀了个干净。而我做戏做全套,不时地喘几口粗气,咳嗽几声,还手扶额头,摆了个摇摇欲坠,体力不支的造型。

    无颜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林兄获吐鲁番真传一事,看来并非空穴来风。”

    “只会一点皮毛罢了。你看把我累的,法力都快耗尽了。”我心口不一地道,本想在无颜面前藏拙,但为了拿到火浣衣,只能稍稍暴露一下自己地实力了。

    无颜洒然一笑:“林兄好强的防范之心。无论你是否只会皮毛,都是我无颜心中的劲敌。”

    原以为无颜这样的世家子弟心高气傲,眼睛长在了头顶上。只要我不显山露水,便可用示敌以弱的战略麻痹对方,在接下来的比试中击败他。不料这

    稳得很,让我地一点花花肠子完全落空。

    火浣鼠们围着我叽喳乱叫,神态十分亲热。几头火浣鼠在我身上比划着,摸摸我的腿,捏捏我地脖子,弄得我大感吃不消。

    月魂笑道:“它们要给你量体裁衣呢。火浣鼠的制衣手艺天下无双,随便弄出来一件火浣衣已是价值连城。现在专门为你特制,也算是罕见的殊荣了。”

    果然如月魂说的那样,火浣鼠纷纷跑到火焰喷泉边,双手舞动,扯出一根根燃烧的火线。随后对着火线吐唾沫,火线随即凝固成亮晶晶的红丝。几千头火浣鼠一齐动手,把红丝缠结成布,牙齿和趾爪并用,裁布成衣。半顿饭的功夫,一件晶莹剔透,大小合身的火浣衣就捧到了我的面前。

    “噗”,为首地火浣鼠张开嘴,一口鲜血喷在了火浣衣上。顿时,火浣衣熠熠生辉,灿若彩霞流烁。穿在身上,仿佛被一道道流动的火焰环绕,浑身暖洋洋的。

    月魂轻叹一声:“融入火浣鼠精血的火浣衣,百毒不侵,还能在危急时刻化作火傀儡,替主人抵挡敌人的攻击。整个北境恐怕只有你这一件了。”

    这时,喷出精血的火浣鼠“扑通”倒地,口鼻呼吸全无,竟然死了。我这才发现,它是那头缺耳朵老兄。其余的火浣鼠默默抬起它的尸体,放进了岩浆里。“蓬”,尸体化作一团火焰。冲天飞起,在半空散作了点点火星。

    无颜道:“火浣鼠也算是知恩图报了。明知喷出精血后必死无疑,仍然义无反顾。想必是觉得你耗尽法力捉蚤,牺牲颇大,所以一死来报答你。”

    我木然而立,心里既是感激,又是愧疚。早知火浣鼠这样淳朴仗义,我就不该玩弄心计。无颜欣然道:“有生就有死,你无需自责。”对兀自发愣的空空玄道:“不想见见守护者吗?”

    空空玄犹如受了刺激一般,猛地跳起来:“一定是守护者!天啊。它真的来到了罗生天!”发狂似地揪住我,嚷道:“刚才掉入火山时地境况,和我利用火炉穿越色欲天时一模一样啊!”

    无颜神色一震:“你地意思是,这座火山类似天缝?”

    空空玄道:“至少接近了天缝。”鼻子耸动,目光直直盯向远处。

    那里地岩体已经开裂,向四周纵横生出几百道罅口,中心有一个极深的洞穴。幽暗无光。洞穴附近,半点岩浆沫子都没有。我瞧了瞧无颜和空空玄的神色,问道:“里面就是守护者?”

    无颜犹豫了一下,道:“我也不清楚。”

    我皮笑肉不笑:“你不清楚?迷空岛存在守护者的秘密,你和海妃、无痕都一清二楚吧?”如果我所料没错,海妃直到看见空空玄后。才决定把迷空岛作为第二场比试的地点,利用最熟悉色欲天的空空玄察探守护者的虚实。

    无颜直言不讳地承认:“林兄冰雪聪明。我也不瞒你。迷空岛的怪异之处,早就引起家父和海殿主的关注。但我们不是妖怪,从来没有见过色欲天地守护者,所以始终无法确认岛上守护者的真假。”顿了顿,补充道:“即便是妖怪,对守护者也是一知半解。”

    “一旦确认岛上的守护者,等于找到了一条罗生天与色欲天连接的秘道。通过秘道,也许不用飞升就能到达色欲天。即使是人类,也能在色欲天来去自如。简直是创造北境历史的奇迹啊。这个发现足以令沙盘静地名声大振,成为人类的大功臣,罗生天第一名门的位置唾手可得。”我啧啧道:“你们不会让我这个外人知道其中地秘密。大概离岛之后,还要玩杀人灭口这一招吧?”

    无颜笑了笑:“海殿主虽然没有明言,但差不多便是这个意思。你丧生迷空岛,正好让海姬死心,空空玄也从此易主,可谓一石二鸟之计。只可惜,我让海殿主失望了——因为我要和你公平地比试五场,堂堂正正地击败你。或者被你击败。”

    我翻了个白眼:“想不到你还挺有性格的,嗯。我喜欢。”

    无颜道:“林兄取得火浣衣,全凭自身实力,这一场我已是败了。如果林兄对守护者不感兴趣,大可现在就离开迷空岛,无颜决无怨言。”

    我哼道:“你少来这一套。我既然答应借给你空空玄,就会遵守承诺。你吃准了老子千金一诺,便故意放些话出来显示风度,实在狡猾。”

    无颜眨眨眼:“名门弟子,必要时显示风度是应该的。”

    对视一眼,我和无颜同时哈哈大笑。空空玄早等得不耐烦了,一个劲地催促。眼看我们向洞穴走去,火浣鼠赶紧拦在身前,又摇头又吱吱叫唤,鼠眼里透着惧怕的目光。

    “没事的,不用担心。”我宽慰地拍拍这些火浣鼠,它们也能察觉出洞里的危险,所以善意地劝阻我入内。只是我心中实在好奇,急于一窥这个从色欲天千里迢迢来这里地守护者的面目。

    沿着洞口,我们慢慢深入。四壁裂纹丛生,碎石遍地,仿佛经历过一次毁灭性地爆炸。越往里走,越感到气流的异常,在视线尽头,我望见了一个透明的椭圆物体,闪烁着奇异的光泽。它像是一个巨大的蛋,蛋壳极薄,遍布细密的小孔,壳膜覆盖着一层亮晶晶的液体。

    蛋里面,沉睡着一个身穿红色铠甲的男子。男子身材雄伟,露出铠甲的肤色一片漆黑。雷公脸,短硬发,粗宽地浓眉显得威武凶悍,突兀的鹰钩鼻又增添了几分阴,额头突起一根赤红的螺旋独角,一对宽大的翅膀收拢在背的两侧,微微颤动。在男子后方的虚空中,有一道不停流动的黑色裂缝,仿佛是空间被撕开的一个口子。我们根本没法接近那道裂缝,稍一走近,身躯像被无形的利刃划过,要硬生生地撕裂开。

    “他就是守护者?”我小声地问道,却骇然发现,一点也听不到自己说话的声音。我又大声重复了一遍,还是听不到。

    无颜指了指耳朵,摇摇头,又对我开口说了几句。从口型判断,他是在告诉我这里听不到任何声音。

    空空玄地脸完全色变,指着男子,嘴唇颤抖个不停。“阿修罗岛,守护者。”我清楚读出了他的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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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5 17:05: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册 第五章 指鹿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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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册
    无颜的目光瞬间爆发出异彩。

    空空玄用力点点头,口型分明在说:“没错,来自色欲天最神秘的阿修罗岛,色欲天最强的守护者。他们被称作——天精。”

    “天精?”

    “色欲天的守护者都是孕育天地之气而生的精怪,而阿修罗岛位于色欲天的天缝里,所以岛上的守护者被叫做天精。天精并不会法术,但具有上苍赋予的各种神奇力量,有的天精还有禁锢对手法术的妖异本能。要不是那里的守卫者厉害得变态,我早把阿修罗岛上的宝贝偷了个底朝天了。”空空玄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摸摸蛋壳。

    “咦?”他的动作僵住了,手像是摸上了一个虚幻的影子,直接穿过蛋壳,再穿过守护者的身躯,什么东西都没有触到。

    “难道只是一个幻像?”我劈出脉经刀,向守护者斩去。刀光径直穿过守护者,如同穿过一个影子,落在身下的岩石上,把岩石一劈为二,而守护者毫发无损。我瞠目结舌,这太古怪了,明明守护者就在跟前,但摸上去,偏偏空无一物。

    “嘶嘶”,守护者身后的裂缝骤然扭动,像一条从冬眠里苏醒的黑蛇,狰狞欲扑。一阵阵裂天碎地般的力量从裂缝里透出,逼得我们身躯摇晃,不断后退。四壁碎石飞溅,像有无数把钢刀突然砍过,留下深深的裂痕。

    守护者胸膛起伏,眉毛微微抖动,双翅的颤动陡然加快。若有若无的呼吸声,从他的口鼻传出。

    “快逃!他要醒了!”无颜面色大变,翘起拇指,黄沙漫天飞舞,眨眼形成沙漏结界。短短一瞬间。沙漏猛烈地震动了数百下,轰然一声巨响,沙漏炸开,我们三个飞了出去,东倒西歪地摔在地上,狼狈不堪。

    四周围,白亮的日光恍若隔世,几千双眼睛惊讶地盯着我们。海妃、隐无邪、无痕、珠穆朗玛••••••,表情各不相同,惊撼、狐疑、失望、欣喜、冷漠••••••人情冷暖百态。底。

    沙漏结界把我们带回了蝴蝶岭,一时间,岭顶鸦鹊无声。伴随着一阵香风,海姬扑了过来,美目泪光盈盈:“你总算回来了。”

    我轻轻一抹她湿润的眼角,嬉笑道:“吉人只有天相。小小一个迷空岛,怎么难得倒你相公呢?数数看。我全身上下一根汗毛都没少。”

    “真是无赖。”海姬娇嗔地推开我,眼眶微红:“你要是真出了事,休想我再理你。”又情不自禁地依偎在我怀里,一个劲地问迷空岛地冒险经历。

    “好险,结界差一点就崩溃了。”无颜懒洋洋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沙盘静地的美貌侍女们一窝蜂地围上去。为无颜梳头擦脸,束冠正衣。瞧了瞧我。他道出了我的疑惑:“那不是幻象。”

    我心头疑虑重重,既然不是幻象,为何触摸不到守护者?可如果他是虚幻的影子,又怎么会有呼吸?空空玄又如何能感应到他的气味?

    “我也不太明白。”无颜大概又对我用了读心咒,犹豫了一下,答道:“沉睡时的他或许是虚幻的,但,苏醒后的他是确确实实存在的。”这几句话言辞含糊,似乎还有没说透地地方。听他的口气。好像曾经面对过苏醒后的守护者。

    十大名门的人一头雾水地看着我们,完全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也不明白原本应该势成水火的两个情敌,为什么突然相谈甚欢。

    隐无邪一声长笑:“林长老和无颜不愧是北境杰出的才俊,连死亡禁地的迷空岛也奈何不了你们。雏凤清于老凤声,隐某想不服老也不行了。”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隐无邪一番话俨然把我推到了与无颜对等地地位。从迷空岛安全返回的奇迹,仿佛在我身上加了一层眩目的光环,即使十大名门有些人瞧不起我的家世,如今看我的眼光也和过去不同了。花生果更是兴奋地乱蹦。嚷道:“我就知道林大哥是最棒的!”

    海妃默然半晌,深深地盯了无颜一眼。冷然道:“第二场比试,两位竟然同时返回,也真是巧得出奇了。

    我哈哈一笑:“姐姐地话怎么听起来有点怪怪的,俗话说得好,无巧不成书嘛。对啦,迷空岛可是个好地方,那里••••••,

    不等我说完,海妃生硬打断了我地话:“你们把火浣衣带来了吗?”

    “姐姐仔细瞧瞧,我身上这件光鲜亮丽的袍子,就是如假包换的火浣衣。”我拍拍胸脯,又道:“说起迷空岛,原来上面••••••,

    “火浣衣烈火难毁,还请林长老当场试验一下。来人,点火。”海妃再次堵住了我的话头。望着她胸闷难发作的表情,我心中大爽。日他***,居然想利用迷空岛的比试除掉老子,要不是无颜还算仗义,我多半凶多吉少。我故意再三挑起迷空岛的话题,就是要令她也吃一回瘪,出出心中的恶气。

    我脱下火浣衣,丢进烈焰中。熊熊火光地映耀下,火浣衣光彩流动

    和火焰融为一体,愈发鲜艳眩目,映得天空的旭日也分。

    牛郎朝着火浣衣的方向,伸出娇嫩白皙的手,隔空虚摸了几下,火浣衣仿佛被无形的手翻动着。牛郎娇声道:“好精致完美的手工,没有一丝线口接缝。布料火性质地,充满纯阳之气,果然是火浣衣。林长老。长春会后若是有闲,能不能赏脸来牵机派的鹊桥城做客,讲讲迷空岛的经历呢?”兰花指轻轻托腮,看得我汗毛倒竖。

    “鹊桥城是罗生天最绮靡繁华地岛城,称作仙境也不为过。能得牛掌门盛情相邀,是林长老的荣幸。牛掌门,多日不见,你地千里一线牵甲御术更见精进了。”见我不说话,隐无邪怕得罪了牛郎,抢着代我答道。

    “林长老好像不太愿意呢。”牛郎目光薄怨。撅起嘴巴的样子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只好敷衍道:“我太愿意了,已经欢喜得说不出话来了。”

    牛郎吃吃一笑,老滑头慕容玉树也向我发出了邀请。我心里清楚,他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都为了打探迷空岛地情况。

    众人的目光接着看向无颜,后者从容一摊手:“我是空手而归。”

    四下里一片哗然。我不能置信地看着无颜,这小子既然去过迷空岛,又熟知火浣鼠的习性,一定早弄到了火浣衣,很可能就藏在身上。眼下只要取出来,便可与我打成平手。不料他竟然开口认输。

    海妃面色铁青:“无颜你在开玩笑么?”

    无颜微微一笑:“关系我的终身大事,怎会随意说笑?只是天不如人愿。比起我,林长老更得火浣鼠的欢心。所以这场比试我败了。”

    海妃还待再说,隐无邪已经抢在了她的话头前,抚掌微笑道:“恭喜林长老再拔一筹,赢得第二场比试。无颜你可要加把劲了,我们还想多欣赏几场两位地龙争虎斗呢。”话虽然听起来亲善,但暗含骨刺,似在说用不了比试五场,无颜就会落败。

    无颜并不答话。在美女们衣香鬓影的围绕中,轻声调笑,浑不在意。我瞪着无颜,愣了半天才想通了。在无颜心目中,第二场比试至始至终就谈不上公正,所以他早做好了认输的打算。这个唇间浅笑,眉梢淡扬的名门子弟,在那看似不经意的慵懒背后,藏着的是一腔铮铮傲骨。

    正像他说的那样,他渴望与我一战。但必须堂堂正正。

    也许这才是真正地名门风范。

    “其实这场比试,是我输了。”我石破天惊般地道。再次引起群情轰然。

    “如果没有无颜,我能否活着回来还是未知,就算拿到火浣衣也是枉然。生死存亡之际,是无颜的沙漏结界助我逃离了迷空岛。”我侃侃说道,一摆手,阻止了无颜的分辩,接着道:“无颜兄,世上原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每一个人的资质、背景、际遇都不相同,由此形成的个人优劣也就不同。闻道先后,术业专攻,这些都是无法强求地,哪来真正的公平呢?虽然你常住罗生天,对迷空岛比我更熟悉,然而这正是你地际遇所致的先决优势,谈不上什么公平不公平。所以第二场比试,你赢得当之无愧。”

    海妃目光闪动,淡淡地道:“想不到林长老能够生还,靠的是贵人相助。”

    隐无邪也被我这番话弄得不知所措,只好道:“林长老和无颜抢着认输,倒也稀罕。不过足见两位的磊落胸怀。然而比试终究是比试,事关海武神一生的幸福,两位还是暂且放下英雄相惜之心,给大家一个明白的交代吧。”

    无颜微微一怔,凝视着我,眼神里包含了许多复杂的内容。我又道:“无颜兄,你要是再谦让的话,可就是虚伪了。”我心知肚明,无颜的法力不会比我差多少,连他见到守护者都要溜之大吉,可见对方有多厉害。如果当时他丢下我不管,任由我和守护者冲突,我就算不死也得落下一身伤,后面三场比试可想而知。更何况,这场比试如果我厚颜得胜,也会觉得欠下无颜一个人情,从而在接下来地比试里束手束脚,反倒因小失大。

    无颜想了想,展颜一笑:“既然林兄诚意相让,我也不再矫情推托。好,这一局就算是我胜了。”

    我欣然道:“这才爽快。”凑近无颜,戏谑地小声道:“我早知道你会假惺惺地客套一番,装装名门弟子的风度。”

    无颜哭笑不得,海妃的脸色总算好看一点了。虽然两场比试,我和无颜战成平手,但我将第二场拱手相让,令无颜生出胜之不武的感觉。反倒占据了心理优势。也是我的一个小小战略。

    “林兄,能和你较量,实乃无颜生平快事。”

    “我可不喜欢别人抢我的老婆。”

    “胜负未分之前,海姬还说不准是谁的老婆。”

    “你死了这条心吧,海姬非我莫嫁。”我没好气地道,狠狠瞪了一眼无颜,心中却浮上一丝暖意。我忽然想起在洛阳地日子,寒冷的冬夜,和李洁净、大熊等伙伴在破庙里避雨。大家嬉笑吵闹,信口胡吹抬杠。雨水从破败的檐角渗漏。滴在一只只烂草鞋上。长夜漫漫,篝火照亮了我们污垢地脸。

    那一份少年的友情,再也没有机会重温过。

    目光掠过我和无颜,海妃道:“经过我和各大掌门商议,第三场比试地内容是——身谈论道。”

    “身谈论道?”我听得稀里糊涂,又是一个古

    试内容,多半是海妃想出来的馊主意。

    在海姬的解释下。我才了解,身谈论道是罗生天各派辩论天道玄学的一种奇特方式,在十大名门中尤其盛行。辩论地双方不能讲话,只能借助手势、肢体动作来阐述自己的观点,和打哑谜差不多。听到这里,我不由叫苦连天。我对这玩意一窍不通,世家出身的无颜无疑擅长此项。这不明摆着欺负老子嘛。

    飞流直泻的瀑泉旁,摆上了两张紫竹藤案。案上的青玉小鼎内,淡蓝色的龙檀香袅袅飘动。边上,侍女们接泉烹茶,红泥小炉嘟嘟地冒着热气,茶香清幽四溢。

    我和无颜踞案相对而坐,碧天白云,艳阳高照,瀑泉宛如玉雪银花。折射出五光十色。洋洋盈耳的瀑声令人心旷神怡,俗念顿消,奔波迷空岛地疲惫也一扫而光。

    “两位可以开始身谈论道了。”海妃优雅磁性的声音怎么听,都觉得是幸灾乐祸。

    我愣愣地看着无颜,也不知如何开始。沉吟了一会,无颜伸出手,徐徐划动。龙檀烟随着他的指尖流动,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圆,缓缓飘到我的面前。

    哇靠!这是什么意思?完全不明白。众目睽睽下,我只好强作镇定。胡思乱想起来。这个圆代表了什么?它很像大饼,难不成无颜要请我吃饼?但这和天道根本是风马牛不相及啊。

    案上的檀香缓缓燃烧。按照身谈论道的规矩,香燃尽时,辩论就宣告结束,所以谁地时间拖得越久就越不利。我一时急得额头冒汗,瞧瞧海妃脸上的轻蔑之色,再看看海姬充满期待地目光,我一咬牙,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掌劈开这个圆,把它整齐地分成两半,手掌轻挥,将其中的半个圆送回到无颜面前。

    你请我吃饼,老子不能独占,还你半个。目光一瞥隐无邪,他居然暗暗点头,让我心中一阵狂喜。难道我蒙对了?记得师父说过,由技入道,永无止境。大成在狗屁屎尿里。莫非就算是吃饼这样的俗事,也小处见真章,蕴含了奥妙无穷的道?

