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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古月轩

《知北游》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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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3 20:44: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册 第二章 鲸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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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苦,璇玑气圈、混沌甲御术、镜瞳秘道术大海,消失在浑然天成的刀气中。无奈之下,我只能施展魅舞,以神识感应刀气的节奏,竭力迎合,苦苦支撑自己不被刀气吞噬。至于找出节奏的空隙,用螭枪反击那是想都不要想。

    四面八方的刀气倏地敛去,一刀宛如天上神龙,矫夭奔来,从我头顶直劈而下,出现得毫无征兆。不得已,我射出螭枪,硬碰硬地迎上刀气。

    螭枪只是射中了一个幻影,我大叫不好,四周的刀气忽又出现,宛如惊雷闪电,猛劈猛打。轰地一声,雷电化作千丝万缕的刀网,似动似静,把我紧紧锁住。我满头大汗,动都不敢动一下,神识准确感应到,只要我稍微移动一下身子,就会被刀网撕裂成碎片。

    碧潮戈的身影鬼魅般出现在我对面,刀网烟消云散。

    “林兄弟,可知你为何落败?”

    我大口喘气:“大哥到了空的境地,我当然不是对手了。”

    碧潮戈摇摇头:“高手决战,比的不仅仅是法力境界的高下。还有天时、地利、战略、经验,以及生死两忘、玉石俱焚的勇气。你一味退让防守,落败是迟早的事。”

    我沉思道:“但我根本感应不到大哥的方位,如何进攻?”

    碧潮戈大笑,整座大殿又化作了一波一波澎湃的刀气,他高大的身影随着刀气游移不定:“攻击你的是刀气,还是我?只要顺着水流,还怕找不到源头?”

    我恍然大悟。

    刀气再次袭来。

    随着我的默念,千百根亮晶晶的咒丝向外辐射。形成一张咒结地蛛网。而我如同一只蜘蛛,盘踞在蛛网中心,神识与每一根咒丝紧密相连,清晰感觉到它们与刀气接触时产生的细微颤动。

    练出神识后,我的千千咒结也大进了一步。

    刀气与咒丝纠缠,爆出星星点点的灿芒。“咝咝”声不绝于耳,咒丝一根接一根断裂。我对准刀势最强处,螭枪电射而出,“轰”!螭枪扑空,在墙上击穿一个深深的枪孔。我心知不好。想也不想,倒地向旁急滚,同时疯狂荡出璇玑气圈。猛烈的刀浪从身后涌出,撕开气圈,我后背发闷,如被重锤猛击。要不是息壤,这一击足可让我吐血。

    “大哥。玩真的啊?”我怪叫一声,一直滚到殿角。

    “本王杀得性起了。林兄弟,你好自为之!”碧潮戈大笑,刀气犹如水银泻地,滚滚而来。

    我叫苦不迭,再次结出咒丝。配合神识感应刀气。要从千丝万偻的刀气中找出碧潮戈的位置,远没有想象中容易。

    一时间。大殿内充斥了刀气的急锐呼啸,震得我耳朵也麻木了。没过多久,我已经汗流浃背,疲于招架。

    四周蓦地静下来,听不到任何刀气破空地声音。满殿的刀气突然放慢速度,仿佛蒸腾的水雾,袅袅飘散,柔和静谧得让人生出错觉。

    这是更大的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刀气开始聚拢,犹如一张猎兽的大网不断收缩。我满殿游走。全神戒备,一旦被刀网锁住,只能乖乖投降。

    “咝”,距离我左后方三尺的一根晶丝忽地断裂,神识警兆传来地刹那,我吸取刚才的教训,没有立刻射出螭枪,而是以一个魅舞的姿势,身躯前俯,平平贴地掠起。

    刀气犹如附骨之蛆。尾随追来。我不停地施展魅舞,左闪右晃。神识延伸出去,感应刀气之网的流动分布。和我想的一样,刀网看似空空茫茫,却不留一丝一毫的缺隙。

    刀网一点点收紧。

    我倏地灵机一动,刀网没有缺隙,我就自己制造出一个缺隙。运转璇玑秘道术,我布下一重重璇玑气圈,并不直接荡出,而是一个接一个叠加在一起,同时加速流动,形成一个飞速旋转地巨大漩涡。然后对准刀网,迎面撞去。

    遇到阻拦的刀气随之暴涨,如同一头昂首怒吼地巨兽,张开血盆大口,吞向气圈。与此同时,我以最快的速度,全力荡出一个逆向旋转的璇玑气圈,再次击向刀网。

    “轰隆”,沉闷的巨响震得大殿摇颤。如我所料,两个反向流转的璇玑气圈被刀网吞入后,碰撞爆炸,激起狂暴的气浪。翻腾的气浪虽然立刻被刀网淹没,但在那一瞬间,原本和谐完美的刀网出现了一丝杂乱的波动。

    那一瞬间,刀气不再是“空”!

    我终于制造出了反击地机会!

    螭枪咆哮射出!

    顺着刀网,顺着追袭而来的刀气,直射源头!

    “嘶”的一声,碧

    身影从刀气里浮现出来,这一枪,硬生生地逼出了他枪擦着他的额角掠过,即使强如碧潮戈,也不得不退避。

    这一退,密不透风的刀网便露出了空隙,螭枪瞄准空隙再次射出,撕开刀网,我把握住这宝贵的机会,施展羽道术飞起,在半空不停顿地射出螭枪,直取碧潮戈。

    “好!你已经学会创造机会了!”碧潮戈大声喝彩,在螭枪的惊人威力下,他只能转攻为守。

    我的神识紧紧锁住碧潮戈,居高临下,疯狂地一次次射出螭枪,全力进攻。几十枪,几百枪,几千枪!螭酣畅淋漓地咆哮着,灼热地红焰在空中嘶嘶作响,热气蒸腾,火星迸溅,大殿四壁被射得像筛子一样。

    每一枪都被碧潮戈以毫厘之差,堪堪躲过。往往眼看要射中时,他的附近倏地出现一个奇特地“空”,而他瞬息闪入“空”中,令螭枪错失目标。

    狂轰乱炸了半个时辰,我终于精疲力竭,再也打不动了。上万次射出螭枪不但消耗神识,法力也几乎油尽灯枯。从半空落下,我举起双手大叫:“切磋到此结束!友谊第一,比试第二!”

    碧潮戈微微一哂,正要迈步上前,忽然面色一变,目视左脚。在脚踝上,缠着一根亮晶晶的咒丝,一个个咒结正在悄悄生成。这是我刚才借助螭枪的猛攻掩护,悄悄结出的咒结。

    碧潮戈郁闷地哼道:“好小子,倒是会使诈!”他的左脚根本迈不动,晶丝一旦打成千千咒结,可没那么容易挣脱。

    碧潮戈深吸了一口气,身形伫立如山岳。蓦地,他的左脚陷入了“空”处。“啪啪”,一个个咒结应声断裂,一会儿功夫,左脚上的咒结全被消灭了。

    “大哥,反正你输了我半招。”我坐倒在地,指指他的左脚,耍起了无赖,浑身早累得像一瘫泥,动都不想动。日他***,从遇到碧潮戈那天起,老子就没好好休息过。

    “不错。”碧潮戈点点头:“如果你的法力和我相若,那么这一战多半是我败了。林兄弟,你的进步之快令人惊讶。假以时日,一定能超越我的成就。”脸上浮出淡淡的笑容。

    “不过,”他指了指四周墙壁上的枪孔:“你还不能很好地控制螭枪,白白浪费了不少法力。”

    我心悦诚服地点点头,射出螭枪后,如果我能收发自如,四壁就不会留下任何枪孔。反观碧潮戈,尽管整座大殿笼罩在刀气内,但梁柱、案几、墙上,竟然没有一丝刀痕。

    “林兄弟,只有苦练才能提高自己的控制力,来不得半点花巧。”碧潮戈语重心长地告诫道。

    “嘻嘻,有大哥这个超级陪练,哪用我发愁?”

    “好,那我明日再来。”

    明天还来?我张大了嘴,就像吞了一个臭鸡蛋。本想好好休息几天,由小美人鱼们伺候我的美梦化作稀里哗啦的碎片。

    碧潮戈道:“林兄弟,道漫无止境,你要好好领悟。你如今已成魔刹天的重矢之地,我能为你挡住夜流冰、龙眼雀一时,可挡不住一世。”

    我胸口一热:“原来大哥今天来,是为了帮我修炼。”

    碧潮戈挥了挥手,殿门轰然打开,龙眼鸡一个跟跄摔了进来,尴尬地爬起身,左顾右盼:“是谁出手暗算?”

    我心里好笑,这家伙刚才一定透过门缝偷看,被碧潮戈逮了个正着。碧潮戈和我打了个招呼,扬长而去,对跪在地上的美人鱼们看都不看一眼。在魔刹天,强横的妖王足可操控一个族群的生死,力量决定了一切。

    直到碧潮戈走远,人鱼们才战战兢兢地起身,小鱼、大鱼跑过来问长问短。我向她们再三保证,碧潮戈决不会为难人鱼族,美人鱼们才纷纷散去。

    接下来的二十多天,碧潮戈天天登门和我交手。逼得我每次一打完,赶紧跑到外面,吸噬妖怪、海兽的生气恢复体力。渐渐地,我娴熟掌握了神识,能够自如控制螭枪,战力在一次次艰难交战中不断提高。而我和碧潮戈的关系也越来越热乎,在他的邀请下,我还去龙宫做客,不但享尽美味佳肴,还打包了不少珍稀丹药。宫内的虾兵蟹将个个对我恭恭敬敬,让我颇觉神气。

    从龙宫出来,我没坐海兽车,而是一个人到处闲逛。这片海下的世界幅员辽阔,地形复杂多变,星罗棋布着上万个妖怪族群。听说在北面有一条蓝晶河,居住着体型最庞大的海妖——鲸族。我想起和师父在龙鲸内度过的三年,一时心中怀念,起了前往一游的念头。

   
    子。”刚刚出了街口,我就听见背后低沉的声音。身影从角落里拐出,浑身裹在密实的大氅里,面目被阴影遮住,正朝我遥遥颔首示意。

    “隐掌门!”我装出一副惊喜的表情,四下看了看:“琅瑶姑娘呢?”

    “她先行返回了罗生天。要不是为了再见公子一面,隐某也早已离去。”隐无邪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感激之色在我脸上充分展现:“隐掌门真是对我青睐有加啊!士为知己者死,有什么要林飞帮忙的,尽管开口。这里人多眼杂,说话不便,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聊聊。”出了热闹的集市,我驾起吹气风,带上隐无邪,一路向北飞去。

    “对啦,还没问掌门,为什么那天在九疑宝窟我会突然昏迷?醒来后,莫明其妙地被抛在了荒郊野外!日他***,也不知谁干的缺德事。让老子知道,一定宰了他!”我咬牙切齿。这一刻,我发现自己真有作戏子的天分。

    “看来林兄弟和我们的遭遇相同。”隐无邪俯视着脚下飞速掠过的海峡,道:“此事既简单,又奇怪。说穿了很简单,是九疑宝窟里的人放了我们一条生路。但此人是谁?为何对我们手下留情?直到今日,我也百思不得其解。那日醒来,唯独不见林兄弟,我还以为你知晓其中的隐秘。”抬起头,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哈哈!”我一阵干笑:“掌门想得倒和我差不多。醒来后我没看见琅瑶和隐掌门,还当你们为了宝藏,把我抛尸野外呢。现在才知道,大家都是一笔糊涂帐!怎么样,你我再探一次九疑宝窟?没拿到息壤,我可不甘心。”

    隐无邪笑了笑:“以林兄弟今时今日在冰海的地位,还用盗取息壤?只要你一句话。碧潮戈定会双手奉送。以海龙王的性子,是不会在乎这些宝贝的。”

    我心想,你倒是打探得清楚。当下也不隐瞒,把我和碧潮戈比试的事据实告知,最后道:“碧潮戈虽然和我关系不错,但开口索要息壤,多半舍不得。”

    “隐某现在明白,为何他突然返回龙宫居住了。”隐无邪恍然道:“原来全靠林兄弟,碧潮戈才恢复神智。你可算是他的大恩人了。”

    我看得出,隐无邪没有完全相信我的话。我也没指望他相信。反正大家场面上过得去就行。隐无邪很知趣,主动扯开话题,随意指点下方风景,客串起了向导。

    我们飞过一座座山峡、丛林、沟壑,沿途光怪陆离地景色,让我叹为观止。有的地方美丽得宛如仙境,碧蓝色的海藻林此起彼伏。银色的海马妖闪烁着潋滟光彩,在藻林里窜跃,鼻孔里呼出的热气像白雾一样蒸腾;有的海沟是绯红色的,大小孔窍丛生其间,海风一吹,孔窍琤琤鸣响。犹如敲金击玉,黄钟大吕。无数亮晶晶的泡泡从孔窍里飞出来。折射出缤纷的光彩;有的海峡则被愁云惨雾笼罩,腥风扑鼻,不时传出一两声毛骨悚然地吼叫••••••。

    “林兄弟欲往何处?”隐无邪狐疑地问道。

    “随便转转。听说蓝晶河的鲸妖很特别,我想开开眼界。”我信口回答。下方出现了一条蓝汪汪的大河,宛如一条粼粼发光的巨蟒蜿蜒爬伸。河流时而挤入两旁险峻的峡谷间,时而没入深陷的地下海沟,又从一座海崖的腹中奔腾而出,急速倾泻,轰鸣着撞入一个三面环崖地广阔盆谷。

    我驾驭吹气风。向大河接近。隐无邪道:“这就是蓝晶河了。因水色湛蓝,宛如水晶而得名。蓝晶河水水质温润,浸泡后能医治各类皮肤毒疮。此外,河水还有一个奇效。”

    “什么奇效?”

    “只要饮用了蓝晶河水,便能遗忘心中的任何痛苦烦恼。”

    “哇靠,有这样的怪事?”

    “千真万确。只是这水喝了上瘾,一旦喝上一口,便生出依赖感,一日不饮就会饱受身心的痛苦煎熬,令人生不如死。”

    我落在盆谷边上。凝视着河水。水色澄澈如镜,水浪撞击在雪白的岩石上。溅成无数闪闪发亮的蓝色珍珠,在石头表面到处滚动,而非渗入岩石。在河盆深处,浮动着十几个深蓝色地宽厚背脊,犹如巨峰,缓慢移动。

    “那是鲸妖。”顺着我的目光,隐无邪道:“因为常年饮用河水,这些鲸妖可算是天底下最快乐地人了。不像你我,都有烦心苦恼之事。”

    我微微一笑:“没有痛苦,又怎么知道什么是快乐?”

    这时候,几个鲸妖的脑袋钻出河面,半仰躺在水面上,鼻孔里喷出一串串明亮的水珠。他们头颅硕大,五官倒是出奇的俊美,没有半点瑕疵,黛蓝色的长发湿漉漉地垂在肩头,犹如浓密滑亮的海藻,零星的水珠从发端滚落。

    悠扬柔和的歌声,从鲸妖们嘴里徐徐哼出。

    好像被一道耀眼的闪电击中,我浑身汗毛竖起,四肢刺激般地颤动,喉头忍不住发出一声近乎呻吟地叹息。

    如果世上真的有天籁之音,那么无疑就是我现在听到的。

    那无法用美或者动听去形容。

    仿佛深夜的幽暗江面上,返家的游子从旅舟惊醒,看到岸上突然亮起来的橙黄色灯光;仿佛漫天风雪中,迷路的人即将累倒时,听见前方木柴燃火时的毕剥毕剥声;仿佛病痛缠身的少年躺在床上,辗转反辙,忽然有一双柔软的手抚过嶙峋地肋骨••••••。

    即使是冰凉的泪,也会在歌声里变得温暖。即使

    地嘴唇,也会在歌声里湿润。即使是苍白的纸,也染出斑斓的彩晕。那是深入骨髓,深入灵魂的歌声。抚慰伤口,闪动希望。听不出歌调,因为任何世俗的歌调都是多余地。

    直到鲸妖们停止哼歌。我还沉浸在梦幻般的歌声里,久久沉醉。

    指尖的月魂闪烁着清澈的光辉,似一滴凝结的露珠。恍惚中,我已站在一轮弯弯的月亮上,四周闪烁着深邃的光斑。月光流泻,宛如美女优雅舒展着冰肌玉骨。

    在很远的地方,月光流成一道弯弯的拱门,门下,有一个舞动的影子。我向影子漂去。近了,很近了。朦胧地影子在视线里渐渐清晰,如同古镜上的灰尘,被慢慢拂去。

    “林兄弟是第一次听到鲸妖唱歌吧。”隐无邪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很刺耳。

    拱门下的影子倏地碎裂,月光像朝雾一般隐去。我蓦地惊醒,蓝晶河的涛声在耳边轰鸣。我这才意识到,刚才无意中进入了月魂的神识。

    隐无邪笑着道:“也只有忘记烦恼的妖怪,才能唱出这样美妙地歌声。可惜他们无法离开蓝晶河。否则抓几个回去当歌妓倒不错。”

    “真是没有白来一趟。”我回过神,不由得击节赞叹,看了看隐无邪,问道:“隐掌门真的不打算再探宝窟了吗?”

    隐无邪苦笑:“恐怕没有时间了,我还要赶回罗生天。说起来,这和林兄弟还有点关系。”

    “和我有关?”我心不在焉地道。老家活又在玩花样了。不等他解释,突然。我兴奋地大叫一声,在河谷的对面,出现了一头蓝色的海兽。亮如星辰的双目,白润的玉角,绸缎般光滑地兽皮比河水还要熠熠生辉。

    是久违的浪生兽!我浑身发热,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一直寻找地神兽,居然主动出现在我的眼皮底下。

    浪生兽悄无声息地潜近岸边,猛地扑向河中。双爪抓起水面上露出的一个鲸妖脑袋,前肢的肌肉像小山包一样鼓起。“哗啦”,水浪激溅,硕大无比的鲸妖被浪生兽强行抓出河面,扔向岸上。

    轰然巨响,鲸妖沉重的身躯在岸上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凹坑,头颅被浪生兽撕裂,鲜血喷涌得如同瀑泉。浪生兽随即扑上去,大肆吸吮鲜血。我暗自诧异,难道浪生兽喜欢吸血?

    “浪生兽?”隐无邪震惊地叫起来。

    “没错。是浪生兽,不过很快就是老子的坐骑啦!”我欢呼一声。施展羽道术,飞速掠向浪生兽。

    远处的浪生兽忽然生出感应,抬头朝我看了一眼,向远处逃窜。这家伙地速度可真快,即使我全速飞行,也只比它稍微快出一线。两岸尽管夹壁陡峭,浪生兽却如履平地,四爪灵活攀爬,坚硬的山石被它一爪就撕碎,飞扬的石屑沾到兽皮,当即滑落。

    “轰轰轰”,火光耀眼,一个个熊熊火球被我喷出,在浪生兽附近炸开,逼使它屈服。

    浪生兽完全不理睬我的恫吓,灵巧一拱身,钻进一个半封闭的山坳。

    我向浪生兽不断接近,神识紧紧锁住了它,射出螭枪。碎石崩炸,螭枪破开山坳,在浪生兽前方一尺处掠过,直插山岩,算是给它最后的一个警告。

    浪生兽发出悲啸,猛然扭头,左冲右突,忽地跳上一块高峻突兀的巉岩,凌空跃出十丈,借势扑向蓝晶河。

    想跑?我冷笑一声,亮晶晶的咒丝倏地闪过,缠住浪生兽的四肢,飞速打结。同时左臂化作铁链,直射过去,不等它入水,就被手链绑了个结实,拽回岸上。

    浪生兽激烈挣扎,力气大得吓人,我差点被它倒拖过去。只好运足龙虎秘道术,拼尽全力,才把它艰难拉到身边。

    “好个畜生,还不乖乖归顺?日他***,老子可是你地恩人,休想过河拆桥!”我骑上浪生兽,一拳砸在它的脑门上,拳锋触到湿滑地兽皮,居然被弹开。浪生兽连连悲吼,四爪刨地,竭力仰起头,试图用锋锐的玉角顶我。

    我默念千千结咒,几百根晶丝飞速缠上它的身躯,浪生兽的挣扎越来越无力,等到浑身布满咒结,它再也动不了了,喉中发出一阵阵莫明的呜咽。

    “浪生兽是无法被降服的。”隐无邪掠到我身边,一边打量着浪生兽,一边摇头:“古籍记载,豚鼠食隐木之果,化浪生兽。这种上古神兽性烈难驯,不会甘愿当别人的坐骑。”

    我浑不在意地道:“严刑拷打几顿,我就不信治不了它!”

    一滴剔透的泪水,倏地从浪生兽眼角渗出,滚落脸颊。隐无邪骇然道:“它好像预知自己快死了!”

    “不会吧。老子只想驯服它,怎么舍得杀掉这么珍稀的神兽?”我安慰地摸了摸浪生兽的脑袋,生怕隐无邪也打它的主意,连忙扯开话题:“对了,隐掌门刚才说什么和我有关?”

    “罗生天的十大名门,每年都会在蝴蝶岭的天池举办一次聚会,称为长春会。而今年的长春会,刚好在一个月后。届时,隐某也要出席。”

    “和我好像没关系吧?”我不解地看着隐无邪,他的眼神很奇怪。有点怜悯,有点忿然,甚至有点讥诮。我想他一定是故意装出这样的眼神,老家伙当戏子的天分一点不比我差。

    最后他笑了笑:“隐某收到确切消息:本次长春会上,脉经海殿打算与沙盘静地联姻。也就是说,海武神可能要奉命成婚。”

    “什么?你说什么?海姬要嫁人?”犹如五雷轰顶,我一下子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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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3 20:44:3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册 第三章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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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族族地,整整八个时辰,我还有点失魂落魄,不敢说的是真的。

    就连捕获的浪生兽,也被我扔在角落,无暇顾及。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我烦躁地走来走去,脸红脖子粗,犹如一头即将被阉割的发情公牛。

    绞杀围着浪生兽打转,不住地舔动舌头。

    “你已经来回走了好几个时辰,我的眼睛也花了。”甘柠真靠在床上,平静地看着我。还有七天,她就要迈入飞升。

    我停下脚步,恨恨地道:“隐无邪告诉我,海姬早在一个月前,安全返回罗生天的脉经海殿,而她的亲姐姐——脉经海殿的殿主要把她嫁给沙盘静地的掌门之子无颜。据说会在今年罗生天的长春会上,正式宣布这个消息。你说这是不是真的?”

    “你问过我三遍了。我也回答了三遍——完全有可能。”甘真无可奈何地道:“第一,以隐无邪的身份,决不会信口开河,何况他对你还有笼络之意。第二,罗生天的十大名门中,沙盘静地排在第二,脉经海殿名列第三。如果两家联姻,势力大增,便可盖过第一名门的大光明境。第三,你和海姬的流言语已有不少,为了杜绝隐患,让海姬趁早嫁人是最好的办法。”

    “海姬是不会答应的!老子对她有信心!”

    “恐怕她做不了主。脉经海殿的殿主叫海妃,是个很厉害的角色。依我看,海姬就算反抗,也会被她强行软禁。”

    “可她是海姬的亲姐姐,难道不管自己妹妹的心意?日他***,就算是大唐,包办婚姻也落伍了啊!”

    “比起整个门派的前途。个人的婚事算得了什么?如今地局势动荡不安,面对虎视眈眈的魔刹天,扩展自家的势力比什么都重要。”

    我呆了半天,气极败坏地叫起来:“日他***,这个叫无颜的小王八羔子吃了豹子胆,敢和老子抢女人!老子先阉了他,再干掉他老子无痕!”

    甘柠真白了我一眼:“典型的意淫。沙盘静地的掌门无痕,精通天人术算,被称作罗生天最高深莫测的人。即使是我师叔,也摸不透他的法力。其子无颜俊朗聪慧。在罗生天的青年才俊中稳坐头一把交椅,也是无数女子心中地佳偶。和海姬算得上郎才女貌,门当户对。”

    “哇靠!小真真你的胳膊怎么往外拐啊!”我气得不理她,拉了把椅子坐下,一个人对着墙,暗自盘算起来。海姬的这门亲事,老子铁定是要想办法破坏的。只是胳膊拗不过大腿。以我一人的法力,当然打不过沙盘静地,所以要智勇兼施。隐无邪说过,影流一定会全力帮我。明知他另有目的,眼下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爸爸,我饿了。”绞杀忽然扑到我的怀里。撒娇地舔舔我地脸,口水直流。

    “去去去。自己找东西吃。你妈要被人抢了,老子正烦着呢。”我心不在焉地推开它,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法子。直到此时,我才明白,权势和力量有多么重要。

    “林飞,你确定爱海姬,而不仅仅是喜欢吗?”甘柠真的声音听起来渺如轻烟。

    我微微一呆。

    “爱和喜欢有什么不同?”我喃喃地道。第一次的青涩的吻,第一次有了说爱我的女子。在那比黄金更灿烂眩目的容颜下。我不再感到自己一无所有。

    “如果你去罗生天,就没有回头路了。海姬会跟着你流浪、受累,你准备好了吗?你要面对地整个罗生天的愤怒,你准备好了吗?如果仅仅是喜欢,是无法坚持一生地。”

    对着墙角,明亮的壁珠映出了我茫然的眼睛,我可没想那么多。

    背后猛然传来浪生兽的厉吼悲啸,夹杂着甘柠真的惊呼。回头一看,我瞠目结舌。绞杀正趴在浪生兽背上,急速扭动。宽大的尾巴缠绕住了浪生兽。触须刺入它的小腹,不住搅动。触须的末端鼓胀得通红如血。而被咒结捆住的浪生兽根本无力挣扎,任由绞杀摆布。

    “哇靠!谁让你吃它地!”我冲到绞杀旁,心疼地大吼。十足的败家女啊,这么珍贵的神兽也拿来填肚子!

    “是爸爸叫我自己找吃的呀。”绞杀抬起头,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浪生兽很好吃呢。爸爸,你要尝尝吗?”

    浪生兽发出一阵阵悲鸣,健美闪亮的四肢慢慢萎缩,眼看是活不了了。我郁闷得要吐血,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老婆要泡汤,坐骑也没了。

    原来失去比一无所有更痛苦。

    “砰!”,我一拳狠狠砸在墙上,吼道:“我要去罗生天,我要抢回海姬!我林飞今天拥有的,都是用命换来的!没有人能把它们再夺回去!”

