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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古月轩

《知北游》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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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3 20:38:2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册 第一章 能骗就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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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土著妖怪,我暗自转念:三年前的大屠杀,雨林还有幸存者,难怪魔主在这里布下重兵看防。

    甘柠真被惊动,掠出雪莲。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好了很多,伤势估计没什么大碍。

    “你真是这里的土著?”甘柠真用温和的口吻对妖怪道:“我们对你没有恶意。相反,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妖怪狐疑地瞪着甘柠真,后者又道:“魔主就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如果你愿意,大家可以坐下来慢慢谈。”

    我明白了甘柠真的意图,幸存的土著妖怪肯定不止一个,他们想必藏匿在雨林最隐密的角落。如今我们深陷重围,要想逃出血戮林,就必须借助外来的力量,土著妖怪是最好的选择。我立刻亲热地拍了拍妖怪的肩膀:“你们还剩多少同伴?他们在哪儿?血戮林有没有秘密出口?一看就知道老兄你是个爽快汉子,快说吧。”

    妖怪迟疑许久,唇皮蠕动了几下,还是选择了沉默。任凭我舌灿如花,他就是装聋作哑。甘真忽然望向远处,眼神闪过一丝不安:“有大批人接近这里,可能是夜流冰调来的妖兵。”

    “不会是夜流冰的手下。”龙眼鸡也睡醒了,坐起来,伸个长长的懒腰:“魔主早就订下禁令,不得擅自闯入血戮林,夜流冰哪敢带人进来?这里是郝连夫妻管辖的领地,应该是比目鱼妖的手下。”

    窸窸窣窣的声响从远处传来,不断接近。“我们最好赶快离开。”甘真道。我不耐烦地揪住妖怪的脖子:“日他***,敬酒不吃吃罚酒,再不开口老子剥了你的兽皮做皮祅!”

    妖怪喉头咆哮一声,脸上地花纹射出耀眼的光亮,全身分泌出一层滑腻的油脂。轻轻一挣,从我爪尖滑脱,向河中跃去。

    河面上,虽然藤蔓交错横生,只留下狭小的空隙。但妖怪庞大的躯体像个气囊,一缩一挤,灵活地从枝隙穿过。我灵机一动,探出龙蝶紫爪,在妖怪头顶即将没入水中的时候,一小团鲜艳的迷雾罩住了他。

    “跟上!”我率先跳河。甘真也抓住龙眼鸡跟来,清冽的河水立刻溢过我们的头顶。

    河面不宽,但水很深,水色明澈,可以清晰看见前方十多丈远的妖怪。中了我地迷雾,他就像喝醉酒似的,摇摇晃晃地摆动尾鳍向前游。完全不知道我们尾随其后。

    茂密绵长的水草在周围飘拂,五颜六色的鱼群像一片云倏地卷来,又倏地退去。河两壁,密布一个个黑咕隆咚的泥穴,大小不等。穴里不时探出一双双诡异的眼珠,眨巴着。像一盏盏闪烁不定的灯。

    “昔日中了龙蝶爪迷雾地人,至少会神智恍惚三个时辰。”甘柠真游到我身侧。道:“你想让他带你去那些土著的藏身地?土著妖怪多半桀骜不逊,不会轻易相信我们,应付不好,反而两面受敌。”

    “只有冒险试一试了,希望他还能记得回家的路。”我苦笑:“你我也许能勉强对付一个伤势未愈的夜流冰,但加上驻守血戮林的妖怪,哪有胜算?现在拖延时间对我们不利,等到夜流冰的手下陆续赶到,包围了血戮林。我们将彻底完蛋。所以就算得不到土著地支持,我也要把水搅浑,搞出一场动乱。”仰头望向河面,如果所料不差,梦潭正在监测我们的一举一动。

    龙眼鸡嘴里喷出一串水泡,怪叫道:“你故意把追兵引向土著地老窝,让双方火并!你好趁乱逃跑!”

    我嘿嘿一笑,不紧不慢地跟着前面的妖怪。他一会儿拍手傻笑,一会儿大肆咆哮,暴躁地用倒生利刺的背撞向河床。我想起昨夜龙眼鸡中迷雾的丑态。不觉好笑。

    水流转缓,河道在前方拐弯。一群怪鱼斜刺里冲出,阔头尖嘴,全身透明,两排白森森的獠牙翻出厚唇。它们绕开了土著妖怪,凶猛地向我们涌来。

    血水四溅,我左掌连劈几十记脉经刀,把正面扑来的怪鱼斩碎。右手运转胎化长生妖术,以粒子洞急速吸取鱼群的精气。四面水波动荡,水草、贝壳、爬虫、鱼虾都在仓惶挣扎,生气源源不断涌入体内。

    一会儿功夫,河面上浮起了密密麻麻的鱼尸,血水被迅速冲淡。甘真在水中划出一条灵动的曲线,离我远远地,不敢靠近。我不禁吞了口唾沫,她湿透的雪白道袍变得半透明,紧贴山峦般起伏的曼妙胴体,修长浑圆的美腿摆动间,大腿外侧晶莹的肌肤隐约可见。

    水流时快时慢,前方出现越来越多的支流河,纵横交错,曲折环绕,形成眼花缭乱的河道网,而河面完全被茂密的水生植物遮盖。要不是跟着妖怪,我们早就迷失了。甘真低叹道:“难怪土著妖怪能够幸存下来,只要躲进这种迷宫式的地方,外人连他们的影子也摸不到。”

    龙眼鸡不服气地叫嚷:“当年魔主是故意放他们一条生路,因为这些土著还有利用价值。所以我们驻扎血戮林,采取围而不杀地战略

    我暗忖,魔主留下这些土著,多半指望收服他们,为他征战北境吧。

    在一个河汊密集口,土著妖怪停下,神色茫然地四处打转。

    日他***,这家伙似乎迷糊得忘记路了!我们也只好停在原地等待。土著妖怪磨蹭了半天,摸到左侧一条支流与主河地交汇处,在那个位置的河底长满了羊角状的枣红色水藻。妖怪一头钻进藻丛,只留下大屁股在外面晃悠。

    甘柠真绽出莲心眼,紧紧盯着妖怪,不紧不慢地道:“藻丛里有一块磨盘大的墨青色卵石。”

    “他把卵石搬开了。”

    “石下是一个黑洞。”

    我迫不及待地道:“原来河底还藏有暗洞!那里一定通向他们的老巢!”耳挠腮,东张西望。

    我微微一愣,这家伙搞什么鬼?片刻后。耳听“咯吱”一记细微的轻响,在距离我们斜右方三丈左右的河壁表面,露出一个幽深的泥穴,妖怪欢呼一声,立刻游了进去,不见踪影。我们赶紧跟进洞穴,身后咯吱一声,穴口自动封闭了。

    我恍然大悟,这一条才是真正的暗道,妖怪搬动藻丛里地卵石。发动了机关,隐藏在河壁的泥穴才会露出。至于卵石下的黑洞,多半是蒙骗外人的假暗道。日他***,这些土著也够狡诈的。

    泥穴内,黑魆魆的一片,时不时冒出一串串浑浊的泡沫。妖怪就在前方不远处,窄小的穴道内。他雄壮的身体像是个软面团,被揉成了一长条,贴着四壁耸动前行。

    穴壁上下,攀爬着一只只肥硕地水,足有几尺长,背上的金线条纹幽幽闪动。有几只水跳到我们身上。嘴蠕动着,露出里面血红色的吸盘。

    龙眼鸡面色煞白。手忙脚乱地拍打全身:“是寄生!千万不能被它们吸血,否则寄生的虫卵会种入体内,一点点吞噬我们的精血。”

    我轻啸一声,运转璇玑秘道术,四周的水流形成一圈圈包围我们的漩涡,将寄生纷纷震开。随着深入泥穴,各种邪毒怪异地虫豸越来越多,有的像一枚长着虾头的标枪,骤然从污泥里射出;有的宛如一群水蚊子。振动着翅膀,针尖嘴喷出腥臭的血丝;有的细如毛发,一个劲地朝我们地鼻孔、耳孔里钻。因为还要看顾龙眼鸡,加上泥穴阴暗曲折,一时间弄得我们手忙脚乱。

    “奇怪,这些毒虫怎么不咬他?”远望土著妖怪的背影,我疑惑不解。

    龙眼鸡红鼻子一翘:“难得你虚心求教,我就勉强指点一二。土著妖怪身上会分泌出一种特殊地气味,雨林的兽虫闻到这种味道,就会躲开。喂。我已经指导完毕,你可以鞠躬说谢谢了。”

    来不及和他斗嘴。前面豁然泛起绿光,狭长的穴道到了头。一团墨绿色的触须在尽头张牙舞爪般飘动,妖怪毫无凶险地穿过了触须,轮到我们时,触须发出“咝咝”的尖啸,向我们闪电般卷来,须头喷出一偻偻碧雾。

    龙眼鸡变色道:“像是食人植物!”

    甘柠真绽出雪莲,莲瓣紧紧包裹住我们,一口气冲了过去。只听到莲瓣外“啪嗒啪嗒”轻响不绝,等我们穿过触须,已经进入了另一条涌动的暗流。

    水流的速度极快,飞也似地向前冲。水中游动着无数发光的碧色生物,球形的、梭形地、长筒形的千姿百态,光怪陆离。它们悠闲自得地舞动着长长的触须,从我们身侧游过。水也是深碧色的,上下左右被弧形的洞壁完全封闭,像是一条隐秘的地下河脉。

    “古怪,这条河好古怪。”龙眼鸡耸动着长鼻子,深深嗅了一会。又游到河面上,鼻尖磨蹭了几下顶壁,一脸愕然:“是树皮!”又潜入河底,鼻子顶了顶河床,怪叫道:“也是树皮!难道我们是在一棵大树的树干里?”

    “胡说八道,树干里怎么可能会有一条河!”淡淡的树木清香,还是不敢置信。浮上水面,我摸了摸顶壁,粗糙的褐色表皮上密生一道道经络褶皱,用力一刮,还有些许木屑嵌在指甲缝里。

    “哇靠,真是树皮!”我失声叫道,再摸上四壁,同样也是树皮!我们是从河中的泥穴来到这里地,如果真的进入了树干,那么这棵树也是生长在河下地。莫非泥穴尽头的那团触须,其实是这棵树的根须?

    猜疑间,河脉忽然变阔,陆续有支流涌入,聚成更宽的大河,再不断和新来的河流汇合,最终河面宽阔无比,水流迅疾,波涛汹涌激越,响起闷雷般的涛声。我感觉我们就像从一根细小的树茎里,逐渐深入比较粗壮的树枝,最后进入大树的主干。

   
    来越急,“轰”的一声,整条河犹如怒龙昂首,腾空随着奔腾的水浪冲了出去,前方豁然一片刺眼的光亮。

    四周绿荫浓密,下方是一汪深碧色的湖。湖中横陈着一棵任何言语都难以形容的巨树,巍峨的树干如同远古苍莽山峰,一大半隐没在湖水中,只露出连接树冠的一小部分褐色背脊。树冠散发出奇特的莹莹光辉,向上逐渐攀升近百里,犹如遮天穹顶,把上空密密实实地封住。干、冠连接处,有一个硕大无朋的树洞,不断喷出粗壮的碧色水柱,我们刚才就是从树洞里冲出来的。

    那个土著妖怪正向湖对岸的一片密林游去。

    我以一个曼妙的魅舞姿势,在半空一折,稳稳落在树脊上。对岸的密林,都是龙鳞霜皮的粗壮老树,树上搭着简陋的木巢、草棚。一个个上身赤裸,下体只围一圈稀稀拉拉草叶的妖怪彼此搂抱,在树上疯狂交合,喘息和呻吟声不断。

    甘柠真啐了一口,娇羞地转过脸去。龙眼鸡和我却看呆了,青天白日,这样群交的大场面还是第一次见识。最稀奇的,是一个妖怪胯下居然竖起三个小弟弟,斜躺在树杈间,三个头生螺旋双角、虎身狼尾的女妖同时跨坐在他身上,激烈耸动。

    “看来土著妖怪们还活得挺滋润。”我新奇地东张西望,这里显然就是土著幸存者的老窝了。

    妖怪们发现了我们,纷纷咆哮着跳下树,向我们扑来。土著妖怪有一个明显的特征,就是他们脸上长满色彩斑斓的天然花纹,而且长相怪异,个个都是四不象的杂交后代。

    水花四溅,望着冲入湖中、不断接近的土著妖怪。我突然张开双臂,摆出一副喜极欲泣的神色,激动呐喊:“被魔主压迫地苦难兄弟啊,血戮林的真正主人啊,我终于找到你们了!”术,凄厉高亢,有几个妖怪当场被震晕,剩下的茫然看着我,不知所措。

    那名长着三个小弟弟的妖怪排众而出,他像是土著们的首领。脖子上挂着一串兽牙项链,双目赤红,嘴唇绿得发黑,肘部、膝盖里探出几十条蠕动的触手,三根粗黑的尾巴密布雪白的骨刺,在屁股后笔直竖起,骨刺不停地颤动。

    “你谁啊?老子不认识。少在这里攀亲带故!”他吼道。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伸袖擦擦眼角,使脸上的水珠看起来像是悲喜地泪水:“兄弟们,亲人啊!你们太孤陋寡闻了,竟然连我都不认识。本人林飞——魔刹天起义军领袖!”

    对方闻言一楞:“起义军?我日,那是什么玩意?”

    我摆出正义使者的凛然英姿:“起义军。是魔刹天被魔主迫害的妖怪们自发组织起来的队伍,誓要推翻魔主暴政!”瞄了瞄对方凝神细听的样子。赶紧趁热打铁:“知道游牧族族长猄侯吧?他就是本人手下的得力将领!还有什么阿凡提,孙思妙,都是我的小跟班!”反正胡吹一气,不花本钱。

    甘柠真听得直翻白眼,三个小弟弟地妖怪惊呼:“你认识猄侯?老子格三条,是这里的首领,五百年前和猄侯有过点交情。”

    我心中大喜,立刻幻变成鹿,充分展示自己和游牧族的关系。然后恢复人形道:“正是猄侯所托,我才冒着重重危险,深入血戮林。为了找到你们,历经了辛酸的血雨,尝尽了悲愤的泪泉,九死一生,奋不顾身,置死地而后生••••••,”

    “我日,听得头也晕了。”号称格三条的妖怪用力摇摇脑袋:“能不能说得简单点?”

    我清咳一声:“总之。魔主是我们共同地敌人,而我是来帮助你们的。同时带来一个绝密消息。魔主已经派出妖王夜流冰,准备剿灭你们。”

    听到夜流冰地名字,土著妖怪们纷纷叫骂,什么“操他娘的”、“滚他的蛋”、“妈拉个巴子”不绝于耳,兽臂与长尾怒舞,俚语共口水齐喷。

    “你个小白脸能帮我们什么?”格三条将信将疑

    几年我们藏在这里,魔主的手下根本找不到,安全得来了也没鸟用。”目光瞥向甘真,咧嘴一笑:“我日,这个女的漂亮,我要和她交配!”

    甘柠真神色一寒,挥剑。一偻绚丽的光线在湖面上一闪而逝,水浪轰地炸起,湖面裂开,陷出一道深深的壑沟。两边湖水犹如凝固一般分开不动,过了片刻,湖水才重新涌漫,弥合了壑沟。这一手把土著妖怪们全镇住了,格三条警觉地后退一步,双目凶光暴射。

    我配合甘柠真的立威之举,软语道:“这位是我们起义军的盟友,来自清虚天第一名门碧落赋地甘柠真甘仙子。此外我们还有罗刹天名门脉经海殿的强力援助。再偷偷告诉你,附耳过来,魔刹天的花田充当了我们混入魔主阵营的内应。”

    趁格三条听得一愣一愣,我暴喝一声,扬眉瞪目,向格三条伸出正义之手:“来吧,加入轰轰烈烈的反魔主大军的洪流中来吧!历史的车轮已经转动,热血、勇敢、小弟弟多的血戮林土著将谱写他们可歌可泣的乐章••••••!”

    “我日,你屁话太多了!”格三条粗鲁地打断我的话头,想了半天,道:“魔主地确是我们的死对头,但他太厉害了,能把我们地卵子捏出水来。和他对着干等于找死!你们去起义吧,转车轮吧,老子没兴趣。”

    “原来你们甘作缩头乌龟!”我刻意发出一阵嘲弄般的大笑:“十万同胞的血海深仇,你们都忘得干干净净啦!”

    土著妖怪们纷纷怒喝,格三条的三条尾巴猛烈砸在湖面上,大肆咆哮:“你懂个球!大祭师三年前严令我们不准报仇,否则老子早和魔主拼了!大祭师说过,打不过还拼,那是蠢蛋!”

    我心中一动:“谁是你们的大祭师?”能让他如此信服的大祭师,可能是土著妖怪们的真正首领。

    格三条双目一瞪:“大祭师不见外人!”

    “你们不愿和魔主为敌,我们起义军也不勉强。”我故意露出失望之色,又道:“你们应该有秘道通向林外吧?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寻找敢于反抗魔主的勇士。”既然不能诱骗对方为我们出力,只好退而求其次,想办法逃离血戮林。

    “有秘道的话我们三年前就离开了。”格三条不耐烦地甩动尾巴,想了半天,道:“你们想离开?那可不行,我们的居住地绝对不能泄漏出去。看在猄侯的份上,老子不杀你们,但你们必须接受我们的看管,一步也不准走开!来人,把他们两个押下去!”目光狡诈闪动:“谁知道你是不是个骗子?”

    日他***,这帮土著倒也不笨。我不动声色地看着几个妖怪冲上来,并不打算反抗。这不是最糟糕的结果,只要魔主的手下能追踪我到此,必然会和土著妖怪们冲突恶斗。到时双方互相牵制,我和甘柠真便可伺机闯出血戮林。没有驻扎血戮林的妖怪相助,夜流冰未必挡得住我们。

    目前,只有尽量拖延时间。我忽然喊道:“这就是你们对待朋友的方式吗?你们看,亏我还为你们带来了礼物!魔主的狗腿子将军——龙眼鸡!也是双手沾满你们同胞鲜血的刽子手!”一把抓起躲在甘柠真身后的龙眼鸡,高高举起,毫不犹豫地把他出卖。

    “我***,三年前的屠杀没我的份啊!”龙眼鸡望着一下子聚集在他身上的近千双怨毒目光,尖叫一声,一翻白眼,昏倒了。

    我把龙眼鸡扔到格三条脚前,不卑不亢地道:“我们可以暂时留在这里,但必须以客人的身份。”施展渡术,踏着水波从容走进妖怪群中,双掌同时运起胎化长生妖术,悄悄吞噬妖怪们的精气。

    一有机会,我就要增强自己的妖力。

    “停止你的邪术!”蓦地,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我心灵深处响起,如同一条咝咝颤动的红色蛇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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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3 20:38: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册 第二章 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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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震,目光闪电般扫过周围。一张张妖怪狰狞的脸任何生疑的迹象。

    “你是看不见我的。”声音再次像蛇芯舔过我的心头,让我确信这并非幻觉。

    我不觉头皮发麻,太古怪了!声音应该是用耳朵听见的,怎会在心中回响?此外,对方能发现我在吸取生气,绝对有两把刷子。莫非他就是?

    格三条脸上忽然露出奇怪的神色,对我道:“大祭师要见你。”挥了挥手,妖怪们纷纷退开。

    “你们跟我来。”格三条跳上树干,向重重叠叠的树冠走去。我对甘真点点头,抓起地上的龙眼鸡,紧紧跟住格三条。

    走入树冠,就像走进了一个巨大的迷宫。枝叶莹莹生辉,树皮上长满厚厚的苔藓,映射出迷幻的翠光。树叶大如伞盖,重峦叠嶂,只留出一条条狭窄的缝隙,通向幽处。

    格三条忽然手舞足蹈,四肢以一种奇特的韵律,拍击踩踏树枝,口中“哇啦哇啦”乱唱一气。歌声嘶哑怪异,难听极了。

    我对甘柠真窃笑道:“这家伙的嗓子和乌鸦有得一拼。”

    月魂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却听到了远古时,荒林原始而粗犷的生命节奏。林飞,法术由技入道,音律难道就不是了吗?大音稀声,真空妙有。何时你才能不迷惑于皮相,用心去倾听万物本质之音呢?”

    我心中一动,如果是以前,我一定认为月魂故弄玄虚而不屑一顾,现在却琢磨出了一点深邃的东西。月魂的乐声是否也同出一理呢?真空妙有又是什么意思?

    格三条的歌舞蓦地停止,丛莽遮蔽的枝叶突然纷纷移动,交错的变成合围,聚拢的变成展开。仿佛迷宫地格局一下子更改,出现了一条隐秘的通道。

    望着我们吃惊的表情,格三条得意地道:“这可是守护血戮林的图腾神树,和我们心意相通,传说与北境的天地同寿。”向通道深处走去。

    枝叶在身后纷纷合拢,来处被完全封闭了,连光线也被隔绝。四周寂静得可怕,枝叶的莹辉照在脸上,阴森惨碧,听不到外面一点声音。我们的脚步声就像打鼓一样,砰砰巨响。

    也不知走了多久,周围的碧光越来越亮,绿荫犹如闪闪发光的水晶,一条条碧翠的怪蛇在枝叶间盘曲吞吐,它们全身晶莹剔透,眼睛特别大。腹下生着细小地四足,不时在枝头跳来跳去,动作轻盈优美。

    这里俨然是另一个世界。

    “大祭师就在这里见你们。”格三条转过身,诡秘地笑了笑,张大嘴巴,缓缓吐出一条碧色的舌头。

    舌头迎风而长。急速膨胀,化作了一条水桶般粗的巨蟒。蟒身鳞甲密生。蟒头耸起一簇红色的肉冠,微微蠕动。

    巨蟒呼地扑到我们面前,弓起上身,灯笼大的眼睛忽明忽灭。在一阵细微的摩擦声中,高耸的肉冠里伸出纤细地四肢,上端又钻出一个尖尖的脑袋,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正对着我们,怪声怪气地道:“欢迎你们。三个不速之客。”

    这是个小老头,歪戴着一顶镶满兽骨的红色尖帽,头发几乎全掉光了,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根翘出帽沿。脸上长满肉疙瘩,双目呈两道棕红色的竖线,似睁似闭,眼缝里渗出灼热的精光。

    “是你!”听到对方毒蛇吐芯般地声音,我证实了自己的猜测,那个警告我地家伙就是土著妖怪们的大祭师。不过我完全没猜到,老家伙居然藏在格三条的嘴巴里!

    “咯咯咯。”大祭师的笑声令我汗毛倒竖:“说说你们是谁?你们的来意?”

    我刚要装腔作势地鼓吹一番。大祭师突兀地道:“别说你们是什么起义军!这么蠢的谎言是骗不倒我的。说吧,你们闯入血戮林的真正目的何在?”

    我尴尬地一笑。想不到对方早已识破我们地谎言。格三条怒吼道:“我日!弄了半天,原来你们是魔主的探子!”三条尾巴笔直抖起,犹如一柄锋锐的三叉戟,夹着厉风声狠狠刺了过来。

    “住手。”大祭师低喝道。格三条的尾巴在我胸前不到半寸处停下,毒蛇般吞吐不定。

    我面不改色:“大祭师明察秋毫,想必早已看出我们是友非敌。”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略一沉吟,把我们和夜流冰结怨的过程,竹筒倒豆子似的全说了。

    大祭师盯着我看了半天,缓缓地道:“你想借助我们的力量,逃出血戮林?”

    我微笑点头:“大祭师应该也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否则决不会现身相见,和我们废话呢。”

    “咯咯咯。”大祭师发出毛骨悚然的笑声,竖线般的双目微微睁开一点,耀眼地奇光喷薄而出,宛如炸开的灼热岩浆,四周地气温疯狂地高速上升,像一下子浸入了熔炉。

    幸好他的双目很快又闭上了,过了片刻,他慢吞吞地问道:“林飞小友,当年魏、蜀、吴三国鼎立,不知是谁最后一统天下?”

    我浑身狂震,不能置信地盯着大祭师:“你,你怎么会知道三国?难道你,你也来自那个世界••••••?”

    “你果然来自那里。”大祭师脸上的肉疙瘩微微颤动:“几天前,我用龟卜测出有奇客将至,又在你身上感觉到了一种特殊的气息。想不到多年以后,我还能再见到那个世界里的人。”

    我激动地叫起来:“哇靠,咱们还是老乡啊!兄弟,你是怎么来北境的?混得不错嘛。魏、蜀、吴三国归晋,那是几辈子前的旧事啦。”

    大祭师似笑非笑:“我原本就属于这里。”看到我迷惑的神色,道:“这是我的一个秘密,告诉你也无妨。”

    格三条怪叫一声:“大祭师,这小子说话没一句实在的,不能轻信!”

    大祭师一摆手,道:“三条。莫非你怀疑我的龟卜神算吗?龟卜显示,客人对我们有益无害。守林妖籽地出世,也许会着落在他们身上。”

    格三条嘟囓了一句,不再多说。大祭师沉吟少许,对我睁开竖目。“轰”的一声,我脑海

    眩,回过神时,四面到处是赤流翻涌,灼热的气浪到出雷鸣般的巨响。大祭师盘膝坐在我的对面。甘真、格三条、巨蟒都消失了。

    “你在我的神识中。有些话,你的同伴不方便听。”大祭师声音响起的同时,四周的轰鸣即刻停止。我暗叫厉害,能操控神识的人,绝对是顶尖高手。

    “我叫格格巫,是血戮林地第九十九任大祭师,也将是最后一个。”迎着我不解的目光。他解释道:“很多年前,当我的天劫来临,而龟卜预测出我无法躲避时,我施展了一种轮回妖术,转世到你那个世界,从而躲开天劫。当时。那个世界里战火纷飞,三个国家互相盘踞争雄。”

    我心头骇然。没想到除了龙蝶,还有人通晓转世的秘密。我急忙追问:“任何妖怪去了黄泉天,都会魂飞魄散,怎么还能复活转世?”

