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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1-5 22:3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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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日本,樱架市。
这个正在急速开发中的城市里,有着御岳奥的别墅。
从机场到别墅沿路的街道,对安娜丽泽来说,只是索然无味
的土地罢了。
这里既没有能让皮靴响起声音的石板路,也没有散发出被太
阳照着发出砖瓦味的古建筑。这里所有的,全都是崭新的,夺取
了空气气息的密集的建筑。
这里与充满艺术和音乐的城市慕尼黑,有着太大的不同。至
少在表面上看来,樱架市是个丝毫没有教养的城市。
而且,这里——丝毫没有安娜丽泽可以守护的东西。
“......”
在只有最低限度家具的广阔的房间里,安娜丽泽坐在意大利
制造的椅子上,慢慢地呼吸着。
白色的连衣裙是高级品。只要不看向窗外,这间屋子比慕尼
黑的家还要豪华还要辉煌。床如此,书架如此,桌子也如此。虽
然是在日本,可是日本制造的东西一件也没有。尽管是纯粹的日
本人,但是御岳奥那么讨厌日本吗?
房间的一角,摆放着御岳奥给自己的小提琴。但是自打来了
日本这数日,安娜丽泽一次都没有碰过它。无论是多么有名的乐
器,它都不是从喜欢的人那里得到的。
桌子上摆着的饭菜,一口都没有动过。但是,安娜丽泽每天
就这么安心的,无为的过着。
这就是,堕落。
曾几何时极度厌恶的东西,现在也围绕在安娜丽泽的身边了。
……我果然是玩偶,果然是笼中鸟啊。
心中,一直回想着那个第一次见面的同学艾力克的话。
那么……现在的我,变成了那样的人了——。
对于某一天突然消失了的安娜丽泽,同学们会怎么想呢?御
岳家的事情应该一转眼的功夫就在慕尼黑传遍了。受过一次伤的
名誉,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就算没有证据证明父母有罪,也不会
再回到那华丽的社交界了。御岳家没落了。
不对,家族的名誉什么的,早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现在关心的,是父母的安危。
被警察局逮捕的父母,会不会受到照顾呢?会不会遭到冷淡
的目光呢?会不会也在担心着安娜丽泽呢?
今后自己将变成什么样,真是不安啊。或者说,真是恐怖。
从到达日本的那一刻起,御岳奥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安娜丽泽
的面前。视而不见她那多余的杰出,如果没有发现她的目的的话,
那么作为养子,安娜是否就会被她所疼爱了呢?如果御岳奥没有
孩子,也许就会把安娜丽泽当作是继承者呢。这真是令人毛骨悚
然的话呢。对于已经知道御岳奥黑色本性的自己,她究竟会如何
对待呢?真是恐怖啊。
十三岁的少女,安娜丽泽的心,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父母为了保护自己而灌输的教养,现在什么用处也没有。还
不如说,就是因为这个,自己才会被老奸巨猾的老女人看中。全
部被夺取了。父母,家庭,故乡,甚至自己的自由。
完全没有进食的安娜丽泽,身体渐渐憔悴下去。
“......”
唰的一下,安娜丽泽的身体倒下了。
就在要达到极限失去意识的时候,安娜丽泽领悟到了自己无
用的杰出。
啊啊,是啊——。
渐渐合上眼睛的安娜丽泽,嘴角边浮现出淡淡的微笑。之前
一次也没有过的,充满憎恶和愤怒的扭曲的微笑。
安娜丽泽清楚地知道了御岳奥黑色的本性。可能会在最近就
向御岳奥复仇吧。对那个作为敌人的人,对那个老女人,一点点
的仁慈都不会给。
我就会这么,慢慢地被杀掉吧——。
在生命的最后一瞬间,就在安娜丽泽摔下去的时候。
“……!”
安娜丽泽突然睁开了绿色的双眼。
本来倾倒的身体,突然像发条似地崩紧了。如同梦游者一样,
安娜在房间里来回走着,来回地看着天花板和壁橱。
确实是,听到了。
那个声音。
从孩提时代就守护着安娜丽泽,伴随着她的像朝霞一样有着
看不见的形态的声音。
啪啦——。
“啊!”
不是幻听。绝对没有听错。
声音从天花板上传来。如同有着形态的人类的脚步声一般,
把天花板踩得嘎吱嘎吱作响的脚步声。
Deathwatch(守夜人)。
蠹虫。
绝对不会让人看见模样,死亡的看守人。
安娜的全身颤抖着。
“呜……呜呜呜……”
从失去面色脸色苞白的安娜口中,发出了低低的呻吟声。
怪物们的脚步声,呼唤起了自己已被夺走的东西。
最重要的父母。最重要的家。最重要的慕尼黑的景色。还有,
最重要的小提琴——。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安娜头发乱成一团,不住地叫喊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来到日本,绿色的眼睛理第一次涌出了泪水。
——好想回到原来。
所有的。
一切。
伴随着心底的感情漩涡,安娜丽泽如此希望着。以至于都没
有注意到与周围空气混在一起的满是污垢的东西。
一直叫喊着的安娜丽泽,视野一片模糊。不是因为泪水,而
是御岳奥的房屋的一部分,被别的空间所占据。
安娜丽泽用剩下的一小部分冷静,仔细的想着.