    甘柠真发出一丝云烟般的叹息。我冷冷地看着她:“我是龙蝶妖王,叱咤红尘天的一代妖王,不是从前地软弱少年。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来得及。你可以选择,留在这里,或者和我一起走。”推开门,扬长而去。

    我先去见了大鱼,告诉她即将远行。大鱼和小鱼恋恋不舍,并为我准备了许多闪闪发光地极品鲛珠。我没有拒绝,全部收下了。

    接着我去了九疑宝窟,从秘道而入,找到南宫平。老头正在一间石室里解剖怪兽,忙得不可开交。我问他索要了七情六欲镜,以及一大包珍稀宝贝,外加一只守财奴。在老头千叮咛万嘱咐下,答应他尽快回来,传承衣钵。

    背着大包小包,我回到人鱼族族地。却骇然发现,绞杀变得我几乎认不出来了。

    它的皮肤变成了半透明的湛蓝色,闪闪发亮。宽大的尾巴布满了美丽的波浪纹,触须式的四肢变成了八根长长的触手,行云流水般舞动。最奇特地是双目璀璨如星,射出变幻莫测的光芒。

    “爸爸,我变成丑八怪了。”绞杀扑到我怀里,呜咽道:“吃了浪生兽。我就变成这个怪样子了。”

    我目瞪口呆,难道绞杀被浪生兽同化了?这倒大有可能,毕竟上古神兽不是那么容易咽下肚的。

    “哈哈,罪有应得!”我摸了摸绞杀的皮肤,虽然薄如蝉翼,但蕴含了惊人的弹力,和浪生兽的触感几乎一模一样。

    “告诉老爸,觉得哪里不舒服?”毕竟是我的便宜女儿,我总有点担心。

    绞杀不知所措地道:“反正觉得怪怪的。不过,人家现在会变啦。”窜出我的怀抱。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饱满的肌肉从她肤下一块块鼓起,全身滚动,背部渐渐耸突,躯体不断膨胀变大,化作了一个庞然大物。

    看到我满脸惊讶,绞杀得意地炫耀:“不但能变大,还能变小呢。”丰隆地肌肉群缓缓退去。身躯开始收缩,越缩越小,直到变成蚂蚁大小。

    我彻底傻眼,征询的目光投向甘柠真。

    “浪

    特性似乎被它吸收了。”甘真露出深思之色:“形,也许是两者融合后,生出了一种新的妖力。”

    “那不是也可以和浪生兽一样。预知祸福了?”我大喜过望,一把抱起恢复原状的绞杀。重重亲了一口。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等于平添了一个比浪生兽更好的宝贝!宝贝乖女儿,以后想吃什么尽管吃,老爸替你抓!

    “爸爸好讨厌啦,这是我的初吻哦。”绞杀不满地撅起嘴巴,八条触手不停地擦嘴唇。

    “嘿嘿,你吃了老爸辛苦抓来地坐骑,只好罚你代替。”我捂嘴奸笑。

    “我们可以走了吗?”甘柠真忽然道。

    我苦笑一声:“你没有必要跟着我去的。罗生天恐怕也不会欢迎你。”

    “那是我的事。”她目光清澈,静静地回望着我:“不过七天之内。你恐怕都得背着我了。”

    我心中一荡,不由得想起在血戮林时,我伏在她背上的美妙感觉。蓦地又想起海姬,心里一阵难过。

    一切收拾妥当后,我怀揣小火炉、七情六欲镜,肩扛满满两大包奇珍异宝,背负甘柠真,软磨硬泡地骑上绞杀,再带上龙眼鸡这个拖油瓶,在美人鱼们的温柔道别声中。直奔龙宫,向碧潮戈辞行。

    碧潮戈不在龙殿。而是去了琅玕海崖。来到海崖时,我的心情已经完全平复了。天地不仁,弱肉强食,大唐和北境都是一样。只有拥有强大地实力,才能守护自己想要的东西。

    让绞杀背着甘柠真,和龙眼鸡守在崖下,我径自走上崖顶。

    碧潮戈雪袍玉冠,负手立在琅玕树前,目光深邃得犹如千年寒潭。

    “怅然浮生如梦,觉来无处追寻。有时我在想,如果琅瑛不死,我地刀术决不会臻至空的境界。”碧潮戈长叹一声,对我道:“得到的,失去的,永远不能如人心愿。”

    “不是梦。人生决不是梦。得到失去,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我静静地道,海风吹得我的长袍紧贴肌肤,有淡淡的凉意。

    碧潮戈微微一笑:“你要走?”

    “是。”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碧潮戈轻轻叹息,没有问我离开的原因。

    我洒然一笑:“我不会忘记碧大哥的。”

    碧潮戈沉默了一会,道:“你要小心。”

    “天下没有不散地筵席。大哥对我的情谊,林飞铭记于心。”临近分别,我心中生出了一阵惆怅。大哥两个字,叫得比平时真切多了。

    碧潮戈看着我,许久,目光中流露出罕见的温暖。

    “来,跪下。”他忽然转身,面对琅玕树,昂然跪倒。我一愣,也学着碧潮戈的样子跪下。光润如玉的琅玕树,隐隐映出两个人并排的身影。

    “琅玕树作证,今日碧潮戈和林飞结为兄弟。从此福祸同当,生死与共。”碧潮戈语声铿锵。

    “大哥,你要和我结拜?万万不可!”我吃了一惊,要站起来。我是魔刹天追杀的对象,以碧潮戈的立场,如果和我正式结拜,会给他带来很多麻烦。他应该清楚这一点。

    “跪下!”碧潮戈喝道,庞大无匹的气势透体而出,强行把我压下。

    “大哥!”

    “莫非你嫌我是个妖怪?”

    “当然不是。我不想连累大哥。”

    “我海龙王的兄弟,不要说这么没出息地话!”碧潮戈目光如电,冷峻的脸上毫无表情:“若没有你,此刻我怎能坦然站在琅瑛地埋骨处?废话少说,快点结拜,不要浪费本王的时间!”

    我喉头一阵哽咽,和他对视良久,毅然咬牙道:“琅玕树作证,今日林飞和碧潮戈结为兄弟。从此福祸同当,生死与共。”

    “生生世世,永结兄弟。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仰天大笑,碧潮戈长身而起,重重拍了一下我的肩:“我已发帖明告其他三大妖王,谁和你过不去,谁就是我碧潮戈的敌人!”

    我眼眶发热,感动得说不出话来。碧潮戈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牌,塞到我手里:“这是我的冰龙令。拿着它,你可以在魔刹天畅行无阻。”

    玉牌触手奇寒,莹莹生辉。冰蓝色波纹花饰环绕的正面,雕镂着一条张牙舞爪的九头冰龙,背面刻有“海龙王”三个古朴大字。我不再客套,小心收好冰龙令,忽然想起一事,道:“大哥,公子樱已到了知微的境地。如果你以后和他交手,千万小心!”

    碧潮戈豪气干云:“高手决战,法术的境界高下不算什么。论起刀头舔血的生死实战,你大哥远胜过他!嘿嘿,死在本王刀下的妖怪,至少有几十万个。”

    我听得直咂舌,我的大哥,我的女儿,还有我的前世,全都是杀人魔头啊。

    过了一会儿,碧潮戈道:“飞弟,以你的天资,纵横北境是迟早的事,不要太在乎一时的得失。明白么?”

    “明白!”我涩声道。

    “不要再来魔刹天了。我听说,魔主似乎也对你生出了兴趣。”

    “明白。”

    很长的时间,我们都没有说话。琅玕果“叮叮沥沥”地碰鸣,像落了一地的雨点。

    又沉默了很长的时间。

    “你说得对,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碧潮戈轻抚琅玕树,神色黯然:“一路珍重。我,不送你了。”

    “大哥!我,我走了。”我心情激荡,始终挪不动脚步。这些天,碧潮戈天天逼我修炼,出手毫不留情。但离去时,会悄悄留下几株补元气的丹草。

    只有我知道,海龙王是个内心多么孤独,又多么害怕孤独的人。这些年他有的,只是刀。

    “走吧,不要婆婆妈妈,效小儿女之态!”半晌,碧潮戈喝道:“我碧潮戈孤独一生,有了爱我的女人,有了结义的兄弟,此生再无憾事!”

    我软弱地点点头。

    “嗯,有一句话,大哥想对你说很久了。”碧潮戈背过身去,雄伟如山的背影在珊瑚光的映照下有些朦胧。

    海风呼啸如刀,衣衫猎猎作响。

    我忽然想起初见时,天神般凛烈的孤峭风姿。

    也忘不了,那个蜷缩在地上痛苦嘶喊的疯子。

    我更明白,他终会随魔主出征,转战北境,也许有一天死在公子樱的刀下。

    今日一别,也许我们没有再见的机会。

    也许我们都是命运的奴隶。

    但是——

    “生生世世,永结兄弟!”

    琅玕树作证!

    “谢谢你。”

    我狂叫一声,在热泪流下前,头也不回地冲下了海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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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3 20:44: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册 第四章 报应来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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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白色的冰原被远远抛在了身后,起伏的浪涛声渐渐消失。

    绞杀飞速奔跑,八条触手飘掠如云。即使我全力飞行,也不会比她更快。为了节省体力,我没有飞行,跨骑在绞杀背上,调息养气。龙眼鸡坐在绞杀头上,双臂抱住绞杀的小犄角,一路唠叨不停。

    冰海珊瑚丛的艳丽霞光,仿佛还在我眼前闪烁。

    “记得母亲临终前,曾经对我说。”甘柠真贴在我的背上,柔软的气息吹得我脖子发痒。

    “她说什么?”

    “也许再也没有壮美的雪山,美丽的雪莲。但我们没有悲伤。我们从现有的一切中寻找力量。”

    我默然片刻,低声道:“谢谢你,柠真。”

    七天日夜不休的赶路,黄昏时分,我们到达了魔刹天与罗生天的天壑——蛤蟆谷。

    一路上,我运用息壤改变了体型,变成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子,所以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即使碰上几拨不开眼的妖怪挡道盘查,借助冰龙令,也有惊无险地安然过关。

    残阳斜照,圆墩墩的蛤蟆谷沐浴着柔和的暮霭。宛如一张阔嘴的谷口,守着一队全副武装的妖怪。

    我拍了拍绞杀,示意她放慢速度,缓缓走向谷口。

    “魔刹天要动手了。”甘真道:“我们来魔刹天时,沿途没有任何妖怪盘查。但这几天,一路上多了不少关卡。现在连天壑也有妖怪巡视,可见大战一触即发。”

    “不用担心,有碧大哥的冰龙令在,他们决不敢为难。再说今晚你就能飞升,恢复行动自由了。”我跳下绞杀,迎向妖怪们。心想最好北境打得不可开交,老子躲在一边看热闹。

    “小子,站住!”为首的熊头妖怪啃着一块烤得焦黄的肉骨头,含糊不清地道。几十个妖怪纷纷围上来,他们个个高大肥胖,目射凶光。

    我不发一眼,从怀里掏出冰龙令,在那对黄澄澄的熊眼前一亮。对方似乎视力极差,毛茸茸的熊爪捧着冰龙令,凑近瞅了半天。才看清楚。随即满脸赔笑,肥壮的身躯似乎都矮了一截:“小妖多有得罪,您多包涵。您去罗生天吗?需要盘缠吗?干粮带足了吗?海龙王大人最近可好?”

    我傲慢地摆摆手,龙眼鸡在身后嚷道:“我要熊皮裘祅一件!”

    熊妖吓了一跳,这才看到骑在绞杀脑袋上地龙眼鸡,眨巴着眼睛,他忽然大喊:“龙眼鸡将军?”

    龙眼鸡故作威严地点点头。又冲我不怀好意地挤挤眼:“你的麻烦来喽。嘿嘿,他们是我姐姐的手下。”

    我心中一凛,龙眼雀的手下?难道这个妖王也来了?日他***,最近老子真是走霉运!

    熊妖瓮声瓮气地道:“龙将军,您不是被一个叫林飞的小兔崽子抓走了吗?”怀疑地看看我,又瞧瞧绞杀背上的甘柠真。要不是我改变了样貌。又持有冰龙令,恐怕他早叫人把我抓起来了。

    不等龙眼鸡回答。我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手肘稍稍用力,给足龙眼鸡一个阴险恫吓的冷笑,然后对熊妖道:“是本将军把他从林飞那里救出来的。快滚开,本将军身负海龙王大人地秘密使命,你耽误得起吗?没错吧,龙眼鸡将军?”

    龙眼鸡捂住脖子,大声咳嗽:“对,对。你别这么亲热啊。容易让人误会我的审美观。”

    “说该说的话哦,将军大人。我的螭枪可是很快的。”我凑到龙眼鸡耳边,悄声道。

    在我温柔得足可人、妖通杀的目光下,龙眼鸡乖乖屈服,对围上来的妖怪们叫道:“没听到这位将军地命令吗?快闪开,好熊不挡道!”

    妖怪们终于散开,我骑上绞杀,不紧不慢地走进谷口。龙眼鸡揉着脖子,悻悻地诅咒:“威胁,赤裸裸的威胁。卑鄙无耻的威胁!你会有报应的。”

    蛤蟆谷内,乱石嶙峋。野草丛生。土地十分干涸,几棵老树从裂开的泥缝里艰难挺出,搓丫的枝干在风中虚弱地呻吟。有地土表完全裸露,一眼望去,一块黑,一块绿,一块黄,犹如斑斑疥藓。

    我蓦地一震,停下绞杀。

    入谷后,神识突然感应到一股浩瀚无匹的精神力量,笼罩了整个山谷。冥冥中,仿佛有一双眼睛悄悄窥探着我。不!是无数双眼睛!谷内地乱石,杂草,老树,都像是一只只神秘莫测的眼睛。死气沉沉的蛤蟆谷,在那股精神力量的影响下,妖异地活了过来。

    “龙眼雀?”我心中一寒。

    “林飞。”奇异的女声在谷内飘曵不定。似是一堆堆乱石发出来的,又像是野草狂舞的呐喊,老树嘶哑的呻吟。

    “出来吧!不要故弄玄虚,对你弟弟没好处。”我厉声道,螭枪死死锁住了龙眼鸡。

    空气如同水波颤动,一个女人幽灵般从空虚处浮出,出现在我对面。

    “姐姐!我的美女姐姐!你瘦多了!”龙眼鸡跳下绞杀,举手欢呼。又扭头对我幸灾乐祸地挤眉弄眼:“我说了,你会有报应地!佩服我的预言能力吧。”

    脸如满月,唇赛朱丹,目似点漆,肌肤胜雪,龙眼雀的确是个美女,前提是必须横向缩小几个尺寸。她实在是太胖了,就像一座粉雕玉琢的大肉山。腰如水桶,双臂滚圆,指涡好似白白的饱满汤圆。下巴的肉层层叠叠地挤在脖喉里,袍领裸露出来的一片雪白胸脯,鼓嘟嘟得如同起泡发酵的面粉。

    “我的宝贝弟弟,姐姐想你想得瘦了呗。”龙眼雀手里拿着一只油光光的鸡腿,一边啃咬,一边娇滴滴地答道。姐弟俩如同跳蚤和大象,长得一点不像。

    “你怎么知道我是林飞?”

    地看着龙眼雀,她穿了一件开领地大红长袍,袍子上大小小的绿色口袋。口袋里鼓囊囊地,塞满了五颜六色的肉干、糖果、糕饼、鸡鸭鱼肉••••••。

    龙眼鸡嚣张地叫嚷:“大白痴。十足的聪明脸孔笨肚肠!你早在血戮林留下了精神气息,以姐姐无所不在地精神大法,只要锁住你的气息,就算跑到天涯海角变成灰,你也逃不掉龙眼的追踪。”

    我心中恍然,运用息壤恢复了原来的样貌。既然被对方认出,我也没什么好伪装的了。

    “敢绑走我的弟弟,你胆子不小啊。”龙眼雀两、三口啃光鸡腿,随手抛掉骨头,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李子干。津津有味地咀嚼。

    我微微一笑:“令弟一直在我的保护下,如果有人敢动他,我的螭枪不会答应。”赤裸裸地露出威胁。

    “呸”,龙眼雀一口吐掉李子核,瞳孔内绽出一圈圈闪烁的银色光环。

    霎时,龙眼鸡在我左侧一丈处,奇诡地变成了一棵枯树。

    “他在你的保护下?”龙眼雀舔了舔肥厚地嘴唇。戏谑地道。山谷里的石块一个个蹦蹦跳跳,化作了几百个龙眼鸡,环绕着我大声尖笑。

    我知道这不过是幻觉,运转镜瞳秘道术一看,不禁呆住。周围的的确确是几百个龙眼鸡,不是什么石块。

    冷哼一记。我一拳击出混沌甲御术。乱石崩裂,碎屑激溅。几百个龙眼鸡化作碎石块飞出。

    “哦哟,是有两下子嘛,难怪夜流冰那个变态会吃憋了。早看他不顺眼了,你替我教训一下也好。嗯,你长得还不错,是我喜欢的类型。就是瘦了点,矮了点。”龙眼雀对我评头论足起来,不知何时,龙眼鸡已经站到她的身后。原先位置上的枯树。莫明地消失了。

    “姐姐,你地品位降低了嘛。”龙眼鸡不满地抗议:“有你老弟这个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美男子在,小林飞只能靠边站!再说他一点不矮,而是太高了。我的身材才是天造地设,正正好好。”

    龙眼雀掏出一只红彤彤的大圆果,咬得汁水横流。

    “姐姐,你怎么不说话呀?”

    “我怕我会吐。”

    “吐?你肚子里有小龙眼雀了?”

    “胡说,姐姐向来守身如玉。”

    我冷静地看着姐弟俩插科打诨,思索应付之法。嘴里道:“龙眼雀妖王。我虽然劫持了令弟,但事后已让他自行离去。你我之间。并没有什么化解不开的仇恨。”掏出冰龙令,故意慢慢擦了擦,放回怀里。

    龙眼雀打了个哈哈:“小子,有海龙王为你撑腰,就以为我不敢动你了?我把你变成白痴,再交给那头疯疯癫癫的冰龙好了。”

    “别,姐姐手下留情。”龙眼鸡当起了和事佬:“我是自愿跟着他地。”

    龙眼雀嘴里的果核忍不住喷了出来:“什么?你脑子坏掉啦?”

    “是龙眼地感应。”龙眼鸡嘟囔道:“再说整天待在血戮林,闷都闷死了。”

    龙眼雀的脸色忽然变了:“真的是龙眼的感应?你确定?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难道说——?”声音微微发颤。

    龙眼鸡不解地点点头:“姐姐你不是说,我的龙眼是血统最纯正的金色龙眼嘛。不会错的,龙眼告诉我要跟着这个小子啦。”

    龙眼雀紧紧盯着我,面色变幻不定,许久才道:“弟弟,这句话今后不许对第二个人说,听到吗?谁也不能说。”脸上甚至闪过了一丝不安,声音压得极低:“特别是,特别是魔主。否则姐姐也救不了你。”

    龙眼鸡有点莫明其妙,不过还是顺从地答应了,又道:“林飞这小子,其实对我还算不错。有吃有喝地供着我,还不用我花银子。姐姐,你就别把他变白痴了。”

    我心中大喜,日他***,这小子总算有点良心。谁料接下来的话把我气个半死“林飞,听得感动吧?羞愧内疚了吧?看看,这就叫大人有大量,龙眼鸡肚里能撑船,根本不和你这种小角色一般计较。不过呢,有仇不报非君子。你一直妒忌我,总爱打我漂亮无瑕地脸。姐姐。你替我报仇,把他的脸打成青一块,紫一块吧。留点分寸,别打死弄残就行。”

    龙眼雀也不说话,只是把一块酱汁羊棒骨咬得嘎吱作响。天空变成深蓝色,圆圆的月亮升上树梢,草叶尖上闪烁着苍白的光芒。

    还有一天,就是十五满月。

    “你要去罗生天?”龙眼雀忽然开口问。

    “也许吧。”我模棱两口地回答。

    “我和夜流冰、悲喜和尚,奉魔主之令守住通往罗生天、清虚天以及红尘天的天壑。未经魔主许可,任何人、妖不得自由进出。”龙眼雀顿了顿。扔掉羊棒骨:“你要想过去,总得露两手。”

    “多说无益,动手吧。”我傲然喝道,心中没有一丝慌乱畏惧。龙眼雀再厉害,还能比得上碧大哥?这些日子,面对臻至“空”地碧潮戈,我也能苦苦坚持好几个时辰。碧大哥说。他虽然有能力杀死我,但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龙眼雀瞳孔内的银环流转,绽出一轮轮奇异的光芒。

    脚下陡然陷空,出现了一个无底深渊。我施展羽道术,轻盈飞起,左掌劈出。脉经刀遥遥斩向龙眼雀。

    一圈闪闪发亮的银环从她瞳孔内射出,刀气投入光环。立刻泯灭。

    “拿点有分量地来过招。你不会就凭这半生不熟的脉经甲御术,打败夜流冰地吧?”龙眼雀摇摇头,拿出一只烧鹅,大快

    嘴里还道:“嗯,烧鹅至少比你的脉经刀熟多了。”

    “哈哈哈!”龙眼鸡捧腹干笑三声,白了龙眼雀一眼:“自作幽默。”

    “那你笑什么?”

    “我这个当弟弟的要不笑几下,你不是很没面子?”

    日他奶奶地,简直一对活宝!我蓦地发现。下方的深渊里,缓缓爬出几个奇形怪状的妖兽。他们没有手脚,身材如蛇,褐色的皮肤湿滑发腻,生着一圈圈深黑色的环纹。

    妖兽扭动着身躯,不住伸长,嘴里吐出一堆堆黄褐色的泥垢。不等它们接近,我喷出一团团三昧真火,把几个妖兽烧成焦炭。

    “大白痴!”龙眼鸡瞪着我,指了指那团焦黑:“睁大眼睛看仔细。几条蚯蚓罢了。姐姐不过是用龙眼施展精神大法,诱使你生出错觉。”

    我目瞪口呆。躺在地上的果然只是几条小蚯蚓,而所谓地无底深渊,只是地上一条极细的土缝。

    龙眼雀揪住龙眼鸡的辣椒鼻:“你怎么帮着外人啊?”

    龙眼鸡一边龇牙咧嘴叫痛,一边嚷:“高贵正义的龙眼血统,告诉我做妖要公正。他是我朋友,你是我姐姐,我两不相帮!”

    龙眼雀松开手,哼道:“就算你帮他也没用。”又对我道:“我弟弟对你这么够朋友,将来你••••••你要是••••••要是遇到机缘,可别忘了他。”这几句话说得吞吞吐吐,听得我不明不白。

    “拿点真本事出来吧!让我看看,连龙眼也要追随的人有多强!”龙眼雀随手丢出烧鹅骨头,迎风而长,变成几十个骷髅,摇摇晃晃地向我走来。

    我一拳饱含混沌甲御术击出,把骷髅打回原形,同时射出螭枪。

    “轰”的一声,螭枪射中龙眼雀,后者化作石块碎裂。地上地一丛杂草忽然剧烈摇曳,幻化成龙眼雀,手里拿着一块桂花绿豆糕,细细地品嚼。我刚要射出螭枪,这个龙眼雀又消失了,从另一棵老树上浮出身躯。

    “大白痴,用神识!”龙眼鸡捏着拳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整个山谷和她地精神大法联系在一起,不要被你的眼睛蒙骗!不过也不完全是幻觉,有真有假,呜——!”话还没说话,一张芝麻大饼从天而降,封盖住了他的脸。

    然后山谷的野草开始疯长,潮水般汹涌起伏,渐渐高过头顶。每一根野草上,都有一个龙眼雀,瞳孔内银光涟涟,闪烁异彩。

    我不动声色,施展胎化长生妖术,吸取四周的生气。野草忽地停止生长,迅速枯萎,衰败。“嘎吱”,一棵老树缓缓折倒。

    “这是什么妖法?”龙眼雀皱起眉头。

    “这是我的真本事。”我得意地一笑,神识延伸出去,感应到无数个龙眼雀中的一个,有着极为特殊的精神波动。

    亮晶晶的咒丝倏地闪过,龙眼雀娇叱一声,被咒丝捆住双脚。其她地龙眼雀随即消失了。

    咒丝迅速打结。

    “该死!”龙眼雀的瞳孔内射出一圈银色波纹,击中咒结。与此同时,我的螭枪喷薄射出。

    “轰”!空中掠过一道灼热的赤焰,螭倏地回到神识,暴跳如雷:“被她耍了,傻小子!”

    我骇然发现,原本和我面对面的龙眼雀,竟然出现在右后方,脚上的咒结正化作一缕青烟,迅速飞散。我恍然大悟,被咒丝缠住的一瞬间,龙眼雀施展精神大法,在我眼前生出一个被咒丝缠住的幻象,引我射出螭枪。而真身赢得宝贵的时间,从容解开咒结。

    “很厉害嘛,差点要了我的命。”龙眼雀拿出一根葱油蛋卷,狠狠咬了一口。瞳孔内地银环犹如震荡的涟漪,一圈接一圈放大。

    天地立刻变成了茫茫血红色,上不见天空,下不见土地。黏稠地血液从空气里渗出,流淌出千万条扭动的轨迹。龙眼雀、龙眼鸡消失在山谷中,就连背后的绞杀、甘柠真也不见了。

    我暴喝一声,高高跃起,双拳蓄满混沌甲御术,不停顿地向四周击出数百拳。同时神识延伸,捕捉到山谷内的某一处,一点异常的精神波动。

    拳气过处,血色消灭,如同一张大幕布被刺穿了无数个洞眼,透出藏在幕后的山谷景物。然而短短一瞬间,洞眼弥合,血红色重新笼罩天地。

    无数怪兽、厉鬼嚎叫着,从周围涌出,疯狂地扑向我。

    我不慌不忙,默念千千咒结,咒丝向四周辐射,缠住扑涌来的鬼怪们。神识找到那一点精神波动,紧紧锁住。螭大声咆哮,化作一道猩红色的热焰射出。

    “轰”的一声,螭倏地回到神识,暴躁地嚷道:“差一点,就差一点!这个该死的女妖,弄得我一身油腻!”