    无颜盯着这半个圆,陷入了长考。许久,他伸手在半个圆的圆心处一按,檀香飘散,半个圆荡然无存。

    我心想,半个大饼他一下子全吃光了?看来胃口不小,也罢,老子把我这半个饼还你就是了。手掌挥动间,我面前的半个圆又向无颜飘去。

    无颜目光闪过一丝惊讶,而各大名门掌教脸上,都露出沉思的表情。难道我撞上大运,又蒙对了?想到这里,我喜出望外,顿觉精神抖擞,信心倍增。时势造英雄啊,要不是这场比试,我还真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身谈论道的天赋潜能。

    略一沉吟,无颜手指虚点,半个圆散作几百个蓝色的小点,向外激射。

    他不要吃大饼了?还是另有深意?来不及多想,我运转璇玑秘道术,一层气圈向外荡去,溅开地蓝点纷纷落入气流的漩涡,重新流转成一个圆。手掌轻扬,圆被我拉成一条粗长的直线,向无颜射去。既然他不吃大饼,那么换根油条尝尝吧。

    无颜微微一笑,摊开手掌,蓝烟犹如乳燕投林。钻入掌心。又从他全身散发出来,飘散于无形。接着,无颜轻轻拽下一根头发,指尖轻弹,把那根头发弹向我。

    接过这根油亮纤长,隐隐泛着玫瑰花露香气的头发,我啼笑皆非。送我根头发干什么?难道他是讥笑我过于弱小,如同一根毫发?我立刻把头发捏得粉碎,也不甘示弱,拔下一根头发弹向他。不管他有何用意。我如法炮制,以牙还牙总不会错。

    头发飘到无颜跟前,如同遇到了无形的壁障,无法再进一步。盯着我的头发,无颜微微皱眉。此时,案上的檀香只剩下一小段。

    沉吟了片刻,无颜手指一引。我的头发飘到了他地头顶,缓缓没入无颜发丛,就好像变成了他的头发一样。看到这里,十大名门地人齐齐发出赞叹声。

    哇靠,把我的头发融入他地发丛,是什么意思?这个举动实在有些暧昧。无颜不会有断袖的嗜好吧?怎么围观的众人还一脸钦佩之色?我心底一阵恶寒,看看涂脂抹粉的十大名门。再瞧瞧娇滴滴的牛郎,我骇然得出了两个字——变态。

    想到这里,我赶紧对无颜又摇头又摆手。老子只喜欢女人,你千万别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望着他满脸的笑容,我越看越不对劲,索性站起来,背对着他。意思很明白——我对男人没兴趣,你小子地热脸只能贴老子的冷屁股。

    过了一会,我才转过身。一看。无颜竟然又陷入了沉思。稍作犹豫,无颜长身而起,抬脚,用鞋底反复摩擦地面。似乎因为我的拒绝令他不满,所以要把我像蝼蚁般践踏。

    日他***,还身谈论道呢,连这种挑衅的动作都弄出来了。看来名家弟子也不怎么样。我当然不会对他客气,狠狠一脚踩在地上,劲力所至,脚下的岩石四分五裂。接着一口唾沫吐在地上,用更轻蔑的方式还击无颜。

    无颜目瞪口呆。一时不知如何反应。檀烟倏地一断,龙檀香化作一堆灰,恰好在此时燃尽。

    “恭喜林长老,拿下这一场身谈论道地最终胜局。”隐无邪喜不自胜地道。

    我赢了?居然赢了?吐口痰就算在身谈论道中获胜了?不能置信地看着名门掌教们纷纷点头的表情,我只觉得荒唐无比,都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了。

    无颜苦

    林兄对道的理解确实发人深省,无颜获益良多,甘拜

    “这场身谈论道,着实奥妙无穷,平淡中见深意,堪称返璞归真。”慕容玉树连连长叹:“一开始,无颜采取了主辩,以檀香画出一个圆,描述道的奥义正是循环流转如圆。而林长老没有反驳,只是将圆一分为二,意指道如天地,由一生二,也分阴阳。两个半圆象征了阴阳之道。严格来说,林长老避实就虚,没有和无颜正面相辩,算是落在了下风。无颜趁胜追击,将半个圆消除,表明了孤阴不长,孤阳不生的观点。然而这一手却是大败笔,看似继续打压林长老,其实却中了对方的圈套。因为此时,无颜已跟着林长老地思维在走了。”

    “不错。”琅森接着道:“林长老终于展开反击,再将半个圆送于无颜,反驳了他的观点。天道乃物极必反,破而后立。阳尽阴生,阴灭阳还。半个圆消尽了,又会有半个圆,所以孤阴孤阳也可重生,恰好算是一种循环。与无颜论述地天道循环并无矛盾。无颜若不赞同,便会和他先前的观点自相矛盾。这一手,其实已将无颜逼入了死局。”不动声色地道:“林长老心思巧妙,善于设局,确是身谈论道的高手。”

    隐无邪笑眯眯地道:“无颜也不差了。把圆震散成点,暗指一生二,二生万,道不见得只有阴阳之分。林长老将烟点重新凝成一条直线,意指众法归一,万物最终合一成道。而无颜将蓝烟吸入,表示万物之道,始终是要融入自我的修行,天道即我道。”顿了顿,又道:“接下来,无颜再次占据主辩,拔下头发表示,每个人身上都有毛发,道的真义也是每个人生来具有的。从而加强了天道即我道的说法。而林长老捏碎头发,反送无颜一根,展开了反击。无疑是说道虽然与生具备,但不同的人就有不同的道,正如他地头发和无颜不同,不能混为一谈。无颜将林长老的头发融入自身发丛,反驳每个人的道外相虽然不同,但本质一样,最终能融为一体。”

    风雷池的掌门呼延重脸色一沉:“恕我愚昧,不解为何接下来林长老站起身,背对无颜?”

    “这正是林长老最精彩的一手。”珠穆朗玛发话了:“直到此时,身谈论道才真正进入了玄理辩论的高潮。林长老转身背对无颜,论述了如果硬要把每个人不同的道融为一体,实是南辕北辙。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强求本质相同的结果,只会看不见属于自我的道。”

    “林长老背对无颜的身谈,宛似神来一笔,暗蕴玄意,精采绝伦,将成为罗生天身谈论道地经典之作。”牛郎忍不住感慨:“或许林长老还有另一层意思:你就是你,我就是我,万物原本不同。硬要追求每个人道的相同,即是盲目,如同眼睛看不见自己地后背一样啊。”

    各大名门掌教无不点头称是,不少名门弟子露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的神情。珠穆朗玛又道:“到了这时,无颜完全落在了下风。檀香即将燃尽,不得已,无颜最终以鞋反复磨地,表示他坚信只要长期修行,终能道法精进,把不同融为相同。就像俗语所说的‘只要功夫深,鞋底能磨穿。’却不知,他的这一手身谈直接导致了辩论的溃败。”

    看到众人凝神倾听受教,罗生天的第一人满意地点点头,滔滔不绝地道:“天道玄学,讲究的是妙手偶得,发乎自然,靠强求苦修便落了下乘。所以林长老以足碎地,便是说一旦强求,反会导致玉石俱焚,走火入魔的后果。即使强行融为一体,也会像吐水在地一样。水干后,石头还是石头。两者本就不同,如何有相同的道?”

    隐无邪附和道:“面对林长老的碎石吐唾,无颜一时理屈词穷,无法应对,檀香燃尽时仍然无法反驳,理所当然地告负了。”

    “妙啊,妙!林长老吐口水还有这一层深意啊。”,“我早说了,不会吐口水这么简单。”,“我看他吐唾时风姿美妙,洒然不羁,便知其中蕴藏的玄理之妙了。”十大名门的人纷纷击节赞叹,连连叫好。

    我早就呆若木鸡,彻底傻了。搞了半天,我当初想的大饼油条全是错的啊。随随便便的一个举动,都能被这些名门掌教吹得天花乱坠,解说出艰涩的玄理。这样的身谈论道也太荒谬了,黑的都能说成白的,和指鹿为马有什么区别?

    人群里,花生壳响亮的声音特别刺耳:“真他妈不明白,林小子明明是对小白脸吐痰,怎么变成了狗屁的道?那我放个屁也是道了?”

    众人不约而同对花生壳露出鄙夷之色,一个老家伙摇头晃脑地指教起来:“这位影流的长老是平淡俗事里见真味,其中的玄妙心思,岂是你这样的小姑娘能揣摩的?他放屁是道,你放屁是臭,岂能相提并论?”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我啼笑皆非地望着一干人,不知说什么好。月魂忽然道:“你明白了吗?道原本就是乱七八糟、南辕北辙的东西。它只是自我的感受,和旁人如何说并不相干。顺其自然,信手而为,无拘无束,无形无相,那才是法术之道啊。”

    我心头一震,蓦地想起那句话:“旗动风动,只是心在动。”真正的道,还是取决于自己的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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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5 17:06:1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册 第六章 才艺大比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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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册
    比试的内容,把我又一次打入深渊。

    “比试才艺?”当这四个字从海妃丰润鲜红的唇里轻吐出来的时候,我恨不得把她的嘴撕成两半。她是变着花样想让我落败,尽挑老子不善长的玩意比试。

    “不错。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是每一个名门子弟必修的才艺。罗生天如此,清虚天也是如此。入我脉经海殿的人,怎能是一个只懂打斗的粗俗莽夫?”海妃目光乜斜,指着和尚骂秃驴,口中只懂打斗的莽夫分明是在说我。

    好在我刚才稀里糊涂地赢了一场,有了领先的底子,所以也不怕。何况比试的内容连隐无邪、琅森这些支持我的人都没有反对,可见才艺在他们心目中,是不可或缺的技艺。

    “那姐姐说说,到底怎么个比试才艺法?”

    “很简单,给你们一注香的时间,尽情展现自己的才艺。吟诗作赋、弹琴书画皆可。至于胜负,则由在场十大名门中所有的女子来评判表决。谁获得的支持者多谁就获胜。”

    “悉听尊便,”我装出从容的气度道,心里打起了小九九。海妃不是什么善茬,既然提出比试才艺,自然对无颜获胜有极强的信心。琴棋书画老子是不会的,诗词歌赋嘛,以前死鬼老爸倒是逼我背了不少,自己也作过几首打油诗词。实在不行,我把那些前人写的诗经骈文拿出来充数。反正这里是北境不是大唐,老子说离骚是我写的,谁能拆穿?

    我越想越笃定,心里乐滋滋的。无颜再本事,还能比老李、老杜这些牛人强?海妃啊海妃,这下你可失算了,老子可是从另一个宇来的人哦。

    “无颜兄先请。就当是抛砖引玉吧。”我神气活现地道。

    无颜微微一笑,轻轻击掌。侍绕的美女们为他换了一套明月照彩云纹的广袖罗袍,蓝色的袍料质地轻盈,色泽清艳,宛如碧波海上升起地玉,华美里透着高洁,衬得无颜丰神皎皎。无颜漱口焚香,又净了净手,看得我直翻白眼。这小子,比试就比试呗。还搞这一套噱头招摇,到底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

    美女们呈上笔墨纸砚,又捧来一具古色斑斓的怪异乐器,竖立在无颜跟前。这具乐器的形状像半截弓背,涂染银粉的桐木明朗生辉,弯曲出一个优美流畅的半月弧度。表面精雕细琢花纹,内开狭窄的凹槽。顶端探出黄金凤首雕饰,一共张着二十二根亮晶晶的弦,长短不一。

    “?”月魂叫了起来:“还有人会弹这种上古乐器?”

    我嘀咕道:“不就是一个三角琴嘛。”

    月魂道:“音质清幽柔美,音域宽广,远胜一般的乐器。只是弹奏难度颇高,才日渐失传。如果瑶琴称得上是乐器中的王者。那么则是乐器中地仙者。凡人又如何与仙争锋?这场你多半是败了,无颜只要一曲。便可技惊四座,稳操胜券。”

    我心顿时冷了半截,不过听月魂的口气有些痒痒的,不禁想起月魂曾说过,它也是一种乐器。莫非它见了,生出了较量之意?心中微动,我故意道:“看来是北境第一乐器了,没有什么乐器能和它相比啊。”

    月魂哼道:“臭小子,激将法对我没用。不过是你们人类的第一乐器。对魅可算不上什么。”

    我暗自窃笑,还说什么激将法没用,口气表明了是不满嘛。

    “叮叮”几声,无颜怀抱,仿佛有皎皎月光,从他纤长的指间流泻而出。

    天空本是艳阳高照,岭顶本是瀑泉轰响,然而乐声响起的刹那,一切都改变了。

    我像是一下子进入了静夜的幽谷,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空旷地春山内,落花无声。只有那华服的美少年怀抱,以典雅的指法手势,奏响一曲清澈的天籁。

    乐声婉转曲折,时而轻渺如乳白色的夜雾,时而鸣亮如湛蓝色的海浪,时而绮丽如灿烂地朝霞,时而清淡如浅浅的暮色地情怀,春衫走马飞扬,美人膝前承欢,柔美欢愉的乐声骨子里,藏着一点点的寂寞,一点点无奈,一点点傲骨

    乐声中,无颜忽地左手执笔,在摊开的宣纸上泼墨挥毫,只以右手按弦拨弄。

    宣纸上,跃然出一个美女,金盔金甲,高挑冷艳,正是活脱脱的一个海姬。气质神韵,无不描绘得淋漓尽致,栩栩如生。

    而声没有丝毫混乱,一如先前流畅柔婉。无颜一心二用,身姿从容。左手与右手节奏迥然不同,一快一慢,起伏呼应。翻飞的右手五指宛如雨丝,密集落在二十二根弦上,勾、揉、敲、滑乱。左手时而工笔细描,时而寥寥几笔写意,渐渐地,纸上出现了波光粼粼的海水,皎洁的明月,凄美的彩云。海姬玉立在浪花上,金发飞扬,如明月光彩照人,活色生香。

    “海上明月开烂漫,

    升也朗朗,

    落也朗朗,

    波光娇俏黄金妆。”无颜瞧着海姬,曼声吟道,笔不停歇,如走龙蛇般在画边挥洒题词。吟声与声巧妙相融,错落有致,珠落玉盘。

    “朱檀织出相思网,

    千丝柔肠,

    万缕柔肠,

    为君化作绕指香。”无颜写完最后一笔,在袅袅地余音中,题跋“双月”二字。

    一曲奏罢,满堂喝彩。

    我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满不是滋味。这一场是输定了,光是操乐也罢了,无颜还分心三用,奏乐画画作词,三者无一不做得完美酣畅,令人叹为观止。最可恶的是,这家伙竟然以海姬入画,又为她题词,分明应了如今比试夺亲的景。

    十大名门中,许多女子已经开始尖叫。一双双火辣辣的目光,似要把无颜的罗袍烧个精光。

    “林长老,别发呆啊,该你这块美玉上场了。”海妃讥诮地道。

    我心里直打鼓,如果以前人的诗词比试,自然比无颜这首强些。但我如果只用诗词迎战,哪里及得上无颜地数技并用?仅仅一曲。便可与我媲美,综合才艺自然是稳胜过我了。

    “哼,奏乐乃以心入乐,当一心一意,岂能分心三用?华而不实,驳而不纯。简直是对乐的侮辱!”月魂恨恨地道。“小子,想赢吗?”

