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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遗忘的世界

《虫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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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20:21:20 | 显示全部楼层
4·14 大助 Partl2
枪弹伴随巨响,从大助举起的手枪之中击出。
但是子弹在命中全身带火的HARCKIYO之前,就被半途杀进来银色镜虫吸收。
「没用的,我的镜子照着(郭公)的身影呢!
是久濑崎梅。梅乘坐的镜虫腹部,映出穿着漆黑色大衣的大助身影。
接着,镜虫从腹部击出子弹。
「啧……!
大助在最危急之际勉强躲开反弹回来的子弹.可是带着熊熊火焰的大王虎甲虫,却伸出巨大的尖牙,朝大助袭击而来。
大助虽然连续击发子弹,带火的(虫)却只是在眼前扭曲形状。因为燃烧般的热浪再次逼近.大助只好急忙掀起大衣防御,以他为中心,吹起火焰风暴。
「呜哇啊啊!」
大助的体力跟精神力,在足以使人窒息的烈火之中大大削减。
他勉强挤出力量,朝HARCKIYO发射子弹。火焰风暴在提高威力的枪弹横扫之下遭到吹散.但是——
再次被梅的镜虫打回来的子弹,击中大助腹部。
「呃啊……!」
这次虽然没有被打飞,大助却承受不了夸张的冲击力道。他双脚一软,当场跪地。
「呼哈!哈……!」
「好弱,(郭公)好弱啊!打倒瓢虫时的气势上哪儿去啦?」
操控狂枫火焰的的HARCKIYO,低头鄙视着大助,悠哉地扬起嘴角·乘坐在银色镜虫上面的梅,则在他身边嘻嘻窃笑·
「你的梦想就是这样吗?
大助面对嘲笑他的HARCKIYO,撑住颤抖的膝盖站起来·
与HARCKIYO的战争简直就是单方面屠杀,大助一边闪躲攻击无效的火焰(虫).一边瞄准宿主HARCKIYO出手。但是他的攻击,却屡屡被梅反弹回来。
大助已经浑身是伤,HARcKIYO所发出的招数,和反弹回来的子弹,已经快要打破他身上的大衣了。顶多再抵挡一,两次攻击,就会报销。
大衣里面的状况更惨,大助知道身上大概有一两根骨头出现裂痕.血汗混合的水珠,从防风眼镜遮住的脸部滴下。
[.........!]
大助发现远方成列的大楼景象,抬起头来。
那是樱架市的大楼,只要能抵达那里,就会有东中央分部的援军支持。就算是中央本部,也不能在没有管辖分部的同意之下,于辖区之内进行战斗。
只要能抵达那里——
大助虽然集中意识,准备做出最后一波攻击。但是他注视远方的樱架市和HARcKIYO之后,突然产生疑问。
「直属局长的歼灭部队还没有来……」
出击命令应该早就下达了,可是现在已经快要到达东中央分部管辖之下的樱架市,还是不见他们的人影。尽管他们的目标是大助,可是也不可能放着眼前的HARcKIYO不管。只要他们在这里,就可以在抵达樱架市之前,争取不少时间。
「歼灭部队?」
HARCKIYO大概是听到大助的呢喃,他出声问道。他在包住脸的绷带底下扬起嘴角,露出一个颇具含意的笑容。
「那些家伙的座右铭似乎是守时呢!]
犹如电流般的冲击贯穿大助背脊。
[喂,HARCKIYO……]
「怎么样?」
HARCKIYO一副觉得很好玩似地抬起下颚,大助觉得他的举动极不寻常。
「你不是说你对千莉有兴趣吗?那为什么不让新千线列车停下来?]
「不管怎么想,如果目标是千莉的话,把新千线列车停下来会最好办事吧?不过.金成洋一就像是为了不要让别人停下新千线列车,才留在第一节车厢……]
就像感应到冥冥之中的暗示,大助觉得自己以外的某人,在耳边喃喃分析道。
瞪大眼睛的大助,在脑海里将这次净发生些不自然状况的任务中,所产生的诸多疑点,全部用一条线串连起来了。然而这项推测却出乎意料地,让他不禁背脊发寒。
「歼灭部队……已经在我眼前了吗……?中央本部的资料库里面,没有与HARUKIYO有关
的资料,就是这个原因吗?」
大叻像是梦游患者一般呓语着。而挡在一脸茫然的大助面前的青年——HARCKIYO用有点做作的举动,悠哉地双手抱胸笑着。
「这次的任务……中央本部打从一开始就是要把我逼上绝路,然后消灭我--]
「我们会消灭所有的敌人,然后得到想要的一切。」
HARCKIYO露出得意自满的笑容,打断大助的话:
[(郭公),在我看来,你不过只是只渺小的虫子罢了。」
大助看到咧嘴而笑的HARCKIYO,总觉得有些怪异。
现在挡在面前的青年很强,他的强度绝对足以认定为异种一号。但是在大助眼里.却总觉得前这位火红头发的青年,好像少了点什么。
「你…真的是HARCKIYO吗?」
HARCKIYO听到大助的问题,收起笑容。
「不然你以为我是谁?」
带火的大王虎甲虫怒吼,形成它身体的火焰增加火势,打算从头上攻击大助。
大助举枪,他不管火焰(虫),朝HARUKIYO开枪。
[(郭公),没用的啦——」
银色的镜虫挡在HARCKIYO面前。
但是子弹却擦过梅的脸颊。
「咦……?」
梅的脸颊喷出血沬,他连忙回过头去。
大助射出的子弹,打穿设立在铁轨旁边的电线杆.水泥柱子缓缓往新千线列车上方倒下。
「呜……啊啊……!」
火焰(虫)用左右不对称的牙齿咬住大助,打算把他撕成两半。沉重的压力刺激大助腹部。
倒下的电线杆撞上新千线列车车头。
大量水泥碎片与土尘伴随剧烈的震动,包围第一节车厢·
「呜喔啊啊啊啊啊!」
大助挤出仅存的力量.靠蛮力推开大王虎甲虫的牙齿。当他落在车顶的同时,便朝土尘中的梅冲过去。
[......!]
梅发现大助的时候,他已经举起紧握的左拳,也不给镜虫闪躲的空档.一拳打进因为沾到土尘而失去光泽的镜虫腹部。

「呃啊……!]
大助强化过的拳头贯穿镜虫身体,身上沾满镜虫喷出大量体液的梅.露出苦闷的表情。
大助毫不犹豫朝HARCKIYO举枪。
「轰!」地一声巨响响彻周遭。
包着绷带的HARCKIYO瞪大眼睛。
大助击出的子弹没有丝毫偏差,准确命中红发青年。HARCKIYO的修长身躯,伴随着某种物体粉碎的声音往后一仰·
青年就像断线的傀儡一般,缓缓倒在车顶上。
——原本看起来应该倒下的HARCKIYO,却在倒下之前停止动作,接着有如录影带倒带,挺起往后仰倒的身体。
大助眼前是一个右手和脸部绝大部分都粉碎掉的异形,他发现一对黑色眼眸,正从粉碎的身体里面瞪视着自己。
在哑口无言的大助面前,HARCKIYO的身体发出啪啦啪啦的声音,往左右两旁裂开,里头出现一名留有一头乌黑直顺长发的少女。
「榊……遥香……!」
大助呻吟般地挤出声音,那少女是HARCKIYO的伙伴·
「不是HARCKIYO吗……?」
方才新千线列车与电线杆剧烈冲撞之后,让车辆与铁轨接触的部分扭曲了。新千线列车发出尖锐的金属声,逐渐减缓速度·
「樱架市到了……!遥香,我们撤退!」
表情扭曲的梅,跳到仍在喷出体液的镜虫上面。
穿着HARCKIYO身躯的遥香,被火焰包围着。
「你给我记住……」
她小声丢下这句话之后,大助的视野便被火焰填满。
火焰团块从以手臂挡住面孔的大助眼前消失,梅搭乘的镜虫也摇摇晃晃地拍着翅膀飞走·
失去控制的新千线列车,完全停了下来。
「呜……」
力量完全用尽的大助,滚倒在突然停止的新千线列车上面。他从自己打穿的车顶洞口滚到车厢里面去。
现在的位置,刚好差一点点就到达樱架市边界。
「呼哈……呼哈……」
大助一边利用墙壁支撑身体,一边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后段车厢移动。

土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大助在心中,对不在这里的前上司问道。
你知道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出了什么事吗……?
久濑崎梅跟遥香是HARCKIYO的伙伴,倘若他们如同大助的推测,是中央本部没有公开的一部分,想必身为他们领袖的HARCKIYO也——
「岂能让某人称心如意……?」
大助咬紧牙根,嘴中充满血腥味·
「我绝对会活下去……!而且不会再伤害任何人了……!」
大助并不知道谁才是敌人,到底是(原始三只)?还是(虫羽)?HARCKIYO?又或者说,包括理应是伙伴的特别环境保护局,全部都是敌人也说不定。
可是大助还活着,虽然拖着脚,虽然经过的路上充满他留下的血迹,但他依然咬牙活着。
就像HARCKIYO……不,遥香说的一样,或许大助只是只渺小的虫子。但是他…他们附虫者却拥有绝对不会让给任何人的梦想·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
大助穿过被蜘蛛丝支配的第三节车厢,踏进一般乘客乘坐的第四节车厢里·第四节车厢内的乘客们全都昏了过去,应该是被千莉的(虫)吃尽精神所导致的。
[…千莉……」
大助剧烈地喘着气,但在抵达千莉所在的车辆之后,他目瞪口呆。
千莉不见了。
千莉原本坐着的座位被火红火焰融化,墙上也同样融出一个大小可以供人通过的洞穴。
大助从洞口往车厢外探出身子,倒吸一口气·
从新千线列车可以观望到的所有光景,全部都像海市蜃楼一般燃烧着熊熊烈火。
燃烧着的城镇,可以看到由火焰勾勒成(虫)的轮廓,正朝着豪雨落下的天空高声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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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20:21:37 | 显示全部楼层
5·OO 千莉 THE LAST
千莉一边流泪,一边徘徊在街道上。
周遭没有声音,安静到几乎让人觉得恐怖。
她不知道自己走在哪里,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她只觉得自己得离开新千线列车。要是继续留在那里,她一定会伤害大助他们。
「我把…大家……」
走在豪雨之中的千莉,没有带拐杖,只能以手摸索墙壁,漫无目的地走着。
千莉现在很明确地自觉到藏于体内的另一个存在,那是热切地蠢动着,并希冀某种事物,好似紧紧揪着她的另一个自己。其实打从很久以前,她便对这个悄悄存在于内心深处的自己感到恐惧。对她来说,那就好像想要冲出来大闹一番的怪物。
「绪里…小纯……」
泪无止尽地落下。
绪里。
比任何人都担心千莉,并守护着她的少年。两人在一年前相遇,自从就读同一所学校之后,他便一直陪在千莉身边,是个体贴善良的少年。
纯.
她是千莉有生以来第一个交到的挚友,因为都是女生,所以聊过很多话题。学校的事、家里的事·恋爱的事。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自己就是随处可见的普通女生。
「有夏月……」
有夏月。
很乖巧,但总是压抑着自己的少年。虽然偶尔会表现出坚强的一面.却连这股坚强都会想要
压抑,千莉觉得他心中一定有某些秘密。
「阿大……」
大助。
几年前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奇妙少年,他总是很温柔,有时却很严厉,可是偶尔又流露出很悲伤的感觉。大助虽然拥有多种面貌,然而在千莉面前,却一直让她觉得非常温暖。
然后——
「哥哥……哥哥也是被我害的吗……?」
土师圭吾。
对千莉来说,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从诞生开始便持续保护着她的人。然而…如今连他也受伤了。
天空降下的豪雨,就像在责备般猛力拍打着千莉。如果神真的存在,一定不会原谅有如恶魔一般的千莉吧?不断伤害爱着她,以及她所爱之人们的自己,怎么可能会有存在的价值?
千莉猛咳了几下,跪倒在地,感到头部剧烈疼痛。身体的不适,甚至让她失去平衡。
可是她依旧紧攀着墙壁,站直身子,用颤抖的双脚继续往前走。
如果问她是为了什么而走,千莉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
——为了能够就这样,不要再遇到任何人而死去……
「我是……火焰……引诱大家……并烧毁他们……」
千莉下意识地咀嚼(暴食)说过的话。
她一脸茫然地走在无声的街道上。
千莉周围不断围绕着一股热气,她虽然拼命地走,想要远离热气,然而热气却像覆盖住整座城镇一般:永远无法摆脱。
未知的咆哮声响彻城镇。
——远处传来钟声。
千莉抬起头。
她听过这个声音,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钟声维持固定的间隔,持续回响着。
[.......]
千莉的脚往声音的方向走去。
钟声响着。
越是接近声音,空气就变得越是沉重。让原本身体就很虚弱的千莉,感到更加疲惫。
千莉虽然绊到好几次脚,却没有停下脚步,她揪着脸,就像自愿走进死亡般持续前进。
一道特别大的钟声在前方响起。
[…教…会……]
千莉很肯定那里是什么地方。
过去曾在千莉梦中出现过,她所知道的唯一景象,她很清楚那个东西就在自己跟前。
『来吧……到(教会)里面来……』
跟过去梦中相同的声音招揽千莉。
千莉就像被引导一般前进着,往前伸出的双手碰触到某种东西,那个东西硬硬的,千莉用指尖触摸它千燥的表面。风儿吹起,头顶上方杂声作响。
[........树?.....]

除了(教会)之外,这是千莉另一个知道的物体。曾于梦中看过,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大树形象在脑海中苏醒。
『来吧……火焰之子……』
在声音引领之下,千莉离开树木。她举起双手向前移动,脚下的触戚突然变成坚硬物体。
背后出现门扉关上的声音,千莉周遭回荡着钟声。
千莉用尽力气,跪倒在地板上。
『果然……只有你了……』
某人的声音说道:
『你才是烧尽一切的火焰……吃尽人类梦想的灯火....]
千莉表情一扭。
「不……我不想...再伤害任何人了....]
『你是火焰……』
「我……我……」
『你是火焰……』
「我是……火焰……」
泪流不止,千莉虽然想用双手按住眼角来控制泪水,眼泪却依然停不下来,从双手的缝细之中,毫不停歇地泉涌而出·
不行,要是一直哭的话,圭吾会担心,大助也会觉得不安,更会给绪里和纯,还有有夏月他们增加困扰。
『你是火焰……』
千莉睁大双眸。
已经受不了了。
过去不断压抑的情绪,一直以来持续覆盖真实自我的假面具,发出粉碎的崩解声音。
「我其实知道我伤害着大家……」
千莉喃喃低语。
『是你引诱他们……大伙都渴求你的温暖...]
「因为……我一个人会害怕啊!会寂寞啊!我看到的东西永远是一片漆黑,自己一个人什么也做不到……!我希望有人陪着我!」
理性的枷锁一旦解开,千莉便再也无法压抑自我。呜咽声从喉咙深处发出,她不顾形象地拼命哭喊:
「我根本不希望哥哥幸福!我只希望他能永远陪在我身边!因为…哥哥是那么的温柔!」
『你的火焰,会烧光接近你的人……』
「阿大和绪里……他们都很温柔!可是…我好怕……我一直在想他们会不会离我远去……如果会这样,那千脆一开始孤独就好了……!可是大家却…非常温暖……我无法离开他们……我希望
他们陪在我身边……我明明就知道,自己只会妨碍他们...!]
某种东西在千莉周遭狂乱吹动。
「我明明就知道……自己根本没办法为大家做些什么!]
头发飞扬,仿佛燃烧般的热气包围千莉。
『喔喔……我感受到了……!你的火焰会吞噬人们的梦想……!美味,太美味啦……!]
千莉听到因欢欣而颤抖的声音。
她用双手捣住脸,呻吟道:
「我只会从大家身上获得温暖……却完全无法为他们做些什么……就算这样,我还是希望大家陪在我身边……还是想跟大家在一起……」
每次哥哥温柔地对待千莉时,都让她很高兴。虽然她知道不可以过度撒娇,但还是依恋着与守护自己的哥哥相处的时光。然而事实上,千莉心中也存在着难以抹灭的恐惧感,她害怕圭吾有一天会厌倦她。说不定会丢下只能够接受,却什么也做不到的自己离去——
对大助和绪里他们也是一样的想法,在他们身边非常温暖,非常舒服,尽管心中抱着可能会失去他们的恐惧感,千莉还是不想放弃这样的容身之处。
千莉这份想要留住他们的心情,反而会伤害他们。只要她想待在那些人身边,她就会持续掠食他们的梦想。
自己就是寄生在他们身上的虫。
当千莉这么认为的瞬间,绝望把她推进悲伤的谷底。
只要能跟哥哥在一起,跟大助在一起,或跟绪里他们在一起,就会觉得自己可以恢复活力。
但那其实是错觉,因为自己是靠侵蚀他们的梦想来活下去的。
「我之所以能活着……根本就是靠这些小动作的关系……」
千莉曾经想过,天生体虚的自己,为什么能像现在这样顺利生活着?她认为是因为哥哥守护她的关系,是因为像大助这样,她遇到的人给了她生存下去的活力。
但不是这样。
自己夺取了他们的梦想而活。
某句话差点从千莉口中溜出来。
这是从很久以前就潜伏在千莉内心深处的话语,她要是说出口,就等于背叛守护她的人们.等于认清了自己的软弱,等于宣告一切都结束了。就因为如此,她才本能地抗拒思考那句话。
可是现在的千莉,已经找不到任何理由阻止自己说出这句话。
——我好想死……

就在她打算说出口的前一秒。
强如地震般的冲击迎向千莉。
[......!]