    “我的葱油蛋卷!才咬了一口的葱油蛋卷啊!林飞,你赔我的蛋卷!”四面八方传来龙眼雀的娇呼。

    我哭笑不得,螭枪射出的同时,那点精神波动就闪开了。不过还好射中了龙眼雀的葱油蛋卷,不算空手而回。

    鬼怪们忽地敛去。

    大脑猛地感到一点针刺的痛苦,仿佛有什么奇异的东西,钻进了我的脑海。刹那间,心灵的天地风云突变,时而一片空白,时而乱象纷呈。与此同时,神识内的那颗内丹急速旋转。

    “哦!”我听到龙眼雀一声短促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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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3 20:45:2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册 第五章 罗生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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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妖乌黑的鸟爪倏地从血红色中探出,向两边一扯,“嗤啦”一声,撕开了血幕。幕布后,一点点浮出了山谷的轮廓。

    绞杀、甘柠真就在我身后,龙眼鸡和龙眼雀站在我对面。满地杂草飞扬,碎石激溅,月亮已经升到了中天。

    “不打了!不打了!”龙眼雀狠狠咬了一口鹿肉脯,目光又惊又骇:“你简直是个超级怪胎,居然连精神力也能吸噬!”

    我想起那颗吸噬神识的内丹,忍不住开怀大笑。龙眼雀刚才一定用精神力侵入我的心灵,却被内丹吞噬。这颗对我来说糟糕透顶的内丹,却是精神大法的天然克星!

    “姐姐,你太丢脸了啦!堂堂龙眼的高贵血统,竟然搞不定一个毛头小子。”龙眼鸡连连叹气,又对我老气横秋地道:“你倒是给我长脸了,记得再接再厉。”

    龙眼雀哼道:“我只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不想用龙眼的最后杀着对付他。否则拼得耗损千年妖力,绝对能干掉他。”

    龙眼鸡呆了呆:“不会吧,对他需要用压箱底的眼灭瞳生大法?”

    龙眼雀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以为他很菜啊?夜流冰都被他打伤了。”

    心念转了转,我笑眯眯地对龙眼雀深深一揖:“多谢姐姐手下留情。我和令弟一见如故,交情莫逆,算来都是一家人,就此握手言和最好。”说实话,在龙眼雀虚实莫测的精神大法下。我没多少胜算。

    “林飞你好虚伪!好恶心!天哪,我怎么会和你这种人渣在一起!”龙眼鸡捧腹做呕吐状。

    “打了半天,肚子也饿死了。害得我至少要多吃好几顿才能补回来。”龙眼雀嘟囔着,嘴里塞满了牛肉干。又摸出一只饱满熟透的青色果子,丢给我。我顺手接过,咬了一口。果子青皮黄瓤,香甜多汁,味道好极了。

    “谢谢姐姐,如果来只烧鸡就更好啦。”

    龙眼雀随手从口袋里扔出一只香喷喷地卤味烧鸡,饶有兴趣地看着我:“法术不错。长得不错,也很识抬举。那头冰龙倒也有点眼力。”

    龙眼鸡怪叫:“你不会想让他当我姐夫吧?”

    龙眼雀用一只肉包子塞住了他的嘴,对我道:“我这个弟弟,今后就靠你照顾了。”

    “啊?难道姐姐不打算把他带回去?龙眼鸡和我在一起,会很危险的。”

    “你吃了我的猕猴桃和烧鸡,总得干点活吧。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只能找你要人。”龙眼雀的肥脸上堆满了奸笑。

    我苦笑,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软,一点没错啊。带着龙眼鸡这个拖油瓶去罗生天。还真是麻烦。但听龙眼雀的口气,是不容商量了。不过老子也不能干赔本买卖,当下套问道:“姐姐,你的精神大法太神乎其神了,能讲解一二吗?”

    龙眼雀似笑非笑地瞥了我一眼:“你倒是不肯吃亏。嗯。精神大法。核心在于我们如何看待这个天地。我问你,天空是什么颜色?”

    “当然是蓝色,白痴都知道!”

    “如果当初造字时,把‘蓝’这个字写成‘红’;又或者把蓝色这种颜色定义成红色,那么天空是否就是红色的?如果当初把‘人’定义成‘妖’。而‘妖’换成‘人’,那么现在北境地人类应该被称做妖,而我们则是人。”龙眼雀淡淡地道。瞳孔内银环闪烁。霎时,天空在我的视线中。变成了一片血红。

    我一愣:“倒也没错。姐姐的意思是,任何称呼都是虚幻的,关键在于万物的本质?”

    “你真是聪明。”龙眼雀囫囵咽下一只地瓜:“那什么才是万物的本质?”

    我哑口无言,这么玄的玩意谁搞得清楚啊。

    “万物的本质,取决于你我。当我们称呼它是蓝色的,它成为蓝,我们称呼它是妖,它则成为妖。我们所在的天地,都是由我们任名地。东南西北,前后左右,不都是我们设定的吗?冷热温凉,喜怒哀乐,不都是我们自己的独特感受吗?”龙眼雀瞳孔内的银环不断跳动,生出耀眼的光芒。四周气温忽高忽低。甘柠真和绞杀一会儿出现在我地身前,一会儿闪到身旁,一会儿又在视野里变成凋零老树。

    “所以说,我们是以精神来认知这个天地地。万物的本质,源自你我的意识。就像你在我弟弟的眼里,丑陋不堪,其实他也没错,只是他的意识认知和你我不同。”

    “我有点明白姐姐地意思了。就像苍蝇看到粪便,不会嫌臭,反会觉得是香喷喷的美味。天地万物,对每一个生物都是不同的,因为每一个生物地精神意识不同。又比如在我心目中最想要的东西,在别人眼中可能一钱不值。所以,一切取决于精神意识。

    “精神大法,就是改变对方地精神意识,令对手的认知颠覆,从而产生错觉的一种妖术。”龙眼雀大肆嚼着一块千层芙蓉糕,糕末喷溅:“如果每一个人都说你是白痴,那你一定会认为自己是白痴。”

    我恍然大悟,心想,要是海姬的姐姐能把她自己当成白痴,该有多好!

    “天色不早了,休息吧,明晚我再来找你。来,我的宝贝弟弟,咱们找个地方说话。”龙眼雀一把抓起龙眼鸡,两个人的身躯渐渐透明,宛如水波,隐没在空气中。

    我蓦然意识到,龙眼雀的消失可能也是一种精神大法,只是颠覆了我的精神意识,让我误以为她消失了而已。

    日他***。这门妖术还真是可怕啊。我忽有所感,扭头望去,甘柠真从绞杀身上飘然而下,伸手卸去外袍,里面地白壳纷纷碎裂。

    “我在想,光阴是否也是一种精神意识?我们在色欲天里感觉时间很长,不过是我们的错觉,其实只是短短一瞬。”甘柠真美目闪动着月光,钟神灵秀的脸镶嵌在深蓝色的夜空中,比月亮更皎洁。

    我嘻嘻一笑:“大有可能!无论我和小真真在一起多久。总觉得时间很短哩。”

    甘柠真娇嗔地瞪了我一眼,看得我骨头发轻。“给你。”甘柠真摊开手掌,白嫩的掌心上爬动着一只绿毛小乌龟。

    哇靠!什么意思?讽刺老子戴绿帽?

    “靠,壑龟也搞得到啊!”月魂突然惊叫:“傻小子懂什么?这是她从色欲天弄来的宝贝!有了壑龟,就算没到十五满月,照样能穿越天壑!”

    我立刻醒悟,甘柠真是怕我在罗生天吃亏,所以送我壑龟,一旦遇到危险,可以随时逃离罗生天。

    月魂一个劲地咕哝:“壑龟的守护者厉害得邪门。既不好抓,又没什么大用。穿越一次天壑,壑龟就死了。不值得啊,末那态的飞升居然弄了一个没用的玩意。”

    我胸口一热,感动得说不出话来。末那态可以说是妖怪最后一次取宝的机会了。毕竟除了楚度。一般妖怪是不可能迈入阿赖耶态地。为了我,甘柠真竟然作出了这么大的牺牲。再看她的嘴角,隐隐有血丝渗出,应该是被壑龟的守护者打伤了。

    “柠真!”我颤抖地握住她的手:“你不会是暗恋我吧?”

    月魂和螭同时晕倒。

    “去死!”甘柠真飞起一脚,把我踢向半空。进化到末那态的雪莲人妖。果然不同凡响啊!怪叫着捂住皮开肉绽的屁股,我跌倒在草丛。

    只有这样,才能让发红的眼眶。慢慢冷却吧。我垂下头,冰凉的草尖上。露珠颤动,凝结着繁星点点。

    “谢谢你,柠真。”对着地上的影子,我轻轻地道。

    第二天晚上,龙眼雀姐弟如期而至。

    从白天开始,谷里就蹦出了千万只癞蛤蟆,呱呱叫个不停,也不知是从什么角落里窜出来地。整座山谷,充斥着一片震耳欲聋的鼓噪。到了晚上,蛙声更是响彻如雷,巨大的轰鸣震得月亮似乎要从半空抖落。

    “照顾好我的弟弟。”龙眼雀的声音响起时,聒耳地蛙噪奇迹般变得轻如蚊呐。玄妙地龙眼精神大法,轻易颠覆了我的听觉认知。

    我苦着脸点头。

    龙眼雀爱怜地望了一眼远处,追着蛤蟆乱跑的龙眼鸡,道:“继承了龙眼的人,看待这个天地的感受与常人不同。与众不同地一言一行,反会被人当成傻瓜。当我意识到这一点后,宁可降低龙眼的力量,用妖术更改了自己的龙眼。因为我无法面对世俗地眼光和嘲笑。”

    “好可爱的蛤蟆!”龙眼鸡大叫着,脸上地笑容像月光一样明亮。

    “可是弟弟没有,他不愿改变。”龙眼雀默默地道:“你知道,这需要多么大的勇气么?你知道,不改变自己有多么难么?”

    我惊讶地向龙眼鸡望去,还真看不出来,这小子这么有个性。换作是我,恐怕也会作出和龙眼雀一样的选择。

    “所以——请不要伤害他。这是一个姐姐的恳求。”龙眼雀低声道。

    我用力点点头:“我答应你,我一定保护好这个小子。”

    龙眼雀满脸欢笑,肥肉挤动。姐姐啊,你恐怖的欢笑比龙眼更有杀伤力。

    “我已发出龙眼令警告夜流冰,他要是敢动你一根汗毛,我就把他变成白痴。像夜流冰这样的虚体,我的龙眼精神大法是他天生的克星。除非夜流冰真是白痴,否则决不敢再找你麻烦了。”龙眼雀一边说,一边递给我一个大包袱,里面塞满了香气扑鼻的肉脯、果脯、糕饼、丹草……,外加一块银光流烁的龙眼令牌。

    我眉花眼笑,一个劲地甜言蜜语叫着“谢谢姐姐”。哇靠。有了碧大哥和龙眼雀两大妖王撑腰,老子在魔刹天等于一个土皇帝啦!

    这时,满谷的蛤蟆叫齐齐消失了。蛤蟆背上地癞痢高高鼓出,犹如一颗颗熟透欲破的果子。

    月亮仿佛一下子取下了遮脸的面纱,大放光采。金黄色的月光中,一座恢宏的牌门冉冉浮出。黄褐色的牌匾上,刻着两个翠绿的大字:“藤门”。在月色的映射下,字迹慢慢变成了灿烂的金色。蛙门背后,一片浩瀚苍茫。

    月光灿烂眩目,照得每一只蛤蟆闪闪发亮。“啪啪啪”。蛤蟆的瘌痢纷纷裂开,里面滚出一颗颗碧绿色地种子。种子钻进土里,迅速发芽,窜高,疯狂地生长,长成无数根长粗的绿藤,伸向天空,向高高的藤门不断接近。

    龙眼雀道:“顺着长藤爬过去,就是罗生天了。”

    我兴奋地应了一声,双手抓住藤蔓。向上爬去。绞杀、甘柠真、龙眼鸡也纷纷跃上藤蔓。龙眼鸡扭头嚷道:“美女姐姐,再见啦!有机会,我在罗生天替你找个和我一样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姐夫。不过估计很难啦。”

    我向龙眼雀挥手告别,后者犹豫了一下,看着我。低声道:“在你……在你没有迈入阿懒耶态之前。最好别让……魔主看到你

    “那是当然,我又不傻。”三下两下,我就爬到了高处,低头望去,龙眼雀兀自仰头。向我们挥手道别。当然,手里抓着一只红烧蹄膀。

    顺着藤蔓,我们一直爬过牌门。在牌门的另一边。也有无数藤蔓延伸过来,和这边的藤蔓在牌门上方交缠成密集的大网。抱着一根碧翠的藤蔓。我向下急速滑去。“扑通”,一会儿功夫,我就一屁股滑到地。

    “何方妖孽?胆敢擅闯罗生天?”不远处,传来一记暴喝。

    顺着声音望去,迎面是高峻耸立的玉石群,色泽莹丽鲜明,或如一泓碧水,翠绿欲滴,或如羊脂牛乳,洁白温润,形成千姿百态、争奇斗险的悬崖峭壁。有地玉璧平宽如台,溜光水滑,仿佛明晃晃的一方池水;有的连成一串玲珑玉洞,深邃流辉,曲折通幽;有的异军突起,如森森剑戟,直插云霄;有的深陷地面几十丈,分布成一个个朝天大窟窿……正对面三十丈开外,一座青壁最为高耸突兀,宛如两根并排地擎天巨柱,陡直如削,中间凹空,形成一座雄丽宏伟地天然大门,青壁顶端,赫然携刻“南天门”三个龙飞凤舞的朱砂大字。

    暴喝声,就是从南天门下传来的。一共有两个家伙,遥遥对我指手画脚。虽然他们身材魁梧高大,但站在南天门下,像两只不起眼的小蚂蚁。

    “扑通扑通”,龙眼鸡、绞杀和甘柠真也顺着藤蔓滑下。在我们四周,飞舞着千万只车轮大的灰白色蛾子。随着蛾翅扇动,落下密密麻麻地翠绿小卵,钻进地里,立刻长出无数根不断攀伸的藤蔓,向半空中的藤门爬去。

    “这两个人什么来头?”我一边向南天门走去,一边问甘柠真。

    “是镇守罗生天天门地守卫。罗生天共有四大天门,北天门在通往红尘天的天壑处,西天门位于清虚天地天壑前,东天门则通往吉祥天的星海天壑。不过除非吉祥天主动派出无底舟接引,否则茫茫星海,神仙难渡。”甘柠真道:“罗生天的守卫们负责看守天门,等闲杂人是进不了的。如果是修炼甲御术的门派想要迁入罗生天,必须递上拜帖申请,由十大名门决断、考核后,才能定夺。”

    “罗生天的门槛还挺高嘛,居然还弄什么守卫。看来咱们这几个小老百姓。多半要被拦在门外了。”我冷笑着,大摇大摆走到两个守卫面前。

    两个家伙比我要高出两个头,金冠束发,银环护额,脸板得像两块光溜溜的玉牌,须髯修剪得整洁考究,打了蜡似地闪闪发亮。身上地云蟒戏日大红袍簇新笔挺,一丝褶皱也没有,外罩一件锁子暗纹亮银甲,翡翠腰带束身。脚踏厚底大头嵌珠官靴,靴帮还缝着灿灿的金丝线。

    “哇靠,两位可以去选美了!”我捂住鼻子,他们的身上散发出浓烈的熏香,快把我熏昏了。

    “借光借光,看到小孩女子主动让路知道吗?没规矩,怎么北境不讲文明礼貌的人越来越多了。”龙眼鸡吵吵嚷嚷,乜斜了我一眼:“你别东张西望地装没听到,你也有份。”

    两个守卫正要发作,见到甘柠真。不由一愣,齐齐拱手:“甘仙子好,您真是稀客啊。”,“仙子大驾光临,罗生天蓬筚生辉。您是来观摩长春会的吧?快请进。”向两侧闪开。

    甘柠真点点头。径直穿过南天门。龙眼鸡跳上绞杀。嘴里唠唠叨叨:“拜托,是玉驾光临,不是大驾,用词不当还守门迎客呢,明显靠关系混来的职位。”正要跟在甘柠真屁股后面进门。被两个守卫拦在了外面。

    左面的守卫强陪笑脸,双目狠狠地瞪着龙眼鸡:“甘仙子,您也知道罗生天的规矩。闲散人等是不能随便进入的。相信这位小哥也不是出自碧落赋,您就别让我们为难了。”

    “错!”龙眼鸡红鼻子一翘:“我不是闲散人。而是闲散妖,你眼大无光嘛。早说了,话都说不清楚还守门,你不嫌丢脸我还替你脸红呢!”

    两个守卫捏紧拳头,目光喷火,要不是顾忌甘柠真,早就扑上去狠揍龙眼鸡了。

    甘柠真微微蹙眉:“他们是我地随从,还情两位行个方便。”

    两个守卫交换了个眼色,右面的守卫笑了笑:“行个方便呢,不是不行,只是与人方便,也要与己方便。”干擦着双手,目光在绞杀背着的三个大包袱上溜来溜去。

    另一个守卫干脆单刀直入:“记得前几个月,有个叫什么兵器甲御派的来投贴,送了一堆珍宝,我们才勉为其难,替他递送通报。仙子冰雪聪明,当然明白我们的苦衷。”

    龙眼鸡怪叫起来:“你们摆明了要勒索,要贿赂啊!”

    两个守卫立刻面色难看,其中一个道:“勒索?贿赂?这叫规矩!衣食住行,医卜农商,哪样离得了这门规矩?给你机会守规矩,已经算是难得的恩典了,还是看在甘仙子的面子上。哪怕北境成住坏空无数次,这规矩也不会坏!懂吗?”

    另一个索性骂道:“真是乡巴佬,光是我们守卫一日一套的这身行头,身上擦抹的七里香,就够你吃喝一年的了。罗生天地门面要我们装点,花费当然就得由你们出!”

    龙眼鸡气得哇哇乱叫,我白了龙眼鸡一眼:“浪费口舌,学着点,别作对牛弹琴的傻事。”对守卫微微一笑,一记脉经刀猛然劈出,斩中守卫胸膛。“呲啦”一声,锁子甲被刀气剖开,余波震得守卫脚步跟跄,要不是锁子甲保护,绝对被脉经刀一劈两半。不等对方招架,我荡出璇玑气圈,缠得他东摇西晃,顺手挥出一记饱含龙虎秘道术的铁拳,左腿轻勾他的脚踝,将他击倒。

    另一个守卫怒吼一声,刚要扑来,我已经以一个魅舞的姿势撞入他地怀里,千千咒丝缠住对方四肢,双肘施展兵器甲御术,化作铁锤,不停顿地捣向他地心窝。“彭”,对方嘴角溢血,颓然倒下,被打晕了过去。

    “林飞,你好卑鄙,居然用偷袭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龙眼鸡不屑地道,扑到那个晕倒的守卫身上,举起拳头,对准对方的脸,“砰砰砰”一顿饱打。嘴里道:”还是让我用正大光明的手段击倒他吧。”

    这时,第一个守卫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拳向我击来,拳眼里隐隐闪烁着蓝色地电光。别看他法术不行,抗击打能力倒是一流。我当然不会客气,闪过拳头,咒丝倏地缠住他,然后步履悠闲地走到他面前,挥拳痛揍。这些天,老子先后遇到夜流冰、碧潮戈、龙眼雀这些绝顶高手,总是落下风,心里早憋了一肚子火。难得遇到两个不识相的软蛋,当然要好好发泄一下。

    “砰砰砰砰”,一连挨了我十多拳,守卫才缓缓向后摔倒。面对朗朗夜空,皎皎明月,我忍不住心怀舒畅,大吼一声,响彻云霄。以弱胜强,固然过瘾,但以硬欺软,才叫爽!

    “好了好了,别把他们打死,点到为止就好。”我阻止了气喘吁吁的龙眼鸡,后者不甘心地嚷着“除恶务尽”,一边拽下守卫地翡翠腰带,系在自己腰间,又扒下守卫的金冠,戴在头上,几乎遮住了整个头脸,兀自沾沾自喜地炫耀:“帅就一个字!”

    我得意地大笑,用力踩踩脚下守卫地脸:“日他***,罗生天就这种脓包货色?还自以为门弟高贵呢。装点罗生天的门面?我呸!”

    甘柠真回过头道:“罗生天的守卫只是应个景儿,你以为多少人敢硬闯?十大名门高手如云,底蕴深厚,不是你所能想象的。再加上几万个大小门派,硬来的话你只会吃亏。”

    我满口答应,穿过南天门,罗生天犹如一卷华美精致的刺绣,在眼前缓缓展开。

    5月22日下午,君子堂域名再度被劫持,我们已经在和域名商进行交涉,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目前网站已经恢复.

    一妖乌黑的鸟爪倏地从血红色中探出,向两边一扯,“嗤啦”一声,撕开了血幕。幕布后,一点点浮出了山谷的轮廓。

    绞杀、甘柠真就在我身后,龙眼鸡和龙眼雀站在我对面。满地杂草飞扬,碎石激溅,月亮已经升到了中天。

    “不打了!不打了!”龙眼雀狠狠咬了一口鹿肉脯,目光又惊又骇:“你简直是个超级怪胎,居然连精神力也能吸噬!”

    我想起那颗吸噬神识的内丹,忍不住开怀大笑。龙眼雀刚才一定用精神力侵入我的心灵,却被内丹吞噬。这颗对我来说糟糕透顶的内丹,却是精神大法的天然克星!

    “姐姐,你太丢脸了啦!堂堂龙眼的高贵血统,竟然搞不定一个毛头小子。”龙眼鸡连连叹气,又对我老气横秋地道:“你倒是给我长脸了,记得再接再厉。”

    龙眼雀哼道:“我只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不想用龙眼的最后杀着对付他。否则拼得耗损千年妖力,绝对能干掉他。”

    龙眼鸡呆了呆:“不会吧,对他需要用压箱底的眼灭瞳生大法?”

    龙眼雀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以为他很菜啊?夜流冰都被他打伤了。”

    心念转了转,我笑眯眯地对龙眼雀深深一揖:“多谢姐姐手下留情。我和令弟一见如故,交情莫逆,算来都是一家人,就此握手言和最好。”说实话,在龙眼雀虚实莫测的精神大法下。我没多少胜算。

    “林飞你好虚伪!好恶心!天哪,我怎么会和你这种人渣在一起!”龙眼鸡捧腹做呕吐状。

    “打了半天,肚子也饿死了。害得我至少要多吃好几顿才能补回来。”龙眼雀嘟囔着,嘴里塞满了牛肉干。又摸出一只饱满熟透的青色果子,丢给我。我顺手接过,咬了一口。果子青皮黄瓤,香甜多汁,味道好极了。

    “谢谢姐姐,如果来只烧鸡就更好啦。”

    龙眼雀随手从口袋里扔出一只香喷喷地卤味烧鸡,饶有兴趣地看着我:“法术不错。长得不错,也很识抬举。那头冰龙倒也有点眼力。”

    龙眼鸡怪叫:“你不会想让他当我姐夫吧?”

    龙眼雀用一只肉包子塞住了他的嘴,对我道:“我这个弟弟,今后就靠你照顾了。”

    “啊?难道姐姐不打算把他带回去?龙眼鸡和我在一起,会很危险的。”

    “你吃了我的猕猴桃和烧鸡,总得干点活吧。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只能找你要人。”龙眼雀的肥脸上堆满了奸笑。

    我苦笑,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软,一点没错啊。带着龙眼鸡这个拖油瓶去罗生天。还真是麻烦。但听龙眼雀的口气,是不容商量了。不过老子也不能干赔本买卖,当下套问道:“姐姐,你的精神大法太神乎其神了,能讲解一二吗?”

    龙眼雀似笑非笑地瞥了我一眼:“你倒是不肯吃亏。嗯。精神大法。核心在于我们如何看待这个天地。我问你,天空是什么颜色?”

    “当然是蓝色,白痴都知道!”

    “如果当初造字时,把‘蓝’这个字写成‘红’;又或者把蓝色这种颜色定义成红色,那么天空是否就是红色的?如果当初把‘人’定义成‘妖’。而‘妖’换成‘人’,那么现在北境地人类应该被称做妖,而我们则是人。”龙眼雀淡淡地道。瞳孔内银环闪烁。霎时,天空在我的视线中。变成了一片血红。

    我一愣:“倒也没错。姐姐的意思是,任何称呼都是虚幻的,关键在于万物的本质?”

    “你真是聪明。”龙眼雀囫囵咽下一只地瓜:“那什么才是万物的本质?”

    我哑口无言,这么玄的玩意谁搞得清楚啊。

    “万物的本质,取决于你我。当我们称呼它是蓝色的,它成为蓝,我们称呼它是妖,它则成为妖。我们所在的天地,都是由我们任名地。东南西北,前后左右,不都是我们设定的吗?冷热温凉,喜怒哀乐,不都是我们自己的独特感受吗?”龙眼雀瞳孔内的银环不断跳动,生出耀眼的光芒。四周气温忽高忽低。甘柠真和绞杀一会儿出现在我地身前,一会儿闪到身旁,一会儿又在视野里变成凋零老树。

    “所以说,我们是以精神来认知这个天地地。万物的本质,源自你我的意识。就像你在我弟弟的眼里,丑陋不堪,其实他也没错,只是他的意识认知和你我不同。”

    “我有点明白姐姐地意思了。就像苍蝇看到粪便,不会嫌臭,反会觉得是香喷喷的美味。天地万物,对每一个生物都是不同的,因为每一个生物地精神意识不同。又比如在我心目中最想要的东西,在别人眼中可能一钱不值。所以,一切取决于精神意识。

    “精神大法,就是改变对方地精神意识,令对手的认知颠覆,从而产生错觉的一种妖术。”龙眼雀大肆嚼着一块千层芙蓉糕,糕末喷溅:“如果每一个人都说你是白痴,那你一定会认为自己是白痴。”

    我恍然大悟,心想,要是海姬的姐姐能把她自己当成白痴,该有多好!

