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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血婴子

《心理罪》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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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13:47:27 | 显示全部楼层
油漆斑驳的铁皮门已经被两扇钢化玻璃门取代,地上是光可鉴人的大理石,走进去,一股凉气扑面而来。值班室里,一个40岁左右的中年妇女拎着织了一半的毛衣探出头来。方木冲她点点头,径直上了台阶。她将信将疑地看了看方木,缩了回去。左转,上三楼。面前的走廊已是十分陌生。352寝室原来的位置现在是一个楼梯间。两侧的宿舍都被坚实的防盗门关得严严实实。方木站在走廊里有些手足无措。忽然,身后的一个宿舍开了门,一个赤裸上身,只穿着短裤、拖鞋的男生端着脸盆钻了出来,看见方木,好像吓了一跳,接着皱着眉头问:“同学,你找谁?”
方木看了看他,问道:“352寝室在哪里?”男生愣了一下:“352?三楼没有352宿舍,你瞧,”他指着两侧的宿舍门,“349、350、351、353,没有352寝室。”
“为什么?”方木问。
“不知道。不过我听上届师兄说,原来二舍的352寝室里死了很多人,后来重建的时候,就取消了这个寝室。”他看看方木,脸上是好奇的表情,“你是来找352寝室的人的?”方木没有回答他,转身下楼。一个寝室,一个数字,4个人,统统湮没在这栋冷硬坚固的楼里。只要推倒了,重建,就能永远封存一段记忆。如果真能这样,该多好啊。
回到青大后,方木一进寝室,就看见杜宇和女朋友张瑶腻在寝室里。他从包里掏出一瓶肉酱递给杜宇:“喏,我妈妈特意给你带的。”张瑶抢先接过来,“呵呵,我没收了,我也很爱吃你妈妈做的肉酱。”方木笑了笑,冲杜宇耸耸肩膀。张瑶打量着方木,“其实你笑的样子很帅的,有时间给你介绍个女朋友。”方木笑着摆了摆手。
去卫生间洗脸时,方木遇到了刘建军,他嘴里叼着一本篮球杂志,边系裤子边和方木打招呼,还问了一句曲伟强和他女朋友那件案子破了没有。方木表示不知道,刘建军叹了口气,就摇摇晃晃地出去了。
回到寝室,方木很想给邓伟打个电话,犹豫了很久,还是放弃了。
案子的确没破,方木在家里闲得难受的时候,市局经文保处却忙得焦头烂额。立案已经一个多月了,警方先后去了吉林省临江市(死者曲伟强户籍所在地)和黑龙江省鹤岗市(死者王倩户籍所在地)几次,前后排查了近千人,可是案件侦破还是毫无进展。最困扰警方的是:作案动机是什么?
现场迹象基本上排除入室抢劫杀人的可能。而从凶手的残忍手段来看,仇杀的可能性似乎很大,可是经过反复排查,两名死者都是在校的大学生,社会关系简单,没听说与人结怨。曲伟强的父母都是工人,王倩的父母分别是医生和教师,也可以基本上排除由于上一代人的恩怨,而遭致杀身之祸的可能。
如果是入室强奸杀人,疑问就更多了。首先,王倩左胸上插着的医用注射器是从哪里来的?又意味着什么?其次,为什么还要将死者曲伟强带到校园内的体育场,然后斩下他的双手?弃尸现场和案发现场相距足有1000米,凶手费这么大的力气,究竟是为什么?尽管这个案子中有这么多的问号,但是,警方非常肯定的是:凶手是一个相当冷静、聪明的人。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来看,凶手作案的手法非常严谨,而且,他似乎对这种严谨非常满意,这就意味着,他再次犯案的可能性很大。这是一个让干警们高度紧张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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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13:47:40 | 显示全部楼层
三伏天得伤风是一件让人感到极不舒服的事情。一大早,唐玉娥边擦着鼻子便走进了青大校医院。这家医院还不错,离家近,环境好,费用也不高。姓曹的医生草草问了几句,就开了几支药让唐玉娥去处置室找护士打吊瓶。
小护士的手法干脆利落。唐玉娥一手高举着输液瓶,一边撇着嘴找观察室,还没走几米手就酸了。正为难的时候,一个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的男医生走了过来,一手接过唐玉娥高擎着的输液瓶,一手扶着她:“大姐,这边走。”
男医生带着唐玉娥去了第二观察室,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男医生帮她把输液瓶挂在钩子上,还从其他座位上给她拿了个软垫子,塞在她身下。“谢谢你。”男医生摆摆手,能看得出眼镜后面的双眼露出笑意。他把唐玉娥安顿好,就拉开门走了出去。再回来时,男医生手里拿着一杯冰水,塞进唐玉娥手里:“喝杯水吧大姐,这屋里没有空调,天太热了,凉快凉快。”唐玉娥从来没在医院里享受过这种待遇,有点受宠若惊,忙道谢道:“真谢谢你了。”男医生笑着摆摆手,转身走了。
