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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遗忘的世界

《虫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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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21:29:27 | 显示全部楼层
  答案根本不用考虑。至今为止总是一个人背负起所有一切的他,就算这种时候也一定会选择独自一人战斗,绝对不会有错的。
  “啊啊… …这样啊… …”
  戌子终于理解他的心情了。
  “你并不是因为喜欢才会选择一个人战斗的啊。是因为相信能够在经历死战之后活下来的只有自己是吗。还真是个自大的家伙呢。”
  在这种奇怪的地方显示出温柔的他,以及拥有被称为残酷恶魔这一侧面的他。
  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呢?
  “对于敌人冷酷到底… …对于自己人则是温柔得不行。什么恶魔嘛,这不是比任何人都要有人情味吗?或者说——就连那种人情味都已经失去的我,才是真正的恶魔也说不定啊,对吧?”
  那是不是说戌子连心也已经被自己身上栖宿的<虫>吞噬了?
  她把已经掏出来的手机放回了口袋之中。
  “看来我的水平还不够啊。到了最后的最后,才发现还有大把的东西不得不学习。”
  本来扭曲的笑容开始变得沉稳起来。
  “作为你强逼我学习的回礼,真想亲手否定你的想法的说,不是让你自行承认我的视力,而是从旁侧击,强制性地让你承认——不,这个已经不是我的任务了啊。”
  正在眼下移动的<浸父>终于离开了市中心。
  在高大的大厦消失了之后,戌子跳向地面。移动到了电线上,再把磁力集中在双脚上进行着飞速移动,继续追踪<浸父>。
  以灯光璀璨的街道为背景,想着寂静的国道奔走。
  当戌子看到眼前出现的光景之后,终于弄明白<浸父>的目的地了。
  “是Oranje Land吗… …!”
  美丽而带着梦幻气息的灯光群出现在远方。
  尤其明亮的是以剧院为首的设施密集地带在人工池的中心上浮着的。应该是复原之后的贸易船只。而在宽阔的土地上到处设置着的不断旋转的灯光,是风车上的照明。
  而建在Oranje Land旁边的巨大会馆,也一片灯火亮堂。就像是座绝大的发光圆盘横放在地上一样。
  “恩… …”
  <浸父>的移动速度突然急速增大了。沿着前面那歪歪扭扭的路,跃过栅栏进入了Oranje Land的范围。
  在竖立着风车的地域之中几乎没有什么人影。戌子突然想到今天是那一出有名的歌剧“BEAST的初次公演之日。一般人的气息在剧场附近十分密集。
  而瘴气团块似乎也是向着那边去的样子。
  “追逐游戏就到这里为止吧。”
  越过栅栏的的戌子的身影留下瞬间残影,消失在空气之中。
  利用瞬间移动的全身缠绕着紫电的戌子再次出现的地方,是那弥漫着暗黑无雾霭的长袍之中。
  戌子手上的曲棍球棒把缠绕着瘴气的<浸父>整个打上了空中。
  “来吧,跟我好好打一次吧,<浸父>!”
  长袍毫无反抗地被抛向俄空,戌子瞬间移动到上面,增大磁力,同时把磁力也附加到<浸父>身上。
  戌子的曲棍球棒一闪,由于强大磁力的作用,<浸父>向着地上弹去。
  一声巨大的声响震撼四周。
  地面有如受到了陨石撞击似的下陷了一大块,<浸父>由于惯性在地面继续往前滑行,撞上了一架风车。
  戌子降落在地面上,转动了一下曲棍球棒,摆开了架势。
  “果然和我想象中一样,你的瘴气… …和那个叫做‘霞王’的战士所拥有的能力很像,但是和她不一样的是,你无法抵抗物理性攻击。而且在那肮脏的长袍本身和‘里面’,有着你的实体。”
  最后觉得用来作战场的地方,是Oranje Land的郊外。虽然用霓虹灯装饰着的风车四处耸立着,但是现在是夜晚,观光客跟白天比起来少了很多。旁边有一个小小的人工吃,水面倒映着风车的灯光。
  “那么我干脆用HIT AND AWAY的招式不断攻击,直到歼灭你为止好了——本来指能够在自己的领域之内才能发挥能力,欠缺主动性这一点是特殊型的弱点… …但是我已经利用提高移动力来克服了这个弱点,所以应该可以说是毫无破绽的了!”