    我心中一乐:“你要出手了?可惜我对弹奏一窍不通。算啦算啦。比起,你毕竟差了一些。大不了我认输,反正还有最后一场比试。”

    “胡说八道!”月魂气极败坏地嚷道:“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乐声!不用你奏乐,我自己来。不过前提是——你要先在我的神识里听见乐声。然后以你地神识为媒介,把我的乐声传出。”

    我想到以前地经历,鼓起的兴奋顿时泄气。

    月魂道:“不用担心,以你如今对道的理解,应该可以听见我的乐声了。”犹豫了一下,又道:“只是我地乐声一旦奏出。不久便会传颂北境。也许这会给你带来很大的麻烦。是否一定要我助你,自己想清楚了。”

    我心念一转,明白了月魂的意思。无非是担心月魂的消息传出后,会惹来当年杀魅的凶手。不过我的杀身之祸还少吗?魔主、夜流冰、前世的龙蝶,个个不好惹,也不怕再多一个。死猪不怕开水烫,就是这个理。

    “林长老,该你了,还要让我们等多久?”海妃唇角微扬出一个轻蔑地弧度:“若是林长老担心出丑,大可放弃认输。”

    我哈哈一笑:“比都不比就认输?姐姐还挺幽默的。可惜我林飞生平从没有‘放弃’二字!也许林某出身寒微。才艺平平,但要我不拼认输。是万万不能!”

    海姬捏紧我的手,一脸迷醉地看着我:“你说这话时,像极了当年为救我们三个,独对蜃三郎时的豪气。”

    我洋洋得意:“这股豪气我一般是深藏不露的,平时喜欢低调,谦虚做人。”

    海妃冷笑:“那就请你开始吧。”

    “我酝酿一下情绪嘛。”我指了指无颜:“你看他比试前,又是洗手漱口,又是换衣抹香,大动干戈。我只是静立找点感觉而已,这也不行?”

    “我哪里抹香了?”无颜一脸无辜。

    海妃无可奈何地道:“那你要酝酿多久?”

    “本来差不多了,被姐姐一打岔,搞坏了情绪,又得重来。不过我和姐姐迟早是一家人,我是不会怪姐姐的。”我大言不惭地道,不理海妃被气炸了地表情,站定了,神识与月魂相连。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为了海姬,我拼了。”我把心意传送给月魂:“开始吧!”

    “不后悔?”

    “老子说一不二。”我沉声答道,第一次,我和月魂的心思如此紧密相通。

    轰地一声,眼前光亮乍现,犹如荡开地水波涟漪,一圈圈扩散了整个视野。波心处,我站在一轮明澈的月亮上,清辉似水,盈盈流淌。

    月魂载着我,向深处漂去。在那里,月波流转成弯弯的拱门,不停流动,梦幻般的光泽粼粼闪烁。拱门下,有朦胧的身影翩翩起舞。月魂直奔拱门,然而无论怎样靠近,拱门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始终和我们若即若离。

    一阵阵怪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有尖又粗有高有低,乱七八糟,五花八门,吵得我头都大了。

    “用心听一听,这里有很多声音,但只有一个声音是属于我的。”月魂淡淡地道:“只要你听见我的乐声,就能令我奏乐。还能带你进入那道门。”

    我努力倾听,数不清的杂音中,哪一个才是月魂的呢?这些声音混乱不堪,又飞快变化,一响即逝,耳朵还来不及听清楚,又被其它鼓噪地杂音充斥。

    “用你的心去听。别忘了,道是自我地感受。”月魂缓缓地道。

    用心去听。慢慢地,我心灵中浮现出蓝晶河里鲸妖深入灵魂的歌声,歌声化作影流十乐迎宾的洋洋古乐。又宛转成无颜清幽柔美的声纷至杳来,交集在一起,融成一颗破开土壤的种子,在心中发芽。

    “乐为心声,道为本心。”我石破天惊般地喝道。

    倏地,千奇百怪的杂音全部消失了。周围一片寂静。“叮”,一个无与伦比的美妙声音响起,宛如沉寂地种子突然暴出一朵娇艳欲滴的鲜花。它仿佛是我灵魂深处拨响地弦音,一直就藏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绽放的刹那。

    拱门骤然近在咫尺!月魂没有动。是拱门在动!听到乐声的同时,拱门主动向我漂来。流烁的清辉像甘霖纷纷洒落,浸透全身。

    “乐为心声。你终于明白了。”月魂幽幽地道:“我让你听的声音,其实并非是我的乐声,而是你自己的心声啊。”

    我沉浸在心灵地玄妙乐声中,呓语道:“所以不是月魂在奏乐,而是拥有月魂的人自己奏出的心灵之乐。”

    “你终于明白了!”月魂喜悦地道:“无论是妖,是人,还是精怪,都有属于自己的

    乐。我只是帮你们找到它而已。魅是如此,你也是样的心灵,就会奏出什么样的乐声。”

    月光明净,拱门下地身影一点点清晰。那是一个奇妙的生物。亮如银霜地长发浓密柔软,目光清澈得像雪水,额头嵌着一颗洁白生辉的月牙宝石。它身材曲线玲珑,一条腿,九条手臂,肌肤宛如水晶剔透,映出里面淡碧色的骨骼。——那是魅!

    “这是魅魂之门。到了这里。你才算真正开始学习魅舞。以前学会的仅仅是魅舞的一些基本动作。”月魂庄重地道:“声乐有限,而心乐无限。如果魅舞玉鉴上的魅舞是一滴水。那么真正的魅舞就是广阔的海洋。”

    门下的魅轻盈向我飘来,仿佛化作烟雾扑入我地体内,与我合二为一。

    我身心一个激灵,肢体不由自主地舞动起来,那不是一个简单的舞姿,而是由好几个繁复的动作串连而成。起舞的瞬间,我心中猛地涌起无穷无尽对生命浓烈的热爱。手臂、腿、腰肢,身体的每一个部分,无不诉说着生命的美好,释放酣畅淋漓的热情。

    “这一个舞姿,便叫做热爱。以后你会学到更多的魅舞。”月魂的轻笑声如泉水叮咚:“还记得镇魂塔顶地符咒吗?你刚才学会的这一招‘热爱’,便具有符咒地力量。”

    它语带酸楚:“我终于为魅找到了传人。好了,现在运用你的神识,用我奏出你的心灵之乐吧。让罗生天的那些井底之蛙,让无颜听一听,什么才是真正的乐!”

    神识大法运转,我既在月魂的神识里,它也在我的神识中,彼此水乳交融,亲密无间地相互包容。

    四周景物幻灭,我依然站在蝴蝶岭顶,雪瀑泉前。指尖的月魂光芒流烁,奏出灵魂深处属于我自己的乐声。

    分不清是什么乐器,但乐声完美得毫无瑕疵,宛如一团浓烈得化不开的热爱。情不自禁地,我翩然而动,广袖飘扬,舞出‘热爱’。

    不屈不挠,从不放弃。这是我的生命之乐,生命之舞!从洛阳的狮子桥头,到罗生天的蝴蝶岭,无论是乞丐还是法术高手,境况再糟,我都充满了对未来的热爱。

    这就是我的道!

    岭顶,悠悠飞来了几只彩蝶,蝴蝶越聚越多,从蝴蝶岭各处翩跹飞来,静静地栖停在四周,如同一片片彩霞。天空的飞鸟,地上的爬虫也陆续聚集在岭顶。百花吐蕊,天池沿上的苔藓更浓绿了,老树爆出嫩绿的新芽。草叶从泥里纷纷拱出,在风中摇曳,似在释放各自对生命的热爱。

    无人察觉时间的流逝,岭上地每个人仿佛都陷入了浓烈的美梦,久久沉醉。

    “红尘几度春衫舞,

    前世蝴蝶,

    今生蝴蝶,

    梦里烽火不息歇。

    少年一歌当飞扬,

    不叹白夜,

    只争白夜。

    嬉笑怒骂把天劫。”曲尽舞止,我静静伫立,朗声吟念,用的也是和无颜相同的采桑子格律。

    没人喝彩鼓掌,因为所有的人还在发呆。直到我大声咳嗽,才令各大名门的人如梦初醒。

    “此中有真义,欲说已忘言。”许久。珠穆朗玛长叹一声,“这样的乐声,这样的舞姿,我纵想赞扬,却发现无话可说。”

    慕容玉树道:“珠掌教所言极是。这也许是先人开创身谈论道的原因吧。有些东西,是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的。”

    牛郎用香帕抹抹眼角。柔声道:“听了林长老地乐声,使我想起曾经热恋过的女子呢。”

    这话让不少人将信将疑。“多半是想起曾经热恋的男人吧。”我估计别人的想法和我差不多。

    慕容玉树好奇地问道:“林长老是用何种乐器演奏的?为何我们没有见到你的乐器呢?”

    “乐器藏在这里。”我竖起中指。微微一晃,“至于它是什么乐器,这是我的一个小秘密。”

    彩蝶鸟禽渐渐飞散,无颜怔怔半晌,展颜一笑:“原本以为你会狗尾续貂,不想我真是抛砖引玉。这一场,我输了。”

    我和海姬同时欢呼一声,我饿虎扑食一般,抱住海姬。搂着她飞转了几个***,兴奋得浑身要爆炸。太好了,我终于赢了!既然已经拿下三场,那么最后一场比试无关重要了。

    “老婆!”我对着海姬开怀大笑:“哈哈,现在你是我地人啦,谁也抢不走!嘿嘿,想和我抢老婆,除非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借机吟出汉乐府的这首《上邪》,在美人面前显摆了一把。

    海姬羞涩地嗔道:“什么你的人。我的人,难听死了。嗯,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这几句说得真好,比你刚才吟的那首歪词强多了。嘻嘻,你那首采桑子平仄不整,还比不上无颜那首。”

    我酸溜溜地道:“这小子一定是找枪手事先作好的,哪里及得上我真才实料,当场发挥?听好了,相公我再做一首。”为了不在美女面前丢面子,我遥指瀑泉,抑扬顿挫地念道:“日照蝴蝶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

    海姬“啊”地一声轻呼,美目里全是闪耀的小星星:“小无赖,你这首诗太好了。特别是‘飞流直下三千尺,豪迈酣畅,简直是神来之笔。”

    我心里窃笑,诗仙李太白地诗能不好嘛。

    “嗯,人家要你以后天天为我做诗,还要奏乐跳舞,让我欣赏。”

    我一呆,做诗不难,俺们大唐多少诗人啊,每天搞几十首都行。但成天跳舞给你看,老子岂不变成舞男了?赶紧岔开话题:“老婆,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大婚?你不用担心聘礼,我

    的是金银珠宝古玩。对了,我们什么弄个小林飞出够?要不多多益善?”

    “无赖,真是无赖!尽说些胡话。”海姬霞染双颊,狠狠踩了我一脚,眼眉洋溢着欣喜之色。

    就在众人纷纷道贺之时,海妃冷漠的语声犹如一柄利剑,割开我和海姬的浓情蜜意:“按照比试规定,现在由十大名门的女子表决胜负。”

    隐无邪笑道:“还用表决吗?林长老的乐舞已至天人之境,不是凡夫俗子可以比的。这里的名门弟子个个精通才艺,孰优孰劣早已心知肚明。莫非海殿主还有疑虑,又或是另有意图?”

    海妃面无表情:“比试的裁决规矩是事先定下地,怎么能轻易更改?何况才艺鉴赏,本无定论,所谓各花入各眼,你我虽贵为一派之主,也不能越俎代庖,代替门人选择。既然隐掌门对林长老有信心。便无需多虑。莫非隐掌门怀疑十大名门的女子欣赏才艺的资格能力,又或是已经代她们作出了选择?

    我的心情急转直下,早知海妃这女人一定会耍手段,不会让我轻易战胜无颜。原来先前说的才艺裁决方式,已经暗布了伏笔。十大名门里,自然以脉经海殿和沙盘静地地女人最多,倾向无颜是当然的事。

    “无需评判,我已经输了。”无颜耸耸肩,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胜败乃常事,没什么好否认的。

    海妃一口拒绝:“那只是你自己的看法。不能代表他人。”当下召集十大名门地女子,集体表决。

    海姬神色愤然:“姐姐,你怎么能这样?”

    海妃也不理她,我安抚了海姬几句,心情也迅速平静下来。本来这一场我就没想到能赢,落败也可以接受。最大的收获倒是学会了魅舞地一招“热爱”,真正的魅舞威力奇妙绝伦。能令万物产生感应,远远超出了肉体的力量。

    月魂道:“以我为舟,以心为桨,你便能在魅魂门下领会魅舞地所有舞姿。那些舞姿和‘热爱’一样,蕴含了各种微妙的符咒之力,算是魅舞登堂入室的中级境界。一旦全部娴熟掌握。即使强如魔刹天的四大妖王,也不是你的对手。”

    我心里一热:“中级境界?难道还有终极境界?”

    “我早说过。魅舞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现在没必要告诉你太多,说了你也不明白。”月魂又开始臭屁了,不等我抗议,它一句话就堵得我哑口无言:“你告诉一头猪如何去飞,它能懂吗?还是等你插上翅膀再说吧。”

    没过多久,比试的最后结果出来了。居然是二百五十九对二百五十九,选择我和无颜地女子数目一样多。这一场才艺比拼,双方平分秋色,打了个平手!

    “看来没法子偷懒了。还得和你比试一场。”我对无颜做了个挑衅的手势,能和他再较量一次,我心里还挺兴奋的。下意识里,我想把这个世家弟子彻底压倒,证明出身没什么了不起的。

    无颜捂住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美女在下,不得不上啊。”目光瞥过环绕身侧的美女们,道:“刚才那场比试,你们选的是我吧?跟了我几十年,不会连这点鉴赏力都没有。究竟是摸不清我地心意呢。还是为了家父而违背我的心意呢?”

    美女们楚楚可怜地低下头,哀求告罪。无颜淡淡一笑:“我能怪谁呢?美人如花。自当怜惜。”伸手轻轻托住一个美女地香腮,柔声道:“你们是爱我多一些,还是爱沙盘静地多一些?”

    美女结结巴巴地道:“当然是。”

    不等她说完,无颜索然挥袖,声音低沉:“但愿我永远都不知道这个答案。”

    我听得心里一酸,这小子表面风光,心里未必比我快活。其实刚才的比试,各大名门大多按照掌门之意进行选择,又有几个是真正比较双方的才艺?说来好笑,虽然脉经海殿的女武神无一例外地选了无颜,但海妃却投了我一票。既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不正应了这句古话嘛。

    “我会还你一场。”无颜漫不经心地道。

    “无颜,你并不用耿耿于怀。”我道:“你的才艺远胜过我,只是我借助一件奇妙的乐器,加上法术才赢了你。正像我说的,你我各有各的先决优势,不可能存在绝对公平的比试。最后一场,我希望你能全力以赴。”

    无颜眯起眼睛,做了一个夸张地表情:“我面前的是林飞吗?这话可不像是你说的。”

    “难道只有名家子弟才能装风度?我偶尔也要客套一下。”我嘿嘿一笑:“反正老子比你多赢一场,就算输了,也只是打个平手。有什么好怕的?说实话,和你比试时的感觉很刺激,我喜欢。”

    无颜默然一会,仰天长笑:“好,你我就痛快地再较量一次!沙漏结界威力无穷,小子,别指望我会放水!”

    “小子,别指望我会放水这句应该由英明神武的我来说吧。干吗抢主角的台词?”我和无颜。斗鸡般地狠狠瞪着对方。

    最后一场比试的内容,毫无悬念地被定为法术比试,也就是打架。五场比试中只有这一场,接近公平。

    这是双方实力的真正比拼!不用任何人裁定,谁倒下,谁就败!

    不觉中,暮色四溢,空蒙蒙的一抹淡紫一抹绛红。翻飞地蝴蝶在远处朦胧成一团团彩晕。一道金灿灿地夕晖长长地斜映在天池上,微微颤动,水色、夕色暖暖融在一起。

    “开始。”海妃声音刚落。我和无颜同时向对方扑去。

    “蓬!”,双方毫无花巧地拳头在半空相遇。我被震开,向后空翻落地,无颜岿然不

    .颜的法力比我强多了。这试探的一拳我已经全力以赴,而他至少还留了几成余力。

    我的法力本来就弱。所以被击退并不意外。接下来,就要靠我灵妙繁杂的法术了。

    施展兵器甲御术,我左手化刀,猛然劈向无颜脖子,再次发动试探性的攻击。

    无颜一动不动,等到手刀接近颈部的一刻。才从容出手,屈指一弹。“呛”。手刀被反弹而回,强大的反撞力冲得我一个趔趄。急忙右掌化盾,护住全身要害,以防无颜趁势追击。

    “小子,你不会就这么点能耐吧?”无颜静立不动,挑衅般地朝我勾勾手指:“再来。”

    “小子,别高兴得太早了。”我施展一种叫做“九曲十八弯秘道术”地步法,一转一折一弯一绕,以变幻莫测的曲线路径不断接近无颜。无颜安定如山。目光紧紧锁住我,只在我变向时微微侧身,始终与我正面相对。

    “呼”,对准无颜的脸,我喷出一大团三昧真火,干扰了他的视线。无颜闪开火球时,我已从左侧逼近了他,先以璇玑气圈困住无颜,令他身体失衡,再迅疾劈出手刀。紧接着几团火球连续射向他的面门。

    无颜反应奇快,被璇玑气圈一缠身。果断地从漩涡中心冲天跃起。同时手往下格,弹开手刀,并以一连串的摇晃避开几团火球。

    然而,我早已算准了他这一步,先行施展羽道术,飞到半空,恰好将他截住。同样身在半空,不会飞的无颜只能吃了个哑巴亏,被我蓄满龙虎秘道术地一拳候个正着。“砰”!拳头被无颜勉强伸手挡住,但接下来的一记魅舞他再也无法躲过。我在半空侧身,左臂扬起,吸引他的注意力,反向撩起一脚,踢中无颜肩头。后者闷哼一声,从半空跌落,双脚一沾地,便像黏住了似的,稳如山岳。

    我笑嘻嘻地瞧着他左肩的鞋底印:“小子,疼吗?要不要休息一下养养伤?可惜弄脏了这件漂亮的袍子,不好意思。阿母扫掠。”最后四个字是空空玄中午时才教会我地,据他说是某类守护者的语言,是对不起,我很抱歉地意思。

    无颜随意拍了拍肩,轻笑道:“小子,你这一脚只配给我搔痒,想让我受伤是痴心妄想了。罗袍我多的是,要不要送你一打?”