    “天色不早了,休息吧,明晚我再来找你。来,我的宝贝弟弟,咱们找个地方说话。”龙眼雀一把抓起龙眼鸡,两个人的身躯渐渐透明,宛如水波,隐没在空气中。

    我蓦然意识到,龙眼雀的消失可能也是一种精神大法,只是颠覆了我的精神意识,让我误以为她消失了而已。

    日他***。这门妖术还真是可怕啊。我忽有所感,扭头望去,甘柠真从绞杀身上飘然而下,伸手卸去外袍,里面地白壳纷纷碎裂。

    “我在想,光阴是否也是一种精神意识?我们在色欲天里感觉时间很长,不过是我们的错觉,其实只是短短一瞬。”甘柠真美目闪动着月光,钟神灵秀的脸镶嵌在深蓝色的夜空中,比月亮更皎洁。

    我嘻嘻一笑:“大有可能!无论我和小真真在一起多久。总觉得时间很短哩。”

    甘柠真娇嗔地瞪了我一眼,看得我骨头发轻。“给你。”甘柠真摊开手掌,白嫩的掌心上爬动着一只绿毛小乌龟。

    哇靠!什么意思?讽刺老子戴绿帽?

    “靠,壑龟也搞得到啊!”月魂突然惊叫:“傻小子懂什么?这是她从色欲天弄来的宝贝!有了壑龟,就算没到十五满月,照样能穿越天壑!”

    我立刻醒悟,甘柠真是怕我在罗生天吃亏,所以送我壑龟,一旦遇到危险,可以随时逃离罗生天。

    月魂一个劲地咕哝:“壑龟的守护者厉害得邪门。既不好抓,又没什么大用。穿越一次天壑,壑龟就死了。不值得啊,末那态的飞升居然弄了一个没用的玩意。”

    我胸口一热,感动得说不出话来。末那态可以说是妖怪最后一次取宝的机会了。毕竟除了楚度。一般妖怪是不可能迈入阿赖耶态地。为了我,甘柠真竟然作出了这么大的牺牲。再看她的嘴角,隐隐有血丝渗出,应该是被壑龟的守护者打伤了。

    “柠真!”我颤抖地握住她的手:“你不会是暗恋我吧?”

    月魂和螭同时晕倒。

    “去死!”甘柠真飞起一脚,把我踢向半空。进化到末那态的雪莲人妖。果然不同凡响啊!怪叫着捂住皮开肉绽的屁股,我跌倒在草丛。

    只有这样,才能让发红的眼眶。慢慢冷却吧。我垂下头,冰凉的草尖上。露珠颤动,凝结着繁星点点。

    “谢谢你,柠真。”对着地上的影子,我轻轻地道。

    第二天晚上,龙眼雀姐弟如期而至。

    从白天开始,谷里就蹦出了千万只癞蛤蟆,呱呱叫个不停,也不知是从什么角落里窜出来地。整座山谷,充斥着一片震耳欲聋的鼓噪。到了晚上,蛙声更是响彻如雷,巨大的轰鸣震得月亮似乎要从半空抖落。

    “照顾好我的弟弟。”龙眼雀的声音响起时,聒耳地蛙噪奇迹般变得轻如蚊呐。玄妙地龙眼精神大法,轻易颠覆了我的听觉认知。

    我苦着脸点头。

    龙眼雀爱怜地望了一眼远处,追着蛤蟆乱跑的龙眼鸡,道:“继承了龙眼的人,看待这个天地的感受与常人不同。与众不同地一言一行,反会被人当成傻瓜。当我意识到这一点后,宁可降低龙眼的力量,用妖术更改了自己的龙眼。因为我无法面对世俗地眼光和嘲笑。”

    “好可爱的蛤蟆!”龙眼鸡大叫着,脸上地笑容像月光一样明亮。

    “可是弟弟没有,他不愿改变。”龙眼雀默默地道:“你知道,这需要多么大的勇气么?你知道,不改变自己有多么难么?”

    我惊讶地向龙眼鸡望去,还真看不出来,这小子这么有个性。换作是我,恐怕也会作出和龙眼雀一样的选择。

    “所以——请不要伤害他。这是一个姐姐的恳求。”龙眼雀低声道。

    我用力点点头:“我答应你,我一定保护好这个小子。”

    龙眼雀满脸欢笑,肥肉挤动。姐姐啊,你恐怖的欢笑比龙眼更有杀伤力。

    “我已发出龙眼令警告夜流冰,他要是敢动你一根汗毛,我就把他变成白痴。像夜流冰这样的虚体,我的龙眼精神大法是他天生的克星。除非夜流冰真是白痴,否则决不敢再找你麻烦了。”龙眼雀一边说,一边递给我一个大包袱,里面塞满了香气扑鼻的肉脯、果脯、糕饼、丹草……,外加一块银光流烁的龙眼令牌。

    我眉花眼笑,一个劲地甜言蜜语叫着“谢谢姐姐”。哇靠。有了碧大哥和龙眼雀两大妖王撑腰,老子在魔刹天等于一个土皇帝啦!

    这时,满谷的蛤蟆叫齐齐消失了。蛤蟆背上地癞痢高高鼓出,犹如一颗颗熟透欲破的果子。

    月亮仿佛一下子取下了遮脸的面纱,大放光采。金黄色的月光中,一座恢宏的牌门冉冉浮出。黄褐色的牌匾上,刻着两个翠绿的大字:“藤门”。在月色的映射下,字迹慢慢变成了灿烂的金色。蛙门背后,一片浩瀚苍茫。

    月光灿烂眩目,照得每一只蛤蟆闪闪发亮。“啪啪啪”。蛤蟆的瘌痢纷纷裂开,里面滚出一颗颗碧绿色地种子。种子钻进土里,迅速发芽,窜高,疯狂地生长,长成无数根长粗的绿藤,伸向天空,向高高的藤门不断接近。

    龙眼雀道:“顺着长藤爬过去,就是罗生天了。”

    我兴奋地应了一声,双手抓住藤蔓。向上爬去。绞杀、甘柠真、龙眼鸡也纷纷跃上藤蔓。龙眼鸡扭头嚷道:“美女姐姐,再见啦!有机会,我在罗生天替你找个和我一样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姐夫。不过估计很难啦。”

    我向龙眼雀挥手告别,后者犹豫了一下,看着我。低声道:“在你……在你没有迈入阿懒耶态之前。最好别让……魔主看到你

    “那是当然,我又不傻。”三下两下,我就爬到了高处,低头望去,龙眼雀兀自仰头。向我们挥手道别。当然,手里抓着一只红烧蹄膀。

    顺着藤蔓,我们一直爬过牌门。在牌门的另一边。也有无数藤蔓延伸过来,和这边的藤蔓在牌门上方交缠成密集的大网。抱着一根碧翠的藤蔓。我向下急速滑去。“扑通”,一会儿功夫,我就一屁股滑到地。

    “何方妖孽?胆敢擅闯罗生天?”不远处,传来一记暴喝。

    顺着声音望去,迎面是高峻耸立的玉石群,色泽莹丽鲜明,或如一泓碧水,翠绿欲滴,或如羊脂牛乳,洁白温润,形成千姿百态、争奇斗险的悬崖峭壁。有地玉璧平宽如台,溜光水滑,仿佛明晃晃的一方池水;有的连成一串玲珑玉洞,深邃流辉,曲折通幽;有的异军突起,如森森剑戟,直插云霄;有的深陷地面几十丈,分布成一个个朝天大窟窿……正对面三十丈开外,一座青壁最为高耸突兀,宛如两根并排地擎天巨柱,陡直如削,中间凹空,形成一座雄丽宏伟地天然大门,青壁顶端,赫然携刻“南天门”三个龙飞凤舞的朱砂大字。

    暴喝声,就是从南天门下传来的。一共有两个家伙,遥遥对我指手画脚。虽然他们身材魁梧高大,但站在南天门下,像两只不起眼的小蚂蚁。

    “扑通扑通”,龙眼鸡、绞杀和甘柠真也顺着藤蔓滑下。在我们四周,飞舞着千万只车轮大的灰白色蛾子。随着蛾翅扇动,落下密密麻麻地翠绿小卵,钻进地里,立刻长出无数根不断攀伸的藤蔓,向半空中的藤门爬去。

    “这两个人什么来头?”我一边向南天门走去,一边问甘柠真。

    “是镇守罗生天天门地守卫。罗生天共有四大天门,北天门在通往红尘天的天壑处,西天门位于清虚天地天壑前,东天门则通往吉祥天的星海天壑。不过除非吉祥天主动派出无底舟接引,否则茫茫星海,神仙难渡。”甘柠真道:“罗生天的守卫们负责看守天门,等闲杂人是进不了的。如果是修炼甲御术的门派想要迁入罗生天,必须递上拜帖申请,由十大名门决断、考核后,才能定夺。”

    “罗生天的门槛还挺高嘛,居然还弄什么守卫。看来咱们这几个小老百姓。多半要被拦在门外了。”我冷笑着,大摇大摆走到两个守卫面前。

    两个家伙比我要高出两个头,金冠束发,银环护额,脸板得像两块光溜溜的玉牌,须髯修剪得整洁考究,打了蜡似地闪闪发亮。身上地云蟒戏日大红袍簇新笔挺,一丝褶皱也没有,外罩一件锁子暗纹亮银甲,翡翠腰带束身。脚踏厚底大头嵌珠官靴,靴帮还缝着灿灿的金丝线。

    “哇靠,两位可以去选美了!”我捂住鼻子,他们的身上散发出浓烈的熏香,快把我熏昏了。

    “借光借光,看到小孩女子主动让路知道吗?没规矩,怎么北境不讲文明礼貌的人越来越多了。”龙眼鸡吵吵嚷嚷,乜斜了我一眼:“你别东张西望地装没听到,你也有份。”

    两个守卫正要发作,见到甘柠真。不由一愣,齐齐拱手:“甘仙子好,您真是稀客啊。”,“仙子大驾光临,罗生天蓬筚生辉。您是来观摩长春会的吧?快请进。”向两侧闪开。

    甘柠真点点头。径直穿过南天门。龙眼鸡跳上绞杀。嘴里唠唠叨叨:“拜托,是玉驾光临,不是大驾,用词不当还守门迎客呢,明显靠关系混来的职位。”正要跟在甘柠真屁股后面进门。被两个守卫拦在了外面。

    左面的守卫强陪笑脸,双目狠狠地瞪着龙眼鸡:“甘仙子,您也知道罗生天的规矩。闲散人等是不能随便进入的。相信这位小哥也不是出自碧落赋,您就别让我们为难了。”

    “错!”龙眼鸡红鼻子一翘:“我不是闲散人。而是闲散妖,你眼大无光嘛。早说了,话都说不清楚还守门,你不嫌丢脸我还替你脸红呢!”

    两个守卫捏紧拳头,目光喷火,要不是顾忌甘柠真,早就扑上去狠揍龙眼鸡了。

    甘柠真微微蹙眉:“他们是我地随从,还情两位行个方便。”

    两个守卫交换了个眼色,右面的守卫笑了笑:“行个方便呢,不是不行,只是与人方便,也要与己方便。”干擦着双手,目光在绞杀背着的三个大包袱上溜来溜去。

    另一个守卫干脆单刀直入:“记得前几个月,有个叫什么兵器甲御派的来投贴,送了一堆珍宝,我们才勉为其难,替他递送通报。仙子冰雪聪明,当然明白我们的苦衷。”

    龙眼鸡怪叫起来:“你们摆明了要勒索,要贿赂啊!”

    两个守卫立刻面色难看,其中一个道:“勒索?贿赂?这叫规矩!衣食住行,医卜农商,哪样离得了这门规矩?给你机会守规矩,已经算是难得的恩典了,还是看在甘仙子的面子上。哪怕北境成住坏空无数次,这规矩也不会坏!懂吗?”

    另一个索性骂道:“真是乡巴佬,光是我们守卫一日一套的这身行头,身上擦抹的七里香,就够你吃喝一年的了。罗生天地门面要我们装点,花费当然就得由你们出!”

    龙眼鸡气得哇哇乱叫,我白了龙眼鸡一眼:“浪费口舌,学着点,别作对牛弹琴的傻事。”对守卫微微一笑,一记脉经刀猛然劈出,斩中守卫胸膛。“呲啦”一声,锁子甲被刀气剖开,余波震得守卫脚步跟跄,要不是锁子甲保护,绝对被脉经刀一劈两半。不等对方招架,我荡出璇玑气圈,缠得他东摇西晃,顺手挥出一记饱含龙虎秘道术的铁拳,左腿轻勾他的脚踝,将他击倒。

    另一个守卫怒吼一声,刚要扑来,我已经以一个魅舞的姿势撞入他地怀里,千千咒丝缠住对方四肢,双肘施展兵器甲御术,化作铁锤,不停顿地捣向他地心窝。“彭”,对方嘴角溢血,颓然倒下,被打晕了过去。

    “林飞,你好卑鄙,居然用偷袭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龙眼鸡不屑地道,扑到那个晕倒的守卫身上,举起拳头,对准对方的脸,“砰砰砰”一顿饱打。嘴里道:”还是让我用正大光明的手段击倒他吧。”

    这时,第一个守卫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拳向我击来,拳眼里隐隐闪烁着蓝色地电光。别看他法术不行,抗击打能力倒是一流。我当然不会客气,闪过拳头,咒丝倏地缠住他,然后步履悠闲地走到他面前,挥拳痛揍。这些天,老子先后遇到夜流冰、碧潮戈、龙眼雀这些绝顶高手,总是落下风,心里早憋了一肚子火。难得遇到两个不识相的软蛋,当然要好好发泄一下。

    “砰砰砰砰”,一连挨了我十多拳,守卫才缓缓向后摔倒。面对朗朗夜空,皎皎明月,我忍不住心怀舒畅,大吼一声,响彻云霄。以弱胜强,固然过瘾,但以硬欺软,才叫爽!

    “好了好了,别把他们打死,点到为止就好。”我阻止了气喘吁吁的龙眼鸡,后者不甘心地嚷着“除恶务尽”,一边拽下守卫地翡翠腰带,系在自己腰间,又扒下守卫的金冠,戴在头上,几乎遮住了整个头脸,兀自沾沾自喜地炫耀:“帅就一个字!”

    我得意地大笑,用力踩踩脚下守卫地脸:“日他***,罗生天就这种脓包货色?还自以为门弟高贵呢。装点罗生天的门面?我呸!”

    甘柠真回过头道:“罗生天的守卫只是应个景儿,你以为多少人敢硬闯?十大名门高手如云,底蕴深厚,不是你所能想象的。再加上几万个大小门派,硬来的话你只会吃亏。”

    我满口答应,穿过南天门,罗生天犹如一卷华美精致的刺绣,在眼前缓缓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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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3 20:45:3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册 第六章 上了贼船别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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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色的月光下,淡蓝色的雾霭浮动,朦胧如暗香,为罗生天披上了一层华丽的丝纱。

    涛声哗哗,大地完全被悠悠碧水覆盖,水色明澈如镜,闪烁着斑斑点点的月光。碧潮一望无际,脉脉流向远方。水面上,群峰星罗棋布,色彩缤纷,恰似一座座花团锦簇的岛屿,在夜霭中若隐若现。不时有一群群水鸟飞起,鲜艳的翅膀撩碎了月色。

    “真想不到,罗生天原来是一个水上天地!”站在南天门的浅滩外,我吃惊地叫起来。清碧的水浪从远处涌来,扑上碎玉石的浅滩,雪白的泡沫湿得双脚微凉。

    龙眼鸡啧啧惊叹:“还有这么多桥哪!修建这些桥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啊!”

    一座座雪白的玉桥横空出世,犹如昂首腾飞的巨龙,延伸向罗生天的每一个角落。每座玉桥光润洁白,彼此相接,形成一张纵横交错的巨网,连通各处群峰。桥下,月色融水,水鸟栖飞;桥上,飞奔着一头头彩色的麒麟,宛如雪地上的花瓣,被风吹得四处飞扬。

    甘柠真道:“这些玉桥足有上千万座,都由人工架造而成。罗生天虽然被碧水覆盖,交通不便,但人力胜天,无数人前仆后继,历经十几代岁月,终于驾起四通八达的桥梁,建出了一个宏丽壮美的水上世界。”脸上涌起深深的敬佩之色。

    我哼道:“甲御术的奥义,本来就在于用人力改造天地自然。罗生天的家伙们倒也有点毅力,适合做牛做马。对了,那些乱跑的麒麟是干什么的?”

    “和马车差不多地用途。”甘柠真走出浅滩,轻飘飘地跃上一座最近的玉桥。向前走去。这座玉桥长约三里,桥面极宽,足可并排十辆大马车,两边树着精雕细琢的栏杆,桥尾有一个驿站,穹顶弧壁,像一只雪白的大馒头。驿站的桥栏前。拴着十多头麒麟。望见生人,麒麟们纷纷仰头长啸。

    驿站里,走出来一个华服锦袍,珠光宝气的中年男子,瞧见甘柠真,吃了一惊。立刻拱手堆笑:“原来是贵客光临,在下罗生天大光明境的外围使者,见过甘仙子。有失远迎之处,还望海涵。仙子是特意来观摩长春会地吗?怎地从魔刹天而来?”

    甘柠真也不回答,淡淡地“嗯”了一声,指了指麒麟:“我们要租用三头脚力,前往影流。”

    “影流位于罗生天的一线峡,大概要五天的脚程。不过那里离今年长春会举办的地点很近。半天便到蝴蝶岭了。”男子目光在我和龙眼鸡、绞杀身上转了转,笑道:“既然仙子开口,三头麒麟的租金打个半折,一万两银子即可。”

    我一愣:“打半折还一万两?你干脆去抢算了。小真真。我们要租这些畜生干什么?我的乖女儿跑得比它们快多了。”

    话刚说完,十多头麒麟长须抖动,纷纷对我怒吼。我心中诧异。难道这些畜生还懂人话?

    中年男子皱眉道:“阁下是第一次来罗生天吧?麒麟地租价向来如此。长春会时,各地来观摩的名士高手不少。春运期间,租价翻倍,一万两银子已经很客气了。”指了指绞杀,哼道:“它虽然是坐骑,但按照规矩,也得租一头麒麟。不过瞧在甘仙子面上,也算了。”

    哇靠,坐骑还得租用麒麟?我目瞪口呆,这不是逼人强租,摆明了抢钱吗?甘柠真对我暗暗摇头:“这是罗生天千万年来的规矩。除非你想和各大门派作对,否则乖乖付钱。”

    为了海姬,我也不想招摇闹事,只好从包袱里掏出一颗硕大地鲛珠,递给中年男子。盯着他手指上几十个亮晃晃的宝石扳指,算是明白这家伙为什么富得流油了。

    “嗯,是鲛珠,市价在九千两左右。算了,既然是仙子租用麒麟,我吃亏点收下吧。”中年男子举起鲛珠,对着月光仔细瞧了瞧,塞入怀里。

    日他***,这些鲛珠全是人鱼族的精品,每颗价值至少在万两以上!我竭力把目光从中年男子脸上移开,不然,我会忍不住揍扁那张奸商的嘴脸。

    “去一线峡。”奸商解下三头麒麟,拍了拍它们密布鱼鳞的脑门。麒麟齐齐点头,肋下绽开狭短地双翅,轻轻拍动。哇靠,这些畜生还真听得懂人话。

    坐上麒麟,我们一路疾驰。皎洁的夜空下,一座座玉桥飞速倒退,麒麟贴着桥面飞掠,翅翼鼓动如风雷,四蹄时不时点地,算是半飞半跑。绞杀对麒麟十分好奇,绕着它们跑来跑去。知女莫若父,从绞杀眨动的灿烂目光中,我看到了对“吃”的深深渴望。

    甘柠真这才解释原由:“除了十大名门,任何人想要在罗生天通行,必须租用麒麟,这是罗生天不容置疑地规矩。你若是没坐麒麟,很快会被这里所有的门派围攻。麒麟的出租收入,则由各个门派把持,维持日常生活。修炼地人也要吃饭穿衣,何况罗生天各派崇尚奢侈华美,极尽浮华排场,开销巨大,当然要想办法赚银子。”瞥了我一眼,又道:“一路上,途经各派驻地,还会有很多缴费关卡,你的大包袱也能派上用处了。你记住,老实付钱,不要和对方起冲突,不要妄想挑战罗生天千万年来地规矩。嗯,幸好龙眼雀准备了不少干粮,这里的物价可是十分昂贵呢。”

    我听得张嘴结舌,逼租麒麟,缴费关卡?日他***,什么狗屁罗生天,整个一勒索大黑窝啊!

    一路上,果然关卡重重,大约相隔近千座玉桥,便设有一处驿站收费。这些驿站形状各异,悬挂门派标识。拴养着几十头麒麟,由各个门派中人把守,收费数目都是一千两银子,美其名曰“养桥费”。

    周围的景色风貌倒是美轮美奂,宛如一匹匹幽艳的锦绣,用最繁密的针脚绣织,无处不精致细妙。山峰笼罩在月色蓝霭中。仿佛颗颗彩螺,光色缤纷,山上是各大门派的驻处,琼楼玉宇重叠,雕梁画栋连绵,莹莹韶光从林木地缝隙间透出。映得树叶万紫千红。想到这些东西是从老子身上讹诈来的,我就肉痛。

    龙眼鸡趴在麒麟上,迷迷糊糊地打盹。麒麟时而飞奔直行。时而迂回绕弯,在蛛网般的玉桥上穿梭。除了我们,桥上还有不少连夜赶路的人,乘坐麒麟从身旁擦身而过,瞥见甘柠真,大多匆匆拱手作礼。

    “小真真。你的人气很强嘛。你看他,口水都流出来了。”望着前方一头麒麟上,不时回头作揖的英伟青年男子,我笑嘻嘻地道。

    甘柠真淡淡一哂:“只是碧落赋的名头响罢了。如果他们知道我不过是一个人妖。恐怕立刻大吐口水,而不是大流口水了。”

    我哈哈一笑:“小真真,你有时倒还挺风趣地。如果不是整天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会很可爱。”

    “我晕!”“我吐!”月魂和螭先后大叫,随后异口同声地道:“这也叫风趣?小子拍起美人屁来够无耻!”

    不知不觉。天色渐亮。漫天朝霞如火,白玉桥仿佛染上了一层粉红色的胭脂。乍眼望去,好似千万道绽射的绚丽霞光,在碧涛上晃动。

    “双麟芝,夜光芝!新鲜鱼虾,漱玉泉水!物美价廉,清仓甩卖!”随着大声吆喝,河面上漂来了一块亩大的浮坪,坪上站着一个衣着光鲜的老太太,头戴珠翠,脑满肠肥,手里地黄金嵩杆用力一撑,土坪顺势滑到了桥下。

    “几位客官,要点什么吗?”老太太仰起头,笑眯眯地道。浮坪上芳草萋萋,花树繁茂,搭起来的碧翠藤萝架下,有几张色彩斑斓的圆桌、躺椅,周围堆列着一只只水晶大缸,缸里分别盛满了各色各类地芝草、鱼虾、糕果、泉水。

    胯下的麒麟忽然不跑了,无论我怎么催动,它就是赖在原地不动,精光闪闪的眼睛瞪着土坪,厚软的舌头贪婪地舔动嘴唇。

    老太太叫得更加中气十足:“上好的双麟芝、夜光芝!喷喷香,味道棒!”

    我狠狠踢了一脚麒麟的腹部,骂道:“畜生,快走啊!老子可在你身上浪费了一万两银子,想偷懒门都没有!”

    “呜”地一声,麒麟发出高亢入云的厉吼,扭头,对我吹须瞪眼。与此同时,方圆百里桥上的几千头麒麟纷纷大吼,向我怒视,近万只蹄子齐齐踏动,犹如密雷。

    “啊,打雷了,下雨了,收衣服啦!”龙眼鸡蓦地惊醒,胡乱叫嚷。

    我吓了一跳,甘柠真道:“这些麒麟向来抱成团,你要是敢伤害一头,所有的麒麟都会找你拼命。”

    我直翻白眼,真是刁蛮地畜生啊,还敢威胁顾客!望着附近虎视眈眈、作势欲扑的几千头麒麟,我只好咽下这口气,不满地道:“它怎么好端端地不跑了?”

    “听见卖双麟芝、夜光芝,它才故意逼你停下。这些都是麒麟最爱吃的东西。你不肯买,它就不肯走。”甘柠真跃下麒麟,苦笑一声:“你又要破财了。不过我们赶了一夜路,也该休息会了。”

    我无奈地牵着麒麟,跃上浮坪,望着洋洋得意地麒麟,心里别提多郁闷了。罗生天个个是勒索高手,连畜生也不例外。

    “双麟芝一千两银子一斤,夜光芝八百两银子一斤。春运期间,恕不打折。”老太太竖起指头,说得干脆利落。

    哇靠,一千两,八百两,这就是所谓的清仓大甩卖?老子地心在滴血。

    甘柠真道:“双麟芝、夜光芝各来一斤,再加三罐漱玉泉水。我们要歇几个时辰。”

    “歇多久都行啊。”老太太眉花眼笑,从两只水晶缸里各称了一斤双麟芝、夜光芝。双麟芝是褐色的,茎上结着两个形状似麒麟的穗,穗里全是鼓鼓囊囊的一粒粒碧籽。夜光芝则是一棵黑色灵芝。芬芳浓郁,结着九颗明亮圆润的半透明果实。三头麒麟急不可耐地扑上去,一顿大嚼。

    我半睡在躺椅上,慢慢品尝着漱玉泉水,每罐一百两银子地泉水当然不能牛饮。不过说实话,味道和普通山泉没什么两样。打开大包袱刚要拿几块糕饼。老太太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指着包袱,皮笑肉不笑:“客官,这里谢绝自带食品。我们有新鲜鱼虾,麒麟腌肉,价格是#8226。

    “谢啦。老子不要!”我把牙咬得痒痒的。日他***,罗生天也太坑人了吧,自己带的干粮还不能在浮坪上吃?

    老太太竖起三个指头。笑得我毛骨悚然:“浮坪设有最低消费——三千两银子。您还要再购买九百两银子的东西才行。”

    “扑通”,我从躺椅上滑倒,郁闷得要当场吐血。讹诈!赤裸裸的讹诈!该死的罗生天,分明是一条变相地贼船!一旦上船,不把人扒下几层皮是不会甘休的。

    当我们休息到中午,准备离开时。老太太脸上又浮出了古怪的笑容,冲我摊开手:“浮坪上每人歇息一个时辰一百两银子,各位歇了五个时辰,共有三人四兽。五七三十五,总计三千五百两。外加一百两服务费。客官,请付帐。”

    “哇靠!”除了甘柠真。月魂、螭、龙眼鸡、绞杀和我齐齐大叫,真***贼船啊!