    格格巫意味深长地凝视着我:“我可以告诉你其中的秘密,但你必须立下血誓,永远保护我们土著一族。”

    “哇靠,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有余力保护你们土著?光是大祭师的妖力,就比我强多了。”

    “我的妖力不见得比你好多少。转世回到北境后。我地妖力也随之消失,如同新生的妖怪一样,只能重头修炼。唯一不灭的是神识,从来没有消失过,所以给你造成妖力远胜过你的假相。”

    我细细盘算他的话,血誓一旦立下,就不能违背,可对方又能给我什么好处呢?格格巫的目光仿佛一直渗透到我地内心:“我可以保证,只要你立下血誓,不但能安全逃出血戮林。还能得到莫大的好处。”

    我狐疑地问道:“为什么选择我?你凭什么相信我能对抗魔主,保护土著?”

    “是龟卜告诉我地。”格格巫郑重其事地道。我暗暗好笑。龟卜就是用龟壳算命,大唐的算命先生常用这一招骗钱,想不到格格巫还迷信这玩意。

    我讨价还价道:“誓言要改动一下。我还有自己的事,总不能天天跟在你们屁股后面当保镖吧。”

    格格巫略一沉吟,同意道:“一旦我们土著有难,你就必须赶来救援。如何?”

    我不再犹豫,一口答应。光是转世的秘密,就对我有无比强烈的诱惑,何况还能安全逃出血戮林呢。当下按照格格巫所示,我立下血誓,便迫不及待地询问关于转世的问题。

    格格巫对我立刻亲近多了,笑道:“土著古老相传的轮回妖术,其实是一本探讨魂魄和肉身的秘芨。”随着语声,在我面前出现了一个陶碗,悬空而浮,碗里盛着满满的清水。

    “肉身好比容器,魂魄好比容器里盛地水。容器毁坏了,水就会流干。”格格巫耐心地解释道,陶碗裂开,清水立刻汨汨流出,在地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欣然道:“所以人妖一旦被杀,就会在黄泉天灰飞烟灭。”

    格格巫点点头,在我面前又出现了两只悬浮的陶碗,左面的大碗盛满了红色的液体,右面的小碗盛满了绿色的液体。

    “水是流动的,所以可以注入不同的容器。”在格格巫的神识运用下,大碗飞到小碗上方,略一倾斜,里面的红色液体汨汨流入小碗,碗里地绿色液体被慢慢挤出碗外,小碗最终被红色液体占据。

    格格巫接着道:“当一方的魂魄远比另一方强大,施展轮回妖术,便可以占据对方地肉身,取代弱者的魂魄。就像你看到的,红色液体可以流入小碗,把绿色液体排离出去。”

    我直叫邪门,这不是和鬼魂附体一样了嘛。指了指大碗里剩下的小半碗红色液体,我疑惑地问道:“小碗容量有限,大碗里的魂魄又如何完全流入?现在大碗里有红色液体,小碗里也有红色液体,如同魂魄分裂,岂不是变成脑子错乱的疯子?”

    “说得好!”格格巫击节赞叹:“所以轮回妖法特别提到,每一个人都有两个自己。”

    两只碗同时消失,眼前重新出现了一只盛满清水的大陶碗。

    “两个自己?”

    “不错。第一个自己,是懵懵懂懂,混沌无知的自己。正如刚刚出生的婴儿,什么也不知道,吃喝拉撒,他所做的一切都出于自己的本能。而随着婴儿成长,不断接触外界人事,学会思考判断,学会爱和恨,便拥有了第二个自己——一个有知的自己。于是,第一个无知的自己融入第二个有知的自己,也可以说是第一个自己消失了。”

    “这和转世有什么关系?”

    “转世的秘密在于:用神识恢复出第一个自己。”格格巫一字一顿,双目暴出灼热的精芒。陶碗里的水陡然分成泾渭分明的两股,各自转动,形成两个小漩涡。

    “正常状态下,一个人无法同时拥有两个自己,否则会陷入精神混乱。但在肉身破碎,人处于生和死之间临界点的那一刻,却是重塑自我的最佳时机!——只要找到合适的容器!先破后立,置死地而后生!”格格巫目视陶碗,陶碗蓦地碎裂,里面的两股清水分别注入两只凭空出现的小碗。

    “让第一个懵懂的自己投胎转世,第二个拥有意识的自己在恰当的时刻,去接引第一个,再重新合二为一!”流入了一只大碗。

    我简直像在听天书一样,照他这么说,岂不是可以进入循环轮回的永生?怪不得这家伙说他会是血戮林最后一个大祭师!

    格格巫续道:“虽然按我们土著的秘法,可以同时拥有两个自己,但在黄泉天内,任何一个自己都会灰飞烟灭。所以转世之法实际并不可行,直到我在多年前,救了一个受伤逃入血戮林的妖怪。

    我陡然生出一丝奇特的感应,猛然打断了他的话:“那个妖怪叫什么?”

    “龙蝶。”格格巫有意无意地瞥了我一眼。

   
    顿时狂跳不止,好一会才平静下来,示意格格巫继续

    “龙蝶是一个来自红尘天的妖怪,当时被夜流冰追杀得奄奄一息,逃进血戮林。”格格巫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龙蝶虽然妖力一般,但谈吐气宇不凡,聪慧绝伦,有一种天才般的领悟力。他在血戮林待了三个月,天天和我谈论天命测卜,被我引为生平知己。谁料到,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深夜,他忽然不告而别,偷走了我族的轮回妖术秘芨。”

    我心中泛起玄之又玄的感觉。如果格格巫知道面前的人是龙蝶转世,也同样陷入夜流冰的追杀而逃进血戮林,与他重逢交谈,不知会作何感想?

    格格巫道:“如今想来,龙蝶借伤逃入血戮林,也是他事先谋划好的,用意便是骗取轮回妖术秘芨。此妖心计之深,真是我生平仅见。当日,我和龙蝶谈及天劫,他故意透露了一个惊人的秘密,诱使我说出本族的轮回秘芨奥妙,和他探讨逃避天劫之道。不想反被他套出了秘芨的藏处。”轻叹一声:“传闻阿凡提号称魔刹天第一智者,不过比起龙蝶,恐怕也得甘拜下风。”

    我知道格格巫能轮回转世,一定和龙蝶透露的秘密有关,当下紧紧追问。

    “在黄泉天的幽冥河,偶尔会涨潮泛滥,那时过河的鬼魂会被潮水冲卷,送出黄泉天,然后通过一条秘密水道,进入红尘天的飘香河,成为侥幸不灭的孤魂野鬼。龙蝶告诉我,经过两千多年不眠不休的观察,他已经从飘香河底鬼魂出现的频率时间,推算出了幽冥河的涨潮期,同时他历经艰辛。找到了那一条可直接通向幽冥河支流的秘密水道!”

    我惊呼出声,格格巫对我点点头:“你也明白了。只要算准幽冥河地涨潮期,在那一刻进入黄泉天,便可借助泛滥的潮水,返回红尘天!”

    我忍不住轻轻喘气,这个消息真是太惊人了。不过即使返回红尘天,也是孤魂野鬼,被锁在镇魂塔内,又有什么用呢?

    格格巫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如果施展我族的轮回妖术,同时拥有两个自己。一切就不同了。”

    我蓦地一震,脑海中仿佛有一道明亮的闪电划过,彻然醒悟:“所以你在玄劫来临,步入黄泉天的一刻,施展轮回妖术,同时拥有了两个自己。一个自己进入我所在的世界重新投胎,另一个自己趁着幽冥河潮水泛滥。潜入飘香河。”

    默然许久,格格巫长叹一声:“我可以算是非常幸运了,玄劫来临的时间和幽冥河的涨潮时间惊人的巧合,否则另一个自己便会在黄泉天魂飞魄散。”

    我想了想,不解地问道:“转世投胎的你应该早就忘记了前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又如何回到北境呢?同样,另一个你已经身为亡灵。肉身消失,又如何去接引转世地自己呢?”

    “问得好!所以我先前说,要有可以盛水的容器。”格格巫双目闪烁着深邃而妖异的光芒:“早在玄劫来临前,我已经驱使座下巨蟒潜入了飘香河的秘密水道,令它守候在那里。当一个无知的自己转世投胎,另一个有知的自己便借助幽冥河的涨潮,来到飘香河,找到巨蟒,占据了它地肉身。”

    眼前又再次浮出盛满红绿液体的大小碗的一幕。目视大碗里残留的红色液体。格格巫道:“这就是无知的自己。”指了指占据小碗的红色液体:“这就是另一个有知地自己。泾渭分明,决不会变成魂魄分裂的疯子。”

    他接着道:“有知地我虽然化身巨蟒,但始终是不完整的,并非真正的我。我派手下把另一个转世的自己掳到北境,吞噬了他的自我意识,将两个自己重新融合,终于恢复了完整的我。”

    刹那间,我脑中一片天昏地暗,隐隐觉得有些不妙,颤声道:“你如何知道通向另一个世界的路?”

    “秘密。”格格巫露出一个诡秘的笑容。四面八方的赤流纷纷退去。周围碧光闪烁,甘真、格三条重新出现在视野中。

    木然望着格格巫。我全身一片阴冷,仿佛堕入寒冷地冰窖。万万没有想到,这次进入血戮林,竟然牵扯出这么一段惊天隐秘!如果真如格格巫所说,那么龙蝶转世,同样会有一个无知的自己和有知的自己。也就意味着,我将难逃被另一个龙蝶吞噬的命运!

    霎时,心头涌起无数疑问:格格巫为什么坦诚告诉我轮回转世的秘密?他既然知道我来自另一个世界,为何不起半点疑心?巫卡到底是谁

    为什么会找到我?龙蝶为什么要甘柠真她们保护我?的龙蝶现在又躲在哪里?他是否一直在暗地里窥测,打算找机会吞噬我,或者干脆强占我的肉身?

    我越想越心惊,不由得打了个寒噤。难道至始至终,我的存在只是龙蝶的一个容器?

    “林飞,他和你说了些什么?你的脸色很难看。”甘柠真美目中闪过一丝忧色。

    我摇摇头,像是要竭力把不安地阴影甩掉。没什么好怕的,只要我足够强,即使龙蝶复生,也休想夺走我地魂魄!

    “我已经答应了你的条件,现在,该给我好处了。”我渐渐冷静下来,对格格巫说道。我凭直觉感到,这家伙言语不尽不实,还有不少事瞒着我。

    格格巫咯咯一笑,伸手一指,周围的四足碧蛇纷纷扑来,跳到上空的一根大树藤上,咬住树藤,迫使它缓缓垂落。这根树藤霜皮鳞疤,形状奇特,盘绕成一个心形。

    几百条碧蛇缠住了树藤,体内的莹光纷纷流入树藤,蛇身逐渐干枯发暗,树藤却越来越亮,像饱吸了精血,光芒暴射,心尖缓缓吐出了一截绿如翡翠的尖锥物。

    “我日!”格三条瞪着我,不甘心地道:“大祭师,难道真要把我们世代相传的秘密告诉他?”

    格格巫哼道:“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否则楚度怎会派重兵驻守血戮林?以他的力量,杀光我们轻而易举,何必留下活口?变色豹那个叛徒,相信早把一切告诉了楚度。”

    格三条骇然变色:“幸好只有大祭师知道图腾神树的位置,不然我们连个安身地都没了。”悻悻地瞥了我一眼,掏出胯下三根毛茸茸的小弟弟,对准尖锥物撒了一泡尿。尖锥物立刻涨大,尖头像花苞一样不断绽开,逐渐覆盖四周,形成一个幽深的花洞。

    格三条得意地道:“魔主做梦也想不到,要靠族长的尿,才能开启花洞!”

    指着洞口,格格巫道:“你一个人进去。不要问我该如何做,因为我也不知道。”

    我狐疑地看着他,格三条不耐烦地嚷道:“怕个鸟啊!里面是血戮林世代秘传的守林妖籽,在图腾神树里沉睡多年。只要你能把它唤醒解印,它就是你的了。这可是连魔主都想得到的宝贝!”

    加害我,对土著妖怪没什么好处。我不再多想,对甘柠真耳语几句,毅然向花洞走去,身后兀自传来格三条不满的咕哝:“这小子,花花肠子不少,改天老子定要撕开他的肚皮瞧瞧。”

    刚走到洞口,我体内的精气剧烈翻腾,潮水般向外奔泻。我蓦地一凛,急速退到洞外,体内气息也跟着恢复了平静。回头再看格格巫,他嘴角挤出一丝苦笑:“明白了吧?除了你,恐怕没人能安全走进去。”

    哇靠!这个花洞竟然和我一样,都会吞噬生物的精气。难怪格格巫明知道里面藏着宝贝,也舍得送人,因为根本拿不到它。我凝神静气,施展胎化长生妖术,在掌心旋转出粒子洞,再次走进洞。

    全身精气澎湃涌出,我急忙将粒子洞全速运转,一丝丝奇异的生气从洞壁四周传来,被我吸入。一方面,我原有的精气不断外泻;另一方面,花洞内的生气又被我源源吸取补充,形成周而复始的循环。

    身体不自禁地摇晃起来,仿佛成为了一道桥梁,任由生气和精气来回进出。我忽然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肉身在这一刻,已经变成了多余的障碍。如果没有这道界限,体内外的生气、精气必能水乳交融,合二为一。

    保持身体平衡,我艰难迈向花洞深处。洞壁表面凸起一根根粗长的血红色经络,纵横交错,爬满整个洞壁上下。这些经络以肉眼难察的高速膨胀、收缩,如同起伏的血管。正是它们,贪婪吞噬我的精气,同时也被我吞噬蕴藏在经络内的生气。

    所有的经络延伸向洞尽头,交汇处,根根经络章鱼般纠缠住一颗墨绿色的种籽,犹如众星捧月将它托起。种籽足足有拳头大小,表皮密布细小的血红色茸毛,深深嵌入顶壁,仿佛和花洞浑然一体。

    当我走到种籽对面一尺左右,它猛地射出妖异的碧光,茸毛急速耸动,一股庞大无比的邪气笼罩住了我。洞壁的经络激烈颤抖,震得四壁啪啪乱响。我全身的精气突然以高出先前几十倍的速度,疯狂宣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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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3 20:39:0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册 第三章 送上门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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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魂飞魄散,用吃奶的力气全速催动粒子洞,拼命吞噬生气远远少于我失去的精气,再这么下去,一盏茶的时间我就会变成肉干。

    现在退出,已经来不及了。种籽散发的力量说不出的邪戾强悍,紧紧锁住我,似要把我活活吸干。

    “月魂,帮我!”情急下,我不顾一切地喊救命。

    “靠你自己。”月魂不紧不慢地道:“越是生死存亡,越是有助你突破妖力的局限,爆发自身潜力。”

    哇靠!这个铁石心肠的家伙!我气得吐血,刚要唤出螭枪,进行破釜沉舟的一击,脑海中忽地闪过格格巫先前说过的一句话:“先破后立,置死地而后生!”

    “不破不立!”我如有所悟地大叫一声,陡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不退反进,我强行跃起,全力扑向种籽。

    与其消耗大量精气,入宝山而空回,还不如冒险一博!

    手臂死死抱住了种籽,双掌同时高速旋转粒子洞,我犹如一个八爪鱼,肢体缠绕住种籽,肌肉放松,心神在刹那间变得沉静如渊,再也不管外泻的精气。全身毛孔自然呼吸、舒展,和种籽耸动的茸毛形成一种此起彼伏的和谐节奏,整个人和种籽浑然一体,仿佛彼此成为了对方的一部分。

    体内精气潮水般一波接一波涌出,我的肤色开始发灰,渐渐失去光泽。而吸食了大量精气的种籽变得异常饱满,犹如熟透了的果子,渗出晶亮的汁水。

    “咯嚓”一声轻响,种籽和经络虬结处裂开了一条细缝。种籽摇摇欲坠,随时会从顶壁脱落。与此同时,我体内的精气越来越少,皮肤迅速龟裂干瘪。头发大把大把地脱落。

    我平静无波的心出现了一丝慌乱,月魂突然喝道:“你执着自身,如何能破?心存界限,如何能立?”

    当头棒喝,我豁然开朗,彻底放开身心,使自己和种籽互相交融,不分彼此。既然双方浑然一体,不存界限,那么精气从我体内流入种籽。和从种籽流入我体内又有何区别?

    “轰”!我眼前一片漆黑,内腑猛然变得空空荡荡,精气一粒不剩,跑得干干净净。

    奇妙的变化,恰在这一瞬发生!

    “啪啪啪”,饱涨地种籽表皮猛地裂开,怒涛骇浪般的生气从种籽内奔涌而出。源源不断,倒流回我的掌心,粒子洞自然转动,贪婪地吸取失而复得的生气。

    先破后立,否极泰来!

    裂纹从我的皮肤上消失,肤色重新透出晶莹的光泽。内腑的精气不住增长。以惊人的速度壮起来。我运转霜雪转心法,把它们重新过滤。炼化成颗粒形状。短短几息,种籽内的生气已全部注入体内,雄浑的妖力在经脉间鼓荡,强劲得要爆炸开来,比从前不知强了多少。

    “好小子,有一套!”月魂大声喝彩:“破而后立,道穷则变!你现在真正是由技入道了。相信不要多久,你就能再次进化,迈入意态!”

    我一时精神振奋。欢喜得凑上嘴巴直亲月魂。重新回来地精气和过去略有不同,多了一丝莫明的邪异,但更精纯强悍。

    “爸爸!”突然,怀中传出了一个嫩涩的声音。

    我一楞,低头一看,怀里的种籽皮早就裂开,里面钻出一个滑溜溜、粉嫩嫩的小怪物。它眨着碧绿的大眼睛,天真地看着我,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我忍不住一个哆嗦,头顶上“咯”地一声。种籽和经络的连接处终于断裂,我和小怪物同时摔下地。

    “爸爸!爸爸!爸爸爸爸!”小怪物兴奋地扑到我肩上。伸出开叉的粉红长舌,亲热地舔着我的耳朵,嘴里叫个不停。

    我呆若木鸡,爸爸?没搞错吧?小怪物纯粹一个四不象,长得和那些土著一个德性。脑门上竖着一个透明的小犄角,鼻子像颗:.:身肌肤粉红,一根毛都没有,比剥了壳的鸡蛋还嫩。四肢如同纤细地触须,轻巧摇动,翠绿色的宽尾巴像一张渔网,倏地卷起,又倏地打开。我偷偷瞄了一眼,胯下没有小鸡鸡。

    “你是——守林妖籽?”我试探着问道,扭动脖子,避开它又湿又软地舌头。

    “人家是爸爸的

    。”小怪物撒娇似地抖动舌头,我浑身冒起鸡皮疙宝贝?哇靠,老子要晕了。

    “你认错人了吧?”我正色道:“本人林飞,男,虚岁二十,至今守身如玉。哪来什么便宜女儿?拜托你不要乱舔我,老子怕痒!”

    小怪物前肢捧住脸,嘻嘻一笑:“爸爸好奇怪哦,你不是说了嘛,你是老子,那我当然是你的女儿啦。对啦,我叫绞杀,是爸爸刚才把我孵出来的嘛。”

    我心念一动,从小怪物身上,我隐隐感受到了那股邪异的力量。它应该就是格三条口中的守林妖籽。吸取了我全身精气而熟裂的种籽,蹦出来的小怪物倒也勉强算是我生出来地。

    连魔主也想得到它,想必颇有威力,我白收个女儿也不亏本。想到这里,我脸上多云转晴,一把搂住小怪物:“亲亲宝贝女儿啊,老子十月怀胎,呕心沥血把你生出来,你可要知恩图报,将来为爸爸卖命杀敌啊!来,再舔舔爸爸。”

    月魂“哗啦啦”呕吐起来,小怪物的触须挠了挠我的鼻子:“爸爸骗人,你只孵了我不到一个时辰。”

    我老脸一红,连忙顾左右而言他:“咳咳,那个,你说你叫绞杀?这个名字难听了点,不过够威风。”边说边向外走,洞壁上下的经络已经枯萎,颜色灰白,整个花洞变得死气沉沉。

    看到我出洞,格三条第一个惊叫,盯着在我肩头窜来窜去的绞杀,眼珠子瞪得快凸出来了。

    甘柠真也轻呼一声:“你的头发!”

    我一摸脑门,哇靠!光秃秃的!在花洞的一番折腾,让我一头靓丽的红发全掉光了。看到甘真强忍笑容的样子,我只好以“为博红颜一笑”安慰自己。

    格格巫默然半晌,道:“龟卜神算果然不假,守林妖籽应远客而出世。妖籽认主,今后它就是你地了。”目光一扫蠢蠢欲动的格三条,冷冷地道:“你还不明白吗?树大招风,它对我们来说,是个烫手山芋,不如送给有缘人。”

    格三条唯唯诺诺地低下头,总算安分了。我对格格巫道:“如果没什么其它地事,大祭师最好尽快把我们送出血戮林。”

    格格巫沉吟了一会,摘下红色尖帽,轻轻擦拭帽沿正端镶嵌的一块深褐色龟壳。许久,他双目忽地睁开一线,亮如赤焰,直直盯视龟壳。须臾,龟壳散发出焚烧的气味,壳上隐现出几丝不起眼的小裂纹。格格巫仔细看了看曲折的纹路,默然半晌,微微摇头:“龟卜神算预测,三日内冲龙煞北,忌远行,水陆空俱不可往。你们还不到离开的时候。”

    我将信将疑,老家伙该不会是看中了老子的宝贝女儿,用什么狗屁龟卜当借口,把我们留下来吧。

    格格巫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忽然问道:“现在是什么季节?”

    格三条扳着爪子数了半天,才答道:“明天就是秋分了。”

    格格巫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秋分前后,那些东西正该迁移,算来也就在这几天了。”

    格三条恍然道:“大祭师的意思是借助它们。”

    我插嘴打断了他们的话:“它们是谁?不要打什么哑谜,说出来大家一起探讨嘛。”

    “天机不可泄漏,到时你自会知道。”格格巫打了个哈欠,戴上帽子,脑袋钻入蛇冠,四肢也缩了进去。巨蟒飞快缩小,变回一条碧色的舌头,打了个卷,缩回格三条的大嘴。

    我悻悻地道:“日他***,话也不说明白就玩消失。还龟卜呢,这个鬼地方多待一天,就多一分危险。”

    格三条鄙夷地瞧了我一眼:“胆小的孬种,比我们英勇的土著差远了。”特意在甘真面前昂首挺胸,使劲曲起手臂,展示勃起的肌肉块。

    “不准骂我爸爸!”绞杀娇声道,四肢在我肩头轻盈一点,扑向格三条。后者吓得面无人色,仓惶后退,嘴里狂叫:“快,快让它住手!

   
    了绞杀,不由心中奇怪,格三条怎么会怕成这个样子的宝贝女儿真的很恐怖?

    “大白痴!”躺在地上的龙眼鸡不知何时醒了,斜眼瞧着格三条,冷不丁冒出一句。我大笑着拍了拍他:“认识你以来,只有这句最像人话。”

    “卑鄙的小人!啊呀,变成秃驴啦!”龙眼鸡转过头,对我破口大骂。我毫不犹豫地挥出拳头,再次把他打昏。

    格三条领我们走出树冠,回到土著们的居处时,已经是黄昏了。湖畔边,正燃着一堆堆明亮的篝火,映得湖水通红。土著妖怪们围坐在篝火旁,烧烤鸟鱼之类的小兽,油脂“滋滋”滴入火苗,香气四溢。

    我走近一个土著妖怪,不客气地从他手上抢过一条肥厚的烤鱼,开怀大嚼。妖怪怒吼一声,作势欲扑,却被格三条喝止。后者与土著妖怪们交头接耳了几句,妖怪们立刻如避蛇蝎,躲得我老远,战战兢兢地偷瞧绞杀。

    “爸爸,我肚子也饿了呀。”绞杀伸出舌头,奶声奶气地道。我吐出一块鱼骨,随口应道:“想吃什么随便吃。”

    绞杀欢呼一声,轻巧跃出,扑向远处的土著妖怪。妖怪们发一声喊,惊恐地四处逃窜。绞杀的速度并不快,但动作异常古怪,触须点地如同滑雪一般,或是平移,或是前后连续移动,所取的角度十分刁钻,完全出乎正常的行动轨迹之外。没几下,它就扑近了一个正要逃上树的妖怪,触须倏地卷出,缠上了对方的脚踝。

    妖怪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僵立在地,浑身痉挛。绞杀的尾巴不紧不慢地打开了。像一张大网,缓缓罩住妖怪,整个身躯和对方缠绕在一起,越缠越紧,仿佛融为一体。

    妖怪血如泉涌,却像中了邪似的,既不挣扎,也不呼叫,脸上露出梦游般地茫然表情。绞杀的触须如同锋利的匕首,轻松刺进妖怪全身。触须末端变得粗大,通红发亮,仿佛饱吸了鲜血。渐渐地,妖怪的血也不流了。先是四肢莫名其妙地萎缩,再是下半身,上半身,最后是脑袋。等绞杀松开妖怪时。对方已经变成了一团干瘪的小肉干。

    四周传来妖怪们强自压抑的呼吸声,每一张脸上都充满了恐惧。

    “爸爸,我吃得好饱哦!”绞杀舔了舔嘴唇,开心地向我跃来。我悄悄打了个冷战,任它跳上我的肩,只觉得像一把凉飕飕的钢刀架在了脖子上。这个粉嫩的小东西太可怕了。居然吃人,还生吃!简直是个嗜血小恶魔!