15分钟后,男医生悄悄地推开观察室的门,唐玉娥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他把她手中喝光的纸杯慢慢抽出来,塞进白大褂的衣袋里,然后从另一侧口袋里拿出一只注射器,顺着输液管把里面的液体打进了输液瓶里,接着,又把一本书塞进了唐玉娥拎来的布包里。做完这一切,他像来时那样,迅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观察室。
9点钟以后,校医院里的病人渐渐多起来。第二观察室里也陆陆续续地来了几个输液的患者,没有人注意那个一直坐着打盹的中年妇女。直到一个陪着男朋友输液的女孩子推了推身边捂着肚子的男孩:“哎,你看那女的,这么半天了,她好像一点都没动。”男孩子回答:“睡着了吧。”女孩正正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凝神盯着对面的中年妇女,脸色越来越白:“不对,她好像……根本不呼吸!”女孩壮着胆子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喊了声:“大姐。”毫无反应。女孩犹豫了一下,伸出手轻轻地推了她一把,还没等女孩反应过来,唐玉娥就僵直地向一边倒去。
邓伟皱着眉头从第二观察室里走出来时,门诊部主任正在对给唐玉娥输液的小护士大发雷霆。小护士背靠着桌子,抽抽搭搭地说打上吊瓶半个小时后,她去第一观察室找过唐玉娥,没见到人,就以为她输完液后自己拔了针头走了,也就没在意。见邓伟进来,主任挥挥手示意小护士闭嘴,还没等邓伟开口就抢先表了态:“我们什么也不知道,一切要等请示了领导之后再说。”
邓伟指示身边的同事去处置室把药房卖给唐玉娥的药瓶带回去检验,接着又要主任把唐玉娥的主治医师曹医生叫下来。曹医生在赶往处置室的途中被死者的家属截住痛打了一顿,要不是警察们听到外面乱作一团,急忙出去看看,曹医生还不知道会被打成什么样子。邓伟看看鼻青脸肿的曹医生和不停哭泣的小护士,又看看门外不断试图往里冲的死者家属,叹口气,挥挥手:“先带回去再说吧。”
检验结果出来了。曹医生开的药方和药房付的药品以及小护士的配制都毫无问题。唐玉娥的血液里发现了镇静剂的成分,但其死亡原因是海洛因中毒引发的脑水肿和呼吸衰竭。这个结果让警方大吃一惊,在仔细检验了现场提取的物证后,终于在输液管上发现了一个细细的针孔,怀疑有人用注射器将海洛因溶液注射进输液管后毒死了唐玉娥。
这还不是最让人感到疑惑的问题。在整理唐玉娥随身携带物品时,警方发现了一本日文原版色情漫画,内容涉及到同性恋、性虐待,画面不堪入目。一个40多岁的中年妇女,即使对这类东西有偏好,也应该在家里偷偷地欣赏,不至于连上医院都带在身边。如果不是她的,又会是谁的呢?
通过对死者家属及相关人员的调查走访,警方得知:死者唐玉娥,女,43岁,原为本市某国有企业职工,1999年至今一直下岗在家赋闲。其夫庞广才是青大后勤处的一名电工。两人婚后育有一女,正在读高中。唐玉娥生前是一个老实本分、热心勤快的女人,没听说与人结怨。而且生活作风正派,对自己唯一的女儿的管教也是严厉有加,就连电视上偶尔出现接吻拥抱的镜头也会马上调换频道。警方曾考虑那本日文色情漫画是其丈夫庞广才的,可是庞广才对此矢口否认,而且庞广才只有小学文化,看日文漫画恐怕难度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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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13:47:53 | 显示全部楼层
在青大校医院的调查走访中有了重大发现:曾有一名下班的值班护士看到唐玉娥被一个身高175cm左右的男医生带到第二观察室。可惜她看到的是背影,还是匆匆一瞥。警方认为此人有重大作案嫌疑,组织了本院所有的男医生穿上白大褂让值班护士辨认其背影,而值班护士指认的几个男医生,经调查,都排除了作案嫌疑。所以,可以初步认定,那名男子是医院以外的人。
那么,就应该是这个人装扮成医生,带着唐玉娥来到第二观察室,寻找机会让她服用了镇静剂,并在输液管中注入了足以致死的海洛因。问题是:第一,为什么要用昂贵的海洛因作为杀人工具?比之物美价廉的毒药比比皆是。第二,那本色情漫画书是从哪里来的呢?又意味着什么?邓伟隐隐感到色情漫画是本案的一个疑点,同时也可能是一个切入点。考虑再三后,驱车去了青大。
这一次会面还是在篮球场,不过和上次不同,方木是在激烈的三对三斗牛时被邓伟硬拉下来的,看得出他有些不情愿。邓伟没有带案卷材料,只是简单地把案情陈述了一遍。方木一直低着头擦汗,尽管脸拉得很长,不过他听得很专心。说完,邓伟直截了当地问方木:“你怎么看?”