千莉抬起头,她从气息的变化,察觉到方才那声音的主人动摇了。
仿佛宣泄怒气般的震动持续不断,而震动就像在极近距离开炮的炮火。猛烈的攻击,让某种东西毁坏的声音响彻周遭。
「莉——」
有声音。
「…莉……!」
千莉以不可置信的情绪喃喃道
「阿……大……?」
那是大助的声音,千莉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听起来似远怱近,难以分辨。
在千莉发愣的期间,炮声仍旧持续着·
『是亚里亚·瓦利的孩子吗……]
千莉听到对方充满厌恶的声音。
『没用的!从外面无法粉碎我的领域…]
「——千莉!」
当千莉意识到大助的存在时,就能够清楚听见他的声音了。
「……阿大……」
千莉抬起泪水沾湿的脸庞,软弱地摇摇头。
「不可以……来到我身边的话,阿大也会受伤……像哥哥一样...]
「我的梦想,你要多少我都给你!」
千莉一阵愕然。
大助的声音不带丝毫迷惘,他持续喊道:
「我们没有软弱到这样就会被吃光!土师.还有有夏月和绪里他们都一样!所以千莉……别听那种家伙废话!快回来啊,千莉!」
「可是……可是……我把大家……都是我害的……」
「那又怎么样?」
大助拼命叫道,千莉才发现自己好像第一次听见他呐喊。
「不是你害的……你给了我们温暖啊!你没有发现吗?没有从大伙身上获得什么吗?大家都喜欢你啊!你难道都没有感觉到吗?」
千莉凝视交握在胸前的双手。
眼睛连自己的手都看不见,然而紧握着的双手…却能明确感受到,内心深处小小的温暖。
——CAN YOU FEEL?·
那时候,在鸭尺盯的秘密基地。
大家以手交叠,传递过来的温暖,现在确实仍旧留在千莉心中。
不论雨水是否会淹没她,不论绝望多么打击她,这份温情都不会消失。
千莉宝贝地交握双手,抬起脸来。
「我有感受到啊……因为这是大家给我的……可是,我——」
大助继续喊道:
「你的梦想是什么?」
握紧的手加强力道。
「大家都是为了保护你而战!你难道不能相信他们吗?你害怕遭到背叛……所以总是如此软弱。那些为了守护你的梦想而战的人的心意,难道你要辜负掉吗?」
大助拼命挤出声音吼道,千莉能够明确地感应到大助不顾一切嘶吼时的模样。
「我有事情要告诉你!土师他……那家伙并没有被你伤害到!他发自内心喜欢你……所以才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你连土师的心意都要辜负吗?那家伙拼命守住你的梦想……难道你连喊出自己的梦想都做不到?」
「哥……哥……」
千莉从唇间发出微微颤抖的声音。
老人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火焰之子啊,别被迷惑了……!你是烧尽一切的火焰,跟抗拒了我的砂小坂纯不一样…你就将所有人类的梦想,全部吞噬掉吧……!』
[…小纯……?」
[来吧,将一切!将所有梦想!用你的火焰包覆住吧!]
有一天,纯突然对千莉说道:
——千莉,谢谢你。
千莉虽然一脸疑惑,纯却露出有点害羞的笑容说道:
——因为千莉的关系,我变得能够率直的对自己祈祷了。所以·谢谢你。
「……!」
千莉咬紧嘴唇。
——千莉,谢谢你。
在考进摩伊洛高中的那段时期,千莉因为无法救助倒在路边的绪里,一直感到自责而担心。
所以当两人平安重逢时,千莉忍不住哭了出来,当时的绪里只是紧紧握住她的手,说出这句话。
绪里——
没有任何一个朋友比他更关心千莉了。他总是比任何人都体贴地担心自己。千莉找不到能让绪里这么体贴自己的理由,有时候甚至会觉得不安。但是,就算这样,绪里还是待在离千莉最近的地方。
——千莉,谢谢你,
有夏月也这么说过。那是在放学途中,有夏月突然哭泣的时候说的。当时的千莉很想以微笑来安慰他,却弄巧成拙,结果跟着有夏月一起哭了起来。
有夏月——
那时候的「谢谢」是什么意思?有夏月不时会流露出很寂寥的感觉,就像失去了很宝贵的事物般无奈,可是他却一直很温柔地对待千莉。
千莉无法厘清这些情绪是对、是错?对将来未知的变数也仍旧心怀恐惧。
但是对现在的千莉来说,有一件事情她非常肯定。
手中的温暖,那是她最重视的人们给她的温暖。
[我......!]
紧紧握住双手,她大声说道:
「我很想告诉哥哥……!只有这么一句话...但是我觉得如果我说出口,哥哥和我重视的人们

会离我远去,让我很害怕……!」
吓住手……!我不要你的梦想……我要的是软弱人类的——』
「但是有朝一日,我想诚心地,对一直守护着我的哥哥和大家说!」
自己的声音传给大助了吗?也传到绪里、纯,还有有夏月身边了吗?传给哥哥了吗?传达到为了守护自己而战的宝贵人们身边了吗——
「我没有问题的!」
像是玻璃破碎般的尖锐声音响起。
——一直渴望着。
每次被哥哥保护的时候,被许多人保护的时候。
如果自己说出这句话,或许可以让他们安心,但他们或许也会离开千莉身边。
可是,千莉却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勇敢地对重视她的人们说出这句话:
「我确实…打从心底感受到大家的温暖了!」
千莉大叫。虽然她已经身心俱疲,却挤出最后剩余的力量,呐喊出来。
这就是千莉的梦想。
是她唯一的愿望。
[喔——』
呻吟声回荡(教会)四周。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千莉感应到某种东西崩塌了。
下一秒钟,远方传来足以撕裂耳膜的咆哮声。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在什么地方吼叫.却明显感受到,那份咆哮正因为喜悦而颤抖着。
包围在千莉身边的热气散去,之前摇摆不定的空气奔流,在千莉身边旋转后逐渐收缩。
最后,某个东西碰触千莉的脸颊。那不是火焰,拥有实体,大而冰冷的感触靠在千莉身边。
「你是……」
千莉轻轻抚摸靠近过来的存在。
千莉知道那是什么,她从好几年前就已经知道这个触感是什么了。
「你就是我的(虫)吗……?」
千莉听到从邻近位置传来如同野兽般的低吼声,但她并不觉得恐怖.反而露出笑容,对贴近过来磨蹭自己的(虫)说道:
「从现在起,我给你我的梦想。我不会再让你去伤害任何人了·
坚硬的触感在发出如同宣示服从一般的低吟声后,逐渐消失。
听着(教会)崩塌的声音,千莉静静合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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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20:22:03 | 显示全部楼层
5·O1 大助 THE LAST
暴露在豪雨之中的(教会)从屋顶开始逐渐崩塌。
笼罩周围的黏稠空气也逐渐消散而去。
一幢老旧的洋房,在(教会)倾颓之后出现。从略显脏污的墙上逐渐剥落的,是全身漆黑的毛毛虫。成千上万的毛毛虫像是力尽般掉落在地上,然后消失不见·
『喔……喔喔…为什么……为什么软弱的人类要抗拒我……!』
身穿法衣的人物在洋房屋顶上全身颤抖着,他的外型看似一名弯着腰.身材娇小的老人,脸庞则因为被兜帽遮住而看不清楚。
[(浸父),别太小看人类。」
自动手枪「喀喳」一声,顶在老人的后脑勺上。
[…亚里亚·瓦利的孩子吗……』
身穿破烂大衣的大助,冷漠地对一动也不动的(浸父)说道:
「我们没有软弱到需要你的救赎。」
[爱说笑...]
「原来你最大的弱点就是怕遭到『拒绝』。看来你似乎比其它两个(原始三只)还——]
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漆黑毛毛虫,开始聚集到站在屋顶的大助周遭。毛毛虫彼此重叠组合.逐渐堆叠出一俱俱人形来·
大助曾经相遇过的各式各样人们围绕着他。
诗歌、利菜、千莉、土师圭吾、年幼时的母亲和姐姐.自己过去曾经伤害过的人们,这些人全部都朝着大助蜂拥而至。
——大助……
----大助……
——阿大……
——(郭公)啊啊啊啊啊!
无数只手臂朝大助伸过来。
「我们要怎么做,才能从(虫)身上获得解放?」
大量毛毛虫沿着大助的脚攀爬而上,大助感受到这些虫正侵蚀着他的内心,导致他的精神力迅速消耗流逝。
与手枪同化的郭公虫开始骚动,伸出触手,企图与大助的手臂融合。
[你们永远也不可能摆脱(虫)的束缚..因为那等于是消灭我等的存在……来吧,沉浸到绝望的深渊去吧……』
当毛毛虫填满大助整张脸时,(浸父)回过头来,大助在缝隙中看到兜帽的内部里面也充满了黑色毛毛虫。无数只蠢动的毛毛虫眼睛,正凝视着大助。
钟声响起。
持续增殖的毛毛虫往天空飞去,空气变得沉重,漆黑一片的云朵打旋着。
巨钟自遥远的上空浮现,并缓缓地前后摇晃,充满压迫感的沉重钟声响彻城镇·整片广大城镇的天空上,映出尖塔般的(教会)影子。
[吾名为迪欧雷斯托伊,吾之力为愚蠢人类的梦想。吾之子已奉献许多梦想予吾...吾将招揽你们所有人来到吾之领域……]
虽然污秽却庄严的钟响震荡整座城镇。
「我说过了吧,别太小看人类。」
大助的呢喃跟巨大的枪声重叠。
威力倍增的子弹吹散周遭的毛毛虫,贯穿(浸父)的法衣。
法衣被扯碎,(浸父)的身体部位被凿开大洞,露出巨大毛毛虫的姿态。
大助在大量的毛毛虫之中,将握着手枪的手高举向天空。因为大助的梦想已经被(浸父)剥夺.郭公虫亮红了眼睛蠢动着。
压过钟声的炮声轰然炸裂.
飘浮在空中的钟,伴随着足以震破鼓膜的巨响后粉碎。
[喔喔……喔喔喔喔……!』
(浸父)身体被打穿的位置喷出大量体液,仰望天空的巨大毛毛虫身影.渐渐消散形体。
(浸父)的无数只眼睛,与大助的视线重叠。
「我们根本不需要救赎,我们会自己找出生存之道·」
爬在大助身上的数百只毛毛虫,接二连三飞散。
(浸父)的身影在大助的凝视之下,随着风吹而透明化。覆盖整座城镇的(教会),以及小小的黑色毛毛虫更彻底灰飞湮灭·
侵蚀内心的毛毛虫消失之后,跟手枪同化的郭公虫便停止暴动,它撤下正逐渐侵蚀大助右手臂的触角,从手枪上分离,停到大助肩上。
雨停了,天空划下一道光芒。
[(郭公)向代理分部长报告……恩,刚刚消灭掉(浸父)了。这样就只剩下两只…
大助按着防风眼镜,透过无线电跟佟子联络。
「佟子小姐,我从现在起将采取单独行动。」
大助在确认到回答之后切断通讯,意识马上坠入昏暗。
「呜……」
如此虚弱,除了是被千莉的(虫)吃掉不少梦想外,主因还是在战斗时消耗过多梦想所致.
大功的记忆一阵迷蒙,身体不但倾斜,甚至没办法以脚支撑,从屋顶上滚了下去。
[呜...]
血和沙子的味道在口中扩散,他感觉到所有记忆和梦想正急速远去,手脚早已没了知觉。
但是大助还是在地上爬行,企图站起身子。
「还有……两只呢……」
大助加诸力道于颤抖的双脚上,站了起来,他拼命地咬紧牙根,以维系住逐渐消失的意识和精神。
「我怎么可以在这里驻足不前……!」
拾起头来,从云缝间洒落的阳光,反射在水滩上。
走到洋房人口处,打开门,发现倒在满是尘埃地板上的少女。
「走吧,千莉……我们还有事情要做……」
大助抱起千莉,迈开步伐。

6·OO 佟子 THE LAST
阵阵耳鸣。
佟子只听得见这个声音,她所处的房间里面,除了冰冷的测量装置外,只有一片寂静。
坐在金属椅子上,闭着双眼的佟子,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正以一定频率,平稳地鼓动着。
佟子在眼睑之下回想方才发生的事。
——非常感谢你。
短发少女对一脸自责.低头道歉的佟子说完之后,微笑了。佟子完全没有想到对方会跟她道谢.惊讶地抬起头来。
——我不会有事的。
那是虽然压抑,却可以让人感受到坚强意志的笑容。佟子眼中的少女,怎么看都是个随处可见的普通女孩。
[....]
她缓缓睁开双眼.
门扉在佟子凝视的焦点上,伴随着泄出空气的声音开启。
——烈火狂吹。
如燃烧般的热气,吹掉佟子的眼镜,圈住头发的发圈断裂,一头长发随着热风狂乱飞舞。
但是佟子却文风不动,她冷静的视线正盯着打算踏进房里的高姚青年。
那是个穿着厚重大衣,以大量绷带缠住脸的青年。从他身上散发的火焰,让周遭设备如同巧克力一般融化。充满压倒性的存在戚跟威压感,让佟子全身感受针扎般的刺痛感受。
「你应该……不是(冬萤)吧?」
青年——HARCKIYO看着佟子,露出笑容。他的声音低沉到让人发毛,简直就像是从地狱深处回荡上来的呢喃。
佟子也静静回笑道:
「你的目的打从一开始就是(冬萤)吧……?假装做出袭击千莉的动作,也是为了让新千线列车在被(虫羽)攻击的状态之下冲进樱架市…好让东中央分部将战力集中到边界地带,如此一来,就能松懈这里的戒备。」
HARCKiYO不答腔,朝佟子走去,狂暴的火焰包围佟子,持续扩散燃烧着。
「保护这里的中央本部警备人员怎么了?」
「烧了。」
「可是我没有听到类似战斗或者冲撞的声音。」
HARCKIYO没有回答佟子的质疑,冷冷地将手迎向佟子头部。HARCKIYO和佟子之间除了飞舞的火焰之外,所有东西都烧毁了。
[(冬萤)在哪里?」
「移送到中央本部去了,就算是你,应该也没有办法随便出手吧?」
「你是谁?」
「五郎丸佟子,东中央分部的代理部长。」
「是吗?那去死吧·」
HARCKIYO的手中生出火焰团块。
佟子眯起眼睛。
然而预料中的冲击却没有降临.佟子抬起头,跟愉快笑着的HARCKIYO视线重叠。
「你不杀我吗?」
「恩,要啊!」
「那请你快一点,我其实怕得要死,搞不好在那之前就被吓死了·」
「毕竟你替我省去不少麻烦,我好歹也听听你的遗言。」
HRCKIYO以沉稳的声音说道,并露出让人背脊发寒的笑容,
佟子微微睁开眼睛·
省去麻烦——
理解青年的话语后,佟子终于不再紧张。虽然她想模仿土师潇洒的模样.看来还是差远了,
「什么嘛,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佟子肩膀一松,露出一如往常的千笑。
[(虫羽)之所以知道有关千莉的情报,还有你们的出现,甚至你的伙伴金成洋一的行动.全部都是为了扮演监视者的角色……都是为了能够随心所欲控制大助、诗歌和千莉才设计的。」
[...]
[这个计画是想趁土师前辈不在的时候,一口气把想要的东西全部搜刮过来吧?而且要趁前辈还没有醒过来的时候收拾千净,所以才利用(虫羽),以便替中央本部找个可以行动的借口:真是厉害呢!我完全甘拜下风,哈哈。」
HARCKIYO不作声,但可以发现他以略带佩服的神色眯眼看着佟子。
「不过,这收尾有点草率哟!如果我是本部长的话,我会设计让大助直接杀进本部里面。至于诗歌这边的话,只要把这个设施烧掉,逼她出来…哎呀,我有点得意忘形了,啊哈哈…」
HARCKIYO手中的火焰增强劲道。
但是佟子依旧不改其假笑的态度。
「反正我是个无能的女人。]
[...]
「我无能到连像诗歌那样一个平凡的女生都救不了,我想今后我也只能做一些小事情。总务省的课长已经骂过我四次,说我是白领薪水的家伙,但是……」
佟子紧握放在膝盖上的双手。
「我想救她……虽然我只认识极少数的附虫者,但每当看到他们,就会觉得…就算我这么没用,我还是想要保护那些孩子们的梦想……这份愿望太夸大不实了吗?就算只能给予他们一点鼓励也好,就算是自我满足也罢。但是,要是不这么做……..我无法原谅自己。一
佟子抬头注视青年,说道:
「我已经决定要战斗了!所以,如果你留我一命的话,今后你们将无法为所欲为!]