这是歌德的作品中,浮士德所听到的,复活祭的钟声。
然后现在,安娜丽泽的确是听到了。
肮脏的钟声,高亢的响着。
——回复意识的时候,安娜丽泽站在一个小教堂的前面。
只有一棵巨大的枯树,和一座被破坏了的教堂。——或者说,
仅仅如此罢了。
天空中堆满了黑暗的乌云,丝毫看不见太阳的影子。从露出
土的地面翘起残缺的石阶,但是并没有实感。因为到处都没有土
和石头的气味。
这里究竟是——。
呆呆地看向四周,安娜丽泽像是在考虑着别人的事情似的想
着。
最初那种让自己发狂的激情,现在如同谎言般消失了。愤怒,
憎恶,恐怖,什么都感觉不到。
但是,只有一种感情还在。
这里是哪里?我不知道——。
安娜丽泽惨白的脸扭曲着。眯起绿色的瞳孔,看着眼前的教
堂。
“真恶心……”
心绪不宁。
在安娜丽泽的心中,犹如泥土般黑色的心情蠢蠢欲动。
钟声响起。
这是与庄严的描写相距甚远的,如同被尖锐的刀子割过的最
难听的声音。对于追求最美好的声音的少女来说,这种黏着的、在
鼓膜里不断响起的钟声,除了刺耳再无其他感觉。著作中的浮士
德听到复活祭的钟声的时候,想要停止自杀;可是与此相反,安
娜丽泽却想送出自己的性命。
这里大概是日本的某个地方吧。自己怎么不知不觉地就来到
这样一个地方了?怎么来的呢?真是记不起来。尽管如此,不过
自己对这个地方,似乎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好像是梦一样。
——不对!实际上,是在梦里见过的吧。还是在不知名的国
家里被软禁起来,结果渐渐地失去知觉呢。
那样的事情,与现在所发生的,有些相同呢——。
安娜丽泽轻蔑地笑着。梦也好,幻想也好,结果都是一样的。
等待她的是孤独的死去。没有任何逃脱的办法。
“迷途的人啊……”
突然,安娜丽泽抬起头。
“到我这里来……”
钟声中,混杂着一个沙哑的老人的声音。
安娜丽泽无意识地抬头看向教堂。尖尖的屋顶上只立着一根
被折断的柱子,原本在那里应有的十字架却不见踪影。
“.....”
安娜胸中泛起一阵恶心感,不安越来越重。好像不喜欢周围
的污浊的空气似的,老人的声音中也充满了怒气。
“迷途的人啊……到我这里来。”
来了之后,请保持沉默——。
好像是德语又好像是日语,或者是超越了语言的什么人说的,
这种语言触动了安娜丽泽的神经。
打开已经坏掉的大门,踏人到教堂的里面。
古老的木制长椅并排摆放着,墙壁一面的蜡烛忽明忽暗。在
祭坛前面伫立着一个脊背弯曲的人影。但是,头被一块脏兮兮的
头巾裹住,根本看不清嘴形以外的地方。
为什么,这么寒碜的样子——。
安娜丽泽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个老人。在德国的时候,对待那
些在路边上乞讨的人,都没有如此的鄙视感。那是因为她知道他
们有属于他们自己的生活。
但是,眼前的这个老人,为什么会让安娜丽泽感到如此的不
舒服呢。可能是那刺耳的钟声吧,还是说她剩下的那一点杰出感
到了老人所散发出的恶意?
“可恨吧…”
包着头巾的人,笑着。毫无忧虑的,嘲笑般的声音。
安娜丽泽的牙齿,因为紧紧咬着而发出声音。
你们……你,没有笑的理由——。
“那个把你所有的东西都夺走的人,可恨吧……那些所有夺走
你重要东西的人,可恨吧……”
沉默——。
对老人感到反胃的同时,安娜丽泽心中激烈的憎恶感顿时苏
醒了过来。
憎恨。憎恨。
这是理所当然的。安娜丽泽被他们毫不讲理地就把所有东西
都掠夺走了。
教养什么的,没有任何作用。安娜丽泽已经不打算再依赖这
些没有用处的东西了。
“被抢夺了,就是因为你的弱小……弱者就会被强者掠夺。这
是不能对抗的世界的真理……”
安娜丽泽的目光变得尖锐起来。闪耀着怒气和憎恶,就像是
附着猫的血统书一样的绿色的瞳孔中,一下子变得像是要捕获猎
物的肉食动物似的。
“……你到底是谁?你有什么权力来说我的事?”
