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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遗忘的世界

《虫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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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19:58:55 | 显示全部楼层
3.03利菜 Part.7
  当利菜回到自己家中的时候,在庭院里的参加丧礼的人们不禁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小姐……你这个样子究竟是……?还受伤了……!”
  “喂、喂!警察那边有联络过来一一”
  被破破烂烂的丧服包裹着身体的利菜无视那些倒吸着凉气的人,跑进了家中,
  跑进正在进行葬礼的房间中。向着母亲的遗像默默祷告。
  再见了,妈妈一一
  自己应该不会再回到这个家里来了吧。所以,第一件事想要做的,就是跟母亲道别。
  我没能救你。对不起一一
  无视那冰冷的吊唁人们的视线,利菜再次跑了出来。飞奔上楼梯。跑进了自己的卧室里。
  “利菜小姐一一”
  站在狭窄室内的,是穿着丧服的三岛。
  利菜穿过家庭教师的身边,站到了窗前。
  把从这里看到的晚霞,深深地紧记在自己的眼中以及记忆之中。
  现在从窗子中看到的光景,就是到昨天为止的利菜的全部。每天站在这里往外看,做着总有一天能够得到自由的未来的梦想。
  “您要离开这个家吗?”
  三岛静静地说道。
  利菜没有回头。
  画一幅画吧一一
  心里如此想道。
  好好学习绘画,不是用铅笔,而是用颜料,画出这幅晚霞的画面。每天望着的这幅景色。只存留在利菜的心中。照片或者摄像机什么的,是绝对无法拍摄出她心中的景色的。不要忘记现在这一刻的心情,以后好好想起来,画成画吧。
  一只浮现出七星斑点的瓢虫停落在利菜的肩膀上,仔细一看的话就会发现,这和实际上存在的昆虫有着明显的不同,
  “为什么……现在的您不惜伤害那美丽的脸,穿上这破烂不堪的衣服一一”
  “……”
  “而且。还有那只<虫>一一”
  “……”
  “您变了。一一但是在我的眼中,现在的您却是如此的美丽。”
  利菜转过身去。准备离开房间。
  “请把我也带走吧。”
  听见三岛的话,利菜站住了脚步。
  “我想一直留在您的身边。”
  利菜转过身来。露出了微笑,她的视线移到了放在了床上的布偶身上。
  “我把那个布偶给你吧,如果你真的无论如何都要跟我走的话,那就把那个想像成我好了。”
  “您要抛弃我吗?”
  “三岛你很坚强,我觉得我在的话,反而会让你变弱。”
  “……”
  “今后,你就为你自己活下去吧。”
  三岛微微咬了一下下唇。就像在说。如果那是利莱的命令的话就一定要遵守一样。默默地压制着自己的愿望。
  “我要为了附虫者生存下去。”
  已经决定了。
  和三个附虫者相遇之后,她终于明白了。
  每一个附虫者都在内心发出着悲鸣。
  他们需要一个能够安身的地方,
  所以利菜她一一能够听见他们心中悲鸣的自己,一定要创造出这样一个地方。
  自己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变成附虫者的一一她希望自己能够这么想。
  “要到学校去。跟那家伙也道別才行……”
  作为自己自幼相识的男孩子一一城谷怜司的脸在脑海中掠过,
  不能再向到昨天为止还包围着自己的环境撒娇了。犯下了某种“罪孽”的自己。从今天开始必须向新的地方进发才行一一
  “再见了一一”
  向着呆站着的家庭教师,
  以及从那小小的窗子中可以望见的,最后的日落。
  利菜露出了最灿烂的笑容,默默道别。

 4.00利莱The last

  “一一就是这样啦。”
  坐在公寓的阴暗走廊上的利菜用轻松的口吻说完了想要说的话。
  跟利菜一起并排坐着的诗歌一瞬间眨了眨眼睛。
  “……咦?”
  “什么‘咦’啊,说完了。这就是我变成附虫者时候的故事。好了好了,结束了。”
  “可、可是……”
  重要的部分没有了一一她是想这么说吧。
  利菜所说的。就像是把中间部分抽了起来似的故事。
  利菜究竟是怎么变成附虫者的?
  为什么那个时候利菜会出现在SKYPIA?
  这部分的情结被偷偷剪走了。
  “我不是说了吗?那个时候的事情,我已经记不清楚了,就像是做了个梦似的。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我已经分不清了。”
  “……”
  “可是一一”
  诗歌还是一脸困惑。利菜伸出手温柔地摸着她的头。诗歌虽然有点难为情,但是还是感觉到了她手心的温暖,眯起了眼睛。
  “我想我变成附虫者这件事,是命运注定的吧。”
  “变成附虫者的……命运?”
  “那个时候遇到的三个人,百足一一也就是一房,洛卡,还有<帽子屋>……这三个人并没有什么特別的。自从我开始遇到各种各样的附虫者开始一一不知什么时候起,就跟他们有了相同的梦想了。”
  诗歌抬起头,凝视着利菜的脸。
  “是‘希望能够创造附虫者的安身之处’吗?”
  “嗯!”
  利菜笑着点了点头。
  没错,自己那个时候遇到的附虫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所有附虫者都在痛苦,都在寻求着救赎。
  现在在自己眼前的诗歌也是一样。利菜能够十分清楚地听见她心中的悲鸣,清楚得让自己的心也跟着一起痛。
  想要获得救赎的其他人的悲鸣,会跟自己的心产生共鸣。
  既然会共鸣。那就证明,利菜本身也是一一
  “好了,应该是时候睡觉了,睡觉了!”
  “利菜呢?”
  “我先去洗个脸再睡。你先去卧室吧。”
  诗歌点点头,站了起来。在走过沿着墙壁的昏暗走廊时,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过头来。
  “晚安,利菜。”
  看见露出了柔和笑容的诗歌,利菜不禁放心了。即使是那种话题的聊天,似乎也让诗歌的心情轻松了不少,算是帮上忙了。
  “嗯,晚安。”
  不知道为什么,跟诗歌在一起能让自己感到安心。是因为她说跟自己拥有相同梦想的关系吗?不断战斗、不断消耗,开始感觉到疲累的这颗心似乎也被治愈了一点,
  但是,也好像没有自己想像中顺利。
  在站起来的时候,一瞬间几乎失去了意识。被<虫>不断啃食的利菜的心感觉到一阵刺痛。过去的记忆就像白日梦一般从脑海中闪过。
  意识开始变得朦胧的利菜眼前。一个小小的女孩子的身影出现在昏暗的走廊中。
  那是现在几乎要陷入崩溃的心所显示出来的幻觉。
  那是一一刚变成附虫者的时候的利菜本身。
  “……”
  年幼的利菜一步步穿过昏暗的走廊走近。
  那小小的身影在哭泣着。
  发出呜呜的声音,哭得声嘶力竭。
  迷了路的她在寻求着能够带自己离开迷宫的手,大声地哭泣着。
  “……!”
  哭泣着的利菜穿过了现在的利菜的身体。
  利菜猛地回过头去。眼前却只剩下一片虚空的黑暗。恢复了意识的利莱额头上,尽是冰冷的汗水。
  “一一对不起,诗歌。”
  利菜小声地说道。
  她说谎了。
  那个时候的事情。直到现在她还清楚地记得。绝对不可能会忘记。
  幼小的利莱那一天哭了,
  一直以来坚强,倔强的利菜流着从来没有让别人看见过的泪,声嘶力竭地哭泣着。
  “……不要紧,我会给你一个安身之所的……”
  独自说出的这句话,是说给诗歌听的吗?
  还是一一
  “一定会……”
  自己的生命。
  自己的梦想。
  就是为了这个才存在的。
  等这个夜晚过去,利菜就会下定决心。
  没错,就算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创造出能够让附虫者安心生活的地方。
  “我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会战斗到现在。”
  战斗多得已经让自己觉得讨厌了。
  跟很多人相遇,也失去了很多同伴。
  然后最后一一跟第一个自己能够称之为朋友的少女,杏本诗歌相遇了。
  对于自己所选择的路,所走过的路,没有后悔,利菜傲然抬起了头,挺起胸。
  “好了,我绝对一一会赢的!”
  用满面的笑容隐藏心中的痛楚之后,利菜迈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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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19:59:04 | 显示全部楼层
终章 A LAYBIRD

  木鱼的声音有规律地间歇性响着。
  穿着丧服的许多人们一个接一个出现,又一个接一个消失。
  身穿黑色衣服的利菜也跟着呆然地埋下了脸。
  来到这个被黑色的帐幕包围着的立花家的大人们纷纷在母亲的遗像前双手合十,轮番参拜。
  利菜的旁边。本来应该是丧主坐的地方,只空荡荡地放着一个座垫。
  “……”
  利菜抬起脸。以空虚的表情凝视着母亲的遗像。
  利菜的母亲,立花红叶安静而又匆忙地走了。
  她本来就是一个身体虚弱的人,所以当时亲戚就催着红叶快点结婚,好让家族继续传承下去。
  母亲似乎一直在隐藏自己的病情。也许她是怕自己住院之后,就只剩下利菜和父亲单独相处吧。于是她隐瞒病情。默默忍受着父亲的暴力,一点点地消耗着身心。
  也许利菜的离家出走,给了母亲出乎意料的打击也说不定。
  终于到达极限的母亲倒下了,然后一直没有恢复意识,就这样去了另一个世界。就连一声遗言,也没有来得及留下。
  母亲的这一生,是幸福的吗?
  跟像父亲这样的男人结婚,然后为了家庭一直忍耐至今。
  利莱出生的时候,母亲有觉得高兴吗?
  “……”
  利菜无言地站了起来,离开了房间。没有人过来阻止她。大人们只是以同情的目光看着她,没有谁伸出手来扶。
  出了玄关,向在门口负责接待的女性问道:
  “爸爸呢……?”
  接待的女性虽然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但还是告诉她一一
  “立花老师他……一定是在进行SKYPIA的开场会议了……”
  利菜摇摇晃晃地出了家门,穿着丧服的大人们像是避开利菜似的让出了一条路。
  抬起头来。只见远方的天空中耸立着一座像刺一般的高塔。
  赤牧SKYPIA,据说父亲就在那里。
  利菜的双鼹立刻转向SKYPIA。
  但是又马上打住了。
  转身向着相反方向走去。
  然后又停住。
  “呜呜……”
  利菜的表情越来越扭曲。
  这股感情,到底是什么?
  是怒气?是悲伤?是恐惧?
  恐怕,全部都是吧。一直积聚在利菜心中的这股感情。因为母亲的死而爆发开来了。
  一直以来一点点地洒落的、利菜心中的沙漏一一里面的最后一滴沙,此刻终于也洒落了。
  “啊啊啊……”
  利菜抱着头呻吟起来。
  真想现在马上跑到父亲身边,向他大打一顿。
  但是现在的利菜是如此无力。就算真的跑去打了,恐怕自己被打的要多好几倍。
  真想现在就离开父亲身边,逃到他永远找不着的地方去,
  但是光靠利菜的这一双脚根本哪里都去不了,这一点在之前离家出走的时候已经证明过了。
  “呜呜……啊啊……”
  这次是突然感觉到一阵寒冷,不禁让她抱紧了身体。
  接下来一一应该轮到利菜了。
  母亲还没有尝过幸福滋味就死去了。
  接下来一定是轮到利菜被杀一一
  “为什么一一”
  至今为止一直小心不要说出口的这句话,从颤抖的喉咙中挤了出来。
  “难道就没有人来救我吗……”
  利菜至今为止应该救了不少人才对。
  就算是附虫者,也救过了。
  可是为什么,却没有人肯来救利菜呢?
  “为什么………………??”
  把牙关咬得吱呀作响,低声呻吟道。
  “为什么……!!”
  就在这一瞬间一一世界上的所有声音一下子消失了,
  就像是意识被隔离了似的,利菜的脑海中一片混沌。
  “一一”
  感觉到有别的什么存在的气息,利菜抬起了头。
  那里站着一个女人。
  “一一我说一一”
  首先映人利菜眼帘的,是一个圆圆的太阳眼镜。
  接着。是太阳眼镜后面那闪耀着虹色的眼睛。
  “能不能告诉我,你的梦想?”
  身穿深红长大衣的高挑女人,站在利菜面前。
  天空中有鸟儿飞翔的身影。就在旁边的道路上有车辆在飞驰,但是它们的动作是如此的缓慢,而且没有任何声音。
  就像是利菜以及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周围,被別的世界隔离开来一般。
  “你现在。在想什么?……在祈求什么?”
  女人愉快地翘起了嘴角问道。
  利菜咬着嘴唇。
  自己的愿望。打从心底里想要视线的愿望。
  嘴唇自顾自动了起来,
  其实。从以前开始就一直在想了。
  在自己每次帮助别人的时候,利菜的心中都对他们感到无比羡慕。
  打从心底里这么觉得。
  真的。觉得羡慕极了。
  “我一一”
  声音很小,但是异常清晰。
  一直以来心中描画着的梦想,就在嘴边了。
  “我希望能够有一个可以让我得到幸福的容身之所……”
  就只有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梦想。
  这是一个难以实现的梦吗?
  是一个奢侈的梦吗?
  应该只是个小小的梦想而已,为什么利菜却总是触摸不到呢一一
  “很棒的梦想呢一一’
  那之后发生的事情。利菜已经记不清楚了。
  只是在自己说出梦想之后一一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一分为二的感觉。那东西在利莱的胸中横冲直撞。让利菜变得焦躁万分。
  “一一哈啊……哈啊……!”
  当回过神来的时候,利莱已经跑在住宅街的路上了。
  身体好热。
  心也很热,
  不停燃烧的冲动让利菜焦躁无比,眼睛也发红充血了。
  “呜……!哈啊、哈啊!”
  就算摔倒了膝盖撞倒地面。也一点不觉得疼,利莱露出了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扭曲表情,一直线地向着市中心飞奔。
  “呜呜!”
  利菜以野兽一般的眼神,撞飞了在前方走着的行人。
  个中原因是后来才知道的一一被<原始三只>变成了附虫者的人,在之后的一段时间内失控这种情况据说十分普遍。有时甚至会失去理性。把无法控制的力量向四周发泄。
  那时的利菜也是这种状态。
  按理应该是这样的。
  因为当时的她已经失去了理性,因为怒气而失去自我了。
  被心中的某种冲动驱使着的利菜在街上飞奔,想要尽快实现自己的想法。
  “哈啊!哈啊!”
  进入了市中心,好不容易到了SKYPIA的前面。
  挡在人口出面的保安和工作人员发现了利菜,于是想要阻止正准备冲进SKYPIA内部的她,但是马上又踌躇起来一一
  “你是立花老师家的一一”
  趁着这个空档。利菜冲进了SKYPIA里面,乘上了电梯。
  “哈啊!哈啊!”
  哪怕是一秒,也不能拖延了。
  得赶快才行。
  在利菜身体中漫溢的力量。快要爆发之前。
  “哈啊!哈啊!”
  高速上升的电梯很快便到了最上层的展望台。
  在门随着电子声打开的瞬间,她看见了那个男人,
  “一一利菜?”
  回过头来的,是利菜的父亲,械树。他的周围站满了跟班和手下。
  杀死母亲的男人。
  然后一一接下来一定会被利菜杀死的男人。
  “呜呜一一”
  不想和母亲步上相同的命运。
  憎恨这个杀死母亲的男人。
  既然,没有地方可以逃。
  也没有任何人会救自己的话。
  那就在被杀之前,用自己的双手来拯救自己好了一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叫着的利菜的眼前,出现了一头异形的怪物。
  那是一只半球形的红色身体上浮现着七个斑点的瓢虫。但是大小却跟小型汽车差不多,猛地张开的翅膀闪耀着红宝石一般的光辉。
  目瞪口呆的父亲的脸,消失在冲击的另一边。
  利菜一直以来埋藏在心底的悲鸣,此刻化作了呐喊。
  一直忍耐着不流出来的泪水,此刻也犹如缺堤一般。
  刮跑眼前所有的冲击风暴,包围了整个展望台。
  “一一”
  完成了自己使命的瓢虫,消失了。
  利莱呆然地在破坏殆尽的展望台之中踱步。
  已经搞不清楚在被冲击波袭击之前,那里到底有过什么了。电梯坏掉了,地上堆满了铁和混凝土的瓦砾,散落着玻璃的碎片,
  父亲一一械树被撞到了展望台的角落里,他的头上鲜血直流。一动不动。利菜甚至懒得去确认他的生死。
  被卷进来的人们也全部倒在了瓦砾之上。
  利菜站在那里,凝视着父亲那惨不忍睹的身影。好一阵子。
  “……”
  刚才的怒气、焦躁、恐惧都消失了,像是做了个梦似的,此刻的心异常镇静。
  眼前的光景,真的是现实吗?
  会不会从被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间及梦想的时候开始。自己就一直看到幻觉了呢?
  但是躺着不动的父亲的身影却是不容置疑的现实。还散发着血液特有的腥味。
  “……”
  以沉重的脚步向着紧急楼梯走去,沿着楼梯下楼。
  利菜在手上注入了力量。
  这是能够让自己憎恨的父亲遭受报复,让自己不需要逃避、能够直接跟把自己关进笼子里的人正面交锋的强大力量。
  利用这个力量。利菜终于得到了自由。
  在慢慢走下楼梯的时候,利菜不禁想笑。
  “一一呜……”
  明明想笑的,表情却扭曲得可怕。
  “呜呜呜呜……”
  大颗大颗的泪水从利菜的眼中一发不可收拾地滑下。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一”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自己结果还是没能逃走。
  也没有人来拯救自己。
  所以,只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往前冲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一”
  大声哭出来。
  这么想来,利菜还没有在任何人面前哭过。
  明明还只是一个小孩而已。
  只是一个连自己也救不了的懦弱小孩。
  有生以来。利菜第一次像个孩子似的娃娃大哭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一”
  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
  如果母亲也是因为她的离家出走才弄坏身子的话。那么这个责任也在她身上了。
  这样的利菜,今后还能去哪里找寻自己的幸福?
  要去哪里,才能找到自己的容身之所?
  失去了父母,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回去哪里,利菜就像迷路的小孩一般哭叫起来。
  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会不会有人听见利菜的哭声,然后对自己伸出援手呢?而利菜自己,又有资格抓住那双手吗?
  走了没几层楼。泪水就干了,
  以虚无的表情又走了几层之后,迷迷糊糊之间,几个认识的人正在等待利菜的到来。
  “利、利菜……”
  “你好,小姐……”
  “孩、孩子们都是、我的粮食一一”
  日比野一房、<帽子屋>,以及洛卡。三个附虫者,
  利莱的心又开始刺痛起来。
  她知道他们在寻求着救赎。
  也知道自己能够拯救他们。
  因为跟他们心中悲鸣共鸣的一一正是利菜心中隐藏着的、她自己心中的痛楚。
  “……”
  利菜呆然地回望着祈求自己来拯救他们的这些人。
  就算是这样的利菜,也还是有些能做到的事情。
  那就是一一拯救他们,
  为寻求安息之地的他们创造一个容身之所。
  就把这个当成是自己的梦想吧一一
  犯下了罪的自己想要变得幸福这种不被原谅的梦想,今天是最后一次回想了。
  真正的梦想就藏在胸中。让它慢慢淡忘吧。
  利菜是这么想的。
  只要她的心中还存在着同样的痛楚一一只要她还没有得到救赎。这胸中的痛楚就会告诉她有哪些人希望得到救赎。
  然后为了赎罪。哪怕只是多一个也好一一
  “……我得救你才行”
  那是利菜怀有某个微不足道的梦想时的事情。
  同时也是把真正的梦想埋葬在忘却之岸时的故事。
  立花利菜。
  这个之后作为瓢虫领导众多的附虫者。投身于跟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战斗这种命运中的少女。就这样一一
  坚强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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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19:59:22 | 显示全部楼层
后记