[....]
青年举起的火焰团块,忽然发出强光。
——但是方才围绕着佟子的火焰却如同梦境一般,连热气都不着痕迹地烟消云散。
HARCKIYO咧嘴一笑,放下手臂。他在呆愣的佟子面前转身,脚步响亮地往门扉移动。
「呃,那个……」
「你叫什么名字?」
HARCKIYO回头问道。
「你…你刚刚问过了耶。」
「我忘了。」
佟子看着露出自满笑容的HARUKIYO,支吾其辞。
「呃,那个……只是个没出息的公务员而已。」
「下次见面时我会杀了你,你就在这之前尽量苟延残喘吧,五郎丸佟子。
看到满脸通红的佟子之后,青年似乎觉得很满意,便甩甩大衣,扬长而去·
正当佟子打算反驳些什么的时候,熟悉的声音传进耳中,
[(郭公)向代理分部长报告。]
是大助的声音,佟子连忙将勾在胸前的耳机拿到耳边。
「大助吗?你保住千莉了吗?(浸父)呢?」
『嗯,刚刚消灭掉(浸父)了。这样就只剩下两只……』
[…是啊,还有两只。」
[佟子小姐,我从现在起将采取单独行动。』
大助的口气不是(郭公),变回药屋大助了。
佟子微笑。
这次的事件,或许正依着某人的计画演进着·
但是他们活下来了。
大助、千莉、有夏月,还有佟子。
为了实现与保护自己的梦想,大助们今后也会活下去吧?而佟子则想为他们尽点微薄之力
「嗯嗯,我马上过去……」
切断通讯后,佟子仰头注视烧焦的天花板。
闭上双眼。
大助、千莉、(冬萤).
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虫羽),还有HARUKIYO。
附虫者们彼此伤害,互相帮助,到最后究竟会怎么样呢?
「土师前辈……我一定会把现在的特环毁掉。」
佟子向不在这里的上司喃喃立誓:
「你要是不快点回来,我可是会抢走前辈的容身之处喔…」
佟子带着几分笑意的呢喃声,回响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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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20:22:42 | 显示全部楼层
终曲 A HEART
大助在晴朗的天空底下,眺望樱架市街景,
他坐在白色建筑物屋顶的水塔上,身上的大衣随风飘扬。手上随意握着的手枪前端,有只绿色的郭公虫,正伸懒腰似地拍动翅膀·
「哩哟……啊哇!」
听到旁边的尖叫声,大助急忙伸出左手。
「啊哈哈……大助,谢谢你·」
大概是踩空了吧?被大助扶着手支撑住的佟子.露出一如往常没出息的笑容。
接着总算爬到大助所在的位置,看了看周遭。
「哇啊,挺多的耶,到处都有呢!」
「我不会让任何人接近的。」
大助脱下防风眼镜,展露笑容。 .
在大助们所处的白色建筑物四周,不论暗处,或是房舍的屋顶上方,都可以看到许多穿着白色大衣,戴着防风眼睛的人·
他们是中央本部的特别部队,目标似乎是大助和本建筑物里面的少女。
一名白色大衣人的动作,从大助的眼角闪过。
大助就像被触动的开关一样,立刻把枪口瞄准那个人,白色大衣人只好停止动作。
佟子一脸担忧地低头望向大助。
「……大助,你还好吧?看起来有点累。」
「这没什么。」
「围住这里的人,应该过不久就会收到撤退命令了……啊,那我也帮忙盯着这边吧!
佟子在水塔上面跟大助背对着背,以不具紧张感的口吻说道。
虽然有些不可靠,但是佟子的体温很明确地从背部传来.
[…大助,对不起·」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佟子说道·
「我把(冬萤)交给中央本部了. 我想她一定再也无法回到东中央分部了。」
[…诗歌说什么?」
「她说“我不会有事的”—」
[......]
「相对的,绪方有夏月将调到东中央分部……另外,我提出大助违反命令的减刑申请了,我想过不久后应该就会受理。方才登记成异种二号的千莉,应该暂时也是由东中央分部管辖……除此之外,我真的想不到其它方法了,你会气我吗?」
「因为佟子小姐的功劳,我和千莉、有夏月还有其它人都活下来了……我很感谢你。」
正当大助打算微笑时,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他的视线,捕捉到在比中央本部特务们还要远的地方,凝视着这里的女性。
戴着圆形墨镜的女性,看到大助后微笑了。她举起一只手,上面有一只小小的黑色毛毛虫。
大助瞪大眼睛。
女性依然带着笑容,一把捏碎手中的毛毛虫。绿色的体液从她指缝中流出,但连体液也随着毛毛虫立刻溶解于空气之中。
——(暴食)……!
女性面带微笑,消失在暗巷里面。
大助放松肩膀的力量,注视紧紧捏住的左手.
「只要还活着,我们总会想到办法的·」
只要没有忘记珍贵的心情。
只要没有忘记这紧紧握住的温暖。

就一定可以再见到诗歌——
「说得也是。」
佟子的声音充满笑意,从大助背后传来,他不知道佟子现在是怎么样的表情·
「或许不知道敌人身分,也不知道今后该与何而战?但唯有活下去,才能够想办法去面对!]
「是啊,要活下去,我们唯一的优点就是命大啊!」
「你说我们,那个…应该没有把我算进去吧……?」
大助浅笑,注视自己的脚边·
大助与佟子所在的建筑物之中,还有另外有一位发誓要活下去的少女。
刺眼的阳光从云缝之间洒落而下。
——从云缝之间洒落而下的阳光,照进小小的房间里面。
布置单调的房间里,一位脸部白晰的青年躺在位于中央的病床上。青年口中伸出的插管.连接到装满液体的塑料瓶上,正波波地冒着气泡.
[哥哥.]
一双小小的手握在青年从毛毯中伸出来的手.
那是个穿着西装外套的少女,水滴从被雨水淋湿的头发滴到地板上。
「我…我有一件事情,一直想告诉哥哥。」
少女面对青年,微笑说道:
「现在的我虽然还说不出口……但是我决定要努力,让自己有朝一日.可以发自内心说出来。过去我都是被哥哥,还有许多人保护长大的,但是从现在起,我会变强—…我会战斗,让自己变得更强……
一我有很多很棒的朋友喔,大家都很温柔,都很坚强……他们给了我许多东西。等哥哥醒来之后.我再告诉你吧!我最喜欢大家了,他们都是很温暖的人呢!」
相异于头发水珠的水滴,弹落在毛毯上·
[这是我最后一次哭了……所以哥哥……你要加油……我会等你...]
少女一边任由眼泪滑落,一边展露笑容。
青年温暖的体温从握住的手上徐徐传来,为了传达自己的温暖.少女也紧紧握住对方的手,少女的手心,灌注着她从珍惜之人们身上得到的温暖。
[CAN YOU FEEL?]
就像是回应少女的声音一般。
就像是回应从手中传来的温暖一般·
少女紧握住的那只手,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第2卷 完

后记
某天晚上,我的行动电话突然响了。
看了一下萤幕显示,是没有见过的号码。我一边歪头思考,一边接听电话…一道粗壮的声音传来:
「请问是岩井恭平先生(本名)吗?」
「是的·」
「抱歉突然打扰您,我是警视厅的人:
我心想:终于来了。
大家午安,我是岩井恭平。
第一次阅读我的书的读者,还有过去支持过我作品的读者,谢谢你们接触这本书。
在许多人的帮助之下,《虫之歌》总算发行第二集了·大概是因为这次写书的时间很充裕.所以内容跟份量都比前作增加了一些。如果各位依然能够由此获得乐趣,我会觉得非常开心。
接续后记开头的话题。
当听到对方说出「我是警视厅的人」这句话的瞬间,我脑中立刻浮现三种可能性:
可能一:这是很恶劣的恶作剧电话。对方用某种方法找出我的电话号码,并打算从我身上窃取情报.结果直接被骗,陷入幸之中,BAD END.
可能二:这是朋友打来的恶作剧电话·就是朋友的恶作剧,结果因为自己慌张应对,然后被对方持续耻笑个十年.BAD END.
可能三:真的是警察打来的,结果是宣告我许多罪状,入狱服刑。BAD END.
平时的所作所为真的很重要呢!一时之间,我居然完全想不到自己会有什么好下场。
不过我觉得挺有趣的,也没有挂电话,继续与对方应对。
正确答案公布:可能二.
原来是我高中的社团朋友,我们最后一次联络是在三年前,彼此已经超过六年没有见面了。
我想起许多怀念的学生时代回忆,我们社团在当时的新泻县拥有最弱的称号。明明是集训,夏天却是到海边旅游,冬天则在耶诞节的时候遭遇一些灾难,甚至还去没有人烟的沙滩,用发财车玩甩尾。啊啊…真是悲哀,完全没有留下任何练习的记忆。啊…其实有啦!队上有个人,居然有一天戴着冲天辫假发练习。看见其它女社员们吓到躲得老远的模样,让我这个即使只是在旁边观看的人都觉得羞愧无比。
除此之外,今年夏天我还跟公司的同期同事到台场看烟火,跟大学朋友到山中湖玩滑水板,玩了满多东西。他们对我说:「我看了你的书喔」,但是在我道谢之前又立刻补充「只看了后记」.该怎么说呢…总之谢谢你们。
因为过去遇见过这么多人,所以才有现在的我。跟我亲近的人当然不用说,也有些只跟我见过一次面的人,都构成了我这个人的一部分。希望今后也能好好珍惜这些相遇的缘分。
前面这段的收尾很不错,从现在起是答谢·
以责任编辑女井为首的编辑部各位同仁,非常谢谢你们总是支持我这个能力不足的作者。你们就像中场的王牌,由你们脚上传来的妙传,我当然要好好踢进球门才行!我会继续加油的。
让你苦等我的原稿,又有一大堆要求,在插图这个部分上给你添了不少麻烦,真是不好意思。我想我得效法一下,就算这样还是很绅士的你。
然后最要感谢的是各位读者,虽然是老调重弹,但就是因为有你们看我的书,我才能继续写作下去。方才也有提到,我真的深刻地感受到,每个读者的反应都会影响到现在的我。我希望无论如何,都能用贺年卡的形式,来回应大家写给我的每一封信。
颐各位在我们下次见面之前,都可以过得健康快乐·
2003年九月
岩井恭品

PS l(虫之歌)于二OO三年十二月底发售的《HTE Sneaker》二月号开始连载,内容虽然还是秘密,但是我会努力加油,希望能写出让大家觉得「有趣!」的作品。
2 在十一月中旬发售的「ACE特集」V 0l.5里面,有一篇(虫之歌)的单篇漫画。负责绘制的是樋口彰彦先生,如果各位也能够喜欢那一篇的话,我会感到很欣慰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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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20:22:59 | 显示全部楼层
序曲 O.OO THE OTHERS
一名少女踉呛地在悬崖上著陆。
「……啊!」
後背狠狠地撞上树木,突来的剧痛让少女一时间无法呼吸。
但少女无视疼痛,迅速起身,匍匐爬向峭立的山崖边。
「啊啊……啊啊啊啊……」
从喉咙深处,吐露著与自己声音截然不同的呻吟声。正当她打算用手把脸遮住时,泪水却滴落在僵硬的双手上。
鲜红的亮光,映照出少女奇特的样貌。
两个晶状体般的物体覆盖在少女脸部——物体不禁让人联想到是昆虫的复眼。而物体一直延伸到脖子,接著和长在背部的两对黑色翅膀相连。
「咻」地一声,复眼和翅膀化为触手,从少女的身体上分离,显露出上个月刚满十三岁的稚嫩脸庞.随後触手变形成有著漆黑身躯的小生物——拥有两对翅膀和两只脚,像是蜻蜓的物体。
「啊啊啊啊啊啊……」
既不能接受,也无法拒绝眼前发生的景象,只能绝望地发出哀嚎。脖子上项链的下端,摇晃著金色的戒指。
——自己生长的岛,正燃烧著。
从山崖上能够一览无遗的小镇上,冒出无数的火焰。不单是镇上,就连停泊在港边的十数艘船只,也被赤红的火舌吞噬。能够幸免於难的,只有围绕小岛的大海和少女所在的山丘而已。
深红的火焰由镇上窜出,红色火光映照在少女的瞳孔里,看起来就像是个巨大的怪物一般。
而怪物是长著左右长度不一的撩牙,如同异型的恶魔。
少女张开双眼,静静地凝望眼前的光景。
不会忘记——
她如人偶般面无表情地注视著火焰,并握紧项链。
不会忘记……大家的声音、痛苦、临死前的表情——绝对不能忘......
少女身後出现人的气息声。
「找到了……我可爱的孩子。」
是个年轻女性的声音。接著又出现几道其他人的声音。
「报告副本部长。并没有发现(第三只)的踪迹。」
「魅车,你竟然把整座岛都消灭掉…这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依然睁著双眼的少女,终於知道身後人们的真实身分。
就是这些人……把(老师)和大家给——
她在地上紧握双拳,转身回头。
少女惊讶地全身颤抖。
一位美丽的女性,在与自己鼻子几乎相触的近距离内流泪。她是一位身著白色西装,身材高姚的女性。
「对不起…」
女性在快要碰触到的距离内动著双唇。纤细眼帘下方的黑痣被透明泪水沾湿。透过红润嘴唇发出的声音,充满著慈爱韵味。
「我们所做的,想必是既残酷又悲伤的事情…」
少女和女性的额头终於相互接触。
少女脑中一片混乱。
突然出现,抱著少女流泪的女性——这么温柔拥抱自己的人,真的是烧毁故乡的人吗?
但是,少女的困惑马上就被粉碎得不留一抹痕迹。
「不过……」
在彼此额头相触的状态下,女性以湿润的双眼注视少女。
「你会原谅我吧?因为我是如此深爱著你….
少女倒吸一口气。
女性仍然微笑著。如同丝线般纤细的眼帘内,女性以双眸凝视少女。
「你也会……爱我吧?」
虽然是极尽温柔的声音与充满慈爱的微笑。
但是从少女的身体里,却发出似曾相识的颤抖。她像是发病一般,身体不停颤动著。
少女咒骂自己的错觉。在一度感受到的安心感消逝後,少女坚信——
这家伙是敌人。
而且是自己从来不曾遇见过的,无法想像的可怕敌人。
好可怕——
可怕到连愤怒和悲伤都顾不得。
「老师」,救我——
「真是可怜,竟然这么害怕……」
女性拥抱著少女说道:
「本部长,这次任务的责任就由你来承担罗!」
「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请放心,接替你的人选已经决定好了。只要将一切都交给那一位,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就不会有问题了……」
女性说话时的气息,吹入少女耳旁。
「从今以後…不用再害怕了。像你这样可怜的孩子们,所有的附虫者,我们都会好好疼爱…」
在被红光照映一切的山崖上,除了颤抖外,少女什么事情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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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20:23:06 | 显示全部楼层
1.00 夕 PART 1
从补习班的正门走出来後,天色已经是一片黑暗。
更糟的是还下著倾盆大雨。
在补习班隔壁,装有数个大型灯泡的地上看板,因为开关被按下,使得霓虹灯亮了起来。
——很久以前就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补习班隔壁的店面,会是色色的…那个…特种行业呢?这不会对道德教育产生不良影响吗?
在店门口撑著伞的男子,由於霓虹灯的亮光而眯上眼睛。他用指尖轻轻地敲了一下看板边缘後,目光朝自己这里看来。少女慌张地别过视线,假装毫不在乎的模样。
有带雨伞的学生们,一个接一个从呆站著的少女身旁离开。
雨声、学生们告别的招呼声、街道上路人们的踩水声,这些事物都事不关己地从眼前通过。
将自口袋里掏出的折叠式手机电源打开,液晶萤幕上显示出PM8:54的时间和代表收讯良好的图示。萤幕下方贴有和朋友一起在游乐场照的大头贴。
少女名叫海老名夕,是十四岁的国中二年级学生,下下个月即将升上三年级。因为不起眼的打扮,加上戴著呆板眼镜的加乘效果,使得自己连相貌都显得相当普通。夕记得常常被同班的干绘叨念「要不要我借你衣服穿啊?」或是「要帮你介绍一家不错的美容院吗?」
「夕,你好过分喔!不是讲好要一起回家吗?」
夕转身面向声音传来的背後。两名少女友人用一副生气的脸孔走近。
「回家的方向明明就不同,不用一起回家吧?」
夕稍微叹了口气。两名朋友则互看了几眼,说道:
「我们不是说过,为了後天的活动,今天要一起去买材料吗?」
「没错,明天才买就太晚了!」
「後天?