安娜丽泽第一次张开了嘴,竭尽全力的用最后的理性问道。
老人丝毫没有隐藏嘲讽,笑了。愤怒让安娜丽泽的理性又被
夺取了。
“真是有礼貌的措词……美妙的声音……我坚信这就是你至今
为止所保护的自己的东西?”
“……!”
“在这里,你要守护的东西一个都没有。现在你要守护的东
西,即使是一个都没有……。不过为什么,你仍要继续戴着那张
虚假的面具呢?”
“……我——”
“全都应该消失了。没有必要还在忍受着华丽的语言……”
“吵……死了——”
“你已经,不是玩偶了。”
听着老人的话,安娜丽泽至今为止所相信的东西,一个接着
一个被破坏了。
可以守护的东西,已经没有了。
安娜丽泽已经——不是只会察言观色的人偶了。
“——吵死了。”
从露出牙齿的唇边,自出生以来一次也没有过的低低吐出的
几个字。绿色的瞳孔中射出充满杀意的眼神。
安娜丽泽的身体内,占有决定性的理性已经崩溃了。
教养什么的,都不需要了。
毫无作用的小提琴,也不需要了。
现在自己想要得到的,是绝不动摇的力量。是谁也夺不走的,
能够夺回最重要的东西的绝对力量。
在这里,天使般的安娜丽泽已经不在了。
只有一个深陷于堕落与复仇,变成堕天使的不幸的少女。
“我问你是谁呢!”
就像是自己不是自己一样——不对,应该说就像是表里倒置
的自己一样,难以理解的感觉支配着安娜丽泽的身体。被老人的
低声细语所引出的真实的自己,任意地脱口而出。
面对着崭新的自己,这种不知所措的感情仍残留着。欲望和
冲动,变得自由的另一个的自己,压制住了安娜丽泽的理性。
“即使告诉了你我的真名,你也不能理解——”
满足地看着突然改变的安娜丽泽,老人说道。
“‘浸父’!……和‘暴食’、‘第三只’齐名,人们都这么称
呼我。”
浸父。
多多少少明白些日语的安娜丽泽,知道那个名字的发音也有
神父的意思。
安娜丽泽,生平第一次露出嘲讽的笑容。这么污秽的神的使
者,绝不会是这样的。难道眼前的老人,是和神站在对立位置的
—— 。
“给你……给你力量。如果你想要的话……”
——如同恶魔般的低语,“浸父”说道。
哼,安娜丽泽用鼻子哼了一下。
“给我力量?”
当安娜丽泽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超常的存在时,已经是以后
的事情了。
在这个国家里,存在着一种能够把吞噬的梦想化为力量的
“虫”。而且,人们都把那些被“虫”附身的人称作是附虫者。这
一切,都是安娜丽泽后来才知道的。
安娜丽泽后来才知道,伫立在眼前的究竟是什么人。
他就是衍生出附虫者,被称为原虫指定的——
“原始三只”的其中之一。
徘徊在“教堂”这个领域,衍生出特殊型附虫者的预言者。
名字就是“浸父”。
“我知道你的真名!”
但是,此时的安娜丽泽却丝毫没有怀疑眼前这个被头巾蒙住
了脸的魔物,如此叫道。
“梅菲斯托菲勒斯。”
讨厌光芒的恶魔。
许诺给予力量,唆使着那些被欲望所诱惑的人们的堕天使。
和堕落下去的,听到复活祭的钟声的浮士德一样,在摸索着
同一条道路的安娜丽泽面前,出现了这个手持契约的欺诈师。
但是现在,安娜丽泽丝毫没有怀疑眼前的这个恶魔。
“你这家伙,如果你真的有这种力量的话——”
安娜丽泽向恶魔伸出了手。
背叛了她曾经交换过的知识与音乐的契约。那些乖乖听着父
母的话而培养出来的力量,此刻全都从她的手中泯灭了。
因为,安娜丽泽就要接受新的契约了。
“如果,用那种力量可以回到过去的话——”
如果,可以向夺走自己最重要的东西的人复仇的话。
如果,能够把那种未曾见到的绝对强大的力量握在手中的话。
“好吧。如果这个力量可以不输给任何人的话——”
丝毫没有犹豫,安娜丽泽与恶魔交换了契约。
“到我的身体里来吧——”
头巾的阴暗处,魔物浮现出一丝狡猾的微笑。
“……!”