  高傲地发出宣言的戌子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在风车前面慢慢站起来的长袍的身影。
  ——没有任何前兆。
  “… …如果你无论如何都要阻碍我前路的话——”
  瘴气瞬间充满了周围。
  一眨眼之间,暗黑已经包围了戌子和<浸父>所在的地域。天空被乌云覆盖,空气急速变得污秽不堪。
  就连装饰用霓虹灯的灯光也被吞噬,周围的空气都被污染了。
  “就让你变成我的血和肉吧… …我的孩子啊!”
  钟声骤然响起。
  在声音的侵蚀之下,周围的地面正以音速产生着变化。
  泥土以及脚下的沥青地面,都变成了大片的毛毛虫群。
  “新的容器,即将要成为我的囊中之物… …”
  “也就是说现在这个‘容器’和以前那先天不足的东西有着天壤之别是吧?”
  戌子的身体轻轻浮在空中。她高高跃起,跳到了还没有遭受毛毛虫侵蚀的风车的顶上。在挥动曲棍球棒的同时,她周围的污秽气息也跟着消退了。
  “但是那句话可是我的台词。你就好好看清楚狂战士的真正姿态吧!”
  雨衣的表面出现了剧烈的放电现象。由于戌子那逐渐扩大的领域,<浸父>的瘴气被压了回去。
  化作了紫电团块的戌子的脸,变得越来越扭曲。同时受到互相吸引、互相排斥这两种磁场的影响,充血的右眼和铁质浓度增加了的左眼的颜色也变得不一样。
  那已经进入了某种催眠状态,像野兽一般敏锐的双眸紧紧盯住了<浸父>。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戌子的咆哮和破坏的轰隆声几乎同时响起。
  瞬间移动到<浸父>头顶上的戌子奋力挥下了曲棍球棒,目标身后耸立着的风车连同地面一起被击成了碎片。
  地面上蠢动着的毛毛虫像神话中摩西的十诫一般断成了两截。
  由于这强力的一击,弥漫长袍四周的瘴气的一部分消失了。
  但是很快几万条毛毛虫形成巨大的波浪,包围了戌子。而被瘴气笼罩着的长袍则移动到毛毛虫之中,消失了。
  “噢噢噢噢噢噢!”
  但是戌子的感知能力却准确地感应到了长袍的所在。她把曲棍球棒高举在头顶上转了一圈,用力往地面砸了下去。
  紫电炸裂开来。
  以戌子为中心的一带因为受到强烈磁场的影响,连空气也为之摇撼起来。由于引起的放电现象和气温上升的缘故,人工池中积蓄着的水和毛毛虫一下子被蒸发了。
  就连出现在开始变得清晰的视野中的<浸父>,也受到了损伤。包围着长袍的暗黑雾霭大量发散了、消失了。
  在遥远的头顶上方,钟声再次响起。
  星辉光芒已经被遮盖了的夜空出现了一座破败的教堂。戌子的周围急速被暗黑的领域包围了起来。
  但是戌子的瞬间移动要快很多。一眨眼之间已经突破了<浸父>所产生的领域,移动到了长袍的后面。
  戌子的曲棍球棒向着<浸父>狠狠砸去。
  有如闪电一般的冲击把暗黑的瘴气一扫而空。<浸父>被压退到很远的地方,在地上留下了一条深深的痕迹。
  ——出尽全力时候戌子的战斗力,跟一号指定有着同样强大的战斗力。
  之所以在她的全盛时期也没有能成为一号指定,也许是因为在战斗时经常会丧失自我的缘故,又或者是能够出尽全力的时间太短——还是说一号指定还有她所不知道的其它特征?这一点到最后还是没有弄明白。
  “… …我认为你的本体不是在于那有着人类外形的身体。”
  戌子用像是野兽一般的目光瞪视着前方。<浸父>慢慢地撑起了身体。由于戌子产生的巨大冲击而断开的长袍变成了毛毛虫,流着混浊的血液落在了地上。
  “那一件肮脏的长袍,才是你的本体。呈现出长袍的形状的,是作为本体的毛毛虫… …而攻击时产生的毛毛虫,只不过是力量进行具现化的产物而已。作为能力发动体的空中浮现的‘教堂’,又或者是作为本体的毛毛虫,只要歼灭其中一样的话,你也就完蛋了!”