  进入了今年之后,三月、五月、七月、然后到了現在的九月。
  大家好。我是因为忙于《虫之歌》的相关文库本连续隔月出版而时间轴变得异常紧密的岩井恭平。
  能够把(虫之歌)奉篇跟过去篇的(虫之歌BUG),以及更为遥远的过去篇《00》交叉来写,这对于作者来说真是莫大的幸福。故事竟然能够写得这么详细,这个真是在写那些收录在这郜作品中的故事时完全没有想到的。
  毕竟,《梦的伊始》被杂志收录,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情了。
  不只是卷数在不断增加,而且还被制作成为动画,画成漫画,故事的范围方式越来越宽,真是太高兴了。能够继续写下去当然是最高兴的,当然这过程中少不了很多人的帮忙,但是也说明了读者的人数正在不断增加。
  啊啊。用尽全力来写这部小说实在是太好了。虽然由在私生活中松松散散经常偷懒的我来说有点不合适。不过人还是认真点好啊。
  这本书对于作者来说就像是奖品一样。要是捧着它阅读的各位也能用同样的感觉来看的话,那我就实在太高兴了。书中的登场人物在小说中自不用说。在动画和漫画里也有出现呢。

  关于《梦的伊始》。
  之前我也说过,被杂志《THE SNEAKER》收录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情了。
  当时的我由于还没有写过短篇,所以也只是怀着试试看的心情写了出来。而最后写出来的东西。从数量来看也实在不是用短编可以形容的东西,真是难为大家了。
  内容是系列第一卷的《虫之歌 01.乘梦的萤火虫》的过去篇。两个主人公相遇,然后分别的情节。
  把过去实际登载在杂志上的东西。作了一些改动。

  关于《梦之黄昏》。
  这个是新写出来的。
  有关主花利菜以及她变成附虫者时邂逅的三个附虫者的故事。
  在系列小说申最有影响力的人物。就是这个名叫立花利莱的少女了。在以往的作品中虽然有从侧面对她的描写。但是这样于正面描写还是第一次。
  不是黎明,而是黄昏。
  故事讲迷的是在和同伴们共同筑就的沙砾城堡申,隐藏着一个任谁也会做的梦想的女孩子。

  动画也还在继续放送中。
  在WOWOW每周播放。
  在写这个后记的时候,自己也还没有看到高潮之后的动画。比 小说更快结束的动画结局。究竟会变成怎样?希望大家能够和作者 一起欣赏。
  支持我的各位,以及读者们,真的感谢大家。今后我也会努力。

  岩井恭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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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19:59:37 | 显示全部楼层
序曲 O&#8226;OO THE OTHERS


每一个人都带着相同的眼神。

行人们在朝阳洒落的道路上,专注地前往彼此不同的目的地,这是城市中随处可见的景象。
一切就像是为数庞大的人偶们在走动般,缺乏真实感。而这全都是他们那如同玻璃珠般,毫无生气的瞳孔所造成的。
往旁边望去——
咖啡厅的玻璃窗上,映着彷如人工物品般眼神的少女。那是个约十来岁,留着一头剪齐了短发的少女。少女也不觉得玻璃上映着自己的这件事情是现实。
别过眼光,少女迈开步伐。不需要去思考自己该何去何从,任何的自我意志,在「这里」都是不需要的.
擦身而过的墙壁上,写着斗大的涂鸦字——
「东—33 GARDEN』
少女突然停下了脚步。
车站就在马路的另一头。



她那双戴着红色皮手套的手,抚过少女的下巴&#8226;
「真是浪费,你的梦想很美味呢……不过没关系,你一定马上就会回想起来吧?」
「咚」的一声,少女身旁一阵轻响。
她瞥眼一看,一位穿着与众不同的人溷在路过的上班族与学生之间,站在那儿。对方头上戴着足以遮住整张脸的巨大防风眼镜,并且身穿漆黑色的长大衣。因为胸部鼓鼓的,大概可以推测出是一位女性。
「你在那里做什么?」
头戴防风眼镜的人逐渐走近少女,然而她的问题并非针对少女,而是针对少女身旁那位戴着墨镜的女性.
「你是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监视员吧?这孩子是你负责的吗?」
「是我先提出问题的,请你立刻离开那位少女。如果不肯遵守的话……」
一只蝴蝶不晓得从哪里出现,飞落在戴着防风眼镜的人肩上,那是只有着雪白翅膀的蝴蝶。
「哎呀,你的(虫)也是这种型态呀?那还真是……恰巧呢!」
[...你说什么?」
女性将眼光从防风眼镜的女人身上移开,对着少女说道:
「你现在想做什么、想去哪里,都可以随心所欲了。有朝一日,再让我听听你的梦想吧!」
少女眼中泛起一股情感的波流…她不晓得墨镜女子在说些什么,却觉得有股莫名的力量,正在推自己一把…
「你……到底是什么人?」
准备逼近的黑色大衣停止前进。
戴着圆形墨镜的女性笔直地伸出手来.而手臂的指尖上,停着一只色彩与花纹鲜艳的蝴蝶.
戴着防风墨眼镜的女人吓得全身僵直.
「那只(虫)是……难道你是(暴食)!]
「看来…你也拥有很好吃的梦想呢!」
停在女性指尖上的蝴蝶突然改变外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美丽的翅膀越张越大...
「——好啦,让我听听你的梦想吧!」

1.00 大助 PAET 1

十二月中的早晨,空气冷到足以刺痛肺部。
每次站在这座车站的月台上,都不禁觉得…迈入二十一世纪也已经好几年了,如果把月台改建成封闭式建筑物,然后再加装暖气,这样不是很好吗?至于月台这边的门,只要等列车停靠妥当之后,再像自动门那样开启就行了。
时间刚好是七点三十分。
药屋大助一如往常地穿过剪票口。
月台上还是老样子,满是通动人潮,以及准备去上学的大量乘客,显得热闹无比。而在这之中,有一群穿着西装外套,比其他人更加吵闹的少女们,站在最靠近剪票口,几乎已经变成她们固定位置的地方。
这四名十几岁的少女中,位于中心的女孩甚是引人注目。
她那头长约及肩的头发因为朝阳的反射,亮晶晶地闪耀着。脸上爽朗的笑容,就是比周遭的人耀眼许多。她的笑容看似有几分坏心眼的原因,想必是因为眼角像猫一样地微微往上扬之故。
不少男性会特地为了她回头,将视线落在其西装外套外,披着大衣与围巾的身影上.
少女叫做立花利菜,跟大助同为就读县立樱架东高中一年D班的同班同学。
大助从远处瞄了利菜一眼后,便走向月台后方。
立花利菜跟大助一样,常常在这个时间带搭车。虽然许多朋友都说,光是一大早能够看见立花利菜,一整天就可以过得很幸福,大助却不会这么想。事实上,对大助来说.话很多的利菜是他不知道该如何相处的对象之一。
为了不被同学们发现,大助今天早上也刻意地避开.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叫住.



同学们看到利菜用胡闹的语气一边说,一边扭动身体,都不禁笑了。
大助则是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道:
「这点你大可放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我喜欢文静一点的女生。」
月台的广播正通知乘客列车即将进站的消息,寂静的地鸣声微微震荡着铁轨。
利菜突然变得一脸不悦。大助冷静地心想:这个人还真忙碌于变化表情啊…
「什么态度嘛!我也最讨厌像你这种没有特色,一副人畜无害的男生了!」
其他同学也认同利菜的话。
[这说来也对,跟其他男生比起来,大助似乎比较不突出耶!不会想换个发型看看吗?」
被她们一问,大肋用手指捏捏自己的头发。
已经长到眉毛附近的头发非常乌黑,没有烫发也没有使用护发剂,不过差不多该修剪了。就算回想起早上在洗脸台前看到的自己,除了脸上的0 K绷之外,实在没有什麽特色可言。
「没关系,我这样就好.」
「你的脸颊怎么了?昨天跟人打架吗?」
「这个是…今天早上从床上摔下来时撞到的。」
「噗!连染头发都不敢的药屋同学怎么可能敢打架?]
大助对利菜刻意取笑的态度露出不悦的表情。
「不过我觉得有点可惜耶,药屋同学的素质不差呢!]
「哎呀·哎呀?你难得会说出这种话呢,该不会…]
「咦——是这样吗?」
「不…不是啦!干嘛说到这里来啊?」
少女们吵闹了起来,只有利菜一个人露出无奈的表情。
不习惯这种话题的大助,只能假装听不见,移开目光。
然后,他听见背后类似上班族女性之间的对话。
「喂,你有听说吗?昨天这附近好像出现附虫者了·
「咦——不会吧?附虫者真的存在吗?」
同班同学唤了唤呆呆看着着那些女性背影的大助:
「药屋同学,你怎么了?]
「没有,刚好听到她们讲到附虫者……]
「附虫者?不会吧?在哪里?」
听见少女大叫的声音,四周的人都惊讶地回过头来
「笨蛋,我们又没有说有附虫者!」
「可是大助同学他……」
「听说昨天这附近出现附虫者」
个少女则急忙捣住她的嘴。
大助说完,只见同学们面面相觑,立刻忘了方才聊天的话题,小声地交头接耳道:
「我之前有看过一次……那个根本不是虫,是怪物啊!嗯心死了!」
「我也有听说过,好像是附虫者们全部都聚集在一起,组织反抗军…之类的吧?总之就是建立了类似的组织。」
「我听说国家为了找出藏匿在城市里的附虫者,派出负责监视的人潜伏在我们周遭…」
在压低声音交谈的少女之中,不知为何,只有利菜默默不语。与其说她对这个话题感到兴致缺缺,更像是在生着什么闷气一样。
大助叹了口气.
现在不管到哪里都流传着同样的谣言,让人听到厌烦·
就是指会吞食人类的梦想与希望的神秘昆虫·没有人知道它们从哪里来、长什么样子。但是(虫)会寄生在青少年身上,一边侵蚀着宿主的梦想,一边成长。
另外,(虫)不只是会吞食梦想。
或许是作为吞食梦想的谢礼,也或许只是单纯的恶作剧——虫会将自己的力量分给宿主服从主人的命令,解放自己的力量。而大助本身认为原因绝对是后者。
但是,当附虫者将梦想吞食殆尽的同时,宿主就会死亡。一旦成为附虫者就必须接受生命以(虫)为中心的命运。
以上就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虫)之骚动·
虽然全部都是些没有根据的传言,但状况早已经超过传言的程度。
在这短短十年之间,日本国民对于(虫)的畏惧,与对附虫者的厌恶感及歧视已经根深柢固·国家虽然持续否定(虫)的存在,然而近几年来,态度也渐渐变得软弱下来。
「为什么会有那种东西存在啊?统统杀掉不就得了?」
大助对少女的这番话报以苦笑。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这种东西,不过确实有人因此感到恐惧·」
「可是真的有啊,我还亲眼看过呢!」
「……蠢毙了。」
利菜小声地嘀咕着。
其他同学似乎没有听到。就算想看利菜的表情
电车进站了。
她也只是撇过头去,紧抿双唇。
大助等人穿过车门,在另一侧的窗户旁站定。
『上下车时请小心月台间隙,本列车即将开动--』
广播声响起,其他乘客也陆陆续续上车。
「那就继续刚刚的话题吧!你是不是喜欢大助啊?」
「咦——就说没有了嘛!别再说了啦!」
「还是别说了吧,像他这种人畜无害的男生才是最难搞的。啊
是会怀孕的喔!」
危险!要是再靠近他的话
利菜以平时的态度开着玩笑,好似方才的复杂神色是假的一般。除了大助以外的同学,似乎都没有发现利菜微妙的变化。
「这家伙挺阴沉的喔——每天早上为了不要让我们发现他.还偷偷躲到后段车厢去呢]
「咦?利菜,你知道药屋同学都搭这班车啊?」
「啊?就…就是偶然看到的嘛……」
大助不管一旁嬉闹着的少女们,以大衣袖子擦拭因车厢暖气而蒙上一层雾气的窗户。
他并不是厌倦跟同学聊天。
这个举动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因为玻璃雾雾的,想擦一擦罢了。
『车门即将关闭,请小心——』