方木没有立刻回答他,皱着眉头望着远处发呆。隔了好久,突然开口:“那本色情漫画,可能带有羞辱死者的含义。”方木低着头,自顾自地说着,“尤其像死者这样老实本分的女人,在其尸体旁放上淫秽至极的东西,大概是想羞辱她。”邓伟问:“那动机呢?为什么要这么羞辱她?”方木想了想:“不知道,不过我觉得大概跟性有关系。”
“你是说……情杀?”邓伟问。
“我只是觉得有这种可能。至于海洛因,我想不出为什么凶手要用这个杀人。用这么特殊的工具杀人,凶手应该是有所准备的,而且应该和凶手的某种特殊需要有关,至于这种需要是什么,我也想不出来。”邓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就这些?”方木确定后,又急切地加上一句,“这只是我的个人意见,仅供参考吧。
警方重新对死者及其丈夫进行了调查,重点放在了男女关系上。结果发现死者社会关系简单,其亲戚、同事也说死者生前对不正当男女关系深恶痛绝。对其丈夫庞广才的调查也收获甚微,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案件侦破再次陷入僵局。
这天中午吃饭时,杜宇破天荒地没有和张瑶腻在一起,而是拉着方木坐在食堂里一个显眼的地方。方木有点奇怪。没一会儿,他就看到张瑶拉着一个女孩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吃饭。杜宇笑嘻嘻地对方木说:“哎,怎么样?”方木有点摸不着头脑。杜宇努努嘴:“那女孩啊,坐在张瑶旁边那个。你对她感觉怎么样?”方木一下子明白了,张瑶曾说过给他介绍女朋友,看来是来真的。张瑶打了个过来的手势。杜宇心领神会,站起来说:“走,过去一起吃。”方木的脸一下子红了:“别闹了。”那边的女孩倒是落落大方的样子,端起盘子把对面的两个位子空出来。
杜宇小声怂恿着:“你总不至于连这点胆子都没有吧?”方木迟疑了一下,心一横,站了起来,和杜宇一起走了过去。杜宇介绍道:“这是我的同学方木,和我一个寝室的。这是瑶瑶的同学,邓琳玥。”
“你好,神探。”邓琳玥的声音有点沙哑,很性感。听到“神探”二字,方木更加不知所措了,头也不抬地“唔”了一声,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就埋头吃饭。餐桌上一下静下来,过了几秒钟,方木感到杜宇狠狠地踩了他一脚。方木抬起头,才看见邓琳玥的手伸在半空,举也不是,落也不是,表情十分尴尬。方木忙伸过手去,却忘了手里正握着勺子,结果弄了邓琳玥一手菜汤。
“对不起。”方木手忙脚乱地在口袋里找面巾纸,好不容易翻出一包,邓琳玥已经用从包里拿出的一包面巾纸擦干净手了。这下轮到方木尴尬了,呆坐了几秒钟,索性不再作声,拉过托盘大口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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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13:48:03 | 显示全部楼层
整个午饭时间,都是杜宇和张瑶在不咸不淡地找话题活跃气氛,真正的两位主角都闷头吃饭,一声不吭。方木先吃完了,很想马上离开,一想不太礼貌,就摸出一根烟慢慢地吸。邓琳玥一直在斯文地吃喝,烟雾飘过来,微蹙着眉头用手轻轻扇走。方木没有掐灭香烟的意思,趁她不抬头,仔细地打量着邓琳玥。
身高大约在165cm,长发被随意地绾在脑后。鹅蛋脸,皮肤白皙,眉毛精心修饰过,涂了睫毛膏,口红不是便宜货,耳朵上戴着钻石耳钉,和项链搭配成完美的一套。穿着鹅黄色吊带背心,肩膀上有穿过泳装的痕迹。她看起来皮肤细腻,应该不是生活在海边,估计刚刚从海边度假回来。白色短裙,双腿修长,彩色凉拖鞋,脚趾甲涂成淡淡的珠光紫色。这是一个家境优越的娇小姐,从她待人接物的态度来看,父母不是高级知识分子,就是政府官员。
邓琳玥大概感觉到方木一直在观察她,脸色有些微红。吃完饭,她拿出纸巾轻轻揩揩嘴角,站起身,礼貌地告辞:“我有点事,先走了。”说完,冲每个人点点头,端起托盘步履轻盈地走了。看她走远,张瑶失望地嘟起嘴:“你怎么搞得嘛方木?”方木叼着烟,眼瞅着天花板没有理会她。
“你这家伙!”午休时,杜宇还满怀遗憾地说个没完,“人长得漂亮,家境也好,她爸爸是当地的工商局局长呢。很多人追求她,刘建军对她好像也挺有意思的。张瑶可是费了不少口舌,她才答应跟你聊聊的。”