    五天后。我们准时赶到一线峡,包袱里也少了十多颗鲛珠。

    天空晴朗碧蓝,艳阳高照,晨风吹拂在身上,软绵绵暖洋洋。听甘柠真说,罗生天四季如春,气候温润,没有冬暑的变化。

    麒麟拐向左面的一座玉桥,一直跑到尽头,停下来,收起翅翼,扭头发出低沉地啸声。

    迎面是一座险峻的山峡,被一道碧水从中间尖锐穿过,宛如两只巨掌合拍住了一柄明亮的长剑。峡上岩石棱角分明,表面生有五彩花纹,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这就是一线峡了。”甘柠真跃下麒麟,下了玉桥。三头麒麟纷纷掉头,向来路飞奔。峡前地苇草滩上,伫立着一座雄壮的墨玉宫殿,高挂“影流迎宾阁”的烫金殿匾。

    宫殿四周,丹木葳蕤,羽毛鲜亮的水禽飞鸟和麒麟悠闲散步。见到我们来,也不害怕。绞杀终于忍不住了,触手倏地缠上一只红顶黑鹤,吸取血肉。短短一息的功夫,黑鹤就变成了一具干尸。自从吞噬了浪生兽,绞杀似乎妖力大进。

    殿门口,已有几个男子匆匆迎上来。他们穿着高贵的织金黑丝袍,腰系墨玉带,脚踩高古木屐,大袖飘飘,气度从容。但让人恐怖地是,他们居然涂脂抹粉,发髻还搽了浓郁的薰香!

    “我姓林,是你们掌门隐无邪请我来的!麻烦你们通报一下。”我好奇地观察对方的打扮,龙眼鸡早就忍不住怪叫:“哈哈,男人搽粉,雌雄不分!”

    为首地男子面色一寒,目光冷冷扫过我们三人,对甘柠真拱手道:“阁下可是清虚天碧落赋的甘仙子?”

    甘柠真点点头,指了指我:“他的确是应贵掌门邀请而来。”

    为首男子这才重新打量我一番,道:“既然如此,请各位先进迎宾阁稍待。我叫人禀报掌门,再行定夺。”目光掠到黑鹤地干尸上,神色微变:“这算什么?谁干的?”

    龙眼鸡挤眉弄眼:“下马威呗,这还不明白?你干吗把嘴唇涂得像烂苹果?干吗搽得那么香?莫非你身上臭烘烘,怕被人闻出来?欲盖弥彰你懂不懂?”

    男子眉毛一挑,勃然大怒:“大胆狂徒,居然来一线峡捣乱!碧落赋地名头虽大,可也欺负不到影流头上!”袖子一拂,地上掠出一道纤长的阴影,蛇一般游向龙眼鸡。

    这家伙一副傲慢嘴脸。我早看他不顺眼了。当下也不客气,倏地挡在龙眼鸡身前,一拳蓄满混沌甲御术,击散阴影,同时施展魅舞,无声无息飞出一脚,把他踢飞出去。

    不等对方落下。我运转羽道术飞扑追去,连续几拳,狠狠揍在他脸上,反手劈出几十下脉经刀,将围来的影流门人击退。为首的男子刚要挣扎起身,我再补上一个膝击。膝盖刹那化作铁锤,捣入对方心窝。闷哼一声,男子喷血仆倒。

    “脉经刀!混沌甲御术!”影流门人慌乱地喊道。

    “日他奶奶地。叫你们隐掌门出来说话!把老子请来,又对老子动粗,到底想玩什么花样?”我一脚踩住男子胸口,耀武扬威地嚷道。从九疑宝窟里,我带来了隐无邪想要的隐形草和水云鼎,所以不怕他和我翻脸。

    几个影流门人逃向宫殿。有个家伙还回头叫嚷:“小子,你等着!”抓起脱脚的木屐,顾不得穿上就跑,样子狼狈。完全没有了先前宽袍广袖的飘洒从容。

    龙眼鸡捧腹大笑:“小飞飞,我现在觉得你越来越顺眼了。”

    小飞飞?我听得汗毛直竖,狠狠给了他一个暴栗:“长春会那天。记得闭上你这张臭嘴,别给老子惹祸。否则把你变成小鸡鸡!”跟在影流门人后面。耀武扬威地向迎宾阁走去。

    殿门口,没人敢阻拦。走进大殿,一如想象的豪华奢丽,光是地面上铺的巨型黑玛瑙,足已价值连城。四壁嵌满了鸡蛋大的彩色宝石,光华璀璨。桌椅茶几,都用整块墨玉雕凿,楼饰地花纹精美繁复,细致处几乎纤如毛发。

    几个影流门人缩在殿角,色厉内荏地叫嚣:“掌门和护法们马上就到,你们有种别跑!”

    我嘻嘻一笑,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从桌上的琉璃盘里拿起几个黄果子,津津有味地嚼着。

    没等多久,就听见隐无邪的声音:“林兄弟,你终于来了。昔日一别,将近一年了吧?隐某对你挂念得很。”从地上,缓缓钻出一朵阴影之花,花苞不断变大,层层绽开,露出盘膝端坐的隐无邪。

    我一愣,旋即明白,隐无邪不想让门人知道他去过魔刹天的事。当下会意地附和:“前几天,我忽然想起当年你请我到一线峡做客的事,一时心血来潮,不告前来。刚才和你地门人有点小误会,掌门你可别怪罪。”

    “是他们有眼无珠,怪得了谁?”隐无邪微微一笑,长身而起,阴影之花像一缕雾气,钻入他的体内。隐无邪又对甘柠真点点头:“甘仙子安好。”

    几个影流门人张口结舌,都没想到隐无邪对我比甘柠真还要亲善。在隐无邪的命令下,他们不得不向我长揖赔罪。

    我从包袱里拿出一株鹅黄色地三叶隐形草,递给隐无邪:“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至于水云鼎,老子暂时不给他,留着作更大的筹码。

    隐无邪瞥见隐形草,手不禁微微一抖:“林兄弟费心了,隐某感激不尽。”把隐形草小心翼翼地揣入袍袖,吩咐门人:“传令下去,十乐迎宾。”

    “十乐?”那个门人一呆,再次向我投来惊异的眼神。

    亲热地携着我的手,隐无邪领我们径直穿过宫殿。后殿临水,玉阶前系着几条华美的彩绘画舫。潺潺水声里,画舫带着我们穿入山峡。

    两边山石嵯峨,陡直向内倾斜,遮住了天空,只留出狭窄的一线瓦蓝。

    “当”,一记浑厚地钟声悠悠传来,在峡内久久回荡。凝重的古钟声里,自有一份空灵浩渺的意蕴。

    “十乐迎宾,上古大音。”甘柠真美目闪过一丝怅然:“昔日柠真随家师拜访沙盘静地时,曾经聆听过十乐。一晃,就是几十年了。”

    钟声未尽,又传来隆隆鼓声,雄壮激昂。仿佛沙场点兵,吹角连营,千军万马的杀伐气扑面而来。这时,水流恰好湍急起来,激烈地鼓点声中,滚滚碧波冲向山岩,轰然作响,溅起崩雪碎玉。

    我击掌大喊:“好鼓,听得人热血沸腾!”

    隐无邪笑道:“林兄弟血气男儿,性情中人,正适合听这样的英雄鼓声。”

    紧接着,一阵清婉的琵琶声犹如雨点密密洒落水面。霎时,仿佛从豪迈塞北返回江南,春雨霏霏,绿了芭蕉,红了樱桃,少女守在闺窗地红烛前,绣出缕缕青梅的细香。

    水波渐渐放缓,两面山壁地夹角越来越狭窄,光线忽地一暗,似是进入了幽谷,蓝天只剩下隐隐约约的细缝。

    叮咚几声,古琴琮琮争争,碎金切玉。似是兰花佳人成开在午夜,幽谷月色清寂,湖畔花影照单,凉凉的寂寞里还带了一分乘风飞去的优雅。

    指尖上的月魂光晕流烁,我忍不住迎乐起舞,翩跹而动。魅舞嵌入琴音,丝丝入扣,在清澈的水面上撩起梦幻般的光影。

    画舫转过一个岬角,水波荡起盈盈涟漪,柔美靡靡的丝竹声四下弥漫,令人醺醺欲醉。犹如富贵堂前,莺歌燕舞。一笑抵千金,有花直须折,风流的少年把青春换作了浅斟低唱。

    魅舞愈发曼妙浓烈,我衣袖挥洒,莲衣当风,想起了橘子洲头,和海姬无数次甜蜜的热吻。

    继而,低沉的陶陨声在耳畔响起,整座山峡好似沉浸在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的古韵中,一草一木,尽历沧桑。重重山影水色,皆经轮回。陨声渐渐淡去,犹如苦茶回味,余韵无穷。我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惘然,望着立在船头,白衣飘飘的倩影,心想下次再和甘柠真一同听十乐,不知猴年马月。

    逼仄的突崖向两边渐退,上空重新透出一线瓦蓝的明亮。蓦地,一记记铿锵筝声划破天空,银钩铁勒,气骨铮铮。那是孤独者傲立在高洁的雪山之巅,念天地之悠悠,独沧然而涕下。

    挥出衣袖,我缓缓停下魅舞。古筝的高澹意境,是我现在无法体会的。流水东去,碧波倒映着浓重的山影,变得波光深邃。

    筝声刚刚消失,清亮的笛声和幽恻的箫声结伴而来,互相缠绕。好像两只燕雀时而嬉戏追逐,时而比翼齐飞,茫茫云海中忽上忽下,曲折迂回,啾啾鸣鸣袅袅,钻入青霄深处,终于声渐悄。

    抬头时,我和甘柠真的目光相遇。她偏过首,闪烁不定的水纹映上玉颈。

    最后,在一片热热闹闹,喜气洋洋的锣声中,画舫拐进山腹,在深幽的峡洞口靠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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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3 20:45:4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册 第七章 唇枪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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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宾,被称作罗生天最高的礼节,向来只在接待名门境名士时才会奏启。林飞,你可是隐掌门十分倚重的贵客。”甘真飘然上岸,巧妙地提醒我,在隐无邪心中我有极大的利用价值。

    隐无邪呵呵一笑:“甘仙子何必自谦。以十乐迎接仙子,隐某还觉得委屈了。”

    率先向峡洞走去。

    洞内,俨然是一座庞大的迷宫。深远曲折,千百个穴窟环绕相通。到处晶光闪闪,丛生无数大块的天然水晶石,奇锐突兀,上下相对,仿佛刀山剑林。地上铺着色彩斑斓的珍稀兽皮,摆着古色古香的案几,角落里的黄金兽炉吐出蓝色的龙檀香,袅袅飘浮。

    一路上,有许多美貌的婢女,跪在地上,捧着琉璃果盒、食盘举过头顶。我看得眼都直了,这些小美人穿得太暴露了,仅仅一件牡丹花红肚兜,半遮半掩,露出大半个雪白的椒乳。

    “好看好看!”龙眼鸡小眼放光,鼻子乱翘。和我对视一眼,不屑地道:“拜托,请你用纯洁的眼光欣赏,不要露出一副色狼丑态。”

    我顿时气结,隐无邪欣然道:“林兄弟喜欢谁直管说,我让她们今晚侍寝。能陪你这样的少年英雄,是她们的福气。”

    我不得不承认,隐无邪很会说话,很会作人。但越是这样的人,越难对付。

    前方豁然出现了一个浑圆的碧水池,汨汨冒着热气。越过碧池,就是影流的大堂。堂上早坐了几十个黑袍人,也是粉抹香,广袖宽袍。见到我们,纷纷站起施礼。大家一番客套,隐无邪替我们彼此介绍。无非就是什么护法、长老之流,听得我想打哈欠。

    寒暄过后,是老一套的接风宴。席近尾声,隐无邪喝退众人,只留下我们几个。看得出来,隐无邪在影流大权独揽,有说一不二的权威。

    轻咳一声,隐无邪步入正题:“林兄弟这次前来罗生天,有什么打算?”

    好戏终于开锣。我哈哈一笑,放下镶金象牙筷:“掌门真不够意思。干吗明知故问?直说吧,我林飞为海姬而来,还请掌门帮点忙。”

    隐无邪不动声色,目光转向龙眼鸡:“这位朋友眼生得很,不知高姓大名?”

    “他叫龙眼鸡,是魔刹天四大妖王之一龙眼雀的亲弟弟。哦,忘了告诉掌门。我和海龙王已经拜把子,成了结义兄弟,隐形草就是他送的。此外,我和龙眼雀化干戈为玉帛,成了好朋友。”我不慌不忙地道,既然他要绕弯子说话。老子就亮亮底牌,让他看看我背后地势力。

    隐无邪显然有点吃惊。略一沉吟,道:“林兄弟把魔刹天的妖怪带来罗生天,似乎有些不妥吧。”

    我暗骂一句老狐狸,龙眼鸡这个样貌,傻子都知道是妖怪,隐无邪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他先前当着手下的面,不愿提及罢了。冷笑一声,我道:“明人不说暗话。以如今罗生天与魔刹天的关系,我看不出带龙眼鸡来罗生天有什么不妥。”

    隐无邪微微一怔。轻笑:“林兄弟到底还是年轻,沉不住气啊。”起身走到我边上,拍了拍我的肩:“你的消息倒也灵通。但你却不知道,有些东西只是私底下的协议,不能摆到台面上。罗生天的十大名门,是不会承认和魔刹天互通款曲的。看到妖怪,表面上还得装腔作势地喊杀一番。”

    我苦笑一声:“原来魔刹天和罗生天勾结是千真万确的了。”

    甘柠真插口道:“听隐掌门地口气,似乎并不赞同罗生天其它名门的做法?”

    “当然!”隐无邪正气凛然:“人、妖誓不两立,岂能同流合污?罗生天这种做法,隐某实难芶同。说穿了。罗生天是想借魔刹天这把刀,除掉清虚天。”

    回到座上。隐无邪叹了口气:“只是光凭影流一个门派,势单力孤,难以力挽狂澜。混沌甲御派的下场你们也看到了,他们坚决不肯和魔刹天勾结,结果被罗生天抛弃。掌教惨死在魔主手中,门人也树倒猢狲散,被彻底赶出了罗生天。我如果不假意附和,也难逃灭门的下场。”

    一时间,席上静悄悄的,我、甘柠真和隐无邪都在沉思。至于龙眼鸡和绞杀,吃饱喝足,居然躺在椅子上睡着了。日他***,天生是享福的命啊!

    我眼珠转了转,隐无邪虽然说得像个正义使者,但老子断然不信,一个偷偷潜入九疑宝窟地小偷会是正人君子。他反对罗生天与魔刹天结盟,肯定另有居心。

    我霍然明了自己在隐无邪心目中的利用价值,那就是凭借我和海姬的关系,破坏罗生天内部的团结!

    既然明确双方目的,接下来,就是讨价还价的谈判了。

    我先吹捧一番:“隐掌门侠骨仁心,侠肝义胆,浩然正气,铮铮君子••••••。:“听说罗生天十大名门之间,也有明争暗斗,并非铁板一块。要想阻止罗生天与魔刹天勾结,最好地办法,就是先破坏罗生天各大名门之间的关系,如果罗生天内部生出冲突矛盾,势必影响与魔刹天地结盟。”

    一席话,说得隐无邪频频点头。我心中冷笑,道:“如果——,”故意沉默了半天,不往下说,引得隐无邪忍不住问:“如果怎样?”

    我哈哈一笑,滔滔不绝地道:“如果让我抱得海姬归,那么脉经海殿和沙盘静地之间,必然生出嫌隙。联姻破灭,颜面扫地的沙盘静地甚至会和脉经海殿翻脸成仇。如果有人再添油加火,罗生天自己就会打得不可开交,哪还有功夫理会魔刹天?”

    “啪”地猛拍桌面,震得碗碟纷纷跳起。我直视隐无邪,一针见血:“我相信,为了匡扶正义。破坏罗生天和魔刹天的盟约,隐掌门也会‘主动’帮我夺得海姬吧?”

    隐无邪久久凝视着我,目光深不可测。半晌,他仰头大笑:“好!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隐无邪今日立誓,影流定会全力成全你和海姬!其实海武神的一颗芳心,早就系在了林兄弟身上,影流只是顺手推舟,借花献佛。”

    我惬意地向后靠在了椅背上,哼起小曲。隐无邪和我虽然相互利用,但我如果一味求他。只能被牵着鼻子走。现在道破他的用心,逼隐无邪承认会助我一臂之力,等于占据了主动。

    是一种口舌、心理的交锋,我已先拔一城!

    沉吟片刻,隐无邪道:“罗生天十大名门,自从混沌甲御派灭门后,空额一直未曾填补。所以如今的罗生天。只有九大名门。九大名门如果只有影流一家支持林兄弟,还不够份量。”

    我皮笑肉不笑:“隐掌门是在考我吗?林飞确信,还有两大名门会支持我。第一,是登峰造极阁。琅瑶、琅潜入冰海龙宫地丑事还捏在我手里,只要我稍作暗示,谅他们投鼠忌器。乖乖屈服。再说隐掌门既然能和登峰造极阁合谋九疑宝窟,想来两派关系菲浅。”这一点当然不够。我手上有九疑宝窟里的一块黄巾,据南宫平说,是登峰造极阁丢失多年地宝贝。既然他们的掌教肯为九疑宝窟牺牲两个女儿,相信也不在乎牺牲更多的东西。

    装模作样地抿了一口清茶,我接着道:“第二,就是罗生天第一名门的大光明境。脉经海殿与沙盘静地联姻,必然实力大增,超过大光明境。第一这个虚名,不是谁都能丢得开的。相信大光明境决不愿意见到这样的结果。只要长春会那天,我跳出来阻止海姬的婚事,就会得到大光明境的暗中支持!”

    听到这里,隐无邪眼中已有赞许之色。竖起三根手指,他语气平淡:“第三,你还有罗生天第十名门——兵器甲御派地支持。今年长春会的要事,便是选定空缺地第十名门。我已经安排妥当,由新进罗生天的兵器甲御派得到这个名额。林兄弟,兵器甲御派和你地关系,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什么?”我一口茶水差点呛进喉咙。兵器甲御派?哇靠。隐无邪什么时候和他们搭上了?还能把兵器甲御派弄进十大名门?这个奇峰突起的消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白光光、花生果他们在哪里?”我急切地问道。私底下。我也替花生皮一家高兴,终于回到了日思夜想地罗生天。

    隐无邪笑而不答。我恍然明白,隐无邪大力扶持新进罗生天的兵器甲御派,分明是想控制他们,同时对我也是一种要胁。花生皮一家的死活,我能不管吗?

    隐无邪石破天惊的这一手,成功替他扳回一城。

    我有点坐立不安了。我清楚,能放在台面上开诚布公谈的,都不是真正的杀手锏。暗地里,隐无邪应该有更大地本钱可以牵制利用我。就像我藏着水云鼎留作后手一样。

    一直沉默的甘柠真突兀地道:“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林飞。”

    我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在某种程度上,她地话代表了清虚天第一名门,不得不让隐无邪生出几分忌惮。

    隐无邪笑了笑:“影流也不会让他们的供奉长老受到伤害。”

    我震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供奉长老?”

    “不错,你将接受影流的长期供奉,成为名誉长老。不但不用受影流管辖,还能与隐某平起平坐。”隐无邪神色平静,反问道:“否则,你凭什么和沙盘静地的继承人争?”

    我木然良久,坐倒在椅子里,一时患得患失。隐无邪说得没错,没有一个显赫的身份,我连长春会也参加不了,更别提夺回海姬了。但这么一来,我等于受到牵制,和隐无邪变成了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我一个小人物,担当影流供奉有点不妥吧?”左思右想了半个多时辰,我出言试探隐无邪。

    “你有这个资格。海龙王的拜弟,龙眼雀的好友,甘仙子的知己,海武神地爱人。无论哪一个身份,都足够了。”隐无邪顿了顿,不紧不慢地道:“然而隐某最看中的,却是你的潜力。金麟本非池中物.一遇风云化作龙。林飞,以你的智勇机变和识时务,若是在影流的全力扶持下,定会成为叱咤北境的风云人物!”

    “林供奉。”隐无邪缓缓朝我伸出手,盯着瘦削晦暗的手掌,默然半晌,我终于握住了他的手。

    我无法失去海姬。

    也因为,我的神识感应到了大堂外剑拔弩张的杀气。隐无邪已经透露了不少内幕,如果我拒绝,多半没什么好果子吃。

    “旅途劳累,林供奉早点歇息吧,一切有影流为你安排!”隐无邪大笑,拂袖而去,丢下了一句意味深长地话:“不仅仅是影流。”

    直到婢女领我们走进客房,我还在思索隐无邪最后的一句话。

    关上门,放下一重重繁丽地卷帘、纱幔、绡帐,甘柠真看着轻轻摇晃,迷光闪烁的珠幔出神。许久,才蹙眉道:“隐无邪到底想做什么?”

    我摇摇头,拿起桌上的紫砂茶壶,猛灌了几口。这里虽说是客房,却是由洞窟改建而成。四壁明净,纤尘不染,珠帘晶案,冰璎玉珞。两张天然的水晶床榻上,覆盖着鸳鸯戏水的朱红被单。顶壁嵌着一颗夜明珠,照得绣被上的鸳鸯鲜亮得似要游出来。

    “他会不会是清虚天暗插在罗生天的内应?”放下茶壶,我抹去嘴边的水渍,猜测道:“只有清虚天,才会想要破坏罗生天和魔刹天的联盟。”

    “也许吧。不过我想不出清虚天有哪一派的势力,可以大到让罗生天十大名门的掌教成为内应。”

    “这倒是。听隐无邪最后的口气,似乎他背景不小呢。”

    “隐无邪担当影流掌教有几千年了。如果他只是一枚暗插在罗生天的棋子,那么在他背后布局的,要有多么长远的目光和多深的机心?凭我的直觉,隐无邪背后的势力一定大得惊人。无论是清虚天,还是罗生天、魔刹天,恐怕都没有这份布局的能耐。”

    “那还能有谁?”

    甘柠真沉默不答,手指拨弄着灰色纱幔上的缀珠,指尖微微颤栗。

    “林飞,这是一局棋。”甘真不安地道,侧脸被珠幔的阴影笼罩,声音仿佛也被阴影吞噬:“你、隐无邪甚至整个罗生天也不过是几只棋子,被人操控。棋局已经开始,谁也不能抽身而退了。”

    愣了许久,我忽而冷笑一声。棋子?我林飞可不是任由摆布的人。日他***,就让老子从夺回海姬开始,放开手脚,在北境闹个天翻地覆!

    摸了摸怀里的七情六欲镜,我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也在冷笑,一个藏在内心深处,我从来不曾了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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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3 20:45: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册 第八章 他乡遇故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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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于罗生天的西南。离得很远,就见到满山蝴蝶盖,色彩鲜艳。在紫蓝色的晨光中,一双双蝶翅拍抖出千变万幻的绚丽图案。

    天色虽早,但附近的桥面上已是熙熙攘攘,飞奔着无数麒麟,都是一些前来看热闹的人。万顷碧波上,飘荡着几千只浮坪,叫卖声不断:“上好的双麟芝,上好的夜光芝!要买趁早,不买后悔!长春会一旦开始,价格翻倍!”“烈日当空,您是否觉得口干舌燥?甘甜的珍珠泉水富含人体必需的各种灵丹妙药。一万两银子一壶的珍珠泉水,让您从此踏上自在天之路!”

    一座摆满水晶瓶的浮坪上,甚至还有几个锦袍大汉,击鼓高歌:“喝了咱的水哟,上下通气不咳嗽;喝了咱的水哟,滋阴壮阳不长痘;喝了咱的水哟,见了魔主不磕头!”

    “终于到了。”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拍拍胯下的绞杀,在白玉桥尾停下,回头看着隐无邪,不觉心中好笑。

    隐无邪站在一片浮动的阴影上,华贵的黑丝袍随风轻扬,散发出浓郁的香。这一次,我还是没看清他的脸,因为整张脸被厚厚的白粉覆盖,嘴唇涂得血红。随从的几十个影流护法、长老,也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我知道自己比他们好不了多少,只是脸上的粉少一点,衣染的薰香淡一些。没办法,隐无邪说罗生天的十大名门崇尚华丽奢靡之风,男人也要涂粉抹香,一展风流。在长春会这样的名门聚会场合,更要刻意打扮修饰。而我身为影流供奉,不得不入乡随俗。

    甘柠真倒是没有取笑我,不过龙眼鸡没放过我。从麒麟上跳起,小眼凑到我眼前,幸灾乐祸地道:“唔,小飞飞今天更丑了,嘴唇红得像猴子屁股。”

    “闭嘴,你他妈一路上都说了几千遍了,有完没完啊!还有,别把口水滴在老子的衣服上!”我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个暴栗,对着水面,照了照自己。高冠木。宫带金绦,织金暗云纹的乌袍又轻又滑,飘飘如云,颇有点长老的高贵风采。

    阴影飘掠,隐无邪以一个优雅洒然的姿态,闪到我身边,低声道:“千万记住。长春会上不要说粗口。也不要忘了注意仪表、姿势。”

    我潇洒地一抖袍袖:“要装高雅嘛,老子明白。”

    隐无邪苦笑一声。再越过十多座玉桥,行到蝴蝶岭脚下,前路就被封锁了。几个身穿雪丝印花罗袍地人站在一座驿站前,占守住了桥面,个个光华耀目。抹脂涂粉,胸口右侧用金线绣了一轮绽射的太阳。

    我早已得到隐无邪提醒。他们是大光明境的人,负责守卫蝴蝶岭。长春会期间,除了十大名门和一些特邀嘉宾外,其余人不得入内,只能在外围远远观摩。

    我催动绞杀,不紧不慢地到了他们跟前,屈下食指,醒目地亮出佩戴的墨玉扳指。指上的墨玉扳指呈菱形,中心有一滴深黄的沁色。正是影流长老的标识。身为十大名门,在罗生天有许多特权。比如可以不必乘坐麒麟,不必交纳养桥费,购买浮坪上的食物还能打折。

    “请。”大光明境的人让开路,不卑不亢,从容的风度里流露着一丝高傲。

    隐无邪笑呵呵地向每一个人打招呼,全无半点掌门架子。他地人缘极好,大光明境的弟子虽然气度轩傲,但看到他,脸上也浮出了笑容。“老隐,老隐”地亲热称呼他。

    “大家辛苦了。长春会期间。职责重大啊。不过也只有派中的精英,才会被委以守卫蝴蝶岭的重任。”隐无邪随意的几句话,说得这些大光明境的门人眉开眼笑。顺手接过一个影流护法递来的包袱,隐无邪塞到为首地大光明境弟子手里:“李护法,好久不见了。一点一线峡的土特产,可别瞧不上。”

    对方拿过沉甸甸的包袱,露出会心的笑容,目光一扫四周,凑近隐无邪,耳语道:“老隐,前几天我无意听到一个消息,说是脉经海殿要捧眉门入选第十名门。我听我们掌教的意思,似乎非常不赞成。嗯,就在前几天,掌教还和牵机派的掌门牛郎就此事密谈了一次。”

    隐无邪不露声色地点点头:“李护法,多谢了。”

    “甘仙子?”姓李地护法瞥见甘柠真,惊讶地叫起来。又看看龙眼鸡,狐疑道:“这位也是影流的门人吗?”