头顶上传出广播声,耳边听得到同学的聊天声音。
窗户玻璃恢复透明,大助看着窗外.
这一瞬间--
看着窗外的大助,不禁睁大眼睛。
一名少女看着这裡。
少女在反方向的列车裡面,用跟大助同样的表情看着他。那是位年纪跟大助差不多,很适合短发的可爱女孩。
大助的时间瞬间停止.
少女一双大而黑亮的眼眸,彷如雪花般白晰的脸庞、浅色的短发,一切都深深经由大助双眼,烙印在脑海中记忆的最深处。这份记忆让他心裡异常亢奋,全身都热了起来。
窗户另一端的少女也望向这边,微微睁开眼睛。
--大助的内心深处,有某种感觉开始在运转。
“车门即将关闭。”
随着「噗咻」一声气音,背后的车门关上。
大助回过神来。
在[喀当」一下摇晃之后,大助与少女拉开了距离。尽管如此,少女的眼光还是跟着大助。
大助忽然行动了。
他推开其他乘客,跑到车门边。
「咦…喂,药屋!」
大助无视自己的行动惊吓到朋友,毫不犹豫地按下紧急按钮。
顿时间,警铃声大作,电车突然停下来·大助在乘客的尖叫与抱怨声中,硬是把紧闭的车门撬开,
他甚至等不及车门完全打开,便强行从门缝问钻了出去,跳到月台上。
「药屋!你…你这是干什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大助丢下困惑的利菜,迅速奔上楼梯,以全速冲过通路,奔下通往另一侧月台的楼梯.
但是,应该停在那儿的电车早已消失,驶离月台的电车车尾渐渐远离车站。
大助的心中涌起一阵绝望感,就在此时……
「呃,那个……」
略带压抑的声音在大助背后响起。
大助回过头,瞪大眼睛。
跟方才的面无表情不同,对方很明显地露出几分畏惧的神色。在电车里面看到的少女,正站在大助面前。
从电车里面看到的少女黑亮的大眼睛,正微微压低望向大助·而宽大的围巾,正好遮住她吐出白色气息的嘴角。
「你…你不是要搭乘刚才那班电车吗……」
少女看着一脸呆滞的大助,有点困扰地低下头。
「啊……那…那个……我……」
这时,大助发现一名车站人员从少女背后奔跑而来。
「糗了!抱歉,你跟我来一下!」
「咦?啊……」
大助强行抓住困惑的少女的手,冲向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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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19:59:49 | 显示全部楼层
1.01 诗歌 Part1

那一瞬间,少女原本如同死人一样空虚的眼中,恢复了光泽。
少女在窗户的彼端望见少年的瞬间,便好似从漫长梦境中觉醒过来般,恢复了自我意识·
少女在没有任何自觉的情况下,迅速下车。
没有任何根据,也不知为何,她的内心充满奇异的期待感。
虽然说是期待,但她也不清楚自己在期待什么。就算是这样,身体依然擅自动了起来。
脑袋一片溷乱,她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下车。
不,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搭乘电车。自己应该不可能再次离开「那里」,也不应该再度醒过来,因为在四年前,她便失去了一切……
只是,在看到那名少年的瞬间,她发现自己体内的许多事物苏醒了。或许是记忆、情感,虽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但那都是诗歌曾经一度忘怀的事物。而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然后,现在的自己,正跟那位不知名的少年来到住宅区的空地。少年抓着她的手,甩掉紧追在后的车站人员,来到这里。
眼前是一块宽阔的空地,或许是工程进行到一半,随处可见工程车停放在此。
刺眼的阳光洒落而下,这里是个空气澄净而透明的空间。
「呼……哈……」
少女拚命调整呼吸,接着环顾周遭。
早晨的阳光,风的气味、摇摆的树木,映在眼帘的所有事物,全都让她感受到自己身处此地的真实感。这感觉犹如事隔数百年般久远,让她无比怀念,甚至难以置信自己现在就在这里。
她脑中还残留着些许到昨天为止的记忆。那既没有痛苦、也没有喜悦,只是被空虚填满的每一天——现在回想起来,那样的生活像极了永无止境的地狱。
她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寒颤。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自己现在「活过来了」。
那么,「那个」呢……?
不是因为方才全力奔跑过,而是其他的理由
如果在的话,请快点出现吧……
诗歌在心中呼唤,畏畏缩缩地将手往前方伸出
她紧紧闭上双眼,等待那个时刻。
——但是,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不在……吗……?」
她睁开双眼,再度环顾四周。
一行冷汗滑过少女颈项。
完全没有看到她所惧怕的「东西」的影子。她心中虽然瞬间涌上期待之情,但却又立刻感受
到阵阵不安.
——我真的……?
当她正在怀疑这是否为梦境的时候,她发现一名穿着黑色大衣的少年,正靠在工程车上大口
喘气。那名少年就是把诗歌拖来这里的始作俑者。
少年看起来只是位普通的高中生。为什么这样看似乖巧的男生
诗歌凝视着少年的侧脸思考着。
这份感觉……是什么……
不知为何,自己竟然无法从少年身上移开视线·
会让车站人员紧追不舍呢?
只是看着他、只是待在他身边,内心情绪便高涨不已。那并不是因为自己一路狂奔到这里来的缘故,而是一种很温暖,甚至很奇妙的怀念情结。
「那…那个……」
诗歌战战兢兢地对少年说话。
少年如同惊醒一般抬起头来,他满脸通红,慌慌张张地说道:
「抱歉!我们才刚见面,就不小心变成现在这种状况……」
「不…不会,我并不……」
少年看到诗歌摇摇头,明显表现出松了一口气的态度。他仰头望着蔚蓝的天空.安心地吐出一口白色的气息。
「太好了,要是现在就被讨厌的话,那就没办法再跟你交谈了·」
「咦?」
「啊,不…没事,啊哈哈!」
少年用笑容蒙溷了过去。
受到少年怪异举止的影响,诗歌的情绪也跟着舒缓许多,很自然地笑了出来。
自己已经有多少年没有笑过了?
这真的是很久没有体验过的感觉,甚至到让人觉得感动。
诗歌偷瞄少年的侧脸,他确实是个随处可见的普通高中生。说实话
「我…我说啊…」
「啊,是的·」
「我叫做药屋大助,呃…可以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吗?」
少女被大助问起之后,陷入一阵沉默·
他甚至过于普通了点。
原本应该已经丧失的记忆,不知为何竟然苏醒过来,这简直可称之为奇迹。
不,应该说,既然想起自己处于什么样的立场,就更不该跟多余的外人有所牵扯诗歌虽然这么觉得,嘴角却像方才在月台上一般,擅自动了起来。
「…我叫…杏本诗歌。」
声音虽小,却很肯定地回答出来。
「是杏本吗?」
少女——诗歌轻轻地点了点头。
「然后,那个……」
名叫药屋大助的少年似乎想说些什么
「杏本!可…可不可以跟我做朋友?」
「咦……」
诗歌惊讶地拾起头·
挣扎了半天,他终于开口
「啊…我先声明,我不是在把妹喔!该怎么说
诗歌只是一脸呆茫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年。
想跟自己交朋友?
眼前的少年确实是这么说的。
朋友……
诗歌心中的困惑波纹,再度扩散开来。
我只是看到你,就觉得…想跟你说话
大助面露既期待又不安的表情,等待诗歌回应。
诗歌知道有某种温暖的东西流入自己心中。还有另外件事,她觉得内心深处,在最深的地方.有一股感觉稍稍起了转变。
诗歌微微发烫的脸,绽放出笑容…
[...好的。」
轻轻地点头应允了。
方才的少年,药屋大助似乎很单纯地对诗歌的回应感到非常开心。
大助虽然问了诗歌的行动电话号码,诗歌却摇摇头。她不可能会有行动电话这种东西。
大助听到这件事,似乎显得相当惊讶。诗歌心想:难道,现在应该是人手一只行动电话吗?
诗歌探索回到这座城镇之前的记忆,她脑中也残留了些许昨天的记忆,不过说真的,她已经将近四年没有看过电视了。所以顶多记得四年前,刚好是行动电话正流行起来的时候。
结果,诗歌在问过大肋的行动电话号码之后,两人就道别了。大助似乎还要上课,他只能相当遗憾地离去。诗歌也说自己要去上课。
道别的时候,大助问超诗歌放学后是否有事情。诗歌最初虽然觉得有些困惑,但还是老实地回答说「没有特别的事情。」
大助说他刚考完期末考,今天只要上半天课,两人约好中午要再碰面一次。
「……该怎么办?」
诗歌走在繁忙的街道上,喃喃自语。
难以置信的事情接连发生,使得她的思绪无法跟上。
为什么,我会——
视线前方,有着诗歌绝对逃避不了的场所,然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偏偏是在这个樱架市。
街上的人们并不在意驻足不前的诗歌,川流不息地前进着。
这座樱架市,是从十年前开始飞快发展的新都市,
政府似乎将这里定位成接近都心的卫星城市,明显表现出开发此地的意图。加上这里接近海水浴场,本身具备观光景点的机能,使得整个开发计画更加成功地落幕。再三天后就是圣诞夜,新都市里到处充满红、白,绿色的装饰品。
一条尚在开发中,地表参差不齐的街道,在诗歌眼前拓展开来。
过去曾经每天都看着这幅景象,现在却怀念到令人不禁想哭泣。
诗歌诞生的城市。
到四年前为止,诗歌毫无疑问是这座城市的一分子。跟现在走在街道上的少女们一样,是很普通的人类。
仰头遥望的天空彼端,有着绝对不想回去的恐怖场所·
现在,她则待在绝对不可以回来的地方。
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是如何逃出那个场所的·
也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回到这里。
她甚至迷惘于今后的打算——该去何方?
但既然已经恢复记忆了,就更应该及早离开樱架市。对诗歌来说.这座城市太危险了。
诗歌转身,打算离开这座城市。
可是——
「怎么…办?」
自己的双脚与意志相违背,很快便停了下来。她回头环顾城市,再度喃喃自语。她不经意地将双手交迭于胸前,并灌注力量握紧。
已经跟刚刚遇见的少年约好,中午要再次见面了。
诗歌当时虽然很迷惘,但一看到大助拚死请求的神情,就不禁答应了。
如果诗歌爽约的话,大助会觉得很遗憾吗?毕竟是大助说想跟诗歌交朋友的。
诗歌很开心,她完全没有想到,有人会想跟自己这种人交朋友。这或许是有生以来头一遭。
年纪还小的时候,大概是因为过于文静,个性又不擅于表现自我,所以从来没有交到朋友过。
然而自己现在正打算跟这样的人毁约---
[啊...]
小小的痛楚掠过胸口。
而这份痛楚非但没有减轻
「我得快点离开这里……」
诗歌咬紧嘴唇。
更在心中蠢动,逐渐扩散开来。
「只待到中午为止的话,应该没有关系吧?这次要确实做一个了断……」
正当诗歌喃喃地说给自己听时,她偶然听见旁边两个疑似上班族青年的谈话。
「喂,那不是自卫队吗?难道附虫者又出现了?」
「哇,不会吧?那里刚好是我前辈家附近耶!」
诗歌吓了一跳。
她顺着青年们的视线望去,确实看见自卫队的车子.从马路的另一头开过去。
「搞不好,你前辈就是附虫者!」
「那就太好运啦!如果,他们把前辈带去那个叫做特别什么来着的隔离设施里面,我就不用再听前辈说教了!」
「呆子,如果真是这样才不好呢!要是公司里面出现附虫者的话,所有人都会因为觉得恶心,而纷纷辞职不干的!」
诗歌踩着小碎步穿过人潮,走进大楼的阴暗处后,才慢慢停下脚步。
「……」
她为了冷静情绪而深呼吸。
方才感受到的胸中痛楚,已经有如假象般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孤独与悲伤.紧紧束缚内心。
「我……」
诗歌隐隐怀抱不安的情绪,将一只手举到与肩同高的位置。
要是在的话,就现身——
她闭上眼睛,跟之前一样在心中用力呼唤。
指尖却依然感受不到任何变化,
她战战兢兢地睁开双眼·自己白晰的手上,还是空无一物。
因为安心而喘了口气的声音,自然而然地由诗歌的嘴角轻吐而出.她知道自己瞬间从紧张的状态下解脱了。
「这……不是梦吧?」
诗歌好似要抓住冰冷的空气一般,紧紧握住手。
「中午之前,先找个地方晃晃好了…」
小声呢喃后抬起头,她很自然地露出浅浅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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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20:00:00 | 显示全部楼层
1.02 大助 Part2