“我没兴趣。”方木拉过毛巾被盖在身上,“告诉张瑶,我谢谢她,不过别为我费心了。”杜宇的鼾声很快在寝室内响起,方木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陈希。这个名字让方木的心情骤然低落。他翻转身,让自己的脸紧贴着凉凉的床沿。不要说亲吻、牵手,连那最简单的三个字,都没来得及向陈希说出口。有些事情,一旦错过,就是一生。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有机会。
不要想了。方木眨眨已经有点潮湿的双眼,既然选择要和过去说再见,就要选择一切都忘记。蒙眬中,方木竟想起邓琳玥,中午明明仔细打量了她半天,现在却一点也想不起她的模样。只记得她用“心相印”牌的纸巾,纸巾袋上印着几米的漫画:向左走,向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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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13:48:16 | 显示全部楼层
下班前,邓伟在走廊里遇见了经文保处副处长赵永贵。老赵倚着窗台闷闷地抽烟,脚边已经有好几个烟头。邓伟走过去打了个招呼。老赵回过头来,深陷的双眼中布满血丝。
邓伟递过去一支烟,问:“你们那个案子怎么样了?”老赵扔下手中的烟头,接过邓伟递过来的烟,点燃后深吸了一大口:“一点线索都没有。你们那个医院的案子呢?”邓伟有些丧气地说:“一样。”两个人相视苦笑了一下,默默地吸烟。
“邓伟。”老赵用手使劲捋着头发,“上次马凯那个案子你们干得不错。我总觉得7.1案件的凶手不正常,可能是个心理变态,可是又找不到什么线索。你帮我分析分析?”邓伟指指自己的鼻子:“我?别逗了,我哪有那两下子。”
不过老赵的话倒是让邓伟心里一动。的确,犯罪心理画像在马凯一案的侦破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7.1”案件也好,海洛因杀人案件也好,两起案件的作案手法都有不同寻常、无法解释之处。如果能再次对凶手进行心理分析,也许对案件侦破会有不小的推动作用。他提醒老赵:“找个心理专家帮帮忙吧。”老赵明显犹豫了一下,他把吸了一半的烟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碾灭:“再说吧。” 一边看看手表,“下班了,妈的,今天不加班了,回家好好休息一下。”说完,冲邓伟挥挥手,转身走了。邓伟目送着有点驼背的老赵消失在走廊尽头,一个50多岁的人了,才混上副处长,压力可想而知。
此时,方木正坐在教室里,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发呆。这堂课仍然是宋老师的课,这老先生在校外兼职律师,无法在学校安排的上课时间给研究生上课,只好用课外时间。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了,他还没有下课的意思,只是说“休息一会儿”。暗暗叫苦的学生们冒着雨跑到附近的小超市买了点面包什么的充饥。胆子大一点的,收拾好书包悄悄溜了。宋老师在办公室里喝了茶,吸了烟,精神抖擞地回到教室,发现教室里少了不少人,脸顿时拉下来,从皮包里摸出点名册。
此起彼伏的答“到”声让方木回过神来,不由得把目光投向孟凡哲。看得出孟凡哲有点紧张,硬邦邦地直着腰坐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宋老师手里的点名册。“孟凡哲。”孟凡哲大概迟疑了一秒钟,之后就半站起身清晰地答了一声“到”。方木惊讶极了,扭过头去,正好遇到孟凡哲的目光。孟凡哲冲他笑笑,愉快地眨了眨眼睛。
晚上临睡前,方木在洗漱间遇到了孟凡哲,他手里拎着满满两大壶刚刚烧好的开水。方木边擦脸,边指着水壶问他:“你这是干吗啊?”孟凡哲笑着说:“给汤姆洗澡。”方木看看左右,洗漱间里只有他和孟凡哲两个人,他小声对孟凡哲说:“你好像不怕点名了。”