听到朋友这番话,夕才回想起来。
後天是二月十四日,也就是情人节。她们似乎打算亲手作巧克力。对没有意中人的夕而言,这是个毫无存在价值的活动。
「我对这种事情没有兴——呜…」
两位朋友逼近身旁,夕皱起眉头。
明明是同年纪,夕甚至还比她们早出生至少三个月以上,然而却硬是矮了一截。
「不…不要靠得这么近啦!你们两个都往後各退一步!」
「真是的,夕还在在意身高的事情吗?没有用啦,早点放弃吧!」
「接下来才是我的成长期!等等…为什么你们每次都要把我包围起来啊。
「太神奇了!这是捕捉到外星人的景象耶!」
「我是日本国籍的地球人!」
夕被两人自腋下架起,而手脚慌乱地拚命挣扎。
「夕的自尊心之高,以及不认命的程度,真的是国宝级的呢!
「不要一边摸别人的头,一边讲这种话!」
「对不起嘛…我们帮你写明天的作业,原谅我们好吗?」
「不用了,人家自己会写。」
话才刚说完,夕就惊觉不妙。「人家自己」这种话,会令人听起来觉得很孩子气。不出所料.夕听到两个人在背後窃笑的声音。夕原本就不高兴的脸也变得越来越臭。
「啊哈哈……对了,你刚刚看著手机做什么?不打算回家吗?」
「我是忘了带雨伞出门啦!」
「原来如此,所以才想要叫家里的人来接你吗?」
「恩——
夕低头瞄了手上握著的手机,哼著鼻音。
「但我又觉得没有必要叫家人专程来接我…所以正在思考其它方法..
「你就没有想到要跟我们借伞,或者一起撑伞回家吗?」
「回家的方向又不一样,这样多不好意思……」
[完全不依靠别人这点,也是夕的特色呢!」
「喂…我们两个是不是一点也不值得夕信赖啊?」
「才…才没有……!」
看到急忙想要否定的夕,少女们露出奸笑。
「迅速振作也是夕的优点,本来不是还很生气吗?」
夕突然惊觉刚刚发生的事情,转身背对两人。友人们的笑声再度传开。
「抱歉…抱歉…我们跟你道歉就是了,别再生气了,好吗?」
「顺便借我们抄明天的作业吧!」
「结果还不是要由我来写…虽然没关系啦……」
「因为全班作业写得最完美的就只有夕一个人啊!现在就这么用功,是打算考哪问高中?
「就是…那个…东……」
「咦?哪一所?」
「……樱架东……」
「啥?」
友人们夸张地表示惊讶。
「樱架东高中不就是那所普通中的超——普通高中吗?虽然它至少是间升学高中啦……」
「我记得夕的成绩比那间所要求的还要好吧?那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么拚命用功?」
面对两人的追问,夕的声音越变越小……
「可是不念书的话,就会感到不安啊……」
「夕怎么可能会考不上?」
「人家讨厌这种不安的感觉嘛!」
夕一脸正经地回覆。
她们两人完全搞不懂。在这个时代里,要普通活下去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只要不小心走错人生的方向,很轻易就会成为落败者。要是在高中升学考落榜,或是因为志愿填不好而没有学校读书的话,那该怎么办?就算隔年考上,同学年里也没有和自己同年纪的人。不只要度过三年没有朋友的生活,万一连大学考试都失败,就更没有脸见人了。
说完道别的话之後,两位少女便回家了。虽然她们临走前又补充一次「真的不用送你吗?」
却还是被夕拒绝。最後离开时,两人露出有点寂寞的神情。
「接下来嘛——」
望著越下越大的雨势,夕仔细思考著.
这场雨妨碍自己无法回家。如果有把伞,或是前来迎接的车子,问题就能解决。但是这两个方法都被夕否决了。
现在只剩下两个方法…一个是在这里等到雨停,另一个是冒著大雨赶回家去。
然而前者并不理想。因为夕想要尽早回到家里,好复习今天的功课。
「好——」
夕提起干劲,抱起背在肩上的书包。毕竟自己的身体擦乾後就能解决,但是参考书一旦湿掉就不妙了。
才刚冲到马路上,湿冷的雨滴便打在脸颊上。连眼镜的镜片也在瞬间被淋湿。
夕的目标是赶至下个转角处,在路口附近的那座大楼。只要能够跑到那里,至少就有屋檐可以避雨了。
回到家以後,应该会被妈妈骂吧?
夕一边跑著,一边思考。
回到家後,当妈妈看到夕被大雨淋得全身湿透,应该会很生气。她应该会说:「为什么不打通电话叫我去接你呢?」
刚刚的朋友也会笑我太傻吧?既然到头来都会变成落汤鸡,她们会笑我不该逞强,应该多依赖她们一点?还是又是露出寂寞的神情呢?
不过,反正都可以达到「回家」这个目的嘛!
其实夕刚才的心情很烦躁。因为模拟考的成绩比原本预想中的分数要来得低。而且还记错缴交补习费的日期,也白带钱在身上。接著,又正好碰上这场大雨。平常明明对事前准备超级用心,用心到会烦恼是不是准备过头的她,却频频出错。
今天的运气实在太差了。今天的夕,不像自己平常该有的模样。像这种日子,最好还是早点回到家里,预习明天上课的进度。
就快要跑到目标的大楼了。只要到达那里,就可以看到公车站牌。车子还没来以前,就先在那下面避雨好了。
正当夕这么想著,打算作最後冲刺的时候。
「……」
「啪沙」一声,夕在水洼上停下脚步。
整个人茫然地呆站在那里。
心脏从身体内部猛烈地撞击胸膛。
自己应该会因为全力奔跑的关系使得身体缺氧,然而呼吸却在刹那间止住。连身旁往来行人的脚步声也听得格外清楚。
不对,没有看到…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夕努力让自己这么认为。
但依旧没用。
越是努力不要去想,刚才在瞬间瞥到的景象就硬是从脑海中浮现。
那是位於夹在两栋高楼大厦之间的小巷子里,路灯的亮光好不容易才能够照到的暗巷之中。
——就在那里,夕觉得好像看到像是人脚一般的东西。
心跳变得越来越急促。
可…可是,那只不过是「像脚一般的东西」而已嘛…又不能确定…那东西真的就是脚。因为他完全没有动——
对自己突然想到的推论,夕不由得起了一股寒颤。
前言撤回。不能因为他不会动,就断定那不是人类的脚。说不定是其它原因造成他不会动。
例如,死——
好不容易有了主意,夕却又马上自己否定掉。
不行,又还没有确定那个就是人的脚……万一弄错了,会给其他人添麻烦。搞不好还会被刊登在报纸上,上面写著造成虚惊一场的国中生之类的报导…真…真的变成那样的话,我就不敢再到学校去了!
夕以外的路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
脑中浮现出——把某个人叫住後,请他去确认的选项。但是夕仍打消了这个念头,说不定真的是看错了。自己像个笨蛋似的举棋不定…如此一想,就更不想考虑去找人来帮忙。
那有可能是人,也有可能不是。
在夕的心里,充满著不好的感觉。
这是夕最讨厌的感觉——不安。一旦进入这种情况,她就会坐立难安,更想要早点从这种不安的状况下解脱,回到令人放心的状态。
「不是人,不是人。恩,那个才不是人……」
夕所结论出的答案是「让自己认为刚刚看错了」。
可…可是……如果那真的是人的话——
而且万一那是因为生病或受伤,急需要帮助的人呢?他(她?)可能因为如此而真的死掉也说不定。即使就这样回家去,也不能消除不安。不只如此,不安可能还会越演越烈。
对夕而言,为了消除不安,所剩下的方法只有一个。
夕回过身子,走进昏暗的小径。
为了实行最终手段——「亲眼确认]
「不是人,不是人……」
她低著头仔细确认路面,一步一步走在昏暗的小道上。视线所见的,只有紧抱著书包的自己的双脚,和一公尺前方的碎石道路。
路灯的亮光和行人的脚步声正逐渐远离。
因…因为只有稍微瞥见而已,真的只瞥见一瞬间嘛!那样子哪能知道是不是人类的脚?应该只是布或是其它的东西,然後我就可以放心回家了…对了,回到家後要寄信给干绘。再来是做预习和复习的功课,将明天要交的作业——
夕停下脚步。
直到刚才还喧闹不已的心跳声变得沉静。只听到半张开的嘴里,好像说了什么话。
在夕双脚的前方,出现两只摊在地面上的脚。
身体突然开始发抖。眼睛违背不想要看的意志,目光笔直地朝著脚的主人的方向游动。
一位陌生的少年倒在眼前。背部摊在仅五个阶梯高的石阶上,苍白的脸孔暴露在大雨之中。
对方眼睛微张,完全没有动静。以白布缝合而成的单薄衣服,像医院的住院患者穿著的服装。
夕以为这名少年已经死了。不由得正要发出惨叫声的时候,却被东西掉落地面的声音打断。
在赤脚的少年脚边,掉出一片像是板子的东西。是和夕的手掌差不多大的透明薄盒,里头装著一片圆形光碟。
「吓……!」
夕发出小声的悲鸣。
她发现有只小娱蚣爬到少年的腹部上。娱蚣流出绿色的血液,痛苦地扭曲著,看来是受伤了吧?但是娱蚣的身形却在夕的面前变得模糊,然後——
「消…消失了!」
娱蚣像是溶入空气一般烟消云散。夕这时候才注意到,刚才的娱蚣有些奇妙的地方…脚好像特别长,嘴巴也张得特别大……
少年突然开口说话:
「瓢……虫……」
「……!」
夕差点以为自己的心脏停止跳动。
本以为对方死了,然而并非如此。少年微微张开的眼睛眨了一次,胸部也规律地上下起伏。
不过虽然没有死,却也不是在睡觉。只是眼睛如人工物一般毫无生气,一动也不动,脸庞则如蜡像一样惨白。
夕害怕的吓出一身冷汗。
「警…警察…不对,叫救护车——」
夕回过神来,打算取出手机打电话。
此时少年手中发出激烈的杂音。
摊在地上的少年手上,握著一个白色物体.
物体看似眼镜,但比一般眼镜又大上许多,应该称之为防风眼镜吗?
厚重的镜片成为像液晶萤幕般的东西。表面浮现出像是细小文字的光点。侧面有著按钮和转盘,戴上去後应该会连耳朵都遮住吧?即使是大致看一下,也能够知道它有相当程度的重量。噪音似乎是从防风眼镜里传来的。
夕被声音惊吓到,手机掉落地面,滚至闪烁著的防风眼镜旁边。
「呜..]
她虽然想要马上捡起来,而将手笔直伸去。却因为身体反抗,不愿接近少年.於是只有手往前伸,上半身则保持远离的姿态。
[...超出录音…容量限制..停止...录音的时间...超出..]
人的声音交杂在噪音之中。
好像是在反覆诉说什么事情。夕将脸转向手机的方向,把手伸过去。
『今天怎么这么倒楣啊……!」
在手指前端确认到金属的触感後,她迅速将其抓回身边。
『确认……播放……]
[...!]
她发现手上握著的不是自己的手机,而是那个白色防风眼镜。冰冷的触感和饱满的重量感,令人直觉地想将它丢掉。
[瓢虫....』
夕的手止住动作。耳朵听到的是刚刚才听过的声音——倒在地上的少年的声音。
『想和你……一起战斗……』
夕凝视著防风眼镜。
那是道沉重、坚强,但是悲伤的声音。
[....]
夕变得全身动弹不得。
少年简短的一句话,深深打动夕的内心。少年的声音比起自己至今听过的任何声音,比电影与电视剧的任何一个场景,都更令她觉得感动.
『你现在在做什么?不…这是没有意义的问题.你一定依旧战斗著。你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可能是边跑边说话的关系,少年的声音听起来起伏不定,另外还能听到些许的踏水声。
『——瓢虫。]
夕皱起脸庞。
并感受到莫可奈何的不安.
这个感觉,是至今以来所感受过的情绪当中最强烈的,莫名的不安感.
『你总是持续战斗…隐藏自己的痛楚,包容他人的痛苦,所以我们把一切全都托付给你。虽然我不晓得士兵远赴战场的心情是什么感觉,不过一定跟我们差不多吧?我们每一个人都只是普通的士兵而已。当打倒一个敌人时,我们之中也同样会有某个人倒下。不过…不过,每当我们一回头,你就在那里。你总是在那里…只要知道这件事情,我们就能够为你出生入死。多么想再一次和你并肩作战,瓢虫……]
脚步声停下来了。讲话声也变得越来越细微。
——别再说了……!
夕领悟到一件事。
这名少年正以生命力保持说话的力气,现在也随时会倒下。和夕素未谋面的这位少年,正处於生命的危机当中。
而现在,夕正全神倾听少年的声音。
和夕本身的意志没有关系,她突然浮现某种预感。
如果继续听这个声音的话,自己一定会--
『我的(虫)已经不行了…我马上就会再次变成缺陷者吧…这个防风眼镜虽然是从敌人身上抢来的,不过好像有录音功能,但愿是由(虫羽)的人捡到。至於我留下的光碟,希望只有(瓢虫)你看到里面的内容,其他人都不可以看。瓢虫,只有你……』
痛苦喘息的声音之中,突然混杂著笑意。
『呵…不,除了你以外,我还希望有个家伙能看到。就是我们最大的敌人..(郭公)…给那家伙看这玩意儿的内容,应该会很有趣吧?当他看到的时候,会做出什么反应呢?当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其实是……』
夕清楚听见少年的叹息声..要处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发出这么沉重的叹息呢?
『瓢虫……瓢虫……』
声音之中,满怀著少年的思念。
『好想再一次和你共同战斗……以日日野一房,不,以守护你的军队的其中一人,以身为(百足)的身分……』
少年的声音结束。接续下去的只剩沉默.
[....』
夕低头呆望自己紧握在手中的防风眼镜,并发现有水滴落下。
原以为是雨水,然而并非如此。
「啊……?」
她总算注意到自己正流著眼泪。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落泪?
真不应该听的——
脑中冷静的部分,确信自己的预感成真.
我听到这个人的「遗言」了——
夕望向少年。
仰望天空的少年一动也不动。他再也不会用自己的意志动作了吧?夕如此相信著。
他是谁,夕并不知道。
他那番话是对著谁讲的,夕也不知道。
但是,夕清楚感受到他强烈的思念。
他是为了某人…为了叫做瓢虫的人而奋战。虽然不晓得是和什么作战,但能肯定的是他战斗过了。只为了一位人物,为了瓢虫。他所有的思念,满载於录音下来的这段话里。
夕捡起遗落於倒在地上的少年——(百足)脚边的光碟。这就是他所说的「光碟」吧?
[交...交给警察……」
夕转身面向补习班的街道。
少年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夕实在难以理解。唯一可以确信的是这不是一件普通的事情。甚至可能是某起事件。
突然间,从防风眼镜里传来一道充满怒意的声音.
[(百足)…你这该死的家伙!]
夕吓得将防风眼镜掉落到地上。
[你这个(虫羽)的幸存者!以为把防风眼镜偷走,就能够比我(霞王)大人抢先一步吗?你的所在位置已经被我查出来了,我马上就过去宰掉你!』
即使眼镜掉到地上,怒吼的声音还是听得格外清楚。虽然遣词用字像男生,不过音调很高。声音的主人似乎是位女性。
『我话先说在前头,就算你跑去找警察也没有用啦!我会先通知他们你是附虫者,本部长已经下了命令,一旦发现持有光碟的家伙,就算当场射杀也没有关系!』
夕目瞪口呆。

「附…附虫者……?」
她看著倒下的少年——至少就外观上像个普通少年。
大概是从十年前左右,开始谣传有这种物体存在。
据说它会寄生在少年、少女的身上,靠吞食宿主的梦想与希望成长。虽然大小与特徵各异。不过由於共通点是外貌状似昆虫,因此被称之为(虫)。被(虫)寄生的人类称为(附虫者),且没有办法从(虫)的束缚里解脱。而自由使用(虫)之力量的代价——就是献出自己的「梦想]。然後当附虫者的梦想被吃光的时候,就只有死——
(虫)的存在并没有被正式承认过,但是随时可以听到人们目击到的消息。现在(虫)和附虫者已经成为恐怖的代名词,而遭受到差别待遇。
夕突然惊觉。
「倒…倒是刚刚那个女的提到射杀…」
持有光碟的家伙,那不就是指现在的夕吗?
心脏再次剧烈鼓动。
逃走吧——
人生当中最强等级的不安感正紧追著夕.
把光碟丢掉,逃走吧!我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听到!