[...不要说这么可怕的话嘛!」
就在此时,班级导师从教室门口探头进来。
「刚刚忘了说了,立花。」
「什么事?」
「你的画作在本市举办的艺术竞赛中获得冠军了.真是了不起啊!]
教室内响起赞佩的感叹声。
利菜不知为何板起一张脸,她很难得地对除了大助以外的人,露出不悦的表情。
「我不记得我有投稿参赛啊?」
「好像是美术老师看到你放在美术教室的画之后,偷偷帮你投稿的。明天朝会有颁奖典礼,要记得出席喔!」
对于班导师的一番话,利菜无言地移开视线。
[立花同学,你好厉害喔!是艺术竞赛的冠军耶!」
大助对利菜说出这番话之后,利菜凶狠地瞪了过来。她的眼神跟刚才不一样,明显散发着怒气。周遭同学也都因此安静下来·
「你明明这么会画图,为什么不加入美术社?啊!我知道了,你有跑画室,对吧?可是这一带好像又没有画室……」
「那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
利菜的语气突然变得冰冷无比·或许是因为她平常总是面带开朗笑容的关系,所以一旦正经起来,吐露过于冷静的声音时,就会让人感觉变了一个人似的。
「为了什么……应该是为了上美术大学吧?」
「喔,原来你认为考上大学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啊!」
但是大助却不高兴地继续回答:
「我并不认为考上大学是理所当然的。只是既然是很会画图的人,会有继续就读美术大学的想法也很自然…还是说,利菜同学并不想上大学?」
「为什么我非得跟你谈论这种事情啊?」
或许是气过头了吧,只见利菜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
「……懒得跟你说了,再见啦,未经世事的小少爷。」
大助呆然地看着掉头离去的利菜背影,其他同学也对利菜异于往常的行为感到困惑。
大助不禁目视主人已经离去的利菜的座位。
桌子表面上,布满无数细小的刮伤痕迹。
放学后,大助在樱架车站前面的广场等着诗歌。
时间刚过正午没多久,他比约定时间提早到了不少。
大助紧张地环顾四周。
广场上的人潮繁多而热闹,不少情侣或携家带眷的人们,满面笑容地来往不断。打扮成圣诞老人的男子,背着广告看板到处走动。注视这幅景象,让人不得不承认圣诞节的脚步逐渐逼近。
「那…那个……」
背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大助勐然回头
「啊,是杏本!」
「午…午安。」
诗歌一脸紧张地向前走近。
大助则是安心地呼了一口气。
看见一位身着蓝色大衣的短发女孩。
他总以为诗歌不会再出现了…说不定,连早上发生的事情都是南柯一梦。
他不自觉地注视着诗歌的脸庞,想确切地感受到自己已经与诗歌再会,并且交谈着。
「那…那个……」
大助看到诗歌露出困惑的表情,急忙挥了挥手。
「啊…抱歉。对了,你吃过午饭了吗?」
看见少女摇摇头后,大助左右张望了一会儿。
「那么,呃……」
都到了这个时候,大助才发现自己拚命安排的行程表中.虽然有计画一起吃中饭的部分.没有想过用餐的地点·
「不如…去那里吃吧……反正也很近……」
似乎是看出大助慌张的态度,诗歌手指着一个方向说道,那是大助很熟悉的速食店·
「去那里吃就可以了吗?」
诗歌轻轻地点了点头,脸上快乐的表情,悄悄地透露了出来。
将盛着汉堡餐点的拖盘放在桌上后.脱下外套的诗歌看起来更是小了一圈。大助到现在才发诗歌跟自己有一个头高的差距。
大助烦恼着该说什么才好。
然而几经思考后,挤出来的却是无关紧要的话题
「真的很抱歉,才刚见面就拉着你到处跑。」
诗歌听到大助这番话,放开原本叼着的吸管…
「不…不会啊,其实还满有趣的……」
「那样子跑……满有趣的?」
「是…是啊!」
应该是顾虑大助的心情吧?诗歌一边释放浅浅的笑容,一边回答着。
「有件事情让我有些介意,杏本……你几岁呢?应该不会比还我大吧?
「果然,那你讲话可以不用这么客气,我也跟你一样是一年级啊!不过,我在这里没有看过你身上穿的那种制服,你是从哪里……」
话才脱口,大助便发现自己问错话了,因为诗歌的表情是那样地僵硬。
正当他急忙想将话题带过时,诗歌也在此时反问:
「啊,叫我大助就好!我习惯让跟我比较熟的人这样叫我。对不起,都是我一直在问话。」
「不…不会的,那么大助……你呢?」
「我就读樱架东高中。你知道是哪一间吗?就是离这里再两站车程的地方,是前几年才盖起来的新学校——」
彼此间的对话虽然带有几分稚嫩感,却毫无窒碍地进行着·
诗歌要大助称呼自己为「诗歌」。大助虽然觉得直接叫名字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聊着聊着,也就很自然地以名字称呼她了。
诗歌住在附近的城镇,似乎就读离家很近的高中。因为一聊到家人和学校相关的话题,她的表情就会变得忧郁,所以大助刻意不碰触这方面的事。
只是,她的个性比想像中更加文静,偶尔露出来的笑容也很腼腆,也从来没有笑出声音过。
这举动紧紧揪住大助的心。
诗歌放开吸管,一脸惊讶地看着大助。
「大助,你一个人住?」
「嗯…因为家里的一些问题,我独自住在外面的公寓。这件事,我没有跟班上的人说过。」
大助一边喝着装在容器里面的咖啡,语气轻松地答道。
「为什么呢?那……大助的家人呢……」 ·
「总而言之,我叔叔现在算是我的监护人。」
「对…对不起。」
「没…没关系啦,你不用这么客气!我自己也不介意这件事情,叔叔、婶婶和堂姊妹都跟我处得很好。我之所以没有跟朋友讲,也只是因为刚好没有聊到这类的话题……」
大助看到低着头的诗歌,心里一阵懊悔。跟她说这些,只会让她更有所顾虑而已啊…
「你曾经……想过要见家人吗?」
「咦?」
大助抬起头。这问题虽然让他感到困惑,但还是在思考一下后轻松地回答
「恩——这个嘛,说没有是骗人的啦!」
「是喔……」
诗歌再度低下头。
大助把咖啡放在桌上,笑着说道:
「不过,我倒是很想好好地说声再见呢!」
「我是在连交谈都来不及的状况下跟他们分开的。毕竟是生下我、养育我、并且一直住在一起的人。说真的,很想能够跟他们好好地道别。」
大助说完,露出腼腆的微笑。为了掩饰自己略微泛红的脸颊,还伸手拿起手边的咖啡。
诗歌静静地看着大助的脸一会儿后,也跟着微微笑起来。
「恩,说得也是……呢…」
「真是不好意思,跟诗歌说这些无可奈何的事情,还害得你情绪低落下来。」
「不…不会的!该怎么说,我觉得……你很了不起。」
「了不起?你是说我吗?」
「思…你确实有认真地思考过去的事情,还有将来的事情……我觉得,这样很帅。」
诗歌一脸正经地说道,大助不禁抓抓头。
「是…是这样吗?」
大助看看行动电话上面显示的时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差…差不多该走了吧?前面有一家电影院,在上演一部很有趣的电影,要不要去看看?」
「嗯!」
轻轻点头的诗歌,露出至今为止,看来最开心的表情。
十二月的空气一到了傍晚,就会变成刺骨的寒气。
吃完午饭后欣赏的电影,是一部现在正流行的动作片。大助原本是打算看文艺爱情片,却临时更改计画·不过,既然诗歌看起来很开心,那也算是不错的选择了吧?
看完电影之后,两个人来到游乐场,刚刚还买了可丽饼吃·虽然是了无新意的行程,大助却玩得很高兴,旁边的诗歌看起来也很开心。
「冷不冷?」
「恩,不会,谢谢你。」
回到车站前广场的两人,坐在板凳上,看着即将隐没于大楼后方的夕阳。冷冽的寒风,似乎
也被夕阳鲜艳的余晖,渲染成美丽的橘色色调。
有好一阵子,两人就这么宁静地凝望着广场。
夕阳俯照在来往人潮的笑脸上,而在这些人潮眼中看到的自己
吧?想到这点,就让大助觉得满心愉悦。
大助瞄了瞄在他身旁,诗歌的侧脸。想必也是露出同样的表情
眼望铺成一片橘色的道路,短发少女虽然面带微笑,神色中却夹带几分羡慕与哀愁的伤感·
看见诗歌这样的表情,大助胸口又是一阵痛楚掠过。
这位总是压抑着笑容,流露些许远离尘世气息的少女,好像一不在其身边,就再也无法寻觅到——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一般·在诗歌的心中,似乎因为什么烦恼,让她有时会显露出特别忧郁的神情……
即使如此,大助还是想一直跟她在一起。
想要两个人一起肩并肩地看着夕阳。
并且希望…她也有同样的想法…
——夕阳完全落入地平线之下。
彷佛老早在等待这一刻来临似的
「我差不多该回去了·」
大助也站了起来。
「我送你。」
诗歌很快地站起身子,
「没关系,不会有事的……」
诗歌微笑说道,笑容却略带几分寂寥。
[今天过得很开心,谢谢你!」
少女道谢时的表情,看来是真心觉得很快乐,
「别这么说,该道谢的人是我才对,毕竟是我突然约你的.]
「如果…还能有机会再一起玩就好了……」
忧愁再次从诗歌的脸庞中显现。光是今天一天,大助就已经看过好几回这样的表情了。
一种厌恶的感觉莫名升起,大助立刻点头答应:
「再一起玩吧!随时都可以的……我明天也很早就放学了!啊,约明天的话,你会不会觉得太过突然?」
诗歌似乎对大助的提议感到惊讶。她虽然想再次开心地微笑.却转为更复杂的情绪。
「明天……我想大概是不可能的了。对不起,我……」
诗歌说到一半就没再说下去,她咬着嘴唇低下头。
「是喔……」
大助的声音虽然也沉了下去,但是他马上便露出笑容:
「那么,你若是有空的时候,就打给我吧!我随时都可以接电话。
诗歌又露出惊讶的表情。
「可以……打电话给你吗?」
「当然!我会等你打给我的!」
诗歌困惑地沉默片刻之后,又开心地微笑说道
「谢谢!」
那是今天最直率的笑容。
一股热流往大助的脸上逼近·
「那么……我真的该走了。」
突然,大助叫住正准备走进车站人潮中的诗歌·
「诗歌!」
少女回过头来。
「如果碰到什么难过的事情
大助很自然地说出这番话。
记得要随时找我喔.
虽然没有机会问清楚诗歌,她偶尔露出忧郁表情的原因,大助却不希望她再有那样的情绪。
诗歌虽然很想微笑,却仅是咬着嘴唇,沉默不语。
又来了。只要诗歌露出这样的表情,大助就心痛得不得了。
「我想待在诗歌身边,这样应该可以吧?」
诗歌很高兴地微笑。
[...谢。」
诗歌的回答语不成声,大助只能勉强听见细微的话语。
留下微笑,诗歌转身离去了。
——下次见面时,我一定会逗你笑的。
大助暗暗在心中下了决定。
他一直凝视少女娇小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