    “不要再让它杀死我的族人了。”格格巫地声音在我心灵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满。

    我苦笑道:“它要猎食你们,我有什么办法。”

    “它会听从你的任何命令。何况它可以猎食任何活的生物,飞禽走兽都行。”

    我好奇地问道:“它究竟是什么东西?”

    “据我族的秘典记载,它最初只是血戮林成千上万种树藤中的一棵不起眼的杂交植物。后来,第十七任大祭师无意中发现它会移动,能寄生在其它树木身上,包缠住对方,吸取对方的养料水分,最后将寄主完全绞杀。到了第二十任大祭师继位时。发现它具有了高度地智慧,不但能绞杀树木,还会绞杀野兽,一般的妖怪根本不是它的对手。又过了几百年,它愈发凶残,大肆捕杀土著妖怪,连大祭师也除不掉它。眼看族人要毁在它手里,第二十任大祭师毅然牺牲自身当诱饵,引它绞杀自己,再以心脏作为封印

    。将它暂时锁在心脏内。接着施展轮回妖术,把自绞杀强行融合。最后。奄奄一息的大祭师走入图腾树冠,借助神树地力量,让它彻底沉睡。大祭师的血肉临死前化作了花洞,并留下预言:‘谁能解开封印,谁将成为绞杀地主人。’后来,因为绞杀和第二十任大祭师无论是肉身还是魂魄,都已融为一体,又封印在神树内,所以我们习惯性地把它称作守林妖籽。”

    我听得入神,暗忖嵌入洞壁的那颗种籽,莫非就是第二十任大祭师的心脏?而经络则是大祭师的血管?如今重生的绞杀,应该是融汇了它本身、第二十任大祭师以及我的霜雪转精气的正宗杂交产物。

    “这么多年来,每一任大祭师都试图解开封印。毕竟绞杀是威力可怖的杀戮利器,封印起来太可惜,只是无人能进入花洞。楚度之所以对我们围而不剿,无非也是想得到它。”

    我忽然想起一事,不安地道:“恐怕魔主的手下一路跟踪我们,已经发现了这里。”

    暗叫倒霉,当初我刻意暴露行踪,想引追兵和土著互拼。现在又恪于血誓,要保护土著,真是搬石头砸了自己地脚。

    格格巫干笑几声:“我早打算全族迁徙,离开血戮林。绞杀认你为主,我也不用担心被楚度得到,而死守图腾神树了。”

    “你们那么多族人,恐怕不容易逃走吧?是不是另有秘道出口?”

    “我一定会把你们平安送出血戮林。”格格巫回避了我的旁敲侧击。

    我讪讪一笑,目光被土著们吸引了过去。绞杀引起的骚乱已经平息,妖怪们围着那具小肉干尸体,看样子是在为死去的族人举行葬礼。他们一面双手击掌,一面摇头晃脑,嘴里哼哼哈哈,似唱似喊,似诵似吼,充满了奇特的原始风情。

    晚风吹动,篝火明灭,妖怪们歌调起伏,交织出一张充满流动的画面。无色无形的风,无形有色的火,无色有声的歌,以各自的节奏波浪般涌动,此起彼伏,互相契合,显得无比和谐。

    我忽有所感,身心在一瞬间放松,融入周围地天地。

    在心灵的无限开放中,肉体地界限仿佛已经不存在了。我重新回到花洞中的玄妙状态,不执着,无界限,和流动的风,闪烁的火,起伏的歌,和这大自然的神奇画卷遥相呼应,彼此契合。

    我突然站起,但这个动作一点没有破坏四周的和谐天地。因为我的动作也如同流动的波浪,带着起伏的韵律。

    一切基于节奏!无论是破、是立,无非都是改变旧的节奏,形成新的节奏。目光掠处,一片树叶从枝头悠悠飘落,在湖面上打了个旋,被湖水迅速冲走。

    节奏的破立在一瞬间。

    “彼节者有间,而刀刃者无厚,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我曼声笑唱,展开魅舞,手足挥洒,宛如行云流水,将自身的魅舞嵌入这无限美妙的天地中。

    一进一退,一起一落,莫不合于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会。

    月魂和我唠叨了无数次的魅舞,终于被我了然于心。它不是舞蹈,不是武技,而是一种天地自然的奇妙节奏!

    手舞足蹈,迎合万物律动的节奏。我不再仅仅是我,我是风,我是火,我就是土著们口中吟唱传颂的古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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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3 20:39: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册 第四章 噩梦醒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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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清越的激响。甘真又惊又奇地盯着我,三色中爆出一团绚烂的光焰,向我疾射而来。

    “林飞,接我一剑!”

    我潇洒侧身,以一个魅舞的姿势,贴着剑锋反迎向光焰的最盛处。举手投足,我绕着剑光起舞,顺应三千弱水流动的节奏,犹如一只翩翩蝴蝶,在滔滔水浪间忽高忽低,展翅嬉戏。

    瑰丽的剑芒在四周盘旋,剑气一浪高过一浪。但无论怎样变化,也不能伤我一分一毫。因为我并不与它对抗,而是和三千弱水彼此融合,嵌入共同的节奏。

    漫天光彩倏地消失,甘柠真长剑回鞘,深深凝视我一眼,轻叹道:“你的法力又进了一大步。”

    我眉花眼笑,正要在美女面前吹嘘几句,月魂立刻泼我冷水:“还差得远呢!等你能以魅舞带动三千弱水剑,令对手陷入你的节奏,才算小成。”

    我心中一动,深思月魂的话。这时候,土著妖怪们停止了吟唱,把一种厚厚的油脂涂满尸体,然后放在篝火上烧烤。肉一烤熟,格三条发出一声悲啸,挥动利爪,把它撕成一条条,分给族人。每一个土著妖怪都跪倒在地,双手接过肉条,向图腾神树拜了拜,把肉吞咽下肚。

    我看呆了,走过去问格三条:“你们怎么连自己的族人也吃啊?”

    格三条哼道:“细皮嫩肉的小白脸懂个球!在残酷的血戮林生存,必须学会不浪费一点食物。何况,这是我们特有的丧葬风俗,他葬在了我们心中。”双臂交叉,肃然放在胸前。

    妖怪们已经纷纷散开,三三两两地搂抱着,在夜色下。幕天席地地交配起来,一时呻吟呼叫声大作。我当场绝倒,戏谑地道:“这也是你们的风俗?除了吃就是干?”

    格三条不怒反喜,洋洋得意地撩起腰间树叶,示威般地向我展示三个小弟弟:“我们的玩意可比你厉害,一天少说也能干个七八次!干得越多,就生得越多。只有生得多,我们土著才能在血戮林延续后代。”说到后代,他神色一黯,低声咕哝:“我日。你知道杂交的妖怪要生一个种有多难嘛,往往几十年都养不出孩子。”

    我惊讶地叫道:“难道这三年,你们一无产出?”

    格三条憋红了脸不吭声,我乐了,嘿嘿,浓缩地才是精品。老子若要生养,一定比你强多啦。

    “要生啦。格十七筒要生啦!”远处,猛地传来一声惊喜的大喊。土著们像炸开了锅似的,激动地涌向一棵大榕树。树叉上搭着一个粗陋的木巢,巢边围满了妖怪,连附近的树枝上,也爬满了翘首以待的妖怪们。

    格三条狂叫一声。拔腿冲向大榕树,又猛地站住。仰起头,目光紧紧盯着高处的木巢,神色充满了狂喜,又带着一丝丝担忧。

    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鸦雀无声,连湖里的水波也悄悄放轻了脚步。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动,所有的妖怪黑压压地站成一片,屏住呼吸。兴奋而紧张地等待着。

    夜色漆黑,一双双闪动着希望的眼睛仿佛将木巢点亮。

    我和甘柠真对视一眼,被这些土著感染,不由自主地沉浸在异样地气氛中。

    时间一点点流逝,妖怪们始终一动不动,安静地等待着,脸上没有流露丝毫焦躁,相反带着一种朝圣般的虔诚。格三条眼都不眨一下,厚嘴唇微微颤栗,粗重的呼吸三丈外也听得见。

    “哇!”一声尖利的啼哭响彻四野。

    大榕树上。一个女妖在几名同伴的搀扶下,从木巢里慢慢走出。她下体还流着鲜血,脸上却神采奕奕,双手抱着一个浑身血污的小妖怪,高举过头。

    四周忽地静到了极点。

    一颗豆大的浑浊眼泪,从格三条眼角无声滑落。“扑通扑通”,妖怪们跪倒了一片,千百条手臂颤抖着伸向夜空,喉中发出呜咽,感激上天地恩赐。

    这是生命的诞生!我忽然胸口一阵哽塞。一个时辰前,一个土著刚刚死去;而现在,又一个土著出生。生命的开始和结束,同样的神圣庄严。

    我想起土著们面对族人死去,吟唱击掌。

    我又仿佛看到他们千万年来,在充满杀戮的雨林苦求生存。

    耳畔回响他们交欢时,酣畅淋漓的呻吟,那是生命最古老最质朴地呼唤!

    一切化作了眼前的一幕:土著们跪倒伏拜,小妖怪嵌在了苍茫地夜空背景中,丑陋的尾巴甩动,嘹亮的哭声久久回荡。

    甘柠真转过身,眼中依稀水光闪动:“原来,新的生命是如此让人期待。”

    “是生命让人期待。”

    出生,猎食,争斗,交配,死亡。这便是土著简单的一生。而无论是生,是死,是猎杀还是繁殖,都是生命的一种抗争吧

    |.涌起一丝莫明的敬意。

    那是对生命地敬意。

    从生到死,由死到生,中间经历的,可是希望么?仰望浩瀚苍天,我心中呐喊。自在天,你是否代表了希望?

    直到子夜,欢庆的妖怪们才纷纷睡去。想到格三条那张既骄傲、又凶恶的笑脸,我第一次觉出了可爱。

    万籁俱寂,夜色冥冥,湖中的图腾神树闪烁着美丽的碧光。我双臂枕头,躺在湖畔柔软的草地上。绞杀依偎在我的肩头,硕大的尾巴盖住了头脸,呼呼大睡。没过一会,我也沉沉睡去。

    恍恍惚惚,我蓦地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在离我不远处,一个黑影幽灵般逼近,脸色苍白,双目乌黑如深潭,俊美地面孔挂着森冷的笑意。

    夜流冰!我心头一惊,刚要出声示警,却发现有点不对劲。周围浩浩渺渺,宛如置身在一团虚无飘渺地烟云里,什么也看不见。土著妖怪、甘柠真、绞杀,还有湖水、图腾神树全都消失了,仿佛我突然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夜流冰缓缓而来,绕着我飘忽不定地飞转,随着身影掠动,一朵朵冰魄花浮出视线。

    “林飞,我们又见面了。”夜流冰似笑非笑,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飞速旋转。

    我暗叫古怪,嘴里不依不饶:“干吗像块牛皮糖老缠着我?难道老子嫖了你老婆没给钱?”

    夜流冰冷冷一哂:“不知死活的东西,还敢大放厥词。这一次,本王定要好好陪你玩一场。”

    “你送上门被我玩?这么贱?可惜老子没胃口。”我满不在乎地回道,眼角余光审视四周,想搞清楚到底是什么地方。夜流冰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我弄进来?想到这里,我猛地一个激灵,明白过来!

    这是梦!夜流冰一定潜入了我的睡梦!我赶紧用力扭大腿,试图从梦中惊醒。哇靠!虽然捏自己会痛,但就是醒不了,像是被死死..了!

    夜流冰盯着我,脸上露出兴奋残忍之色,四周的冰魄花上下翻飞,显然在故意戏弄我。

    这个变态的家伙!我心里打起如意算盘,夜流冰要把我献给楚度,所以决不会杀我。他内伤未愈,我法力刚增,此消彼长下,他不见得能活捉我。

    幽黑的冰魄花散发出阵阵寒气,潮水般汹涌袭来。虽然是在梦里,我依然打了个寒战,肌肤泛起一粒粒突起。

    梦中的感受,竟和现实完全相同!

    先下手为强!我猛地大喝,运起混沌甲御术,一拳击向冰魄花。

    出乎我的意料,百试百灵的混沌甲御术失手了!冰魄花毫发无损,绕着我盘旋飞舞,交织成一片幽深变幻的光晕。

    我随即醒悟,这是在梦中,我击出的混沌甲御术不过是我的想象。睡梦里,无论我使用什么法术,都等于画饼充饥,不可能真正施展出来。而身为虚幻之体的夜流冰,却可以毫无顾忌,对我放手攻击。

    “哈哈哈哈!”,夜流冰的狂笑声仿佛从十八层地狱传来。我不由心惊肉跳,这意味着,局势将呈一边倒,我会沦为夜流冰爪下恣意玩弄的老鼠。

    四面的烟雾忽地荡开,我赫然发现自己悬空而立,脚下是一口口庞大的三耳四足铁锅,通红的烈火舔着锅底,锅里盛满了沸腾的热油,嘟嘟冒泡,灼热的油烟气腾腾蒸氲,熏得我大声咳嗽,眼睛都睁不开。

    糟了!心念刚动,我就一个倒栽葱从半空摔落,掉进了一口油锅。“哗”,油花激溅,滚烫无比。我像受惊的兔子窜出油锅,痛得龇牙咧嘴。热油湿淋淋地沾满全身,皮开肉绽,鼓起一只只恶心的水泡。

    日他***,哪来的油锅!我又惊又怒,放眼望去,这些油锅至少也有几万个,亮晃晃的刺眼,排列在一座阴气森森的圆形大殿内。“嘟嘟嘟”,片刻功夫,油越烧越滚,喷泉般射出锅外,滚烫的油浪在空中炸开。

    油锅突然开始移动,像一只只怪异的大爬虫,向我慢慢逼近。我一看不妙,马上向外冲去,一片逼人的热气从上方急速喷下,抬头看,上空变成了一望无际的熊熊火海,千万道烈焰向下喷射,火焰红中带黑,十分可怖。

    “哈哈哈哈!”火海中凸出夜流冰庞大无比的脸,笑容狰狞冷酷,宛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我有点乱了方寸,恨不得地下有个洞,可以让我逃进去。

    奇迹出现了!立脚处,陡然塌陷,裂开一个黑魆魆的无底洞。我第一个反应是纳闷,接着一头栽进洞,往下直掉。刹那间,我脑海灵光乍现,隐隐觉出了一丝端倪。

   
    一根尖锐的物体猛地刺进我的肚子,血如泉涌。声,动弹不得。这里是一座阴风惨雾的大殿,四周刀山林立,犹如倒插的森森剑戟。我正挂在一座刀山上,锋利的山尖穿透肚子,从我背后捅出,肠子都流出来了。

    哇靠!油锅、火海、刀山,难道老子是在地狱?我强忍痛楚,飞快思索,梦境的一幕幕在脑海闪过。蓦地,我想起夜流冰潜入我的梦时,我曾觉得他的笑声像是从十八层地狱传来。接着,我立刻堕入了地狱般的场景。

    梦由心生,原来如此!

    我恍然大悟,什么刀山火海,油锅阎王殿,全是因为我先有了地狱的念头,作茧自缚,才被夜流冰施展妖法加以引导,其实都是幻象。不过夜流冰也够吊,我心中稍有杂念,便被他千百倍地扩大,变幻成栩栩如生的梦境。

    幸好现在醒悟,否则一定会被不断地打入层层地狱,惨遭蹂躏。

    夜流冰的狂笑声又在四周回响,大殿倏地一片漆黑,闪出点点碧绿色的火。火像鬼魂游游荡荡,不时地溅在我身上,滋滋冒烟,飘出烧焦的肉香。

    我双手撑住刀山,想把自己先拔出来。但稍一用力,小腹立刻传来撕裂的疼痛,鲜血狂喷。我心叫不妙,虽然是幻象,但在夜流冰的妖法作用下,和真的没两样,令我无力挣脱。

    “哗啦啦”,从地下,钻出无数条黑沉沉的铁链,粗如儿臂,沿着刀山山脚盘旋而上。铁链过处,山石迸裂。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要对付夜流冰的妖术。还得以虚破虚。“纯素之道,唯神是守。”我默运半吊子的紫府秘道术,此时此刻,只有修炼精神的神识,才能对抗夜流冰的眠术。

    粗长的铁链由远而近,转眼绕到山尖,猛然抖起,化作蟒身狗头地怪兽,向我恶狠狠地扑来。我视而不见,见而不思。心中一片清明澄澈。

    怪兽张开血盆大口,咬上我的大腿,锥心的疼痛几乎使我昏过去。但我不把这个身体当作是自己的,一味稳守心灵领域,眼睁睁看着怪兽撕开我的腿肉,露出森森白骨。

    “喀嚓喀嚓”,怪兽咬断腿骨的声音听得发酸。蟒身一圈圈缠绕住我的脖子,不断勒紧,狗头猛然上冲,大嘴含住我半个脑袋,腥臭的唾液滴在脸上,又麻又痒。

    “神识者。渊乎其居也,渊乎其清也。视乎冥冥。听乎无声。”我浑然不理,任由怪兽蹂躏,因为一旦生出杂念,就会被夜流冰趁虚而入,堕入可怕的幻象而不能自拔。

    神守紫府,我渐渐进入一片茫茫空冥,肉体的痛苦一点点淡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刺耳地声音惊醒。眼前的景物完全变了,自己置身在一座飞砂走石的大殿内。耳畔鬼哭狼嚎,凄厉的叫声要把心刺穿。

    周围是无数流着脓血的恶鬼,青面獠牙,表情僵硬,排着队向殿门外走去。我也是其中一个,在恶鬼们的推桑下,不由自主地随队而行。门外空空荡荡,上空笼罩着一团团浓烟,下方是波涛轰鸣的无底深渊,六只硕大无朋地轮子射出鲜艳的光彩。在渊底转动。恶鬼们哭嚎着,一个接一个跳向深渊。被六只轮子卷入,消失得无影无踪。

    六只彩轮,难道是投胎用的六道轮回?我微微一楞,当即被恶鬼们架起,狠狠扔向殿外。

    人向深渊飞坠,我赶紧收敛心神,意守紫府。“轰”,波涛冲天而起,我被卷入一只血红色的车轮,像被千刀万剐,痛不欲生。同时,夜流冰的身影从渊底缓缓浮出。

    这个时候,我知道千万不能慌乱。“纯粹而不杂,静一而不变。”我抱元守一,不喜不悲不惊不忧,所有的情绪一概舍弃。

    车轮轰转,竟然真地把我带入轮回,转世投胎。四周景物变幻,我忽而变成一头老黄牛,被主人残暴鞭打,不分昼夜地劳累干活;忽而变成一个穷苦少妇,被好赌的丈夫卖到妓院,被迫接客;又忽而成了躺在床上地病童,皮肉溃烂,在绝望中慢慢等死••••••。

    冰太厉害了!我稍一出现杂念,想到六道轮回,立刻隙,化作真实景象。

    千万种噩梦,一波高过一波,不停顿地席卷而来。我只是固守紫府,心中无形无象,重新进入浑浑噩噩的空冥状态。犹如露出一角的礁石,任凭狂涛骇浪冲击,始终不被淹没。意外的是,虽然肉体饱受痛苦,但紫府秘道术却在和眠术的对抗下,突飞猛进。

    幻象车马灯似地变幻,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轰然一声,所有的幻象汇聚成夜流冰的模样,向我飞扑而来,在接近我的一刻,夜流冰的身形倏地凝固,化作千百个碎片,慢慢消失在梦境中。

    我终于赢得了艰难地一仗。

    “爸爸,爸爸!”绞杀的娇呼犹如美妙天籁,把我唤醒,热湿的舌头一个劲地舔我的耳朵。

    我睁开眼。翠湖碧树,晨风送爽,甘柠真正从远处向我走来。我这才发现,浑身大汗淋漓,仿佛虚脱了一样,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

    “夜流冰发现了这里。”我勉强坐起来,双臂撑地,对甘柠真露出苦笑,声音虚弱得像喘息。

    甘柠真讶然问道:“你怎么知道?”

    “刚刚在梦里和他干了一场。”我心有余悸地道:“如果不是查出我们的位置,他怎能找到我潜入睡梦?老子敢打包票,这里已经被妖怪们包围了。”

    调息许久,我才恢复了点元气,找到格三条,把这个消息告诉他。这家伙正和一群土著围住了龙眼鸡,后者被强行架起,绑在一棵树干上。

    “你们最好立刻迁移。”我幸灾乐祸地看着龙眼鸡,他浑身淤血,鼻青脸肿,被妖怪们结结实实地修理了一顿。

    “我日,都是你们惹出来的祸!拉屎也不擦干净屁股!”格三条吃了一惊,嘴里骂骂咧咧。

    “乖女儿,肚子饿不饿?”我摸了摸肩头的绞杀,不怀好意地道。

    格三条吓得闭嘴,怒火无处发泄,转过身,三条粗大的尾巴狠狠抽在龙眼鸡脸上,痛得他哇哇乱叫:“不能因为我长得英俊,就老打我的脸啊!”

    我阻止了格三条:“别打得过火,这个俘虏还有用。”在没有逃出魔刹天之前,龙眼鸡可是我们地护身符。

    格三条不满地哼了一记:“大祭师要和你说话。”挥挥手,让周围的土著们离开。

    格格巫地声音在我心中咝咝响起:“咦?一夜之间,你的精神力量似乎长进不少。”

    我没闲工夫和他废话,催促道:“我们快离开这里吧。一旦夜流冰的手下陆续赶到,想走也走不掉了。你就不担心灭族之灾?再说了,老子立下血誓,等于和你们站在了一条船上,总不能看着我死吧?”

    “没有魔主的命令,他们决不敢对我的族人动手,最多只是围困。除非魔主得到了绞杀。”格格巫不慌不忙:“不用心急,再过两天,你便可安全离开。”

    我心里叫苦,难道老子还要被夜流冰摧残两个晚上?目光溜到龙眼鸡的眼珠子,恨不得挖出龙眼,给自己装上。

    格格巫接着道:“夜流冰的眠术虽然厉害,但不见得没有应付的办法。你是否明白,被夜流冰摄入他的梦,和夜流冰潜入你的梦,完全不同?”

    我心中一动,道:“前者是夜流冰自己的梦,可以翻云覆雨般地随意变幻,一切尽在他的掌握;而后者是我的梦,夜流冰只能引导,不能完全操控。”

    格格巫嘿嘿一笑:“既然他在你的梦里,眠术威力自然大降,你怕什么?”

    我咀嚼着格格巫的话,陷入了深思。许久,我想起一事,问道:“第一个无知的自己,要怎么做,才能不被有知的自己吞噬?”

    格格巫没有回答,隔了很久,他的声音重新响起:“替我杀了沙盘静地的掌教无痕,我就告诉你一切。”

    沙盘静地?位列罗生天十大名门第二的沙盘静地!我楞在当场,没想到,格格巫会和沙盘静地有瓜葛。面对我一连串的疑问,格格巫不发一言,再没有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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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3 20:39: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册 第五章 神树秘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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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方恨少。整整一天,我都忙于修炼。

    坐在横亘湖面的图腾神树树干上,我打算用胎化长生妖术吸点神树生气,补充体力。既然号称神树,想必蕴藏了充沛神奇的生气。绞杀在湖里窜来跳去,欢快戏水,不时有鱼儿被它触须刺中,吸成干尸。

    粒子洞开始运转,吞噬幅度比过去强了好几倍。但无论我怎么施法,也吸收不了图腾神树的生气。就好像一条滑溜溜的鱼,抓不上手。我不甘心放弃,全力加速运转粒子洞,图腾神树的枝叶突然无风自动,碧光大盛,把湖面照得透亮,似在极力抗拒。

    我连忙暂停施法,浑身放松,以心灵去感受图腾神树。既然不能对抗,我就先摸清神树的节奏,以魅舞嵌入,再慢慢吞噬它的生气。

    肉体的界限一点点模糊,我仿佛化作青翠的枝叶,天生就是图腾神树的一部分。吐呐阳光,吸收水露,亘古以来便一直生存在天地中。渐渐地,我终于感受到了图腾神树的节奏,那是一种奇异的频率,看似静止,其实是以难以察觉的惊人速度,细微波动。而每一次波动,又都包含了无数次更细微的波动。

    我仔细琢磨了一阵,长身而起,在树干上跳起魅舞,尝试着嵌入图腾神树的节奏。其中的过程异常艰辛,因为神树的节奏又快又密,不但富有层次,而且节奏中藏着节奏,很难把握。有好几次,我为了顺和神树节奏,舞得上气不接下气,被月魂嘲笑成“跳大神的”。

    “别浪费力气了。以你现在的法力,是无法嵌入神树节奏的。”月魂懒洋洋地道。

    我不服气,继续苦练。最后还是白忙了一场,一点生气也没吸到。天色已暗,不知不觉又到了晚上。我本想硬撑住不睡觉,但实在太累了,眼皮越来越沉,和衣躺在树干上,渐渐迷糊了。

    夜流冰果然出现在了睡梦中。

    “哇靠,又送上门被老子玩?四大妖王是不是都像你这么贱?”我虽然心里发慌,还是外强中干地嚷嚷:“昨晚走得那么早,老子想留都留不住。今天可别来去匆匆啦。多来点花样,老子我等着呢。”

    夜流冰双目闪过暴戾之色,冰魄花在身遭激烈翻飞,显然极为愤怒。顷刻,冰魄花停止了飞转,悬浮成一个圈,静止不动。散发出阵阵刺骨寒气,冻得我四肢僵硬。我暗叫可惜,夜流冰没有被激怒得失去理智,否则他自己的心神先乱,便难以操纵我的梦境。

    凝视了我一会,夜流冰忽然道:“人这一生。都会有自己最想得到的东西。”出乎意料,夜流冰没有动粗。而是从容和我聊天。他地声音充满磁性,有种魔异的诱惑力,使人情不自禁地想听下去。

    我弄不清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说废话拖时间,熬到睡醒对我最有利,当下故意扯皮:“什么才算是最想要的东西?老子脑筋不太好使,你最好慢慢解释。”

    夜流冰一点没有察觉我的意图,缓缓地道:“对本王来说,最想得到的。便是寻找到一件完美无缺的东西——那天地中最唯美的存在。”

    我笑嘻嘻地道:“那大王何必盯着我不放呢?快别浪费时间,去追求你的唯美吧。走好,不送。”

    夜流冰冷冷一哂:“唯美的存在未必是活生生地人、物,也可能是一种感觉。也许本王会在追杀你的过程中,得到这种体验。难道你不觉得,当你可以完全操控一个人的精神肉体,把对方玩弄于股掌,欣赏他的恐惧、挣扎、痛苦、欢乐,是一种近乎完美的享受吗?”