    “他们是我特邀前来观摩长春会地嘉宾。”隐无邪笑道,李护法哦了一声,不再过问。按规矩,各派掌教可以邀请三位贵宾参加长春会。

    这时,一座浮坪飞快从远处靠了过来,最前头站着一个脸涂白粉的干瘦小老头,手捧一堆花花绿绿的刺绣,冲我嘶声吆喝:“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长春会纪念版的手工刺绣,绝对值得珍藏!限量抢购,买一送一!”拼命朝我挤眉弄眼。

    我目瞪口呆,旋即掠上浮坪,一把抓住小老头的肩膀,激动得双手发抖:“鼠公公!怎么是你?海姬呢?”

    “少爷,轻点轻点,老奴这把老骨头经不住你的龙蝶爪啊。”小老头龇牙咧嘴,疼得甩动肩膀。他正是如假包换的鼠公公!不过剔光了胡子,脸上又涂了砖层厚的脂粉,要不是他一个劲地冲我使眼色,还真认不出来。

    我松开了他,虽然有满肚子疑问,但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鼠公公向后努努嘴,我这才看到,浮坪后还蹲着一个女人,膝横嵩杆,头戴笠帽,墨绿色地面纱遮住了脸。

    “没良心的小色狼,只记得海姬。枉人家日思夜想地念着你。”妖媚的声音传入耳中,听得小弟弟蠢蠢欲动。我兴奋地大喊一声,向女人直扑过去,刚要来一个热烈的重逢拥抱,乍然缩手。

    女人吃吃地笑起来,高耸硕大的乳峰向前一挺,挑逗道:“小色狼。名头比过去响了,胆子可是变小了哦。”

    我咽了口唾沫,目光勉强从她胸前凸出的两点移开,讪讪地道:“总有一天,老子要摸遍你全身。”又惊又喜地看着她:“鸠丹媚,你没事真是太好啦。自从魔刹天一别,我一直在担心你。”

    鸠丹媚抛给我一个久违的媚眼:“小色狼,嘴巴倒是比过去更甜了。对啦,我可对不住你,没护好海姬。”

    “这件事等会再说。你们跟我来。我有好多话想问你们。”我略一沉吟,跃上玉桥,对盯着我们的隐无邪道:“这两个是我失散地朋友,我要带他们一起走。”

    我的口气不容置疑,隐无邪犹豫片

    近大光明境地李护法,低语了几句。后者看了看浮和鼠公公。爽快点头。

    在我地嘱咐下,随行的影流门人递上两件黑丝袍,给鼠公公和鸠丹媚套上。甘真见到他们也很欣悦,只是当着影流众人的面,不便多说。鸠丹媚肆无忌惮地跳上绞杀,坐在我背后。对我脖颈轻轻呵气:“小色狼,和仙子待了这么久。有没有把她勾搭上?”

    我哈哈大笑,仿佛又回到了昔日三个美女陪伴的美妙时光。我让绞杀放慢速度,和甘柠真刻意落在队伍的最后面,向鸠丹媚问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当日一别,她和海姬、鼠公公先在魔刹天躲藏了几天。后来因为我和甘真主动现身,引走了夜流冰地追杀,她们也就有惊无险地逃到了蛤蟆谷,在那里暂住了一段时间。本想和我、甘柠真会合,但一直没有我们的消息。再后来,听说夜流冰被我打伤,我和甘柠真安全脱身;又风闻妖怪们即将封锁魔刹天所有的天壑出入口。万不得已,鸠丹媚几人才先行离开。在海姬的提议下,一起前往罗生天的脉经海殿作客。

    “没料到,脉经海殿的殿主海妃听到了一些你和海姬的流言蜚语,便当堂质问海姬。”鸠丹媚贴过来,嗅了嗅我发际上抹地花油,腻声道:“好香,真想亲你一口。嗯。你猜海姬怎么回答?她说非你这个小色狼不嫁。嘻嘻,这下可捅了马蜂窝。海妃大发雷霆。不但把海姬软禁,还把我和鼠公公赶出了脉经海殿。你这个小色狼,迷得海姬对你死心塌地。当初要不是我强拉硬拽,苦口婆心地向她解释我们只会变成拖累你的包袱,她还死赖在魔刹天不肯走呢。”

    我听得心情激荡,一时悲喜交加。海姬对我情深意重,我也不能辜负了她。鸠丹媚续道:“我和鼠公公可就惨了,流落罗生天,被迫昼伏夜出。本想找机会把海姬救出来,却听到她要嫁到沙盘静地的消息。我一想,你听到这个消息定会赶来,不如干脆等你一起商量。便和这只老鼠偷了一座浮坪,在蝴蝶岭附近做起了商贩,果然等到你啦。”

    “偷?”甘柠真疑惑地插问:“浮坪归各大门派所有,看守严密,你们怎么偷来的?”

    鸠丹媚咯咯荡笑,胸前波涛汹涌:“你要说抢也行。嘻,什么高贵罗生天,见了女人还不是一个德性?我半夜偷偷爬上一座浮坪,迷得那个家伙团团转,再杀他夺到浮坪,干得干净利落。”

    我直叫辣手,以鸠丹媚的妖娆火暴,正常的男人还真抵抗不了。这个妖女地胆子也够大,在罗生天都敢杀人夺货。虽然她说来口气轻松,我还是清楚,在规矩严厉、物价昂贵又卡哨无数的罗生天,鸠丹媚多半吃了不少苦头。

    正向鸠丹媚诉说我和甘柠真地经历,鼠公公在旁酸溜溜地道:“少爷,你也太重色轻友了吧。也不问老奴的好坏,只顾着和鸠蝎妖热乎。”

    我嗤道:“反正你在魔刹天也是个强盗,现在转职当商贩,也算改邪归正,走上白道。老子有什么好担心的?”

    “少爷你不知道,这个商贩做得比强盗还辛苦。”鼠公公埋怨道:“各个门派每日都要查点浮坪数目,我们很快就被发现了。只好逃来逃去,变成无派流动商贩。”

    我这才了解到,原来罗生天里也有不少无门无派的流动商贩,大多是混不下去的门派解散后,弟子们不想离开罗生天,就干起了这一行。

    “罗生天一向严厉打击流动商贩。春运期间。更是一天三次严打。要不是为了等少爷,老奴早就溜回魔刹天了。这几天,可把我吓坏了,胡子都愁白了好几根。”鼠公公摸着下巴,心有余悸地道:“少爷,难道你真打算和沙盘静地争吗?不如我们逃吧。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嘛。”

    我直翻白眼,到底是个鼠妖,怎么也改不了逃跑的本性。这时候,我们下了玉桥。桥尾铺着鲜红厚软的地毯,直接通到蝴蝶岭上。

    水气迷蒙,轰鸣声扑面而来。

    一匹瀑泉宛如闪闪发光的银缎,从青森的岭顶悬挂而下,沿着山褶,一波九折,好似曲曲叠折地水晶帘子。

    瀑泉先飞落到岭顶附近的一个碧绿石池里。矫夭冲起,像又粗又长的玉龙继续扑下。直到撞入几十丈外的又一个石池,水浪激溅,汇流成千堆雪,再次向下倾泻。

    往下三十丈左右,又有一方石池承接住了瀑泉。这个石池比前面两个加起来还要大,瀑泉冲入后。声势减缓,从池内流出来,像一卷透明稀薄的珠帘,往下垂落。

    等瀑泉泻入百丈开外的第四个水池,沿山势向下流淌时,已变成了几百条细小的银蛇,喷珠溅玉,一路盘旋而下。又接连经过四个石池,最终化作一道温顺的溪泉。潺潺流入我们跟前的一个广阔石池。

    隐无邪笑道:“蝴蝶岭上共有九个天然石池,九池印月堪称罗生天风景一绝。等晚上月亮出来了,林供奉再好好欣赏。”

    我忍不住赞叹:“罗生天的景色,比红尘天强多了,和雄诡地魔刹天各有千秋。”心想,有机会也要去清虚天、吉祥天看看。

    在我们前方的石池周围,俏立着几十个美丽地少女。粉罗纱百褶裙金莲鞋,头戴玫瑰花环,手腕、脚踝缠着玫瑰花球,脸蛋比玫瑰更娇艳。这些美少女星眸闪光。手里捧着缤纷花篮,纤手扬动。把鲜艳的花瓣纷纷洒落水池。

    隐无邪率先走到池边,洗了洗手,接过少女盛上的白丝巾擦了擦。我们学他的样子洗净手,一行人下了麒麟,沿着铺满厚厚鲜花的石阶,向上走去。按照隐无邪地嘱咐,甘真、鸠丹媚、龙眼鸡和鼠公公都戴上垂纱笠帽,遮掩面目,以免横生枝节。

    此时的蝴蝶岭上,冠盖云集,衣香鬓影,旌旗飞扬,光彩闪耀。天空中,不时飞落下一头头珍奇禽兽,披锦挂绸,色彩斑斓,犹如旋舞的烟霞。禽兽上坐着一些十大名门的人,个个气宇华贵,服饰奢丽。女的霓裳虹裙,佩珠带翠,头饰华丽的雀翎凤羽;男地高冠轻袍缓带,涂脂抹粉。隐无邪主动和他们招呼,言辞圆滑熟到,滴水不漏。

    沿着上山的石径,侍立着一个个珍珠般闪耀地美少女,不停地扬起玉臂,从花篮里抛洒出鲜花。她们缀满晶片的长长裙尾随风飘起,像孔雀的彩屏,此起彼伏地盛开。又像是舞动的花浪,和漫山遍野的蝴蝶争芳斗艳。

    “慕容掌门,好久不见

    更胜往昔啊。”绕过一个断崖,在一处青幽的窄径批花衣花帽的人相遇。隐无邪向为首的那人问好,接着把我介绍给对方:“这位是十大名门反斗门的掌教慕容玉树。这位是我们影流地供奉长老,北境的后起之秀林飞。”

    听到隐无邪的话,慕容玉树吃了一惊,细细打量我:“林飞?是打伤夜流冰,又和海龙王结拜的那个林飞?”

    “正是在下。”我文地道。心想消息传得好快,看来碧大哥大肆宣扬了我们结拜的事,让想对付我的人生出忌惮。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慕容玉树踌躇了一下,看我的眼神有些复杂。这位掌门年纪不小了,还打扮得像花花太岁一样。襟前、袖口、领边,镶满了繁复华美的蕾丝,手上牵着一匹高头双翅五花马。

    我开始大拍马屁:“早就听说慕容掌门是罗生天最风流倜傥的人物,今日一见,果然人如其名。依我看,玉树临风这个词也不能道出慕容掌门气质之万一。”

    像隐无邪说的那样,慕容玉树最喜欢别人夸他相貌,一听我地话。笑得脂粉从眼角的鱼尾纹里簌落。我接着道:“前些时候在魔刹天,我偶尔听见几个女妖私底下议论,众口一词说慕容掌门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比那个什么公子樱更有男人味道。”

    “林长老真是会说话。”慕容玉树喜不自胜,抬手正了正花帽:“想不到我在魔刹天,也有一些薄名。公子樱被称作北境第一美男子,我是比不上地。不过论起成熟魅力,他的确差了我几分。”

    隐无邪知趣地插嘴:“看看周围这些少女们爱慕地眼神,就知道慕容掌门的本事了。”

    三人同时抚掌大笑。并肩走在幽翠的石径上。四周花木葱,彩蝶翻飞,探伸出来的繁茂枝叶映得人须发碧青。慕容玉树道:“想不到海龙王的拜把子兄弟,竟然还是影流供奉的长老,着实令人惊讶。老隐,你的保密功夫不错嘛。”

    隐无邪微微一笑,语含深意:“你也知道当今的局势。和魔刹天搭上几条人情线,总是没什么坏处的。”

    慕容玉树蓦地一震,看我的眼神又亲近了几分。等到我再掏出一瓶得自九疑宝窟地养颜丹,请他笑纳时,慕容玉树开始叫我林兄弟了。

    走过幽径,再拐了几个弯。又回到瀑泉边,继续向岭顶攀去。每走到一个石池。就看到侍立的娇媚少女们或捧乐器吹奏,或莺歌燕舞。上到第六个石池时,我们遇到了登峰造极阁的掌门琅森。

    琅森身材高大,虎目鹰鼻,目光冷酷,一看就知道是个很难对付的人。一番寒暄介绍后,我刻意缠住慕容玉树,隐无邪借机会和琅森密谈了几句,后者不发一言。双目精光闪闪地盯着我,让人生出一种被赤裸裸看穿的感觉。

    过了一会,隐无邪回到我边上,望着琅森的背影,语气有些不满:“替他救回了女儿,居然还对我不置可否。看样子,登峰造极阁不一定靠得住。哼,他大概怀疑我对琅瑶动了什么手脚。你还不知道吧,琅瑶变得有些疯疯癫癫了。”

    我沉着一笑:“交给我吧。”走到琅森身前,洒然施礼。

    “林长老不用多礼。”琅森举步拾阶。眼角的余光始终盯着我。

    “请教琅掌门,世上唯一不变地真理是什么?”我突然问道。伸手拂去挡在路侧的满枝繁花。这些花香气浓烈,有的小如芝麻,花瓣细如毫发;有的大如车盖,花瓣厚得像毛毯,不时有蝴蝶从拳头大的花芯里飞出来。

    琅森冷然道:“世上没有什么不变的东西。白云苍狗,转瞬变幻。就像阁下昔日默默无名,今日却摇身一变,成为影流供奉一样。”

    我笑了笑,对我这个海龙王地结拜兄弟,琅森似乎并不友好。算起来,他是碧大哥的岳父,也等于是我地半个亲戚。沉吟了一会,我道:“在下认为,世上唯一不变的,便是交换。”

    “交换?”

    “不错。每个人都有可供别人利用的价值。只要符合双方利益,双方的价值可以互相利用,取长补短。这就是交换。”

    琅森露出深思之色。

    我话锋一转:“琅瑶还好吧?冰海一别,转眼就一个月了。”

    琅森面色微变,身旁瀑泉鸣响,雪玉飞溅,蒙蒙烟雾升腾。隐无邪、慕容玉树等人都在后面,听不到我们的谈话。

    “我这个女儿的事,我一向不管,更不知道她平时爱去哪里。”琅森的神色恢复了从容,这是个极端冷酷自私的人。我相信,除了利益交换,没有什么能让他动心。

    “九疑宝窟里的那块黄巾,琅掌门管不管呢?”我抛出了杀手锏。

    琅森眼皮跳了跳:“这和林长老刚才说地交换,有什么关系吗?”

    我不动声色,从袖口轻轻抽出黄巾一角,又放回去。这块黄巾十分特殊,薄得近乎透明,四角密布细小的彩色螺旋纹,巾上没有绣任何图案。以琅森的眼力,应该一看便知不是冒牌货。

    霎时,琅森眼中射出灼热的光芒,仿佛一头饿了十多天的凶残猛兽,突然见到了血淋淋的大肉块。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琅森冷然道:“现在我相信林长老的话了,世上唯一的真理,便是交换。”

    “琅掌门明白就好。嗯,不知脉经海殿的人来了没有,我还真想念海姬呢。”

    “林长老不要拐弯抹角了。说吧,你要我拿什么交换?”

    “爽快!”:.名门。第二,阻止脉经海殿和沙盘静地联姻,支持我迎娶海姬。事成之后,我亲手奉上这块黄巾。”

    “我凭什么相信你?”

    “这块黄巾虽然是宝贝,但在我手里等于是个废物。因为在下不懂使用之法。留着它,整日提防登峰造极阁是傻子才会做的事,不如拿来交换。”

    琅森沉思了一会,一言不发地扬长而去。

    “你和琅森谈了些什么?”隐无邪从后面赶上,问道。

    “谈一点交换地心得。”我把目光从琅森的背影上收回,俯视岭下。瀑泉在空中摇曳,蜿蜒飞绕。腾腾水烟中,溅起重重雪沫,点点银花。无数蝴蝶、花浪、彩带绕着瀑泉飞舞,犹如众星捧月。

    这将是我地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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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5 17:00:0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册 第九章 角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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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岭顶附近的天池时,周围已经扎起了几百只华丽的缤纷,色泽鲜艳,仿佛盛开的异花奇葩。

    因为长春会为时两天,所以会在这里过一夜。早来的门派已经找好地方,忙着搭帐篷。即使是只住一晚的帐篷,各派也极尽精致美观。比如牵机派的帐篷,形状像一只青色的大喇叭,帛帐上沾满了闪闪发光的彩粉;大光明境的帐篷类似一座尖塔,雪白耸立,表面织满了太阳;风雷池的帐篷则四四方方,篷布看似轻薄晶莹,但在岭风中晃都不晃一下,显然材质特殊。我还看到了风雷池的掌门呼延重,眉骨峥嵘,牵着狰狞的穷奇,挺立得如同一柄精铁铸的枪。只是这个铁汉模样的人,此时也不得不粉彩修饰,遮盖他黝黑的肌肤。

    上次见到呼延重,还是在赤练火的小楼前。当时海姬在我身边。想到这里,我心里不由得一丝酸楚,又是一阵甜蜜。难怪海姬老爱给我买衣服,原来是罗生天的行风。

    影流的人搭起了十多个墨黑色的帐篷。这里是一片异常广阔的突崖,足可容纳近万人。崖势好像起伏的波浪,形成天然隔断,将各个名门的帐篷分开。崖中心,踞陷着一个碧绿色的大石池,也就是天池。池沿长满青绿苔藓,雪白的水浪喷涌翻滚,腾腾轰鸣,激起烟水迷蒙,愈发显得苔肥石润。再往上,则是一段陡直的削顶,瀑布就从上面飞流直下,撞入天池,再往下倾泻。

    几个熟悉的人影忽然闯入眼帘,最前头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华服滚光,背着手左顾右盼。气派十足。后面是一个束马尾的高大少女,昂首阔步,牵着一个雪白粉嫩的男童。少女身后,紧紧跟着一个眉清目秀地少年,正把一根黑铁管举到眼前,东张西望。稳稳走在最后面的,则是个秃头老汉。

    “林大哥!”男童一眼就看见了我,兴奋地大叫一声,挣开少女的手,向我扑来。

    “花生果!”我大喜过望。一把抱住了他。把他高高抛起,刚要伸手去接,花生果呼地吹出吹气风,在半空悠悠一转,稳稳落下来。

    “好小子!练得不错嘛。”我摸了摸花生果的冲天小辫,开怀大笑,和白光光、花生皮他们亲热地招呼。无一例外。这些人全都抹脂涂粉,衣着光鲜,笑得我肚子也痛了。

    “小白脸,你笑个屁啊。”花生壳乜斜了我一眼,双手叉腰:“几天不见,人模狗样了嘛。”

    花生皮狠狠瞪了瞪花生壳:“林公子是我们的大恩人。你再对他不敬。别怪爷爷家法惩治。”紧紧握住我的手,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我一打听。原来他们回到罗生天后,就被隐无邪招揽,并许下承诺,答应帮他们重现过去的风光。

    白光光沾沾自喜地道:“多亏了隐掌门大恩大德,我们兵器甲御派才能一登龙门,成为罗生天的十大名门之一。前些天我碰上柳翠羽,他连个屁都不敢放。兵器甲御派到了老夫手里,真是发扬光大啊。”

    我下意识地向远处的隐无邪望去,他冲我点点头。我暗暗叹了口气。兵器甲御派被他控制在手里,还不知会生出什么事来呢。

    花生皮直皱眉:“师兄,十大名门地事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瞎嚷嚷。再说了,如果没有林公子为我们找回本派秘芨,哪有今天?”

    白光光讪讪一笑,嘴里嘟囓着有隐掌门撑腰,什么也不用担心之类的话。我问起他们住在哪里时,白光光又趾高气扬地抢答:“在风光秀美、资源丰富的桃源岛,离影流的一线峡只有半天的路程。”

    这时候。隐无邪知趣地派人为我们搭起了几个单独的帐篷。我钻进帐篷,和鸠丹媚、鼠公公、花生果一家聊得兴高采烈。只有和他们在一起。我才觉得温暖自在。花生果很快喜欢上了绞杀,老爱搂着她,因为他的碧眼水云兽早被白光光送出去,打点罗生天地关系了。花生壳则对龙眼鸡十分感兴趣,不过满口脏话让龙眼鸡直翻白眼。而鼠公公在看过大虎的望远镜后,立刻虚心向对方求教,有什么东西能帮他逃跑得再快一些。

    至于我,一会儿和花生皮、白光光闲聊,一会和鸠丹媚调情,再对甘真叫几声“小真真”,忙得不亦乐乎,浑然不觉时间流逝。

    到了晌午,长春会就将正式开始。我们走出帐篷时,十大名门除了脉经海殿和沙盘静地,都已经到齐了。白光光他们和我暂时分开,站到另一边,甘柠真、鸠丹媚等人照旧戴着垂纱笠帽,混夹在影流门人里。

    各大名门的人围成经纬分明的一簇簇,掌教们站在最前头。

    “好大的架子哦。要我们八大名门一起等他们。”开口的是一个娇滴滴地声音,不过是个男人发出来的,身份是牵机派掌门牛郎。他骑在一头青牛上,面色苍白,长长地水晶耳坠一摇一晃。

    离牛郎最近的,是一个羽衣星冠的颀长男子。十大名门这么多涂脂粉的男人中,只有他,不但不让人觉得恶心,还更增几分儒雅风流。我在隐无邪处见过他的图像,知道是乾坤潭的掌门屈原。

    听到牛郎的抱怨,屈原微微一笑:“连第一名门的珠大掌教也在等,牛兄又何必急躁?”声音清朗悦耳。

    我暗道此人是个挑拨离间的高手。果然,大光明境地掌教珠穆朗玛面色微沉,漠然道:“沙盘静地的架子,向来大得很。”这位罗生天的第一人面貌高古,身材魁梧,气宇森然,双目似不可测的深渊。一袭华贵的宽大银袍随风轻扬,袍上嵌镂晶莹剔透的丝纹,在阳光下璀璨流烁。

    “我说呀,也只有我们的珠大掌门心胸开阔能忍,我可受不了。”牛郎从袖里抽出一方香熏丝帕,点了点额角。姿势妩媚,还翘着兰花指。尖滑的长指甲上涂了银粉丹蔲。

    琅森瞥了我一眼,突然开口:“我看沙盘静地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我悄悄对琅森眨眨眼,隐无邪呵呵笑道:“他们也快来了吧。大概沙盘静地和脉经海殿商量着怎么办喜事,把时间也忘了。”

    屈原接口道:“两家将要合为一家,也算是罗生天旷世难逢的第一盛事了。”

    两人都是挑拨高手,你一言我一句

    上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大光明境,令珠穆朗玛的神色

    一道灿烂地金光蓦地闪过天际。

    “脉经海殿来了!”慕容玉树仰头喝道。

    我心中一颤,浑身血液沸腾。碧空中,那道金光向蝴蝶岭飞速接近。隐隐地,有呼啸的风雷声传来。

    一个金光灿灿地狰狞头颅,在视野里不断放大,几乎盖去了太阳的光芒。

    那是一条庞大无匹的异种金蛟,巨头独角,双目凸出,浑身密布闪闪发亮的鳞甲。背生十对狭长的翅膀。轰然扇动。腹下四只嶙峋利爪,舞动时撩起一片片云雾。金蛟飞到我们头顶上时,身躯遮住了整个天空。

    蛟头上,当先傲立着一个金袍美女。风姿雍容,金袍波浪般起伏,光华闪耀。宛若天上的女神下凡。

    她就是脉经海殿的殿主海妃!我的心忍不住怦怦乱跳,在海妃身后。赫然站着一群金甲金靴地女子,其中一个高挑白腻,美艳动人,正是海姬!