「……!」
夕倒吸一口气。
倒下的少年——(百足)正凝视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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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20:23:26 | 显示全部楼层
1.01 诗歌 Part1
诗歌伫立在杂乱的脚步声之中。
繁忙的人们从低著头的诗歌身旁穿梭而过。
一位女性走近诗歌身旁,看来是想要递面纸给诗歌。
「……」
诗歌并没有抬起头来。诗歌的脸上带有些许惨白。
大概是放弃了吧?递面纸的女性在看了诗歌一会儿後离去。
才刚放心不久,数名少年又将诗歌团团包围。俯看著个子娇小的诗歌,不知道在说什么。
其中一名少年弯下身子,窥视低头的诗歌的脸。
「……!」
诗歌的肩膀抖了一下,整个人更是缩在一起。
把脸贴近诗歌的少年的眼眸里,没有映照出任何东西。不只是眼前的诗歌身形,就连光线也没有反射出来。少年们的声音,从诗歌头顶上传来。
诗歌紧抿双唇,静待少年们能够早点离去。
路过的行人们,没有一个会回头关切诗歌。每个人的脸上都毫无生气.像机械一般走过。虽然眼前看到谈天说笑的中年妇女,声音却依旧是从头顶上方传来。
在视线的范围内,街道一直线延伸开来。
然而在这其中真的有生命的,只有诗歌一个人。这里是失去情感的街道,令诗歌回想起过去收容她的隔离设施「CARDEN」。
缺陷者的街道——「CARDEN」。
附虫者本身的(虫)遭杀害之时,会变成丧失所有情感的(缺陷者)成为失去自我意志,只会接受外在命令的空壳。附虫者既畏惧自己的梦想被(虫)吞尽,也害怕(虫)被杀掉而变成缺陷者。陷入缺陷者的状态後,附虫者便不再能回复到原本的样子——过去一直都是这么认为……
但是在数个月前,首次出现复苏者。
[……不可以……!]
从诗歌的衣服上,宛如住院患者身穿的白色薄裳中冒出一只昆虫。
那是一只全身雪白的萤火虫。但是和一般的萤火虫不同,它的身体散发蓝白色亮光。
萤火虫张开双翅,准备起飞,却被诗歌用手制止。
我已经没事了……
诗歌在内心拚命对自己呼喊。萤火虫则在静视诗歌的脸庞後,将翅膀收回去。
——杏本诗歌,她是第一位从缺陷者状态中重新振作起来的附虫者。
数个月前,为了争夺从缺陷者复苏的诗歌,引发多次的激烈战斗。对於附虫者而言,诗歌是唯一的一丝希望,附虫者们自然无不希望能够夺取诗歌。
有两个组织参与这场争夺战。一个是表面伪装成调查机关的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另一个是由附虫者集结而成的反抗组织(虫羽).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是派遣附虫者,对附虫者进行捕获、隔离,然後让附虫者变成如同官方对外发表——「没有这种存在」的政府机关。
战斗的结果是由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获得胜利。一位附虫者(郭公),将(虫羽)的领导者,代号瓢虫的少女打倒,并捕抓到杏本诗歌。失去领导者的(虫羽)内部分裂,诗歌则被安置於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监视之下。
这是大约两个月前左右发生的事情。
诗歌曾经夺走众多附虫者的梦想。诗歌的力量过於强大,能力只要稍微失控,眼前就会变成一片荒野。
「我不会再害怕了……」
诗歌抬起头,凝望这条没有情感的街道。
不可以再逃避。
逃走的话,就无法达成和他的约定。
大助——
诗歌在心里呼唤著不知在何方的少年。
[...!]
突然一阵闪光,覆盖诗歌的视线。
在诗歌眯眼凝视的前方,本来存在的街道消失了。彷佛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事物都是梦境,建筑物和人群也消失於无形中。
诗歌所在的地方是个巨蛋形状般的广阔空间。
天花板的高度足足有数十公尺高。外露的铁架上悬挂著照明设备和许多扩音器。之前街上的脚步声与人们的谈话声,大概就是从那里发出的。
在约莫一个棒球场大的面积上,除了诗歌以外,见不到任何活动的物体。空间里随处置有复杂的机械设备,全部都连接著缆线。头上传来空调运转的声音。
将诗歌带来这里的白衣人士称这里为「隔离所」。和东中央分部的设施相同,这里也是深入地下的空间。
如同地震般的震动,自诗歌脚底传来。
能够出入隔离所唯一的一道门缓缓开启。看起来不像是能够靠人力推动的门。
白色大衣人们又要来迎接自己了吧?这景象打从诗歌由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本部移送至此,便不断重复上演将近一个月。
然而诗歌的预想落空。
踏入隔离所的,是一位穿著白色西装的女性。是诗歌不曾见过的人。
不只这位女性走进来,穿著西装的微胖男子和平常看到的白色大衣人们也尾随在後。
另外在她们的後方站著数名一身白色的人。脸上罩著白色的金属制防风眼镜,穿著异样的长大衣。套著比起机能性更注重防御性的厚重大衣,随处可见大型皮带系在上面。
「终於见到你了,(冬萤)]
前头的女性露出微笑,将脸靠近诗歌。
「对不起,我的近视很深。偏偏我又讨厌戴眼镜,所以不靠这么近会看不清楚呢…来,让我更仔细看看你的脸吧!」
面带笑容的女性将脸移得更近。
[...?]
诗歌皱起眉头。
逼近的这位女性相貌平和,令人很有安心感。丝线般细小的眼睛和眼角边的黑痣令人印象深刻。年龄大约是二十五岁左右。女性不但不害怕诗歌,还亲切地主动接近她。
反观在女性背後的人物们,态度和女性回然不同。他们以畏惧的眼神眺望诗歌,并且和前头的女性保持一定的距离。
因为女性将脸接近到几乎可以听见呼吸声的距离,使诗歌不由得向後退。
笑容从女性脸上消失。
「啊……」
诗歌的背部,掠过一阵恶寒.
两人的距离只稍微拉开一点点,女性的双眼凝视著诗歌。诗歌暂停呼吸,身体被不知名的恐惧感侵袭。仿佛有条看不见的锁链从脚边攀爬而上。
至今经历过无数次生死交关时刻的诗歌,由警戒心发出了最大等级的警报声。
这个人非常危险——
「看来是勉强了点…毕竟我们才刚见面而已。」
女性将腰回复到笔挺的姿态,再次展露笑容。
「但你只是还不晓得而已…不晓得我到底有多么爱你。」
「副…副本部长,已经够了吧?接下来就在监视萤幕前进行观察吧!」
女性身旁的男子,似乎是将压抑许久的情绪发泄出来般说道.从男子看著诗歌的眼神里,明显可以感觉出其胆怯的心态。
「就算外表只是个普通的少女,但『这个』无庸置疑是秘种一号的附虫者!万一有个什么闪失,这个隔离所不晓得能不能撑得住啊……」
「万一?那是不可能的,猪濑管理官。」
「咦?」
「因为从今以後,她也会深爱著我。」
女性轻柔地抱住诗歌。
[请原谅我们如此对待你.不过大家都是为了你喔..这一切都是为了将你自可怕的(虫)之束缚中解放出来.」
女性温柔的声音围绕在诗歌耳旁。诗歌的警戒心竟然无意识地解除了。
[副...副本部长…对方是附虫者——」
「你有什么怀疑的地方吗,猪濑管理官?」
女性回过头去,毫不犹豫地笑道:
「你怀疑我们两个人的爱吗?」
沉默的空气瞬间包覆整间隔离所。
「不…没有……」
猪濑低下头,好不容易才挤出这句话.[滴答]一声,他他的汗珠滴落到地板上。
「我们离开这里吧,(冬萤).」
女性如此说道.猪濑惊惶地紧接著回应:
「不…不可以,副本部长!]
「为什么?」
「虽然(冬萤)是收容在本部之下,但她是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共同拥有的素体!如果要进行等级乙以上的实验,若没有得到全分部的同意,是不能向局长申请许可的。至少也需要向在国外出差的本部长徵询意见……]
「那一位不在的时候,正是考验身为部下的我们的能力之时,不是吗?」
[可…可是---]
「你也不想再待在这种地方吧?」
职位是副本部长的女性向诗歌询问。诗歌不晓得应该怎么回答才好.
「看吧,她也说待在这里太无趣了。」
女性再次露出微笑。
「可…可是,这个……」
「关於实验的进度呢?」
「……将实验体送人由立体影像形成的拟似生活空间,藉此搜集统计各项资料。现阶段而言实在还不能够让她身处於真实的街道上…当确认过她和普通的附虫者之间的差异之处後,将转移至下个实验阶段——」
[请马上为(冬萤)做好移转的准备。没问题吧,实验班班长?」
「是…是的!呃,可是…那个…还没有取得充足的实验数据……」
「我该走了。保重了,我可爱的孩子。」
女性放开抱住诗歌的手腕,以双手捧著诗歌的脸庞。
「我叫魅车八重子,是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副本部长,要记住喔!]
八重子在诗歌的鼻子前方,慢慢地张阖双唇:
「是魅、车、八、重,子喔!」
八重子依然面带笑容,并轻轻地亲吻诗歌额头。
「我们走吧,猪濑管理官。」
「是…是的。」
八重子转身说道:「接下来去巡视另一位一号指定者的状况吧..睡美人的状况如何?」「依依然没有任何反应——」诗歌听见八重子和猪濑之间的对话。
「将(冬萤)转移到F栋去。]
被称作班长的人物说完这句话之後,迅速离开隔离所。
留下来的是五名身穿白色大衣的人。诗歌知道他们和东中央分部的(郭公)一样,是中央本部的菁英——也就是附虫者。
诗歌紧抿双唇,依从指示向前迈出。
没问题的,我可以忍耐——
不论被带到哪里,即使遭遇任何困境,自己都可以承受.
因为有一位等待著诗歌的人,有可以令诗歌如此相信的人存在。
和利菜你一直所承受的痛苦相比,这种事情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吧..?
诗歌在自己的心里,向过往的朋友倾诉。
立花利菜——瓢虫,是身为(虫羽)的领导者,在与「GAEDEN」的决战当中殒落的少女。
她持续战斗至生命的最後一刻,就是为了替附虫者创造一个容身之处,即使自己的梦想被吞噬殆尽也在所不惜。只有在诗歌胸怀里才会落泪的这名少女,到底忍受过多大的痛苦?
诗歌回想起和利菜最後一次相见时的事情。
利菜离去,诗歌的(虫)失去控制的那个场所。诗歌在那里看到的东西。
为什么一直到现在才想起来呢?
本来以为被自己的失控而卷入崩坏之中,变得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但也可能只是自己下意识地这么认为,那东西说不定还留在那里。
在接近隔离所出口的地方,诗歌停下脚步。
白色大衣人们吓得赶紧远离诗歌身边。
「你…你要做什么!要是敢反抗的话——」
「我…我没有打算反抗。只是,那个……」
看到白色大衣人们胆怯的样子,诗歌再次明了自己是个多么危险的存在。
「我有个想要的东西。」
「……想要的东西?」
「不论会被带到什么地方,我都不会反抗…所以…拜托你们……」
白色大衣人们似乎对诗歌的请求感到相当困惑,轻声细语地交头接耳谈论著。诗歌听到他们的对话里说道:「应该要联络副本部长吗?」「所以我才说不想来的!副本部长什么时候不来,偏偏选在(霞王)和上位局员都不在的时候来到这里!」
「小(霞王)现在不在本部吗?」
突然,冒出一道与现场气氛不搭调的甜美声音。
声音主人是站在白色大衣人们之中最後方的人物。和像是小孩的语调相反,个子颇高。除了防风眼镜以外,头上还以头巾包覆著。
「闭上你的嘴,(鸦)!这不是你可以插嘴的问题!」
「哼——喔——原来是这样啊…」
身材修长的女子一点也不介意同伴的责骂。她将手托在下巴,像是在思考什么似的。在连续点了好几次头後,突然望向诗歌。
「我说啊…你的要求是不可能办到的喔,小(冬萤)。」
「咦?」
「虽然不晓得你想要的是什么,不过这里是不能从外面带进来任何东西的唷!尤其是F栋的警备体制更是森严,被带到那里的附虫者只是普通的道具而已。不只是点滴,就连衣服或是餐点都不晓得会不会给唷!]
诗歌感到背部掠过一阵凉意.
没有问题的,我—
才刚立下的决心,被女子的一番话动摇。
「毕竟那里本来就是缺陷者会被带去的地方嘛,比起来,小(冬萤)可是--]
「不是叫你闭嘴了吗?不要刺激(冬萤)!」
其他同伴走向前,打算抓住身材修长的女子。
不知从何处冒出的黑色影子停在女子肩上。身形虽然有点像蜻蜓,却不太一样,是个拥有两对翅膀和八只脚的异形生物。从翅膀根部伸出的两只触手摇晃著,位在头部大大的复眼正看著诗歌。长著角的口器,对著惊吓的诗歌不安分地蠢动。
「小(冬萤)无论如何都想要那个吗?」
女子的一番话,让诗歌回神过来。
「……想要。」
她点头。
虽然不晓得今後还会遇到什么事。老实说,现在心里害怕得受不了。
不过要是有好友所留下的那幅画——若能将当初立下约定的那个人的身影放在身边的话…诗歌就一定可以坚持下去。
「无论如何…就算要求你拿某个东西来交换也愿意吗?」
诗歌再一次用力点头。
「了——解。那么我的命运就交给小(冬萤)了唷
「..咦?]
女子肩膀上的黑色昆虫开始变形。
蜻蜒翅膀化为触手,瞬间缠绕在女子身上。触手与白色防风眼镜、斗蓬融为一体,逐渐转为黑色。防风眼镜变形之後,脱胎换骨成状似昆虫复眼的晶状体。大衣分裂成为四肢,在女子的背上生长出两对细长的翅膀.
「你……!」
同伴们个个面色铁青,而女子比他们更早一步行动。从背上翅膀的根部伸出两只触手,绊住同伴们的脚。
「呜啊!」
其中两个人因此夸张地跌倒,还牵连到另外两个人。
下个瞬间,身材修长的女子出现在诗歌面前。
原来是女子振动翅膀,做了短距离飞行。女子以手腕将诗歌紧紧抱起.
[呀.......!]

在身体感到一阵压迫感後,诗歌发现自己已经在瞬间远离白色大衣人们。
不对,是因为抱著诗歌的女子舞动翅膀以低空飞行,让她们很快就飞到隔离所的中央。
[(鸦),你这是什么意思?」
有四名附虫者阻挡在隔离所的出口处。警报声大作,大门逐渐关起。
因为飞行加速度的压迫感,诗歌皱起脸颊,往女子的(虫)看去。
[这只(虫)和(郭公)的一样……!」
「没错唷…是超稀有的同化型。不过…我跟他的不一样——」
[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抓住她们?对手不过是无指定的小兵而已!万一让(冬萤)失控,一切就没有办法挽回了!』
头顶上方的扩音器传来一阵大发雷霆的声音。
「没错。我这只超弱的啦!所以现在要逃跑罗!你要抓紧唷!]
「——逃?」
诗歌的话语,被急促的气压盖过。
叫做(鸦)的女性瞬间飞到高空上。
刚刚还被沉静所包覆的隔离所,现在则被警报声和怒吼淹没。无庸置疑地,诗歌和女性两人就是这场混乱的中心人物。
「就算从大门逃出去,也会马上被抓。我们从上面离开吧!」
诗歌的视线被(鸦)柔软的胸部遮掩住一半,她看著前方一座一座的铁架急速消逝而过。
「……!」
这次是重力自反方向往诗歌身上侵袭。原来是(鸦)在空中骤然停住,诗歌以为自己差一点就要晕过去。
「来吧,小(冬萤),把那个打坏。那里应该可以连接到地上唷!」
诗歌抬头向上探去,在金属包覆著的外壁中间有一个洞,大小恰好可以让一个人通过。在金属网的外侧可以看见旋转的风扇,原来那个洞是空调用的通风口。
「把那个打坏,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吧?」
「不…行。」
诗歌总算做出回应。
「咦?你使不出力量吗?」
「我不想…使用。」
「……我说啊…小(冬萤).这种时候还说任性的话,是要打屁屁的唷!你希望我们两个人在这里被抓到吗?]
诗歌紧抿双唇,左右摆动头部。
一旦使用(虫)的力量,诗歌不晓得自己是否能够控制住(虫).
诗歌之所以没有从这间设施脱逃,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自己的力量曾经摧毁数不尽的梦想——
四年前,以及在数个月前的失控中,诗歌使得数百人以上的附虫者变成缺陷者。她们和诗歌最要好的朋友…同样是附虫者的利菜一样,也和自己一样,都拥有各自的梦想。
她再也不想见到一群附虫者…在自己面前流下生命中最後的眼泪。这令她痛苦难耐。
虽然同样是怀抱梦想、持续战斗的附虫者。诗歌却和立花利菜与(郭公)不同,选择了绝对「不战斗」的路。
「嗯——这下麻烦了,只能靠我自己想办法搞定吗?」
两只触手从(鸦)的背後进出。触手缠绕住金属网,并强行将网子拨开。
触手接著来到风扇的位置。高速回转的叶片,很轻易地将触手的前端切断。
「啊呜……!」
(鸦)的脸色因为痛楚而扭曲。
当(虫)受到创伤时,会将伤害照实反弹回宿主的精神上。以亲身经历熟知这件事情的诗歌再次眉头深锁。
在两人下方,可以看见白色大衣人们正抓著飞翔的(虫)逐步接近。
(鸦)自嘲道:
「连这玩意儿都破坏不了…哈哈,真受不了自己怎么会这么弱?」
[(鸦)…」
「我不喜欢别人用这个名字称呼我,就叫我初季吧!」
触手再次向风扇挑战。
「恩…恩恩……!」
即使被风扇一次又一次斩断,触手仍然向前迈进。
「你这个只会飞的无指定者!别想逃掉!」
正急速逼近的(虫)伸出爪子,向初季挥舞而来。
初季的触手抓住风扇,在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後,叶片停下来了。
「啊啊啊!」
初季使尽全身的力气,将风扇连根拔起。触手挥舞数圈之後,将风扇砸向袭来的(虫).