    日他***大变态!我听得头皮发麻,急忙扯开话题。天南地北地乱侃。一会儿指责夜流冰的耳朵太短,欠缺福运。不够完美;一会儿又说洗澡时,水不能太热;一会儿又讨论放屁是脱裤子好还是不脱好••••••唠唠叨叨,胡说一通。

    “林飞,法力、美女、权利、财富,你最想得到什么?”夜流冰静静地听我胡扯半天,猛地厉喝一声。

    我心神微微一分,生出淡淡地迷惘。几年前,我最想得到的,不过是三餐温饱。来到北境,最想要的也仅仅是活下去。但现在呢?我最想要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想要

    拥有越多,想得到的也就越多?

    “海姬、鸠丹媚和甘柠真,你最想得到哪一个?”问,音浪一声高过一声,紧紧摄住了我的心神。

    脑海中,不自觉地浮出甘柠真冰肌玉骨的风姿,海姬美艳似花地俏脸,和鸠丹媚销魂荡魄的媚笑,生出比较之意。

    “鸠丹媚和海姬已经落在我地手里!”夜流冰的声音犹如石破天惊,让我心头猛地一震。刹那间,四周的冰魄花齐齐炸开,冰寒的水雾汹涌,幻象丛生,夜流冰的狂笑震耳欲聋。

    我暗骂自己糊涂,被夜流冰找到心灵的空隙,引出了我的杂念!后悔来不及了,当下运转紫府秘道术,平心静气,应付接踵而来的噩梦。

    “小无赖!”海姬的呼声如此清晰,带着让人迷醉地娇嗔。我知道是幻象,并不理睬,稳守纯素之道。

    “小无赖。”海姬的第二声娇呼,带着一丝惊惶。缥缈的冰魄水雾中,浮出她伤心欲绝的脸,苍白如纸,神色憔悴。她扑入我的怀中,扬起玉颈,对我深深一吻。

    寂静的金螺里,青涩而慌乱的初吻••••••。

    橘子洲头,甜蜜而缠绵的热吻•••••&#

    黑暗的地道,无限深情而绝望的一吻••••••。

    和海姬地一幕幕在眼前交替闪现,令人柔肠百结,魂断神伤。我硬下心肠,不顾不答,心灵迅速清寂如渊,比昨晚快了很多。这两晚,紫府秘道术在夜流冰的强势逼压下,犹如烈火淬刀,千锤百炼中锋芒渐现。

    一只大手猛然从冰雾里探出,抓住海姬,一把撕开胸前金甲,露出牛乳般白腻地肌肤。夜流冰发出冷酷的笑声,大手粗暴揉搓海姬高耸娇美的双峰,殷红的两点乳珠,被捏得发紫。

    海姬发出一记记痛楚的呻吟,酥胸颤栗,望着我的眼神绝望极了。我开始还觉得难受,但随着紫府秘道术渐入佳境,达到空冥,已经心如铁石,再也没有喜怒哀乐的情绪。

    “咯嚓”,海姬的脖子被夜流冰一把掐断,又变成了鸠丹媚,四肢呈大字型,被绑在一根漆黑的巨大冰柱上。无数条毒蛇从体内钻出,舌舔她丰满凹凸的胴体,亮晶晶的黏液顺着深深的乳沟,滴淌入毛茸茸的蜜谷。然而这时,无论谁对我来说,也只是一个陌生人。被蹂躏也好,被杀害也罢,都是自然的死伤病痛,和我没有半点关联。

    心灵静静地处在空空冥冥,一片虚无中。许久,紫府忽地发胀,连续收缩几千次,又再次暴涨。这时,心灵不再完全清寂静止,而是在空冥中,慢慢下沉。

    无穷无尽的梦境不断闪现,千百种幻象最后变成了甘柠真,白衣如雪,依偎在公子樱的怀中。“轰”!就在这一瞬,心灵沉入空冥的最深处。万籁轰响,一丝光明从幽深处乍现,宛如一线阳光刺破了浓厚的乌云层。

    幻变的梦境荡然无存,甘柠真和公子樱同时化作碎片,激溅飞洒。我清啸一声,啸音如流转不息的天籁,驱散漫天冰雾,逼出了藏在里面的夜流冰。

    “空冥破万象,幻梦由心生。”欣赏着夜流冰又惊又怒的表情,我淡淡地道,一颗心仿佛变得晶莹剔透,无事不知,无物不察。紫府秘道术即将大成,从今天开始,我的梦境我做主!再也不由夜流冰随意操控。

    夜流冰长发激竖,身形如龙卷风一般旋转,双目暴出七彩厉芒,数不清的气泡从眼中飘出,化作万千幻梦:或作活色生香,或作恐怖诡异,或作七情六欲,爱恨聚散。我不慌不忙,心灵从紫府延伸出去,向梦境无限扩展。幻梦犹如薄脆的琉璃,一个接一个破碎,直到最后一个幻梦化作破裂的镜面,砰地炸开,夜流冰已不知所踪。

   
    来,虽然还是精疲力竭,但心情大爽。想起不可一赶出梦境,我忍不住捧腹大笑,手舞足蹈。“扑通”,得意忘形下,我从树干滚进湖,湿了个落汤鸡。

    甘柠真伫立在湖畔,听到落水声,向我投来惊讶的目光。

    “小真真,早上好!”我在湖里翻了个筋斗,心里一兴奋,胡言乱语起来。

    甘柠真差点没昏过去:“小真真?你在叫谁?”

    我一抹满脸湿水,继续道:“小真真,这一生中,你最想得到的是什么?”

    甘柠真微微一愕,没想到我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一时间,也忘记计较我放肆的“小真真”称呼。

    默然片刻,甘柠真答道:“最想得到的,也许是已经失去的东西吧。”

    “哇靠,小真真干吗说得那么伤感,像个哀怨的小寡妇。对老子来说,最想得到的,就是拥有现在!”我张开双臂,把扑来的绞杀搂进怀。

    甘柠真哭笑不得,一跺脚,嗔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家伙!再胡说,柠真的三千弱水剑可不留情了。”

    我心中一荡,甘柠真向来是不染尘俗的仙子冷姿,很少有这样撒娇的小儿女之态。当下挤眉弄眼道:“不留情?难道小真真过去一直对我有情?”

    正在调笑,格三条匆匆奔来,对我嚷道:“小子,快点准备一下,要跑路了。”

    我一愣,格格巫的声音在心灵响起。这一次,他的声音变得十分微弱,几乎听不清。

    “日子提前了,我们必须马上动身。唉,你的精神力怎么进步得这么快?连我苦修多年的蚀心音都很难侵入。”

    “要谢谢夜流冰的培养嘛。”我洋洋得意地道。一旦紫府秘道术大成。修成神识,格格巫的声音就休想再入侵我地心灵了。

    土著们正在收拾行装,除了干粮,他们没什么要带的。我替龙眼鸡松了绑,这小子一自由,立刻屁话连篇,唾沫横飞地数落我的卑鄙无耻。

    临走前,土著们围在图腾神树四周,长久跪拜,口中诵唱着古老的歌子。大颗大颗的泪珠。从他们丑陋狰狞的脸上无声滚落。从此以后,他们将背井离乡,四处流浪,面对魔主无休无止的追杀。

    “总有一天,我们会回来!”格三条霍然站起,吼道:“因为这是我们的土地!”目光扫了扫四周,率先爬上图腾神树。向树冠深处攀去。千来个土著纷纷跟上。我最后看了一眼图腾神树,挤眉弄眼地道:“老子也会回来,吸干你的生气。”抓起龙眼鸡,扬长而去。

    在格三条的吟唱拍击下,茂密地枝条不停移动,交错成复杂曲折的迷宫。等我们经过,来路立刻被枝叶重重封死。三个多时辰后。我们来到树冠的顶部。这里的树叶特别肥厚,绿得发黑,黑得透亮,像大帐篷一样包围着我们。枝的空隙间,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一种小红果,形状像手指头,散发出辛辣的气味。

    土著们摘下小红果,挤碎了,把杏红的果汁涂满全身。示意我们也照做。果汁沾上皮肤,像许多只蚂蚁在爬,又痛又痒,十分难受。不一会,我和甘柠真、龙眼鸡、绞杀都变成了大花脸。

    格三条呆呆地看着图腾神树,许久,叹了口气。在他身前,几百条结着大瘤地树枝缠绕成一团,密不透风,根根粗如水缸。像精铁铸造一般生硬。“啪啪啪”,格三条忽快忽慢。手脚连续拍踏树枝,纠缠的枝条微微松开,露出三个孔眼。格三条的三根尾巴倏地扬起,钻进孔眼,轻轻一搅,又急速缩回。“喀嚓”,三个孔眼同时关闭,在树枝团中心,慢慢裂开了一个流光溢彩的大树洞。

    哇靠,果然有秘道!不过我搞不懂,为什么土著们早不走,偏偏选择这个时候离开。

    “小子,小心跟着我,里面有许多怪玩意。”格三条瞪了我一眼,提醒道。

    我有点奇怪,这家伙怎么变得善意起来了。格三条凑过头,低声道:“听大祭师说,你小子立下血誓,愿意为我们两肋插刀。我日,看不出你这个熊样,倒也讲义气。”一把拽住我,跳进树洞,后面的妖怪们一个接着一个跟上。

    深碧色的水流立刻淹没了头顶,我们向下高速坠落。洞壁忽直忽曲,

    牵线木偶一样,不由自主地撞上四周地树皮,东歪西那,树皮里涌出许多闪闪发光的奇异生物,长得像小刺猬,蜷成一团,目射凶光,闪电般向我们冲来。

    格三条全身分泌出一层滑腻地油脂,三条尾巴急速挥舞,把袭来的奇异生物击得粉碎。龙眼鸡双臂死死搂住我的腰,吓得乱叫。

    这些生物绕过土著,只攻击我们几个。绞杀欢叫一声,探出触须,尾巴展开如鱼网,在我身遭撒下,对我这个老爸忠心护卫。一会儿功夫,近千个奇异生物被它缠住,吸成干尸,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面对送来的补品,我也不客气,运起胎化长生妖术,大肆吞噬这些生物的精气。啊哟!精气入体,像被千百根毒针齐扎,疼得我赶快罢手。许久,内腑还隐隐作痛,看来也不是所有生物的精气都能乱吸。

    一路上,怪物层出不穷,有的像一块块充满棱角的石头,会喷射毒液;有的像跳蚤,专往人地眼睛里跳;有的像长翅膀的飞虫,首尾相连,碰到它就猛然炸开••••••。在有乖女儿保驾护航,否则也够老子手忙脚乱的。

    “砰”!浪花四溅,我们跌到了洞底,接着被一团团墨绿色的蜂巢状物弹起,送入右方一个宽宏的河湾。到了这里,已经可以控制身形,随意游动了。向前游了大约两里,水流变得湍急,四面八方出现了几万条狭窄的支流,像触手辐射向远处。翠绿色的水面粼粼闪烁,不停颤动。

    辨清方向,格三条带着土著们,游向其中的一条河道,回头咧嘴对我道:“这些全是图腾神树的树根,直通血戮林地各个角落。我们去西角,那里有我们一个废弃的秘巢。”

    日他奶奶地,费了半天劲,还在血戮林里打转,难道没有通往林外的秘道?我犯起了嘀咕,也只好跟着他们,死马当活马医了。

    “小心了!”刚刚来到河道入口,格三条突然叫嚷。绞杀弓起身,根根触须抖得笔直,眼睛瞪着水面,暴射出凶厉的碧光。

    一丝警兆闪过心头,我倏地向后急跃,退出了河道。几乎在同时,一滴亮晶晶的水珠从我原来的位置窜出,扑了个空。绞杀的触须电射而出,刺入水珠,水珠发出“吱”地一声,拼命扭动,接着被绞杀的大尾巴网住,挣扎了几下,终于不动了。过了一会,水珠变得灰暗,褪去了闪亮的光泽。

    “这是什么玩意?”我有点毛骨悚然,水珠无色无味,混在水流里一点也瞧不出。

    格三条游返我身边,满脸幸灾乐祸:“这叫水蠕,是神树树根里的寄生虫。小子,悠着点吧。它会钻进你的皮肤,一直爬到脑子里,吃你的脑浆。”耀武扬威地甩甩尾巴,似在等我向他求助。

    我一哂,运转镜瞳秘道术,向河水望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整条河挤满了密密麻麻的水蠕,波浪般起伏,简直是一条蠕动的水蠕河。这些怪物和水珠一模一样,只是隐隐泛着亮光,乍看还以为是粼粼波光。

    甘柠真绽出七窍雪莲,我把龙眼鸡扔给她,自己并没有躲进雪莲。而是彻底放松肢体,随着动荡的水波起伏,慢慢感受水蠕爬游的节奏。

    “呼”,借助一道水浪的冲击,我无声无息滑入河道,膝盖微曲,双臂左右舒展,以一个魅舞的姿势,嵌入水蠕之河的节奏,在河水中轻盈起伏,顺着水势自然而然地向前。

    无数水蠕在四周涌动,和我保持着一种玄妙的和谐,完全把我当成了同类,没有一个发动攻击。格三条瞪着我,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至于绞杀,比我这个老子还威风,大尾巴眼花缭乱地转动,水蠕还没有靠近,就被纷纷卷入网住。绞杀了大量的水蠕后,乖女儿容光焕发,粉色的皮肤娇嫩得要滴出水来。

    水速越来越快,浪头汹涌。快出河口时,整条河道仿佛打了个哆嗦,猛地一抖,将我们急速喷向前方,穿过盘踞河口的碧光闪烁的触须,我们一头撞入了黑暗中。
    来,虽然还是精疲力竭,但心情大爽。想起不可一赶出梦境,我忍不住捧腹大笑,手舞足蹈。“扑通”,得意忘形下,我从树干滚进湖,湿了个落汤鸡。

    甘柠真伫立在湖畔,听到落水声,向我投来惊讶的目光。

    “小真真,早上好!”我在湖里翻了个筋斗,心里一兴奋,胡言乱语起来。

    甘柠真差点没昏过去:“小真真?你在叫谁?”

    我一抹满脸湿水,继续道:“小真真,这一生中,你最想得到的是什么?”

    甘柠真微微一愕,没想到我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一时间,也忘记计较我放肆的“小真真”称呼。

    默然片刻,甘柠真答道:“最想得到的,也许是已经失去的东西吧。”

    “哇靠,小真真干吗说得那么伤感,像个哀怨的小寡妇。对老子来说,最想得到的,就是拥有现在!”我张开双臂,把扑来的绞杀搂进怀。

    甘柠真哭笑不得,一跺脚,嗔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家伙!再胡说,柠真的三千弱水剑可不留情了。”

    我心中一荡,甘柠真向来是不染尘俗的仙子冷姿,很少有这样撒娇的小儿女之态。当下挤眉弄眼道:“不留情?难道小真真过去一直对我有情?”

    正在调笑,格三条匆匆奔来,对我嚷道:“小子,快点准备一下,要跑路了。”

    我一愣,格格巫的声音在心灵响起。这一次,他的声音变得十分微弱,几乎听不清。

    “日子提前了,我们必须马上动身。唉,你的精神力怎么进步得这么快?连我苦修多年的蚀心音都很难侵入。”

    “要谢谢夜流冰的培养嘛。”我洋洋得意地道。一旦紫府秘道术大成。修成神识,格格巫的声音就休想再入侵我地心灵了。

    土著们正在收拾行装,除了干粮,他们没什么要带的。我替龙眼鸡松了绑,这小子一自由,立刻屁话连篇,唾沫横飞地数落我的卑鄙无耻。

    临走前,土著们围在图腾神树四周,长久跪拜,口中诵唱着古老的歌子。大颗大颗的泪珠。从他们丑陋狰狞的脸上无声滚落。从此以后,他们将背井离乡,四处流浪,面对魔主无休无止的追杀。

    “总有一天,我们会回来!”格三条霍然站起,吼道:“因为这是我们的土地!”目光扫了扫四周,率先爬上图腾神树。向树冠深处攀去。千来个土著纷纷跟上。我最后看了一眼图腾神树,挤眉弄眼地道:“老子也会回来,吸干你的生气。”抓起龙眼鸡,扬长而去。

    在格三条的吟唱拍击下,茂密地枝条不停移动,交错成复杂曲折的迷宫。等我们经过,来路立刻被枝叶重重封死。三个多时辰后。我们来到树冠的顶部。这里的树叶特别肥厚,绿得发黑,黑得透亮,像大帐篷一样包围着我们。枝的空隙间,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一种小红果,形状像手指头,散发出辛辣的气味。

    土著们摘下小红果,挤碎了,把杏红的果汁涂满全身。示意我们也照做。果汁沾上皮肤,像许多只蚂蚁在爬,又痛又痒,十分难受。不一会,我和甘柠真、龙眼鸡、绞杀都变成了大花脸。

    格三条呆呆地看着图腾神树,许久,叹了口气。在他身前,几百条结着大瘤地树枝缠绕成一团,密不透风,根根粗如水缸。像精铁铸造一般生硬。“啪啪啪”,格三条忽快忽慢。手脚连续拍踏树枝,纠缠的枝条微微松开,露出三个孔眼。格三条的三根尾巴倏地扬起,钻进孔眼,轻轻一搅,又急速缩回。“喀嚓”,三个孔眼同时关闭,在树枝团中心,慢慢裂开了一个流光溢彩的大树洞。

    哇靠,果然有秘道!不过我搞不懂,为什么土著们早不走,偏偏选择这个时候离开。

    “小子,小心跟着我,里面有许多怪玩意。”格三条瞪了我一眼,提醒道。

    我有点奇怪,这家伙怎么变得善意起来了。格三条凑过头,低声道:“听大祭师说,你小子立下血誓,愿意为我们两肋插刀。我日,看不出你这个熊样,倒也讲义气。”一把拽住我,跳进树洞,后面的妖怪们一个接着一个跟上。

    深碧色的水流立刻淹没了头顶,我们向下高速坠落。洞壁忽直忽曲,

    牵线木偶一样,不由自主地撞上四周地树皮,东歪西那,树皮里涌出许多闪闪发光的奇异生物,长得像小刺猬,蜷成一团,目射凶光,闪电般向我们冲来。

    格三条全身分泌出一层滑腻地油脂,三条尾巴急速挥舞,把袭来的奇异生物击得粉碎。龙眼鸡双臂死死搂住我的腰,吓得乱叫。

    这些生物绕过土著,只攻击我们几个。绞杀欢叫一声,探出触须,尾巴展开如鱼网,在我身遭撒下,对我这个老爸忠心护卫。一会儿功夫,近千个奇异生物被它缠住,吸成干尸,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面对送来的补品,我也不客气,运起胎化长生妖术,大肆吞噬这些生物的精气。啊哟!精气入体,像被千百根毒针齐扎,疼得我赶快罢手。许久,内腑还隐隐作痛,看来也不是所有生物的精气都能乱吸。

    一路上,怪物层出不穷,有的像一块块充满棱角的石头,会喷射毒液;有的像跳蚤,专往人地眼睛里跳;有的像长翅膀的飞虫,首尾相连,碰到它就猛然炸开••••••。在有乖女儿保驾护航,否则也够老子手忙脚乱的。

    “砰”!浪花四溅,我们跌到了洞底,接着被一团团墨绿色的蜂巢状物弹起,送入右方一个宽宏的河湾。到了这里,已经可以控制身形,随意游动了。向前游了大约两里,水流变得湍急,四面八方出现了几万条狭窄的支流,像触手辐射向远处。翠绿色的水面粼粼闪烁,不停颤动。

    辨清方向,格三条带着土著们,游向其中的一条河道,回头咧嘴对我道:“这些全是图腾神树的树根,直通血戮林地各个角落。我们去西角,那里有我们一个废弃的秘巢。”

    日他奶奶地,费了半天劲,还在血戮林里打转,难道没有通往林外的秘道?我犯起了嘀咕,也只好跟着他们,死马当活马医了。

    “小心了!”刚刚来到河道入口,格三条突然叫嚷。绞杀弓起身,根根触须抖得笔直,眼睛瞪着水面,暴射出凶厉的碧光。

    一丝警兆闪过心头,我倏地向后急跃,退出了河道。几乎在同时,一滴亮晶晶的水珠从我原来的位置窜出,扑了个空。绞杀的触须电射而出,刺入水珠,水珠发出“吱”地一声,拼命扭动,接着被绞杀的大尾巴网住,挣扎了几下,终于不动了。过了一会,水珠变得灰暗,褪去了闪亮的光泽。

    “这是什么玩意?”我有点毛骨悚然,水珠无色无味,混在水流里一点也瞧不出。

    格三条游返我身边,满脸幸灾乐祸:“这叫水蠕,是神树树根里的寄生虫。小子,悠着点吧。它会钻进你的皮肤,一直爬到脑子里,吃你的脑浆。”耀武扬威地甩甩尾巴,似在等我向他求助。

    我一哂,运转镜瞳秘道术,向河水望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整条河挤满了密密麻麻的水蠕,波浪般起伏,简直是一条蠕动的水蠕河。这些怪物和水珠一模一样,只是隐隐泛着亮光,乍看还以为是粼粼波光。

    甘柠真绽出七窍雪莲,我把龙眼鸡扔给她,自己并没有躲进雪莲。而是彻底放松肢体,随着动荡的水波起伏,慢慢感受水蠕爬游的节奏。

    “呼”,借助一道水浪的冲击,我无声无息滑入河道,膝盖微曲,双臂左右舒展,以一个魅舞的姿势,嵌入水蠕之河的节奏,在河水中轻盈起伏,顺着水势自然而然地向前。

    无数水蠕在四周涌动,和我保持着一种玄妙的和谐,完全把我当成了同类,没有一个发动攻击。格三条瞪着我,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至于绞杀,比我这个老子还威风,大尾巴眼花缭乱地转动,水蠕还没有靠近,就被纷纷卷入网住。绞杀了大量的水蠕后,乖女儿容光焕发,粉色的皮肤娇嫩得要滴出水来。

    水速越来越快,浪头汹涌。快出河口时,整条河道仿佛打了个哆嗦,猛地一抖,将我们急速喷向前方,穿过盘踞河口的碧光闪烁的触须,我们一头撞入了黑暗中。
    来,虽然还是精疲力竭,但心情大爽。想起不可一赶出梦境,我忍不住捧腹大笑,手舞足蹈。“扑通”,得意忘形下,我从树干滚进湖,湿了个落汤鸡。

    甘柠真伫立在湖畔,听到落水声,向我投来惊讶的目光。

    “小真真,早上好!”我在湖里翻了个筋斗,心里一兴奋,胡言乱语起来。

    甘柠真差点没昏过去:“小真真?你在叫谁?”

    我一抹满脸湿水,继续道:“小真真,这一生中,你最想得到的是什么?”

    甘柠真微微一愕,没想到我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一时间,也忘记计较我放肆的“小真真”称呼。

    默然片刻,甘柠真答道:“最想得到的,也许是已经失去的东西吧。”

    “哇靠,小真真干吗说得那么伤感,像个哀怨的小寡妇。对老子来说,最想得到的,就是拥有现在!”我张开双臂,把扑来的绞杀搂进怀。

    甘柠真哭笑不得,一跺脚,嗔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家伙!再胡说,柠真的三千弱水剑可不留情了。”

    我心中一荡,甘柠真向来是不染尘俗的仙子冷姿,很少有这样撒娇的小儿女之态。当下挤眉弄眼道:“不留情?难道小真真过去一直对我有情?”