    金蛟向下飞落时,身躯不断缩小,等落到崖上,只剩下一个硕大的蛟头,身子变成了细小的一条,灵巧扭动。有点像一只。

    “有劳各位掌门久等,海妃先行告罪。”海妃优雅地走下蛟头,目光缓缓掠过四周,湛蓝色的眼睛像闪闪发光的宝石,具有极强的穿透力。灿烂的金发挽成了一个高髻,斜插着一枝波浪镂纹地金步摇,一步一摇烁,显得华贵雍容。

    众掌门堆起笑脸,纷纷客套问好。珠穆朗玛也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和海妃寒暄了几句。只有牛郎撅起嘴:“我们哪敢怪罪殿主呢?唉。我们等得腿也酸了,花儿也谢了。”

    海妃淡淡一哂。脉经海殿的女武神们开始忙碌着搭帐篷,只有海姬屹立不动,表情冷漠,眼神木然,仿佛是一具毫无生气的雕像。我运转镜瞳秘道术,仔细向她瞧去,没发现什么异样。

    甘柠真在身后低声道:“她被脉经线捆住了双臂,可能还被下了其它禁制,限制了法力。”

    我恍然大悟,到底是天生的莲心眼,比我半吊子的镜瞳秘道术强多了。想了想,我地神识延伸出去,触到海姬,突然遇上了一层无形的阻力。海姬似有所感,向我地方向望来,我记起隐无邪的嘱咐,赶紧收回神识,垂下头,没有呼叫海姬。按照事先的计划,我的出现一定要让脉经海殿猝不及防,不能给海妃应变的时间。

    “沙盘静地也到了,真是巧。”牛郎鼻子里哼了一声,来时的山路上,传来一片悠扬悦耳的丝竹声。

    绮靡绵绵的弦乐中,又夹杂着少女缠绵的歌声,犹如醺醺春风,令人不饮自醉。一行人从山下洋洋洒洒走来,最前面地是十几个娇艳少女,长发樱簪,白袜晶鞋,天鹅绒的蓝色裙袂飘飘,雪藕似的手臂轻柔扬起,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一个英俊少年,边舞边歌而来。

    不用问,我也知道这个少年是沙盘静地的继承人——无颜。情敌相见,分外眼红。我死死盯着无颜,恨不得把他剁碎了喂狗。

    “嗯,让我好好看看,你们两个谁更俊俏一点。”鸠丹媚在背后咯咯地偷笑。

    龙眼鸡抢答:“当然是我。”

    “闭嘴!不然扁你。”我没好气地道,目光在无颜身上扫来扫去,竭力想挑出一点毛病。

    和别人不同,无颜没有涂脂抹粉,因为原本就已经面如傅粉,唇似朱丹。他始终挂着淡淡的,懒洋洋的笑意,唇角微扬,眉梢浅挑,步履轻飘,整个人仿佛带着一种弯弯的美妙弧度。

    他被美少女们簇拥着。就像一只被百鸟簇拥的凤凰。他的衣衫也是最华丽的百鸟朝凤绣图,繁密地彩霞纹中,色彩斑斓的群鸟在四周飞舞,当中地凤凰红艳似火,昂着金色的脖颈,张开绚丽的双翅。

    “这个人笑起来像个白痴。”龙眼鸡嘀咕道:“干吗老笑啊,天上掉宝贝了?脸抽筋了?”

    我满意地摸摸龙眼鸡的鼻子:“认识你这么久,第一次听到这么富有判断,富有哲理,富有内涵的话。”

    无颜身后。一大帮少女手捧各式乐器,扬扬吹奏。再后面,四个黄衣人拥着一个华服老者,老者相貌清奇,双目半闭半睁,长长的双耳垂肩,正是沙盘静地的掌门无痕。也是格格巫要我除掉的对象。

    在队伍地最后。我看到了柳翠羽,不免为花生皮他们担心起来。摆明了,沙盘静地要力捧眉门作为第十名门。

    “终于都来了。”珠穆朗玛淡淡地道,不冷不热地和无痕招呼。不出所料,沙盘静地的人和脉经海殿并排站在一起,仿佛向各门无言预示着什么。无颜则像个癞皮狗一样。粘在海姬身边。我突然想起一事,忍不住窃笑。

    甘柠真奇怪地道:“你还有心情笑么?”

    “无颜无颜。不就是不要脸嘛。”我洋洋得意地道。

    珠穆朗玛摆摆手,肃然道:“既然各派掌门都已到齐,本届长春会正式开始。”

    “蓬”的一声,一束花炮冲天而起,在碧空炸开。璀璨夺目的光焰四射,化作一轮绽放的太阳。

    蝴蝶岭上下,涌出重重彩雾。大光明境的弟子们施展浮光掠影身法,流星般冲向半空,手里捧着一只只银白色的葫芦。打开葫芦口,里面射出千万道灿烂地光芒,透过瑰丽的彩雾,变幻出鲜艳缤纷的图样。

    “大光明境,沙盘静地,脉经海殿,乾坤潭,登峰造极阁,风雷池,影流。反斗门,牵机派。”光雾交织处。罗生天九大名门的字样一一浮现出来。从排名先后,便可瞧出各派的强弱。

    整座蝴蝶岭笼罩在眩目的迷光霞雾中,无数彩带鲜花飘飞,水鸟珍禽鸣叫。如同一重重艳光涟涟地波浪,从四面八方涌出来。

    四下里响起隆重的鼓乐。早有人摆好香案、瓜果供品。案前地鲜红地毯上,躺着一对特别雄壮美丽的麒麟,四肢被粗长的黄金锁链捆住,苦苦挣扎哀吼。

    “献祭。”随着珠穆朗玛的低喝,两个盛装美女款款走出,优雅地脱卸掉一层层华美的镂纹罗衣,波浪似地堆在脚下,露出凝脂白霜的皎洁胴体。然后她们半跪在麒麟前,一动不动,美女的雪玉肤光和麒麟的彩色

    成惊心动魄的对比。

    有人呈上金盘,刀光一闪,两个美女抓起金盘上地银刀,刺向地上的麒麟。惨吼声中,银刀割开麒麟的喉管,鲜血泉水似地喷涌出来。两个美女并不停手,一刀又一刀,扎向麒麟,血水喷溅在雪白高耸的乳房、浑圆修长的大腿上,绽出艳丽的血花。

    十大名门的人放声欢呼,深红的地毯上血流成河,麒麟的残肢碎肉飞溅,白嫩的裸女疯狂挥刀••••••,眼前一切勾勒出香艳而血腥地刺激画面。我看傻了眼,长春会的祭礼还真是别具一格啊。

    九大掌教在案前齐齐跪下,双掌合十,向上苍膜拜。

    我不屑一顾,甲御术既然是改造天地,又何必向天地叩拜?

    良久,九大掌门才起身。珠穆朗玛环视四周,说了一大堆长春会是罗生天光荣传统,友情桥梁之类地废话,听得我急不可耐。好不容易,珠穆朗玛才步入正题:“本届长春会的主要决议,是关于罗生天第十名门的空缺。影流的隐无邪掌门已经正式举荐,由兵器甲御派补选第十名门,各位掌门有何高见?”

    白光光得意洋洋地走出来,向各位掌教施礼。

    第一个开口的是海妃:“兵器甲御派,在罗生天不过是一个平庸小派。如果让他们担任第十名门,恐怕罗生天里的几万个门派都不会信服。”

    隐无邪笑了笑,也不出言反驳。会场上沉默了一会,响起无痕枯涩的声音:“老夫举荐眉门担任第十名门。”

    柳翠羽跃众而出,站到了白光光边上。他无论气宇仪表,都胜过白光光一筹。隐无邪还是不露声色。一句异议也不提。

    海妃欣然附和:“眉门是近年来罗生天兴起的杰出门派,新任掌门柳翠羽,更是法术高强,雄才大略,堪称后起之秀中的风云人物。由眉门担任第十名门,最合适不过。”

    两个人一搭一唱,白痴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隐无邪忽然开口:“后起之秀?既然是晚辈,那么资历尚浅,还不足以担此重任。据我所知,柳翠羽是刚刚才接任眉门掌教的吧?”

    我暗叫姜还是老地辣。隐无邪一开始闷声不响,貌似懦弱。直到在海妃的话里挑出骨头,才冷不丁地反击,这等沉稳功夫,值得老子好好学习。

    海妃艳灿一笑:“俗话说后浪推前浪,代有才人出。只要有真才实料,后起之秀一样可以担当大任。至于资历。也是磨练出来的。我担当脉经海殿掌教的时候,也和柳翠羽差不多年纪。”

    “柳翠羽好像是个孤儿,出身贫贱,怎能和海殿主的高贵身份相比?”

    “出身并不代表什么,十大名门的掌教也并非全是世袭。”

    双方开始了唇枪舌战,其余掌门则冷眼旁观。隐无邪淡淡地说了一句:“原来海殿主欣赏的是有真才实干的后起之秀。不在乎门第出身。”

    海妃犹豫了一下,道:“没错。”

    我几乎要拍手叫绝。隐无邪真是厉害,几句话骗得海妃自掘坟墓。这么一来,一旦我和无颜争夺海姬,海妃就不能指责我的门第出身了。否则等于自己刮自己的耳光。

    “兵器甲御派源远流长,足有百万年历史。”隐无邪地话还没说完,就被海妃打断:“可惜昔日的风光早已荡然无存,怎能和现在如日中天的眉门相比?过去再辉煌有什么用?现在不行了,就得让贤退位。”美目顾盼,看似不经意地掠过珠穆朗玛。

    隐无邪道:“若是论起对罗生天的贡献。眉门恐怕还差一点。前些日子,相信各派掌门也收到了兵器甲御派呈献的望远镜、皮鸟飞车。这两件东西非同小可,一旦推广,将大大增加我们罗生天的作战能力。”

    慕容玉树插口道:“那皮鸟飞车的确新奇,居然能载人飞上大半个时辰。我陪小妾乘坐了一回,倒也飞得稳当。”

    我心知,这一定是大虎研制出来地玩意,不由心中一动。比起我来,大虎似乎更适合当南宫平的徒弟。

    隐无邪还在不紧不慢地和海妃辩驳,双方你来我往。争执不下。屈原忽然打断了双方的话:“既然两位掌门各执一词,不如按照老规矩。由大家表决吧。”

    “好,就按照规矩,由各大掌门表决。”海妃毫不犹豫地道,美目中闪动着莫测的光芒。

    我心中一紧,难道海妃这么有信心?哇靠,她不会暗地里和几大门派勾结好了吧?我越想越不对劲,海妃应该早料到,最终会以表决的方式解决。除非她有绝对的把握获胜。

    我望望隐无邪,心里有点忐忑不安。

    会场议论纷纷,继而陷入了一片莫明地沉默。在珠穆朗玛点头同意后,第一个表决的,是反斗门地慕容玉树。

    “老夫弃权。”这个超龄花花太岁笑嘻嘻地道,显然是个老油子,谁也不得罪。隐无邪似乎有些意外,深深地看了一眼慕容玉树。

    我开始留意每一派掌门的神色,捕捉他们眼神的细微变化。其中,无痕最是高深莫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凝固了一般。而海妃最是变幻不定,眼神宛如大海,时而风平浪静,时而波涛汹涌,时而娴雅多情,时而又显得精明冷锐。让人反而捉摸不透她的真正心意。

    呼延重跨前一步,目光一扫四周,语声如精铁般硬炼:“眉门。”

    接下来是隐无邪和海妃,当然各自选择了兵器甲御派和眉门。

    剩下的几个掌门像是在犹豫,谁也没有表态,场上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也听得见。我情不自禁地紧张起来,手心沁出了汗珠。再看白光光和柳翠羽,前者瞪大了老眼,胡乱地搓着长须。后者神色从容。似乎成竹在胸。

    等了一会,还是没人说话,无痕终于开口:“眉门。”声音就像枯枝瑟瑟摩擦。

    白光光的脸色都变了,幸好牵机派的牛郎选择了兵器甲御派:“我就是觉得这位小弟弟可爱。”兰花指娇滴滴地指向花生果,弄得兵器甲御派的众人哭笑不得。

    “兵器甲御派。”珠穆朗玛沉吟了一会,毅然道。罗生天第一名门,终于开

    沙盘静地、脉经海殿的正面交锋。

    双方地票数三比三,打成平手,剩下来地乾坤潭和登峰造极阁至关重要。我的一颗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最后的结果不仅决定了兵器甲御派的命运。也关系着我和海姬的命运。

    “好像该我了。”屈原施施然道,山风吹得他羽衣飘飘,似要乘风飞去,摘取天上星辰。据说他的袖里乾坤甲御术,是远古仙人遗传下来的法术,练到化境还真能摘星揽月。

    所有人都在等他的答案,隐无邪暗暗对我一笑。示意我不用担心。

    屈原的目光从柳翠羽转到白光光,又从白光光投回柳翠羽,弄得所有人跟着他地目光转来转去。

    “两位谁地法力更强一些,我就选择谁。”屈原地表态出人意料,霎时,两只大袖像风帆呼呼鼓起。袖口张开,一倍、两倍、十倍••••••。个无底大洞,分别罩向白光光和柳翠羽。

    刹那间,白光光、柳翠羽消失了,视野里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袖口,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广袖剧烈抖动,忽陷忽鼓。像是里面有无数只鸟儿在拍翅。“轰”的一声,白光光、柳翠羽从袖子里跌出来,前者一屁股摔倒在地,狼狈爬起;后者晃了晃,总算站稳了。

    双方高下立判。

    “我觉得还是眉门更合适一些。”屈原从容道。他这一手看似十分公平,谁也没话可说。

    隐无邪当场色变,白光光神色颓然,珠穆朗玛面沉似水,无痕的眼睛还是半睁半闭,像是在打瞌睡。

    海妃眼含笑意。而柳翠羽已经在笑了,眉门的一帮人欢呼雀跃。似乎准备庆祝了。比起兵器甲御派的寥寥几人,他们人多势众多了。我骇然发现,海妃投向琅森地眼神,有一些奇怪。再看登峰造极阁的几个护法,正向无痕悄悄点头。

    他们一定早有了协议!我蓦地醒悟过来,听到隐无邪的冷哼声。

    琅森神色冷漠,久久不语。

    “琅掌门,该你了。”珠穆朗玛森然道:“琅掌门可要郑重选择啊。”

    海妃笑道:“琅掌门,别再让大家久等了。”笑声充满自信。

    我心中暗忖,早在长春会前,脉经海殿和沙盘静地一定算清了每个门派的立场。事先的谋划、秘密联络、私底协议,远比我和隐无邪来得周全严密。既然他们想要谋夺罗生天的首席宝座,那么应该在很久以前,就着手准备了。

    隐无邪吃亏在准备太迟,毕竟兵器甲御派重返罗生天,脉经海殿、沙盘静地透露联姻地风声,不过是个把月前的事。

    琅森俨然成为了众人地焦点,这不仅仅是第十名门的空选,还关系着各大名门之间的激烈暗斗,今后罗生天的势力对比。

    琅森低下头,迟迟不开口。我的一颗心揪了起来,我在赌,赌黄巾的价值在琅森心中到底有多大。既然他把两个女儿都赔进去了,没道理会中途放弃。

    关键看利益秤的另一端,脉经海殿和沙盘静地许给他的好处有多大。

    “琅掌门,大家都在等你。”无痕蓦地睁开眼,眼眶内赫然没有瞳孔,只是闪烁着一粒粒奇特的黄色光点。

    琅森抬起头,避开了无痕地目光,眼神与我一触,又移开,嘴角的肌肉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

    我的心骤然一沉。

    “兵器甲御派。”琅森一字一顿地道。

    四周一片寂静,随即哄然。海妃愣住了,登峰造极阁的护法们也一脸惊异地看着琅森。隐无邪对我投来一个赞叹的眼神。

    我仰天长长松了一口气,攥紧拳头。交换!果然是不变的真理!但也只有琅森这样只重利益的人,才会遵循这个真理。在秤的另一端,黄巾的利益压过了脉经海殿和沙盘静地许诺给琅森的利益。

    “票数相等,那么按照罗生天千万年来地规矩,尊崇的第一名门将拥有决定权。”慕容玉树赶快表态,老家伙完全是墙头草地性子。

    珠穆朗玛微微一笑:“我宣布,兵器甲御派成为罗生天的第十名门。恭喜你,白掌门。”

    白光光欢喜得屁颠屁颠,忙不迭地和珠穆朗玛握手,又跑到各大掌门面前套近乎,舌灿莲花,唾沫飞溅。大有保十争九,赶超前三的气势。

    两行热泪,缓缓从花生皮老眼里流出。花生果开心地大叫大嚷,花生壳咕哝道:“妈的,搞得老娘忽上忽下的!”

    不等海妃再说,珠穆朗玛宣布道:“天色已晚,今天的长春会到此为止,明日继续。”头也不回地离开,硬生生地把脉经海殿和沙盘静地的联姻拖到了第二天。

    几百个美貌侍女翩翩而来,手捧五彩缤纷的琉璃双耳大瓶,瓶口紧塞,里面盛满了琼浆玉液、丹草芝果。她们走到天池边,弯下柳腰,把琉璃双耳大瓶放入池水,大瓶顷刻便顺着瀑泉,一只只向下急速倾泻。

    沿着瀑泉,各大门派的人纷纷在蝴蝶岭上下散开,三五聚做一堆,施展千奇百怪的甲御术,从瀑泉里捞出琉璃巨瓶,畅怀饮食。一时人声鼎沸,歌舞绮丽,弦乐飞扬,各种甲御术花枝招展,看得人目不暇接。

    “呼”,一个乾坤潭的门人面对瀑泉,袍袖飘飘张开,一只琉璃瓶从急的瀑布里自动跳出,射向袍袖。谁料半途一块旋转的黄巾斜里飞出,黄巾里钻出一只毛茸茸的兽头,张嘴咬住了琉璃瓶。得手的登峰造极阁弟子欢呼一声,刚要炫耀,一缕眩目的白光射过,琉璃瓶已经落到了一个大光明境的门人手中。

    我心中雪亮,这虽然是一种狂欢仪式,但也暗含各派较量法术之意。

    “这是长春会最风雅的一项——流觞曲水。”隐无邪向我走来,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相信我,你会成为北境最璀璨的一颗星星!”

    我微微一笑,感到压力骤然消失后的轻松。这是一场没有刀剑的战斗,但那看不见的烽火,却烧得比任何一场刀剑相拼还要猛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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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5 17:00: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册 第十章 谁敢动我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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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流觞曲水的欢娱声还没有停止。

    侍女们不断地向天池投放琉璃巨耳大瓶,十大名门的人在瀑泉边或躺或坐,谈笑风生。每次取出一个琉璃瓶,饮食完后,便在绢丝上写下一句诗词或者对联中的上阙,随后把绢丝塞入瓶中,重新封好瓶口,丢入瀑泉,让它顺流而下。

    下方接到琉璃瓶的人,便在绢丝上续写诗词,或是答出对联,再把琉璃瓶重新丢回瀑泉,像流水接龙一般。我对这套附庸风雅的游戏没什么兴趣,吃光瓶子里的东西,干脆扔掉。

    一个人斜靠在天池边,我叉开双腿,眼前不断浮现出海姬木然的眼神。恨不得立刻冲入脉经海殿的帐篷,把海姬抢出来。

    深蓝的夜空中,一轮金蟾高挂,如同嵌在蓝冰里的弯刀。从天池到下方的另八个水池,同时映出了九个朗朗皎皎的月影。随着池水激荡,光影闪烁,月影忽而碎裂,忽而聚合。

    人生是否也同样如此?我反手抛掉手里的瓶子,“彭”,琉璃瓶在夜色中划过一道明亮的弧线,掉入瀑泉,跌宕蹦跳着,顺水流向下冲去。

    一个长长的黑影映在了池水上,幽灵般摇曳。隐无邪像是从地里钻出来似的,出现在我身侧。

    “睡不着吗?”他的脸影在轰鸣的浪沫中碎裂:“还有决定胜负的一战,你要沉住气。”

    “我不会让任何人抢走海姬。”

    “慕容玉树这个老滑头,选择弃权倒不出我的意料。但屈原的倒戈让我很吃惊,本来我已和他谈妥了。现在看来,他只是在敷衍我。”隐无邪发出森冷的笑声,很难把白天那个笑呵呵的老好人,和现在这个面目阴霾的人联系起来。

    “这样也好,至少分清了谁才是我们的敌人。我也有些大意了。若不是你拉拢了琅森,今天就糟了。”

    我坦言道:“我向琅森许诺,给他九疑宝窟里地黄巾。所以他倒向了我们这一边。”这件小事,没必要对隐无邪隐瞒,我们还要继续合作下去。

    隐无邪满意地嗯了一声:“跟我来。”一朵阴影之花从指尖绽出,迅速绽开,把我和他包裹进去。

    眼前骤然一黑,下一刻,花苞层层绽开,我已置身在一个金光闪闪的帐篷内。

    “把生米煮成熟饭。”隐无邪诡异地看了我一眼。随着阴影之花钻入地面,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浑身一震,在昏暗的光线下,瞥见了躺在帐角的海姬。她闭着眼,长长的睫毛低垂,像一个精美的木偶,闪耀的黄金盔甲映得脸颊更显苍白。

    “海姬!”我颤声道。旋即噤声。这是脉经海殿的帐篷!哇靠!隐无邪居然把我弄到了这里!我屏住呼吸,神识向帐外延伸,四周静悄悄的,大约在两丈开外的地方,有来回走动地金属扣地声。应该是脉经海殿的女武神们巡逻视察的金靴步声。

    我的手心沁出热汗,作贼般地悄悄走向海姬。怀里像揣了一只受惊的兔子怦怦乱跳。

    “海姬,海姬。”我贴近她。握住温凉的玉手,在她耳畔轻轻呼唤,声音干涩得像抹布。

    海姬闭着眼,毫无反应,只有胸脯微微起伏,像是陷入了昏睡。我拧了一下她的脸,没有醒。再用力捏捏大腿,还是没动静。

    我地神识探向海姬,立刻遇到一层无形的壁障。这像是受了某种精神禁制的结果。我强行把神识挤入壁障,神识里的那颗内丹猛地旋转起来。顷刻间,壁障如同烈日下的冰雪消融,被内丹吸噬得一干二净。

    “嘤咛”一声,海姬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们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凝固了。海姬湛蓝色的美目像一汪湖水,倒映出我兴奋地眼睛。

    “我在做梦么?”许久,海姬轻轻地道:“我一定又在做梦。每一次梦见你,就会很快醒过来。为什么不让我梦得时间长一些呢?”

    我激动得浑身发抖,喉头哽咽。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小无赖,你答应我一声好吗?小无赖。为什么你总是不答应我?在梦里,也请你答应我一声好吗?”她痴痴地看着我,一遍又一遍叫我。

    我心中一酸,忍不住用力抱住她,紧紧抱住她:“不是梦,这不是梦!是我,我来了!海姬,是我啊!我在抱着你,你感觉到了吗?”

    她霎时全身僵硬,蓦地,美目中闪耀出惊人的异彩,刚要张口喊,被我机警地一把捂住樱唇。

    “嘘,我们在脉经海殿地帐篷里。今天是长春会的第一晚,我是偷偷潜进来看你的。”我压低声音,片刻后,才慢慢松开手掌。

    “真的不是梦。小无赖,真的是你。”在海姬颤抖的声音里,我感觉到了那份颤抖的刻骨铭心。她像是在笑,却又流出了眼泪。珍珠般晶莹的泪珠挂在苍白的脸颊上,闪闪发亮。

    我只能用尽全身地力气把她抱紧,再抱紧,感觉着两颗心脏相贴时剧烈的跳动。

    又过了一会,海姬悄声道:“姐姐给我下了神识禁制,是你解开的吗?”

    我点点头,说起来还得感谢螭弄来的内丹。

    海

    深情地微笑:“我的小无赖现在这么厉害了,连神识开了。”

    我得意洋洋:“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现在连夜流冰也奈何不了老子。”在喜欢的美女面前吹嘘,实在是一件很爽的事。

    海姬粲然一笑:“嗯,现在我能挣开捆住我的脉经线了。”凝神运息了一会,“噌噌”几声犹如弦断的轻响,她坐了起来,把头埋在我的怀里,紧紧搂住我地腰。

    “我不会嫁给无颜的。”她地声音柔情而坚定:“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嫁给他。”

    我嘻嘻一笑:“就那个满脸贱笑的兔崽子,还想娶我的海武神?日他奶奶地白日梦吧!对啦,我们说好的,每天亲一次。抱一次,现在分别了无数天,我可要好好过把瘾啦。”不等海姬说话,深深吻住了丰润的朱唇。

    好久,我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嘴。海姬脸颊羞红,低下头:“才一次啊。”

    我一呆,火热的樱唇已经印了过来,软舌滑游,丁香吐哺,让我销魂蚀骨。一时心热如火。我忍不住伸手。在海姬细长的腰肢上抚摸。慢慢向上移去,按上急促起伏的酥胸。我越来越激动,得寸进尺,探手入甲,抚摸着高耸的双乳,大力揉搓,惊人的弹力让我从手酥到心酥。

    海姬嘤咛一声。脸颊滚烫,软倒在我的怀里。我情欲高涨,拨开海姬的胸甲,一把扯掉丝薄地内衣。“呲啦”,清晰的帛裂声,刺激得我欲火熊熊升腾。

    雪白的双乳颤巍巍地弹跳出来。坚挺耸立。盯着粉红的两点,我扑上去。热烈亲吻着,双手揉捏丰满的乳峰,滑腻白嫩的胸脯让我近乎疯狂。我的手不停游走,从椒乳滑到小腹,再到腰肢,继续向下滑去,摸上那一小片湿润。

    “小无赖,要了我吧。”海姬星眸喷火,像蛇一般颤栗扭动。呻吟声令人销魂。

    这句话就像一滴水溅进油锅,轰然炸开。我再也受不了了,粗暴地扯掉她地金甲。暗淡的光线下,纤细柔软的腰肢,丰满修长的双腿,浑圆隆起的丰臀,浓密湿亮的水草••••••,像花瓣一样向我绽开。白腻丰润,光滑如丝,我地手在曼妙起伏的胴体上漫游。很快,雪肤上泛出了娇艳地玟瑰色。

    帐外瀑声隐隐。冲击水池。帐内娇喘连连,春光浓暖,我深深地进入海姬,迷失在滔天的情浪欲海中。波涛滚滚,重重撞溅,汗水湿透了火热交缠的身体。在海姬强自压抑的尖叫声中,我猛烈爆发了。

    许久,我们才平静下来,体会着高潮过后的甜蜜恬宁。我一边擦去海姬白嫩的肌肤上密密渗出的晶莹汗珠,一边和她诉说这段时间的经历。

    又过了很久,海姬穿好衣甲,轻轻拥住了我,耀眼的金发贴住我地耳畔,柔声道:“小无赖。”

    “嗯。”

    “小无赖。”

    “嗯,怎么啦?”

    “听得见我叫你吗?”

    “嗯。”

    “真的听得见吗?”

    “嗯。”

    “可是在梦里,你总是听不见。”她纤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替我系好发带,披上衣服。

    “我能听见。”

    “无论在哪里,都能听见吗?”

    “听得见。无论在哪里,都能听见。”

    “那我能听到你吗?”

    “听得见。无论在哪里,都能听得见。”我颤声道,用力闭了一下眼,眼眶仿佛有些发热。

    “彭”的一声,帐篷外猝然传来闷响,黑影晃动,像有人摔倒了。

    我心中一凛,赶紧整理一下衣衫,匆匆站起。外面接连响起了人声,几个女武神急速冲入帐篷,瞧见我,个个楞在当场。

    我把心一横,拉着海姬的手,昂然走出帐篷,和赶来的海妃撞了个面对面。

    “你是谁?”海妃厉声喝问。

    海姬依偎在我怀里,目光和海妃直直对视:“他是林飞,是我要嫁的人!”