在看穿敌人能力的洞察力方面,戌子可以说是无人能出其右。
  凭着天生的才能以及常年的战斗经验,看破了<浸父>的能力。
   “然后作为本体的长袍要想存在于这个世界,就必需要有能够作为‘容器’的人类。从你丢弃之前的容器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算起,似乎这个容器不是谁都能当 的。你应该是把那些满足某个条件的人,选择为容器的吧。如果跟那个容器产生排斥,又或者没有容器的话,你是不能在这个世界长久逗留的。”
  戌子已经打退了的污秽领域,一转眼之间又再次出现了。在钟声鸣响之中,弥漫在<浸父>全身的瘴气也开始慢慢复原。
  紧握着曲棍球棒的戌子,脖子上开始渗出了汗珠。
  “看来真的像你所言,这一次的容器跟你很合得来嘛… …”
  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的自己,应得了这场战斗吗?
  这种想法开始在脑内盘旋。看来敌人已经得到了超出自己想象的强大力量了。
  但是她很快就重新振作起来,在心中暗暗鼓励着自己。
  在战斗中最大的敌人就是绝望。会浮现出自己战败的景象的人,是自己。那么能够大小这种最为绝望的景象的,也只有自己。
  要用最大的一击,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复原之前一击消灭才行。
  我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承受那一瞬间的冲击… …这种事情已经没有考虑的必要了——
  作为战士的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了。
  现在只希望能够让敌人跟自己同归于尽——
  立下了决心的战士心中,再也没有迷惘了。
  “你就给我在这里陪葬吧,<浸父>!”
  戌子说着把曲棍球棒在手中转动了一下,摆开了架势。受到已经升华到最大极限的戌子的力量影响,周围的空气开始摇撼起来。紫电迸发而出,形成了浅葱色斑虫的形状。
  “… …就让我来把绝望,带给踏上了毁灭之路的你吧… …”
  <浸父>也在不断地扩大着自己的能力范围。夜空中浮现着的巨钟,发出了破碎的声响。
  “我本无隐藏已身力量之意… …想要隐藏我力量的,是你所属的卑污组织… …”
  “这件事我也想到了。关于你真正的‘本体’方面,中央本部肯定有着某种形式的关联吧。虽然我不清楚魅车副本部长本身知道多少。”
  戌子并没有动摇,只是坦然地说出了自己的感想。如果假设<浸父>所说的话是真的话,那么最近发生的事情就能够解释了。
  “魅车… …可恨的名字啊…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束缚着我的人… …”
  “… …果然是有所关联的吗,那个细眼女人!”
  “我的本体虽已产生变化,但依然存在… …现在在你面前的,充其量只不过是一块碎片而已… …”
  嘶哑的声音之中混杂着无法掩盖的嘲笑。
  “这个我也早已了解了。趁着中央本部进行的实验失败之时,你释放出自己的碎片。——那是你自己对我所说过的。”
  拥有强大力量的眼前的敌人,只不过是其中一部分。
  这个真相已经足够让戌子感到绝望了。
  也就是说,在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其他就连戌子自己也没有把握打赢的敌人。
  戌子在这里拼上自己性命,真的有意义吗?
  这种想法也开始在戌子的脑内盘旋。
  但是现在的戌子已经没有踌躇的余地了。
  “你所说的绝望什么的,对我而言,正是希望!”
  戌子积蓄着全身力量,露出了充满确信的笑容。
  “如果所谓的碎片是无穷无尽的话,那么你为什么要从我身边逃开?为什么要如此拼命找寻能够维系你存在的容器?对于答案我知道得很清楚,你所谓的碎片,是有限的。没错,就像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样。”
  <浸父>的沉默肯定了戌子的推测。
  “你以前的碎片,已经被<郭公>摧毁了。而现在我又将会在这里,消灭其中之一。”
  戌子身上穿着的雨衣像被风吹拂一般扬了起来。蕴藏着压倒性力量的紫电领域,把<浸父>所支配的领域反弹了回去。
  “我来预言吧。就算下次再有其他碎片出现,也会有其他战士来消灭它。再下次出现的碎片也是如此。因为能够打倒你的战士,应该在这个世界之中成长起来了。”
  “… …!”