    正在调笑,格三条匆匆奔来,对我嚷道:“小子,快点准备一下,要跑路了。”

    我一愣,格格巫的声音在心灵响起。这一次,他的声音变得十分微弱,几乎听不清。

    “日子提前了,我们必须马上动身。唉,你的精神力怎么进步得这么快?连我苦修多年的蚀心音都很难侵入。”

    “要谢谢夜流冰的培养嘛。”我洋洋得意地道。一旦紫府秘道术大成。修成神识,格格巫的声音就休想再入侵我地心灵了。

    土著们正在收拾行装,除了干粮,他们没什么要带的。我替龙眼鸡松了绑,这小子一自由,立刻屁话连篇,唾沫横飞地数落我的卑鄙无耻。

    临走前,土著们围在图腾神树四周,长久跪拜,口中诵唱着古老的歌子。大颗大颗的泪珠。从他们丑陋狰狞的脸上无声滚落。从此以后,他们将背井离乡,四处流浪,面对魔主无休无止的追杀。

    “总有一天,我们会回来!”格三条霍然站起,吼道:“因为这是我们的土地!”目光扫了扫四周,率先爬上图腾神树。向树冠深处攀去。千来个土著纷纷跟上。我最后看了一眼图腾神树,挤眉弄眼地道:“老子也会回来,吸干你的生气。”抓起龙眼鸡,扬长而去。

    在格三条的吟唱拍击下,茂密地枝条不停移动,交错成复杂曲折的迷宫。等我们经过,来路立刻被枝叶重重封死。三个多时辰后。我们来到树冠的顶部。这里的树叶特别肥厚,绿得发黑,黑得透亮,像大帐篷一样包围着我们。枝的空隙间,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一种小红果,形状像手指头,散发出辛辣的气味。

    土著们摘下小红果,挤碎了,把杏红的果汁涂满全身。示意我们也照做。果汁沾上皮肤,像许多只蚂蚁在爬,又痛又痒,十分难受。不一会,我和甘柠真、龙眼鸡、绞杀都变成了大花脸。

    格三条呆呆地看着图腾神树,许久,叹了口气。在他身前,几百条结着大瘤地树枝缠绕成一团,密不透风,根根粗如水缸。像精铁铸造一般生硬。“啪啪啪”,格三条忽快忽慢。手脚连续拍踏树枝,纠缠的枝条微微松开,露出三个孔眼。格三条的三根尾巴倏地扬起,钻进孔眼,轻轻一搅,又急速缩回。“喀嚓”,三个孔眼同时关闭,在树枝团中心,慢慢裂开了一个流光溢彩的大树洞。

    哇靠,果然有秘道!不过我搞不懂,为什么土著们早不走,偏偏选择这个时候离开。

    “小子,小心跟着我,里面有许多怪玩意。”格三条瞪了我一眼,提醒道。

    我有点奇怪,这家伙怎么变得善意起来了。格三条凑过头,低声道:“听大祭师说,你小子立下血誓,愿意为我们两肋插刀。我日,看不出你这个熊样,倒也讲义气。”一把拽住我,跳进树洞,后面的妖怪们一个接着一个跟上。

    深碧色的水流立刻淹没了头顶,我们向下高速坠落。洞壁忽直忽曲,

    牵线木偶一样,不由自主地撞上四周地树皮,东歪西那,树皮里涌出许多闪闪发光的奇异生物,长得像小刺猬,蜷成一团,目射凶光,闪电般向我们冲来。

    格三条全身分泌出一层滑腻地油脂,三条尾巴急速挥舞,把袭来的奇异生物击得粉碎。龙眼鸡双臂死死搂住我的腰,吓得乱叫。

    这些生物绕过土著,只攻击我们几个。绞杀欢叫一声,探出触须,尾巴展开如鱼网,在我身遭撒下,对我这个老爸忠心护卫。一会儿功夫,近千个奇异生物被它缠住,吸成干尸,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面对送来的补品,我也不客气,运起胎化长生妖术,大肆吞噬这些生物的精气。啊哟!精气入体,像被千百根毒针齐扎,疼得我赶快罢手。许久,内腑还隐隐作痛,看来也不是所有生物的精气都能乱吸。

    一路上,怪物层出不穷,有的像一块块充满棱角的石头,会喷射毒液;有的像跳蚤,专往人地眼睛里跳;有的像长翅膀的飞虫,首尾相连,碰到它就猛然炸开••••••。在有乖女儿保驾护航,否则也够老子手忙脚乱的。

    “砰”!浪花四溅,我们跌到了洞底,接着被一团团墨绿色的蜂巢状物弹起,送入右方一个宽宏的河湾。到了这里,已经可以控制身形,随意游动了。向前游了大约两里,水流变得湍急,四面八方出现了几万条狭窄的支流,像触手辐射向远处。翠绿色的水面粼粼闪烁,不停颤动。

    辨清方向,格三条带着土著们,游向其中的一条河道,回头咧嘴对我道:“这些全是图腾神树的树根,直通血戮林地各个角落。我们去西角,那里有我们一个废弃的秘巢。”

    日他奶奶地,费了半天劲,还在血戮林里打转,难道没有通往林外的秘道?我犯起了嘀咕,也只好跟着他们,死马当活马医了。

    “小心了!”刚刚来到河道入口,格三条突然叫嚷。绞杀弓起身,根根触须抖得笔直,眼睛瞪着水面,暴射出凶厉的碧光。

    一丝警兆闪过心头,我倏地向后急跃,退出了河道。几乎在同时,一滴亮晶晶的水珠从我原来的位置窜出,扑了个空。绞杀的触须电射而出,刺入水珠,水珠发出“吱”地一声,拼命扭动,接着被绞杀的大尾巴网住,挣扎了几下,终于不动了。过了一会,水珠变得灰暗,褪去了闪亮的光泽。

    “这是什么玩意?”我有点毛骨悚然,水珠无色无味,混在水流里一点也瞧不出。

    格三条游返我身边,满脸幸灾乐祸:“这叫水蠕,是神树树根里的寄生虫。小子,悠着点吧。它会钻进你的皮肤,一直爬到脑子里,吃你的脑浆。”耀武扬威地甩甩尾巴,似在等我向他求助。

    我一哂,运转镜瞳秘道术,向河水望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整条河挤满了密密麻麻的水蠕,波浪般起伏,简直是一条蠕动的水蠕河。这些怪物和水珠一模一样,只是隐隐泛着亮光,乍看还以为是粼粼波光。

    甘柠真绽出七窍雪莲,我把龙眼鸡扔给她,自己并没有躲进雪莲。而是彻底放松肢体,随着动荡的水波起伏,慢慢感受水蠕爬游的节奏。

    “呼”,借助一道水浪的冲击,我无声无息滑入河道,膝盖微曲,双臂左右舒展,以一个魅舞的姿势,嵌入水蠕之河的节奏,在河水中轻盈起伏,顺着水势自然而然地向前。

    无数水蠕在四周涌动,和我保持着一种玄妙的和谐,完全把我当成了同类,没有一个发动攻击。格三条瞪着我,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至于绞杀,比我这个老子还威风,大尾巴眼花缭乱地转动,水蠕还没有靠近,就被纷纷卷入网住。绞杀了大量的水蠕后,乖女儿容光焕发,粉色的皮肤娇嫩得要滴出水来。

    水速越来越快,浪头汹涌。快出河口时,整条河道仿佛打了个哆嗦,猛地一抖,将我们急速喷向前方,穿过盘踞河口的碧光闪烁的触须,我们一头撞入了黑暗中。
    来,虽然还是精疲力竭,但心情大爽。想起不可一赶出梦境,我忍不住捧腹大笑,手舞足蹈。“扑通”,得意忘形下,我从树干滚进湖,湿了个落汤鸡。

    甘柠真伫立在湖畔,听到落水声,向我投来惊讶的目光。

    “小真真,早上好!”我在湖里翻了个筋斗,心里一兴奋,胡言乱语起来。

    甘柠真差点没昏过去:“小真真?你在叫谁?”

    我一抹满脸湿水,继续道:“小真真,这一生中,你最想得到的是什么?”

    甘柠真微微一愕,没想到我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一时间,也忘记计较我放肆的“小真真”称呼。

    默然片刻,甘柠真答道:“最想得到的,也许是已经失去的东西吧。”

    “哇靠,小真真干吗说得那么伤感,像个哀怨的小寡妇。对老子来说,最想得到的,就是拥有现在!”我张开双臂,把扑来的绞杀搂进怀。

    甘柠真哭笑不得,一跺脚,嗔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家伙!再胡说,柠真的三千弱水剑可不留情了。”

    我心中一荡,甘柠真向来是不染尘俗的仙子冷姿,很少有这样撒娇的小儿女之态。当下挤眉弄眼道:“不留情?难道小真真过去一直对我有情?”

    正在调笑,格三条匆匆奔来,对我嚷道:“小子,快点准备一下,要跑路了。”

    我一愣,格格巫的声音在心灵响起。这一次,他的声音变得十分微弱,几乎听不清。

    “日子提前了,我们必须马上动身。唉,你的精神力怎么进步得这么快?连我苦修多年的蚀心音都很难侵入。”

    “要谢谢夜流冰的培养嘛。”我洋洋得意地道。一旦紫府秘道术大成。修成神识,格格巫的声音就休想再入侵我地心灵了。

    土著们正在收拾行装,除了干粮,他们没什么要带的。我替龙眼鸡松了绑,这小子一自由,立刻屁话连篇,唾沫横飞地数落我的卑鄙无耻。

    临走前,土著们围在图腾神树四周,长久跪拜,口中诵唱着古老的歌子。大颗大颗的泪珠。从他们丑陋狰狞的脸上无声滚落。从此以后,他们将背井离乡,四处流浪,面对魔主无休无止的追杀。

    “总有一天,我们会回来!”格三条霍然站起,吼道:“因为这是我们的土地!”目光扫了扫四周,率先爬上图腾神树。向树冠深处攀去。千来个土著纷纷跟上。我最后看了一眼图腾神树,挤眉弄眼地道:“老子也会回来,吸干你的生气。”抓起龙眼鸡,扬长而去。

    在格三条的吟唱拍击下,茂密地枝条不停移动,交错成复杂曲折的迷宫。等我们经过,来路立刻被枝叶重重封死。三个多时辰后。我们来到树冠的顶部。这里的树叶特别肥厚,绿得发黑,黑得透亮,像大帐篷一样包围着我们。枝的空隙间,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一种小红果,形状像手指头,散发出辛辣的气味。

    土著们摘下小红果,挤碎了,把杏红的果汁涂满全身。示意我们也照做。果汁沾上皮肤,像许多只蚂蚁在爬,又痛又痒,十分难受。不一会,我和甘柠真、龙眼鸡、绞杀都变成了大花脸。

    格三条呆呆地看着图腾神树,许久,叹了口气。在他身前,几百条结着大瘤地树枝缠绕成一团,密不透风,根根粗如水缸。像精铁铸造一般生硬。“啪啪啪”,格三条忽快忽慢。手脚连续拍踏树枝,纠缠的枝条微微松开,露出三个孔眼。格三条的三根尾巴倏地扬起,钻进孔眼,轻轻一搅,又急速缩回。“喀嚓”,三个孔眼同时关闭,在树枝团中心,慢慢裂开了一个流光溢彩的大树洞。

    哇靠,果然有秘道!不过我搞不懂,为什么土著们早不走,偏偏选择这个时候离开。

    “小子,小心跟着我,里面有许多怪玩意。”格三条瞪了我一眼,提醒道。

    我有点奇怪,这家伙怎么变得善意起来了。格三条凑过头,低声道:“听大祭师说,你小子立下血誓,愿意为我们两肋插刀。我日,看不出你这个熊样,倒也讲义气。”一把拽住我,跳进树洞,后面的妖怪们一个接着一个跟上。

    深碧色的水流立刻淹没了头顶,我们向下高速坠落。洞壁忽直忽曲,

    牵线木偶一样,不由自主地撞上四周地树皮,东歪西那,树皮里涌出许多闪闪发光的奇异生物,长得像小刺猬,蜷成一团,目射凶光,闪电般向我们冲来。

    格三条全身分泌出一层滑腻地油脂,三条尾巴急速挥舞,把袭来的奇异生物击得粉碎。龙眼鸡双臂死死搂住我的腰,吓得乱叫。

    这些生物绕过土著,只攻击我们几个。绞杀欢叫一声,探出触须,尾巴展开如鱼网,在我身遭撒下,对我这个老爸忠心护卫。一会儿功夫,近千个奇异生物被它缠住,吸成干尸,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面对送来的补品,我也不客气,运起胎化长生妖术,大肆吞噬这些生物的精气。啊哟!精气入体,像被千百根毒针齐扎,疼得我赶快罢手。许久,内腑还隐隐作痛,看来也不是所有生物的精气都能乱吸。

    一路上,怪物层出不穷,有的像一块块充满棱角的石头,会喷射毒液;有的像跳蚤,专往人地眼睛里跳;有的像长翅膀的飞虫,首尾相连,碰到它就猛然炸开••••••。在有乖女儿保驾护航,否则也够老子手忙脚乱的。

    “砰”!浪花四溅,我们跌到了洞底,接着被一团团墨绿色的蜂巢状物弹起,送入右方一个宽宏的河湾。到了这里,已经可以控制身形,随意游动了。向前游了大约两里,水流变得湍急,四面八方出现了几万条狭窄的支流,像触手辐射向远处。翠绿色的水面粼粼闪烁,不停颤动。

    辨清方向,格三条带着土著们,游向其中的一条河道,回头咧嘴对我道:“这些全是图腾神树的树根,直通血戮林地各个角落。我们去西角,那里有我们一个废弃的秘巢。”

    日他奶奶地,费了半天劲,还在血戮林里打转,难道没有通往林外的秘道?我犯起了嘀咕,也只好跟着他们,死马当活马医了。

    “小心了!”刚刚来到河道入口,格三条突然叫嚷。绞杀弓起身,根根触须抖得笔直,眼睛瞪着水面,暴射出凶厉的碧光。

    一丝警兆闪过心头,我倏地向后急跃,退出了河道。几乎在同时,一滴亮晶晶的水珠从我原来的位置窜出,扑了个空。绞杀的触须电射而出,刺入水珠,水珠发出“吱”地一声,拼命扭动,接着被绞杀的大尾巴网住,挣扎了几下,终于不动了。过了一会,水珠变得灰暗,褪去了闪亮的光泽。

    “这是什么玩意?”我有点毛骨悚然,水珠无色无味,混在水流里一点也瞧不出。

    格三条游返我身边,满脸幸灾乐祸:“这叫水蠕,是神树树根里的寄生虫。小子,悠着点吧。它会钻进你的皮肤,一直爬到脑子里,吃你的脑浆。”耀武扬威地甩甩尾巴,似在等我向他求助。

    我一哂,运转镜瞳秘道术,向河水望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整条河挤满了密密麻麻的水蠕,波浪般起伏,简直是一条蠕动的水蠕河。这些怪物和水珠一模一样,只是隐隐泛着亮光,乍看还以为是粼粼波光。

    甘柠真绽出七窍雪莲,我把龙眼鸡扔给她,自己并没有躲进雪莲。而是彻底放松肢体,随着动荡的水波起伏,慢慢感受水蠕爬游的节奏。

    “呼”,借助一道水浪的冲击,我无声无息滑入河道,膝盖微曲,双臂左右舒展,以一个魅舞的姿势,嵌入水蠕之河的节奏,在河水中轻盈起伏,顺着水势自然而然地向前。

    无数水蠕在四周涌动,和我保持着一种玄妙的和谐,完全把我当成了同类,没有一个发动攻击。格三条瞪着我,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至于绞杀,比我这个老子还威风,大尾巴眼花缭乱地转动,水蠕还没有靠近,就被纷纷卷入网住。绞杀了大量的水蠕后,乖女儿容光焕发,粉色的皮肤娇嫩得要滴出水来。

    水速越来越快,浪头汹涌。快出河口时,整条河道仿佛打了个哆嗦,猛地一抖,将我们急速喷向前方,穿过盘踞河口的碧光闪烁的触须,我们一头撞入了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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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3 20:40: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册 第六章 逝者如斯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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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湿漉漉的,全是黑色的淤泥。

    这里应该是雨林某个湖床下的泥层,又厚又软,到处窸窸窣窣,爬满了蝇虫。这些蚊虫一看就知道有毒,个头大,色彩艳,触角比匕首还尖锐。

    土著们像滑溜溜的泥鳅,四肢不动,只靠身躯扭摆,在泥层里敏捷穿梭。泌布全身的油脂不仅帮助他们免受毒虫攻击,还能减少摩擦,灵活行动。我就惨了,只能在淤泥里爬,还得闭嘴,以免把泥巴吃进去。幸好绞杀孝顺,热心地为老子开道,那些试图接近我的毒虫都被它无情屠杀。

    爬了好几个时辰,淤泥越来越稀滑,不少地方渗进大量的水,显然快要接近河床了。隐隐约约,我听到了外面隆隆的轰鸣。土著们停下,原地趴伏。格三条把耳朵贴紧头上的泥层,仔细听了听,然后大大咧咧地躺下,闭目养神。

    我用手蒙住嘴巴,大声问:“怎么不走了?难道这里就是你们西角的秘巢?”

    格三条点点头,嚷道:“急个球啊!那玩意还没到,怎么跑?老老实实在这里等,别废话。”眼睛眨了眨,一副故弄玄虚的神秘表情。

    我暗暗着急,弄不懂这家伙到底玩什么花样。夜流冰既然能找到我,也会发现土著妖怪迁离了图腾神树。以梦潭的神通广大,迟早会找到我们。当务之急,是赶紧逃走,时间拖得越久越不利。

    不过以格格巫的老谋深算,应该不会自掘坟墓吧。我权衡了一下,不再多忧,心平气静地盘膝端坐,修炼紫府秘道术。一会儿,心灵便臻至空冥,回到昨晚最微妙的一刻:在空冥的最深处。忽地绽放出了一丝光明。随着紫府秘道术不断运转,光明以极其微弱的趋势,一丝丝壮大。我暗暗高兴,等到整片空冥被光明填满,就是神识修成的一刻。

    突然,我心灵“听”到了从很遥远的东方,隐隐传来地异声。声音越来越清晰,“哒哒哒哒,哒哒哒哒”,以近乎疯狂的高速。向这里不断接近。心灵甚至看到了顶上淤泥的细微震动。

    “有人!很多人!正朝这里来!”我惊叫起来,一把抓住格三条:“一定是魔主的手下发现了我们,找上门来了!”

    格三条一愣:“你胡说什么。”随即身躯一震,失声道:“大祭师说,那玩意来了!我日,你小子耳朵这么好!走吧,时辰到啦!”

    格三条一声令下。所有的土著爬起身,向上层的淤泥窜去。我性子急,跑在了第一个,想看看格三条口中的“那玩意”到底是什么。穿过湿泥,再穿过铺满卵石的河床,上面果然是一个大湖。三面林木环绕,十多条小河从林间蜿蜒流过。汇聚湖中。湖的另一头,被一匹白练似的瀑布隔开,瀑声隆隆,溅雪飞玉,在湖面激起重重波浪。

    千来个土著向瀑布游去。这时,湖面忽然微微晃荡起来。运起顺风耳秘道术,我听到了“哒哒哒哒”声,依稀从东方传来。

    耳畔“轰”地一声,我紧随格三条。穿过了瀑布。波涛轰响,一条浩浩荡荡的大河横在前方,河水又清又绿,仿佛是一条晶晶亮亮的翡翠带,曲折奔向远方。河面上,碧翠的水光粼粼闪烁,两岸雨林倒映水中,宛如一团团绽开的水墨。

    “快来了!”格三条一边双手划动,一边扭头,向东面的丛林探望。整个雨林仿佛在微微抖动。树枝摇晃,大地震颤。“哒哒哒哒”。现在连肉耳也模糊能听见了。

    我心中微动,道:“这条河便是血戮林的主干河道翡翠河吗?沿着它,应该可以到达林外吧?”

    格三条点点头,带着所有地土著爬上西岸,又跳上树。蓦地,我心灵生出一丝奇特的阴影,觉得不舒服。下意识地抬头,深不可测的梦潭静静悬浮在天空。

    “夜流冰来了!”我惊呼道,吹出吹气风,拉上甘柠真、龙眼鸡和绞杀,绕着树梢盘旋。要不是立下血誓,我早就不管土著,溜之大吉了。

    格三条出奇地镇静:“老子和你打赌,包你平安逃走,连根卵毛都不会掉!”

    “哗啦啦”,半空狂风大作,几百只飞猴挥动巨翅,绕着梦潭疾飞,发出一阵阵凶猛的叫声。与此同时,从翡翠河的另一头,冒出几千个妖怪。为首的是两个体形肥胖,长相怪异地鱼精。左面的鱼精一头长发,脸上涂脂抹粉,嘴唇厚厚外凸;右面地是个光头,塌鼻子,唇上翘

    胡须。他们各自只有一只眼睛,彼此紧紧靠在一起,花一样交缠,腿上密布紫色细鳞。

    两个鱼精手挥紫金大锤,指挥吆喝。妖怪们纷纷散开,守住河面,封死我们出林的道口。

    龙眼鸡叫道:“是比目鱼郝连夫妇!闯过他们这一关,后面就畅通无阻了!”

    我奇道:“听你的口气,似乎也想离开血戮林?”

    龙眼鸡不屑地瞥了我一眼,抚胸长叹:“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本妖绝世将才,最想做的是运筹帷幄,驰骋沙场。成天守着一个小小的血戮林,闷都闷死我了。”

    我微微一愣,但没空细想,目光紧紧锁定上空的梦潭,随时应付夜流冰的出现。甘真手按剑鞘,绽开莲心眼,搜索夜流冰的方位。

    绞杀突然弓起身,大尾巴高高竖起,眼珠滴溜溜地四处转。我心头一凛,乖女儿这副样子,像是发现了敌人的踪迹。

    “呼”地一声,绞杀从我肩头跃起,扑向左侧的一棵棕树。那棵树被十多棵菩提树攀附,树身爬遍深青色的藤萝,纠缠成一团团。就在绞杀扑至的一刹那,树腰处的青藤猛地弹起,钻出一个豹头,黄浊的双目凶光闪闪。藤皮同时绽开,探出利爪,扣向绞杀咽喉。

    “变色豹!”我大叫道,这个阴险的家伙,居然就躲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叛徒!”格三条同时怒吼,双眼似要喷出火来。

    “哒哒哒哒”,像无数擂鼓迅猛敲击大地,震耳欲聋。地面波浪一般颤动,树木疯狂摇摆,枝叶纷乱洒落。东面扬起了一大片飙飞的土尘,迅速扩散,几乎遮住了大半个天空,向这里席卷而来。

    雨林里处处响起鸟兽的惊叫声,上空的飞猴不安地拍动翅膀,叫声里透出了狂躁不安。

    绞杀灵巧扭颈,避开变色豹地利爪,触须直刺对方双目;变色豹蛇一般扭动,滑向棕树树干背后,反向绕出,利爪撩向绞杀下阴。

    “轰隆隆”,地动山摇,东面的树木大片大片倒下。仿佛有千军万马,声势浩荡地一路杀来,奔腾驰骋。

    “小子,准备跑路!”格三条盯着变色豹,恶狠狠地道。

    变色豹似乎想抽身退走,但被绞杀死死缠住。双方东闪西窜,闪电般对攻了十多招,下手都是又快又狠,毒辣凶残。

    “来了!”随着格三条一声大叫,附近地树木轰然倒塌,一片灰色的巨洪从远处卷至,铺天盖地,势不可挡。灰色的狂涛骇浪席卷到哪里,哪里就尘土飞扬,树木东倒西歪,寸草不生,变成一片荒土。

    哇靠!我惊呆了!那是一片汪洋鼠群的洪流,数以亿计的老鼠汇聚成的波浪!它们的体形和野猪差不多大,以惊人的速度,向这里汹涌冲来,挡者披靡。“哒哒哒哒”,无数条鼠腿踩踏在地上,交织成晃动的幻影。

    一记闷哼,变色豹僵硬不动,七窍渗血,被绞杀的大尾巴紧紧裹住。等绞杀抽出触须,他已经变成了一块肉干。

    鼠群冲过来了!格三条放声狂笑,从枝头高高跳起,落在为首的一头老鼠鼠背上,双腿一夹,骑着老鼠向前冲。土著们纷纷跳上鼠背,成片树林同时被鼠群撞得折断,枝叶横飞。

    我恍然大悟,抱住扑来的绞杀,驾起吹气风,带着甘柠真、龙眼鸡跃上鼠背。随着潮水般的鼠群,冲向翡翠河。

    四面八方全是密密麻麻的老鼠,看不到头,望不到尾,令人毛骨悚然。它们面目丑恶,长着突出嘴唇的锯齿,鼠须如钢刺,沿着两面尖腮,一直排列到耳根。脸上没有眼睛,在眼睛的位置多出了两个鼻孔。鼠群一边跑,一边咬噬地上所有的生物。倒塌的树木迅速被它们淹没,什么花呀草呀树皮呀,半点碎渣也不留,全部啃光。

    我们刚跳到老鼠身上时,它先是浑身灰毛直竖,随即放软,没有攻击我们。淡淡的辛辣气味从老鼠体内渗出,和图腾神树结的小红果气味十分相似。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格三条要让我们涂抹小红果的汁液了。这些老鼠没有眼睛,只靠嗅觉分辨,所以把我们当成了同类。亏土著们想出这样别出心裁的妙法,骑老鼠逃出血戮林。难怪格三条一点不慌,如此声势骇人的鼠群,谁也挡不住。

   
    溅,鼠群冲进了翡翠河。转瞬间,宽阔的河面被老通,无边无际的灰色覆盖了河水的翠绿,水位不断涨高。鼠群在河中飞速游动,一路向西奔涌。拦在河道上的妖怪们惊惶失措,纷纷逃上岸,几个跑得慢的立刻被鼠群吞没,一眨眼,就只剩下几副白骨了。

    “爽啊!”我兴奋地骑在鼠背上,挥动手臂,仿佛统率了千军万马。

    四只亮晃晃的紫金锤从林子里飞出,两个比目鱼妖身在半空,像陀螺一般急旋,手挥大锤,呼啸砸来。我哪把他们放在眼里,左掌化作一片盾牌,先挡住紫金锤,体内璇玑秘道术流转,荡出层层气圈。对方原本就在急旋,被璇玑气圈一带,不由自主地加速转动,从我身侧擦过,旋转向远方。几百个璇玑气圈转下来,郝连夫妇已经头晕目眩,根本停不下来,“扑通”一声,双双从半空跌倒。幸亏手下妖怪拼死接住,不然多半喂了老鼠。

    狂风压面,半空中的飞猴终于扑下。

    “来得好!”我大喊一声,对准最先逼近的一只飞猴,狠狠劈出脉经刀。“砰”,飞猴虽然铜筋铁骨,但老子现在法力大长,脉经刀暴出灿烂的金黄,以硬碰硬,把它劈飞出去,摔入鼠群。

    老鼠立刻爬遍飞猴全身,后者猴爪狂舞,几次振翅,凭借强悍的力量把老鼠掀落,但更多的老鼠涌来,填满空隙,根本不给它飞逃的机会。惨叫声中,飞猴的两眼先被咬掉,血流如注。老鼠锯齿直刺,顺着眼洞向里啃,片刻功夫。飞猴只剩下一张完好的猴皮,里面的血肉都被吃光了。

    与此同时,绞杀缠住了一只飞猴,甘柠真挥剑斩落两只,四只飞猴因为离湖面太近,反被老鼠扑住,淹没在汪洋鼠群中。其余的飞猴畏惧退开,在低空飞转,再也不敢接近。

    数量才是最厉害地法术!我心中倏地涌起一丝念头。乱拳打死老师傅,此时此刻。任你法力通天,也无法和这么多老鼠作战。在葬花渊,我们之所以负伤逃走,也是因为夜流冰人多势众的缘故。

    耳畔风声呼呼,两岸林木急速倒退。以鼠群这样的速度,两三天就能冲出血戮林了。

    最前面的格三条忽地跃起,连连翻过几千个鼠背。威风赫赫地落到我身边,骑上一头老鼠,得意地道:“小子,怎么样?够意外吧?”