1.03 诗歌 Part2

好高兴--

诗歌打从心底如此觉得。
进入车站之后,她便暂时倚靠在柱子上等待·
她抬头看看吊在天花板上的时钟。
跟大助道别以来,已经过了几十分钟。
诗歌从车站入口探出头,偷偷瞄向站前广场。
没问题,没有看到大助,他似乎已经回去了。
诗歌确认大助不在之后,回到广场上。冷冽的空气依旧吹抚着脸庞
不在乎这种事情。
忽然,脸颊感受到冰冷的触感。
是雪…
仰头望向天空,黑暗的夜空中,纯白的雪花一片接着
[...]
在染成一片白色的视野中,诗歌向前跨出了步伐。
脑中浮现出疑问——
为什么大助会对她说那些话?对她这位只是刚认识的普通朋友说这么多……
抑或一般跟朋友相处时的态度就是这样?诗歌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这么体贴地善待很困惑。所谓的朋友就是这么体贴吗?都是光只是想想到对方,胸口就会涌起一阵炙热?
然而,却也觉得悲伤..
如果大助知道诗歌的「真面目」后,他依然会说出相同的话吗?诗歌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件事。四年前的记忆,于脑海中苏醒过来。
——因为我们光是活着,就会伤害到周遭的人。
说这句话的,是一位跟当时的自己年纪相彷的小少年。对方脸上戴着一具大防风眼镜.以至于无法看清楚表情。不过,当他为诗歌做出最后的宣告前,表情看来非常的忧伤。
「可是,我已经无法恢复..」
诗歌好似说给自己听一般地喃喃自语,却又阖上嘴唇,将话止住。
真的是这样吗?
不安的情绪,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而且,对追杀诗歌的「组织」来说,这种事情根本就不重要.
自己不应该留在樱架市。
更不应该再跟大助见面。
诗歌很清楚,必须尽早离开这块她所生长的地方。当自己「复苏」之后,最应该警戒的地点,毫无疑问地就是樱架市。
然而,原先完全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的诗歌,现在有了一个目的。
——不过,我倒是很想好好地说声再见呢!
大助的一番话在诗歌脑中响起。
诗歌觉得,他一定是经历过许多事情.才得出这个结论的吧?他那害臊地说着话的身影,让诗歌留下强烈的印象。
「谢谢你,大助……」
只要一想起大助,诗歌就会很自然地露出笑容·即使是现在这样无人依靠、孤单无助的情况下,她还是可以笑得出来。
「多亏有你,让我鼓起了一点点勇气喔..]
诗歌走在不断飘落而下的白雪之中。
她前进的方向是樱架市的住宅区·
——那是诗歌诞生的家的所在地。
她花了四年的时间,才能够往那里前进,
不,其实是忘记了…自从四年前忘掉自己的「梦想」开始,就什么都忘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搭乘那班电车……
或许……不,如果照那样下去,自己是永远也不可能来到这里的·她会忘了梦想、忘了家在何处,也忘了自己是谁,然后被关在那个地方,过着了无生趣的生活,
但是,自己却遇到大助了。虽然不明白原因为何,但相遇这件事情,似乎成了契机,让她想起所有的事情。
不只是这样,大助更给了诗歌前来这里的勇气。
大助非常温柔地接纳了她,仅仅如此,已经足以让诗歌来到这个地方,鼓起拜访的勇气。
天空飘落的雪,不自觉中越下越大,在诗歌穿着的大衣上,生出一层薄薄的白花。
脚下的道路也已染成一片雪白。纯白的少女在路灯的映照下,成为一幅好似梦中居民般的虚幻景象。
诗歌走近一户人家,偷偷躲在电线杆后面。
她摒住气息,窥视着周遭的状态。 .
目前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影。诗歌觉得,自己身上出现的变化,或许还没有被察觉到吧?
那户人家的大门,在吐露白色气息的诗歌眼前打开。
里面走出一家三口。
一家人应该是正要出门吃饭吧?
双亲的容貌依旧。
女儿却变了许多。除了外表上的转变外.表情似乎不太开心·可能是因为高中三年级了,还被父母带着到处跑,才高兴不起来吧?也可能是别的原因…总之,她身上有着些许叛逆的气息。
一家三口看到诗歌从电线杆后面走出来,就如字面意义上所说地瞪大眼睛。
「诗…诗歌……?」
「爸爸、妈妈,好久不见了·」
诗歌静静地微笑说道。
那名少女,则像是看到无法置信的事情般惊讶地说道:
「你真的是……诗歌吗?」
「姊姊……」
诗歌凝视着眼前的长发少女。给人的感觉虽然有些不同了,但漂亮的外貌、温柔的气质却始终如一,自己的眼角跟姊姊有点相似这点,是诗歌从小就暗自得意的事情。
双亲一步步远离诗歌,姊姊却逐步走近。
诗歌有如哀求一般呢喃说道:
「不要动。」
家人们完全相反的举动,都在此时突然停住。
「拜托,留在那里一下下就好,我马上……就走.]
「为…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你不是在四年前…]
「你…你逃出来了吗?」
「你是……来报仇的吗?」
母亲听到父亲的这番话,短促尖叫了一声后.躲到丈夫的背后。
「诗歌……过去这段时间,你都在哪里……。]
姊姊眼角含着泪水,诗歌知道,即使感到疑惑.姊姊还是想靠近自己。
惧怕着自己的双亲…
以及态度与双亲完全相反的姊姊。
诗歌看见两者的模样,在心中下了决定。
能不能恢复成普通人类其实并不重要,何况很明显地,自己马上又会遭到追捕。
已经再也不能回到这里了——
[...不,我只是来说,我一直想对你们说的话而已。」
像是要下定某种决心般,诗歌闭上双眼、深呼吸,将冷空气满满地吸进肺部。过了一会儿之后.她再度睁开眼睛,视野因泪水而歪斜。
直视自己的家人,她露出微笑。
「爸爸·妈妈…谢谢你们生下我…谢谢你们养育我……对不起,四年前给你们添麻烦了...]
一股热流从双颊滑落,泪水终于忍不住宣泄而下。
「姊姊……谢谢你总是对我这么体贴……你的头发还是这么漂亮呢!」
止不住的泪水不断溃堤。
「我可以生在这个家庭……很幸福……」
诗歌后半段的话语,已经被哽咽声盖过,甚至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
「诗歌……你不是要回来吗?」
姊姊的问题,让诗歌顿时感到深沉刺痛。
她再次调整呼吸,直视家人后,绽放自己所能展现出的最棒的笑容…
话才说完,诗歌便转身背对曾是自己家人的人们。
她一边哭、一边走,白色地毯上留下她一步步的脚印;脚印旁,也留下泪水滴落的痕迹。
已经无法回头,家人一定会将情报通知给「那个组织]
今后只能不断地逃亡。从遇见戴着圆形墨镜的女性开始,她就被用防风眼镜遮住脸的男生追捕,让意识坠入黑暗深渊……而这样的体验,她又得再次面临了。
回到车站前的广场,公用电话亭映人眼帘。
眼泪依旧止不住地漉着,
诗歌走进玻璃电话亭里,拿出钱包。
是个上面绣有刺绣的红色小钱包。
那是诗歌小学六年级——当她知道自己非得离开家里不可的时候,特地带出来的心爱钱包。
也幸亏她把所有的财产塞进钱包里面,今天才能跟大助到处游玩,
钱包里面,只剩下几枚铜板而已。
诗歌把铜板投进电话里面,拨出号码。
若真的要为对方着想的话,就不应该再有所牵扯。即使只是一个不小心的接触,也显然地对彼此都不是好事。
——诗歌明明很清楚这点,身体却在冲动的驱使之下擅自行动。
对方马上接起电话。
诗歌听到电话另一头,对方有点惊讶的声音后,感到放心不少。她两手紧紧抓着电话听筒…
听着今天才刚见面的少年的声音,说道:
「……大助……对不起,虽然才刚刚道别……我只是……很想听听你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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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20:00:09 | 显示全部楼层
2·OO 大助 Part3
大助在校内东奔西跑一大圈之俊,总算在美术教室找到他要找的人。
寂静的美术教室里,一位少女坐在中央的椅子上·
那是立花利菜.
利菜与雪白的画布相互对望。原本就有着独特美感的她,这样做看起来就像是一幅画。
她似乎在想些什么,脸上露出平常在教室不常看到的神情。
大助静静打开门定进室内,一阵强烈的油味扑鼻而来。
[利花同学。」
大助唤了唤长发少女,对方比预期中更夸张地吓了一跳。
「什…什么啊?原来是药屋!」
转过头来望向这里的利菜,是个随处可见的普通女高中生。既不是乎常很有活力、受欢迎的人物,也不是昨天偶然瞥见的愤怒少女。
「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要你管,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
当利菜把视线移回眼前的画布时,她的侧脸已经恢复一如往常,多变的表情。只不过现在看起来有点不高兴.
大助将自己带来的一张纸递给利菜。
「老师叫我把这个交给你,因为我是今天的值日生。」
「那是什么?」
「奖状啊,昨天不是有跟你提过?」
利菜似乎只是兴趣缺缺地看着大助递给她的奖状,丝毫没有伸手收下的打算。
「你能不能快点收下?我还有事情。」
相对于大助急着想把奖状递出去的态度
「该怎么办呢——我实在不很想收下呢]
「饶了我吧,我跟人有约耶!」
大助把奖状递到利菜眼前。
利菜则是露出恶作剧的笑容。
他察觉到利菜一脸不悦的模样,且依然坐在椅子上,目光冷漠地仰望着自己·
「是你说的那个可爱女友?你还没有被甩啊?」
「这跟立花同学无关吧?……如果你不想收下的话,我就放在旁边罗!」
大助看得出利菜对自己无所谓的态度感到生气,且像个闹别扭的孩子一般撇过头去。
「非常抱歉啊,跟你无关还耽误到你的时间……唉唉,你用那种态度给我的奖状,我可是收得一点也不高兴呢——没差啦!就随便放着吧!不然直接丢进垃圾桶里面也行,比较省事·」
大助看着再度面向画布的利菜,不禁叹了口气。虽然大助真的有点想把奖状丢进垃圾桶,但是他不能这么做。
轻咳两声后,大助在寂静的教室内大喊:
「呃——冠军,立花利菜同学!」
利菜一脸惊讶地回过头来。
「这位同学在樱架市主办的第三届风景绘画比赛,以优越的才能与感性获得优秀的成绩,在此加以表扬。樱架市市长……呃,这名字该怎么念啊?算了,不管他。」
利菜的表情已经超越惊讶,变成无力了。
「恭喜你!」
大助满脸笑容递出奖状。
利菜一脸不可置信地仰头注视大助,然后才反应过来,伸手接下大助手上的奖状。
「你……你是白痴啊?不会觉得很丢脸吗?」
大助半自暴自弃地笑着回答:
「看立花同学害臊的样子,还挺有趣的呢!」
「……糟…糟透了……」
「能够获颁奖状,就代表那个人拥有值得赞赏的部分。如果不收下的话,会对给予你评价的人很失礼的。我从来没有收过奖状,所以很羡慕立花同学呢!」
大助说完之后,利菜满脸通红地别过视线·
[这种东西,真的丢掉也无妨啊!」
达成任务,准备离开美术教室的大助.瞄到一脸复杂地注视奖状的利菜,不禁停下脚步。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开口对利菜说:
「……我其实看过立花同学的画。」
利菜的眉毛微微抽动了一下。
「在刚入学就读的时候,我偶然看见一张放在美术教室的画。虽然那张画还没有完成..却很动人。当我听说你得奖的时候,立刻想起那幅画.」
「……我知道。」
「咦?」
利菜像是瞪人一般,仰头看着不自觉出声的大助。
「什…什么啊!既然发现我了,干嘛不叫我一声?」
[因为当我想起忘记把画收起来,而折返美术室的时候,就看见你对着我的画傻笑,真是恶心死了!恶心到让人会做噩梦!]
[什..什么啊!既然发现我了,干吗不叫我一声?]
「因为我最讨厌像你这种人了!生长在幸福的家庭里,完全没有体验过任何辛苦.却只会用差别待遇看待附虫者这种尚未明确的对象,真是无聊透顶!」
利菜的声音内充满难以压抑的愤恨,大助不高兴地说道:
「为什么突然扯到附虫者啊?」
「你不是常跟班上同学聊到吗?比方说附虫者出现了,或者如果附虫者都消失了就好…之类的话题。这种是否实际存在都还未知的对象,你们还拿来说三道四,我听了实在很厌烦!」
「会怕附虫者是理所当然的吧?谁都会怕怪物啊!」
大助瞄了无视他的利菜一眼,转身走向美术教室门口。
「我要回去了,立花同学也早点回家比较好,警卫下午一点会来这里锁门。」
利菜没有回应大助的话。
这里是樱架市有名的地点之一 ---樱架市海滨公园。
这座面积达数平方公里的广大公园,已经成为在地居民休闲的场所。可以从杂木丛生的山丘上一览海洋,公园内吹拂着充满潮水香气的海风·
大助在公园中央的广场,抬头望向静静地刻划时间的时钟塔·因为放学后就直接跑过来这里,所以大衣底下还穿着制服。
——诗歌哭了……
昨晚,大概是在樱架车站道别后的几个小时,他接到诗歌的来电。
大助因为担心一边讲话,一边压抑声音的诗歌,所以约她今天再碰一次面。电话对头的诗歌不断重复着「那个……我……」并好像想表达什么似的。虽然诗歌对大助的提议感到困惑,却还是答应再次见面。
以长春藤装饰的时钟塔时针,指出下午一点半的时间。
现在是距离约定时间的半个小时之前。
首先,得先问清楚诗歌的状况。虽然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只要诗歌愿意笑,大助什么都肯做。而且他不希望,诗歌只是露出那种偶尔才会看到的腼腆笑容,而是发自内心的真正微笑。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为诗歌着想。
为什么想的不是别人,而是诗歌?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绪·
但是大助却非常肯定一件事情。
只要是自己做得到的,管他什么事情都——
他很自然地加诸力量于紧握的拳头上。
背后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大助回过神来。他一转头,便看见一位不知几时来到这里的娇小少女站在那儿…是诗歌。
「诗歌,你来了!对不起,我刚好在想一些事情……」
大助走过去,才发现诗歌微微低下的脸部,表情竟是一阵铁青。
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
[...昨天很抱歉,那么晚了还打给你。」
虽然笑了,诗歌却笑得非常勉强。
「诗歌……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看耶,身体不舒服吗?」
「不,没关系的……那个……呃……就是……」
诗歌像昨晚在电话里一样,欲言又止。
这位少女露出急迫的表情。大助一想到昨晚,当她讲电话时或许也是这样就觉得整个胸口被紧紧揪住。
果然当时就算勉强自己,还是应该马上赶去才对--大助心中充满悔恨,紧咬着嘴唇。
昨晚在电话里,大助便察觉到诗歌怪怪的。原本想要要马上过去找她,诗歌却说:
对不起……我跟大助已经……
听到这句话,大助只好赶忙在电话里约了明天,也就是今天再碰一次面.
诗歌虽然烦恼了一会儿,却被大助的态度逼到只能让步答应。
然而到了现在,昨天才见过面的诗歌,却似乎被某种事物逼迫着。
大助心中很确定一件事情——不能丢下诗歌。
「总之,先散散步,让情绪稳定一下吧!」
「可…可是,我……」
「没关系啦!就走到那边的板凳为止,应该可以吧?」
诗歌虽然很犹豫,却没有反抗地从大助身边慢慢走过去。
带着狗儿出来的老人,还有推着婴儿车的女性,从两人身旁擦肩而过。
两人朝向板凳走过去的途中,诗歌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她有时候会瞄向大助.想开口却又马上低下头去·
就算坐在板凳上,也还是一样的情形。
过了几分钟之后,大助边看着从眼前来来去去的人们.边说道:
[..总觉得这里好像另外一个世界。」
诗歌抬超头来。
「这里总是很安静,一切都是徐徐地进行着。最近不管到这座城市的什么地方,都会因为施工,或者人们交谈的声音而显得特别吵闹,只有这里不会那样·因为这里什么也没有,我才很想待在这里。班上同学部形容我是个『朴素』的人,不过我确实挺喜欢这样的地方。」
说着说着,大助已经是一边笑、一边讲话了,而诗歌也看着视野中来往不断的人们。
「不过……还是有很多人…」
大助觉得,自己很久没有听到诗歌清楚明白地讲出一句话过了.然而好不容易听到的声音.却又显得相当阴郁·
「光只是这样,就让我觉得……我不能待在这里……」
胸口的痛楚再次袭击大助,而且比刚刚更剧烈,整颗心就像是被用力捏住一般。
「诗歌,到底是怎么……」
虽然很想问,大助仍旧停止追问。
大助看到诗歌紧紧咬住牙根,一脸痛苦的模样。
好像自己一开口,就会让诗歌的心情变得更黯澹一般.这样一来,他根本没办法知道诗歌究竟是为何而痛苦.
[...抱歉,我问你这么多也很奇怪吧..毕竟我们昨天才第一次见面..我好象因为你肯跟我
交朋友,就得寸进尺了……」
「不…不是的!」
诗歌脸上露出很焦虑的表情。
「可以跟大助交朋友,我真的很开心。现在也还是一样开心,只是我……」
彼此互望一阵子后,诗歌心酸地垂下双肩,大助则露出搞不懂诗歌真正想法的困惑表情
突然,公园内的喇叭响起事务性的广播声音:
『通告公园内各位市民,由于要临时检查各项设施,虽然还未到关闭时间.但是本公园即将关闭。非常抱歉给各位造成困扰,请各位从最邻近的出口离开公园。重复一次.本公园由于要临时检查各项设施——』
周遭响起骚动声,大助来过这里好多次,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形。
旁边的几名家庭主妇,手指着远方大声说道:
「那不是自卫队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大助也跟着往她们手指的方向望去·
确实,可以在散步步道上看到好几名穿着迷彩服的人影。
「……是附虫者。」
不知是谁脱口而出的这句话,让周遭的人们脸色大变。嘈杂的人声有如波纹一般扩散,回荡着越来越大的声响.
[是附虫者..没错,临时检查一定是骗人的!]
「快…快点逃吧……要是不快逃的话,我们都会被附虫者吃掉的
「不…不要!我绝对不要遇到那种事!」
大助皱起眉头。
「附虫者?」
大助发现身旁的少女脸色大变,她一脸惊恐地看着疑似自卫队的人影.
「诗歌,别担心·马上离开的话,就不会有事了。」
就算听到大助的话,诗歌依旧铁青着脸、动弹不得。
看见如此害怕的诗歌,大助莫名涌出一股怒气。她原本看起来就相当烦恼了.这么一来,不就更加无法好好谈话了?
「真希望他们可以收敛一点。都是因为附虫者这些莫名其妙的家伙,害得我们这种毫无关连的人受到困扰·光是最近的传言,就已经闹得鸡犬不宁了。」
「如果真的存在的话,我可不想跟那些家伙有所牵扯。」
大助的话才刚脱口,诗歌便睁大眼睛望向他。
「诗歌,你怎么了?」
大助问道。然而诗歌的视线却如同逃避似地低下头去·
「我要回去了。」
诗歌留下简短的一句话后,起身准备离开,
「诗歌,你等等……」
大助急忙抓住少女的手臂·
诗歌转过头来,露出惊愕的神情。
[...怎……么会……」
「咦?」
「不要!」
少女甩开大助的手,并推开他的肩膀。
看到目瞪口呆的大助,诗歌才及时回过神来·
[...不…不是……刚刚是……」
虽然好像想说什么,诗歌却又马上闭口。一脸悲伤地看了一下大助后.迅速转身跑开。
大助完全无法动弹,只能茫然地目送诗歌的背影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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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20:00:19 | 显示全部楼层
2.01 THE OTHERS

(郭公)在听到公园内突如其来的广播时,就已经有不祥的预感了。
他遵循广播的指示来到出口的同时,怀中的行动电话铃声响起。那是最近以国、高中生为中心,大受欢迎的(爬行人生)乐团的曲子。
「啧……」
虽然很想装作没听到铃声.但(郭公)知道即使这么做也于事无补,只好打消念头,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起电话·
「是我——」
[唷,(郭公),你好吗?』
(郭公)对于对方连「是我啦」这句话都不肯听完,便迳自以轻佻语调说话的态度,打从心里感到不高兴。
「…听到你的声音我就突然肚子痛了,头好像也开始痛了起来。说真的,症状相当严重。」
[那可得好好保重啊!你现在在哪里啊?]
对于自己刻意的消遣,对方却丝毫不为所动,(郭公)不禁对这个人厚脸皮的程度叹口气.

「在最糟的地方,你要知道吗?」
『重复一次,本公园由于要临时检查各项设施——』
公园的喇叭播送着事务性的广播声音。广播才开始不到十分钟,(郭公)视野可及之处已经看不到半个一般市民了。取而代之出现的,是在迷彩服上面穿着防护装备的强悍男人们。
[非常抱歉,本公园即将关闭,能否请您离开呢?]
男人的语气虽然客气,话中却充满执着的魄力,此时.另一个男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喂,你这小子..他可是特环的..」
「滚。」
(郭公)说完之后,男人们脸色苍白地离去。反正自卫队的工作,不过就是驱离群众罢了·
若以他们的立场来说,应该只是想以眼还眼,用怪物对付怪物才对·
(郭公)再度对着行动电话说道:
「听到了吧?」
『棒极了!你那种像老头子的散步嗜好,也有派上用场的时候嘛!省得我去接你了。』
「我先声明我不干啊!这可不是「监视者」的工作,之前也……(兜)不在吗?啊,对喔!去帮西南分部做事了·那(蝉蝉)呢?」
『等一下,这可是你的工作喔!]
[---这是什么意思?]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的意思啊!]
[..?]
(郭公)皱起眉头,完全听不懂对方的意思。(郭公)非常清楚,现在正在跟他讲电话的人有多么聪明,反正对方这次一定又是有所企图了。
[我简单说明一下状况。总之,这次的对手是那些既英勇又可悲的反抗军——(虫羽)的成员们,而且还是他们的头领亲自登场。没错,就是你正在「监视」的对象。光就这点,就足以显示这次的桉子是你的工作啦!』
(郭公)听到对方的话,不悦地抱怨起来:
「啧,又是那个笨女人……」
[其实还有一件事情,可以证明这次的任务是你的工作……关于这点我待会再向你详细说明。你的配属位置在北侧入口处,装备也已经送到那里去了·为了守住你自己的梦想,这次的工作就好好加油吧!]
「这段话怎么听都是在消遣我吧?」
丢下这句话,(郭公)切断行动电话的通话,一边叹气,一边走了出去——
「……!]
他突然感到一阵晕眩,连忙扶住身旁的树木·意识瞬间溷浊,让他呆站在原地。.
「可恶..我也快要不行了吗..」
不知是何处飞来的绿色昆虫,停在低声呢喃的(郭公)肩上。(郭公)瞪着悠哉地甩甩长触角的虫子,抱怨道:
「真是被你的食欲打败了……到底要吃掉我多少的梦想才甘愿啊?」
虽然还没有完全消除晕眩,但毕竟仍有一丝余力,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倒下。
「等着瞧吧……总有一天……」
(郭公)紧咬住牙根,往公园的入口走去。