    “日他***,居然还嘴老。老子这次把你的内裤也打出来。”

    无颜懒洋洋地回道:“如我所料没错,你连内裤也没穿。我只好手下留情了。”

    我和无颜一边干架比拳头,一边唇枪舌剑地斗骂。看得周围十大名门的弟子目瞪口呆,有人小声嘀咕:“这还是无颜吗?怎么一点不像他?”

    我和无颜几番试探后,战斗渐渐进入了白热化。“砰砰砰”,双方拳脚相交,我倏地后退,施展渡术再次滑向无颜,一连串的魅舞弄得他眼花缭乱。接着我迅速飞起,以空中优势,居高临下对他发动狂风暴雨般的强攻。纯阳炎秘道术、六丁甲御术、璇玑秘道术••••••,的优势完全显示出来了。只要无颜采取反攻,我就飞到高空,远远逃开。等他缓口气,稍作松懈时,我就俯身冲下,一顿猛扁。这样打打逃逃,无颜只能一直沦为被动挨打的局面。

    “小子,别尽在上面打转,下来玩玩!”下方地无颜满脸怨气,华丽的袍服上又是鞋印又是破洞,下摆还被烧焦了一块。

    “小子,有种你上来!”上空的我也是衣服破烂,长发散乱。

    “你下来!”

    “你上来!”

    “下来!”

    “上来!”

    半晌,无颜仰视着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嘴角渗出一丝笑容:“热身结束了。小子,我不会再客气了。”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想装出一副很拽的样子挽回面子?告诉你小子,老子揍得你里子都没有!”

    “像你这种不穿内裤的人,本来就没有里子。”

    “哇靠,我怎么不穿内裤了!这么多人,你不要打不过我就造谣中伤啊!”我气极败坏地嚷道,再看下方的名门弟子,不少人已经贼溜溜地瞄向我的下体。除了不少无知少女,牛郎也赫然在内!

    灵敏的顺风耳秘道术甚至让我听见了众人的窃窃私语:“我就说嘛,身谈论道的高手向来都是洒脱不羁地。林长老不穿内裤是很显然的事。还记得那个叫刘伶地论道先人吗?他什么衣服都不穿呢。”,“其实我早发现林长老没穿内裤,只是不想说而已。最近修炼甲御术颇有成效,使我目光如箭,能穿缡素。”,“林长老好下流,故意不穿内裤跳到半空,让大家看。”说这话的是个满脸粉刺的少女。

    我郁闷得要吐血,狂喊道:“无颜,今天不把你揍扁,老子今后就不穿内裤!”

    下面的众人又道:“你们听听,林长老终于找到不穿内裤的借口了。”,“不愧是身谈论道的高手,弄得好像他不穿内裤是被逼的,其实他心里想着呢。”,“再打下去,林长老就会说今后什么都不穿了。啊呀,那也太羞人了。要是瞧见他的裸体,我只能非他不嫁了。”粉刺少女一脸担忧,目光犹如实质,似能穿透我的衣裳。

    “砰!”,我满腔怨气俯冲向无颜,却突然发现,无颜翘起双手拇指,指心正对着我。

    一对拇指闪耀着奇异的沙粒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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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5 17:06:2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册 第七章 龙争虎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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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册
    沙指!

    我急速缩手,但已经来不及了。拳锋被无颜拇指轻轻一触,立刻一滞,变得沉甸甸的。我暗叫不好,想起被无颜点物成沙指变成的沙鱼,顿时色变。

    “咦?怎么没有沙化?”无颜盯着我的拳头,迷惑不解。

    我也愣住了,月魂嗤笑道:“你有息壤在身,等于形成了一层保护皮肤,怎么会被点物成沙指沙化?”

    我心下大喜,有了息壤这件宝贝,根本就不用怕无颜的点物成沙指。然而随着拳头变重,身体也开始变得沉重起来,忍不住慢慢往下落。

    “点物成沙指虽然没有完全奏效,但已令你身躯滞重,产生沙滞的效果。”无颜好整以暇地道,“投降认输吧,否则被打得鼻青脸肿变猪头,会很难看的。”

    “老子变成猪头也比你好看!”我冷哼一声,一拳暗蓄混沌甲御术,反击向自己。劲力到处,身躯骤然一轻,顷刻解除了沙滞。

    下面众人又开始了交头接耳的密语:“你们看,林长老为了不穿内裤,竟然自己打自己!身谈论道的高人果然举止非凡!”“林长老不惜自残,也要不穿内裤。正是‘不裸露,毋宁死。’林长老,今天开始,崇拜你一万年!”,“天啊,暴露狂外加自虐狂!我不嫁,我不能嫁给林长老。”粉刺少女一脸恐惧。

    飞上高空,我又急速掠下,施展九曲十八弯的秘道术,绕到无颜身后,毅然展开地面进攻。否则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地打下去,始终不痛不痒,难以分出胜负。

    “居然还能自己解除沙滞?”无颜诧异地道,不慌不忙。拇指翘起,轻轻按向我:“我还是小看你了。”

    “嘿,狗眼看人低,我理解。”虽然有息壤加混沌甲御术,我还是小心翼翼,以一个魅舞的姿势,避开他的点物成沙指。与此同时,几个傀儡泥人在我的操控下,钻出地面,从无颜背后接近。

    傀儡泥人的突然出现。让无颜一时手忙脚乱,我趁势默念千千结咒,亮晶晶的咒丝倏地缠住他地双手,迅速打结。

    “无颜,等着变沙包吧!”我狞笑一声,两条手臂化作长枪,呼啸射向无颜。

    无颜轻笑一声。刹那间,两只手化作无数粒细密的沙子,簌簌掉落,以最不可思议的方式,化解了我的千千咒结。

    落地的沙粒重新飘起,凝聚成两只肉手。接在无颜的手腕上。“让你失望了。”无颜用不经意的口气说道:“我是天生的沙脉。”拇指从容按向我的臂枪。

    月魂惊呼道:“天生沙脉?这小子真是上天的宠儿!天生沙脉地人万中无一,血肉可与沙粒自如互化。能随时变化成一堆沙子,再恢复原形。除非对手拥有极为强悍的杀伤力,否则很难伤到天生沙脉的人。”

    我暗自惊心,无颜这小子的花样还不少嘛。不过越是这样,越是激起了我的熊熊斗志。暴喝声中,我再次向无颜展开惊涛骇浪般的猛攻。

    无颜拇指连连划动,仅凭点物成沙指,抵挡住我的一轮轮攻势,嘴里揶揄道:“没吃饭么?这么没力气。用点力。嗯,舒服。”

    “哇靠,你这话说得很淫贱啊。”我奸笑道,手掌顷刻变得纯白如玉,一掌拍向无颜,正是脱胎换骨地胎化长生妖术。

    无颜拇指点来,我毫不犹豫,手掌继续迎向点物成沙指。掌指交接,寂然无声。

    无颜脸上忽地变色,拇指转眼沙化。脱离了我的手掌。而我也不好过,虽然吸噬了他的一点精气。但手被沙滞,不得已再用混沌甲御术给了自己一拳。

    “神识大法!”我清叱一声,神识无限提升,与肉体分离。如一只俯视全局的灵幻眼睛,超然看着我的肉体和无颜激战。

    神识大法全力运转下,我清晰感应到了无颜绵密而细微的节奏。渐渐地,我融入了无颜地节奏,再以神识一点点控制。猛地,神识破开对方节奏,肉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施展魅舞,逼近无颜,一掌蓄满胎化长生妖术。

    “啪”,无颜胸口中招,张嘴喷出一口鲜血。我痛打落水狗,一边发动肉体狂攻,一边借助四周景物,以神识大法化作种种幻象,对无颜进行精神攻击。

    “认输,投降!认输,投降!”我不停地喝道,挥拳猛击,同时以神识大法把这个念头灌输给无颜,并在他脑海里生出不穿内裤的无颜双膝跪地,向我求饶地幻觉。

    “哇”,无颜再次喷出一口鲜血,双目迷幻,身形摇晃,膝盖几乎要放软垂地。

    眼看大功告成,哗啦一声,无颜浑身血肉沙化,飘散成一粒粒的细沙。眨眼间,一个大活人变成了四处飞散的沙子。我暗骂一声,尽管

    时被打懵了,但危急时刻及时沙化,避免了彻底崩溃

    散落的沙粒簌簌滚动,飞速聚集,变回无颜的模样。“沙漏结界!”无颜神色肃然,一蓬蓬细沙从双手拇指喷出,遮天盖地。形成一个巨大的沙漏。

    四周一下子沉寂下来,只听到沙粒窸窸窣窣的流动声,视野里黄蒙蒙一片。

    “小子,你完蛋了。”声音从上空传来,无颜高站在沙漏顶端,面色苍白,嘴角还残留一丝血渍:“既然进了沙漏结界,就休想出去。乖乖地让我痛揍一顿,我会考虑放你一马。”

    我仰天打了个哈哈:“刚才也不知是谁,被老子打得满地乱爬,磕头求饶。”

    无颜连连点头:“是个没穿内裤的人,名字叫林飞。”

    想起那些名门弟子地胡说八道,我不由生出一股无名火。“谁他妈没穿内裤啊,说不定是你啊!”

    无颜脸上的表情不由一僵,我心中微动,试探着道:“原来你真的不穿内裤。”

    “不用试探我,就算我果真如此,也不会有人相信。”无颜露出一个狡诈的笑容:“因为罗生天十大名门的人现在都知道,影流的林长老狂放不羁,连内裤都不穿。嗯?想翻脸动手?打算扒光我的衣服游街示众?别吃惊,因为我对你用了读心咒。”

    我脑筋转了转,索性一屁股坐在沙地上,坦然道:“不动手也没关系。我们就这样干耗着好了。反正维持沙漏结界是需要消耗法力的。”

    “想得倒美。小子,现在是痛打你的时候了。”无颜倏地没入沙粒,消失不见。下一刻,他从我身后的沙堆里冲出,飞起一脚,把我踢飞出去。

    “狗吃屎!”无颜戏谑地叫道,不等我反击,身躯化作沙粒散开,融入无边无际地黄沙。

    没等我喘口气,“蓬!”脚下的沙堆陡然裂开,无颜从地下掠出,拇指闪电般按向我地小腿。

    幸好这次我有了防备,已在身遭布下重重璇玑气圈。无颜乍一出现,便陷入了气流漩涡。等他冲出时,我喷出一连串三昧真火,施展魅舞,配合层出不穷的法术死死缠住他,不让他有机会遁走。

    激斗中,无颜身子忽地一沉,半截身躯没入沙堆,然后翘起拇指,硬接我一记胎化长生妖术。“哗啦”,露出沙面的无颜上半身化作一堆沙子,轻而易举地再次消失。

    不到一个时辰,我就累得够呛。在沙漏结界内,无颜神出鬼没,防不胜防。东来一下偷袭,西来一下暗杀,完全采取捅一刀就溜的游击方式,决不和我多做纠缠,使神识大法根本来不及控制他的节奏。最要命的是他天生沙脉,和沙粒完全融为一体,只要人在沙漏结界内,连神识也感应不到他的位置。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在无颜的沙漏结界内,吃亏的只会是我们。”月魂道:“为什么不试一下刚学会的魅舞——‘热爱’?它可以破开这个沙漏结界。”

    我摇摇头:“这一招现在是我压箱底的绝招,除非等到最好的机会,能够一击制胜,打得无颜无法沙化逃走,否则决不轻易使出,以免让无颜有了防备。”

    月魂有点不耐烦了:“干脆用螭枪结果他算了。”

    我不赞同:“其实,无颜人还不错。一场比试没必要生死相拼。从无颜出手的轻重就能知道,他虽然把我困在沙漏结界,但绝对没有动杀机。”

    月魂踌躇了一会,道:“你挺喜欢他的吧。嘿嘿,别误会,不是那个意思。你小子明白的。”

    我默不做声,低头望着沙堆上映着的阴影,伸脚踩踩。为什么又想起洛阳了呢?白马寺的巷子外,我和大熊他们轻轻踮着脚尖,后一个人踩着前一个人的影子,溜出小巷。我们怀里抱着从白马寺偷来的萝卜,像抱了一辈子的快活。踮着脚尖,踩着阴影,快活地溜走。

    “身边没有朋友,有时会觉得寂寞吧?”月魂幽幽地道:“当年,魅被灭绝以后,我也有过这样的寂寞。”过了片刻,道:“我想,无颜也是很寂寞的。是属于寂寞者的乐器。”

    “你、碧大哥、龙眼鸡、花生皮他们不都是我的朋友吗?何况,我和无颜是不可能成为朋友的。”我轻轻叹了口气。“先想办法破开这个结界吧。”

    我思索了一会,仰头望着流转成圆的沙漏,忽然灵机一动:“与其力敌,不如智取。”

    盘膝坐下,我静静调息,等待无颜的下一次突袭。嘴角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没穿内裤的小子,到时一定要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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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5 17:06: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册 第八章 天敌魂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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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册
    悄悄的,无颜还没有出现。

    我慢慢收回紧贴地面的双手。适才,我运转兵器甲御术,双手化作铁,深入沙下,挖出了一个深约三丈的大洞。然后施展璇玑秘道术,将一圈圈璇玑气圈环布洞穴上下,不断压缩,形成一个凝实强劲的漩涡洞。

    这是我为无颜准备的陷阱。

    默念千千结咒,几百根咒丝如同一张向外辐射的猎网,纵深方圆数丈,均匀分布。而我像个老练的猎手,身处咒丝中心,耐心等着无颜的自投罗网。咒丝网内,稍有异物活动,便难逃我的感应。

    仿佛过去了很久,又仿佛只是过了一小会。在沙漏结界内,时间的流逝十分离奇,难以衡量,不像平时用一注香或是一盏茶之类来估算。漫长或瞬间,似乎只基于内心的感受。

    “哗啦”,咒丝蓦地生出感应。左前方,一大片黄沙席卷而起,人形般扑向我。几十根咒丝缠上黄沙,沙粒蓬地飞散开,尘雾弥漫。

    与此同时,一缕难以察觉的微弱气息从身后悄然袭近。我并不回头,屹立不动,反掌撩出一记脉经刀,长笑道:“早知你要玩声东击西的花样了。”这家伙够狡猾,先驱动黄沙引发咒丝,吸引我的注意力,然后猝袭。

    “轰”,脉经刀劈了个空。无颜从背后闪到我右侧,拇指快似闪电,语带讥笑:“困兽犹斗,这四个字形容你再恰当不过了。”

    我装作反应慢了一拍,侧过身,避开心口要害,故意让无颜的拇指按在了肋上。

    虽然有息壤护体,但身躯不由自主地滞重起来,一个跟跄。摇摇欲坠。无颜没想到我这么轻易中招,愣了一下,随即扑上,拇指幻起一片密集的指影,试图趁胜追击。

    “同归于尽吧,小子!”我摆出一副拼命的样子,不顾一切地伸出双臂,死死抱住无颜的腰。“啪啪啪啪!”几十记点物成沙指连续击中了我,但我四肢也化作铁链,缠住了无颜。同时借助身体的滞重。猛地向下沉去。“扑通!”下方一层薄薄的黄沙顿时贯穿,露出了挖好地洞穴。

    “你搞什么鬼?”无颜警觉纵起,察觉出了不对劲。但此时的战斗优势,又令他不愿遁逃,放弃大好局面。“哈!”我暴喝一声,烈如雷轰,灌满了摄魂音秘道术。无颜蓦地一震。稍一犹豫间,我们大半个身子沉入了洞穴。

    气浪汹涌,密布洞穴的璇玑气圈顷刻发动,犹如奔腾旋转的潮水,一个圆接着一个圆,带动我们陷入气圈的漩涡。

    无颜的血肉之躯立时化沙。然而飞散的沙粒又被纷纷吸入气圈,随着漩涡流转。无法散扬开来。

    “哈哈,这回你小子死定啦!”我运转璇玑秘道术,体内不断荡出重重气圈,层层叠叠地裹住一颗颗沙粒,不让它们逃出漩涡。

    沙粒最终凝聚,变回无颜的模样,左冲右突,试图挣脱。我哪会给他机会,连环炮般地对无颜发动猛攻。不让他腾出手冲出气圈。

    “小子,别瞎子点灯——白费蜡啦。”一边动手,我一边嘴不饶人。这个璇玑漩涡是我费了半天力气才布置好的,无颜想一下子逃脱是痴心妄想。神识大法全力运转,慢慢锁住无颜,开始融入他的节奏。一旦被我控制住节奏,在璇玑气圈内又无法沙化逃跑,无颜便注定了落败地结果。

    无颜突然不再挣扎,脸上泛出一丝神秘的微笑:“不错嘛,居然逼得我要用沙漏结界的最后一招。林飞。我没法再手下留情了。”

    我心中一惊,难道这小子还有压箱底的活?嘴硬道:“你少来这一套。老子可是被吓大的!”

    无颜一动不动,双手拇指一个按在眉心,一个翘起向外,忽快忽慢地吟道:“光——阴——之——沙!”