    海妃又惊又怒,月光照在她美艳的脸上,神色十分难看。周围的人越来越多,除了脉经海殿地女武神们,还有几个其它门派的弟子。

    “把生米煮成熟饭。”我倏地想起隐无邪地话,什么都明白了。

    人影憧憧,听到动静赶来的人越来越多。最后,连珠穆朗玛、无痕、琅森等掌教也闻讯到了。在人群里,我一眼见到了无颜。这小子倒很镇定,不惊不怒,脸上始终浮着慵懒的笑容。

    海妃脑筋动得很快,先发制人:“林飞,你好大的胆子!这里是罗生天十大名门的聚会,你偷偷潜入,是何居心?”金闪闪的脉经刀呼地劈出,刀气在夜色中像一根纤长的弦,剧烈颤动。化出了无数根弦影。

    一片浓重的阴影无声冒出,挡住了刀气。金色的刀气在高速颤动中,把阴影割成碎片,但速度、气劲都慢了下来,被海姬劈出一记脉经刀震散。

    “林供奉,你怎么在这里?”隐无邪地解围来得出奇及时。我笑了笑,既然他戏已开锣,那么我就好

    ,把这场夜半私会的闹剧演下去。

    “我和海武神两情相悦,深夜幽会。哪里谈得上什么居心?海殿主严重了。”我从容不迫地道,慢慢系上墨玉腰带,搂住了海姬的腰肢。甘真说得没错,这是一局勾心斗角的棋,陷入局中的棋子,谁也无法脱身。

    隐无邪笑眯眯地道:“原来是一场误会。林飞是我影流的供奉长老,早和海武神海誓山盟。暗定终身。海殿主,什么时候发喜帖?老夫可等不及了。”

    海妃面色急剧变幻,隐无邪这一手太毒辣,利用我和海姬私会,故意惊醒守卫的女武神,然后引来各大门派的人。让他们亲眼目睹这一幕。从而在海妃宣布和无痕联姻前,抢先一步。打了海妃一个措手不及。

    就像一条匿伏在阴影里的毒蛇,突然扑出,一口咬中了猎物的咽喉。

    珠穆朗玛瞧了瞧无痕,再看看海妃,目中闪过一丝深沉地笑意:“这也算是一段英雄美女的佳话了。不如由我做个媒人,替影流和脉经海殿结为亲家?”

    海姬福至心灵,拉着我盈盈半拜:“多谢珠掌教赐婚,海姬感激不尽。”

    “做梦!”海妃声色俱厉:“林飞此人,来历不明。出身低贱,又和魔刹天的妖怪牵扯不清,恕我脉经海殿拒绝珠掌门的好意了。”

    隐无邪摇摇头:“我记得殿主亲口承认,欣赏的是有真才实干的后起之秀,不在乎门第出身。难道我听错了?”

    琅森接口道:“堂堂罗生天第三名门的殿主,怎能出尔反尔?”

    “就是嘛,我看这位林长老俊俏得很,和海武神情投意合,正是传说中地天仙配呀。至于和魔刹天的牵扯,这里可没有外人。大家心知肚明。”牛郎一抖香帕,冲我挤挤眼。冷得我直打哆嗦。

    白光光也唠叨开来:“虽说呢,小林飞比不上老夫当年的风采,不过也算是青年才俊了。和海武神天造一对,地生一双。”

    慕容玉树立刻锦上添花:“林长老英俊神武,就连夜流冰也不是他的对手。我要是有个女儿,恨不得也嫁给他呢。可惜啊,我天生是生儿子的命。”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挤兑得海妃面色越来越寒,美目似要喷出火来:“这是脉经海殿的家事,各位管得太宽了吧?”

    众人一时语塞,只要不损害罗生天地利益,就算是第一名门的大光明境,也无权干涉别派地私事。海妃这一句反击,倒是切中要害。

    海姬凛然驳斥:“这是我的私事,姐姐你也管得太宽了吧?”

    一对艳丽的姐妹花冷冷对峙着,似是两朵争奇斗艳的黄金花。气氛越来越僵硬,夜色中,雪白冲泻的瀑泉亮得眩目。

    “林飞长老,在下沙盘静地无颜,早已向海武神求亲。”声音懒洋洋的,像是带着弯弯的弧度。

    海妃欣然道:“不错,脉经海殿已经收下了沙盘静地的聘礼。”

    海姬冷笑:“干脆姐姐你嫁给他吧,我对这个皮笑肉不笑的小子没兴趣。”

    海妃气得嘴唇发白,周围地各派子弟七嘴八舌,看热闹看得起劲。

    “林长老,我有个提议。”月光下,无颜懒洋洋地浅笑,懒洋洋地站着,带着逼人的锐气:“与其让姐妹反目,不如你我两个男人一决高下。”

    “不要!”海姬断然拒绝,却被我摇头阻止。我甚至避开了隐无邪劝阻的目光。

    “没问题,你想怎么一决高下?”我冷静地看着无颜,心中生出了杀机。只有干掉他,才能断绝海妃的退路。既然我注定要和沙盘静地结仇,不如从这个继承人开刀。先除根,再斩草!

    无颜笑得漫不经心,向海妃优雅一揖:“还请海殿主定夺。”

    我的心蓦地一沉,觉得不安起来。但既然答应了无颜,众目睽睽下,我怎么能耍无赖?想起月魂、螭,我心中涌起了强大的信心。

    “请海殿主定夺。”我毅然道。这么一来也有好处,不管海妃在决斗上耍什么花招,只要我赢了无颜,她再也没有理由阻止我和海姬。

    海妃沉吟了半晌,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两位都是英雄年少,一次对决未免难以尽展才能。不如五场对决,谁胜的场次多,谁就算最终赢了。脉经海殿也将把海姬许配给他。”

    我和无颜同时答应。搂紧海姬,我心中冷笑,对决还能玩什么花样?老子螭枪一出,包他屁滚尿流,第一场就能要了无颜的狗命。

    “放心吧,我一定能赢!”看到海姬忧虑的神态,我连忙安慰她,语气暧昧:“我现在已经变成男人了嘛。”

    “我,我已经是林飞地人了。”海姬咬咬银牙,不顾一切地叫道,脸红得像火烧云。

    四下一片轰然,海妃仿佛没有听见:“第一场。”她的声音宛如波浪震颤,虽然不响亮,却把噪杂地议论声全部压了下去。

    “——鉴定宝物。”

    第十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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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5 17:05:0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册 第一章 一个好汉三个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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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册
    “宝物?”

    我一头雾水地看着海妃。对决不就是打架嘛,怎么变成了鉴定宝物?这个臭娘们到底耍什么花样?

    隐无邪率先反对:“这恐怕不合适吧。我们罗生天是凭借甲御术名扬北境,又不是买卖古董宝贝的商贩,还要弄什么鉴定?海殿主这第一场比试的内容,有些不伦不类了。”

    海妃凤眉一挑,脸颊映着月色,如同半透明的玉瓷,辉映出冷冷的光:“隐掌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十大名门之所以成为名门,凭借的不仅仅是精妙的甲御术,文采、教养、见识、眼力、高贵的血统这些东西才是构筑名门高阀的底蕴。只会打斗的乡巴佬,有什么资格列入名门?脉经海殿为海姬挑选夫婿,当然要选择各方面都出色的人。”

    隐无邪一时语塞,海妃接着道:“各门派斗法时,常会使用法宝,没有鉴定宝贝的眼力怎么应付?何况飞升时,也需要极强的鉴宝能力。何来不伦不类一说?”瞥了我一眼:“林长老出身低微,大概一辈子也没见过什么宝贝,所以不敢应战?”

    海姬忿然道:“林飞就算再低微,我也一样喜欢他。无颜再出身高贵,在我眼里只是一堆草芥。”

    我哈哈大笑,扭头“啧”的一声,响亮地亲了亲海姬的脸颊:“说得好!”同时对海妃投去一个耀武扬威的眼神。我已经明白了她的用意,像无颜这样的名门子弟,家世优贵,从小受到的各类素养熏陶和深厚的个人底蕴是我没法比的。海妃用鉴定宝物作为比试内容,明显对无颜有利。

    抬头直视海妃,我傲然道:“说实话,我根本不用理你这一套比试。因为这是我和海姬两个人的事。和脉经海殿没有关系,和罗生天也没有关系。在我和海姬心里,她早就是我地老婆了。”

    海姬笑靥如花,海妃不住地冷笑。十大名门掌教听到我的话,表情都有些不太自然。屈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道:“林长老大概还不清楚罗生天的名门规矩。出身十大名门,个人的情爱就不仅仅是个人的事了。”

    名门规矩?目光缓缓扫过四周,我在心里冷笑。所谓的规矩,不过是牺牲自己,成全门派的利益罢了。然而。谁又有权利让别人作出牺牲?

    “我爱海姬,她也爱我,而爱是不需要任何规矩的。今天我林飞站在这里,答应和无颜较量,是为了让所有的人看清楚,海姬的选择没有错!他地丈夫,可以堂堂正正地接受任何挑战!”我大声喝道。

    海姬感动得泪花盈盈。海妃冷冷一哂:“林长老说得比唱得还动听,难怪会迷得一些人魂不守舍。既然你如此豪气,那就开始第一场比试吧。”

    众人纷纷向外退开,几十个大光明境的弟子飞掠而出,手捧葫芦,对准天上明月。片刻后。从葫芦口里倾倒出清朗如霜的月光,四处流淌。映得场上亮如白昼。

    海妃拍了拍手,身后的女武神捧出了一个古色斑斓的沉香木匣,打开匣盖,里面有一株颜色乌黑的古怪植物。只有两片浑圆的叶子,细长地上结着一只鳞纹球果,形状有点像铁锤。

    “等一下。”我忽然道:“海殿主是想让我们辨别这株植物吗?”

    “不错。谁能说出它的名称、来历和用途,就算胜出。怎么,林长老想反悔?”

    “海殿主不要以女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嘛。我林飞向来君子。说一不二,不过只鉴定一件宝物有点不公平。不如请各大名门都取出一件宝贝来,让我和无颜鉴定。谁鉴定出来的东西多,谁才算赢家。”我可不是傻瓜,万一海妃和无颜串通,后者早就识得这株植物的话,我岂不是白白被坑?

    隐无邪当即赞成,珠穆朗玛也点点头:“如此甚好。由海殿主出题,我们负责提供宝物,才算公正。”

    除了兵器甲御派一穷二白。没什么宝贝可以拿出来鉴定,只好主动退出外。其他掌门都没什么异议。海妃也没有过分刁难,略一沉吟后,欣然应允,并道:“这五场比试,两位可以使用随身的宝贝,作为臂助。”

    我几乎要笑出声来,海妃无疑是认为无颜家世显赫,身上法宝多,所以才刻意加了这么一条。孰不知老子前几天刚作了一回暴发户,几乎把九疑宝窟里的精品都带在了身上。跟老子比宝贝?简直是鲁班门前弄大斧——自不量力!

    鉴别就从脉经海殿地这一株植物开始。无颜故作风度,请我先说。

    “螭、月魂,看你们的啦!”有这两个老而不死地家伙当帮手,我信心十足。挑衅地冲无颜扬了扬下巴,还故意贴紧海姬,在她曲线玲珑的身上蹭啊蹭。一直蹭到无颜不得不别过脸。嘿嘿,打击对手,要从心灵开始啊。

    凑到植物前,我伸手摸摸,鼻子闻闻,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故作思考状。心里一个劲地催月魂、螭:“你们两个见多识广,快点认认。”

    “是灵宝天的真言草,化作灰我也认识。”螭不屑地道:“它能辨认出真话假话,算是一件通灵的宝贝。”

    我心中大喜,迎上海妃的目光,趾高气扬地嚷道:“拜托,请你拿出点有技术含量的宝贝来考我行不行?不就是一棵普普通通的真言草嘛,化作灰我也认得出来。”

    海妃面色微变,我洋洋得意地重复螭的话:“真言草,十万年发芽,十万年长叶,十万年结出草籽。各位请看,这就是它的草籽。”拨了拨圆溜溜地球果,道:“别看它不起眼,却是一件能辨识谎言的通灵宝物。”

    根据螭的指点,我咬破手指,把一滴血融入球果。乌黑色的草籽慢慢裂开,从里面钻出一对小耳朵,轻轻颤动着,十分可爱。

    “各位掌门看仔细了。”对着真言草,我大声道:“我是个女人。”

    球果上的小耳朵抖了抖。“砰”,球果猛地探出,如同铁锤敲钉,狠狠砸了一下我的脑门。捂着脑袋,我悻悻地道:“大家看清楚了吧?如果我说谎,真言草便会砸人。如果说的是真话,草籽里会开出一朵小白花。哪位掌门想试试?”

    慕容玉树好奇地绕着真言草,来回细看,说道:“多年前,我曾听本门一位前辈提及过真言草。当时还不相信世上有这么通灵地宝物。今日一见,果然奇妙。”

    隐无邪道:“我也是头回见到。只是这样的宝物,没有多少人会喜欢。

    谁又能总说真话?”

    众人相视而笑,牛郎袖子遮住了嘴,一个劲地低头窃笑:“还是老隐说话实在。”

    “林长老果然见识不凡,连真言草这样传说中的宝物也能认得。恭喜林长老。先拔一筹。”无颜笑得浑不在意。

    海妃默然了一会,道:“地确是真言草。接下来,请各位掌门亮宝。”

    海姬喜笑颜开,轻轻捏了捏我的手,以示嘉奖。

    屈原曼声道:“我先献丑吧。”取下腕间地一个手镯,在我和无颜面前晃了晃:“请两位鉴别一下这件宝物。”

    这只手镯颜色发黄。像一条软肉,不停地蠕动。分明是一个活的东西。月魂已经叫开了:“脉望,是脉望!”

    然而这一次,轮到无颜先说。我紧张地盯着他,最好这家伙认不出来,老子便可出一次风头。

    “蛀虫吞食了写有‘神仙’二字的纸片,化为脉望,形如肉镯。以金玉喂养,变色如血泥。吞服后,可以洗髓易经。”无颜懒洋洋地道:“脉望的神效还不止于此。据古本《搜奇拾遗志》记载。深夜子时,手握脉望,施展咒术,能令星辰坠落成金丹,炼制服用后法力大进。堪称炼丹者的宝贝。可惜北境擅长咒术地,不超过十个人。”

    屈原欣然道:“无颜公子家学渊源,说得半分不差。脉望虽然珍稀难得,但不会咒术,留在手上也没什么大用处。”把脉望重新套回手腕。

    哇靠,你不能用老子能用啊!我贪婪地盯了一眼脉望。要是把它弄到手,配合千千结咒。说不定真能把天上的星星也搞下来,美美地体验一下,被金丹砸下活埋的滋味。

    不等其他掌门拿出宝物,隐无邪已经抢先一步,从怀里掏出一株淡黄色的草,交由我辨别。我强忍住笑,这不正是我送给他的隐形草嘛。当下装模作样地摆弄一番,说出了答案。

    随后,沙盘静地取出来的一块万年玄武雪纹壳,也让无颜轻松过关。

    “我们牵机派嘛,没什么了不起的宝贝。”牛郎翘着兰花指,指尖轻轻勾了勾身旁青牛地碧玉鼻环,娇声道:“请林飞兄弟辨认一下我的这头坐骑吧。”

    这头青牛看起来很普通,月魂和螭一时也说不上来,我支支吾吾了半天,只是拖延时间。

    “这头牛是有点古怪,作为历任牵机派掌门的信物,它已经传承了几十代。”

    螭叫嚷道:“让我割下一块牛肉尝尝,说不定能认出来。”

    海妃等得不耐烦了:“如果林长老鉴别不出这头神兽,不如让贤无颜公子。”

    “它是一头牛!”眼看不妙,我干脆豁出去,胡乱叫道:“一头青色的神牛。”

    周围各派的人哄然大笑,牛郎也笑得耳坠乱颤:“林长老真是风趣,不过这么回答,倒也没错。”

    望着牛郎抛来的媚眼,我浑身泛起鸡皮疙瘩。不过心里也知道,牛郎这么说,明显是偏向我了。海妃和各大掌门闻言一愣,想要指责牛郎放水,但连他们自己也认不出青牛地来历。

    无颜走到青牛跟前,沉思了片刻,忽然摘下束发紫金冠,戴在了青牛头上,又脱下华丽的外袍,披罩在牛身上。青牛发出“咩”地一声,缓缓伸出肥厚的舌头。舌五颜六色,像是染上了艳丽的彩汁。

    “彩色的舌头?难道是药兽?”我刚刚听到月魂惊讶的叫声,无颜就说出了青牛的来历:“穿衣戴帽,品尝百草。牛掌门,你这头可不是牛,而是能分辨各类药草地药兽。”

    四下一片哗然。慕容玉树吃惊地道:“真的是尝百草、辨万毒,还能自行配药的药兽?据传北境最好地大夫,也比不上药兽的诊治本事。牛掌门,你瞒得我们紧。有这么一头罕见的宝贝,却从来没露过一丝口风。”

    牛郎讪讪一笑,对无颜道:“无公子好眼力。只是药兽在北境绝迹多年,公子是怎么认出来的?”

    无颜道:“我隐隐闻到它身上有一股草药味,想起上古奇书《北境广录》记载,药兽形似牛,舌染彩。虽然是兽。但有个怪癖,只有为它穿衣戴帽,才肯伸舌尝百草。一试果然如此。药兽的舌色彩鲜艳,便是经常品尝百草,染上药草汁的缘故。”

    海妃笑道:“早听闻无颜博览群书,精通六艺,果然盛名无虚。林长老。你可要加把劲了。”

    我虽然受挫,并不气馁,长笑一声:“海殿主对我还真是青睐有加,我一定不会让姐姐你失望的。”拍了拍海姬地脸颊,示意她不用担心。

    接下来,琅森取出的摄魂铃被无颜鉴出。而在螭的帮助下,我也辨别出了呼延重地却邪鞭。这轮过后。只剩下两大名门还没有亮出宝物。只要无颜鉴定出一个,我就输了这一场。

    下一轮变得至关重要。

    “老夫先献拙了。”珠穆朗玛有意无意地瞥了无痕一眼,手指轻扣腰带悬系的一只碧玉小葫芦,葫芦里喷出一点耀眼地灵光,绕着周身飞舞。灵光又小又亮,飞得极快,根本无法让人仔细分辨。显然,珠穆朗玛不想让无颜那么容易过关。

    无颜盯着灵光瞧了半天,我也紧张了半天。盼望着从他的表情里找到一丝失望地痕迹。周围一片寂静。只有瀑泉的隆隆轰鸣声。

    “第一名门的宝贝果然不同凡响。在下眼拙,还是请林长老鉴别吧。”过了许久,无颜终于放弃了。

    我顿时松了口气,胸口的石头暂时落地。运转镜瞳秘道术,我紧紧盯着灵光。然而灵光飞动的速度太快,在半空只留下一圈圈的残影,还没看清,就已擦过视线。

    海妃眼中闪过一丝讥嘲之色:“林长老,如果鉴定不出就别勉强了。反正还有下一轮。”

    海姬不满地道:“他正在鉴别呢,姐姐你不要故意打岔。”

    “看来我这件宝贝。把两位都难倒了。”珠穆朗玛深深地凝视了我一眼,刹那间。我在他地眼球内看到一片光影一闪而逝,像是一只浮动着青山绿水的琉璃球。与此同时,月魂大声叫道:“山河地理球!是山河地理球!”

    我心头一阵狂喜,脱口叫了出来。珠穆朗玛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灵光停了下来,落在他地手心,慢慢化作一只晶亮通透的圆球。球面缭绕着乳白色的云雾,云雾中,隐隐约约有山色水光浮动。我心知肚明,刚才是珠穆朗玛

    助,我才看清了它。

    “山河地理球,相传是天降甘霖,落入龙潭所化,可以显示红尘天、魔刹天、清虚天、罗生天、吉祥天这五重天任何一处的景致。山河地理球的缺憾在于——一年只能使用一次。”我侃侃而谈,把月魂的最后一句话咽进了肚子“号称北境最佳的偷窥法宝。”

    各大门派掌门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了。透过山河地理球,可以查看各派驻地,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当然瞒不过大光明境的耳目。珠穆朗玛眼下公然亮出这个法宝,暗含警告脉经海殿、沙盘静地地意思。

    我和无颜争夺海姬的情场角斗,俨然变成了十大名门暗中较量的战场。

    “两位都是见多识广的鉴宝高手,看来最后的胜负,要靠我这件压箱底的宝贝了。”慕容玉树慢条斯理地道。

    我的一颗心紧张得提到了嗓子眼。最后一轮,我一定要赢!

    “先前八轮鉴别,两位各占了四先。为了以示公平,这最后一轮,不分前后,两位可以抢答。”慕容玉树左顾右盼,磨磨蹭蹭,直到众人等得心焦,才慢慢脱下手指上的青色扳指。嘴凑上扳指,轻轻一吻。

    扳指立刻化作了一具美人石雕像,一尺长,色泽青亮,婀娜多姿。美人双手托腮,杨柳般的细腰向前微倾,一根束身的圆弧腰带恰好是扳环所化。整尊石像雕功精美,栩栩如生,特别是美人地一双眼睛,活灵活现。娇媚顾盼,仿佛正向人眉目传情。

    “请两位看看,这尊美人像出自何人之手?所用的是何种材质?又有什么奥妙之处?”慕容玉树轻薄地捏了一下美人地脸,恍惚中,美人似是微微皱眉。

    我一愣,难道这尊石像是活地?

    “这具石像采用了线刻、圆雕、透雕、浅浮雕等多种工艺,如此复杂精美的雕工。只有出自北境第一巧匠南宫平大师的那双巧手。”无颜的轻笑声让我如堕冰窖,浑身凉透。完了,被这家伙抢先了一步。早知道是南宫平的手艺,当初在九疑宝窟,我就多和他聊聊了。

    海姬已经开始柔声安慰我了。

    无颜指了指美人像高耸的云鬓,解释道:“发髻微微偏左。发丝前密后疏,正是南宫平雕刻的习惯。”又指指美人像托腮的双手:“女子中指尤其修长。小拇指弯成半弧,也是南宫平惯用的手法。”

    慕容玉树击节赞叹:“公子的眼力真是厉害。这具美人雕像地确是南宫平赠送先父的寿诞礼物。”

    隐无邪干笑几声:“无颜公子还没有说出是何种材料所制,以及雕像的奥妙之处。”

    无颜笑道:“我虽然不清楚这具石像有什么奥妙,不过触手温润,质地细腻,应该是上好的青田玉雕刻而成。”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慕容玉树摇摇头:“公子说错了,这是石雕,不是玉雕。林长老。我的三个问题,无颜公子只说出了一个,如果你能答出另两个,这一轮就是你胜出了。”

    我仿佛在茫茫黑夜中,瞧见了一丝曙光。当下心情大振,急忙催促月魂和螭。无奈这两个家伙对雕刻材质一窍不通,只能干瞪眼。

    海妃这臭娘们又开始风言冷语:“林长老,你可要争取反败为胜。如果一个也答不出,那么这场可得算你输了。”

    我哈哈一笑:“既然姐姐对我寄予厚望,我只好献丑。把压箱底的玩意掏出来试试啦!幸好姐姐说过,可以使用法宝相助。现在看来。姐姐你还真向着我这个妹夫呢。”

    众目睽睽下,我从怀里掏出小火炉,加入大鱼小鱼送地燃料粉,点着了火炉。妖异的红光照得火炉亮堂堂的,指望不了月魂和螭,我只有看空空玄的了。至于天劫,反正老子骑过吉量马,就当互相抵消了。

    燃料烧尽,火焰渐渐微弱。炉口猛地喷出一缕青烟,窜动几圈,化作空空玄。在半空连翻了几个筋斗,落在炉顶上,神气活现地看着我:“又是你?老兄啊,你难道一点不把天劫当回事?”

    我不客气地猛敲火炉:“废话少说,你不是上识天文地理,下知鸡毛蒜皮嘛。快替我瞧瞧,这具石雕是什么材质,藏了什么奥妙?”

    空空玄瞅了瞅美女像,突然吐了口唾沫,喷在雕像上。奇兆出现了,一丝丝深黛色的花纹泛出,布满石像全身。空空玄看见花纹,敏捷地跳起来,一把将美女像抱在怀里,笑嘻嘻地亲了一口,道:“美女,你好啊。”

    石像居然轻启芳唇,娇媚地回答:“你好,你好。”

    我惊异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空空玄摇头晃脑地道:“我当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宝贝呢,原来是纹石雕刻地像啊。只要吐口唾沫在纹石上,就会显露花纹,石像也会变得轻如羽毛。纹石产自色欲天的天缝中,寻常人、妖一生难得一见。用纹石雕成地美女和真人差不多,会说话,也会动,但不会呼吸。”

    我好奇地把手指凑到美女像的口鼻前,果然没有一点气息。空空玄兀自搂着美女像,上下其手,摸来摸去,嘴里还问道:“美女,摸得舒服吗?”

    美女像露出娇羞之色:“舒服舒服,多摸多舒服。”

    慕容玉树赶紧抢过美女像,忙不迭地道:“好了好了,你说得都对。我宣布,这一轮林长老获胜。”

    我和海姬齐声欢呼,眉花眼笑。

    终于拿下了第一场!

    各大名门的人盯着空空玄,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羡慕。无颜对我懒洋洋地一笑,毫无受挫的表情:“林长老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这家伙倒会装风度。我也装得漫不经心:“小意思。不拿出点绝活,怎能抱得美人归呢?”和海姬搂搂抱抱,顾盼得意。战胜情敌,真乃人生一大快事也。

    “恭喜林长老旗开得胜。”海妃瞬间恢复了镇静,淡然道:“第二场比试,可要再接再厉啊。”

    “姐姐请说,妹夫越战越勇。”

    “蝴蝶岭向东三十里开外,有一座迷空岛,烦请两位去岛上的火山内取一件火浣衣。谁先得手返回此地,谁就赢得第二场比试。”

    这时,天色已经破晓,月亮仿佛一轮淡白色的剪纸,挂在岭顶。雪亮的瀑泉奔腾轰鸣,似是吹响了新一轮战斗的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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