“嗯!”孟凡哲使劲点点头,“应该是的。”他把手里的水壶放在地上,郑重其事地伸过手来:“方木,非常感谢你那时对我的帮助。”方木笑着把手伸过去握了握:“别客气。”孟凡哲冲方木挥挥手:“有空去我那里玩。”说完,拎起水壶走了。看着轻松的孟凡哲,方木感到由衷的愉快。他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微笑渐渐爬上脸庞。
一连下了两天的雨,九月初的天气,竟有些微微的凉意。五分钟前,乔老师打电话让方木到心理咨询室去,电话里没说什么事,只说让他速来。心理咨询室在图书馆的二楼。这是全市第一个设在大学校内的心理咨询室,负责人是乔允平教授。方木敲敲门,里面传来乔允平教授中气十足的声音:“进来。”
方木推门进去,才发现咨询室里不仅仅只有乔教授一个人。靠墙的沙发上,坐着两个来访者,都穿着警服,其中一个佩戴着一级警督的警衔。见方木进来,两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上下打量着。
乔教授坐在办公桌后,面前是厚厚的几本卷宗,其中一本摊开在他的手里。他从老花镜上方看了方木一眼,示意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同时递过去一本卷宗。两个警察互相看了一眼。乔教授头也不抬地说:“我的学生。”这丝毫没有减少他们眼中的疑惑。方木有点尴尬,只好坐下来,翻开那本卷宗。只翻了一页,方木就知道这是什么了:曲伟强和王倩被杀一案的卷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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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13:48:44 | 显示全部楼层
方木仔细地翻着。曲伟强俯卧在草皮上,双臂展开,手腕处的断骨清晰可见。摆放在门柱旁边的双手苍白、毫无血色,仿佛从塑料模特上截下的假手。
这时,图书馆的孙老师敲门进来,他手里捧着一摞书:“乔老师,这是你要的书。”乔教授面无表情地指指桌子:“放这吧。”孙老师小心翼翼地把书放在桌子上仅有的一块空处。转头冲方木笑笑,拉开门走了。
乔教授又看了一会儿卷宗,之后在那摞书里抽出几本翻了翻,就点燃一根烟,靠在椅子上沉思。两个警察毕恭毕敬地坐在沙发上,一声也不敢出。良久,乔教授突然坐起身,开口问道:“你怎么看?”方木愣了一下,一瞬间竟没有意识到乔教授是在问他,“我还没考虑好,要不老师还是你先……”
“让你说你就说,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乔教授指指那个一级警督:“这是公安厅犯罪心理研究室的边平处长,也是我的学生,就是你的师兄。你有什么好怕的?”边平冲方木点点头。乔教授盯着方木的眼睛,又问:“看完这本卷宗,哪里引起了你的注意?”方木略略沉吟了一下,简单地回答道:“手。”乔教授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继续问道:“凶手在杀死被害人以后砍掉了他的双手,并丢弃在球场上。你的感觉是什么?”
这一次,方木考虑的时间要长一点:“剥夺。”乔教授扬起眉毛:“哦?怎么讲?”方木继续说下去:“死者生前是校足球队的守门员。对于守门员来讲,双手是他在球场上守护球门的武器。砍掉一个足球守门员的双手,就意味着剥夺他最宝贵的东西。而在这种剥夺背后,我感到一种……”方木顿了一下,“嫉妒。”
乔教授还是没有表情。他不再盯着方木,而是转向沙发上的两个警察:“本案中的第二个死者王倩,在被凶手强暴后又被掐死。这看起来似乎是一件普通的入室强奸杀人案,然而本案最让人感到疑惑不解的是,他为什么要将第一个死者带到学校的体育场,然后砍掉他的双手?”方木和那两个警察都像听课般屏息静气地看着乔教授。
“凶手将高大沉重的死者带到1000多米外的体育场,还要砍掉他的双手,这是要冒一定风险的,而这种过度损毁尸体的做法,很显然并不是要掩盖死者的身份,而是要满足凶手某种特殊需要。正像他所说的,”乔教授用手指指方木,“是一种嫉妒。”乔教授指指卷宗,“我看到公安机关并没有对王倩的背景和她与曲伟强的相恋过程作详细调查。我觉得,这是一个突破口。这大概是一个王倩的追求者,眼看着心爱的女人与其他男人出双入对后,从而做出的一些疯狂行径。不过,”乔教授顿了一下,“这只是我的一些设想,因为有些问题我也想不通,比方说那只注射器。它也许是属于被害人的,可是为什么会被插在王倩的胸上呢?”