    我嘻嘻一笑:“这个主意一定是格格巫想出来的。不过我有一点不明白,格格巫怎么知道这几天鼠群会经过雨林?”

    格三条道:“这些老鼠叫盲豚鼠。每隔百年,秋分前后。它们都会穿越血戮林,沿翡翠河一路西上迁徙。没人知道它们从什么地方来。要到什么地方去。上一回盲豚鼠经过这里,恰好是一百年前。所以大祭师想出了这个妙法,让鼠群带我们突围,不费吹灰之力。最妙的是,大祭师曾经捉过几只盲豚鼠,仔细研究它们的习性,发现只要涂抹图腾神树的树果汁,就不会被它们攻击。”亲热地拍了拍我:“小子,多谢你的绞杀干掉了变色豹。老子现在越看你越顺眼啦!”

    我哈哈大笑。笑声未消,上空忽地一黑,梦潭在视野内不断放大,轰然落下。同一刻,左岸的树林中,飘出夜流冰鬼魅般地身影。一连串冰魄花呼啸着,急速射向我。

    “夜流冰,终于憋不住啦?一撅屁股老子就知道你拉什么屎!”我不慌不乱,嘴上尽情嘲弄,对上方的梦潭不管不问。左拳运足混沌甲御术。举重若轻,击向冰魄花。拳劲到处。冰魄花无声融化。

    “呛”,一道绚丽的彩芒掠过我的头顶,斩向梦潭。滔滔弱水和梦潭轰然撞击,声如闷雷,溅起五彩缤纷的光雨。

    “心有灵犀一点通,小真真好善解人意啊。”我对甘柠真挤眉弄眼,右掌劈出脉经刀,斩向迅速接近的夜流冰。左手悄悄运转粒子洞,藏在背后。光看梦潭和三千弱水的交击声势,我就知道夜流冰伤势未愈,难尽全力。

    夜流冰双足连踏,在鼠背上一路踩过。盲豚鼠潮水般爬满他全身,狠狠咬啮。但无论有多少盲豚鼠,无论怎么咬,都没用。哪一块肉被咬掉,哪里就冒出一个彩色气泡,伤处平滑如玉,不见一滴血。接着,被咬掉地肉重新长出来。

    不愧是虚幻之体!脉经刀气斩过夜流冰的脖子,头颅高高飞起,又落下,吻合在脖子上,全然不见缝隙。“啪嗒啪嗒”,一只只盲豚鼠被冻成冰坨,从夜流冰身上滚落。冷笑着,夜流冰倏地一滑十多丈,犹如疾射的利箭,向我飞速逼近。

    迎向夜流冰,我一边拍出蓄势已久的左掌,粒子洞全速运转,疯狂吞噬精气。另一边,瞄准对方胸口要害,我意念稍动,掌心一热,一道赤流喷射而出,像暴烈灼烧的焰火,在夜流冰胸前一闪而逝。

    螭枪缩回我的掌心。

    “螭枪!”夜流冰闷哼一声,激射地身形猛地顿住,胸口炸开一个大洞。一个硕大的彩色气泡冒出胸口,肌肉以很缓慢地速度,一点点复生。我心中大喜,螭枪的杀伤力真是惊人,即使是夜流冰,也需要时间喘口气。

    意念一动,螭枪连珠炮般地射出,几十次喷射在一瞬完成。夜流冰的胸洞被一次次射穿,根本来不及愈合。就在这时,彩色大气泡悠悠飘起,投向我的左手

    子洞吸入。

    夜流冰苍白冷酷的脸上,第一次闪过惊慌之色。在粒子洞邪异的吞噬下,一个又一个气泡从夜流冰身上渗出,犹如遇上磁石一般,纷纷向我飘来。

    夜流冰厉声狂吼,梦潭倏地倒飞而回,将他全身罩住。胯下的老鼠继续向前急游,一转眼,又和夜流冰的距离拉开了几十丈。遥望着兀自僵立不动,越来越远的夜流冰。我忍不住放声大笑。

    我又一次击退了他!

    格三条彻底傻了,龙眼鸡也傻了,一对宝货愣愣地瞪着我,像是看一个怪胎。好半天,格三条才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打得过夜流冰?”

    “第一,夜流冰伤势未愈,妖力大打折扣;第二,夜流冰要分神对付盲豚鼠;第三,螭枪和吸食精气地法术令夜流冰一时措手不及••••••。完,我打断她的话,嘻笑道:“第四,小真真的三千弱水剑及时支援,挡住了梦潭。”

    甘柠真眉头微蹙,正要开口,我再次把她地话封死在肚子里:“放心啦。老子有自知之明,不会傻得以为自己可以和夜流冰硬碰硬。”

    甘柠真点点头,谁料我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小真真用心良苦,对我时刻提点,令人感动。”弄得她玉颊生霞。樱唇刚启,我已经转过头。一个劲地大呼小叫,仿佛指挥胯下的盲豚鼠跑得快一些。至始至终,不给甘柠真抗议“小真真”这个“美称”的机会。

    就算有一天,甘柠真变成公子樱的老婆,老子也赚足了口头便宜。想到这里,我脑海中浮出梦境的一幕:甘柠真柔情脉脉,依偎在公子樱的怀里。心忽地一酸,不由怔怔发起呆来。

    直到天黑,鼠群依然不知疲倦地游动。回过头。后面黑压压的一片,盲豚鼠地洪潮一直延伸出视野的尽头。驻扎血戮林地妖怪没有追上来,但几百只飞猴如同附骨之蛆,紧紧跟着我们。

    我长长伸了个懒腰,忙活一天,肚子饿了。我开始打起飞猴地主意。螭枪电射而出,夜空中炸开一朵血花,一只飞猴惨叫着摔下来,其余的飞猴纷纷后退,不敢跟我们那么紧了。我驾起吹气风。飞上接住血淋淋的猴尸,开膛破肚。再喷出三昧真火,在半空烧烤起来。

    只是一瞬,猴肉已被烤得焦熟,足见我的三昧真火大有进步。咬了一口猴腿,又硬又粗,根本咽不下去。我随手丢给格三条,他还没接过,后面的老鼠就蜂拥而上,把飞猴吃得干干净净。

    “得想办法甩掉飞猴。”我跃上一头盲豚鼠,对格三条道:“否则就算我们逃得再远,夜流冰也能找上门。”最讨厌的是,即使我施展吹气风,它们也会如影随形地跟在屁股后面。

    格三条大大咧咧地道:“怕什么,这些猴崽子迟早得睡觉。”

    “盲豚鼠难道不用睡?”

    “反正在血戮林的几天,没见过它们停下来。这群老鼠,劲头还真不小哩。”

    我暂时放下心,四下里已是一片漆黑,雨林化作连绵不尽地浓厚阴影。没有月光,星星也没有,只有飞猴的点点身影,模糊地在茫茫夜空中浮动。阵阵涛声如梦,我双臂搂住盲豚鼠的脖子,趴在鼠背上,慢慢睡着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一直在鼠背上度过。饿了,我就驾起吹气风,摘点蕉、菠萝果腹。土著们干脆宰杀盲豚鼠,利爪一把掐断鼠颈,凑过去吸饱血,再生吞鼠肉。反正坐骑有的是。

    翡翠河的水流开始放缓,两岸林木渐渐稀疏。盲豚鼠地洪流一刻不停,速度没有丝毫变慢,沿着翡翠河继续向西席卷。

    飞猴始终不舍不弃地跟着我们,格三条告诉我,还有七八里,就能出血戮林了。我如释重负,这些天在雨林惊心动魄的历险,转眼将成为一段记忆。

    “想什么呢?”甘柠真看到我出神,好奇地问道。

    正是旭日初升,朝霞满天地时刻,霞辉映在她雪白的颈窝里,染上两团茜红晕。人随着盲豚鼠微晃,两团红晕也像杯中的美酒,溶溶晃动,颤出梦幻的光彩。

    我忽有所感。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我凝视着甘柠真,两岸风光变幻,没有一刻完全相同。

    “世事流逝,无法挽回。只需记取最美丽动人的一刻,便已足够。”我凝视着甘真,忽然想起,远在洛阳的王大小姐,是否还在荡着秋千?是否还会有勇敢的少年爬上树,呆呆凝望?

    天空中,瑰丽的朝霞慢慢化开,明天的朝霞和今日又会不同。总会有新地朝霞,总会有美丽的容颜,勇敢的少年。

    “所以最想得到的,或者说我们只能得到的,永远是现在。”我凝视着甘柠真,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快乐笑容。

    晨风如水,伊人如雪,雨林化作一片朦胧的翠绿剪影,在身后一点点淡去。

    格三条发出一声混杂着喜悦和悲伤的大喊,我们冲出了血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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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3 20:40:4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册 第七章 骑着老鼠去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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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兀自向西奔腾,两岸是荒原,岸边裸露着灰白色的大过一座狭窄的夹谷,翡翠河和另一条波涛汹涌的大河交汇,河面陡然加宽了几十丈,又被盲豚鼠迅速填满。

    又过了七天,盲豚鼠仍然没有停下。这些家伙简直是精力无限的疯子,只知道拼命向前游。途中已经陆续死了很多盲豚鼠,现在还有百万来只左右。天空中的飞猴也越来越少,只剩下六、七只,有气无力地拍打翅膀,远远地跟在后面,越飞越慢。

    “兄弟,该道别啦!我们要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格三条重重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里透出几分遗憾。

    这些天,格三条对我亲热多了,不再叫我“小子”,而是改称“兄弟”。我也刻意拉拢他,反正多个朋友多条路,何况土著秘典记载的轮回妖术对我有极强的诱惑力,一定要想法子弄到。投其所好,我把师父秘笈里的一本《阴阳采补术》传给了他,但愿土著们可以开花结果,多生儿子。

    格三条让土著们做好准备,又对我道:“开始老看你不顺眼,现在要分开,我日!还有点舍不得。”

    “你们打算去哪儿?”分别在际,我也生出了一丝伤感。

    格三条露出茫然的神色:“还不知道,一切听大祭师安排。最好能找到游牧族的猄侯,一起对抗魔主。”满脸花纹射出异彩,背部慢慢隆起,绽开一道肉沟。“啪”,一对宽大的翅膀破出肉沟,迎风展开。

    “啪啪啪”,犹如百花盛放,所有土著的背上都绽开了翅膀。我目瞪口呆。真想不到,这些家伙还会飞!看来,是为了绞杀和对故土的眷念,才让他们冒死留在了血戮林。

    “以后再见了,到时比比谁先生出儿子!”格三条大笑几声,粗野无忌的目光在我和甘柠真之间扫了扫,附耳过来低声道:“虽然我不太明白,但大祭师要我转告你,你替他杀了无痕,再为他做一件事。他就帮你干掉龙蝶。”

    我浑身剧震,眼睁睁地望着土著们飞起,消失在天际,一时说不出一句话。

    “我们怎么走?咦,格三条和你说了什么,你的脸色这么难看?”甘真不安地看着我。

    “随便,随便去哪里。”我失魂落魄地道。内心的惊涛骇浪,一个接一个涌上来。龙蝶还活着!而且格格巫知道了我地秘密!

    如果说,北境只有龙蝶和格格巫通晓轮回转世的秘密,那么从我来自大唐,以及我当时听到格格巫述说转世时的反应,加上他可能对龙蝶内丹的感应。几天的悄悄观察,不难猜出我就是龙蝶的一个无知的自己。其实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龙蝶真的还活着!

    一直以来,即使我从格格巫那里获知转世一事,也不敢相信龙蝶还活着。如果格格巫没有骗我,那么将来我只有一个命运——被另一个有知的龙蝶无情吞噬。

    那么,龙蝶洞府地那具尸骸是怎么回事?内丹又是怎么回事?现在的龙蝶,又以什么方式存在?隐隐中,我感到自己陷入了一个离奇诡异的陷阱。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由亮变暗,又从黑变亮。我犹自低头苦思,浑然不觉昼夜变化。直到水流迅猛,波涛声震耳欲聋,我才突然惊醒。

    两岸围耸着雄峻伟岸的大山,一座接着一座,棕红色的山壁寸草不生,全是光秃秃的岩石,山势峥嵘,宛如刀削斧劈,直插云霄。河面已经变得无限宽广。水色暗黄,浪涛汹涌。卷起混浊的白色泡沫。

    “我们在哪里?”我心不在焉地问道,甘柠真好像一直在看我,此时却移开了目光,淡淡地答道:“根据鼠公公地地图,翡翠河应该汇入荒江,荒江最终汇入昆吾江,然后直接入海。你发呆足足发了两天,我们大概已在昆吾江的中游了。”

    “错!”龙眼鸡大声道:“这里最多是上游末端!到了昆吾江中游,两岸岩山色泽漆黑,闪闪发亮,名为昆吾石。昆吾石是炼剑的好材料,炼出的宝剑透明如水晶,削铁如软泥。嘿嘿,孤陋寡闻了吧?是不是对我的博学多才很钦佩?说出来就是了嘛。”蹲在甘柠真边上,精神抖擞,东张西望。

    我哦了一声,抬头看,飞猴早就不见踪影,想必被甩掉了。湛蓝色的天空中,几只灰黑地秃鹫来回盘旋,偶尔“呱”的一声尖叫,惊散了白云。

    “盲豚鼠难道一直没停下来?日他奶奶地,半个多月了啊!”我失声叫道,江里的鼠群明显减少,只有十多万只,彼此挤拥着向前游,再也无法填满江面。这些老鼠明显痩了一圈,圆滚滚的肚子变得干瘪,肋骨凸出,游窜的速度也比以前慢了。

    甘柠真点点头,道:“两天前进入昆吾江时,死了大量的盲豚鼠。”顿了顿,用不经意的语气道:“遇到什么麻烦的话,不必闷在心里。”

    我

    愣,随即明白了她的关切之意,心头涌上一阵温暖:胡思乱想罢了。”这是我的问题,始终需要我去面对。换作过去地林飞,第一选择是有多远逃多远,想尽法子躲起来。但如今的我,拥有了力量,不会再选择逃避!

    我要反击!就像我击败夜流冰那样!

    捏了捏龙眼鸡的红鼻子,我戏谑地道:“好了,老子放你一马,你可以滚蛋了。”用了,留在身边反而添麻烦。

    龙眼鸡推开我的手,辣椒鼻一翘一翘地哼道:“你让我滚我就滚,岂不是很没有面子?除非你为我隆重举办一个欢送大会,外加几十包厚礼,否则龙眼族的高贵血脉决不忍辱逃生!”

    我有点莫名其妙:“你小子当俘虏当出瘾来了?放你走都不走?”

    龙眼鸡双目一瞪:“你以为我像你那么贱啊?”目光闪动着狡黠:“其实,我早想跑出血戮林,到外面透透气了,只是不敢违反魔主之令。你把我抓走,正合我意。就当找了个坐骑带我四处游览。还包吃包住。”

    “滚!”我又好气又好笑,装腔作势地挥出拳头。

    “别打!我说实话!”龙眼鸡双手抱头,拳头在离脸不到一厘处停下。

    龙眼鸡叉开手指,从指缝里偷偷瞧我:“是龙眼给我的感觉,应该跟着你,我也不明白为什么。真是古怪,第一次看到你,龙眼就发热,生出很奇妙的感应。”

    我顿感诧异,目光落在他瞳孔里的一圈金色环纹上。念头转了转,放下拳头:“随便你吧,不过要做老子的跟班,可别动什么歪脑筋,否则打烂你这张英俊潇洒的脸蛋。”嘿嘿,哪天挖出你地龙眼来,可别怨老子。

    龙眼鸡不满地嘀咕起来。什么威武不能屈,什么奴隶翻身做主人••••••,,看住他的!不老实吃掉他!”舔了舔舌头,口水滴滴答答,吓得龙眼鸡赶紧闭嘴。

    甘柠真问道:“何去何从?”

    “填饱肚子再说。”我这才觉得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当下宰了一只盲豚鼠。用三昧真火烤熟,狼吞虎咽起来。鼠肉又香又嫩。味道最棒地是鼻孔,像滑润的豆腐脑,鲜美极了。

    吃饱肚子,我心情渐渐开朗,望着两岸雄伟壮阔的景色,不由生出一探盲豚鼠最终目的地的念头。何况有这么多盲豚鼠,不吸点精气未免对不起自己。我把想法告诉甘真,并道:“夜流冰一定会认为我们逃往天壑附近,我们反其道而行。干脆不走,等到再下一个月圆日离开。”

    甘柠真平静地道:“你要胡闹,也只好由得你。”

    我听出她言语中不经意流露的温柔,不由得一阵兴奋,仰天长啸,犹如清越琤琮的金石鸣动,在群山间矫夭激荡,惊得秃鹫飞窜,大吐这两天的胸中郁气。

    江势一转,缓缓向北弯曲。绕过一座层层叠叠地危崖,江水又恢复了汹涌迅急的流速。这时。夹岸的高山颜色渐渐发黑,山壁上多洞穴,不时传来一声声猿啼狼嗷。再到后来,山峰完全由一层层巨岩壁垒而成,岩石漆黑发亮,应该就是龙眼鸡口中的昆吾石了。

    “快看,山壁上刻着什么?像是一条龙!”我指着左侧前方,好奇地叫道。一座挺拔的岩山山腰处,有块向外耸出的昆吾石中间裂开了一道深沟。这道沟呈波浪形,长约两丈,向内凹陷足足一丈,沿着沟两侧绽出一道道裂纹,远看,就像一条摇头摆尾的巨龙。

    龙眼鸡不屑地道:“刻龙?有本事你去刻刻看。我敢打赌,你用吃奶地力气也不能在山上刻一道印子!”

    日他***,敢小看老子!我大吼一声,遥遥劈出脉经刀。金黄色的刀气凌厉斩中山壁,发出刺耳的铿锵声。岩石黑亮如镜,上面连一丝浅浅的印痕都没有。

    甘柠真露出讶然之色,随即恍然道:“昆吾石既然是炼宝剑的材料,理应坚硬无比。”

    我老脸一红,丢面子没关系,但在美女面前丢面子,万万不能。我先挥拳把龙眼鸡打昏,省得这家伙讥笑老子,然后驾起吹气风,飞到山壁前,运转全身法力,对准那块耸出江面地昆吾石狂轰乱劈。

    甘柠真看得目瞪口呆,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指着我,笑得柳腰乱颤,上气不接下气:“你,你这人呀!”

    昆吾石上,依旧一片平滑,但我再也没心思管了,只是傻看着甘柠真笑靥如花,眼波明媚荡漾。直到鼠群载着甘柠真远去,我才如梦初醒,赶紧飞过去。

   
    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吐了口气,对甘柠真道:“小真真,你把我魂都笑掉了。”

    甘柠真白了我一眼,她已经习惯了我的胡说八道,知道抗议也没用,索性不理。我咕哝道:“昆吾石这么硬,也不知那条龙是怎么刻上去的。日他***,这下子要被龙眼鸡笑话了。”

    “阿嚏!”龙眼鸡打了个喷嚏,从昏迷中醒来,鼻子一翘一翘:“谁在说我坏话?”目光转到我身上,愤然道:“为何把我打昏?怕我目睹你的丑态?须知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等我举起拳头,龙眼鸡立刻色变:“君子动口不动手,想知道那条刻痕的来历吗?”

    “说!”

    “那刻的不是什么龙,而是刀痕!是魔刹天十大妖王之一——海龙王碧潮戈挥刀斩下的印痕!”

    我和甘柠真对望一眼,骇然道:“你开玩笑吧?”

    龙眼鸡哼道:“红尘天来的就是没见识。一千多年前,碧潮戈追杀上古妖兽石心蛹,辗转几十万里,在此地截住了它。石心蛹天赋奇禀,能钻入任何岩石层,于是仓惶逃进了昆吾石内。碧潮戈站在对岸,凌空挥出一刀,劈破昆吾石,把石心蛹斩于刀下。从而留下了这道深沟般的刀痕。”

    我差点跳起来:“一刀?只用了一刀?”印子也没留下。碧潮戈一刀就能裂开这么深的壑沟?

    甘柠真沉吟道:“深沟只不过说明妖力深,或者碧潮戈用的刀是一柄绝世魂器。但刀痕呈波浪形,可见这一刀直中含曲,暗藏了无数刀的变化。刚中带柔,由简生繁,离刀道至境不远了。”默然半晌。全力挥剑,滔滔三千弱水化作一滴色彩晶莹的水珠,射向岸边山峰。

    “琤”的一记清鸣,山腰处地昆吾石迸溅,裂陷出一颗水滴状的刻痕,入石约有五尺深。

    “昆吾石材质坚硬,越是向内深入,越是费力。”甘柠真苦笑道:“比起碧潮戈的入石一丈,我实在差得太远。看来碧潮戈的妖力还在夜流冰之上。”

    比夜流冰还强?我微微一震,也不甘示弱。螭枪喷薄而出,赤红色的烈焰没入山壁。“呲”的一声,石上洞开一个枪孔,深约八尺不到,和甘真的水滴恰好并排在同一块昆吾石上。

    我洋洋得意地瞥了一眼龙眼鸡,但心里明白,我的法力比甘柠真只低不高。之所以入石较深,是因为螭枪拥有惊人的速度,赚了兵器上的大便宜。我不由问甘真:“你师叔地刀法和碧潮戈比,谁更厉害?”

    甘柠真抬头沉思了一会,道:“师叔可以稳胜一筹。碧潮戈刀法虽厉,但控制不足。还没到完美圆满的境界。刚才那道深沟,四周犹有无数裂纹。可见刀气外泄,不能完全控制刀势。而师叔的刀术,已臻至清莹渺漫的入微妙境。”

    我听得心里不爽,嘟囓道:“你别忘了,这是一千多前碧潮戈的刀法。加上一千年的修炼,碧潮戈说不定早比公子樱厉害了。”

    甘柠真淡淡地道:“也许吧。”

    我嘻嘻一笑,和甘柠真并肩骑在盲豚鼠上。有时海阔天空地胡扯,随意谈笑;有时修炼胎化长生妖术,吞噬盲豚鼠的精气加深妖力;有时欣赏两岸雄奇壮观地风光。比神仙还快活。

    随着昆吾江不断深入西北,天气变得寒凉起来,江风冷飕飕的,早晚常有白霜。进入下游以后,更是温度骤降,寒风凛冽,两岸几乎都是荒芜的岩山,岸边除了一种黄色苔藓,再也没有其它植物。怪异的虫兽倒是不少,大多个头小。速度快,在山壁上窜来窜去。偶尔有几只会飞的鸟兽俯冲江面。闪电般抓起一只盲豚鼠,飞向天空。

    冻死、累死、饿死、被捕杀的盲豚鼠越来越多,昔日浩浩荡荡地鼠洪,现在不过是一条小溪。

    前面的盲豚鼠突然大乱,吱吱惨叫。一根根褐色地枝条从江滩上探出,伸进水里,犹如触手,灵活地卷住盲豚鼠,把它们拖向江滩。这是一种奇特的植物,扎根在岸边的滩涂中,没有叶子,只有又长又软的枝条,八爪鱼一般平平摊在地上,使人很难察觉。

    盲豚鼠的锯齿纷纷咬断枝条,但枝条分泌出粘稠的汁液,一旦盲豚鼠沾上,立刻浑身僵硬,任由枝条摆布。沿岸十多里,都是这些奇特的植物,鼠群陡然加快了速度,前仆后继地冲过枝条,惨叫声此起彼伏。

    龙眼鸡忍不住道:“这些老鼠不是傻子,就是疯子。魔刹天西北苦寒,连妖怪都不愿意去。”天气冷,这家伙早就穿上了鼠皮祅,戴上鼠皮帽,看上去十分滑稽。

    我沉吟道:“原本以为它们只是顺应季节的迁徙,现在看来,似乎另有目的。”

    指尖地月魂忽地闪出清辉,低叹道:“北境浩瀚神奇,猜不透的谜实在太多了。现在连我也好奇,这些盲豚鼠到底想做什么。”

    江涛轰鸣,昼夜更替,盲豚鼠的数量还在不断减少。快出昆吾江时,只剩下可怜的几百只了,个个瘦得皮包骨头。眼看要到入海口,这些盲豚鼠仍然不顾一切地向前游。只是游得越来越慢,精力体力都透支到了极限。我们几人的好奇心早被完全勾起,几亿盲豚鼠不惜代价,万里长途跋涉,到底要去哪里?

    胯下的盲豚鼠忽然呜咽一声,脑袋无力垂落,向水下沉去。我敏捷跃起,换骑了一头盲豚鼠。两岸已是冰天雪地,银妆素裹。一望无际的冰原上寒风呼啸,锐利如刀,到处生长着一种近乎透明的灌木。座座冰山宛如一个个白色巨人,巍峨耸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冰山巅上,盘旋着一群浑身黑白条纹的怪兽,背生四翅,狗头鸟身,发出阵阵咆哮,鼻孔里喷出一道道寒气。

    龙眼鸡打了个喷嚏,嚷道:“再向前就是冰海了,那可是碧潮戈地地盘!”