为了进行战斗而准备的装备,已经放在自卫队的军用卡车里面·
但是,周围却没有半个自卫队成员。或许是为了布下防止一般人或媒体进入的戒严体制.才没有多余的人力可看守…也或许是刻意不靠近这里。
(郭公)心想:应该是后者吧…谁会在知道对方是怪物的情况下,还乐意接近呢?
他穿上位于关节部分,用合成树脂黏上强化纤维的战斗服,并在双脚套上长度及膝的软金属制长靴,更在这些衣服外面,披上与外表不符,意外轻盈的漆黑色长大衣·听说这件大衣可以承受数百度的高温,不过,处在这么高温的环境下,估计不论大衣会不会有事,里面的人应该会先完蛋吧?
在桌脚与地面焊接在一起的桌子上,放着一个格外牢固的黑块。(郭公)随意地拿起那玩意儿,将之戴上。
那是以金属与橡胶制造的大型防风眼镜。那个防风眼镜除了眼睛部分以外,连额头和耳朵都可以完全遮蔽,并且装置了遮光镜片,导致从外面看不见(郭公)的眼睛。虽然具备有高性能摄影机与无线电功能,但它最主要的功用,是不让一般民众看见(附虫者)这些怪物的容貌.
(郭公)将放在桌上的另一个装备--收纳于枪套里面的一把自动手枪装配在大衣底下.最后套上皮制手套,便准备完毕。一个全身上下打扮得乌漆抹黑的人就这么现身了。
……为了隐瞒我的存在,非得作到这种地步吗?不过,是该隐瞒没错啦!
(郭公)每次在穿着装备的时候都会想到这点。他很清楚自己身上这堆严密的配备,与其说是降低来自外界造成的伤害,更重要的目的是隐匿情报!如此一来,相关单位在面对媒体的询问时,只要回答:「全身打扮得乌漆抹黑的人?才没有这种人存在呢!」就可以了。
(郭公)叹了口气,走出卡车。
冬天的干燥冷风,吹拂着(郭公)身上的大衣,以及因穿戴防风眼镜而倒竖起来的头发。
他并不讨厌冬天·
(郭公)甚至喜欢寒冷的感觉。因为能感觉到温度,就能证明自己还活着;会想抵抗寒冷,便代表自己有想要活下去的意愿。他觉得,只要稍微…真的只要稍微重新看待周遭的事物,就意外地发现自己喜欢的东西还挺多的。
[(郭公),辛苦啦!」
(郭公)的视线追踪着突如其来的开朗声音。
毫无人烟的公园入口处,站着一位不知何时来到现场的人。
对方虽然穿着跟(郭公)一样的装备,但从腰部束紧的大衣,以及将长发系在耳朵上方,并绑成兔子般造型的打扮看来,可以知道是名少女。而从声音跟身高,可以判断出比(郭公)稍微年长一点点,大约十七、八岁左右。
「我是第一次跟你搭档,对吧?请多多指教啦,传说中的火种一号附虫者!」
(郭公)听着对方欢乐的声音,不禁在眼镜底下皱起眉头。
——现在,只有在日本发现会啃食人类梦想的(虫)
虽然说是发现,详细的真相却不得而知.至少,(郭公)所隶属的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是这样说明的。
特别环境保护事务局--这所简称特环的组织,实际上并不存在。不论官员或民众,在身为普通「人类」的局长之下的干部或提供情报者,分别都溷在其他组织裡面过着生活。他们一旦接获附虫者出现的情报,就会以“特别环境保全事物局”的身份行使各种特权,并为了捕捉附带虫着而出动,这么做的理由,是为了让政府从未公开承认的附虫者,继续维持其不被公开的立场.
然后,实际上捕捉附虫者的,是原本就是附虫者,但以在政府的统括管理之下为条件,允许获得某种程度自由的人们所扮演的角色。
成为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局员的附虫者,会因其能力与性质被区分开来.
随着(虫)的型态不同,可以分类成同化型、分离型、特殊型三种。另外,纯粹论战斗能力的话,相当优秀的附虫者被归类为「火」种;拥有某种特殊能力的则是「异」种;因为某些特殊原因,而拥有重要性或隐匿性的叫做「秘」种。这些种类分别会依其危险度,划分成一号到十号等十种阶级。
现阶段几乎所有的附虫者都是火种,但是在这之中,可以被区分阶级的附虫者则算是少数。
登记为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局员的附虫者,又被登记上火种一号到十号的,仅有十个人而已。其中,能发现身为火种一号的附虫者(郭公)这件事情,本身就可以算是一个奇迹。
「……哎呀,不想理我吗?你还是这么木讷啊…还是说,强悍的(郭公)大人,根本不屑跟火种五号的我说话?」
相对于(郭公)爱理不理的态度,戴着防风眼镜的少女——(蝉蝉)以欢乐的语气说着。
(蝉蝉)足负责东中央分部的局员,也是少数有登录上号码的附虫者之一·她所隶属的(战斗班),其主要任务是负责捕捉,以及消灭尚未登记在政府名册上的附虫者。
而(郭公)则从春天开始,被调派到主要任务是监视特定附虫者动向的(监视班)。
[....]
(郭公)无视少女,环视四周寂静的公园。
他并不讨厌(蝉蝉)
而是正好相反,
(郭公)知道(蝉蝉)讨厌自己,也大概知道她讨厌自己的原因
蕴含潮水香气的空气里面,溷杂了少许硝烟的臭味。公园内的某处,似乎已经开始战斗了·
(蝉蝉)完全不在意自己明显受到忽视的事情,以轻快的脚步走进(郭公)的视线之内。少女柔软的嘴唇,微微扬起一角。
「我说(郭公)啊,你听说那个消息了吗?」
(郭公)对少女的这番话依旧毫无反应,他似乎以为是没什么大不了的话题。想不到(蝉蝉)所透露的,竟是他意想不到的消息·
「听说四年前变成缺陷者的异种一号附虫者——(冬萤),昨天从隔离设施逃走了。」
「!」
(郭公)知道自己的心脏差点像破裂似地狂跳了一下。
他回过头看看(蝉蝉),那个绑着兔子头的少女开心地笑道:
「啊哈哈,你果然吓到了!我想也是,四年前把(冬萤)变成缺陷者的不是别人,正是你(郭公)呢!我当时还不是附虫者,所以不太清楚。不过资料上面有提到,那件桉子是让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大半局员都变成缺陷者的大骚动,对吧?」
少女的声音带着几分嘲讽·
——(冬萤)竟然逃走了……?
四年前的记忆,像闪光一般苏醒。
越过完全无法相信是现实的枯藁大地,穿过无数趴在地上的同伴身躯之后.才抵达的场所。
那里是个梦幻到简直让人以为…过去所有景象全部都是假象的地方。
在那个寂静的住宅区里,光是微弱如积雪滑落的声音,便足以造成震耳欲聋的声响.他在那里对着那名幼小的少女说话。
而转头过来的少女眼眸,已经渐渐失去光泽了——
「正确一点来说,不是她自己逃跑,而是某个人让(冬萤)逃出去的样子。」
下意识握紧拳头的(郭公),再次听到兔子头少女的声音之后,才回神过来。
「啊哈,看来(郭公)挺有兴趣的嘛!毕竟是连同你在内,只有五个人的一号附虫者·如果再度交手的话,也无法保证(郭公)会获胜,搞不好(冬萤)可以扳回一城喔?」
[....]
(郭公)无言地瞪向(蝉蝉)
「哇--好可怕,(郭公)生气了呢!怎么办--我会被杀的--」
(郭公)将视线从刻意摇摆头部、状似反抗的少女身上移开。
目前尚未确定(蝉蝉)消息的正确度,但这对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来说,肯定是一件大事。
独自在一旁吵闹的(蝉蝉)突然安静下来,一改过去的态度,露出试采性的低沉口吻:
「不过,从你的反应看来,让(冬萤)逃走的,应该不是你吧?」
(郭公)静静地与(蝉蝉)的视线交错,他很清楚,打从提到(冬萤)逃走的消息时,自己就已经遭到怀疑了。
「监视(冬萤)的,是跟我同为火种五号的(波江)就现阶段确认到的附虫者里面,并没有多少人能够摆脱(波江)的监视。你本来就跟(冬萤)有所牵扯,所以被中央本部怀疑了喔!最坏的情况,可能还会下达反省命令呢……至于我为什么会这么清楚,是因为我昨天才跟土师先生一起去了中央一趟。你也知道土师先生有很多敌人的,所以需要有保镖跟随。」
(蝉蝉)完全不管从刚才就不发一语的(郭公),很开心地自言自语·
附在防风眼镜上的小型喇叭,冒出熟悉的声音·
[特环局员,都到达配属位置了吗?』
那是一道冷静,甚至含有几分笑意的声音·跟没多久前和(郭公)讲手机的是同一个人物·
他就是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东中央分部的部长——土师圭吾。
[我想你们应该知道了,这次的对手是由附虫者所组织的反抗军,俗称(虫羽)的成员们。如果是过去常出现的杂碎对手的话,靠(蝉蝉)一个人就可以处理。不过,今天因为(虫羽)的女王和亲卫队出现,所以临时请(郭公)出动。(郭公)和(蝉蝉)以外的非指定局员,请彻底贯彻将目标引导至(郭公)所在位置的工作。要是不小心刺激到(虫羽),让他们的头领认真闹起来的话……你们会很轻易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喔!]
土师的口气跟他讲话的内容相反,相当轻佻。
为了对抗政府隐匿、压制附虫者的做法,在这短短一年内,发生了全国附虫者联合起来组织党羽的事件。
那是名叫(虫羽)的附虫者集团。他们的目的是--在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捕捉到新发现的附虫者之前,抢先一步予以保护。据说现在不单只有附虫者,也有赞同他们想法,并加以协助的一般民众存在。
相对于拥有数名强力号码指定附虫者的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虫羽)们之所以可以扩展到现在的规模,全都是他们头领的功劳。拥有压倒性战斗能力的(虫羽)头领,已经葬送掉许多特环局员的生命。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认为其存在乃是一大忧患,最后决定将(虫羽)的头领登记为最重要的危险因子。
(火种一号)——
(郭公)是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王牌·而特环不得不承认(虫羽)的头领与(郭公)是相同等级的附虫者。在相隔数年后又发现的一号指定附虫者,当然让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干部们感到惶恐。他们赶忙将(郭公)从战斗班调派到监视班,让(郭公)一边监视、一边牵制对方。
『好了,既然开始执行任务,这边就有一件事情得跟公园内所有局员们交代清楚。不过世界上就是有太多口风不紧的人,我想或许有人已经知道这件事情,而这样下去,会在统率方面招致溷乱。负责各区布属的人,请将那份资料交给在场所有的人。]
「好——」
(蝉蝉)将手仲进自己的大衣里面,取出一份像是薄薄的手册般的东西。
「锵——这就是那份资料!来,这是(郭公)的份!」
(郭公)接下手册后,看了看封面。封面上印着黑色的「局外秘」三个大字,以及对违反规定者的惩处方式等。
[(冬萤)——]
土师这句话,让正打算翻阅内页的(郭公)停下动作。
[在场知道这个代号的局员,我想应该是屈指可数吧?对方是因为四年前,被(郭公)杀害了(虫),而变成缺陷者的异种一号附虫者。如果我说,这桩桉件是赔上我们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半数局员的桉件,大家应该就会比较容易理解事情的严重性了吧?那个(冬萤),昨天从收容她的隔离设施「东—33」地区逃脱了。』
土师的语气澹泊,没有任何紧张感·但是,公园内的局员们应该相当动摇…就像刚刚听到(蝉蝉)带来消息的(郭公)一样。
四年前——
发现一位极为特殊,而且强大的附虫者。
以(冬萤)之名登记为异种一号的附虫者.在被发现的几天之后,就因自己的(虫)遭到杀害而被捕捉起来。
成功捕捉到(冬萤)的,是当时才刚加入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没多久的年幼附虫者——
代号是(郭公)
(郭公)因为完成这项重大任务,而获得火种一号这个最强附虫者的称号。
『依照负责监视(冬萤)的局员(波江)所说,似乎是有某人协助(冬萤)逃脱。受伤的(波江),虽然无法确认主要嫌犯是何等人物……我却从继续监视的(波江)那儿,获得几个很有意思的情报·那位(冬萤)似乎从缺陷者的状态中复活,并且再度回到这座樱架市了]
[....!]