“也许是凶手为了宣泄他对死者的那种复杂情感,随手拿起来插在王倩胸上的?”边平插了一句。
“现在还不清楚。”乔教授摇摇头,“如果觉得我的设想能成立,你就按照这个思路查查看吧。最好从王倩初中时期查起,这种感情的形成时间不是一天两天,应该有很长时间的压抑期。这个案子,我看还没完,这个学校,这个城市,恐怕又不得安宁了。”
两位警察起身告辞,走到门口的时候,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警察回过身来问乔教授:“他也是你的学生?”他用手指指方木。乔教授扬起眉毛说:“是啊。”语气中带着一丝倨傲。那个警察没有再说话,看了方木一眼,拉开门跟着边平处长走了。乔教授与方木并肩站在心理咨询室的窗前,看着乌云笼罩下的校园,树木与楼宇里,人来人往,一如往昔,师徒俩心情异常沉重,他们预感到,一个新的恶魔,已降临到这一片校园之中,一定,要将这恶魔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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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14:33:27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天夜里,青大家属区金炳山的家里乱成了一团。金家的独生女金巧失踪已经两天了,音信全无。金炳山捏着无绳电话,烦躁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他的妻子杨芹坐在沙发上,哭得双眼通红。突然,情绪失控的杨芹指着金炳山,声嘶力竭地喊道:“我不管,金炳山,你把孩子给我找回来!为了那个什么狗屁客户,你连孩子都不管了,你算什么父亲!”
金炳山看着平日里贤淑端庄的副教授妻子此刻活像一个泼妇,心里又酸又苦。他扫视了一下客厅,大声喊道:“小陈呢?”司机小陈端着方便面从厨房里钻了出来。
“走,把寻人启事再复印100张,跟我去贴。”说完他就出了家门。
金炳山再回家时,已经凌晨2点了。一脸泪痕的杨芹已经睡着了,手里还紧紧抓着女儿的衣服。金炳山小心地带上卧室的门,在客厅的沙发上和衣睡了几个小时,就又起来了,他打算把剩下的寻人启事找个远点的地方贴上。当他推开房门时,却发现门外有什么东西挡着,他用力一推,房门开了,一个大纸箱摆在门口。
金炳山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撕掉纸箱上的胶带,掀开纸箱。女儿金巧伤痕累累地蜷缩在里面!
青城公安局一大早上就接到报案,邓伟和队里的同事们开着警车匆匆地向青大赶去。飞驰的警车很快就接近青大校区了,远远望去,高楼林立,很有些现代化高校的气派。只是在邓伟眼里,这座安静祥和的象牙塔,此刻却被一团浓重的阴霾笼罩着。警车开进了青大家属区,派出所的干警正等在小区门口。邓伟摸摸腰里的手枪,打起精神,响亮地喊了一声:“好了,干活!”
受害人金巧,女,12岁,就读于青大附属子弟小学五年(3)班。其父金炳山,42岁,大都文化有限公司总经理。其母杨芹,41岁,青大哲学系副教授。案发时,金巧已经失踪了50多个小时。据她父母讲,被害人失踪当晚,本来应该由其父金炳山去学校接孩子,但是由于金炳山临时有客户来访,所以,没能在放学时去学校接被害人回家。被害人于当晚失踪,其父母报警后,又四处张贴寻人启事,然而,两天来始终没有消息,直到被害人被送回家。
金巧被送医院抢救后,虽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仍然处于昏迷中。据检验,被害人的身体各个部位都遭受过暴力重击,全身大面积软组织挫伤。经检验还发现,金巧曾遭到过侵犯。金巧是被放在一个废弃的adidas货箱内送回的。货箱内还有一样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是,金巧的右手里还握着一块面积为19.77平方厘米的碎陶片。经专家鉴定,这块陶片应该是某个破碎的容器的一部分。警方专门请教了市陶艺家协会的主席。反馈的消息是:从陶片上描绘的图案来看,很像是英国陶艺家葛瑞森•派瑞的作品。不过这碎片十有八九来自于赝品。结合以上情况,警方初步决定采取下列措施:
第一、走访金巧就读的小学。尤其是失踪当晚与她有过接触的同学和老师。
第二、本案报复的可能性很大。立即全面调查被害人父母的社会关系。
第三、送回金巧的纸箱体积较大,犯罪分子应该借助了交通工具,因此尽快走访周围群众,寻找当晚出现的可疑车辆。同时到本市各大出租车公司调查,寻找可疑的租车人。
第四、纸箱应该属于本市某个adidas专卖店或专柜所有,凶手已经将纸箱上标明发货地和送货地的标签撕去。这显然是为了隐藏纸箱的来源,因此,需要在全市范围内寻找这个纸箱的出处。