安娜丽泽的全身,喷发出黑色的霞光。
那是可以感觉到令人怀念的,温暖的,而且强有力的霞光。安
娜丽泽的金发倒立着,耳边好像传来了那熟悉的脚步声。
再一次,用这双手将失去的东西夺回来——。
这就是,冲破人偶外壳的安娜丽泽所拥有的梦想。
——御岳奥的别墅里,也有一个为了举行宴会而建造的大厅。
安娜丽泽独自一个人,坐在从自己房间里搬出来的椅子上。
少女的口中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她周围,漂浮着阴沉
沉的黑色霞光。
从天花板上,传来了素未谋面的邻居们嘎吱嘎吱的脚步声。
安娜丽泽终于明白了那看不见的脚步声的真实面目。他们既
不是亡灵也不是朋友,而是日日夜夜虎视眈眈地等待着。
等待着安娜丽泽堕落的那…刻。
等待着对那些虚伪的教养和艺术绝望的,身陷被诅咒的命运
的时刻。
明白了这件事的安娜丽泽,已经没有迷茫和后悔了。
静静的大厅中,突然响起了开门的声音。
“哦哦……你为什么一副那么丑陋的姿势……安娜丽泽?”
昏暗的大厅中渐渐浮现出一个老女人的身影,是御岳奥。
也许是听说了安娜丽泽日渐衰弱才前来看看她的样子的。还
是说,她是来嘲笑安娜消瘦而即将死去。
御岳奥所说的丑态,大概就是指坐在大厅中央的少女的姿势
吧.
白色连衣裙的下摆被撕破了,抱着膝盖而坐的安娜丽泽大胆
地露出了雪白的大腿。早已凉透的饭菜被放置在地板上,手里抓
着食物填进嘴里,使得两腮鼓鼓的。美丽的金发就那么披在肩上,
但是,绿色的瞳孔如同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发出了锐利的光芒。
“你好啊,臭老太婆。”
胡乱擦着嘴角的番茄酱,安娜丽泽盯着御岳奥。
在堕落的美少女的压迫力下,仿佛感到一股寒气似的。老女
人的脸抽搐着。
“太粗俗了……有没有人在!为什么让安娜丽泽从屋子里出
来!”
老女人威严地叫喊着,但是,没有一个人回答。
代替回答的,却是屋子里的一些东西。
天花板,地板,所有的地方都响起了嘎吱嘎吱的声音。宛如
追赶着房间的主人似的,声音越来越大。
是安娜丽泽非朋友非观众的——恶魔的使者。
如今,他们早就同安娜丽泽化为一体了。
“谁都不在了哟。大家,都害怕地逃走了呢。”
安娜丽泽冷笑着。这时,她旁边的地板突然陷了下去。大量
的黑色霞光从像是被钻孔机钻过的空空的洞穴中喷发出来,随即
消失了。
“——!”
御岳奥血色全失,猛地一下回头看向大厅。
不知什么时候,黑色的霞光布满了大厅。
“哦哦,怎么回事……你被恶灵附身了吗?安娜丽泽……!”
冲击力又一次把大厅的地板击得粉碎。第三个、第四个,巨
人脚印般的大洞渐渐向老女人逼近。压制不住渐渐膨胀起来的霞
光,大厅的窗户被压碎了。
“啊啊…!啊啊……!”
在震惊的御岳奥的头顶,霞光迅速地聚集起来。在挂着吊灯
的天花板上,黑暗的尖端具现化了。
没有身体的异形魔物,渐渐生出了尖锐的爪子。没有头部、没
有胸部、没有腹部,无数的暗黑的爪子吞没了整个大厅。
——不对。身体是有的。
沐浴着从破碎的窗户中透进来的月光,一身污秽的美丽少女
——御岳安娜丽泽,正是这无数爪子的主人。碧眼的美少女张开
嘴疯狂地笑着。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呜——”
脚下的地板被巨大的洞穴贯穿了,御岳奥飞奔出大厅。跑到
走廊里,向着楼梯飞快地逃去。
“去死吧!臭老太婆!”
房间中弥漫着的黑色霞光,化作巨大的爪子向老女人逃跑的
方向袭去。霞光破坏了墙壁,压碎了地板,玩弄着惊惶失措的御
岳奥。被霞光包围住的安娜丽泽一边用有限的粗话叫骂着,一边
悠然地追了出去。
“呜呜……”
御岳奥从楼梯上滚落下来,向玄关爬去。但是,以墙壁中突
出的爪子代替脚的安娜丽泽,飞舞着就绕到了老女人的面前。
御岳奥铁青着脸,在地板上滚动着。像是陷入了深呼吸一样
艰难地喘着气,御岳奥抬头看着浮现出扭曲笑容的安娜丽泽。
“救、救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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