  自称为神的<浸父>的波动产生了动摇,戌子已经明显地感觉到了。
  “——看来你害怕了啊。”
  戌子的身影瞬间移动起来,只留下一瞬残留的影迹。
  “这种恐惧,正是‘人类’赐予你的东西,好好品尝一下吧!”
  化作了紫电之枪的戌子冲向被毛毛虫填满了的大地。
  戌子手上的曲棍球棒径直刺向弥漫着黑暗瘴气的<浸父>的头顶。互相抗衡着的两方力量,使瘴气急速消退。
  戌子集中了全身剩余所有力量的一击,让隐藏在长袍之中的身体裸露了出来。
  “… …!你是——”
  在慢慢消失的长袍之中,那人露出了笑容。
  就在戌子的曲棍球棒穿过长袍,快要碰上肉体额头的瞬间——
  “… …我的孩子啊,你以为这样就能消灭我吗… …”
  就在作为<浸父>一部分碎片的长袍完全消灭的前一秒,戌子的身体失去了力量。
  她的脸上露出了寂寞的笑容。
  要是时间能够,再多一点的话——
  要是自己能够,再争取多一点点时间的话——
  应该就能取得胜利了啊。
  但是战斗之中,没有“要是”可言。这已经是戌子的极限了。
  “… …”
  意外的感觉让她清楚了解到原因。
  味觉。
  口中的糖果已经融化,消失了。
  ——时间到了尽头。
  和特环失去联络的戌子,没有预备的糖果。
  “… …直道最后,我的战斗都是这么悲惨啊——”
  但是即使如此,戌子也只能继续往前走。
  只能把曾经在战斗中生存的自己的所有一切,毫不吝啬地扔出去了。
  ——战斗吧!战斗吧!战斗吧!战斗吧!战斗吧!战斗吧!战斗吧!战斗吧!战斗吧!战斗吧!
  这样子教导鯱人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还以为决心要同归于尽的话,就一定能赢的。
  但是看来戌子的身体比自己想象中的要虚弱无用得多。
  在戌子的眼前,已经失去形态的长袍正像后退播放的映像一般迅速复原。
  “啊啊,真可悲… …”
  一滴眼泪落在戌子的脸颊上。
  “看来你是被自己的梦想吞噬了啊。”
  长袍遮盖之下<浸父>的脸,是戌子认识的人。
  “既然不能赢你… …我还是想要救你的。看见现在的你,我就禁不住想哭。就连另一个我,也已经失败了啊。”
  露出了笑容的人,再次被暗黑的瘴气所包围。
  “在人类消灭我之前… …先让我来把你们吞噬殆尽吧… …”
  “呜… …”
  毛毛虫群扑向戌子。
  戌子的身体被咬破,飞向天空,然后重重摔落在地上。
  “… …嘎!”
  失去了力量的戌子无法采取防护姿势,径直撞在了沥青地面上。就算是戌子,肉体上也不过是普通的构造而已。在受到冲击的同时全身的骨骼发出了令人不安的声音。
  “这个容器的话,应该可以无限地吞噬人的梦想,使之成为我的血肉吧… …”
  戌子的意识急速远去。
  “储蓄力量… …等待王前来迎接我的时刻吧… …”
  他的话仿佛在说只剩下渣滓的戌子的心,连吃掉的价值也没有一样。
  <浸父>的气息渐渐远去,连看也没有看倒下的戌子一眼。
  “… …啊,另一个我啊,听我说几句吧… …”
  同时——
  “我和你不同。我还没有输啊——”
  戌子的感知能力,感觉到另一股波动正在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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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21:29:34 | 显示全部楼层
5.02 鯱人Part.8
  鯱人倒在人迹罕至的小巷中,连一根手指也不想动。
  时间在静静流淌,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到了晚上了。
  不管怎么找,都没有发现狮子堂戌子的身影。连手机也打不通。
  自己已经被她舍弃了。
  随着这个事实慢慢侵入头脑,其他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无关紧要了。
  与其又再忘记自己那邪恶的梦想,回到那个坏掉了的自己的话,还不如干脆这样死掉算了。
  “我能够活到现在还真是奇迹啊… …”
  怀着差劲透顶的梦想,因为想要分享痛苦而四处破坏别人的梦想。竟然还不知羞耻地活到了现在。
  不过,还是觉得现在这种状态太难受了。
  太痛苦了。
  虽然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自作自受,可是还是想寻求救赎。
  “到了现在还想着要戌子来拯救自己… …我还真是个不可救药的笨蛋啊… …”
  他闭上了眼睛。
  开始思考自己还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理由。
  但是却找不到。
  无法回到以前的生活,作为一个战士也没能合格。
  “… …”
  实在找不到任何活下去的价值啊——
  一旦想到这里,便觉得没有必要再思考下去了。
  头脑中一片空白。
  ——本来应该什么也没有的头脑之中,却感觉到了某种东西。
  “… …?”