「嘎啊!」
「呼…哈……!要走罗,小(冬萤)!」
不等诗歌做出回应,初季迅速加速飞离,千钧一发地闪过对手。余下三只(虫)的下颚,只咬到诗歌两人刚刚待著的空间。
「……!」
诗歌和初季两人冲入灯光照射不到的排气孔。
风压强烈地煽动诗歌的头发。诗歌不晓得初季是如何找出通道的,在这么昏暗的通风孔内,初季仍能以惊人的速度一路往前飞。这个通风孔会通到哪里呢?诗歌偶而会见到亮光急速由左至右消逝。
「首先得要离开赤牧市才行啊……!」
诗歌似乎听到初季说话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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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20:23:40 | 显示全部楼层
1.02 夕 PART2
日日野一房浑浊的眼神,向上仰望著夕。
夕咽下呼吸,紧握住手上的光碟。
在少年没有映照出任何东西的眼神里,想要对夕诉说什么?
夕理解了少年的希望。
「不…不可能的……」
夕摇摇头,身体向後退缩。
「我又不认识那个叫做瓢虫的人…而且竟然还跟附虫者扯上关系……
少年为了将光碟交给名为瓢虫的人物,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而现在,称做(霞王)的人物正觊觎这张光碟。似乎连警察都和他们站在同一阵线。
『瓢虫以外……都不可以看……』
从被雨水拍打的防风眼镜里,再次传来少年的声音。
这无庸置疑是(百足)的「遗言」。
夕将头撇向一边。
这种作法太卑鄙了——
夕在心里咒骂眼前的少年。
她最讨厌的就是不安和恐惧感这一类的情绪。她只是个普通的国中生而已…下下个月即将升上国三,然後会为了课业更加用功。更要顺利地考上(友人曰:“普通的”)樱架东高中,度过平静的三年高中生活。面临之後的大学考试时,也会全力以赴、用功准备。当然第一志愿的目标是再怎么样都会及格的平庸大学——
『不回嘴是表示认命了吗?(百足)!(霞王)大人我马上就送你上西天去……喂,去告诉「C」!将本大人的备用防风眼镜弄上这家伙的——』
(霞王)大声地怒吼。後半段的台词,好像是对身边的人说的。
『我要把你给碎尸万段,(百足)!』
『和瓢虫……再一次……战……』
从防风眼镜里传出的两道声音,在夕的脑中互相争斗
『瓢虫...』
--在夕心里,有某条弦线断掉了。
「啊啊啊啊……!」
踏过地面的水洼,捡拾起防风眼镜。夕将光碟和防风眼镜抱在怀里,跑离现场。
即使全身被骤大的雨势激烈拍打,夕仍然以全力在小巷内奔走。然後在快要冲到大马路的地方,突然停下脚步。
不可以到显眼的地方去,(霞王)说过…警察也是敌人。
夕忍住惊吓的眼泪,转换方向,踏入狭窄的暗巷中。明明脑中一片混乱,为什么还能这样分析利害呢?在夕脑海中的某个地方,仍然如此冷静思考著。
——该往哪里走?(霞王)是谁?瓢虫这个人又在哪里?
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
自己现在为什么奔跑著呢?
一直以来,夕总是会避开觉得危险的事情,上体育课也绝对不会做出可能会受伤的动作。即使突然发现想要的东西,还是会留下上个月份的零用钱,不敢花完。冒险是人类的天敌,一时的鬼迷心窍更是万万不可。
——搞不懂,我一点也搞不懂!
夕的心脏强烈鼓动著。明明感受到如遭人追杀般的恐惧感,即使如此,仍然在脑海里浮现出已经住习惯的赤牧市地图。
总之…要先保持冷静才行!不会被轻易发现的地方是……
她脑中想起的,是从补习班通往国道的捷径上的公园。白天或许有可能经过,但对夕而言,平常是不可能在这个时间带靠近那里的。但是现在也只能想到那个地方。
『瓢虫...』
「吓……!」
从防风眼镜传来少年的声音。夕的心脏就像要冲破身体般激烈冲撞。
「拜…拜托你不要再讲话了啦!这一切全都是你的错——」
突然,夕不自觉停下脚步,发现有数根浏海飞舞在空中。
伴随空气撕裂的「咻咻」声响,地面裂开了。
「……!」
夕屏住呼吸,整个人呆若木鸡。
不知名的黑色物体自鼻端掠过,阻挡在夕面前。刚刚如果没有停下脚步的话,或许已经被刺成人串了吧?
「呃……?什……!」
回过神後,再次拔腿奔跑,却撞上电线杆,肩膀受到冲击。
「你的东西掉了喔,小不点。」
回头探望的夕眼前,出现一个异型怪物。
没有其它更好的形容词可形容。在一片寂静的小路上,有个雾状的「东西」埋在那里。雾的一部分延伸出来,途中变化成像是爪子一般的形状。但它不是普通的爪子,而是和夕的身体差不多大的锐利巨爪。声音则是从雾里传来的。
出现坚硬的一声「喀」後,有个东西滚至夕的脚边。
原来是手机。破掉的液晶萤幕,看得出已经失去作用。画面下方贴著夕见过的大头贴。
是夕的手机。是刚刚掉在那名少年身边,结果忘了拿回来的手机。
「你是谁?是(虫羽)的伙伴吗?」
雾中传来夕曾经听过的高音,是先前在防风眼镜里怒吼的(霞王)的声音。
夕错愕地左右摇头。由於过度恐惧,她甚至发不出声音。
「算了,没关系。好孩子就该乖乖把东西交过来…你有拿著吧?是(百足)拜托你的吗?」
夕再次摇头。
「喂,听好!本大人问了你两件事,一个是你有没有拿著光碟?另一个是你是不是(百足)的伙伴?你光是摇头,我怎么会知道?」
但是夕依然只是茫然地持续摇头。
「…这样啊…0K,那就换个更简单的方式。」
(霞王)焦躁地吼道:
「给我去死吧,死小鬼!」
在(霞王)说出这句话以前,夕已经朝著雾的反方向冲了出去。原以为会因为害怕而无法动弹的身体,本能地驱使双脚移动.
破坏的声音自夕的背後传来。以雾为中心衍生出来的数只爪子,如同蜘蛛蠢动般追杀而来。
建筑物的墙壁进裂,电线杆折腰断裂。断掉的电线在空中发出蓝白色电光。
「什…什么?刚刚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嘛!」
怪物、怪物、怪物。
逃跑中的夕的脑中,满是这个单字。
那…那个就是(虫)……?
过去只存在於传闻中的物体,正飞过夕的上方。她一直以为这只是谣言罢了。但是如果真的存在,那一定是夕人生中排名第一,最不想遇到的东西。
夕现在只想拚命逃离眼前这个恐怖的存在,目的地是哪里已经不重要了。
该说幸运吗?还是在极度不幸中,令人难过到想哭的渺小幸福呢?雾的速度似乎没有夕想像得快。当夕穿梭在迷宫般的狭窄小巷时,後方已不见雾的踪影。
夕躲在离倾斜的巷道有点距离的电线杆後方。
已经不行了……这里一定也会马上被发现!然後会被那个爪子给……!
极力维持的理性似乎到达极限。现在的夕,连这个明显的藏身处将被发现,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无法察觉。
会被杀掉……!我就要在这里被杀掉了……!
从身体内部,传来难以遏止的战栗。
「……呼,在这里休息一下好了。实在是有点累人啊……」
身旁突然传来讲话的声音。夕本以为是(霞王)出现,正吓得心脏即将暂停时,才发现声音的语气与(霞王)完全不同。
「你…你没事吧?」
「真是的,都是因为小(冬萤)不肯帮忙啦!害得姊姊我这么辛苦。」
「那个,诗歌…我叫做杏本诗歌。」
夕胆颤心惊地走进巷子。刚刚经过的时候,应该没有人才对…她们是从哪里出现的?
路灯映照出两人的身影。
两人似乎是在已经关店的餐厅门口前避雨。一名娇小的少女和全身白色、穿著奇妙的高姚人物。若从声音判断的话,全身白色的人应该也是位女性。
「救……」
正想要向两人求救的时候,夕停下脚步。她发现覆盖於女性脸上的防风眼镜,为之一愣。
那是和夕手上拿著的眼镜相同的东西。说到女性身上的大衣,也是从来没见过的奇特设计。
大型的皮带缠绕於全身各处,虽然不晓得是什么材质制成,至少可以知道衣服的表面完全防水。
为…为什么那个人也载著同样的防风眼镜?她…她到底是谁?是敌人?还是伙伴?
在混乱中的夕的耳旁,女性的说话声持续不断。
:这样看来,实在令人无法相信…小诗歌,你真的和那个瓢虫一样是一号指定者吗?」
[…瓢虫?」
夕的身体比大脑早了一步,抢先从电线杆後方冲出来。
避雨中的两人往夕的方向望去。
仿佛将疲倦忘得一乾二净似的,夕笔直冲入全身白色衣服的人物怀里。
「你认识叫做瓢虫的人吗?拜托你救救我!黑…黑色的怪物正在追我!
「恩恩?你是谁啊?你突然这么一讲,我也听不懂啊!」
戴著防风眼镜的人物将头一歪。身边的娇小少女似乎也感到困惑。
从夕的身後传来地面震动的声音。
「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你这个死小鬼!」
夕回头探望,雾的怪物就在视线前方。
看到路灯映照出雾的中心,夕这次真的被推入绝望的谷底。从黑色云雾之中,浮现出全身穿著白色衣服的人物身影。
和从声音里所猜测的一样,(霞王)是个少女。可以从她一头亮丽的秀长金发,以及娇小的身体曲线判断。大型的防风眼镜遮住大半边的脸庞,形状姣好的嘴唇里,微微露出尖锐的虎牙。
少女身上穿著一件雪白色的长大衣。
夕望向自己刚刚求救的高姚人物。她穿著和(霞王)身上完全一样的大衣。
夕当场瘫坐在地。
完了——
这是最糟的状况,竟然向敌人求救…她顿时丧失逃跑的力气。
「呜哈——不会吧?」
但是,和夕设想的最恶劣情形不同——白色大衣的两个人并没有攻击夕。
双方彼此互瞪著,夕则是被夹在中间。
[这女孩…竟然偏偏把我最不想碰见的人给带来了……」
[(鸦)?喂,我什么时候向你的班要求支——」
话说到一半,(霞王)因为看到娇小的少女而一阵错愕。
「什……?(冬萤)……?」
「唉啊,你果然知道她的长相。」
「……给我好好解释,(鸦)!为什么秘种一号的(冬萤)会在这里?」
样子似乎不太对劲。夕回复到冷静的状态,交互看著围绕在两旁的双方表情。
「呃…我收到副本部长亲自下达的特别指示,正在执行极密移送(冬萤)的任务!」
「特别指示吗?不由异种三号的本大人或其他上位局员执行,却指定无指定的你执行任务?还真是了不起耶……」
「这是在下平日表现的努力结晶!」
「说谎也该打草稿吧?站在那里不准动。要是敢动一步的话,我马上就把你刺成人串。」
(霞王)以低沉的声音警告。夕看到(鸦)懊悔地咬著双唇。
然而(霞王)并没有马上攻击(鸦).夕发现金发少女的眼神瞬间闪过迷惘,她似乎个晓得应该先对哪一边做出反应..夕如此猜测。
胆怯的声音将满布现场的紧张气氛一刀两断。
出声的是直到刚才为止,一直保持沉默的少女。
稚气的脸蛋看起来非常年幼,就算说是夕的同学也个会令人起疑。她似乎尚未理解事态的发展,以天真的表情看著(霞王)。纤细过头的体型让人有种靠不住的感觉。夕注意到少女所穿著的衣服,和(百足)的有些相似。
「你们…那个…在这里做什么呢?那女孩,刚刚说『救救我』……」
少女像是向(霞王)寻求确认一般发问。
「总之,你不要插嘴。本大人没有必要亲切地对你说明现在的状况。』
在被怒斥後,少女整个人紧缩身子。她是胆子太小呢?还足神经太大条?飘荡著紧张气氛的现场,只有少女显得特别突兀。从她身上散发著不可思议,又令人难以别开视线的奇妙魅力。
(鸦)的脸上回复笑容。
「不,你注意到重点了,小诗歌。」
诗歌,这似乎是少女的名字。
「可怕的小(霞王)看起来很困惑,似乎不晓得要先取回小诗歌还是那位女孩呢!这是为什么呢?莫非那女孩手上拿著和(冬萤)一样,或是更重要的东西?这怎么可能嘛!怎么可能会有比秘种一号的小诗歌还更重要的东西存在嘛……」
[(鸦),你这家伙——」
「比如说…是这小女孩从刚刚就一直小心翼翼握著的东西?」
见到(霞王)的表情产生变化,(鸦)露出奸笑:
「呐,那边那位女孩,你为什么会拿著那个防风眼镜呢?」
突然被(鸦)问到,夕望著手中的防风眼镜回答.
[这...这里面有男人的声音…说想要把光碟交瓢虫...]
夕的声音堵在喉头,说出这些话已经是极限了。
听到一声不悦的咋舌音,是(霞王)发出来的。
「使用录音功能吗?那死小鬼…竟然给我做这种多余的事…喂,你!那家伙说了什么?」
夕因为被(霞王)瞪视而缩起身子。(鸦)则笑道:
「原来如此啊!那个声音的内容,只有这女孩知道耶!小诗歌。」
身材修长的少女对身旁的女孩子说话:
「可以帮我把那个防风眼镜毁了吗?局员的装备因为被视为机密物品,为了不管在哪里遗失都能够回收,所以可以从本部探测出位置喔!虽然我的眼镜因为只有通讯功能,可以在同化的时候破坏掉…但若是上位局员用的防风眼镜…我就不清楚构造了。」
夕睁大双眼,所以自己才会轻易被(霞王)发现——
「可…可是,这里面有…叫做(百足)的人最後说的话……」
「光碟和防风眼镜,哪一个比较重要?」
当被如此问到时,夕反射性地握紧光碟。(百足)就是为了守护这片光碟而奋战。
「所以只是丢掉是不行的。如果不是最重要的话,还是破坏掉会比较好喔!没有必要特地将特环想要的情报留给他们.」
[(鸦),你这家伙——!」
「小诗歌?」
「可…可是……」
「现在不是可以再撒娇的时候罗,再这样下去,除了诗歌以外,我和这女孩都会被杀掉。小(霞王)出手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鸦)的一番话,让诗歌的表情为之一变。
「决定了…首先是(鸦)…我就先将你这碍眼的家伙杀掉!]
(霞王)举起单手,挥下由云雾实体化的巨爪。
然而,爪子在瞬间停止了动作。
「……!」
在夕等三人和(霞王)之间,有个白色的物体缓缓浮起。
夕注视这个景象到出神,几乎忘掉自身所处的状况。
白光围绕的生物飘浮在空中,虽然和萤火虫相似,但现实生活中的萤火虫并不会全身发光。
柔和的亮光,将四周包围起来。
『毁掉...』
不知从何处传来清澈的声音。磅礴大雨中,空中落下一道闪光。
『一点点就好……』
散发光晕的白雪飘落到夕的手边。
下一个瞬间——
夕手上握著的防风眼镜,竟如同纸劳作一般扭曲变形.受到惊吓的夕急忙将防风眼镜抛出。
包覆著防风眼镜的光芒与地面接触,接著出现激烈的地震。
以被破坏的防风眼镜为中心,地面陷下一个凹洞。水泥铺成的路面上,龟裂出无数的裂痕。
墙壁、电线杆、一个接一个被卷入破坏的漩涡里。
「已……已经够了!」
就算少女如此叫唤,崩坏却没有停止。地下水管被挤压破裂,从裂开的地面溅出水花。
「什……!」
地面的裂缝将(霞王)和夕三人的距离拉得更远。(霞王)的身影消失在水花之中。
「要飞罗!好好抓紧唷!」
「咦?」
夕的身体被像是黑布一般的东西缠绕。
她转头一看,(鸦)的外貌大幅度改变了。本来全身白色的样貌,变成从背後长出了黑色的翅膀。缠在夕身上的布,就是从(鸦)背後延伸出来的。
然後,夕飞向高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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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20:23:48 | 显示全部楼层
1.03 初季 PAER 1
初季身处於黑暗之中。
每次只要使用(虫)的力量飞行时,脑海中总是会浮现出这样的景象。
自己的梦想,或许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要燃烧殆尽。因为这个缘故,才会见到这样的幻觉吧?