(郭公)这回可真是哑口无言了。
「……这是真的吗?」
(蝉蝉)也以质疑的口吻嘀咕着,看来她也不知道这件事情。
本身的(虫)曾遭到杀害,再从缺陷者的状态中重生的例子.可说是前所未闻。至少(郭公)到现在为止,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
——又发生相当麻烦的事情了…
(郭公)在心中喃喃说道。
如果从缺陷者状态中重新站起来的消息是真的,那么,附虫者们肯定会争先恐后镇定(冬萤)。毕竞,每个人都想摆脱自己可能变成缺陷者的恐惧,也想获得能够从(附虫者)这种不寻常状态之中解脱的线索……
[关于她回到自己诞生,同时也是四年前被打成缺陷者的这块土地的原因不明。因为只要稍微思考一下,就可以知道这座城市对她来说是最危险的地方。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她才刚从缺陷者的状态中复苏过来,还处于溷乱状态所致。』
「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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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20:00:35 | 显示全部楼层
(郭公)昨舌·
他听到(冬萤)的消息,首先产生的是不耐烦的情绪。
如果只论逃走的话,她可能是被「某人」给带走的也说不定。但是,如果讲到从缺陷者的状态重新站起来,可就没有这么单纯了。她很有可能是在自己的意志驱使下,回到这座城市的。
——那个笨蛋回来做什么?既然都重生了,就更应该赶快逃到远方去啊……!
(郭公)在心中抱怨的同时,对土师的行动产生一些疑惑。
他全然不解这个担任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东中央分部长的男人,到底在盘算些什么?
不管怎么想,刚刚土师讲到的内容,都不是现在应该提起的事。这么一来,别说统率了,反而会造成反效果。现在的局员们,肯定满脑子都想着(冬萤)的事情吧?根本不可能让他们专注于眼前的敌人身上。
但是土师却违背(郭公)心中的忧虑,继续以轻佻的语气说道:
[值得惊讶的,目前尚未接获(冬萤)的(虫)也复活的报告。我打算暂时让(波江)继续监视,观察(冬萤)的状况。这也是为了察看隔离设施「东—33」地区,俗称「GARDEN」的研究成果呢!』
(郭公)在防风眼镜后方皱了一下眉头·
「研究?那是什么?在那边做了什么事情吗?真了——不起。」
(蝉蝉)虽然一副很佩服地喧闹起来,(郭公)却无法像她那般单纯地相信。土师所说的内容实在太过唐突,时机也过于恰巧。
(蝉蝉)看到(郭公)的样子,马上变了表情。
「如果是愚笨的小杂兵,就会像我刚刚那样子想吧?」
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对着(郭公)说道:
「不愧是(郭公),看起来挺冷静的呢!不过,我的脑筋似乎比较灵光,我已经大概猜到土师的目的了。」
[....]
(郭公)看了那个似乎很开心的兔子头少女一眼,又开始读起手上的资料。
他紧盯着写着「局外秘」的那份资料,随后用两手抓住册子。
[..啊!」
(蝉蝉)发出惊讶的叫声。
(郭公)当着少女的面,用双手把连看都没看的资料撕碎,并且将碎纸屑随意扔掉。
「喔——你是想表示『与我无关』吗?原来你会表示出这种态度啊,嗯——」
(蝉蝉)冷冷地盯着(郭公),顺势将手放在自己被防风眼镜遮住的耳朵上面,轻咳一声。
「呃——(蝉蝉)向分部长紧急报告、紧急报告!(郭公)连看都没看,就把交给他的资料撕烂了,这算不算是反叛特环的行为呢?」
她故意假装慌张的语气说着·少女报告完毕后,「嘻嘻」地笑了一声,转头望向(郭公).
(郭公)一脸悠哉地无视少女。
『0K,我会找别的机会再给他一份的!下次要不要顺便献上花圈啊?』
土师回应的声音,甚至可说带着几分奸笑。而对土师的回答感到惊讶的是兔子头少女。
「怎……!为什么……」
[(郭公)比任何人都还要清楚现在应该做什么。没错,关于(冬萤)的事情,只要(波江)继续监视,我们随时都可以采取行动。我想说的是,比起那件事情,现在更应该专注于眼前的敌人——也就是(虫羽)上面。毕竟,对手可是跟(冬萤)一样,同为一号指定的附虫者--(瓢虫)呢!』
「那么,昨天开会的结果怎样了?(波江)稍微瞄到那个带走(冬萤)的犯人,其实很像(郭公)的报告……那不就足以对(郭公)下达反省命令了吗?」
(郭公)皱起眉头。
[--火种五号局员(蝉蝉)。]
兔子头少女听到土师沉静的一句话,立刻端正姿势。
「是..是的!」
[请注意不要说出扰乱统率的发言..坦白说,本部的命令不过是个形式罢了。他们也很清楚,只有(郭公)能够对抗(冬萤)(瓢虫)(HARUKIYO)等一号指定的附虫者们。』
「可…可是……是,很抱歉。」
(蝉蝉)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还是默默忍下来。她将怒气转移方向,狠狠地怒视(郭公)…
(郭公)当然依旧无视于她…
然而,(郭公)也不能假装自己没听到,关于始终监视(冬萤)的(波江)所提出的证词·
火种五号局员(波江)——(郭公)有听说对方是一位女性,看来有必要见个面,了解一下实际的状况,
土师继续以一如往常的轻佻语气说道:
[对了,说到HARUKIYO就让我想到,他的同伙好像也出现在这座公园了。虽然不确定,不过有目击情报传到我这边来。』
「咦咦?讨厌啦——」
(蝉蝉)露骨地摆出一脸不悦的表情。
(郭公)虽然没有表现在脸上,不过他的心情却跟(蝉蝉)一样。光是(虫羽)就够难处理了,现在又跑出其他棘手的对象。
所谓的HARUKIYO,是除了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虫羽)之外的第三势力附虫者集团。
除了知道他们的头领被其伙伴称为(HARUKIYO),以及局内相当少数伙伴的(虫)曾目击过以外,此集团的一切都是谜。与拥有压倒性人数的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和(虫羽)相反,他们可说是贯彻极少数精锐成员的团体。身为头领的HARUKIYO,也是指定为异种一号的附虫者。
(郭公)咬紧嘴唇,下意识地在大衣中握紧拳头。
过去以来,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虫羽)(HARUKIYO)等拥有一号等级附虫者的三个组织们互相牵制,形成一股抗衡的局势。虽然彼此之间的状态绝对称不上和平,但确实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关系。
现在,另外一位异种一号(冬萤)出现了·
一切状况正在快速地改变中·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的意思啊!
土师的台词在脑中响起。
土师圭吾肯定在策划着什么计画。从他的样子看来,目前的事态正照他的打算进展着。
呵按照以往惯例,(HARUKIYO)包含在我们要歼灭的对象之中,但这一次可以不管他们。请各位好好记住优先顺序——最重要的任务是歼灭(虫羽)(冬萤)的事情,只要我们有意愿,随时都可以处理掉。关于她的情报,我想对各位附虫者来说,应该不单单只是颇具吸引力的话题而已,但还是希望各位能先耐住性子。至于(HARUKIYO)嘛……他们这回应该只是来观望的.好了,祝各位作战顺利!』.
原本以为土师的话到此为止,不过他的声音又立刻出现。
[对了、对了!刚刚忘记说,这次我也有来到现场。所以请各位别让敌人靠近我所在的公园南门啊!另外老调重谈,别忘了录影,结束!』
说完这些话之后,这次总算是真的切断通讯了。
(郭公)皱皱眉。土师来了?专司指挥工作的他,为什么要特地跑到前线来?
「这么一来,(冬萤)她可成了当红炸子鸡呢!」
(蝉蝉)用甜美的声音丢出这番话。
(郭公)依然将视线放在公园上,没有回答。
「你差不多可以开口说句话了吧?如果你不喜欢(冬萤)的话题,那我们可以换一个啊!」
就算完全不被理会,(蝉蝉)似乎也不太介意。该说她是少根筋吗?还是说,她原本就不指望(郭公)回应她的话。
「姑且不论总是偷偷摸摸的(HARUKIYO)那帮人,为什么(虫羽)要和我们对抗?你不觉得附虫者很厉害吗?根本就是超能力者嘛!其中,我们特环局员又算是万中选一的菁英分子,他们为什么不肯成为我们的伙伴呢?」
(郭公)无言地撇开脸,望向生长着杂树林的山丘…(蝉蝉)的兔子头却闯入他的视线中·
「你一定认为自己一个人就绰绰有余了吧?」
防风眼镜下的(郭公)皱了皱眉。
「别以为你是土师的爱将,就这么得意!」
(郭公)与(蝉蝉)眼神交错。她虽然满脸笑容
声音却充满敌意…看来,她总算显露真正的情绪了·
「我马上就会踢掉你,然后成为特环的头号附虫者,这就是我的梦想.
(蝉蝉)露出充满挑衅意味的笑容。
[(郭公),你的梦想是什么?」
(郭公)被问到之后,抬头看看天空。在无比澄净的长空尽头,飘着好似抹过水泥的云层。
看来快要下雨了…
这个时期,一般人都会希望下一场雪吧?期待几天后的圣诞夜会是个白色圣诞节·
[...总之,希望圣诞节能下一场雪。」
少女听到总算肯开口的(郭公)如此说道,歪了歪脑袋。
就在此时,远方响起爆炸声。声音断断续续爆发,渐渐远离(郭公)等人所在的北侧入口。
[...?]
如果依照上师的作战安排,应该会将战斗行为往这边诱导过来才对。但是照现况看来,与北门处于相反位置的南门会变成战场。
(郭公)想到这里时,突然回想起方才少女的一番话——我会踢掉你。
不管怎么想,这都不足身为伙伴的人所该讲的话·
(郭公)回过头的动作,与(蝉蝉)叫出自己的(虫)的动作,几乎是同时发生。
「不愧是(郭公),你已经发现啦?不过,还是迟了点喔!」
(虫)在少女的脚边出现。
虽然是约两只手就可以抓住的大小,但光是它身上暗褐色外壳、四只闪烁着的复眼,便充分显示出它是异形。外型有点像蝉,不过六枚巨大的翅膀与身体相比之下,实在是大到相当突兀。
蝉高速摩擦背上的翅膀。
场中回响起尖锐的鸣声。
激烈的气压在变化后袭向(郭公),远超过人类听力范围的超音波风暴包围(郭公)全身。
以(蝉蝉)为中心,周遭的所有事物都像是从内侧膨胀一般爆炸开来。巨大的树木、步道上的长凳、头顶上方的路灯,全部都在惨烈地震动之后碎成粉末。
受到破坏性超音波的影响,(郭公)的视野扭曲,并承受有如翮搅整个脑袋般的激烈痛楚。
[呜...!]
(郭公)强忍住意识,用力蹬了一下地面跳开。
面对(郭公)拉开距离的动作,发出巨大声响的蝉依然静静地待在原地。吵杂的声音越来越大,而蝉的身躯也随着声音渐渐晃动起来·
(郭公)将手伸向自己的背后,从藏在大衣底下的枪套中取出一把自动手枪。
「啧!(郭公)!」
一只不知道从何处冒出的绿色昆虫回应呼唤,飘降在手枪前端,那是一只拥有异常长度触角,特徵与名为「郭公虫」的昆虫很相像的(虫)。(注:郭公虫,外观近似虎甲虫的昆虫,触角多呈短棍棒状。成虫的上翅会特化成硬鞘,叫做「鞘翅」,膜质的下翅则收在鞘翅下。)
郭公虫的身体没入手枪之中·
之后,枪身冒出数只触手,缠住(郭公)全身。触手跟(郭公)的身体同化,项颈与臂膀部位的大衣已破裂,底下浮现出鲜艳的绿色与黑色花纹.
瞬间与(虫)同化的(郭公),朝褐色的蝉扣下扳机。
沉重的枪声响起。
褐色的蝉迅速往旁边跳跃,以千钧一发的间隙躲过枪弹.走道对面的木制长凳被打成碎片。
[(蝉蝉),你这是干什么?难道你……」
「你没想过会有局员叛离到(虫羽)那边去吗?不过,我一直很想会会你呢!」
蝉停在露出扭曲笑容的(蝉蝉)脚边。不光是翅膀,连整个身体都开始剧烈地振动起来。
当(郭公)再度举起手枪的同时,蝉鸣声忽然静止下来。
「在储存过力量之后,我的(虫)可不会输给你的手枪!」
[...!」
(郭公)扣下扳机。
但下一瞬间,蝉便突然消失踪影。手枪击出的子弹,在空无一物的地面上爆出大洞。
接着,一边旋转、一边高速贴近而来的影子出现在(郭公)眼前。(郭公)急忙一蹬地面躲开影子,一声巨响在他背后响超。
蝉在挖开地面、扬起尘土之后现身。
——身为火种五号附虫者的(蝉蝉),她的(虫)有两种能力。
一种是摩擦翅膀产生超音波,一种是储备力量之后,使出高速冲撞。其中,后者拥有足以匹敌(郭公)手枪的强大威力。
[(蝉蝉)!你是认真的吗?」
(郭公)重整体势、举起手枪后,再度听到远方传来爆炸声响。声音听起来比刚才的更远。
当(郭公)与(蝉蝉)在对峙的同时,敌人似乎也朝公园的反方向前进着。
[....可恶!]
「不——行!你再陪我玩一下嘛!」
(蝉蝉)悠哉的语气,从正打算朝南边冲去的(郭公)背后传来。
超音波风暴又再度卷起。
(郭公)迅速躲进树木后面。高大的杉树从内侧爆开,碎成粉末。
(郭公)背向(蝉蝉),全力往南方奔驰。他离开路面铺设平坦的散步步道.冲进森林。
每当背后传出巨大声响时,周围的树木就逐一从内侧遭到破坏。
(蝉蝉)是火种五号的附虫者,尽管她整体战斗能力不及(郭公),但依然是一位强大的附虫者。现在这种状况之下,(蝉蝉)的背叛举动,对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来说,是一大打击.
「光是要应付(虫羽)跟(HARUKIYO)就够辛苦了,居然还闹起内部分裂……土师那家伙在搞什么鬼啊?」
(郭公)一面抱怨,一面穿过树林。就在他冲到一座小池塘前时,一团黑影从天而降,那是抓着自己(虫)的脚部的少女。
「你的脸色居然如此铁青,一点都不像总是很酷的(郭公)呢!你这么担心土师吗?」
异形蝉开始振动翅膀·
(郭公)在被超音波漩涡直接命中的前一瞬间,向前奋力跳跃。在与(虫)融合之后,他便成为拥有远超越常人运动能力的少年,轻松地飞越少女头顶。
「骗人的吧……」
(郭公)无视惊讶不已的少女,再度飞奔而出·他横越过池塘,接着从位在公园中央的草皮正中间穿过去。
如果在这里正面迎战(蝉蝉)的话.应该就不会打输了。但在那之前,必须先确认一件事。
(郭公)一边全力奔跑,一边思考着…
——那家伙真的有可能反叛吗?
就算看到少女方才的表现,(郭公)还是有点难以相信。
这名叫做(蝉蝉)的少女,在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里面颇有名气。她仰慕东中央分部部长土师圭吾,仰慕到曾经被调查是否跟土师有特殊关系。虽然不知道这件事情的真伪,但是她竟然叛离到反抗军去?而且还是摆脱了那个在谋略和小把戏方面,可谓天才的土师的掌控之下?
更遑论(蝉蝉)自己刚刚才说过,她的梦想是成为特环第一的附虫者。(郭公)直觉认为这番话应该是真心的。
(郭公)在公园里狂奔,并顺手按下耳边的无线电开关,却只有吵杂的噪音传进耳里,完全听不清楚任何声音。
他通过散步步道后,瞥见前方有无数人影来回奔波着。
那是数十个人,以及相同数量的(虫)的影子,而在集团最角落位置的是——
「真的来了吗?那个笨蛋!」
(郭公)掀起大衣,直接冲进化为战场的广场中央。
一只亮眼的绿色大(虫)像是要挡住去路一般,从他眼前冒出。
「少碍事!」
(郭公)大吼一声,挥舞着没有握枪的手臂。绿色的(虫)被这超乎常人的怪力打飞,整个头部粉碎。
[...!]
就在广场的人们察觉到(郭公)出现,并同时回过头时,他趁这个机会,一口气移动到与广场相反的另一边去·
「难得你会发出这么大的叫声,你就这么担心我吗?」
戴着无框眼镜的青年,以不合时宜的轻佻口吻说道。
那是名个子高姚的男人,五官虽然还算挺端正的,脸色却苍白地犹如病人。一身商务西装的身影,在这净是些外观奇特的人群之中,显得特别突兀。
他就是土师圭吾,仅以二十八岁的年纪,便担任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东中央分部部长。
(郭公)站到上师旁边抱怨:
「听你的口气,你应该已经知道变成这种状况的原因了吧?还是说,你是为了找出背叛者,而特地制造出这种情况的?」
「真可惜,你只答对了一半喔!我其实已经知道(蝉蝉)跟(虫羽)之间有所串通了。正确来说,好像是我甩了她这件事情,成了她背叛的契机。虽然失去贵重的战力很可惜,但以我们的立场来说,最好是能让他们聚集在同一个地方,所以我才在最后稍微利用她一下。」
(郭公)看到青年露出轻浮的笑容,防风眼镜后方的眉头不禁皱起。
也就是说,他明知让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当诱饵,是相当危险的事情,却仍旧特地把(蝉蝉)交给敌人,好让她成为聚集所有敌人到同一个地点上的材料。该说他大胆?还是狡桧?总之,这策略真的相当了得。以他的实力来说,早就能够担任中央分部干部的职位·看来中央分部的人对他多少有些警惕,才会刻意将他隔离在外。
或者,对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人来说,反而比较希望跟(虫羽)之间,能够维持如此胶着的状态——(郭公)在心中暗自付度。
「土师……你到底在盘算什么?刚刚那番与(冬萤)有关的事情也是如此,我真的完全搞不懂哪些是你的真心话,更别说那些什么研究之类的话题……」
「没有你需要担心的事情。至少到目前为止,事情都照我的计画进展着。虽然还是有些事情让我有点介意啦!」
「有点介意?」
[(波江)的状况有点……也罢,反正这很快就可以查个清楚。你无须想太多.既然(蝉蝉)脱队了,就请你多花过去两、三倍的力气弥补这个空缺吧!」
「……我也想叛离了。」
「你不会的啦!你应该还没有实现与(冬萤)之间的约定吧?」
(郭公)被这么一说,也只能闷不吭声。
因为(郭公)登场,而成为互相对视的戏码的广场上,响起一股冷静的声音。
[(郭公)……又是你吗?」
虽然是压抑过的声音,却可以听得很清楚,(郭公)重新面对眼前的敌人·
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成员们所包围的,是一群身材完全不统一的人们·唯一共通的,就是他们全部都戴着模彷狼,或者狐狸等动物形状的白色面具.用以遮住自己的眼睛与鼻子等部位,好几个几个面具站在斜阳底下的光景,让人有超脱现实的感觉。