第五、金巧曾遭受过严重的虐待,因此,她可能在被殴打过程中进行过躲避和反抗。怀疑她手中的陶片是躲避和反抗时攥在手里的。那么,那个被认为是陶片出处的花瓶,就应该是凶手家中的物品。因此,需要在全市范围内寻找出售此种花瓶的商场,希望能得到有关购买者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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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14:33:51 | 显示全部楼层
足球场杀人案依然毫无进展,医院杀人案也已经陷入僵局,刚刚发生的幼童劫持案更是毫无线索。警方按照原有的侦查思路进行的各项调查均无功而返。案发当天,没有人注意金巧在放学后,究竟跟着谁,又去了哪里。
金炳山和杨芹夫妇原来都是青大的教师,后来金炳山辞去教职,和朋友开了一家文化公司,妻子杨芹继续留在青大教书。无论在学校还是在社会上,两口子的口碑都不错,没有与人结过怨,他人寻仇报复的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
对案发现场周围群众的调查走访也是收效甚微。按照金炳山的说法,凶手应该是在凌晨2点至凌晨5点之间将纸箱送至金家。当干警们调查周围的群众是否听到拖动物品的声音,是否目击到可疑车辆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摇头。
至于那个纸箱,警方调查了本市各adidas专卖店和专柜。得到的信息是:这种纸箱是装运动服的货箱。店里把货取出来之后,就把纸箱买到废品收购站,偶尔有店员需要纸箱,也会拿一两个回家。全市共有大大小小的废品收购站上千个,逐一调查的话,需要费些时日。
而那片陶片,警方在调查中发现它来自于英国陶艺家葛瑞森•派瑞一件作品的仿制品。而这种仿制品在本市大大小小的工艺品销售点都有出售,调查购买者无异于大海捞针。
午夜,邓伟疲惫不堪地离开市局。他想了一整天,只归纳出两点来。第一,凶手为什么要虐待被害人;第第二点就是,凶手未将被害人杀死,而是送回家中,似乎在表达一种挑战或者炫耀的情绪,那么他到底在挑战谁?呼吸着午夜清冷的空气,邓伟决定明天去找方木谈谈。
第二天邓伟来到方木寝室时,寝室里只有方木一个人。方木小心地把寝室的门锁好,就从邓伟的手中拿过案卷安静地看。看了一会儿,方木就问邓伟是否找到了照片上那个印着三叶草的adidas货箱和那块陶片的来源,邓伟无奈地摇摇头。方木看着天花板,自言自语地问:“这块陶片,什么意思呢?”邓伟想了想,说:“会不会是被害人在现场与凶手搏斗的时候无意中撞碎了那个花瓶,然后抓在手里的?”
“不会,”方木摇了摇头,“肯定是在被害人丧失知觉之后,塞进金巧手里的。因为它太大了。凶手一系列行动中,不可能没发现女孩手里抓着那块陶片。”
“你的意思是,”邓伟慢慢地说,“凶手把它放进被害人手里,是为了传递某种信息?”
“是啊,可是我不知道这信息究竟是什么。不过我觉得可以从两个方面去分析,一是陶瓷本身,二是这个英国陶艺家葛瑞森•派瑞的作品寓意。后者需要查找资料,至于前者……”方木边思索边说,“我觉得可能与被害人的身份有关。陶瓷,比较硬,也比较脆。我觉得这可能意味着女性。”
“为什么?”邓伟迷惑地问道。方木考虑了一下后,说:“这个问题一会再回答你,我们先谈谈凶手本人。这个人赋予了陶片一定的含义,我们姑且认为它的寓意就在于女性。那么这个人就应该受过良好的教育,具有一定的艺术修养,而这种人往往比较在意自己的仪表。其次,这个人在犯罪手段中表现出一种心理变态的迹象,这也是我猜那陶片代表女性的原因,坚硬而脆弱。既代表拒绝,也代表不堪一击。这就是凶手心目中的女性。”邓伟默默地吸着烟,眉头紧锁,似乎在竭力揣摩凶手的心态。
方木又问:“还有,卷宗里说车辆来源的调查正在进行,有消息吗?”邓伟回过神来:“目前还没有,对当晚营运的出租车司机的调查没有结果,初步考虑这个人可能是租借车辆或者自己有车。”
方木低头看看手里的卷宗,照片上的金巧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全身插满了大大小小的管子。“被害人还有可能苏醒吗?”他低声问。“不知道。”邓伟闷声闷气地答道,脸色更加阴沉了。
邓伟临走时,方木问他“医院杀人案”的进展如何。邓伟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告诉方木他最初提出的侦破思路被证明是错误的。方木的脸上看不出失望,而是皱着眉头盯着窗外看了很久。“足球场那个案子呢?”良久,方木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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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14:34:03 | 显示全部楼层
“不太清楚。你也知道,那是经文保处负责的,我也不好过问。不过,估计也没什么头绪。”邓伟看看方木越皱越紧的眉头,“怎么?”方木没有做声。“难道……”邓伟沉吟了一下,“你觉得是同一个人干的?”