    四周飞沙走石,烟雾弥漫,整个沙漏结界全速流动。轰然一声,沙漏结界的上下两端交错升降,一粒粒细沙仿佛变成了闪烁的繁星,光芒交相辉映。

    沙漏地上端蓦地停止不动,而下端兀自流动。时间像是变慢了,在我眼中,沙漏结界内的一切运动都开始放慢,包括璇玑气圈,慢得就像牛爬,再也无法形成高速的漩涡。

    无颜轻轻一挣,就从气圈内脱身。左手拇指仍然按在眉心,徐徐转动了一下。霎时,沙漏结界的下端静止了,而上端却流动起来。

    忽地,时间陡然加快。无颜右手拇指向我额头点来,快得犹如电光火石,只是一瞬间,无颜的拇指就轻击上我的额头。闷哼一声,我飞了出去,狼狈摔在地上。

    无颜地第二击接踵而来,我正要闪避,但沙漏的下端又开始流动,时间被再次放慢。就连我闪躲地动作,也变得迟缓无力。紧接着,沙漏上端重新流动,时间又变得奇快无比,我眼睁睁地看着无颜的拇指噩梦般地接近。“砰”,我在地上连打了几个滚,一丝鲜血缓缓从嘴角渗出。想要爬起来,身躯却沉重如山,动一下都困难。

    “连中了几十下点物成沙指,居然还没有沙化。”无颜讶然道:“你小子真的是人吗?”

    我吃力地抹去嘴角的鲜血,恨恨地道:“连时间都能改变,你小子还是人吗?”

    无颜得意地眨眨眼:“光阴之沙,能随着我的心意改变时间。要快就快,要慢就慢,是沙漏结界的终极功法。你小子只能被困在光阴的沙漏里,随我蹂躏了。投降认输吧,省得我痛打落水狗。”

    “让我,让我考虑一下。”我吞吞吐吐地道,争得一点宝贵的喘息机会。脑中意念飞转,谋求对敌之策。

    无颜好整以暇:“我知道你在拖时间,不过没关系,你垂死挣扎的样子更有趣。”

    我暗骂了一声,神识里地螭突然哼道:“改变时间?好大的口气!就算是我的前三代主人也没这个本事。臭小子,你别被他唬住了。”

    我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你说他在吹牛?可是刚才,时间的快慢分明改变了!”

    螭不耐烦地道:“你小子实在够蠢。举一反三地道理懂不懂?既然你已经明白,旗动风动,只是你的心在动。那么所谓时间快慢的改变,不也是你自己心里的感受吗?”

    犹如瑚醍灌顶,我

    悟。光阴之沙,改变的只是我对快慢的感觉,并非间。

    原来如此!我心中惧念顿消,斗志昂扬地喝道:“无颜,尽管放马过来吧!”

    “不见棺材不掉泪地家伙。”无颜左手拇指在眉心一转,随着沙漏下端的流动。时间仿佛又放慢了。

    我平心静气,神识大法运转,神识超然于肉体之外,空灵地俯视一切。霎时,我仿佛生出飞升时,置于两条不同光阴河流地感觉。神识察觉的时间没有改变,不急不缓;但肉眼带来地视觉。是所有的动作都在放慢。

    无颜的拇指徐徐点向我的额头,忽地,沙漏上端流转,肉眼察觉的动作骤然加快!拇指的速度也快如风驰电掣。

    而在神识内,时间始终不变。无颜这一指的速度、方向、划过地轨迹,宛如一行墨水从白色的宣纸上淌过。无不被神识清晰判别。

    “蓬!”我一掌迎上,蓄满胎化长生妖术的掌心和点物成沙指在额前交击。

    无颜面色一变。左手拇指转动,沙漏上下两端交替流动,令时间忽快忽慢。无颜的动作也变得快慢不定,飘忽百变。

    “你只会这点破烂招数吗?”在神识明镜般的察视下,我信心大增,从容挥掌,挡住无颜一波接一波的进攻。

    “你太被动了!我地主人只有揍人的份,怎能老是挨揍?”螭不满地道:“仔细瞧瞧那个沙漏,破开它容易得很!”

    我一阵胸闷:“不要拿你以前主人地标准来要求我。他们可全是北境第一高手啊。”运转镜瞳秘道术,细察沙漏。在沙漏上下两头,赫然有一道金色的细线贯通其间。随着沙漏两端的交替,金线也在不停地扭动。

    一时福至心灵,我以神识锁住金线,慢慢控制住它的节奏。

    无颜脸上闪过震惊之色,金线剧烈扭窜,像一条活蹦乱跳的鱼,要挣脱我的神识,逃窜而去。

    我瞄准金线。螭枪呼啸射出,化作一道红艳的焰火。击中了金线。碎光激溅,四下里骤然一暗,“轰”,沙漏猛地炸开,化作漫天沙尘激溅。整个沙漏结界坍塌下来,土崩瓦解,灰飞烟灭。

    四下响起众人的惊呼声,无颜木然伫立,远远地看着我:“原来螭枪真的在你手上。”

    “不错,魂器螭枪!害怕了吧?你再顽抗到底地话,我可要用螭枪来对付你了。”

    无颜缓缓地道:“在前人编写的魂器谱排名中,螭枪始终高居三甲之列,今日能见识一下它的威力,也算是一桩幸事。”

    我犹豫了一下,道:“我可不想要你的命。螭枪一旦射出,你连沙化的时间都没有。”

    无颜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你要不了我的命。小子,尽管放马过来吧。”一股无声的气势从他体内透出,犹如巍巍沙漠,雄盘万里。空气忽然变得干燥、闷热,压抑得使人透不过气。

    此时,天色渐暗。大光明境的弟子们手执葫芦,喷出一束束明净的光华,照得四周如同白昼。

    “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家伙。”我瞪着无颜,螭枪倏地射出,直奔无颜左肋。

    “噗”地一声,犹如击中了腐木败革。从无颜胸口,神奇地幻化出一面沙粒聚成的盾牌,挡住了螭枪。

    “恒河沙数盾!”螭在神识中发出一记怒吼:“居然是它!”

    沙盾线条柔和,呈完美地菱形。盾面上分布着一条条河流般的纹路,每一条河流彼此衔接,仿佛一刻不停地流动。分不清哪里是源头,哪里是源尾,似是无穷无尽。整块沙盾乍看平淡古朴,甚至有些粗糙,但反复细看。却是光华内蕴,气芒暗藏。

    无颜微微一笑:“魂器恒河沙数盾——螭枪的天敌。”说话间,沙盾化作朦胧的影子,若有若无,绕着无颜转动。

    月魂骇然道:“竟然是号称北境防御第一的魂器‘恒河沙数盾’!”

    螭暴躁地叫道:“想不到这块破盾牌也出世了!我要把它射个稀巴烂!”

    我心中好奇:“恒河沙数盾是你的天敌?”

    “屁个天敌,老子是它的克星!”神识中地螭涨红了脸,激动得指手画脚。月魂忙着解释:“如果说螭枪是北境攻击力最强的魂器,利不可挡。那么恒河沙数盾就是北境防守力最强的魂器,坚不可摧。一攻一守,互为天敌。而最巧的是。每次螭枪出世,恒河沙数盾也必然出世。可谓不是冤家不聚头了。”

    我暗叫倒霉,本以为螭枪一出,可以轻松摆平无颜,谁料对方拥有足可匹敌的魂器——恒河沙数盾。这么一来,胜负又难说了。

    无颜目光悠悠:“小子,发什么呆?不会是怕了我的恒河沙数盾了吧?”

    “谁怕谁是孙子!”不等我答话。螭吼道。它自从见了恒河沙数盾,就像受了刺激,狂躁地不停叫嚣。有点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样子。

    我有心见识一下恒河沙数盾的威力,当下也不客气,螭枪喷射而出。空气嘶嘶作响。一道道灼热的焰光射向无颜,一枪接一枪。每一枪之间几乎没有半点停顿。

    炼出神识大法后,用神识射出来的螭枪也水涨船高,威力大增,

    “噗噗噗!”,每次螭枪射出,恒河沙数盾总能及时封挡在无颜身前,震开螭枪。枪盾交击下,强大地反震力让我气血翻涌。

    围观的众人眉飞色舞地谈论:“恒河沙数盾对螭枪,千年难见的大场面啊!幸亏长春会前。我偷偷塞给首席长老一棵灵芝草,才能作为本门代表来蝴蝶岭,否则哪有热闹可瞧?”,“最好拼个你死我活,那就更热闹啦!从小我就爱看别人互掐,乐趣无穷啊。”

    “继续射,射死这面破盾牌!”螭张牙舞爪地嚷道。我飞身跃起,时而在空中射出螭枪,时而在地面游走,绕着无颜疾射。双手也不闲着。施展层出不穷的法术,配合螭枪夹击。

    “分!”无颜清叱一声。恒河沙数盾面上的每一条河纹异彩闪烁。刹那间,一面盾牌化作两面,两面化作四面,四面化作无数面盾牌,像密不透风的墙,挡住了我水银泻地般的攻击。飞舞地盾影中,无颜如同钻进了一个乌龟壳,无论什么法术,都会被恒河沙数盾

    难作寸进。

    “噗噗噗”,枪盾撞击声不绝于耳。半个时辰的功夫,我射出了几千次螭枪,法力急剧消耗。而神识大法也一下子难以奏效,因为每一面幻化出的盾牌节奏都不相同,想要控制数以千计的沙盾节奏,实在是太难了。

    急促喘了几口粗气,我浑身被汗水湿透,射出螭枪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无颜的情形比我好多了,双方用魂器硬拼,归根结底还是比拼法力地强弱。

    “继续啊。”无颜气定神闲,无数面沙盾重新化作一面。

    “老来这一套多没新意,换个花样吧。”我深吸了一口气,手臂轻扬,衣衫飘动,决心施展魅舞“热爱”,和无颜一决雌雄。

    螭不甘心地连连吼叫:“小子,干吗停下?继续啊!”

    “够了,老螭!”月魂喝道:“林飞的法力比无颜差了一大截,再打下去也是白费力气。”

    螭愤怒地道:“都是这小子没用,让我丢脸!”

    月魂轻轻叹息:“以后还有机会。等林飞法力长进了,你再和恒河沙数盾斗一场吧。”

    螭闷声不吭,默然了一会,垂头丧气地道:“算了,是我命不好,遇上一个法力低微地主人。”

    “换花样?”无颜微微一哂:“是你的螭枪没有再战的力气了吧?”恒河沙数盾发出“嗡”的一声鸣响,余音浑厚,袅袅不散。盾面河纹闪烁着奇光异彩,似在炫耀对天敌的胜利。

    神识中,螭颓然跌坐,头深深地埋下去,遍布鳞纹的尖爪微微颤抖。

    我的心不由自主地一颤。和螭相遇的一幕幕。浮现脑海。

    ••••••“把龙冠还给我!“那是螭暴怒绝望的吼叫。

    ••••••“没错。,他们三个,都是当时名震北境地第一高手。”螭的神姿如此骄傲。

    ••••••“但我最大的愿望,是有人可以使出那传说中的一枪。那是我身为一件魂器,最大的梦想。”螭闪耀着摄人光芒的眼神,燃烧如焰,沸腾如血。

    永远地争强,那便是螭追寻的道吧。

    木然望着恒河沙数盾的光辉,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在我心目中。始终只把螭当作了一件兵器。却忘记了,即使是冰冷的魂器,也有属于自己的梦想。

    而我从不曾为它地梦想付出过。

    “螭。”我一字一顿地道:“不要叫我主人。”

    螭震惊地抬起头来。

    “因为——我是你的伙伴啊!”厉啸声中,我再次射出了螭枪!

    仿佛是一腔燃烧地热血,从神识中喷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我和螭紧密相连,神识合一。这一刻。螭的愤怒就是我的愤怒,螭的骄傲就是我的骄傲,螭地梦想就是我的梦想!这一刻,我就是空中飞射的螭枪,发出强者的怒吼!

    “噗”,螭枪击在恒河沙数盾上。盾牌微微一晃,无颜也向后退了半步。

    “好小子!”螭激动地叫道:“这一枪大有水准!”

    我心中一阵惊讶。就在射出螭枪的时候,神识中浮现出了无数景象:那是三个相貌不同的陌生人,施展螭枪时地雄姿。比起我单调的枪法,他们要精妙复杂得多了。随着螭枪射出,一团团光焰变幻出玄妙地轨迹,有虚有实,有直有曲,组合成变化莫测的枪击。

    这三个陌生人,莫非是螭的前三代主人?不由自主地。我按照神识浮现出来的画面,再次射出螭枪。

    “蓬”的一声,这一次,螭枪划过空中的不是一道焰火,而是凝聚成了一团。焰团猛烈轰击在沙盾上,沙盾“嗡”地剧晃,无颜再退半步。

    在神识操控下,焰团没有返回,而是借助盾牌的反震之力,划过一道弯弯的小弧线。再次斜射无颜。这是其中一个陌生人施展螭枪的秘技,利用对手封挡螭枪地力量。借力打力,不但减低了自身法力的消耗,也使出枪的轨迹诡异多变,无迹可寻。

    “蓬蓬蓬蓬”,一团团光焰在沙盾上暴炸开,无颜步履跟跄,不住地后退。我斗志如潮,把那些玄妙的枪法一一试验,枪法由生涩到纯熟,也不知射出了多少枪,只知道一枪比一枪挥洒自如,酣畅淋漓,痛快得无以伦比。

    月魂惊喜交加:“你和螭完全融为一体了。只有魂器和主人心神相契,才能唤出魂器的记忆,引导出前任主人使用它的秘技。小子,你终于成为螭枪的真正主人了!”

    “不是主人。”螭咧嘴狂笑,又一次撞上恒河沙数盾:“是同伴!”

    “同伴。”我在心中默念,刚烈的枪法忽地变柔。这是另一个陌生人的枪法,至刚至硬的螭枪到了他手中,风格完全改变,化作至阴至柔。

    “蓬!”螭枪软若灵蛇,贴住了恒河沙数盾地盾面,先以柔势颤动,再发力炸开。沙盾一阵晃抖,几乎要被甩飞出去。趁无颜心动神摇的瞬息,我全力施展神识大法,在他心中生出盾牌被击碎地错觉。

    无颜下意识地看了看恒河沙数盾,一个失神,螭枪擦过盾缘,射穿了无颜的肩头,带起一蓬血雨。我如影随形般欺上,千千咒丝缠住无颜,一记魅舞,将无颜踢飞,紧接着一枪射出,焰团滴溜溜地旋转而射,在无颜左腿炸开。

    “砰”,无颜“扑通”倒地,面色灰败。恒河沙数盾发出哀鸣声,颤栗不停,盾面的河纹也黯然失色。

    神识中,螭枪死死锁住无颜。

    全场静寂无声,无颜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许久,涩声道:“我败了。”恒河沙数盾化作一片朦胧的影子,没入他的胸膛。

    螭兴奋地大呼小叫,手舞足蹈。我瞪着无颜,“扑通”一屁股坐倒在地,浑身上下像被抽空了,筋骨疲软,再无半点力气,法力耗得一滴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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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5 17:07:0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册 第九章 魔主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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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册
    “我应该赢了吧?”我气喘吁吁地道。

    海妃面无表情,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海姬笑靥如花,替我擦去额角的汗水。隐无邪、慕容玉树等人争先恐后地向我道贺,花生果又蹦又跳,比他自己娶老婆还要高兴。

    “恭喜林长老,苦战五场,代表影流战胜了沙盘静地的无颜。”珠穆朗玛不动声色地道,声音听起来却很愉快。利用我打击沙盘静地,对他来说再好不过。

    望着转眼间,和我热乎成一团的众多名门弟子,海妃嘴角渗出一丝淡淡的冷笑:“林飞,从今以后,你就是我脉经海殿的一份子了。虽然你贵为影流长老,但也要尽心为脉经海殿出力。”

    我揣摩着她的话意,隐隐觉得一丝不安。这个女人决不会这么轻易认输,一定又会想出什么毒计来阴我。

    隐无邪呵呵一笑:“既然是脉经海殿的女婿,林长老为贵派出力也是义不容辞的。不过林长老苦斗五场,一定累了,海殿主也该心疼一下这个妹夫,让他喘口气,再为脉经海殿效劳吧。”

    海妃道:“隐掌门多虑了。林飞和海姬既然两情相悦,自当早日成婚,以免惹人闲话。成亲一事,不算是什么苦差吧?”