初季身处於黑暗之中。
所见的是一片黑暗。
她伸手摸向黑暗。
像是在寻找什么,又像是在索求什么似的。
即使知道是自己的手,却不晓得应该要抓住什么。
然而在这个被黑暗所支配的空间里,初季拚命地想要握住某样东西。
直到最後…连手也融入了黑暗之中,消逝不见踪影。紧紧勒住初季胸口的
,是说不出的绝望与悲伤。
虽然是和平常一样的幻象,和平常一样的结局,但只有这份痛楚,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承受。
已经熟悉的幻觉,转瞬间消失不见。
从(霞王)手中逃出後,初季在狭小的巷道内高速飞行。她以双手环抱(冬萤),两只触手则抓著另一位少女。
「恩!」
「唉呀!」
转向飞行。诗歌和少女辛苦地勉强喘息。
一边以高速振动翅膀保持平衡,一边向上空望去。和(虫)体化後而强化的视力,清楚见到高空上正在飞行的(虫)们。
那些是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追兵。要是将高度提升的话,马上就会被发现。
初季不得已紧急停止飞行,靠近老旧的二层楼房的窗户边.似乎是还在出租中的店面,沾满尘埃的窗户中间破了一个洞。
「嘿咻!」
她将缠在身上的一只触手释放。触手伸向窗户、钻人缝隙里,自内侧将窗户打开。
「避难,避难.趁现在还没有被可怕的人发现前赶快躲起来吧!」
诗歌和眼镜少女由窗户侵入住屋内,并跌坐在地板上。
这个动作激起一阵灰尘,两人因此咳嗽。三个人部被大雨淋得全身湿透。
初季迅速关上窗户,警戒著外头。外头仍旧是磅礴大雨。
总算平安从(霞王)手中逃掉了。(霞王)虽然在战斗中几近无敌,移动速度却很慢。只要不与其正面交锋,应该就可以回避她的追踪。
「OK!真是好不容易才捡回这条命呢…你们两个怎么啦?」
初季侧著头,往下看著在地板上浑身虚脱的两个人。
「在…这么快的速度里…又飞又停的……呼吸……头也觉得充血……!」
少女一边激动地喘气,一边对初季提出抗议。
虽然才刚见面,少女在初季眼里看来只是个普通的国中生,戴著感觉很合适的优等生眼镜。
「那…那个…你还好吧?」
同样感到不舒服的诗歌想伸手安慰少女,但是——
「……!」
诗歌注意到少女全身僵硬,并紧抱住书包,退後到墙壁边。
「啊...
见到少女的反应,诗歌露出阴郁的表情。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
[这是我要说的台词唷!本来千辛万苦才带著小诗歌成功逃出本部,都是因为你的关系,才会被小(霞王)发现。姊姊我被吓得寿命少了好几年呢!」
抱怨中的初季,将身体和(虫)的一体化解除。防风眼镜和斗蓬回复到原本的形貌,从身体分离出的触手则变成一只鸦蜻蜒。(注:日本特有蜻蜓品种,只分布於冲绳本岛。母蜻蜒翅膀约三分之二以上呈黑褐色,因此以鸦命名。)
「你…你们真的是附虫者吗……?]
「看了不就知道吗——对了,小诗歌,只要有心,你还是做得到嘛!实在没想到那个像雪一样小小一片的东西,竟然会有那么惊人的威力唷!」
虽然初季在夸奖诗歌,诗歌却面带悲伤地低头不语。
初季今天是第一次见识到一号等级附虫者的力量。
破坏力比她想像的更为惊人。(冬萤)在四年前,独自将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逼至差点毁灭的传闻…看来不是空穴来风。
不会再放开了——
初季凝视著诗歌。
终於让我拿到手,这个足以让我向那个女人复仇的力量——
为了这一天,我已经等了三年以上。在那个叫做什么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组织底下假装顺从,被当作是废物一般受到藐视…即使如此,仍然咬紧牙关,一直等待机会到来。
(老师),你要好好看著喔…这一次,我要让那个女人尝到和那天同样的痛苦——!
初季将手轻轻放在胸前.在大衣底下,感觉到坚硬的金属触感。
「啊……!」
眼神保持警戒的少女,好像回想起什么似地出声。
「对……对了!(瓢虫)!」
「咦?]
诗歌以惊讶的表情看著少女。
「你们晓得那位叫做瓢虫的人吗?那个人现在在哪里...?]
「知道是知道……」
回答的人是诗歌。初季跟著点头说道:
「对了,小诗歌曾经在(虫羽)待过一阵子嘛!
「因为利菜是我的朋友。」
诗歌咬住双唇。
「那么,请告诉我……那个人现在在……」
「利菜她——」
「等一下,小诗歌。」
初季用手遮住诗歌的嘴巴。眼镜少女皱起眉头。
「想要我们告诉你的话,首先得将你所知道的事情说出来才行。虽然你从外观看起来不像是附虫者,只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但你为什么会被(霞王)追杀?]
「那是因为……」
少女欲言又止。
(霞王)是本部里屈指可数的强者。少女会被追杀,背後就一定有什么重大原由。正因为如此初季才会拯救少女。少女所持有的秘密,或许会成为她对付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王牌。
「你们两位…不是刚刚那个人的伙伴吗?」
「你说小(霞王)吗?如果是伙伴的话,就不会受到袭击,也不会救你了唷!」
在少女的逻辑思考中,可能所有的附虫者都是敌人吧?
在一般社会里,这么想是理所当然的事。妖怪、怪物和附虫者是属於同等级的存在。
话虽如此,但是这么露骨地遭人害怕,对初季而言仍不是滋味。内心盘算著是否要将少女小心翼翼握著的光碟硬抢过来,再把她赶出这里的想法。但是诗歌却介入两人交错的视线之间。
「你会害怕我们,我想也是很正常的。就连我也会害怕自己。」
「不过你要是知道关於利菜的事情的话,希望你能告诉我。因为利菜是我唯一的朋友。」
眼镜少女一脸困惑地看著诗歌。将视线移往初季的方向。
「嘎呜!」
「吓!」
初季突然做出吓唬的动作,少女像小动物一般露出胆怯的表情。「初季!」诗歌语带责难地阻止她的行为。
眼镜少女似乎将诗歌视为自己的一方。一边躲著初季往诗歌身边靠近,慢慢道出事情始末。
少女——海老名夕在从补习班回家的路上,遇到叫做(百足)的缺陷者。他最後的遗言,留存在从(霞王)手中夺取的防风眼镜里。依据留言的内容来看,光碟具有相当重大的意义。除了称为瓢虫的人物以外,绝对不可以将它拿给其他人看。夕遵照他的意志,带著光碟逃跑——
听完事情经过的初季,坦率地说出自己的感想:
「小夕还真是笨蛋呢!」
[...]
「为了一个碰巧遇见的不认识的男人,落到被特环追杀的局面。那种情况啊…装作没看到,不理会就好了?烂好人也要也个限度唷!」
夕一时间无言以对,然後以涨红的脸拚命反击:
「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我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嘛!可是…即使如此,我也只能这么做啊!我都已经听到…那个人的…那个叫做(百足)的人的声音了嘛!」
「听到又怎么样?难道那个男人拥有像催眠术一样的能力吗?]
「不是的,不是这样!不是那样的东西!那个人为了称为瓢虫的人…只为了那个人...]
[还有,我告诉你一件好消息。(百足)是不可能和小夕相遇的喔!(百足)这位本来是(虫羽)亲卫队长的附虫者,在两个月前就被(郭公)给变成缺陷者了。现在应该被收容在中央本部的F栋呢!」
就初季所了解的情报而言,从缺陷者复苏的附虫者只有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杏本诗歌。
诗歌是特别的存在,所以才具有利用价值。她正是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与(虫羽)即使毁灭整条街道也想要得到的,独一无二的王牌。
「那个男的可能真的变成缺陷者,但不可能是(百足)啦!小夕是不是被他骗了?]
[才…才没有被骗呢!那个人真的是……!]
诗歌走向前方,挡住讶异著的初季。
「谢谢你。」
夕以惊讶的表情注视诗歌。诗歌的手,触摸到夕握著光碟的手。
「虽然我不认识(百足)…但我想对那个人而言,这个光碟和利菜都非常重要。我也曾经遭遇过相同的处境,所以我知道…梦想消逝之际时,是相当寂寞与悲伤的…会害怕自己就这样消失…
会想要将思念传达给某个人……」
诗歌微笑注视夕。
「所以谢谢你,谢谢你肯接收他最後的思念。]
[....!]
夕再也忍不住,连脸都难过地揪成一团。从眼眶中,满溢出大量的泪水。
她将脸埋在诗歌胸前,放声嚎啕大哭。经历过可怕的事情,夕应该一直紧绷著神经吧?本来强忍住的情绪一口气决堤。
[....]
初季搔搔头,将脸别过去。对於两人互相拥抱的样子,初季感到些许不愉快。
——(老师)…我为什么会感到生气呢?
「对不起,刚刚一直躲著你们……」
哭完後,夕一边擦拭眼泪,一边向诗歌道歉。
「没…没关系。」
在夕冷静下来後,由诗歌先挪开身体。看在初季的眼里,反而是诗歌在畏惧对方。虽然才和诗歌相遇没有多久,但诗歌看来似乎不擅於与人来往。
「我叫做杏本诗歌。」
「我叫做白坚初季喔!」
初季报出自己的名字,将防风眼镜和斗蓬脱掉。头上缠绕著的头巾,和两条绑起来的头发都湿透著。大衣里的毛衣紧贴身体,浮现出匀称的体型。
「现在正值花样年华的十六岁,耶——]
相对於比出胜利手势的初季,诗歌发出惊讶的声音:
「咦咦?」
「怎么啦,小诗歌?」
「那个……我也是十六岁...]
「咦咦?」
初季和夕的惊呼声重叠在一起.
「你们同年?真意外……」
「原来是同年纪啊!好,那我特别允许小诗歌直接叫我初季!]
初季抬头挺胸如此说著,反倒是诗歌不好意思地红著脸。
「那小夕呢?三岁吗?」
「我十四岁了!」
「是喔…那光碟拿给我,然後就说掰掰啦!]
「什…这个东西要交给那位叫做瓢虫的---]
「不在了唷!瓢虫已经死了。」
[死...?]
夕呆望著初季,若有所想似地往诗歌看去。
[...]
诗歌紧抿双唇,不发一语。诗歌的沉默,间接证实初季所说的话。
夕的视线缓缓落在地面。「喀啷」一声,手里握著的光碟也掉到地板上。
「真……的……死了……?」
夕喃喃自语。拚命保护光碟,想要交予的对象却已经不在世上。想必受到不小的打击吧?
「时间正好是(百足)本人变成缺陷者的那个时候…大概是两个月前吧!美丽的公王瓢虫,将数十名特环局员和整个叶芝市都一起葬送掉,最後死於非命,结束。」
诗歌瞪著以轻佻口吻诉说的初季,但是初季毫不在意。她弯下身子,将手伸向有如灵魂出窍般的夕的脚边。
「真亏他能打倒那个超出常识范围的怪物呢…同样身为同化型附虫者,我实在是不得不佩服(郭公)。」
[....!]
夕瞪大双眼。在初季抓到光碟之前,将光碟抢了回去。
[...这是什么意思?你这个小鬼,还想要更多情报吗?」
初季瞬间收起脸上的笑容,严肃地逼近夕。
「郭…(郭公)?」
夕往後退,紧握手上的光碟。
「有(郭公)这个人吗?」
[(郭公)怎么了吗?」
诗歌走向前.夕回避初季的视线,向诗歌望去
「那个男人说…除了瓢虫,好像也可以给(郭公)看…应该…不,他的确是这么说的!」
「小夕讲的话充满矛盾耶。就算那个自称(百足)的人就是本人,又怎么可能将重要的东西交给把自己变成缺陷者的对手呢?交给杀害自己最重要的主人——瓢虫的敌人?(郭公)可是比小(霞王)还冷血,是最恶质的附虫者——」
「不是这样的!」
初季倒抽一口气。诗歌直视初季,先前温顺的样子彷佛是假的,她清楚地为(郭公)辩护。
[(郭公)没有杀害利菜。因为(郭公)说过,自己没能救得了利菜……」
初季被诗歌的魄力压倒,但是马上就皱起眉头:
「虽然我也没有在现场亲眼见到(郭公)打倒(百足)与瓢虫……不过小诗歌,你知道自己刚刚讲的话的意思吗?诗歌被特环抓到,不也是那家伙的缘故?就算不是这样,你在四年前也是因为那个恶魔,才曾变成缺陷者的。」
[(郭公)他……也是我的朋友。」
诗歌说的话让初季无言以对。初季认真地怀疑眼前的少女是不是疯了。那个恶魔的朋友?将自己变成缺陷者,复苏之後又再次将自己给抓起来的人,竟然说是朋友?
[(郭公)和利菜是拥有相同梦想的朋友。所以叫做(百足)的人会那么说,我能够理解。如果是(郭公)的话,应该会为了利菜……」
「好…好,我了解了。这番话实在太刺激了,令我感到头晕目眩啊……小诗歌,麻烦你可以先安静一下好吗?这个,小夕啊……」
初季向夕伸出手。
「我不会害你的,那个可以交给我吗?反正应该不会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
夕紧握住光碟,用力地左右摇头。
「说实在的,就算你把东西交给那个恶魔,事情也不会好转。顶多是『来,这给你』就被送到小(霞王)的手上。据闻那两个人在同一个分部的时候,感情不错呢!]
但是夕仍然摇头。
「……像夕一样的小不点,要怎么把光碟送交到(郭公)手上?光是要从这个赤牧市逃出去就已经够困难了。像小(霞王)一样的人正四处找寻你的下落喔!你以为这里距离(郭公)所在的樱架市很近吗?」
夕持续摇头。一听到(霞王)的名字,泪水就从双眼落下。
「我知道了啦!我帮你拿去交给(郭公).我可是小夕的救命恩人.你当然会相信我吧?」
夕继续摇头——初季已经到达忍耐的极限。
「算了,我懂了。」
初季朝夕走近。但是诗歌挡在夕的前面阻挡,令初季不悦地摆出臭脸。
「……小诗歌,你这是什么意思?说起来,我也是你的恩人喔!」
「你…你打算作什么?」
「这还需要问吗?光碟拿了,和小夕说掰掰。我要救的是特环保护著的人,可不是小夕。而且竟然连救命恩人都不肯相信…做人这个样子,不是太差劲了吗?」
[...!]
夕突然惊觉自己的立场,紧咬著双唇。
「更何况,小诗歌当然可以支持这个女孩,不过你承担得起责任吗?」
「责…责任?」
「就是万一这个女孩死掉的责任。如何?你承担得起吗?」
诗歌无言以对。夕则是以一副拚命的表情喊道:
「我才不会死呢!我也不想死……!」
「没有根据可以证明你不会死唷!既然不想死的话,就放弃光碟吧!」
「为什么我会遇上这种事情…今天…本来这时候…回到家要发信件给千绘,然後再预习和复习功课的……!」
「恩,就乖乖这样做吧,所以——」
「可是,我不做不行……!」
夕哭著诉说。初季实在无法理解—明明这么害怕,明明连这么做的理由都不知道,夕为什么还要这么坚持?
是因为诗歌的视线鼓励了夕吗?可是诗歌讲的话也是乱七八糟。竟然说(郭公)是自己的朋友,还袒护初次见面的夕。
初季的不悦达到顶点,瞪著两位娇小的少女。
「我还得赶去拿小诗歌想要的东西,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才没有空陪任性的小孩子玩!]
「我想要的东西是…利菜生前所留下的画……」
「那应该是在樱架市才对…在樱架东高中的美术教室里。」
[....!]
初季这次真的晕了头。
「初季也是为了某个目的才会救我的吧?没关系,不管初季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只要能够找到利菜的那幅画……」
初季眼前出现一片黑暗。
接下来要到樱架市去?
从本部所在的这个赤牧市,跑到东中央分部的樱架市去?路途中间不知道会有多少敌人?不晓得这趟行程到底会有多么困难?光是想像就让人绝望。
初季突然涌上一股想要放声怒吼的冲动。
想要痛揍眼前这两个人一顿,叫她们乖乖听话。尤其诗歌是初季真正的目的,因此才特地从中央本部带她逃跑。其实对她的境遇一点也不同情。
但是弱小的初季并不能这么做。如果硬要她们听话的话,诗歌应该会反扑吧?可能会做出反击,或是从初季身边离去也说不定。
无论如何都要避免这种情形发生,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拿到这股巨大的力量。
「……!」
初季懊恼地用力咬著臼齿:
「在这座赤牧市的上空,已经有一群飞行部队守候著,所以不能用飞的。可是就算搭乘交通工具,应该也会因为遇到临检而无法通行。毕竟各个地区都有战斗小班配置著。像小(霞王)一样的家伙到处都是,有可以看到几公里以外物体的(虫),也有对味道十分敏锐的(虫)存在。天空和陆地都没有死角。光是要从赤牧市脱逃,就已经是冒著生命危险了,现在竟然还要穿过邻近的冰刨市,跑到樱架市去?」
听到初季的分析後,诗歌和夕脸色骤变。
「而且小夕手上的那片光碟——特环为了保守机密而使用容易劣化的光碟,设计成只要过三天,资料就会毁损。你看,那里不是有写著数字吗?」
「……!」
夕往光碟看去。手中拿著的透明盒子上,刻印著小小的数字。
「上面写著今天的日期,这就表示…光碟是在小夕从那个男人手上取得之前录下的。里面的资最迟也会在三天後的下午或晚上就不见罗!」
初季瞪著诗歌。
——放弃吧!