隔了很久,方木才慢慢地摇了摇头,一丝苦笑浮现在嘴角。“我很难说清我的感觉。从理智上来讲,我觉得这些案子不像是一个人做的。因为这三起案件从手法、被害人、现场特征、凶手心理特征上来看,差别太大了。可是,我有一种很特殊的感觉,总觉得似乎有某种联系在里面。”看到邓伟屏气凝神地看着自己,方木不好意思地笑笑,“不过也许是我自己胡思乱想。你也别太当真。”
走到门口的时候,邓伟像想起什么似的问:“马凯给你的信你看了吗?”方木犹豫了一下,老老实实地承认:“没有,被我烧了。”
邓伟很惊讶,虽然他很想问为什么,但是他看着方木一副拒绝回答的样子,就什么都没有说了,只是在心里感慨着:天才都是怪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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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14:34:17 | 显示全部楼层
清晨7点,清洁工张宝华拖着扫帚费力地爬上综合教学楼四楼。想想剩下的3层教学楼,张宝华伸手捶捶自己的腰,推门进了404教室。
借着清晨微微的曙光,张宝华依稀看到教室里并排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人好像是女孩,还穿着曲线毕露的青白色外套。这么早就来上自习了?咦?怎么不开灯?张宝华伸手按下了墙上的开关,突然“啊”的一声跌坐在地上。
一大早上,学校就贴出通知:今天综合楼的课暂时停上,其他教学楼正常上课。同学们议论纷纷,说那里围了许多人,楼前还拉上了警戒线。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方木的心一沉:该不会又死人了吧?方木赶到综合楼时,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他想进综合楼,却被一个警察毫不留情地拦住了。方木等了半天,正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碰巧看到了邓伟那辆白色吉普车停在楼旁。
由经文保处负责的案子怎么他也来了?方木想了想,掏出手机,拨通了邓伟的电话。邓伟是临时来协助案件的,果然又出人命了。方木还没来得及详细问清楚,邓伟就匆匆挂了电话,说是随后再联系他。此刻,邓伟正在综合楼里面对着一副前所未见的诡异景象。
这是一个可以容纳80多人的教室。第四排端坐着被害人。被害人为女性,已死去多时。奇怪的是,死者穿了一件十分合体的薄外套。在她身边,安静地坐着一个赤裸的塑料男模特。“他”面带微笑,身姿挺拔地坐着,一只手臂搭在死者的肩膀上。晨光中,他们仿佛一对情侣,依偎在一起窃窃私语。
法医和勘验组的同事正在干活,突然,一个法医发出了大声的惊叹:“咦?邓伟,你来看!”邓伟回过神来,疾步走过去,朝着法医手指的方向一看,一条细细的黑线从课桌抽屉里牵出来,分成两端,分别塞在女尸的两只耳朵里。邓伟看清楚了,那是一副耳机。他缓缓拉开抽屉,一部CD机端端正正地摆放在里面。邓伟戴上手套,慢慢地把CD机拿出来。隔着机盖,能清楚地看见一张碟片在里面飞快地转动着。这具尸体居然在听音乐!
邓伟示意法医把耳机从死者耳中拿出来。这诡异的气氛让法医的手微微发抖,他定定神,慢慢取下死者 的一只耳机,在取另一只的时候,第一下没有拉出来,法医一用力,却带动了邓伟手中的CD机。邓伟忙用力按住,耳机插头从CD机上被拔了出来。震耳欲聋的音乐在教室里猛然炸响!一个在教室后面仔细勘验的警察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所有人都惊恐万状地盯着邓伟手中的CD机。邓伟定了定神,飞快地按下了CD机的停止键。
那天早上的事情在校园里传得沸沸扬扬。方木在等待邓伟带给他真实的情况,而在这等待的日子中,他也在竭尽所能地搜集有关线索。三天后,邓伟果真来访。一进门,他见宿舍里只有方木一个人,就一头躺在床上,大喊饿死了。
方木看看邓伟通红的双眼和凌乱不堪的头发,什么都没说,默默地给他泡上方便面。邓伟不等面条泡软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边吃边用手指着自己带来的黑色皮包:“在里面,自己看。”
死者叫辛婷婷,女,20岁,化学系二年级学生,四川自贡人。案发时,死者已失踪36个小时,只不过死者生前结交过数个网友,以前也有过突然赴外地与网友见面的事情,所以死者的室友并没有对她的突然失踪感到意外。
询问笔录里提到女工在教室里看到了一个穿着青白色外套的女孩和另一个男人。“外套?为什么对这个印象深刻?”方木一边嘀咕,一边低头看手里的照片,只看了一眼,他的眉头就皱起来。他指指死者腹部特写的照片,说:“你不觉得这纽扣的位置有点不对劲吗?”邓伟凑过去,仔细打量着照片,只见女尸身上的衣服掀开了一个角。方木慢慢地在自己身上比划着,片刻,他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这是衣服解开的样子。”邓伟咽了口唾沫:“解开,你是说她要脱掉自己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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