    我一愣,这女人怎么一下子转性了,要为我和海姬成亲?海妃又道:“海姬的出嫁是大事,理当召告北境各大门派。所以,要请林飞去红尘天的朱家走一遭,一来通告婚事;二来,我脉经海殿有一件重要物品,要由他押送,送往朱家。”

    隐无邪干笑几声:“脉经海殿这么多女武神,何必要新郎官亲自跑一趟红尘天?现在红尘天里全是魔刹天的妖怪。路上怕不太安全吧。”

    海妃正色道:“正因为路上不安全,才不得不委托法术高强的林长老亲自出马。我脉经海殿的女武神,可没有一个强过他的,交给别人怎能放心?再说这件东西关系重大,不容有失,原本我是要请无颜押送的。”眼神复杂地掠过我和海姬:“自然,林长老如果不敢去地话,我也不好勉强。海姬,那就只有让你去一趟红尘天了。”

    就算用脚丫子想,我也知道海妃这个委托一定包藏祸心。然而众目睽睽下。我也无法示弱推搪。要是拒绝的话,这个差使就会落到海姬头上,我还得跟着。

    朗笑一声,我道:“既然姐姐许了我和海姬的亲事,再称呼我林长老可就见外了,该叫一声妹夫才对。红尘天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我听姐姐的吩咐就是了。”

    海妃立刻接口:“好!相信以你的实力。定能不负所托。”眼看隐无邪张口欲言,又道:“海姬,你就陪他一同去吧。朱家你去过几次,也好替林飞作个引荐。”这么一说,隐无邪只能哑口无言。

    海妃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这件押送的东西价值不菲,你务必小心。定要亲手交给朱家大姐。第一次为脉经海殿办事,可别弄出什么闪失让人笑话。”袍袖一抖。向我抛出一个紫玉匣,匣口锁着连环鸳鸯金锁。握在手里,沉甸甸的,也不知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我办事,姐姐放一百个心。”我藏好紫玉匣,搂住海姬,嘻皮笑脸地道:“姐姐还真体贴,让我们提早双宿双飞。一路游山玩水,亲亲热热。不亦乐乎。”

    海妃眼角微微抽搐:“愿你早去早回,我在脉经海殿静候你的佳音。”

    我笑了笑,目光一转,瞅到琅森期盼的神色,心知肚明,走到他跟前,抽出袖子里的黄巾,悄悄塞到他手中。琅森五指攥紧黄巾,如冰冷地钩,眼神燃烧着野心的热焰:“和林长老交易。真是令人愉快。”

    我眨眨眼:“将来还会有机会的,大家合作发财嘛。”

    长春会终于到了尾声。慕容玉树、牛郎都上前和我定约,邀请我去他们那里做客。即使是屈原、呼延重等人,也和我不冷不热地打了招呼。在海妃极为不公平的比试安排下,我依然击败了无颜,流露出的实力让任何名门都不敢再轻视我。

    一时,我意气风发,左顾右盼,颇觉扬眉吐气。人群中,甘柠真清澈如冰雪的目光和我相遇,又移开了。夜色的阴影里,她眼睑低垂,柔和地耳稍闪动着乳白色的光。不知怎地,我心头浮上一阵茫然若失的感觉。

    鸠丹媚挤到我身边,咬着耳朵窃语:“小色狼,这下心满意足了吧?可别有了新人,忘了旧人啊。”

    “这话怎么听起来酸溜溜的?”我盯着她高耸的胸脯,心猿意马地道:“等你变成我的人,咱们再来讨论新人旧人吧。”话刚说完,海姬就狠狠拧了一下我地耳朵,惹得鸠丹媚一阵浪笑。

    “本届长春会圆满结束。”在珠穆朗玛一番冗长晦涩的结束词里,各大门派地人互相道别,拔起帐篷,陆续离开了蝴蝶岭。夜空中,霞光蔚然,无数珍禽异兽飞腾,脉经海殿的女武神们也踏上金蛟,扬长而去。

    仰头望着金蛟如流星远逝,海姬玉容闪过一丝黯然,和我在一起,她等于被脉经海殿孤立了。我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总有一天,我会让脉经海殿心甘情愿地接受我。”

    海姬莞尔一笑:“是我要嫁给你,又不是脉经海殿。”

    “是我要嫁给你,又不是脉经海殿。”边上响起了龙眼鸡怪声怪气的声音,他翘着红鼻子,一个劲地摇头:“肉麻,太肉麻,你们的情话不能说得高雅情趣一点嘛?我全身都起鸡皮疙瘩了。”

    我哈哈一笑,给了他一个暴栗:“你这个童子鸡,懂个屁啊!”

    蝴蝶岭上的人越来越少,在依依惜

    花生皮一家也告辞而去。隐无邪把我叫到一边,不妃让你去红尘天,着实不妥。云大郎、水六郎那些妖怪如今都在红尘天,只要海妃刻意放出风声。你此行定然危险重重。”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豪情满怀:“我林飞再不是从前任人鱼肉的小角色了。就凭水六郎那几个小妖怪,还不放在我眼里。”

    隐无邪沉吟了一会,道:“朱家靠近黄泉天,那里古怪得很,你也要小心。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要不要我派几个影流长老,暗中跟着你?”

    “多谢隐掌门关心,有甘柠真和鸠丹媚、海姬在,就算是四大妖王来了。也能应付。”我婉言谢绝了隐无邪的提议,这家伙对我也不会按什么好心,多了影流的人跟在身边,如同监视,反而不便。

    隐无邪年老成精,见我这么说,也不再罗嗦。当下问道:“你打算何日启程?”

    “越快越好,让海妃来不及布置什么手脚。”

    “我也是这个意思。”隐无邪拍了拍我地肩,语气亲密:“你是我看好的人,一定要多保重。等你事完回来,我再为你接风洗尘,带你拜会罗生天地各大名门。”

    “我一定不会辜负隐掌门的一番厚爱。”我口不对心地说了一些表忠心的话。隐无邪微微一笑,带着影流门人飘然而去。

    空旷的蝴蝶岭上。只剩下我、海姬、甘柠真、鸠丹媚、绞杀、鼠公公和龙眼鸡。

    “无颜好像在等你。”甘真淡淡地道。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在天池的另一边,立着一个寂寞的背影。

    我走过去,站在他的背后,静静地呆了一会。无颜孤独地影子斜斜映在池水上,微微颤动,如同一个飘浮的孤魂。而沙盘静地地人早已走光了。

    我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跨前一步,嚷嚷道:“小子。是不是不服气,还想再打一场?”

    无颜凝视着池水,忽然一笑:“我正在品味失败的喜悦。”

    我一愣:“你脑子没被我打坏吧?”

    “这些年,习惯了被当作天之骄子,习惯了高高在上,与众不同。”无颜笑得很愉快,“当我被你击败时,才了解自己原来也是一个普通人。我和别人,没什么不同。”

    他抬起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跌到了谷底。原来可以更轻松地望着天空。这次输给你,我服气得很。只是我的恒河沙数盾不服你的螭枪。一个劲地闹脾气罢了。”

    我坦言道:“其实,恒河沙数盾不是输给螭枪,而是输在了你的手里。你被我的神识大法所惑,动摇了对它的信心。”拍了拍无颜,道:“把魂器当作是你地朋友,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

    “朋友?”无颜呆了呆,“还真是一个新鲜的词呢。”

    我轻轻叹息一声:“没别的事,我们就彼此道别吧。但愿来日相见,你我不会生死相拼。”

    “迷空岛守护者的秘密,希望你暂时不要泄漏出去。”

    “我不会让你难做的,权当是报答你救我离岛之恩吧。”

    无颜踌躇了一会,道:“海妃从来没有让我去红尘天朱家地安排。”

    我心头忽地生出一阵暖意:“你小子留下来,是特意告诉我,红尘天一行暗藏凶险吧?我就知道,海妃不会白要我这个便宜妹夫的。”

    无颜笑得不怀好意:“你若是死了,我会替你照顾海武神地。”

    我瞪了他一眼:“你要是敢对海姬动歪念,我一定扒光你的内裤。”

    无颜哈哈一笑,洒然挥袖:“我走了,小子,记得以后穿内裤。”一粒粒黄色的细沙从全身冒出,化作沙堆,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惜了。”月魂叹道:“倒是个胸怀磊落的人啊,可惜你们不能做朋友。一旦你杀了无痕,势必要和无颜反目成仇。”

    我怔怔地发了一会呆,道:“我未必杀得了无痕。这个人完全摸不透,我和无颜比试的时候,至始至终,他一点不露声色,城府深得可怕。老子还从来没见过这么阴忍的家伙,也不知格格巫和他是什么关系。对付无痕,我一点没把握,搞不好还会栽在他手里。”

    “别说是无痕,即使是隐无邪,也不像你想的那么容易对付。”不知何时,甘柠真来到我身后。目光似是冷漠,又似是蕴含了一丝关切。

    “我可不会当他的牵线木偶。”我不在意地道:“反正是互相利用,大不了我拍拍屁股离开影流,他也拿我没办法。”

    甘柠真摇摇头:“你既然加入了他的阵营,又得了好处,他怎会容你抽身而退?你有没有想过,隐无邪到底代表了哪一方地势力?”

    “吉祥天。”不等我回答,她道:“我想了很久,只有高高在上的吉祥天,才有这样地力量。让隐无邪成为他们监视罗生天的一枚棋子。”

    我吓了一跳:“隐无邪是吉祥天暗插在罗生天的人?”

    “吉祥天是最深不可测的一重天。只有宗师级的人、妖,才会被邀请去那里听法论术。”甘真缓缓地道:“和任何一重天不同,吉祥天里没有门派之分,只有两种人:仆役和长老。而随便哪一个仆役跑出来,都能在北境开宗立派。上次在飘香河畔,和云大郎决战的那个灰袍大汉,应该就是吉祥天的一个仆役。”

    我不由一呆。灰袍大汉的法力,仅仅比云大郎低上一线,而对方不过是吉祥天地一个仆役,那么长老的法力又该有多高?

    “没有人知道吉祥天有多少位长老,只知道他们居住在吉祥天深处,一座神秘地天刑宫里。而每一位长

    有惊天动地的大法力。”甘真道:“他们自称为人。”

    “天人?”

    “无所不能。代天而行。他们是北境真正的操控者,权力的最巅峰。自从八百二十万年前,号称北境有史以来的第一天才高手庞冲挑战吉祥天,被打得筋骨断折,压在莲花峰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挑战吉祥天的权威。我有一位师叔曾经应邀参加吉祥天的法华会,在莲池上和一位长老说法一夜,最后知难而退。”甘柠真接下来地话让我更吃惊:“所以凭隐无邪的法力,充其量只是一个地位高一点的吉祥天仆役罢了。”

    “小真真。你确定隐无邪是吉祥天的人吗?”

    “一个出了名的和事佬,凭什么敢破坏罗生天与魔刹天的结盟?隐无邪又凭什么相信你不会出卖他?你大可以把隐无邪出卖给罗生天其它名门,换得海姬或者其它好处。以隐无邪地老谋深算,会信任你一个认识不久的外人?”甘柠真接着解释道:“那是因为他有绝对地把握,可以控制局势。一旦你反咬一口,他能轻松把你除掉。”

    “只有吉祥天,才能让他如此有恃无恐?”

    “不错。你知道吗,罗生天和魔刹天勾结,表面上对付的是清虚天,但真正的矛头直指吉祥天。如果我所料没错。魔主侵入红尘天后,接下来就是清虚天。然后便是吉祥天。”

    “所以站在吉祥天的立场,势必要千方百计破坏罗生天的团结,引发十大名门之间的矛盾,造成分裂内耗?”

    “正是如此。这也是隐无邪助你夺得海姬的目的。这次比试招亲,如同火上浇油,将罗生天各派之间的矛盾彻底点燃。”

    “既然我已经和魔刹天为敌,那么有吉祥天这座靠山也不错。”我嘿嘿一笑,索性不再多想。就算隐无邪是吉祥天地人,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只要虚以委蛇,随机应变就行。

    “柠真,你们在说什么?”海姬、鸠丹媚等人围了过来,我不想让海姬为我担心,随口胡扯:“小真真说打算送我点宝贝,作为我们的新婚贺礼。”

    “小真真?”海姬脸上泛起古怪的表情,甘柠真神色微窘:“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他那一张嘴,什么时候清静过?时候不早了,我们是在这里歇息一晚,还是即刻出发?”

    海姬道:“小无赖累了一天,还是休息一晚再走吧。”

    鸠丹媚妖冶一笑:“哦哟,我们的海武神还没过门,就知道心疼夫婿了。”引得海姬娇嗔不已。

    望着灿艳如花的三个美女,我激动地道:“我们又在一起了。”一时目眩神迷,仿佛回到了昔日的龙蝶洞府。粼粼湖光,美人容颜涟涟,晃乱了午后的阳光。而我还是那个呆呆静立的洛阳少年,有点迷惑,有点吃惊,还有一点点色迷。

    当时波明春绿,美人少年惊鸿照影。

    “美女们,我叫林飞,林木森森的林,一飞冲天地飞。”我喃喃道,初见时说的话,如被湖水打湿地青苔,在这一刻生动鲜亮。

    几年的光阴,明幽闪烁,仿佛搁置在了那个清澈的湖边。轻轻一伸手,便挽到了。

    “你不再是那个要我们保护的傻小子了。”鸠丹媚瞟来一个媚眼,三个美女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是啊,我们又在一起了。”鼠公公摸着胡须,怡然自得地道。

    “哇靠,你倒会自作多情。”我冲鼠公公翻了个白眼,“不用休息了,趁早赶路,省得日久生变。”虽然我浑身乏力,精神却亢奋得很。人逢喜事精神爽,一点不假。

    四天后,我们来到一座名叫艳阳峰的岛屿附近。再赶一日,便可到达红尘天与罗生天的天壑——鹰愁涧。

    旭日初升,遍洒金光。艳阳峰如同一柄闪闪发亮的长剑,高耸水面,直插云霄。据海姬说,艳阳峰是整个罗生天海拔最高的地方,也是观看日出的最佳景点。

    “等我们回来,一起看日出。”我骑在绞杀背上,意兴飞扬地道。

    “无聊,还不如睡个懒觉实在。”龙眼鸡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道。蓦地,他面色一变,瞳孔内的金环光芒闪耀。

    “呛”,甘柠真的三千弱水剑自动鸣响。

    空荡荡的白玉桥头,不知何时,站着一个青衣人。广袖飘飘,风姿洒洒,一双清澈却又无比深邃的目光,仿佛一下子穿透了几十丈远的距离,直射我的内心。

    根本不知道他是在何时出现的,站在桥头,飘然的身影又仿佛会随时消失。如一点被风掠起的微尘,无影来,无踪走。

    “楚度。”我浑身发冷,好像一下子堕入冰窖。就连灿烂的阳光,也变得昏暗起来。日他***,老子怎么这么倒霉啊,居然遇到了这个天煞星!

    “魔主,魔主大人。”龙眼鸡结结巴巴地道,鸠丹媚脸上泛出恐惧的表情,海姬花容惨淡,甘柠真身形展动,掠在我的身前,手紧紧按住了剑柄。

    “逃也逃不掉了。”鼠公公哭丧着脸,两腿直打哆嗦。

    “你就是林飞?”楚度徐徐向我走来,意态悠闲,步伐踏着玄妙的节奏,使人觉得飘忽不定,竟然把握不到他确切的位置。似乎不是在桥上走,而是飞扬于九天之外。

    碧波荡漾的河面,火红的朝阳,闪亮的艳阳峰,在楚度走动的步伐中,仿佛一下子消失了。视野中,只剩下这个魔神般伟岸高大的身影,不断迫近。

    本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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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5 17:07: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册 第一章 美女救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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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册
    天地间,仿佛只有楚度和我两个人。

    甘柠真、海姬她们虽然与我近在咫尺,却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切断,变得越来越远,遥不可及。

    一步,一步起伏、无休无止的潮汐,而我正是汪洋中的一座颤栗孤岛,随时会被浪潮淹没。

    “林飞?”楚度再次低喝,柔和的声音宛如魔咒,响彻四方,天地被这个声音充满,再无一丝其它的声响。

    蓦地,我的一颗心静到了极点。

    刚开始望见楚度的时候,我杂念纷涌,心慌意乱。但随着他不断接近,我心中惊慌、恐惧、懊恼这些负面的情绪,雪融般地消失了。一时间,无忧无怖,无喜无悲,精神迈入清寂止水的境界。

    过于强大的压力,反倒逼迫我一下子放松了。如同豁然冲出了一个黑压压的牢笼,心灵海阔天空,自由自在。

    霎时,碧清的湖面、火红的旭日、闪亮的艳阳峰重新出现在视野里,三个美女也仿佛回到了我的身边,不再有远隔天涯的幻觉。

    “好。”楚度轻赞一声,负手停步:“小小年纪,精神修为如此了得,难怪夜流冰也奈何不了你。果然值得我出手。”

    “能劳动魔主亲自出马,我林飞日后又多了一个吹嘘的本钱。”我嘿嘿一笑,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本色。心里清楚得很,楚度仅凭步伐气势,就切断了我对四周的感应,令我生出被孤立于天地的异况,妖法恐怖得一塌糊涂。要不是我在威压下突然放下了心理包袱,此时。便已败了。

    虽然见过楚度几番出手,但真正和他对峙时,才切实地感受到他有多强。今日一战,我大概在劫难逃了。

    海姬忽然厉声道:“我姐姐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能驱使堂堂魔主屈尊来此?”

    我心里雪亮,魔主能在这里截住我们,多半和海妃脱不了干系。这个女人够狠毒,居然勾结了楚度来害我。如此看来,罗生天与魔刹天结盟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楚度柔声道:“万物滋养,互生互利。何来谁给谁的好处?”信手一指艳阳峰:“此峰沐浴朝阳,光华艳美,故因此得名‘艳阳峰’。然而若不是站在此峰观日,又怎知朝阳璀璨,艳辉照人?峰因日而成名,日因峰而增色,天地万物。相辅相成。海武神如果想不通这一点,恐怕终生难窥法术地奥义。”

    顿了顿,楚度又道:“若不是我对林飞感兴趣,普天之下,又有谁能够驱使本人?”

    我哈哈大笑:“普天之下,能把互相利用这种无耻勾当说得天花乱坠的。楚度你是第一个!”

    楚度淡淡一哂:“在我面前还敢如此无礼的,你也是第一个。”

    我嗤道:“害怕有个鸟用!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你对老子有什么不满,尽管放手开打,但不要为难我身边的人。”跳下绞杀,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我和楚度的恩怨,与你们这些外人无关!”心中一阵黯然,以楚度的妖力,我们几个齐上也没用。我怎么能再连累别人?

    海姬花容失色:“小无赖,你胡说什么?”

    甘柠真忽然从怀里取出自在天的地图,掷向楚度:“你们之所以追杀林飞,不过是为了这幅自在天的地图。现在双手奉上,可否了结昔日的一点过节?”

    楚度轻轻一挥衣袖,地图还没有靠近他,便碎成了飞扬的粉末。

    我们几个目瞪口呆,珍贵无比地自在天地图竟然被楚度随手毁掉,难道他怀疑是假的?我怪叫道:“你知不知道,这张地图可以找到传说中的自在天!水六郎他们苦苦追杀我。就是为了把它交给你!你不是很想要它吗?”