  鯱人皱起了眉头。本来打算就这样失血而死或者冻死或者饿死就算了的,却因为那一点在意的感觉,思考无法停止运转。
  头脑中的那一点感觉,很快扩散到鯱人的全身。
  身体越来越无法保持静止,无可奈何之下只好睁开了双眼。
  “真麻烦,这究竟是什么玩意啊… …”
  胸中的心脏越跳越快。
  鯱人所感觉到的是一种非常难受的情绪。但是却有种熟悉的味道,而且非常强大、可靠的样子。
  ——不,不对。
  是两种感觉。
  一种是让人恐惧、恶心的东西,另一种是有着强烈意志的东西。两者在不断抗衡着。
  “… …”
  他撑起上半身,把视线投向远方。
  那个方向上存在着两种力量。
  和一般力场不同的,特别异常的力场。
  “——戌子?”
  无意识之中喊出口的名字。听见自己的呢喃之后,鯱人终于发觉了头脑中冒出的这种感觉是什么了。
  身体立刻弹了起来,然后在大脑还没有来得及下命令的时候,身体已经自作主张地动起来了。他一手扳起了倒在地上的电单车,启动了引擎,匆匆忙忙骑了上去,踩起油门。
  上了国道之后,按照那种不明感觉的指引想着那个方向直奔过去。
  鯱人所感觉到的力场——拥有确实的生命力正在跳动的力量,带着鯱人所熟悉的少女、戌子的气息。是一股强大猛烈的巨大力量。
  另一方面,就在旁边的另一种力量,鯱人也发觉了它的真正面目。
  <浸父>——
  恐惧在鯱人的胸中复苏。
  “不是早就打倒了的吗… …!”
  穿过市中心之后,鯱人仍然一直线地向着力场所在的方向前进。
  为什么自己能够感觉出戌子他们的力量?虽然对于这件事鯱人也心存疑问,但是激烈地抗衡着的这两股力量的波动实在太过强烈,由此引起的恐惧让他来不及细想其他事情了。
  好强大——
  <浸父>的力量比起以前要增大了不少,这点很容易就感觉出来了。
  相对的戌子也放出了鯱人至今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强大力量。
  在飞速驾驶着SoloO的鯱人面前,出现了Oranje Land的建筑群。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力量的波动也在接近。
  “… …!”
  两种力量一瞬间变得更为强烈了。
  然后其中一股力量急剧变小,最后消失了。
  消失的是——戌子的力量。
  “戌子… …!”
  沿着道路赶往感觉到戌子力量的地方。使用身为附虫者的力量,减轻了电单车的重量,跳过了栅栏。
  耸立着风车的一带像被炸弹炸过一般一片狼藉。
  “戌子!”
  看到倒在地面的戌子之后,鯱人连忙飞跃过去,停下了电单车。
  伸手抱起奄奄一息的戌子,只见她的胸膛还在一上一下地呼吸着。黄色的雨衣到处都是被撕破的洞,戌子自己也在大量出血。
  “戌子!戌子!”
  从拼命大叫着戌子名字的鯱人身上的口袋中,掉下了一个小小的东西。
  那是以前戌子给他的糖果。由于一直没有心思去吃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所以只是一直放在那里没有吃。
  少女慢慢睁开了眼睑。
  “… …你拿着不错的东西嘛。不好意思,麻烦你还给我好了。”
  看到糖果的戌子立刻把它放进了自己的口中。
  “——这样的话,就能再战斗一小会儿了。”
  鯱人不禁哑然,定定地凝视着戌子。
  都已经疲累、受伤到了这个程度了,戌子还是没有丧失战意——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个地方?”