    我心头一凛,碧潮戈是魔主手下四大妖王之一,进入他的地盘,有点冒风险。不过这么一来,夜流冰断不会想到我们逃向了那里,倒也有利有弊。

    突然,盲豚鼠像发了疯一样,呼地加速,犹如离弦之箭,以前所未有地惊人速度向前游去。浪涛本来就迅疾,盲豚鼠再一加速,简直像贴着江面疾飞。两边冰山飞退,呼地被甩在背后。

    前方涛声如雷贯耳,江水汹涌澎湃,犹如千万匹脱缰的怒马嘶叫着飞奔,卷起千万堆雪玉。视线的尽头,映出了一片涌动的深蓝色——冰海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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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3 20:41: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册 第八章 最难消受美鱼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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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琉璃,蓝得没有一丝杂质。海面上浮着大片大片白又亮,随着浪涛起伏,宛如蓝天里浮动的白云团。冰层之间,夹杂着高低参差的冰丘,错落分布,几只肥硕的海豹趴在冰丘上,懒洋洋地打滚。

    海浪翻滚,鼠群迎着寒冷彻骨的波涛而上,奋勇向前,快似闪电,似要把体内最后一丝力量释放出来。一只接一只盲豚鼠被海浪吞没,有的被浪头抛起,砸在冰层上成肉饼;有几只游到一半突然倒毙,油尽灯枯。

    我驾起吹气风,带着甘柠真他们飞到半空,全神贯注地观察盲豚鼠的举动。

    仅存的几十只盲豚鼠,鼻孔耸动,似在辨清方向,然后爬过几块冰层,全速游向一座尖锥形的冰丘。眼看要撞上,盲豚鼠们陡然一个拐弯,高高跃起,冲向了冰丘左侧的空处。

    “轰”的一声,鲜血溅洒,十多只盲豚鼠当场撞死。在空无一物的位置,奇迹般地出现了一棵蓝汪汪、亮晶晶的怪树!

    这棵树又细又高,形状有点像人。两条展开的树枝斜斜向上伸去,枝头结着一粒粒蓝色晶体,闪闪发光。树干像蚯蚓一样,一刻不停地扭动,顶部长着一个硕大的树瘤,瘤上布满一团团漩涡状的暗色花纹。树干底钻出两条螺旋扭曲的根须,以向前弯曲的姿势,立在海面上。

    这棵树一现身,就开始萎缩、干枯,枝头的晶体纷纷坠落,颜色不断黯淡,树身越缩越小。

    剩余的盲豚鼠发狂般冲向树瘤,“砰砰砰”,十多只盲豚鼠撞死在树瘤上。鲜血流遍了树身。沾满血的树瘤慢慢发软,盲豚鼠悍不畏死,又一次撞向树瘤,鲜血飞溅。“波”,树瘤被撞出一道裂缝,一团团漩涡花纹猛地暴出异彩,从细缝挤出树瘤,变成活生生的东西,眨动着,熠熠生辉。

    那是一只只蓝宝石般的眼睛!

    最后一只盲豚鼠发出尖促的叫声。高高跳起,扑向树瘤上地眼睛。一道激浪恰好打来,把盲豚鼠卷走,眼看要被海水吞噬,宣告几亿盲豚鼠的全部灭亡。

    我想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急施兵器甲御术,手臂化作一张大网甩出。兜住那只盲豚鼠,把它扔向怪树,和蓝眼睛撞在了一起!就在同时,怪树缩成一团,嘶地化作白烟,消失了。

    一团耀眼的蓝光从盲豚鼠体内爆炸开。灿烂的光华中,盲豚鼠体形不断暴涨。灰色的鼠皮整层蜕落,露出里面蓝色缎子一般闪闪发亮的兽皮,背部拱起波浪似的肌肉,四腿绽出鳞甲,尾巴化作星形扁鳍,鼠须变成了月牙形的玉角,狭长脸部布满美丽的水纹,上面的两个鼻孔消失了,凸出一双灿若星辰地蓝宝石眼睛。漩涡般流转,明亮得让人无法对视。

    “这像是上古神兽浪生兽嘛!”龙眼鸡惊叫起来,月魂的声音也充满了震骇:“真的是浪生兽!传说此兽刀剑难伤,水火不侵,双目拥有预知祸福的神奇力量!而且浪生兽近乎不死之身,就算被杀,只要三个时辰内沾到海水,便会立刻复活!”

    低吼一声,吼音漱漱,如同浪花的喷溅声。浪生兽轻巧跃入大海。健美眩目的肌肉群犹如水银滚动,无声无息。滑进了浪涛深处,连一丝水花都没有溅起。谁能料到,传说中的神兽,竟然是一只不起眼地老鼠变的!双目拥有预知力量的浪生兽,最早不过是一个瞎子!

    我终于恍然大悟,为什么数以亿计的盲豚鼠一路跋山涉水,连命都不要。月魂叹息道:“千万年来,恐怕也只有这唯一的一只盲豚鼠,能幸运地脱胎换骨,变成浪生兽。”

    甘柠真神色漠然不屑:“为了变成神兽,连命都不要,值得么?无论是浪生兽还是盲豚鼠,同样逃不脱成住坏空的命运,五十步和百步有区别吗?”

    “五十步和百步怎么没有区别?多走一步,就离终点近一步。”龙眼鸡抬杠道:“我看值!”

    “值不值,只有它自己才有资格说。哇靠,还傻等什么?抓住它!”我如梦初醒地大喝一声,落下吹气风,跳进大海。这罕世难遇地神兽,正是送上门来的坐骑!

    海水冰冷刺骨,霎时淹没了口鼻。龙眼鸡冻得哇哇乱叫,甘柠真和绞杀倒是一点不在乎,后者在水里十分灵巧,大尾巴轻轻一拍,就滑出了十多丈。沿着浪生兽入海地位置,我双臂划动,运转镜瞳秘道术仔细搜寻。

    水中漂浮着五颜六色的海藻,鱼群像一片彩云忽地卷来,在海藻间散开,又忽地聚成一片。这里的鱼肉脂肥厚,不但个头大,胆子也大,在我们四周来回游窜,一点也不害怕。

    “小真真,快用你的莲心眼帮帮我!”找了一会,我连

    的影子都没摸到,只好求助甘柠真。

    龙眼鸡瑟瑟发抖:“冰海这么大,到哪里去找浪生兽?”

    月魂沉吟道:“据说它喜欢待在深海。”

    我迫不及待地向下潜去,捕猎浪生兽的欲望越来越强烈。有了它,就能预知祸福,提早趋凶避灾。这对老子太重要了,特别是眼下身处危机四伏的魔刹天,既被夜流冰追杀,又要警惕暗中的龙蝶,一不小心就会送命。

    海水压力渐增,越往深处游,四周越是幽深黑暗,而海水反倒不那么冰冷了。海里的生物逐渐增多,珊瑚礁上,斑斓条纹地大贝壳一张一合,喷出彩雾;茂密的海藻丛里,十多只海蛤蟆正和一条双头鲨激烈搏斗;连绵起伏的海中山脉生满洞穴,千奇百怪的海兽进进出出,有的从洞里探出可怕的触爪,或是发出威慑的咆哮••••••。

    绞杀看得兴奋极了,猛扑住一头浑身长刺的巨型海牛,贪婪地吸食起来。

    “附近没有浪生兽。”甘真的莲心眼微微颤动,对我摇头:“这么找下去,等于大海捞针,也许浪生兽早就游到千里之外了。”

    我不甘心地道:“去海底看看。”身子急速下沉。龙眼鸡这时不抱怨了,因为深海的水一点也不冷。

    继续下潜了几千丈,接近海底时,下方渐渐出现了亮光,照得海水剔透得犹如蓝水晶。海床上,长满了密密麻麻地美丽珊瑚丛,闪耀着鲜艳缤纷的光芒,像一座座五光十色地岛屿,无穷无尽地向远方延伸,几乎覆盖了海底。

    海底珊瑚大得惊人,长得也奇特,珊瑚枝是中空的,粗如水缸,不断向外冒泡,艳丽的光芒就是从珊瑚枝里透出来的。

    甘柠真神色微动:“浪生兽!”倏地游近珊瑚丛,向中空的珊瑚枝内望去,娇躯蓦地一震。

    我凑过去一看,吃惊得差点连下巴也掉了!雄奇的山脉、险峻的峡谷、繁华的城镇、集市,形形色色的妖怪••••••。眼皮子底下。日他***,在海床下,竟然藏着一个广阔奇妙的世界!流光溢彩的珊瑚丛犹如一面屏障,把海水和海下世界隔开。而中空的珊瑚枝,无疑就是通向海下世界的路。

    “太神奇了!”我和甘柠真连连惊叹。

    龙眼鸡轻蔑地撇撇嘴:“你们真够孤陋寡闻的!我早就听说了,冰海的妖怪都生活在海床底下。”

    哇靠,这个马后炮!我不客气地扁了他一拳。甘柠真道:“浪生兽应该去了下面,刚才莲心眼恰好看到了它一闪而过的星形尾鳍。你还要不要追?”顿了顿,道:“碧潮戈号称海龙王,海下世界多半是他的领地。”

    我犹豫了一下,得到浪生兽,意味着能提前知道自己的祸福,做好相应对策,老子连楚度都不用怕了!一咬牙:“去!”率先冲入珊瑚枝。富贵险中求,老子豁出去了!

    灿烂的光晕霎时包围住了我,珊瑚枝里彩芒闪烁,四壁柔软而富有弹性,用手一推,可以不断向外扩撑,伸缩自如,连鲸鱼也能挤进来。我们迅速通过珊瑚枝,外面的虚空,是层层叠叠,软软绵绵的半透明胶质,脚踩在上面,稍一用力,人就往下沉;再稍一提气,又会向上浮升。

    随着我们慢慢下落,海下世界越来越清晰,在落到底的一刻,周围蓦地传来波浪般的连续震动,一股莫可沛御的力量席卷而至,把我们抛出去。

    “砰砰”!我们东倒西歪,几乎是半摔倒在一条街道上。附近车水马龙,妖来妖往,喧闹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最奇妙的是,你能感觉到海水在四周流动,偏偏看不见它们,和陆地上没什么两样。

    上空的珊瑚丛宛如遮天彩霞,光芒闪烁。如果没有它们,海下世界定是一片漆黑。我伸长手臂,轻轻跳起,指尖够到了绵软的半透明胶质。想离开的话,只要用力跳入胶质,就能浮上去了。

    “妈的,滚开!”背后传来粗鲁的叫骂,接着狂风大作,我赶紧拉起龙眼鸡,侧身移开。

    一驾华丽的兽车呼啸奔来,车身黄金制造,车辕白金镶嵌,车轮玉石打磨。八匹雪白强壮的海马弓着身,拉车飞驰,尾巴卷起一阵阵旋风。一个龙虾妖傲立在车上,身披鲜红盔甲,左手扶辕,右手挥鞭,不可一世地大叫,街上的妖怪纷纷躲避。

   
    !什么玩意啊,也敢对我放肆!”龙眼鸡对准兽车的狠地吐了口唾沫,悻悻地瞧了我一眼,嘀咕道:“跟你在一起,一点也不威风。”

    “高贵的龙眼继承人,请不要随地吐痰。”我笑嘻嘻地拍拍他,安分地退到街角,四下打量。

    这里应该是一个热闹的海市。地上铺满巨大平整的灰色岩石,路面宽敝,两边商铺林立。什么赌场、饭庄、妓院、药草铺、兵器铺、胭脂店、衣料店••••••,,周围的妖怪几乎全是海妖,虽然面目凶恶,但没有主动挑衅惹事的。店主很热情,站在柜台前,满脸堆笑地招呼客人。海市连绵几千里,除了不够华美奢丽,繁闹的景象比大千城差不了多少。

    龙眼鸡睁大眼睛,新奇地四处浏览,嘴里啧啧赞叹:“想不到碧潮戈把冰海治理得这么漂亮,魔刹天南方最繁华的视肉丘,也不过如此。”

    “大千城比这里漂亮多了。”甘柠真淡淡地道:“到底是魔刹天出来的,孤陋寡闻。”

    龙眼鸡被堵得满脸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我笑得前仰后合,想不到毫无烟火气的甘柠真还以颜色起来,言辞真锋利。

    龙眼鸡憋了半天,冒出一句:“大千城现在是我们魔刹天的了。”

    我和甘柠真都沉默了,我转开话题,东张西望:“浪生兽一定没落在这里,否则海市早就鸡飞狗跳了。海下世界和海上一样大,找起来也够头疼的。”

    “爸爸,有个漂亮的鱼妖姐姐一直冲你招手哩!”绞杀忽然娇声道,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左首一家很气派的珠宝铺里,一个年轻的女妖倚靠在粱柱后,俏脸半遮半掩,对我悄悄摆手,示意我过去。

    “小鱼!”我失声喊道,忽然记起上次分别,她们告诉我全族将迁回冰海地事。当下心头大喜,如果有熟悉地形的人鱼族相助,找寻浪生兽就容易多了。

    我们刚走到珠宝铺门口,小鱼就迎上来。把我们让进内堂,谨慎地向外瞧了瞧,拉下帘子,激动地看着我:“果然是恩人到了。”盈盈一福,就要叩拜。

    我赶紧扶起她:“快起来,千万别磕头,我实在不习惯。”

    小鱼抿嘴一笑:“这是姐姐关照的。无论何时何地见到你,一定要跪拜谢恩。多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只是头发少多了。嘻嘻,我差点不敢认呢。”

    我尴尬地摸摸参差不齐的头皮,都是绞杀害的。现在头发才长了短短一茬。“你也是老样子,不称呼我公子。老是你啊你啊的。”和她对视嘻笑,我想起过去曾把她全身摸了个遍,不由心痒痒的。

    寒暄了一阵,我才得知人鱼族返回魔刹天后,直接回到了故乡冰海,重新定居下来。人鱼族盛产珍珠,于是在集市里开了个珠宝铺。这地方名叫泡泡集,是冰海最热闹的海市,海龙王的冰海龙宫就在不远处。

    “你的胆子好大呀。还敢在魔刹天乱转。”小鱼收起笑容,正色道:“夜流冰发下了冰魄令,让魔刹天所有地妖怪捕缉你。‘林飞,男,年轻英俊,一头红色长发,身怀自在天地图。’冰魄令里是这么说的,嘻嘻,还好你的头发没了,不然可麻烦啦。”

    我浑身一震:“难道其余三大妖王都收到了冰魄令?”

    小鱼点点头:“我们这里是七日前收到的。我还听说妖王龙眼雀已经离开洞府。要亲自追捕你。不过你也别太担心,四大妖王之间向来面和心不和。以海龙王大人的性子,除非魔主之令,否则他是不会理睬夜流冰的。”

    我暗暗烦恼。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就算碧潮戈不出手,冰海这么多妖怪一起追杀我,不死也得脱层皮了。想到这里,立刻掌锋化刀,把头皮重新剃得一清二白。

    小鱼捂嘴偷笑:“你的法力变得很强呀。据说你不但闯入葬花渊,救出鸠蝎妖,还把夜流冰打得半死不活。现在你可是魔刹天最拉风地人啦,不少女妖视你为梦中情人呢。”充满神往地轻叹一声:“如果哪一天,我被什么妖王抓住,也有一个俊俏的男妖不顾生死来救我,该有多么美妙。”

    我当场绝倒!小鱼又道:“你既然来了这里,人鱼族一定会全力相助。这段日子,你干脆住在我们族地,等风头过去再说。”

    “最难消受美鱼恩,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啦。”我沉吟片刻,和甘真交换了个眼色,同意了。也只有先在这里安顿下来,慢慢寻找浪生兽了。

    在小鱼的安排下,我们从店铺后门悄悄走出,乘上一辆车辕烙刻蓝菊花的海象车,缓缓驶上了街道。

    一路上,说起冰海的海上海下两重世界,我赞不绝口。小鱼介绍道,一旦上面的海兽修炼成妖,便会从珊瑚丛进入海下,成为妖怪大家族地一员。

    “魔主一统魔刹天后,严令禁止妖怪们私斗,所以这几年冰海很太平。只要不主动惹事,没有妖怪会找你们麻烦。”小鱼掀起车帘一角,向外瞧了瞧,压低声音:“不过,要小心冰海龙宫的妖兵妖将。他们仗着海龙王地名头,欺行霸市,横行无忌。他们的海兽车上,一般都烙刻龙的图案,十分好认。”

    我心中一动,想起刚才那个龙虾妖驾车经过时,车辕上似乎刻着龙的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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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3 20:41: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册 第九章 炉子里的守财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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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族地离泡泡集不远,出了集口,向北十里就是了。千百道又长又深的海沟,交错相通。沟两旁开满了湛蓝色的菊花,蓝得清亮、明净,像一排排涌动的海浪。小鱼告诉我,很久以前,人鱼族曾经有一位公主,爱上了清虚天的一个男子,相恋又被无情抛弃。公主在绝望中自杀,尸体化作了蓝菊花。

    “妖怪一向被人瞧不起,现在魔主入主红尘天,我们也算是扬眉吐气了。”小鱼随口道。

    我发现甘柠真脸色苍白,关切地问道:“你不舒服吗?”

    甘柠真摇摇头,脸转向车窗外。海象车驶入了最深的一条海沟,沿途,雄人鱼们手执长矛,来回巡视。海沟一路倾斜向下,足足有几十丈深,海沟尽头是一个大岩洞。两个人鱼手执灯笼,守在门口,碧色的***照得门匾上“人鱼族地”四个字通亮。

    海象车直接驶进岩洞,里面豁然开朗,又是另一番天地。

    精美的亭台楼阁错落分布,碧瓦朱栏,晶柱瑶径,显得十分雅致。人鱼们三五一群,或是静坐下棋弹琴,或是谈笑打闹嬉戏。远处有一方极大的碧池,水色清幽,鲜花浮动,鱼人们在池内戏水,娇笑像水花一样洒溅。到处悬挂着浑圆的珍珠,灿烂夺目。最大的珍珠大如海碗,色泽雪白,映得人须发白亮。

    我忍不住道:“想不到你们族地如此华美,不愧是开珠宝店的。”

    小鱼盈盈一笑:“我们是无本买卖。只要哭几次,眼泪化作珍珠就能卖钱。不过物以稀为贵,也不能多卖。对啦,你喜欢什么尽管拿。”

    我摇摇头,以我炉火纯青的混沌甲御术,想要银子。伸手去别人的荷包就行了,带着反而累赘。

    在最里面的一座宫阁门前,海象车停下了。小鱼拉着我的手,旋风一般飘入内殿,嘴里直嚷:“姐姐,快来看呀,看我把谁带来啦!”

    看见大鱼,我几乎认不出来了。她满头珠翠,罗服锦纱,端坐在一张羊脂白玉长案前。显得雍容华贵,和过去的丫鬟打扮完全不同了。瞧见我,大鱼先是一愣,继而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屈膝就跪。

    “逃难地人,当不得大礼。”我扶住大鱼,暗暗观察她的反应。虽然我救过人鱼族。但恩将仇报的事举不胜举,还是小心点好。

    “大鱼只知公子是人鱼族的恩人。没有林公子,我们现在还是蜃三郎的奴婢。眼前一切,皆拜公子所赐。”大鱼颤声道,强行跪下,深深拜了三拜才起身。

    我见她跪拜时毫不犹豫。连华丽的裙摆也不撩,知道她出于真诚。不因富贵相忘,便放心多了。

    随意聊了一会,大鱼吩咐族人,为我们接风洗尘。在两条娇俏可爱的美人鱼伺候下,我半推半就地洗了个澡,刮净胡须。戴上蚕纱紫玉笼冠,穿好深蓝色的鳍丝织边水纹宽袍,系上玳瑁紫晶带,脚踏紫金鱼鳞靴。一照铜镜,俨然是个翩翩佳公子,和原来风尘仆仆的邋遢样完全不同。我不由心中满意,有了这副华贵打扮,妖怪们恐怕看不出老子是魔刹天的头号通缉犯吧。

    “林公子真是俊俏。”服侍我地美人鱼羞涩地道,另一个美人鱼替我抹平腰部的衣褶,忽地在我脸上亲了一口,娇笑着逃走了。我想起初到大千城,在欧阳圆府邸和几个狐狸精调笑的情景,恍然如梦。

    筵席早已备好。只等我开桌了。走进厢房,我目瞪口呆。不但龙眼鸡穿戴一新。连绞杀也套上了一件粉色绣花马甲,戴起硕大的珍珠耳环,弄得不伦不类。只有甘真依旧一身雪白道袍。

    在大鱼、小鱼的殷勤服侍下,我也不客气,筷子左右开弓,大吃特吃。一个月来亡命魔刹,餐风露宿,现在总算可以舒舒服服地享受几天了。

    大鱼为我递上一杯清茶漱口,柔声道:“冰海比不上红尘天,只有一些粗陋的水产海鲜招待,还望公子不嫌怠慢。”摆摆手,让伺候的几个美人鱼退下,又道:“公子只管在这里安心住下,人鱼族全族上下对公子感恩戴德,决不至泄漏半点风声。”

    我微笑答谢,暗忖大鱼果然通达人情世故,也不问我们来此地目的。

    “然而公子大恩,始终无以为报。”话锋一转,大鱼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郑重递给我:“区区薄礼,还望公子笑纳。”

    我看也不看,当即婉言拒

    .蜃三郎索要,我们也只是骗他说此物早已遗失。姐姐,他还不知道是什么宝贝。你打开让他瞧瞧,包他爱不释手,抢着问我们要呢。”

    不等我回话,龙眼鸡这小子手快,抢先打开了锦盒盖。盒子里,赫然又是一个古色古香的黄玉匣。再打开玉匣,里面丝罗衬底,放着一只蝉翼碧纱罩。掀开纱罩,才看见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小火炉。小火炉又旧又破,色泽微黑,锈迹斑斑,卖破烂的都不会要。

    龙眼鸡一愣,忍住笑,恶作剧地把小火炉推给我:“礼轻情意重,快收下。”手陡然一停,面色微变,嚷道:“古怪,好古怪!”

    大鱼、小鱼同时露出惊讶之色,对龙眼鸡道:“客人如何瞧出其中古怪?”

    龙眼鸡直直盯着小火炉,一个劲地揉眼睛:“我也搞不清。”

    我知道龙眼鸡是凭借龙眼感应到了小火炉地奇妙,不由心下好奇。仔细摸了摸小火炉,又拿起来掂掂分量,我有些不解。除非另有妙用,否则就算它是最昂贵的宝石打造,也没什么稀罕。

    “魂器!像是一件魂器!”月魂突然道。

    小鱼戏谑地道:“姐姐,别和他打哑谜啦。快些点着火,让他开开眼!”起身锁上厢门,从袖中掏出一小包彩色粉末,慢慢倒进火炉地炉眼,嘴里道:“公子记住了,燃料必须是不多不少的一钱珊瑚粉、一钱海藻粉、一钱鹤顶红、一钱孔雀胆,外加四钱鲛珠粉调匀。”

    大鱼点上炉火,道:“燃料已为公子备好。不过万一公子遗失,也好记得重配。”

    看她们两个搞得这么神秘,我早就按奈不住,想一睹究竟了。连甘真也好奇地盯着小火炉,美目一眨不眨。

    火苗窜动,燃料飞快焚烧,小火炉被烧得红彤彤的,发出妖异般的红光。等燃料烧尽,火焰慢慢熄灭时,“滋”的一声,从炉口喷出一缕青烟。青烟绕着火炉急速流窜几圈,忽地停下,化作一个一寸高的小精怪。小精怪的身子从烟雾,急速凝结成血肉躯体。

    “各位好,空空玄有礼了。”小精怪在半空翻了个筋斗,轻巧落在炉口上,舌头舔了舔嘴唇,贪婪地道:“好久没吃饱了。嗯,孔雀胆是十多前年的,不够新鲜。珊瑚是白珊瑚,不如红珊瑚的回味悠长。鹤顶红勉强凑活,海藻和鲛珠倒是上品。”

    “他是什么玩意?”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小精怪。他头戴晶莹剔透地笠帽,脚穿一双鞋尖高高翘起的软靴,长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额头凸出两根碧色的椭圆小触角,说话时,小触角喷出淡淡的水雾。

    “我不是玩意,我是空空玄!”小精怪龇牙咧嘴,珍珠般白亮的小尖牙翘出嘴唇。

    龙眼鸡嘟囓道:“我不是玩意?这话倒也古怪。”绞杀凑到颈边,舔舔我的耳根:“爸爸,我好想吃他哦。”

    大鱼道:“这是祖上传下来的族宝,据说是从色欲天带回来的。”吩咐空空玄:“空空玄,快给客人献上礼物。”

    空空玄哧溜一声,钻进炉眼,再钻出来时,手里多出了一个圆形翡翠盘,盘子里盛满了美丽的玛瑙珠。珠子殷红晶亮,大如鸽卵,满盘乱滚。空空玄双手捧盘,声音清脆地道:“请笑纳。”

    我心中诧异,翡翠盘要比炉眼大得多,也比小火炉大,不知空空玄是怎么拿出来的。

    大鱼面色一变,道:“空空玄,你就拿这点破玩意糊弄人吗?是不是想吃点苦头?”

    空空玄吐吐舌头,捧着盘子钻回炉眼。过了好一会,他才钻出炉子,捧出一具色彩斑斓地长方形兵器匣,打开后,里面霞光直冲屋顶。匣子里依次陈放着异彩流烁的宝刀、宝剑、盔甲,寒凛地锐气冲匣而出,一看就不是凡品。

    大鱼愤然道:“纵然有宝刀宝剑,但法力不够的人拿了,只会招来祸害。你对贵客不敬,今天一定要给你点苦头吃吃。”拿起象牙筷,轻击小火炉,发出“叮叮”的清鸣。

    “啊呀,别敲了,耳朵要聋啦!吵死啦!”空空玄捂住耳朵,急得乱蹦乱跳。等大鱼停止敲击,他一溜烟逃进炉眼,过了半晌,才慢吞吞地钻出来。

   
    ,他手里抱着一个三足青铜鼎,鼎里盛着一只通体雪参。参体遍布血丝,满室生香。空空玄苦着脸道:“这是异种乳海参,垂死的人、妖吃了它,可以多活一年;修炼的人、妖吃了它,不但能提升法力,还能避开一次天劫。”

    “这还差不多。”大鱼拿过乳海参,递给我:“公子笑纳了吧。”

    我越来越觉得匪夷所思,小小一个火炉,怎么能拿出这么多宝贝?简直是个无穷无尽的宝库啊!