    “区区一纸地图,还不放在本人眼里。”楚度神色淡然。也不多做解释,负手道:“我的目标只是林飞,其他不相干的人可以离开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再没有缓和的余地。我望着众人,强颜欢笑:“你们在边上,只会碍手碍脚连累我,还是趁早离开吧。”

    甘柠真像是没听见似的,亭亭玉立在我身前,动都不动一下。海姬瞪了我一眼:“小无赖,这次你休想丢下我。”美目透出无限深情:“眼下便是拼了这条命,也比分开快活。你以为你死了,我还能芶且偷生吗?”

    龙眼鸡苦着脸,支支吾吾地道:“魔主大人,我看••••••我看林飞这小子还是••••••还是不错地,挺识时务的,不如••••••不如我们招降了他,为您老人家打天下。”被楚度深邃的目光一扫,立刻噤若寒蝉,一溜烟跑开了,对我遥遥招手:“等你死后,我会为你选个风水好的坟地厚葬,也算相识一场。”

    我哈哈大笑:“老子可不会乖乖等死。”一瞥鼠公公,奇道:“你怎么还不逃?看不出你平日里胆小怕事,关键时刻倒是勇不畏死,对我忠心耿耿。”

    鼠公公满头大汗:“少爷,我是想逃,但我心里害怕,迈不动腿啊。”

    我直冒冷汗,把绞杀背上装满奇珍异宝的大包袱塞给他,接着飞起一脚,把他远远地踢飞出去。“扑通”,鼠公公摔入湖中,又冒出头,可怜巴巴地道:“相见时难别也难,少爷,咱们永别了。”

    剩下这三个美女,我知道是赶不走了。既然她们愿意和我生死与共。我再推托,反而矫情。当下鼓足勇气,先拉住海姬的手,再冷不防握住甘柠真地纤纤玉指,对鸠丹媚微微一笑:“今天我们四个,就联手领教一下魔主的惊世绝学。”

    楚度一言不发,仰望着天空一抹紫色地朝霞,微微出神。

    “对不起啦,小色狼,我可不奉陪了。”鸠丹媚忽地轻笑一声。扭动腰肢,袅袅向前走去,“命只有一条,我可不想为你白白搭上。”

    我呆若木鸡,随即心头一阵酸痛,像被人在胸口狠狠捅了一刀。海姬愤然道:“鸠蝎妖,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

    鸠丹媚撅起性感的厚唇:“我本来就是魔刹天地妖怪。投靠魔主是天经地义的事。好妹子,别怪姐姐性子薄凉,只怪你太天真了。”走到楚度跟前,屈膝道:“魔主在

    丹媚愿意从此效忠。”

    海姬兀自忿忿不平,我涩声道:“人各有志。随她去吧。”

    奇变猝生!十几束红光从鸠丹媚指尖迸射,直射楚度。鸠丹媚纵身扑上。九根红艳艳的蝎尾从臀沟内钻出,犹如毒蛇,从九个轨迹的角度,分别噬向楚度下身,嘴里叫道:“小色狼,先下手为强!”

    “呛”,甘柠真长剑出鞘,绚丽的剑芒化作滔滔弱水,击向楚度咽喉。与此同时。海姬劈出脉经刀,一连串金黄色的刀光在空中炸开,交织成千百道纵横地刀网,罩住楚度全身。

    蝎尾针一近楚度,立刻陷入了无形的气流漩涡,紧接着,九根蝎尾也被卷入漩涡,互相碰撞,纠缠成一团,就是无法沾到楚度半点。

    璇玑秘道术被楚度用到这个地步。已是叹为观止,气圈生出气圈。循环生生不息。最奥妙的是,他完全借助蝎尾的攻击力量,利用反震,荡出新地气流漩涡。如同水面被投入石子,自然会生出一个个涟漪。

    “三千弱水剑,的确名不虚传。”凝视盈盈流动的剑光,楚度气度恬定,一点也不躲闪,斑斓的剑光水色映上他玉石般的额头,闪烁生辉。

    左手广袖倏地拂出,犹如行云流水,裹住了剑光。楚度这一手流云飞袖的甲御术,比起秘芨上所载地,显然更进一步,迈入推陈出新地崭新境界。广袖恍若一团虚无缥缈地云雾,吞吐不定,虚实变幻,与剑芒眨眼间接触了几百下。每一下,都卸去一点剑芒。“啪”,广袖陡然化柔为刚,锐利如刀,直切而下,截断了贯如长虹的剑光。仿似一道铁闸,硬生生把三千弱水一切两半。接着拳头探出袖口,从容一击,蓄满混沌甲御术的一拳,令瑰丽的弱水失去了颜色,倏地缩回剑鞘。“呛”,三千弱水剑悲鸣一声,带动剑鞘狂震不止。甘柠真娇躯摇晃,雪白的道袍宛如被逆风刮过,向后猎猎卷起。

    就在同一刻,楚度双目暴起异芒,雪亮如镜,将漫天地脉经刀光反射回去,逼得海姬疲于招架。

    “能让她们为你拼命,真是艳福不浅。”楚度并不急于反击,看了看我,目光最终停留在鸠丹媚脸上,“你的胆子大得很,连我也敢骗。”

    鸠丹媚咯咯荡笑,九条蝎尾红芒闪耀,强行抽出漩涡,在身前急速游走:“谁让他是我地小冤家呢?你要是杀了他,我怎么舍得?”嗔怪地飘了我一眼:“‘人各有志,随她去吧。’你说得人家心好凉哦。”

    我又惊又喜地看着鸠丹媚,心里舒服多了。日他***,妖女真会耍人,害得老子一惊一乍,差点受了感情伤害。

    “那我更要杀他了。”楚度对鸠丹媚漠然一笑:“传闻你初次交媾时,蝎尾会释放大量淫液,不但可令交合的对象享受奇异的快感,还能使对方法力大增,所以你的红丸还是留给我的好。”

    “那你来呀,光说不练可不像是魔刹天的主人。”鸠丹媚挺起高耸的胸脯,丰硕香艳的巨乳半露出来,微微颤抖。她挑逗般地伸出香舌,在唇上滑动,喉头发出荡人心魄地嘶吟,水蛇腰也扭动起来,引诱我的目光情不自禁地沿着摆动的圆润胯部下滑,落向丰满结实的大腿。并拢的双腿笔直修长,紧密得插不进一根手指。“嗖嗖嗖”,鸠丹媚突然发难。九根蝎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楚度,尾部在半空喷出黑红色的毒液。

    甘柠真立刻一拍剑鞘,配合鸠丹媚地攻势,三千弱水剑化作一根纤细的竹花针,弹向楚度额头。海姬也飞快取出金螺,放在唇间吹亮。

    “好一个媚惑尤物,难怪被人种下了刺衣咒。”楚度似是完全不把三人的攻击放在心上,目光在鸠丹媚的诱人处上下流连,澄澈地双眼里并不见半点情欲。“嘶嘶”几声,一轮淡青色的环形焰火从楚度全身冒出。刹那间,便将毒液烧干蒸发。蝎尾一触青焰,如遭雷焚,仓促缩回时,蝎尾传出了烧焦地气味。

    “青炎!”我骇然呼道,这青色的焰火正是纯阳炎秘道术臻至最高境界的效果,三昧真火由赤红转变为青色。温度高得能把金石熔化成水。但纯阳炎秘道术只能从口鼻喷出,楚度却从全身发出,让我迷惑不解。

    “准确地说,不是青炎,而是纯青炉火。”楚度平静地道,五指张开。宛如鲜花绽放,对准三千弱水剑。手指弹动,幻出一片花影。细针般的三千弱水剑微微一滞,随即像被黏住了一样,绕着楚度地五指盘旋,如同彩蝶在花丛流连。我越看越心惊,这一手蝶恋花的秘道术,原本被我当作雕虫小技,不屑深修。谁料在楚度手里,竟然变成可以硬接三千弱水剑的奇术。

    甘柠真清叱一声。三千弱水剑顿时暴涨,化作五光十色的洪流,倾泻奔腾。楚度从容不迫,始终以蝶恋花的秘道术应对,滔滔弱水如同一条被锁绑的巨龙,在他指间左冲右突,就是难以挣脱。楚度一边还对我道:“三十年前,我借阅了清虚天十大名门之一炉火峰的秘典,将纯阳炎秘道术与炉火秘道术融合,自创纯青炉火。取地是去芜存菁之意。”顿了顿。颇有深意地看着我:“秘笈是死的,人是活的。取其精意便可,不然反因秘芨局限了自身。”

    “借阅?怕是偷盗吧?”我讥讽道,螭枪瞄准楚度,蓄势待发。不是我不想动手,实在是找不到好机会。尽管被三个美女围攻,但楚度一直应付得游刃有余,根本没出全力。

    “何谓偷盗?何谓拥有?漫漫时间流逝,物虽是,人却不知几度易手。小到珍宝秘笈,大到北境天下,哪来固定的主人?”楚度洒然道,指了指从天而降的脉经网,“金螺几百万年前的主人是谁?几百万年后会是谁?谁又算是它地真正主人?”

    “轰”!脉经网罩住了楚度全身,金光闪闪的脉经线急速收缩,勒紧。

    “让我告诉你,少年人。无论用什么方法,只要能得到它,就是它地主人。”楚度一字一顿:“天地万物,唯——强——者——居——之!”伸手一扯,脉经网被硬生生地撕开,金线散乱飘飞。“啪”,楚度再次施出流云飞袖,把三千弱水剑卷飞出去,同时荡出一层璇玑气圈,逼得鸠丹媚东倒西歪,脚步跟跄。

    “相信三位技不止此,还是拿点真本事出来,勿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楚度负手而立,一袭青袍被湖水照得更加深碧,摇曳的波光映上衣摆。

    月魂不安地道:“他的妖力太恐怖了!如果再进一层,怕是连神仙也能当了。”

    螭也

    :“这么多年,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厉害的角色,个主人还要强得多!要是他能做我的新主人••••••咳咳,我只是随口一说,小林飞别吃醋。”

    我和三个美女交换眼色,甘柠真冷冷地道:“既然魔主不肯罢手,我们也只好以死相拼了。”深吸了一口气,三千弱水剑清越出鞘,在空中化成一片迷蒙水幕。莹莹水色无声弥漫,渐渐遮住了远近的景物。空气中,沁出一滴滴绚丽的水珠,从四周滴落。

    鸠丹媚喉头咕噜一声,皮肤上地花纹颜色越来越深,缓缓蠕动,似要从肌肤剥落。“咔咔”,花纹凸出肌肤,变成一块块五彩斑斓的蝎甲,覆盖住头脸、四肢、小腹和后背。只露出一双红得滴血的眼睛,闪烁着妖异的光芒。肩胛、手肘、膝盖等关节处,耸出一只只粗大的蝎螯,螯钩尖锐,滴淌毒汁。九根蝎尾霍然粗大了数倍,尾部弹出九柄漆黑色的镰刀,互相摩擦,发出牙酸地声音。她半趴在地上,绕着楚度灵活窜动,速度快如鬼魅。俨然现出妖身,变成了一只毒蝎。

    海姬再次吹出脉经网,光华闪耀的大网遮住了上空,连阳光也透不进来。白玉桥染上斑斑金辉,一道道细痕在桥面上裂开,湖水激烈动荡。海姬高举金螺,金螺在手中化作一面黄金盾牌。盾缘寒光闪闪,锋锐如刀。

    默念千千结咒,我厉声道:“楚度,也把你的真本事拿出来瞧瞧吧!”主动跨步上前,步伐坚决激昂,神识遥遥锁住楚度。与三个美女形成合击之态。

    楚度屹立不动,双目低垂。整个人仿佛和长长的玉桥连为一体,延伸向无穷无尽地远方。这一刻,我们面对的仿佛不是一个妖怪,而是湖面上一座又一座,永无止境地玉桥,是遍布整个罗生天的巍巍工程,浩瀚景观。

    一时间,我们被他的气势压倒,完全没法出手。

    “楚度!”我猛地大喝一声。迎上那双明澈又幽深的眼睛:“再见!”纵身一跃,跳进湖水里,全力往前游去。绞杀也跟着我跳湖,变成蚂蚁大小,钻进我地耳朵。

    此举大出所有人的预料,包括楚度在内。刹那间,我的神识感应到他短暂的愕然。没有人会想到,我在流露出一往无前的决战气势后,会突然脚底抹油,丢下三个美人逃跑。

    楚度立刻掠起。贴着湖面,紧追而来。他一动。先前与白玉桥连绵一体的气场便出现了空隙。

    三个美女抓住机会,齐齐发难。鸠丹媚的两条长腿有力点地,高高弹起,跃向楚度身后,九根蝎尾刺出,镰刀划过九个奇诡地弧度,快慢不同地先后割向楚度。

    甘柠真掠到水面上,三千弱水剑化成的水幕如一面屏障,封住楚度的去路。“哗啦”,剑光与湖水交融,整个湖面变得光彩流离,似也变成了一柄闪闪巨剑,湖水腾空冲起,嘶嘶作响,正面斩向楚度。

    “好!”楚度轻声喝彩,脚步顺着湖面一滑几丈,浑身冒出一轮纯青炉火,瞬息蒸干了湖水之剑。左手长袖向后拂出,不停顿地抖动九次,接下蝎尾镰刀。

    狂风呼啸,海姬的金盾斜斜砸向楚度,势大力沉,刚猛之极。楚度右拳挥出,正中金盾中心,将海姬震飞出去。同时双脚在水面上曲折滑动,竟以渡术配合九曲十八弯的秘道术,在湖上连连变向,快似白驹过隙,绕过三千弱水剑的水幕,逼近我地后方。

    我不慌不忙,双掌向后划拍,十多个傀儡水人跃出湖面,扑向楚度。后者低笑一声,足尖踩出一朵雪白的浪花,也化作一个傀儡水人,拳打脚踢,把我地傀儡水人打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形。

    白茫茫的水气掠至,甘柠真脚踏雪莲,凌波飘来,绮丽的水幕高速转动,迸溅出千万滴水珠,犹如骤雨打芭蕉,逼得楚度不得不停下,以璇玑气圈荡开密密麻麻的水滴。

    鸠丹媚和海姬的另一波攻击也赶到了,蝎尾镰刀和金盾呈天地交态之势,分别从楚度左右两侧袭至。楚度头也不回,双袖向后卷出,眼看与蝎尾镰刀相触,鸠丹媚倏地收回蝎尾,跳开,再发力弹起,冲到楚度身侧,九根蝎尾麻花般拧成一团,九柄镰刀车轮似地急转,宛如一张伸出九根獠牙的巨口,狠狠咬向楚度的脑袋。

    “啪”,楚度长袖抖开金盾,骨骼骤然一缩,变得只有儒大小,恰好闪过上方划过的九柄镰刀。再恢复身躯,一拳化作盾牌,将从水幕里射出的剑芒悉数封住。

    不待楚度有喘息地功夫,“嗖”的一声,从鸠丹媚臀沟里,猛地弹出第十根蝎尾,直刺楚度咽喉!这根蝎尾和其它不同,又细又尖,乌黑发亮,快得让人透不过气,只在视线中留下一抹黑色的残影!

    “你能用内丹化出蝎尾,应该是世态中期了。”楚度好整以暇地道,身躯如被风吹起的落花,向后飘飞。整个人柔和轻弱,仿佛虚不胜力。蝎尾再刺,他再退;再刺,再退楚度粘住了,随着他的身形而牵动,如同彩蝶被落英吸引。

    我心头骇然,这分明是逆转蝶恋花秘道术产生的效果!日他***,原来法术还能这么用!想起刚才楚度所说的“取其精意”四个字,我茅塞顿开,如同山穷水尽处,忽见一片柳暗花明。

    蝎尾连刺七、八下,去势已竭,在楚度喉前半寸处停下。此刻,海姬挥动金盾,上空的脉经网呼地罩下,落下时不断翻腾,碧绿的湖水溅起无数根金线。“脉经大挪移!”随着海姬地娇呼,金光亮得耀眼,脉经网一下子锁住楚度,猛地翻转,湖面轰地炸开,激起千百道闪闪发光的巨浪。

    楚度还没来得及反应,从三千弱水地水幕中,一道透明的剑芒惊虹般射出!没有缤纷的色彩,没有流烁的艳光,剑芒无声无色,敛去了所有的绚烂,如同一个不施粉黛的绝代佳人,天生丽质,清水芙蓉,再不用多余的修饰。

    剑光一闪,射入楚度后背。就在这时,鸠丹媚的第十根蝎尾末梢倏地弹出一小截针尖,长若寸许,刚好刺入楚度咽喉,浓黑的毒汁顺着针尖喷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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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5 17:07: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册 第二章 飞来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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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册
    三个美女又惊又喜。隐隐已有北境第一高手声势被斩杀了!

    刚才三人这一击,的确配合得妙到毫巅,堪称绝杀。鸠丹媚先以第十根蝎尾突然发难,吸引楚度的注意力;海姬再以脉经大挪移,做出惊天动地的强攻,营造浩大声势;而借助海姬的掩护,甘柠真这一剑才是真正致命的杀着;即便不成功,还留有诡异莫测的最后一手——鸠丹媚突然弹出的蝎尾针。

    “他死定了!蝎尾针是我用本命元神所炼,见血封喉,奇毒无比,而且没有任何解药!”鸠丹媚望着木然而立的楚度,喜上眉梢。

    楚度真的死了?我将信将疑,因为神识感应到,那一缕属于楚度的精神波动并未消绝。

    “啪”,楚度直挺挺地倒下,化作一段腐木,刚落在湖面上,立刻碎裂成屑。而在不远的地方,神奇地出现了楚度的身影。

    “李代桃僵妖法!”我在心中惊呼,这一手妖术我也学过,它和金蝉脱壳的妖术差不多,都是死里求生的绝活。但像楚度这样施展得羚羊挂角,不带一丝烟火痕迹的,让我苦练几千年也做不到。记得老太婆师父特意说过,只有木属性的妖怪,才能把李代桃僵妖法练到化境。

    望着毫发无损的楚度,三个美女干巴巴地瞪眼,一下子懵了。

    楚度忽然面色微变,从荡漾的水波中,探出几千根亮晶晶的咒丝,几乎铺满了整片湖面,犹如蛛网,紧紧黏住了他。

    一根根咒丝迅速打结,我猛地一记大喝:“楚度,你说错了!天地万物。不会被任何强者占有!”