  再次睁开眼睑的戌子唐突地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觉得你和<浸父>就在这里… …”
  “… …原来你也有感知能力啊。真是越来越像我了。”
  戌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露出了讽刺的笑容。
  “那么,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我是——”
  虽然一时模糊地跑了过来,但是具体是来干什么的这一点,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原本他拼命找寻戌子,是为了要让他拯救自己。因为他对于自己一直以来所做的事无法忍受,也无法承受自己所怀有的梦想。
  他以为如果是戌子的话,一定会拯救自己。
  但是,现在出现在鯱人眼前的戌子——已经奄奄一息了,根本不是能够拯救鯱人的状态。
  “… …对不起… …”
  突然觉得自己实在太过厚颜无耻了。鯱人把脸埋入戌子的胸前,颤抖着肩膀你难道。
  “我… …结果还是没能成为战士… …”
  如果能够在战斗之中找到自己的使命的话,也许就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生存意义了。如果能够变得像戌子那样强大的话,应该能够指导别人了吧。
  但是鯱人已经无法战斗了。
  虽然感觉到<浸父>的气息就在背后,但是却连回头也做不到,充满心中的,只有恐惧之情。
  “… …我穿着的雨衣的右边口袋里… …那里面装着的东西,给你好了。”
  戌子用冷静的声音说道。
  鯱人惊讶地抬起了连,按她所说的把手伸进了口袋。那破破烂烂的雨衣口袋里,放着一张银行卡。
  “那是我的私房钱。因为名义也是架空的,所以应该很难立足吧。密码已经写在卡上了。”
  “… …?”
  “我也有两件不得不向你道歉的事情。一个是我想要杀死间崎梨音的时候那件事。其实我是认真的,我原本想如果你不出现的话,就可以把她排除掉了。”
  鯱人瞪大了眼睛。他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看着后方。
  ——今天晚上是初次公演,你要来看吗?
  梨音发过来的短信是这么写的。现在终于知道了剧院为什么会集中了那么多人。
  <浸父>离去的方向,正是剧院。
  而梨音也在那里——
  戌子仍然紧闭着双眼往下说道:
  “另一件事就是,我违背了和你的约定。我向特环暗示过你的存在,应该很快就会在这个城市中开始大规模的搜索行动了吧。”
  “搜索… …?”
  “快点离开这个城市,鯱人。手上有那笔钱的话,应该可以应付一阵子。在这件事平伏下来之前,你暂时离开HORANTO市吧,如果是拥有感知能力的你的话,应该能避开追击者的搜索才是。”
  “… …”
  就算听见戌子的话,鯱人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感觉。自己早就已经失去是存价值了。不管给哪里的什么人追捕,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对于自己曾经毁坏过许多人梦想的这个城市,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那戌子你… …怎么办?”
  “我吗?我已经受够了。”
  躺在鯱人臂弯中的少女再次叹了一口气。
   “无法再作为战士生存下去的人生,对于我来说就只有无尽的痛苦。培育你失败这件事,让我真是难过得快要哭出来了。没能亲眼看见自己的学生们活跃在战场上 的身影,的确是很遗憾。而能否兑现我曾经答应过某个人的承诺这一点,又让我不安。从结果上来说我违背了特环的命令,一想到要被处罚就觉得害怕。然后最后还 输给了<浸父>,真是让我不甘得要命啊。”
  戌子的雨衣正面,闪过一丝小小的紫电。戌子露出了笑容。
  “——所以,我会继续战斗下去。”
  叫做狮子堂戌子的这个打扮奇怪的旅客,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战士。明明已经伤得动都动不了了,却还是只想着战斗。
  “是吗。”
  鯱人把戌子轻轻放回了地面上。
  “那么,再见了。”
  戌子虽然说鯱人很像她,但是她肯定是弄错了。鯱人不像她那么坚强,也没有战斗的意志。
  看着远方的Oranje Land,不禁回想起来了。
  没有留恋?