站在白面具集团中心的,是一位戴着狗面具的人。在面具集团们因为(郭公)的中途闯入,而陷入困惑的情况之中,只有那个人依然抬头挺胸地站在原地。虽然看不见对方的脸,但从声音和体型看来,应该是个十几岁的少女吧?长及肩膀的艳丽黑发,以及清楚明亮的声音,就算本人不愿意,还是很容易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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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20:00:47 | 显示全部楼层
「正好,我就连你跟那个眼镜男一起收拾掉吧!」
面具集团开始聚集到位于中央的少女周围。
「喂,瓢虫……那是谁啊?他跟(虫)融合了吗……?」
叫做瓢虫的少女被白面具的同伴问到,表现出明显的厌恶态度回答:
「他就是(郭公),大家应该都有听说过吧?他的(虫)跟我们的分离型不同,是属于同化型,很特别的。」
「郭..郭公?就是他吗..?」
白面具们突然骚动了起来.
「瓢虫,既然目的已经达成,妳应该先行撤退。让我们亲卫队引开(郭公)的注意力吧!」
瓢虫身边的的茶色头发男子低声说道,那是个戴着狐狸面具的青年。
少女瞪了青年一眼。
「你认为我会输给他吗,百足?)注:百足,蜈蚣的别称。)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不也说过,(虫羽)的目的不在于战斗
,而是去拯救更多的附虫者吗?]
「没错。但是(郭公)不一样,你不知道,过去有多少伙伴被他害成缺陷者..」
(郭公)将视线从持续争执的瓢虫身上移开,扫到站在狗面具少女身旁的小女孩。她是在白面具集团中唯一露脸的人.
「那家伙就是这次战斗的起因吗?」
面对吐露简洁疑问的(郭公),瓢虫将小女孩藏到背后。
「没错。这孩子为了拯救差点从广场楼梯摔下去的母亲,而使用了自己的(虫)。但是的母亲却逃走了。一边说自己的小孩是怪物,一边比谁都迅速地逃开。」
瓢虫咬了咬嘴唇。
「为什么…为什么这孩子非得遭遇这么悲惨的事情?就因为她是附虫者吗?她可是那位母亲的亲生小孩!这种事情不会太过分了吗…?」
「哈哈!」
土师的笑声回响在广场上·
「以国家的立场来看,附虫者本身就是碍事的存在,是拥有可怕战斗力的怪物啊……虽然现在还没有被国外知道有附虫者存在,但这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如果承认这种怪物的存在的话,将无法估量国内外会产生多大的动荡。最坏的情况,就是其他国家会断定附虫者为生物兵器,进而侵略本国。」
少女提高声音吼道:
「竟然说是生物兵器……!」
「说是生物兵器还算可爱的了.你们比生物兵器还要可怕。因为你们不是任何人的伙伴.不知道你们何时会做出什么事情。我们迟早会找出生出你们的(原始三只),让(郭公)消灭他们。接着只要消灭你们这些残存的附虫者,国家就可以恢复平稳了。瓢虫,为了保障世界和平,还请你协助我们一下,如何?]
少女明显地点燃怒气,她身边的白面具们也全都散发着愤怒的气息。
「也就是叫我们去死吗?」
「我可没这么说。只要将(虫)杀掉,让你们成为缺陷者的话,就可以饶你们一命。所以我和(郭公)都只会攻击(虫)而已。不过,特环里面有很多人不听我的命令就是了。所以,我觉得你们应该要感谢遇到我……」
「土师。」
(郭公)打断土师的话,青年轻浮地耸耸肩膀·
「什么叫做只攻击(虫)……这种事情根本无关紧要吧?你知不知道你和(郭公)到底害多少人失去容身之处?」
少女紧紧咬住牙根的声音传到(郭公)耳里。
「就算我们是附虫者,也应该要有个归宿……!你却将这些归宿一个个摧毁掉!我们也是很努力地活着……我们也是很普通的人……!为什么得因为『为了国家』这种理由而非死不可啊!我们只是靠着自己的力量,要找出自己的容身之处而已!]
[……所以才组织这种反抗军吗?」
(郭公)问道·瓢虫忿忿然地说:
「就是这样!要是能消灭你们特环的话,附虫者就能找到容身之处了!我也可以找到容身之处!这是我的梦想!」
「啊啊,拥有相同梦想的同志,竟然得互相对抗、彼此受伤,真是悲惨的命运啊……」
土师小声低语。(郭公)瞪了他一眼之后,青年也不觉得有任何愧疚,用食指推了推眼镜,继续说道:
[(郭公),我只告诉你。没必要在这里和瓢虫一决胜负,过招几次之后就放她走吧·
「……你说什么?」
「我应该说过,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她还有别的角色该扮演。」
(郭公)看着嘴角泛起微笑的青年,静静地不说话。他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这个男人到底已经预测到哪一步了?或许连这次成为战斗原因的小女孩,逃进这座公园里的这件事也都——
「……我会服从命令。」
「你真可靠。人啊,该拥有的就是理解自己的朋友和优秀的部下。而你当然是前者。」
这时候,兔子头的少女从白面具集团的后方出现,
「终于追到了。(郭公)跑步真是超快的,要是我的(虫)可以飞长距离就好了。」
是前任特环局员(蝉蝉)瓢虫问她:
[(蝉蝉),你没事吗?当那家伙的对手很辛苦吧?」
「0K、0K啦!没问题的。」
「什么嘛!原来你还没有把她打成缺陷者?我还以为你已经处理掉了!」
(郭公)没有漏掉(蝉蝉)在听到土师这番话时,一瞬间变脸的表情。兔子头少女好像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又立刻作罢。
土师的声音回响在广场中。
「演员似乎都到齐了……那就请你们互相残杀吧!各位附虫者们。」
公园的天空在不知不觉间,被黑色云层覆盖住了。
戴着防风眼镜跟白色面具,隐藏住面孔的附虫者们,一口气散开。
(虫)的吵闹声响彻广场。
瓢虫、(蝉蝉),还有戴着狐狸面具的茶色头发青年,冲向土师跟(郭公)
[(七星)!」(注:瓢虫的(虫)是瓢虫科的七星瓢虫,故以(七星)称之。)
瓢虫大叫之后,从她背后出现一团巨大的甲壳团块。半球状的体表上长着无数像是肿瘤一般的突起物,上面浮现七颗红色斑点。
这就是让瓢虫可以与《郭公》同属火种一号的《虫》--《七星》。
那半球形躯体耸立于大地的模样,看起来简直就像一座小山丘。《七星》挥动比瓢虫身高还长两倍,有如岩石一般的翅膀,并咆哮着。
--《郭公》的视野被冲击波形成的大浪填满。
从水泥地面上掀起,足以吞没所有事物的狂风也随之吹起。
《郭公》和土师连忙勐蹬地面,往旁边一跳,以便躲开大浪,却因为冲击波巨浪的攻击范围太宽广,导致两人无法完全避开,跌倒在地面上.
一匹《虫》被冲击波直接命中,全身喷出体液,粉碎得无影无踪.在远处的一名特环局员,当场全身无力倒在地面。
仅只一次攻击,就让入口广场四分之一的面积化为荒地。不论敌我,都对这离谱的破坏力感到吃惊而呆立不动。
《郭公》一边迅速地站起来,一边对身旁的土师说道:
「圭吾,你赶快走开好不好?你在旁边我会分心.」
「别这样说嘛!你以为是谁教你使用手枪的?虽然我无法对抗瓢虫,至少还可以派上一点用场啊..话说你啊,应该没忘记录影吧?」
《郭公》被提醒之后,伸手摸摸防风眼镜,按下太阳穴附近的开关。硬化镜片的画面上显示出「REC]三个文字。
「拜託你啦!我是为了看到人类的梦想被《虫》吃掉的瞬间,才担任这项工作的。」
[..我总有一天,也会像这样在影像中变成缺陷者吧.」
「当你变成缺陷者的时候,就是特环消失的时候,同时也是这个国家再也无法控制附虫者们而毁灭的时候,希望你能有这份认知。」
[....]
在瓢虫的《虫》所卷起的狂风停止下来的时候,一只身躯巨大如墙壁的《虫》跳到《郭公》面前。那是只全长超过十公尺的巨大娱蚣。
「亲卫队上前!保护瓢虫!」
戴着狐狸面具的青年叫道。
这只身上甲壳分成好几截,看来活像巨大娱蚣的《虫》的身体,有如橡胶一般延展开来。并以锐利的尖牙扑向《郭公》,打算咬碎他.
「在这场战斗中,能残存下来的就是赢家.」
土师的手迅速伸进怀裡,从西装底下掏出一把手枪.那是一把与纤瘦的青年很不搭霭的大口径自动手枪。
两次连续的巨大手枪的枪声,在娱蚣的利牙扑上来前一秒响起。
「呜啊!」
戴着狐狸面具的青年,在远处痛苦地弯下腰。
土师射出的枪弹,准确地击穿娱蚣的眼睛·
身为自己分身的(虫)所受到的创伤,会强烈影响到宿主的精神。茶色头发的青年,面部表情扭曲地按住胸口。
土师依然自在地站着,继续用单手扣下扳机,接连射出的枪弹埋进看来很坚硬的(虫)外关节里。娱蚣虫虽然还想扑上来,却在准确命中的枪弹牵制之下,徐徐后退。
子弹射完之后,土师以简洁俐落的动作从怀里掏出弹荚装填。空弹荚掉到地面的同时,他已经再度开始连续射击了。每当枪声响起,反作用力便打在土师身上,然而土师的白晰面孔上,甚至浮现浅浅的笑容。
「喔喔……呜喔喔喔喔!」
身为巨大娱蚣主人的青年毫不退缩,让自己的(虫)扑向土师。
(郭公)用跟郭公虫融合的手枪瞄准娱蚣。有如大炮一般的炮击声响起,在巨大娱蚣的腹部上挖出大洞。
「呜啊!」
「百足,你别勉强!这些人交给我……!」
瓢虫为了保护青年,将(七星)移动到蜈蚣前面,与巨大身躯相反的细小足肢只是梢梢蠢动,便足以让地面发出如同地鸣般的震动。
但是,黑色大衣的身影又挡在瓢虫面前。
[(郭公),死吧!」
是(蝉蝉)从头顶飞降下来的大蝉摩擦着翅膀。
超越人类听觉范围的超音波漩涡,包住整个广场。
不论敌我,在场所有人全都发出惨叫。
「去死!去死吧!像你这种人为什么会比我……!」
有如呼应(蝉蝉)的叫声般,蝉发出的音波更加剧烈了。
外壳较薄的(虫)在发出惨叫声的同时全身粉碎。(蝉蝉)操纵的(虫)的攻击.对其他(虫)能够发挥绝佳威力。
看到伙伴因为(虫)被杀掉而倒下,瓢虫脸色大变,捣着耳朵说道
[(蝉蝉),你怎么连伙伴都攻击?你在想什么?快停手!」
「罗唆!只要能打倒(郭公),这点小事算什么?」
[呜...厄...!]
(郭公)一边忍住直穿脑门的剧痛,一边举起手枪·但是他的双手却颤抖不已,无法好好瞄准。(蝉蝉)的攻击给了与(虫)融合的(郭公)超乎想像的创伤。(虫)从手枪中分离出来,痛苦地暴动着。
蝉鸣在此时达到最高点。
蝉储存好力量之后,高速飞向在原地难以动弹的(郭公)·(蝉蝉)打算藉由冲撞,来攻击暂时解除融合的(郭公丫要是活生生的人体被这么一撞,不可能会没事。
不论敌我,在这之间的(虫)全都被蝉撞飞出去。
「啧……!」
[(郭公),你真是没用啊!这样也算是火种一号的附虫者吗?」
一道人影插进(郭公)与蝉之间。
是土师。他举起手枪,瞄准飞扑而来的蝉。
枪声几乎在土师被撞飞的同时响超,蝉的哀嚎声响彻广场。
土师的枪弹射穿蝉的翅膀,但是土师也被蝉撞个正着,整个人滚到(郭公)脚边去。倒在地面的土师口中流出血块。
「不、不要……土师先生!」
(蝉蝉)突然脸色大变,奔向土师。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救他啦?」
「说得好,我也太乱来了……!」
冷静的呢喃声与沉重的炮声重迭。
在蝉停下攻击之后。再度与郭公虫同化的手枪击出子弹.命中蝉的腹部。喷出大量体液的蝉当场被弹飞。
「咕呜!」
(蝉蝉)的身体有如被电到一般抽搐。
「土师...先生..」
(蝉蝉)看着土师,缓缓倒下…就这样再也动不了了.
(蝉蝉)!」
瓢虫大叫,(七星)朝(郭公)放出冲击波。
「……!」
(郭公)看了倒在地上的土师一眼,举起手枪。
靠着本身强化过的脚程,应该可以躲过这次的攻击。然而他若是躲开的话,倒在地上的土师就会被冲击波吞没。
——(郭公)实在很想尽量控制力量,但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郭公)灌注力量到举枪的手臂上。
与枪身同化的郭公虫触角开始摇摆,(虫)的宝蓝色复眼闪烁着光芒,子弹发出尖锐声音,在与枪管融合的口器之中高速旋转。
巨大的炮击声响起,拥有普通子弹无法比拟的高速旋转力与速度的枪弹,正面迎击冲击波!
戴着狗面具的少女与(郭公)之间,掀起一阵强烈的狂风。
、 瓢虫放出的冲击波与(郭公)击出的子弹激烈碰撞之后,彼此抵销。冲击波遭到破坏后,一分为二成两道漩涡,刚好避开倒在地上的土师。
(郭公)越过土师,跳进冲击波的余波之中。他穿过扬起的尘土.一直线朝瓢虫冲去.
但是,却有个东西冲出来挡住他。
「呜喔喔喔喔喔!」
戴着狐狸面具的青年——百足怒吼着。巨大娱蚣站直身子,伸出无数双恶心蠕动的脚,锐利的钩爪从四面八方扑向(郭公).
「不可以,百足!」
瓢虫大叫。
(虫羽)的成员数量虽然远多于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然而拥有编号的附虫者人数却非常稀少,是完全以瓢虫一个人的力量为中心所形成的组织。名为娱蚣的少年的(虫),当然不可能敌得过(郭公).
但是---
[..啧!]
(郭公)胸口突然一阵抽痛,眼前产生短暂的晕眩。
方才枪击消耗的力量,似乎比预料中还多。这么一来,就不太适合在此与瓢虫正面对决了。
(郭公)躲开将行进方向偏转成直角的娱蚣的攻击,无言地高举一只手。
剩下的特环局员们接收到暗号指示,一口气冲向(虫羽)们。
海滨公园瞬间化为战场。
瓢虫咋舌一声,因为她的(虫)太过强悍,一旦进入溷战状态,反而无法自由地发挥战力。
但是(七星)放出来的小规模冲击波,却还是能够一匹接着一匹,粉碎掉特环的(虫)。
「大家退下!正面冲突的话,我们没有胜算!」
虽然瓢虫大声呼唤,(虫羽)的成员们却似乎因热中于与敌人作战而没有听见。叫作百足的青年,也在面对两名战斗员的情况下陷入苦战,离瓢虫越来越远了。
(郭公)独自朝向某一点,在战场中穿梭前进。
瓢虫看到(郭公)刚进的方向,便因为发现什么而恍然大悟。
「难道…!(七星),拦下他!」
(七星)遵从主人的命令,张开巨大的双翅。
但是,有只虫突然冲进瓢虫的视野里面·
[..什!]
那不是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虫),而是(虫羽)的(虫)。是(郭公)一手抓起身旁的(虫)的脚,直接往瓢虫的方向扔过来的。
瓢虫迅速操作(七星)放出微弱的冲击波.伙伴的(虫)便好似被接住一般在空中停滞.但是(郭公)却趁这个空档抵达目的地了。
(郭公)眼前有一个小小少女——
就是成为此次战斗起因的附虫者女孩。
女孩看到(郭公),露出惊恐的表情,节节后退。她的脚边出现一只身长约一公尺的飞虫。飞虫载起女孩,打算以滑翔的方式躲避(郭公)
(郭公)的脚却比飞虫还快,在迅速追到之后.抓住少女的衣领,把少女从虫身上拖下来。
「住手——」
(郭公)听见瓢虫有如惨叫般的声音·
然而(郭公)却毫不犹豫地把少女扔在地上·并将手枪准星对准毫无防备的飞虫头部。
「住手啊!」
瓢虫的叫声与沉重的枪声重迭·
正打算站起来的小少女突然抽搐一下.随后全身有如冻僵般硬直,如同慢动作影像,缓缓地倒向地面。
「……妈妈……」
(郭公)觉得自己好像听到少女非常非常细微的呢喃。而在她有如祈祷一般垂着的头底旁.有一滴小小的水滴落在地面上……
瞬间的宁静包围整座公园。
「上。」
(郭公)简短而明确地向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成员们下达命令。
残存的黑色大衣群众像是回过神一般,全体攻向(虫羽)们。另一方面.(虫羽)则很明显地怯懦了。
但在战斗即将再开打之前,一道呢喃声回响在广场中。
「……为什么……」
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成员们全都不约而同地停下动作,
「为什么杀了那个孩子的(虫)?(郭公)!」
(七星)咆哮着。
空气霹雳啪啦地震动起来,在场所有附虫者全都像是被震撼住一般伫立不动.
《虫羽》的领头--瓢虫狠狠地怒视《郭公》,面具底下出现一道泪痕。
「为什麽是那孩子!那孩子..那孩子她..!既不是《虫羽》,也不是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只是个小小的..但是你为什麽..!」
《郭公》瞄了残存的伙伴一眼。他们虽然一度振奋起来,但是在亲眼看到瓢虫「认真」起来的模样之后,全都丧失斗志了。
(郭公)静静地看着瓢虫.
「当然是杀鸡儆猴。」
「你说……什么?」
「因为她跟(虫羽)在一起,我才会把她变成缺陷者。如此一来,今后想要跟你们(虫羽)有所接触的人便会这么想——只要跟(虫羽)有关,就会被打成缺陷者。这样就没有附虫者愿意协助你们了。」
——(冬萤)也一样。
(郭公)在心中补充道。
「只为了……这个原因……?」
瓢虫的态度突然转变,她用软弱的声音说道
「只为了这个原因,就足以把那孩子打成缺陷者吗?就夺走她的梦想吗?拿伙伴当诱饵、拿敌人当挡箭牌,只为了夺走一个最弱小的孩子的一切吗……?」
「你可别误会了,特别环境保护局可没有伸张正义的打算,我们只是聚集为了守护自己的梦想,而愿意做任何事的人群。正义使者的家家酒游戏,请你们自己慢慢玩吧!」
「……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我们肯定会比你们长寿就是了。」
瓢虫嘴角扬起笑容,那是嘲笑。
「只要自己好就够了,是吗?为什么你会有这种想法……身边明明有着逐渐忘记梦想,而害怕被(虫)吃尽梦想的人……既然你会成为附虫者,就表示你也有梦想吧?但是你——」
「一号指定的附虫者,目前总共有五个人。」
(郭公)突然没头没脑地说道:
「我知道所有的一号指定者是哪些人。瓢虫.你是这五个人里面,最弱的一个。」
这句话让少女的怒气完全超过沸点。
「我要宰了你……」
(七星)在瓢虫背后张开巨大的翅膀。周遭所有物体全都开始震动,粉碎而去·
「我绝对要杀了你!然后我会创造附虫者的容身之处!」
《七星》有如呼应瓢虫的怒气一般,剧烈地拍振翅膀。
但是下一秒,视野中的茶色头发青年突然跪倒在地。
「呜..啊啊..!」
《七星》瞬间停下动作。
[..百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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