    空空玄突然翻了个筋斗,嚷道:“既然满意了,我就回去啦!”往炉眼里钻去。

    我一时手痒,探手抓向空空玄,耳听大鱼小鱼惊呼道:“公子不可!”

    空空玄的笠帽溢出耀眼的光彩,倏地膨胀,化作一只瑰丽无比的水母,无数根触手从伞体下飘出,急速刺向我。

    我完全来不及反应,仓促下,双手化作盾牌,护住全身,腰肢一挺,向后倒翻。触手被盾牌纷纷弹开,有一根触手却从下方无声无息地飘至,直刺小腹。人在半空,我勉强施展魅舞,向旁横移躲开。谁知触手接着一弯,如影随形地跟着我,暴射出千百个小水母。

    我拼尽全力,运转璇玑秘道术,气圈向外层层荡开。小水母纷纷被气圈缠住,但有一只却悄然穿过气圈,直扑我的脚踝,眼看要命中,一根雪白纤长的手指从边上伸出,轻轻一弹,击中小水母,把它弹得粉碎。

    关键时刻,甘柠真尽到了保镖的职责,我很满意。

    触手纷纷缩回,水母又变回笠帽。空空玄倏地钻进炉眼,消失不见。我心有余悸地坐稳了,甘真却闷哼一声,樱唇血色尽褪,手指发颤,指尖上多出一个红点。

    “柠真,你怎么啦?”我又惊又急。话音刚落,甘柠真已是满头冷汗,整条手臂都在发抖。

    大鱼、小鱼面面相觑,前者忧虑不安地道:“这下糟了。空空玄是碰不得的。过去有个族人也像公子一般好奇,试图抓住他,谁料被水母的异毒触手刺中,当场毒发身亡。甘仙子的手指碰到小水母,等于间接中毒。”

    我二话不说,一把抓起乳海参,强行塞进甘柠真嘴里。乳海参入口即化。然而,甘真已经软软地倒在我怀里,浑身颤栗,肌肤烫得吓人。

    “都是我不好!”我目呲欲裂,心如刀绞,恨不得剁掉自己的手。要不是我多事。甘真怎么会为了救我而中毒!谁能想到,空空玄如此妖异。连甘真的修为也会中毒。该死地空空玄,老子定要把你撕成碎片,拿去喂狗!

    “公子稍安勿燥,甘仙子还有得救。”大鱼挡住我试图砸向小火炉的拳头,沉声道:“据空空玄自己说,中了水母异毒,只要不当场暴毙,可以用琅玕树的果子解毒。如今甘仙子服下乳海参,一年之内性命无忧。公子可以慢慢想法子取得解药。”

    小鱼接着道:“距此地三十里附近的琅玕海崖崖顶,就有一棵琅玕古树。”手指蘸水,在桌上画出大致地图,犹豫了一下,道:“只是••••••。

    “只是什么?”

    “有一只凶悍的三头海蜗守在树旁,常人难以接近。不如等我们叫齐本族勇士,再••••••,

    没等她说完,我把甘柠真交到她怀里,旋风般冲出了厢房。绞杀倏地追上我。跳到肩头。带着乖女儿,我驾起吹气风。一路狂飞,半注香不到,就看到了小鱼所画的琅玕崖。

    那是一座险峭陡直的孤崖,宛如一柄利刃,平地插起,在四面的荒野上显得十分醒目。崖顶,大风猛烈,一棵瘦削的奇树孤峭耸立,挺直不动,树身犹如羊脂白玉,散发出莹莹润光。

    我知道自己没有找错,催动吹气风,向琅玕树扑去。

    “呲”的一声,空气仿佛被撕裂,一道锐利雄浑地刀气横在崖边,盘旋不去,犹如一个无形的巨人拦住了我。

    我急红了眼,来不及多想,全力劈出脉经刀,金黄色的刀气一闪而过。“当”的一记,犹如金石铿锵交击,崖边的刀气微微一泄,露出一处空隙。我闪电般冲过,飞落到崖顶。

    “咦?”

    这是一个俊伟男子,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披散在肩,大理石雕塑一般轮廓分明、挺拔起伏地脸上,一双狭长的凤目犹如厉电,灼灼生辉。额头似苍白的玉石凸起,鼻梁高高丰隆,一双刀形眉斜飞两鬓,仿佛要冲天而去,斩破云霄。

    他的身躯伟岸如山岳,虎背熊腰,双肩奇宽,四肢奇长。头顶白玉王冠,身穿雪白宽袍,赤着双足。像是一个从古老的神话故事中走出来的天神,浑身上下闪耀着威严地光辉。

    我暗暗吃惊,这家伙站在琅玕树后面,我竟然一点也没有发觉,实在邪门。虽说现在心情激荡,一时失察。但我的紫府秘道术将近大成,这么个大活人近在咫尺,心灵应该生出一丝警兆才对。

    彼此目光久久对视。哇靠,更邪门了!我居然架不住他锋锐如刀地眼神,眼皮刺痛,想要避开。我一咬牙,运足镜瞳秘道术,才勉强和他对眼。

    从哪里冒出来一个这么牛的高手?比夜流冰还要厉害一筹,难道是••••••?想到这里,我心头狂震。不会吧?老子不会这么倒霉吧?

    “冰海什么时候出了一个少年高手?居然能破开我的护崖刀气,不简单。”此人自言自语,声音犹如厉刀破风,锋芒十足。在他脚跟旁,温顺地趴着一只异兽,形状像蜗牛,圆圆隆起的壳背上布满波浪状的花纹。它长着三个脑袋,六只黄橙橙的眼睛狰狞地盯着我,嘴里咝咝作响。像是小鱼口中的三头海。

    绞杀立刻发出低吼,还以颜色。

    “嗯,你不认得我,那就应该不是冰海的妖怪。刚才你所用的,似乎是罗生天脉经海殿地脉经刀。不过脉经海殿都是女子。”他沉思了一会,道:“莫非你是近来风头正劲的林飞?”

    我心中猛然一沉,意念转了几转,终于决定实话实说,拱手道:“小子林飞,参见海龙王。刚才一时无礼,还望前辈不要怪罪。”一代妖王是何等厉害角色?既然被他认出,就算我矢口否认,他也不会相信。

    “哈哈哈哈!”对方仰天长笑,脸上却不带半点笑意。笑声震得我耳膜刺痛,崖顶的碎石泥尘也簌簌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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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3 20:41: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册 第十章 无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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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我是碧潮戈,你还敢来此,难道不怕本王将你擒吗?”对方厉声道。

    我心里早就凉透了。虽然猜到了他的身份,但还存了一丝侥幸心理,没想到真是碧潮戈。今天的运气还真他***差啊,想到甘柠真,我又是一阵心乱如麻。

    “没办法,我是为了救心爱的女人,不得不来这里。”我索性大方承认,滔滔不绝地道:“第一,我不知道前辈在这里,不然早溜了。第二,我觉得前辈气宇伟傲,和夜流冰不是一种人,所以放胆来此。”后面两句话暗暗捧了对方一把。

    “为了心爱的女人。”碧潮戈喃喃地重复道,根本不理会我的吹捧,目光一寒:“现在知道本王在此,为何不逃?”

    我耸耸肩:“前辈的刀气早就锁住了海崖四周,我想逃也逃不掉啊。对啦,我在昆吾江见过前辈的一刀之威,真够牛的啊!”

    听到“刀”字,碧潮戈眼神骤亮,语声却漠然:“可惜过了一千多年,本王的刀法毫无寸进。”

    从对方转瞬即逝的神色里,我立刻摸出碧潮戈的喜好——这是一个醉心刀法的家伙。我要投其所好,才有机会保住小命。

    “前辈留在昆吾石上的一刀,刀痕呈波浪形,可见这一刀直中含曲,暗藏了无数刀的变化。刚中带柔,由简生繁,离刀道至境不远了。”我厚着脸皮,把甘真当日的评论重复了一遍。

    碧潮戈神色不变,但一言不发,似乎在仔细聆听。我又道:“前辈虽然刀气凌厉,但控制不足,还没到完美圆满的境界。昆吾石上的那道深沟,四周犹有无数裂纹。可见刀气外泄,不能完全控制刀势。”

    碧潮戈微微动容:“想不到你也是个刀术行家。”

    我心里好笑,道:“可惜,”长叹一声,故意不往下说,调足了碧潮戈的胃口,才道:“可惜前辈的刀法,不如公子樱。”心里暗暗得意,危急关头,老子的小脑瓜子还挺好使。只要碧潮戈听得入迷。我就有救了。

    碧潮戈双目暴出炽热地厉芒:“听说公子樱是清虚天第一高手,一点黛眉刀北境无双。本王早想领教了。林飞,你为何说本王刀法比不上公子樱?”

    我把心一横,决定冒险:“公子樱的刀术,已臻至清莹渺漫的入微妙境。这句话是公子樱的师侄女甘真说的,她就是我心爱的女人,眼下中了剧毒。急需琅玕树的果子解救。前辈放我一马,让我采点树果,救了柠真,然后由她将双方刀术差别优劣,当面告诉前辈如何?”目光瞄向琅玕树上,一粒粒圆润似珠的树果。恨不得马上就扑过去。

    碧潮戈久久不语,漠然的神色犹如终年不化的积雪。山风吹过崖顶。发出呜咽声。我有点忐忑不安,但也没再多说什么,生怕画蛇添足,惹恼了他。

    “林飞,本王不会理睬夜流冰地什么冰魄令,将你擒送。对什么自在天地图,本王没有一点兴趣。”碧潮戈一开口,就让我吃了颗定心丸。

    “不过,本王也不会把你白白放走。你的女人死活也和本王无关。”

    听到第二句。我立刻心急火燎。

    “你能从夜流冰手里逃走,法力可见一斑。冰海难得来了一个高手,本王怎么能错过?我要你——”碧潮戈一字一顿,凤目精光一闪:“为——我——试——刀!”

    刹那间,锋锐的刀气从碧潮戈体内爆出,一道道刀气有如实质,汹涌劈来。周围空气嘶嘶作响,“啪啪啪”,地上的碎石纷纷炸开。碧潮戈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把凌厉无匹的刀!

    浪费半天唾沫,最后还是要动手。我郁闷得心里狂骂。日他***,要不是不想动手。我干吗说那么多屁话!没办法,我只好运转璇玑秘道术,荡出气圈,以一个个无棱无角的圆,化解从四面八方,滚滚斩来地刀气。

    刀气笼罩了整个崖顶,排山倒海一般劈来,一重接一重,刺得肌肤生疼。幸好璇玑秘道术对症下药,气圈绵绵不绝地荡出,大圆生小圆,小圆生大圆,循环反复,生生不息,消融了刀气。

    四周的刀气倏地消失,我长长地舒了口气,额头冒冷汗。碧潮戈比夜流冰更可怕,连手指头都不用动,就逼得我喘不过气。

    “好!你果然是冰海内,唯一一个值得本王拔刀的人!”碧潮戈喝道,目光越来越灼热。

    哇靠,还要打?我哭丧着脸,连连摆手:“前辈,我怎么会是你的对手呢?还是让我先摘琅玕果子救人,然后再陪你玩吧?”

    “玩?谁有空陪你玩!”碧潮戈厉声道。

    “本王这一生,都已奉献给至高无上的刀道。”碧潮戈伸手轻轻抚摸琅玕树,喃喃地道:“从小,本王就是性子孤僻的人,没有一个朋友。只有握住刀地时候,才觉得快乐。本王睡觉,也抱着刀睡;洗澡,也抱着刀洗;吃饭,也要一手握刀。这一生,本王只求刀术不断精进,迈入至道!这一生,本王只为刀而活!”

    日他***,又是一个变态!我直犯嘀咕,四大妖王,干脆叫四大变态得了。我知道任我舌灿莲花,碧潮戈也不会理我,一拍绞杀:“乖女儿,到边上去。”

    绞杀知趣地窜到崖角,盯着碧潮戈,双目射出邪毒地光芒。三头海也飞快爬到崖角,和绞杀虎视耽耽地对峙。

    无声无息,一只峥嵘的龙角从碧潮戈头顶心冒出。龙角黄橙橙的,微微弯曲,角身刻着八个字:“器有大小,唯心难量。”

    碧潮戈伸手过顶,慢慢拔下了龙角,双手握住,脸上焕发异样的光彩。一种言语无法形容的灿烂光辉,在他全身盛放,就连他的说话声,也亮得似在闪光:“器有大小。唯心难量。故刀名‘无量’,乃色欲天魂器。”

    我心里纳闷,龙角就是碧潮戈的刀?

    “呼”的一声,碧潮戈双足屹立不动,手握龙角,向我直直劈下。姿势大开

    一往无前,天地间顿时变得森寒凛凛,充满肃杀之气

    一霎时,紫府迈入静如深渊的状态。我以心灵之眼。清晰看到了碧潮戈地无量刀。龙角其实只是刀柄,角根吐出的刀身长约三丈,宽三尺,刀锋极薄,刀背极厚。整把刀透明如水波,难怪我的肉眼看不到。

    一刀劈来,刀身如同水波荡漾。吞吐不定。我大吃一惊,这把刀竟然能不断地伸缩扭动,在空中变幻,让人无法捉摸它的路线!情急下,我先以璇玑秘道术荡出气圈,再喷出三昧真火。以攻代守。顺便双手化盾,护住要害。同时默念千千咒结。

    “轰”的一声巨响。无量刀劈开璇玑气圈,劈灭三昧真火,再把手盾斩回原形。眼看刀尖奔胸袭来,亮晶晶的咒丝倏地闪过,迅速打结,无量刀顿时一滞,动弹不得。我赶紧向后飞退,避开了碧潮戈的第一刀。

    “千千咒结?”碧潮戈一愣,无量刀倏地变化。细若游丝,千千咒结也跟着缩小;无量刀又猛然暴涨,千千咒结也跟着涨大,始终锁死刀身。就在我暗暗得意的时候,无量刀消失了。

    完完全全地消失,连我的心灵也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刀名无量,岂是咒结能量?”碧潮戈手握龙角,冷冷地道:“你能接住我两成地刀术,已算是一流高手了。很好,真的很好。再接我三成法力地一刀!”

    龙角一晃。锋锐的刀气骤然出现在我左侧,腰斩而来。快似惊虹闪电,没有一丝预兆。

    我惊得魂飞魄散,打咒结来不及了,腰身一折,双腿连环向后撩出,以一招魅舞,堪堪避过这必杀的一刀。

    碧潮戈刀势一转,再度劈出,和前一刀自然衔接,宛如一刀。等我施展魅舞躲开,新的一刀又紧衔着前一刀劈出,旧力生出新力,一刀接一刀,无穷无尽。

    绵绵不绝的刀气骤然化作一刀,呼地劈来。

    这一刀太快了!奇快,快得让人无法喘息,电光火石一般,仿佛超越了速度地极限。直到这时,我的心灵才看见了无量刀,它已伸至我的身前。我清楚无法躲避,使出无赖打法,螭枪喷薄激射,要以命换命!

    “螭枪!”碧潮戈厉啸一声,无量刀倒斩而回,赤红的焰芒和透明的水波在刹那碰撞!“彭”的一声,惊天动地般地巨响,整座海崖也微微一颤,

    螭枪缩回掌心,我眼前一黑,胸口如被刀锋劈中,哇地喷出一口鲜血,跟跄后退。碧潮戈双肩微微一晃,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

    我惊骇得无以复加,以螭枪的惊人速度,碧潮戈还能回刀封挡,可见他有多快。

    “一条假龙,也敢和本王地无量争锋。”碧潮戈傲然道,望着我的目光却越来越兴奋。

    碧潮戈话音刚落,我的掌心变得滚烫,仿佛一簇暴戾的烈焰炸开。隐隐中,我听到了心灵深处,螭愤怒的咆哮。

    “想不到,你竟然接住了本王的三成刀术。再来!”碧潮戈仰天长笑,向右侧的虚空处轻轻劈了一刀。

    无量刀又消失了。

    我微微一愕,陡然,一匹狂厉的刀气从我背后逼近,呼啸直劈。我故技重施,再度射出螭枪。“彭”,无量刀出现在碧潮戈胸前,仿佛早已等候,将螭枪又一次封挡。

    我头晕目眩,身躯摇晃,正奇怪为什么这一次螭枪、无量刀交击,自己反倒没有吐血。左侧、右侧、前方、后方同时出现了四道凌厉彪悍的刀气,犹如四条张牙舞爪地毒龙,怒吼着向我扑来,将所有闪躲的角度全部封死。

    我立刻醒悟,碧潮戈分出了一半的力量对我反击,另一半则挡住了螭枪。而无量刀则像瀑布,源头不动,但水流可以源源不断地冲下,分流出一道道千变万化的刀气。当无量刀分流出刀气时,自身的锋芒巧妙转移了,我自然“看”不见它。

    千钧一发之际,我狂吼一声,胎化长生妖术全力使出。粒子洞疯狂吞噬四周生气。劈来的刀气被我吸取,转入内腑。刀气入体,比真刀割还疼,内腑似要裂开了,但为了活命,只好打落牙齿朝肚子里咽,把摧肝裂肺的刀气硬生生地吞掉。

    随后,我赶快停止吞噬,因为随着粒子洞运转,碧潮戈的精气不断涌来。他的精气已呈若有若无地刀质。锋锐无比,和刀气没什么差别,施展胎化长生妖术只能自讨苦吃。

    碧潮戈冷冷地道:“你地法术还真是驳杂。吸取对手精气的邪术,和枯荣草原有些相似。嗯,你受了点轻,看来本王地四成刀术是你的极限了。”

    我额头冷汗直冒,这么打下去。简直像做恶梦。无量刀的神出鬼没,变幻莫测和碧潮戈的凌厉刀气,浑厚妖力相结合,我毫无还手之力。

    月魂忽然喝道:“刀名无量,你不以心量,只能被动挨打。难逃一死。”

    我像被一盆冷水浇头,猛地一醒。是啊。从碧潮戈提出试刀开始,我就心慌神乱,束手束脚,渐渐失去了清渊般的冷静心境。

    刹那间,我放松身心,心灵无限扩展,默默体会无量刀宛如水波荡漾的节奏。螭枪暂时放弃,以我现在的修为,施展螭枪对碧潮戈没什么伤害力。而一次次射出螭枪。与妖力远胜于我地碧潮戈硬扛,反倒让我受内伤。

    绞杀忽地扑向三头海蜗,触须电射而出。三头海蜗不慌不忙,三只脑袋同时缩入蜗壳,触须碰到蜗壳,立刻被紧紧沾住。三头海蜗的三只脑袋再次钻出,摇一摇,脑袋比原先大了一倍,再摇一摇,又大一倍。脑袋连续摇了九下,变得硕大无朋。三个头同时张开淌满黏液的巨嘴,向绞杀咬去。

    绞杀猛地后退,触须挣脱蜗壳的粘缠,大尾巴平平撒开,反罩向三头海。“啪”绞杀的尾巴缠住了对方的两个脑袋,但另一个脑袋也咬住了绞杀的尾巴。

    与此同时,碧潮戈猛喝一声,身体矗立不动,凌厉地妖气不断从体内涌

    四周攀升蔓延,陡峭的海崖似乎已被他化作了一柄刀出,在空中慢慢悠悠地横扫而过,这一刀劈出,连山风也被刀吸入,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色忽地阴暗下来,上空珊瑚丛的彩光也被遮盖了,四周的空气如死亡一般沉寂,这缓慢的一刀犹如一个地狱来的恶魔,张开血盆大口,吸尽了天地间所有地生机。

    这一刀已道尽了死。

    我突然感觉到了无量刀流动的节奏!从表面看,纹丝不动,没什么节奏可言。但其实是缓慢得超越了慢速地极限,接近于虚无。就像深不可测的沼泽,看似表面平静,沼泽深处却在悄悄涌动,因为速度太慢,所以乍看完全感觉不到。

    因为太慢,因为虚无,所以我才会生出“死”的奇特感觉。

    在刀即将劈中我的一瞬间,我施展魅舞,四肢慢慢舞动,嵌入了这一刀的节奏。犹如随着沼泥,缓缓涌动的一片浮萍。无量刀再慢,再虚无,也不可能真正达到静止不动。我只要把握到那一点点难以察觉的律动,以魅舞和它融为一体,就能和无量刀保持和谐的节奏。

    充满死亡的一刀慢慢消失,犹如乌云散去,旭日东升,万物生机勃勃。天色变得大亮,上空地珊瑚丛闪耀出绚丽的光彩。

    “不错,连这一刀也被你化解了。”碧潮戈露出惊异之色:“从现在开始,我要用五成刀术,开始移动了。”

    我蓦地一震,这才想起,从碧潮戈劈出第一刀开始,至始至终,他都站在原地,没有迈出过一步。

    三头海蜗惨哼一声,僵卧不动。绞杀的大尾巴包裹住它,向内挤动。等绞杀松开三头海时,对方只剩下一个空空的蜗牛壳。

    对绞杀和三头海蜗的争斗,碧潮戈看也不看,长吸一口真气,闪电般在我的周围劈下数百刀,每一刀都带着比冰雪更深的寒气,比雷电更猛的刚烈,每一刀在虚空中做着点、面,曲线、直线的奇特运动轨迹。这数百刀在我四周布下了重重的天罗地网,以我为中心,层层暴浪般压迫而至。

    不等我有任何动作,碧潮戈身体随即如陀螺般急旋,直冲我而来,无量刀时而现形,暴出雪亮耀目地光芒,时而又隐灭不见;时而虚,时而实;时而要飞冲云霄而上,时而从地底毒蛇般钻出;时而变成一柄大铁锤重重砸扫,时而宛如一根绣花针精细绵密,时而又化作一管长枪猛击中宫有去无回。

    我心如死灰,知道自己完了。移动施刀的碧潮戈,跟我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地。

    随着碧潮戈身形闪动,无量刀的节奏也随之变化,一刻不停地更改,几乎是瞬息万变,我刚刚体会到它的一种节奏,以魅舞迎合,接下来它就突然改变节奏。等我适应了新的节奏,无量刀的节奏又变了。就像是流水,在不同的容器中飞速穿过,变幻出不同的形状,没有一刻相同。

    我全身炸开几十道伤口,鲜血狂喷,全靠毅力死死苦撑。我只知道,一旦我完蛋,甘柠真也会死。

    我不能死!

    碧潮戈的长发如厉鬼般飞舞,肩、掌、肘、腿密雨般而动,无一不可作为攻击的利器,无一不夹带着浓重的刀意。无量刀时而从他眉心破出,时而从背心斩出,时而从双眼里逼出。无所不在,无所不量。就像是无形无色的水,渗透到了每一个角落。

    绞杀尖叫一声,不顾一切地冲向碧潮戈。

    耳畔蓦地传来一声长啸,漫天水波消失了,仿佛无量刀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碧潮戈手握龙角,目射奇光。绞杀躺倒在崖边,昏迷不醒。

    “好久没有打得这么舒畅了,你总算没有让本王失望。嗯,如今的魔刹天,你的实力可以排到前十。”碧潮戈沉吟了一会,龙角飞回头顶心,慢慢沉入。

    “养好伤,三天后的此时此地,继续陪本王试刀。下次再见时,如果你只能拿出目前的战力,休怪本王无情了。”碧潮戈挥挥手,身影隐入琅玕树背后。我没拿到琅玕树的果子,他不怕我不来赴约。

    我一步一晃,走过去抱住绞杀,顺着陡直山径,艰难地向崖下走去。

    “爸爸!”绞杀忽然开口,吓了我一跳。乖女儿眨眨眼,狡黠地道:“我没受伤,只是假装昏倒,想等他不留意的时候再突然暗算。爸爸,那个妖怪太厉害了,我好想吃他哦。”

    我苦笑一声:“他不吃你就算烧高香了!”扶住一块凸起的礁石,粗重喘气,脑子里有了个主意。

    在崖腰处,我找到了一个很小的山洞,吃力地爬进去,撕下袍角包扎伤口,再坐下运功疗伤。我不太相信,以碧潮戈冰海海龙王的高贵身份,会一直呆在崖顶餐风露宿。等到半夜,我要再探崖顶,想法子盗取琅玕树果!

    大概过了八、九个时辰左右,上空还是灿烂若霞。我恍然想到,这里没有太阳,当然不会有夜晚白昼之分。我强忍全身疼痛,蹑手蹑脚地向崖顶爬去,一旦碧潮戈还在,老子就说伤势太重,怕下山遭到妖怪们的追缉,所以返回这里养伤。

    到了崖顶,我探头探脑一瞧,碧潮戈真的不在了!琅玕树前,孤零零地蹲着一个脏兮兮的,衣服破烂得近乎半裸的男子,双手抱头,喉里发出一声声痛苦的低嚎。男子一头雪白的长发乱糟糟地披散在肩,遮住了脸,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上的崖顶。

    我悄悄走过去,仔细看了看琅玕树周围,确定碧潮戈不在,不由一阵狂喜。突然,左肩被人从后面猛地抓住,一个嘶哑的声音吼道:“你是谁?”

    “你他妈谁啊?”我痛得龇牙咧嘴,扭过头,望着从凌乱白发里透出的负伤野兽般的目光,怒道。

    “碧潮戈。”邋遢男子的声音像是充满了绝望。

    八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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