  那是骗人的。
  其实有那么一点,是自己难以取舍的。只要处理好那件事的话,鯱人就觉得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离开这个城市了。
  “啊,再见了,你小心点。”
  “应该,不会有问题的。避开那些烦人的附虫者这件事,我已经习惯了。”
  用漫不经心的口吻隐藏着自己的无地自容,什么也不想去思考了,只要能够从会对自己构成伤害的麻烦事中逃走就好。
  那是不管以前还是现在都没有变过得,盐原鯱人的真正想法。
  鯱人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跑回戌子身边,弯下身子,把脸凑近戌子。

反正我是最差劲的人。现在的话也没有必要再看戌子的脸色了。而且眼下也没有必要担心会受到反击。
  只有那么一瞬,两人的唇重叠在一起。
  “好了,那么色色的事情也敢玩了,光是这种程度的话,应该不用担心会遭到天谴吧。”
  “… …看我不宰了你,臭家伙,还不快点给我消失!”
  戌子用恶鬼似的表情狠狠瞪着他。鯱人迅速逃走,启动了电单车。
  当他启动引擎的时候,听到了一声早已听惯了的叹息声。
  “到了最后的最后,还是个吊儿郎当的学生,真拿你没办法。”
  “戌子则是到了最后的最后,还是这么帅气啊。”
  电单车飞驰起来,鯱人咬紧了嘴唇。
  “… …结果我还是没能变成像你那样。”
  在Oranje Land送礼者的风车之下,两名狂战士互相道别,就此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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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21:29:46 | 显示全部楼层
5.03 The others
  在剧院的馆内,充满着大批的观众。
  焦急地等待着开演的人们的喧闹之声,穿过除了关系者之外禁止进入的通道,传到了剧团成员所在的后台。
  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人,正走在通道上。
  长袍的主人把手伸向一道大门。
  门被慢慢推开。
  那里是宽阔的后台,身穿舞台装扮的每个演员身上。都弥漫着一股紧张感。正在检查小道具的人,确认剧本的人,向着墙壁进行着发声练习的人。每个人都集中精神在自己所做的事情上。
  “间崎!”
  被人这么一喊,穿着长袍的人——间崎梨音回过头来,解下了长袍。
  “你刚才去了哪里啊!?不要以为自己出场比较晚,就一声招呼也不打跑出去!”
  受到了斥责之后,穿着演出服装的梨音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对不起,我到外面冷静了一下。”
  梨音的角色是作为主角的护士的妹妹。按照设定作为修道院修女的妹妹,会被军队错认为是放走敌国士兵的野兽的人而被抓走。
  “你可是被哈里希先生推荐才合格的,要是到时候有个什么失误的话,那就等于给哈里希先生丢脸了!”
  “… …是的。”
  工作人员没有理会梨音,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
  “不过,为什么到了公演当日,哈里希先生也不出现呢… …他究竟去哪里了啊… …”
  “… …”
  作为公演顾问的扎尔.哈里希却一直没有出现,剧团成员们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过他了。虽然工作人员和演员们一开始都很是慌张,但是随着开演前的各项工作变得越来越繁忙不堪,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名字也就越来越少被提起了。
  梨音离开了工作人员的身边,走向储物柜,然后把藏在长袍中的手机偷偷放回了储物柜中。
  她最后确认了一次液晶画面。
  新收到短信数,是0。
  一直在等待的回信,结果还是没有来。
  “… …”
  梨音抿紧了嘴唇。
  我之所以会合格,不是因为运气好——
  她把这句话,再次重复给自己听。
  因为希望鯱人能够相信这件事,所以才会发出那条短信。但是他没有回信。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已经忘记了梨音了呢?
  “我——”
  随着梨音的感情越来越高涨,后台里开始飘荡起黑色的雾霭。
  肮脏的气息。
  能够让人类心灵扭曲的瘴气。
  低垂着头的梨音耳中,传来了钟声。
  非常刺耳、就连空气本身也会变得污秽的破裂金属声。
  梨音的脸扭曲了。
  最近已经消失了好一阵子的,谁也不会听见的钟声又再回来了。
  “… …!”