从中央本部脚下的赤牧市脱逃,穿过仍然是本部管辖的冰刨市,接著到达樱架市。不管往哪里望去都充满著敌人的路程,想要在三天内到达,实在是天方夜谭。
算了吧——初季为了让诗歌说出这句话而瞪著诗歌。
「我们走吧,到樱架市去。」
初季差一点没大声怒吼。
不理会紧握拳头的初季,夕一脸愉悦地看著诗歌。
——真不该救她的。 。
初季出自内心地後悔救了夕。要是没有这家伙在的话,至少就不会有三天的时间限制了。
但是诗歌说过会乖乖听初季的话.
只能相信诗歌的这句话。对弱小的初季而言,没有其它选项可选。
「知道了啦…那就去樱架市吧!」
初季的一席话,让诗歌和夕顿时神采奕奕。
要想办法将诗歌送到樱架市去。至於夕手中的光碟,到时候再趁机抢过来就好了。
(冬萤)目前站在自己这一边。不管遭遇到什么强敌,只要有她在,或许都能够突破重围。
(老师),我马上就会为大家报仇了喔....
现在正是下定决心的时候。只要能够顺利抵达樱架市,初季的心愿也将能够实现。
「不过相对的,我也有个请求.」
初季微笑说道:
「从这一刻起,你们两个人就是属於我的罗!我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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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20:24:03 | 显示全部楼层
2.OO 夕 Part3
爸爸、妈妈,对不起。
你们可爱的独生女,现在正被称为特别环境保护事务局的组织追杀著。没有开玩笑,真的被追杀著。昨天差一点就要被杀掉了。
不只是这样。
我现在和叫做杏本诗歌以及白坚初季的人在一起,两个人都是附虫者。至今以来一直都以为只是传闻的(虫)是真实存在的。我打算和她们一起到樱架市去。
理由嘛…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但总觉得自己非去不可.虽然其实我很想马上将这一切忘掉,回家去。回到家以後,先冲个澡,对昨晚没有回信的事情向千绘道歉,而且现在也想要做补习班的功课。为了要过没有不安的人生……
不过我非去不可。要到樱架市和叫做(郭公)的人见面。见到面後,把从叫做(百足)的人手中拿到的光碟交给他…我知道这件事情非常危险,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可是——
对了,从昨天起就没有跟家里联络了。我想你们一定很担心吧?不过初季说,最好尽可能不要和其他人联系。所以,对不起。等我回家後,再请你们尽情责骂吧!如果能平安回来的话...
[....]
昨晚下过大雨的赤牧市,今天则是万里晴空。
大楼林立的办公街。
并排在汽车往来频繁的国道旁边,连接的小巷里,因为大楼浓密的影子而显得昏暗。透过只有数公尺间隔的大楼缝隙,看到悠闲飘在空中的浮云.
昨天本来冷冽的风,今天也变得暖和,是个绝佳的「逃跑日子].
夕整个人却呆立不动。
[....]
她的身体正激烈晃动著。但因为眼前令人难以置信的景象,使得她动弹不得。
「买这个!」
初季抓住夕的书包,左右摇晃著。
身材修长的少女现在身著毛衣,自脖子垂下项链。昨晚穿著的大衣和防风眼镜,现在在夕的书包里。虽然夕为了保护本来在包包里的参考书而奋力抵抗,却被初季以一句「那种东西不需要留著」,就全数遭到丢弃。
「小夕,买可丽饼给我!我~好~想~吃~呦~~~~!」
在喧闹的初季所指引的前方,是有著粉红色车体的可爱移动型店铺。
「可丽饼!小夕,买这个嘛!」
看著挥舞双手,大声喊叫胡闹的初季,夕的脸抽动了一下。
这家伙,原来是这种人啊——
昨晚被初季愤怒的面孔逼迫,使得夕完全没有察觉到。但是在无人的店面里度过一晚的隔天早上,马上就不得不改变对白坚初季这个人的观感。
[....]
往旁边看去,诗歌也偷偷地瞄向可丽饼店。和夕四目相交时,虽然会不好意思的低著头,视线依然没有从粉红色的车子移开。
这个人也——
诗歌没有穿著昨晚的薄裳,而换上有附帽子的皮外套。衣服是夕和初季今天早上,在没什么顾客的服饰店买的。
「……你们两位,真的知道我们现在处於什么状况吗……?」
夕终於开口了:
「……我们三个人现在正被人追杀耶!也不晓得到达樱架市之前会发生什么事情,这笔钱不节省著用的话——」
「可、丽、饼——!」
「说…说得也是…得节省一点用才行…」
夕所说的话,完全不能改变两人的举动。诗歌虽然嘴上附和,却仍不时张望可丽饼店。
夕将心里所想的事,坦率地说出了口:
「你们真的是十六岁吗……?」
诗歌和初季比夕大上两岁。像初季一样的身高与长相,即使被误认为是大学生也不奇怪。这样子的少女,拚命耍赖撒娇要买东西的姿态,就某方面而言,可能是很珍贵的景象。
「……说起来,为什么会只有我身上有带钱呢?」
诗歌身上的衣服也是用夕的钱买的。记错补习班缴学费日子的这个失误,却意外派上用场。
「我说过小夕是我的东西啦!所以小夕的钱就是我的钱!赶快赶快去买可丽饼嘛!」
整个人坐到地面上的初季,以及目光开始飘向手拿可丽饼的顾客的诗歌。
夕望著这样的两个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几分钟後。
「咿嘻嘻,小诗歌,给我吃一口巧克力香蕉!」
「那…那个,夕要不要也来一口?」
「……」
在高架桥底下,夕不高兴地将睑别开。
三个人在堆积的废木材阴影下,各自找了地方坐下。
结果,初季买了草莓奶油口味,诗歌则是巧克力香蕉。而且还是叫夕自己一个人去买。
夕没有买自己的份,是为了减少浪费的开销。在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情的情况下,不能够没有计画并且浪费地使用为数不多的资金。对为了考上普通程度的高中而努力用功的夕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考量…就算她其实也很想吃。
「小诗歌要不要也来一口草莓奶油?不过不给坏心的夕吃唷!」
「最後还不是帮你们买了!为什么还要说人家坏心啊?」
夕发出不满的抱怨,初季「咻」地躲到诗歌背後。「那就叫你爱生气小夕吧」初季边说边吐舌头。由於过度生气,夕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著。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昨晚初次相遇时,夕害怕初季。
虽然她将夕从(霞王)的手中救了出来,但之後却凶悍地要求自己交出光碟。当时的脸孔,和现在像个笨蛋似的少女判若两人。除了附虫者这一点,像鬼一样竖起眉毛的表情也很可怕。
可是才过了一晚,就变了个人似的。虽然是一样的外表,不过讲话方式和行为举止,简直就和幼稚园儿童一样。夕从来没有见过像她一样的人。
「对…对不起,小夕。」
诗歌护著初季,向夕道歉。
诗歌也是个不可思议的人物。有著过於文静的羞怯个性,对夕相当温柔。但是有时又好像在发呆似的,令人觉得很靠不住。今天早上,夕也看到诗歌在换衣服时连续两次跌倒在地上。
「我没有对诗歌生气啊……」
回避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追兵,迈向樱架市。
本来以为接下来会展开遇到各种险境、冒著生命危险的逃亡之程。
结果,这么没有紧张感的气氛是怎么一回事——夕心中的不安感越发强烈。
「我从以前就一直想吃吃看可丽饼了.」
诗歌笑著吃了一口手上的可丽饼,脸上洋溢著喜悦。
「咦…你以前从来没有吃过可丽饼吗?」
「恩。]
诗歌肯定地点头,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
但是这句话令夕难以相信。诗歌十六岁了,照理来说,应该有很多机会可以吃到可丽饼。
「原来可丽饼会加这么多的巧克力啊!」
「小诗歌没有注意到看板上写的字吗?因为情人节快到了,现在是巧克力加量活动中喔!这个缎带也是喔!」
「情人……节?」
诗歌斜著头,看著可丽饼包装纸上缠绕的缎带。
夕皱起眉头。
「就是情人节啊!女孩子将巧克力送给喜欢的男孩子的..咦?难道你不晓得情人节吗?」
诗歌摆出呆楞的表情,不过马上又点了好几次头。
「情人节…原来如此,马上就是情人节了……」
动作看起来就像是回想起遗忘已久的事情般。夕越来越搞不懂诗歌这名少女。她从前到底过著什么样的生活呢?
「刚好可以用,就拿这个来帮小诗歌做个小小的『变装』吧!」
初季徐徐地解开缠绕在自己的可丽饼上的缎带。将可丽饼含在嘴里,灵巧地将诗歌的头发以缎带绑起来。看著头发绑成一条马尾的诗歌——
「好——可爱喔!」
初季心情大好。
「谢…谢谢你。」
诗歌脸颊泛红。
「喜欢的男孩吗……」
诗歌呢喃出一句话。
夕焦虑地等待数分钟之後。
瞪著一脸吃饱,神色满足的少女两人,开口说道.
「满意了吗?那么就来开始构思作战计画吧!」
「作战?」
初季和诗歌两人异口同声问道。
——这…这些人实在是……!
夕气得肩膀颤抖,以低沉的声音说道
「思考我们要怎么样才能到达樱架市……!」
「既然如此就直说嘛!都是因为你说什么作战的…先跟你说唷,这可不是在玩游戏唷!]
「我当然了解!」
「你根本就不了解嘛!万一被抓到,可是会被杀掉的喔!]
被初季沉静的眼神直视,夕欲言又止。
——也不想想,到底是谁搞得一点紧张气氛也没有的!
诗歌安抚著忿忿不平的夕。
「你们两个人都冷静一点,好不好?」
「我可是相当心平气和呢!是小夕一个人在那里兴奋而已.]
「为什么变成是我?兴奋的明明就是你啊!」
「你个两个不要再吵了!」
诗歌夹在中间,夕瞪著初季。另一方面,初季趁著诗歌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吐舌头。这个小孩子一般的态度,更是触动到夕的神经。
是怎么……?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会儿任性,一会儿威胁,一会儿又做出幼稚的举动。夕心里是如此的不安,想要回嘴指责「到底是谁没有心想要脱逃」的念头充满脑中。
不过由於诗歌努力劝说,夕和初季总算安静下来。但是两人彼此都不看著对方。
「那么,小诗歌,我要说明罗!」
「嗯。」
自己的存在被露骨地遭到漠视,夕变得更加生气。
初季拾起木棒,在露出沙土的地面上描绘出线条。
她画出赤牧市和冰刨市,以及邻接的樱架市的都市轮廓。地图意外描绘的相当细心.
「好在事先破坏小(霞王)的防风眼镜。要不然,我们要朝向(郭公)所在的樱架市的意图可能会被识破。只要本部不晓得我们会逃到哪里,就应该会在固定的位置安排战斗班。」
说完序论之後,初季在地图上追加了几个大小不一的圆圈。
「昨晚我也说过了,用飞行的方式前去是不可能的事。因为有小(木叶)在的关系。」
「木叶?」
「是最近刚加入特环就成为火种四号的人物。特徵是视力非常好,只要没有遮蔽物在的话,甚至可以看遍数十公里以外的范围。就算那家伙不在,天空上满是坐在(虫)上的飞行部队在那里来回监视。一旦飞上去,就会遭受集中攻击。」
「还有这里和这里和…这里。这几个地方配置了强力的局员,绝对不可以靠近喔!尤其如果被在这里的小(霞王)发现的话就出局了。纯论战斗力的话,她可不会输(郭公)」
回忆起昨晚的恐怖经历,夕感到一阵寒意。
雾的怪物——(霞王),夕差一点就被她杀害,是夕再也不想遇见的人物,用不著初季提醒。
「这个范围应该也不行,有对味道敏锐的(虫)和有特别察觉能力的(虫)在那里。一靠近马上就会被发现,并遭到包围喔!交通工具也全都不能利用,公车和计程车上应该都贴有通缉布告,大马路也会有临检或巡逻的人员,所以也不能走大马路。」
圆圈一个接著一个被画在地图上。
「像我一样没有编号指定的小兵啊…会被踢到各种不同的班队上。所以只要是中央本部的战斗班和监视班,我大概都还算清楚。」
「……」
夕和诗歌仔细凝视著最终完成的地图。
[…请问一下,上面看不到可以通过的地方耶.]
夕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初季则理所当然地点头.
「我昨天不就跟你们说过了吗?」
诗歌也呆楞地往下看著地面上的图。
初季所描绘的圆圈没有交会的,只有一个地方。
就是现在三人所在的位置,也就是赤牧市几乎正中央的地方。
「啊,虽然不用讲应该也知道,就算跑去找警察也是没有用的唷!虽然警察不会实际搜索,不过至少会四处张贴通缉令吧?还有晚上也绝对禁止移动。特环的存在对一般人而言是不公开的秘密,所以那些家伙在不容易引人注目的晚上才会正式展开行动。」
要躲避过这么多敌人的追捕,三天内抵达樱架市——
夕现在总算了解自己打算做的事情有多么无谋。
三名少女之间,笼罩著一股沉重的气氛。
「初季……」
诗歌仰望初季。
「没有办法可以过去吗?」
被诗歌凝视的初季搔了搔头。以木棒的前端,在地图上画出蜿蜒曲折的线条。
「只能尽量避开强力的战斗员,尽可能不要被发现地前进罗!虽然会需要绕很大一段远路..不过想要在後天到达樱架市的话,只有这条路线可行。对了,得先决定相会的场所才行……」
「相会的场所?」
「就是万一不幸走失时的碰头的地方啊!这个嘛…你们知道要到隔壁冰刨市之前的冷水桥在哪里吗?就在这里。」
初季在地图上一处划上X的记号。
「如果紧贴在这座桥下面飞行的话.应该就能隐密潜入冰刨市了。」
初季近看著夕和诗歌的脸:
「要是真的走散了,绝对要到那里会合,可以吧?你们都是我救的,不可以中途逃跑喔!]
[....]
夕没有回答。手伸进口袋里,摸到里面光碟的硬质触感。
诗歌也和夕是相同的表情,像是在思虑什么一样,回视著初季的脸。
[…好吧,就这样了。」
初季眯起眼睛。
夕向初季提出询问:
「特环……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到底是什么组织?我已经知道(虫)是真实存在的。不过那些人到底是什么……?」
初季和诗歌注视夕。
「至少,我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是被什么样的人们追杀。」
「你真的要听吗?」
「什…什么意思?」
「没事——这个嘛……」
初季拾起头来,以独特的说话方式开始解说:
「特环的全名是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表面上好像是个调查机关,不过事实上是为了捕捉附虫者,而派出同样是附虫者的组织喔!他们将抓到的附虫者的(虫)杀掉,使其成为缺陷者,并收容在隔离设施之中。不过有用处的附虫者就会直接被纳为特环的局员。特环在十几个地方设有分部,赤牧市这里是中央本部的所属地。(郭公)所在的东中央分部,根据地在离这里两个城市的樱架市。每个分部底下都有战斗班、监视班、实验班、情报班.特殊班等,一般人和附虫者们则混合配置在一起。另外,我本来是待在战斗班的飞行部队里唷!和每次会被分派到不同地方的监视班不同,当有命令时,才会被调去参加战斗或是危险任务。」
「战…战斗……吗?」
「没错,小(霞王)跟我是同一个战斗班的呢!其实…我和小(霞王)就读的是同一所学校喔!你们知道霍露斯圣城学园吗?那个小(霞王)啊,其实平常啊——」
「咦咦?霍露斯是那间超贵族女校吗?骗人,初季在里面念书?你…你真的是有钱人吗?实在看不太出来……」
「不是啦,学费和生活费都是特环出钱的。因为我是那种浪迹天涯的人,那所学校几年前又好像发生过不少事情,我们就被派去上学,并进行事後的调查动作。」
初季一边灿烂地笑著,一边掐住夕的脖子。似乎是对夕的最後一句话感到不满.
「其…其他…那个……附虫者……在很多地方都有活动吗?]
从手腕里解脱的夕继续询问。
「恩…不只是附虫者,特环的协助者也是偷偷地在帮忙喔!]
「我以前从来都不知道……」
「那是当然的罗!普——通的人要是知道这些事情的话,特环才不会轻易放过。好一点的,就是签订绝对不会泄露情报的契约:坏的话,就会为了封口而一刀子..]
「咦?那…那个…我…刚刚,已经听到了耶……」
「所以我一开始就先问过你,是不是真的要听了啊!」
「你…你那样子讲,谁会知道啊?怎…怎么办啦…我…我……」
「只要小夕不和任何人说起,应该就不会有事吧……大概。」
决定逃脱方针後,三人迅速从高架桥下方离开。
弯到捷径行走,进入密集的住宅区。
每当遇到转角,首先会由夕向前侦察。提心吊胆地从墙壁後方探出头来,确认四周围是否有人在。若发现其他人的踪影,则寻找其他的路走。
三个人小心谨慎地依初季所指示的路线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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