    楚度闻言一愣,我厉声道:“正因光阴无限,物是人非,所以它们是自己的主人!”

    即使强如楚度,脸上也露出一刹那的茫然。趁他暂时身形被滞,心神被分之际,我跃出水面,旋风般冲向楚度。左掌脉经刀,右掌胎化长生妖术,螭枪喷射而出!

    终于等到了机会!

    从我跳下水,逃跑的一刻起,便开始算计楚度。先是突然跳水,令他连绵不绝、与天地契合的气势出现空隙;然后任由三个美女对他狂轰猛打;随后假借一路游逃,在水下悄悄结出千千咒丝。设下埋伏,等待楚度出现破绽地一瞬!

    果然,在他挡过三个美女一波高过一波的强攻,施展李代桃僵妖术,完美地逃脱了美女们的绝杀后,气势自然从巅峰滑落。心神也放松了警觉。而我就在此时发动咒丝,再用言语。反驳他先前强者占有万物的观点,令他心思动摇,最后以螭枪发出蓄势已久的一击!

    此刻,无论是楚度的妖力、精力、心神,都处在相对的低谷中,正是我出击的最佳时刻!

    这一击,完全深思熟虑,斗智不斗勇。我早就一清二楚,要是一上来我们四个就和楚度硬拼的话。绝对死翘翘。

    倏地,楚度背后的虚空裂开,露出一面妖异地菱形明镜,镜中伸出一只手,洁白如玉,纤尘不染,一把抓住了螭枪。楚度仰天大笑:“好小子,差点被你糊弄了。不错,这一击价值连城!”璇玑气圈荡出,将脉经刀气和胎化长生妖气碾得粉碎。

    螭枪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如一条燃烧的火龙,在那只手中狂乱挣扎。我吃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了。用手捉住螭枪?捉住堪称速度极限的神识之枪?如此荒诞的一幕活生生地呈现在眼前,让我不得不信。

    这样惊世骇俗的妖法,有谁能敌?

    “谁成为谁的主人,最终还是要由力量决定。”楚度冷冷地道:“让我告诉你,什么叫强者居之。天地生出万物,强者毁灭万物。道法云;‘无中生有。’彻底地毁灭,等于真正的占有。”

    那只手不断把螭枪向镜中拽去,我暗叫不好,双掌拍出胎化长生妖术,同时运足神识,要强行收回螭枪。

    神识内的千万个小漩涡高速转动,发出莫可沛御的吸噬力。楚度“咦”了一声,目光闪过一丝惊讶。红焰一闪,螭枪脱手倒飞,被神识硬生生地吸了回来。

    “好险,差点形神俱灭。”螭在神识里惊魂不定:“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抓得住我?”

    “想不到你还有如此奇特的精神力。”楚度嘴唇默念,身遭亮起五颜六色的火花,将缠住他地咒丝一根根炸断。

    三个美女如梦初醒,纷纷向楚度猛攻。后者长啸一声,目光森然:“见识过了各位的法术,也该让楚某活动一下手脚了。”

    身形飞起,楚度在半空一闪,落在鸠丹媚身旁,挥出一拳,“砰砰砰”,毫无花巧、简单质朴地连续六拳,击得鸠丹媚不断后退。“砰”,又是一拳,击碎蝎甲,打得鸠丹媚向后飞跌,越过河面,摔在了白玉桥上,口中喷出的血溅得桥柱一片鲜红。

    不等我们三个形成合围,楚度脚步一跨,赫然是缩地成寸的秘道术,一步跨越八丈,贴近海姬,拳头硬撼金盾。“砰砰砰”,又是不停顿的六拳,拳拳击中盾心,打得海姬花容惨淡,金盾再也握不住,脱手飞出,砸在湖水上。

    我急红了眼,但只能干着急。楚度身后镜子里的那只手,优雅挥洒,接住了我潮水般的法术攻势。而他则以九曲十八弯的步法,幽灵般闪到海姬身后,击出的一拳忽然化刚为柔,五指眼花缭乱地点出,落在海姬后颈上。后者嘤咛一声,仰天摔下,溅起雪白的水浪。

    短短一瞬间,楚度便击倒了两人。但显然也耗费了不少妖力,一袭飘洒地青袍,已被湖水湿透,可以看到胸膛微微起伏。

    我急速冲向海姬,她随着湖水载沉载浮,昏迷不醒。眼看就要往下沉落。

    “你走!”甘柠真突然拦在我身前,茫茫水幕过处,湖水蒸腾起缕偻雾气,在阳光下折射出梦幻的光泽。一团水雾托住了海姬,带着她漂向桥边。

    我目呲欲裂:“走?你开什么玩笑?怎么能丢下她们不管?”

    “你在,她们才有危险。”甘真盯着飘然接近的楚度,语声冷静:“莫非你要她们为你白白流血?”

    我一呆,胸中涌起满腔悲愤,又顷刻冷静下来。甘柠真说得不

    度的目标只是我。一旦我离开,楚度自然会放过她真的性子,无论我怎么做,她都会誓死护我。就算我不走,结果仍然一样。

    狂吼一声,我冲天而起,吹出吹气风。向高空飞逃。

    “轰”的一声,下方水幕炸开,幻出无数柄利剑,刺向楚度。甘柠真也随即掠起,正面冲向楚度,每踏一步。脚下生出一朵雪莲,莲瓣纷纷绽开。从我地角度俯视。只见下方一片茫茫雪白,淹没了视野,再也瞧不见楚度和甘柠真的身影。

    短短几息过后,下面轰然巨震,接着爆发出一记刺耳的尖鸣,水面炸开无数狂涛,几座白玉桥也坍塌断裂,碎石飞崩。一个身影冲出雪白的莲海,急速追来。长发散乱,青袍不整,澄明地眼神似乎穿透了几百丈的距离,向自己望来。

    是楚度!

    我心如刀绞,目光一瞥,甘柠真俯卧在一朵雪莲上,人事不知。

    “爸爸,让我挡他一下吧。”绞杀在耳朵里叫道,乖女儿也知道现在生死攸关,要出来迎敌。为我争取宝贵地逃跑时间。

    “不用!你乖乖躲着,别让他发现你。”我略一思索。断然拒绝。驾驭吹气风,我在空中划过一个弧线,连变三次方向,全速掠向不远处的艳阳峰。

    绞杀是我最后的希望,也是一招奇兵,与其让它白白为我牺牲,不如耐心等待用它的最好时机。我清楚得很,以楚度出神入化地羽道术,就算绞杀挡得了一时,也会被楚度迟早追上。

    命悬一线,我彻底平静下来,也把对三个美女的担忧完全抛开。这更像是一种超越人情的冷漠:什么人可以成为我对抗的利器,什么手段才最合适,什么想法应该放弃••••••,犹如一颗颗棋子,清晰呈现在心灵的棋盘上。就好像小时候在洛阳乞讨,我知道哪些人愿意施舍,哪些方法才能引起人的怜悯,哪些偷盗伎俩才能又容易得手,又不会引来官差的追究。

    背后气流急促涌动,不用回头也知道,楚度追上来了。我施出全力,猛地一个加速,飞上了艳阳峰顶。

    站定,转身,我凝聚浑身法力,趁楚度左脚刚踏上峰顶,右脚腾空,立足还不稳之际,双拳化锤猛击。如我所料,楚度长袖一卷,卸开我地力道,再一抖,将我震飞出去。

    口喷鲜血,我重重摔倒在峰崖边,血溅在身旁一块突起的奇石上,染红了墨绿色的山石。

    楚度平静地站在对面,审视着我。我一动不动,大口喘着粗气。这副狼狈的样子是我故意装的,吐血也是咬破舌头硬喷出来的。实际上,息壤承受了楚度地大部分力道,再加上他短短一刻连续解决了三个美女,妖力剧烈消耗下,这一手流云飞袖的威力比先前差了不少。

    眼下,只有示敌以弱,放松他地警惕,我才有活下来的一丝希望。

    “怎么不逃了?”楚度淡淡地问道。

    “和你比飞,不是自讨苦吃吗?在天上和你打,我更没有胜算。”我摇摇晃晃地着站起,半趴着,双臂支在奇石上,让自己看起来像是随时会跌倒。暗地里,我的胎化长生妖术在掌心运转,尽量小心缓慢,以最细微的方式吸噬四周的生气。当然,吸噬的主要目标是楚度。就算被他察觉,也会误认为是刚才那场剧斗造成的妖力消耗。

    我们静静地对视一眼,恍惚,我生出一丝玄妙的熟悉感觉。仿佛我和他之间,隐隐有一根无形的线相连。

    楚度地眼神,似乎也恍惚了一下。

    这是我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注视楚度。他有一双充满了魅力的眼睛,非常深邃。深得看不见底,深得犹如历经了千劫百世地轮回。然而同时,这双眼睛又非常清澈,透明得犹如一个新生的婴儿,不含半点杂质。

    “此石就是艳阳峰顶著名的飞来石,据传乃仙人遗落的发簪所化。”上的奇石,信口闲话。

    他不急杀我,老子当然更不急。“世上真的有仙人吗?”我顺势接过话茬。一丝极细小地精气从楚度体内,缓缓渗出,被一点点吸向我的掌心。

    “这个问题毫无意义,我对虚无传说地东西不感兴趣。”

    “所以你扯碎了自在天地地图?”

    “北境真的有自在天么?不过是个传说罢了。生命有限,人怎可将希望寄托在缥缈虚幻的传说中?自在天地图在不少人手中流经过,可曾有人找到了自在天?对我来说,它毫无价值。”

    楚度这番话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奇怪了,他既然不在乎自在天的地图,为什么还要让手下追找?我暗自思索,嘴上道:“那什么对你来说有价值?”

    楚度默然一会,道:“我也不知道。”

    他的回答又在我的意料之外,迎向我不解地目光。楚度洒然道:“正因如此,你我才在这世间追寻。这是道。也是生命本源的意义。”

    我嘿嘿一笑:“魔主大人你说得冠冕堂皇,骨子里还不是打算称霸北境,追求权势?”

    “一切不过是手段,而非目的。”楚度眼中精芒一闪:“站在飞来石上,等于站在了罗生天的最高处,可一览旭日初升的美景。不过,比起魔主宫所在的鲲鹏山脉地沙罗峰顶,它就矮得多了。你明白吗?只有站得更高,才能看得更远。”

    “魔主宫吗?”我不露声色。不断吸噬楚度的精气,“站在沙罗峰顶仰望朝阳,滋味怎样?有机会地话,我倒想去沙罗峰看看,也好见识一下传说中的沙罗铁树。”

    楚度微微一哂:“仰望朝阳?男子汉大丈夫,只能抬头仰望吗?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高高在上的。很多年前,站在沙罗峰巅时,我常在想,有朝一日。定要将这旭日也踩在脚下。”

    我哼了一声:“有什么是魔主大人不敢踩在脚下的?再珍贵、再美好的东西对你来说,都是鞋底的垃圾吧?”想起老太婆师父。心里一阵忿忿不平。

    “你似乎话里有话。”

    我忍不住反唇相讥:“什么话里有话,还心里有鬼呢。”

    楚度脸上浮出一丝古怪的笑意:“今日你不也抛弃了身边的人么?”

    我心头一颤,不由想起几年前,面对水六郎、蜃三郎,我不顾一切为三个美女拼命的一幕。今天地我,和过去有些不同了吗?难道正像楚度所说,因为登得高了,所以看得远了?

    “以海姬和海妃的关系,你当然不会对她下毒手。鸠丹媚能让你增进妖力,你也不会杀她。至于甘真,除非你已经做好决战公子樱,进攻清虚天的准备,否则也不会轻下杀手。而以你的老谋深算,不会这么容易就当罗生天的炮灰吧?”我不甘心地辩驳道:“所以我丢下了她们三个,是因为知道她们不会死。”

    楚度深深凝视着我,半晌,他移开目光,望着一碧如洗的天空,陷入了沉思。

    “阿萝她,她,还好么?”楚度突兀地问道,我一愣,在楚度澄澈的双眸里,掠过一丝淡淡的暗影。

    “阿萝是谁?我从没听说过。”

    “龙鲸呢,你不会也没有听说过吧?”

    我蓦地一震,骇然看着他。旋即想到,以楚度的聪慧,从我施展的各种法术中不难猜出我地师承,当下喃喃地道:“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云大郎、夜流冰都和你交过手,我当然能猜出几分来。想必当年在红尘天的大海,你被水六郎他们追杀时,恰好误入龙鲸体内,从而得见阿箩。”

    “师父地小名叫阿萝吗?”

    楚度面无表情,我恍然道:“难怪海妃能驱使你,你本来就打算杀我!既然你会对师父下毒手。当然要斩草除根,也不会放过徒弟了。”

    “小小一个脉经海殿,怎配令楚某听命?我感兴趣的当然是你。”

    我心中微动,楚度和罗生天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以海妃的精明,不会傻得要求楚度杀我,以防对方开出什么条件。她只会把我的行踪透露给楚度,当作卖人情,玩借刀杀人地把戏。换句话说,如果楚度要杀我。一定是他自己要杀,并非出于答应了脉经海殿的什么条件。

    这么一来,我生存的希望大增。只要想办法让楚度认为我身上有利可图,就不会立下杀手,至少能拖一段时间。而如果出于脉经海殿的要求,那么双方一定有了交换协议,我必死无疑。

    “你感兴趣的是师父吧?”我抛出诱饵:“大海茫茫。你想找到她是痴心妄想!你都把她害得那么惨了,还要怎么样?”我要让他生出利用我,能找到师父的错觉。

    “你说我会怎样?”楚度似笑非笑,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声音柔和地问:“吸够了吗?你的胎化长生妖术很特别啊。”

    我顿时魂飞魄散,与此同时。体内刚刚吸噬的精气猛地一跳,掌心如同泻开了口子。精气向外涌出,纷纷投回楚度体内。我目瞪口呆,强行运转胎化长生妖术,楚度也不反抗,任凭我吸取他的精气,但无论吸噬多少,精气只是在我体内打了个转,又重新流出,投向楚度。形成一个循环流转。周而复始的圆。

    我又惊又骇:“你地妖力竟然到了生生相息,法轮常转的境地!”到了这个地步,精气和主人成为不可分割的整体,即使泻出体外,也会自行回转。也就是通常说的精、气、神合一。老太婆师父说过,能够精气神合一的,等于是半个神仙了。只要一息不灭,消耗再多的法力也会在短时间恢复。

    楚度不以为然:“一旦进化到阿赖耶态,便有此效果,没什么大不了的。”目光一亮。道:“原来你是在掌心形成一个凹陷地气场,改良了胎化长生妖术。嗯。你体内的气息似乎呈粒子状,才能形成吞噬的深洞,吸取精气,旁人难以模仿。”

    我背脊窜上一股寒意,楚度只是用精气在我体内打了个转,就摸出了我的气息状况。这样厉害到变态的魔头,我有暗算得手的可能吗?

    楚度低低自语:“气息怎会形成颗粒?莫非是阿萝这些年新创地修炼心法?”沉吟片刻,轰的一声,从他体内主动奔涌出浩瀚无匹地精气,犹如千川百河,源源不绝地送向我的体内。

    这样庞大的精气,以我的妖力当然受不了,肚子里像是有一个被吹起的球,越鼓越大,血管贲张,每一条经脉似要暴裂开。我冷汗直冒,喉中禁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

    楚度不为所动,一刻不停地催动精气。我疼得直抽搐,心知楚度是要借助精气,窥测我体内粒子的奥秘以及霜雪转的流动方式。过去,我盼望吸噬的精气多多益善,现在却只求越少越好。

    楚度完全把我当作了研究对象,万马奔腾般地精气透体,一波连着一波,忽高忽低,忽快忽慢,追逐着每一颗霜雪粒子,体内犹如翻江倒海,天崩地裂,五脏六肺似乎都要炸开。“哇”,我眼前发黑,一口鲜血喷出,溅在飞来石上,这次是真吐血了。双腿一软,我扑通倒地。

    “奇怪,真是奇怪。”楚度眉头微蹙,精气几十个循环下来,他还没有弄明白,索性导引精气,在我体内横冲直撞,肆意驰骋。

    我痛得死去活来,在地上乱打滚。“砰”,头狠狠撞在了飞来石上。在石底一块微微凸起的部位,几行白印赫然映入眼帘:“灭派奇祸,门人亡奔,丹鼎流五品弟子抱扇子命绝于此。”字迹纤细模糊,十分草,似是手指匆匆刻划。字上青苔丛生,如果不是我运转镜瞳秘道术,还看不清楚。

    飞来石上,沾染了我先前吐溅的血。血还没有干,顺着石头往下蜿蜒滴淌,恰好流经最后一个“此”字。在“此”后面,随着鲜血流过,慢慢隐现出“红华神种”四个龙飞凤舞的小字!从笔迹看,同样是抱扇子所书!

    我蓦地一震,暂时连身体的痛苦也忘了。丹鼎流的灭门惨祸和老子无关,但这个抱扇子显然逃了出来,还从清虚天一直逃到罗生天,多半受伤过重死在了这里,死前在飞来石上留书。而“红华神种”四个字,应该是用特殊的药草汁写成,被血染后才会显现。

    丹鼎流第五品的秘芨名称,正是红华神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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