  梨音睁开眼睛。
  不,这次和以前的不一样。
  以前那种深声音不是在耳边传来的。
  可是,这个声音却——
  梨音瞪大了眼睛,回头看着背后。
  工作人员还有剧团演员们发出了欢笑声,然后都纷纷向着一个地方跑去。
  “怎么… …可能… …”
  梨音的脸颊顿时变得苍白。
  钟声不是从梨音身边,而是从被工作人员们包围着正露出笑容的某个人身上传来的。比谁都要高大的男人头顶上似乎隐约可以看见一团黑色雾霭般的东西。
  那和只是穿了一件类似衣裳的梨音不同,是释放出异样瘴气的团块实体化形成的长袍。
  是扎尔.哈里希。
  就像灰熊一般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不断鼓励着剧团成员们的男人,是个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梨音当初的的确确看见了。
  在那栋大厦的后面——应该可以推测为从屋顶上跳下来的。他的尸体。
  梨音在那之后立刻逃走了,但是他的死并没有被报道出来。工作人员和剧团成员们也对他的死一无所知,然后顺着时间的推移,大家都开始各自投入到为开演所做的准备当中去。
  为什么自己会看见那样的光景?
  那具尸体究竟消失到哪里去了?
  梨音努力像周围那些已经忘记了扎尔存在的人一样,努力想去忘记那一幕。
  “为… …什么… …”
  看到了青白着脸的梨音,扎尔露出了笑容。
  “好了,马上就要开演了,让观众见识一下我们这精彩绝伦的舞台表演吧!”
  只有梨音才能看见的污秽的长袍,飘落到了扎尔的庞大身躯之上。

5.04 The others
  在歌剧开演还剩数日的时候。
  扎尔.哈里希在举行试演会的大厦里面,正以沉重的步伐,踏上寂静的台阶。
  “间崎梨音赢了你。你被间崎梨音打败了… …”
  无形的声音不断在他的耳畔回响。自从在最终试演会上和间崎梨音切磋了演技之后,一直都是这样子。
  无法相信自己的才能和可能性,拼命挣扎的间崎梨音的身影,应该和已往的扎尔是一模一样的。因为来历不明的瘴气和失去了正常思考能力的他,恨不得想要毁掉梨音的梦想。
  但是扎尔失败了。
  间崎梨音超越了他的演技,为自己的演技做了一个完美的升华。
  “呜… …”
  扎尔再上了一步台阶。
  让梨音合格,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她表现出的演技甚至超越了甚为专业演员的扎尔。她的才能根本无法估量,恐怕今后经过琢磨之后会更加大放异彩吧。
  但是另一方面的扎尔,得到的却是让已经年老的他更为绝望的结果。
  “你是个可怜的败北者… …”
  自己被一直以来最为珍惜的东西背叛了。
  从扎尔还小的时候开始,它就一直守护在扎尔身边,有时候会说出一些异常冷酷的话,有些时候又会成为自己的力量。年轻时候的扎尔,还有跟它抗衡的上进心。
  一直守在扎尔身边的——就是扎尔的梦想本身。
  每当自己的才能和可能性受到考验时,就会出现在扎尔身边,想要给他挫折的另一个。
  难道就真的这么不顺利?
  没错,不行的啦。
  不,一定还有办法——
  每当面对自己梦想的时候,就会出现一个就像倒映在镜中的映像一般,跟自己一模一样,却正好相反的另一个自己,只要向它提问,它就会给自己引导出答案。
  就算扎尔现在已经退居二线,但是还是没有放弃自己的梦想。
  “你已经输了… …所以,我才会需要你。”
  扎尔瞪大了眼睛。
  “在这个城市里,适合作我容器的人,有两个… …所以我才会来到这里。”
  就像被某个人暗中操纵着一般,扎尔来到了最顶楼。
  推开了出现在楼梯尽头的门之后,不断下着的雨就填满了整个视野。
  “一个是让自己那青涩的梦想走向了成熟的人… …另一个是在充满光辉的梦想和阴暗的绝望中徘徊的人… …所以,我让你们进行了选择… …”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破碎的金属声。
  输给了充满了可能性的少女之后的扎尔听在耳中,觉得这是一种甜美得不禁泛起寒气的美妙音色。他用力把随着钟声响起而变得污秽的空气大口吸入肺中。
  扎尔迈出脚步,踏出了正在下雨的屋顶。
  “啊… …”
  扎尔摇摇晃晃地走着,周围充满了黑色的瘴气。瘴气慢慢产生了形状,变成了一袭肮脏的黑色长袍。
  伸出手,抓住了栏杆往身边拉,咔嚓一声,栏杆被连根拔起。
  “呜——”
  扎尔低头看着远在下面的人,露出了害怕的表情。
  那是间崎梨音。为什么她会在这种地方——也许,是一直在他耳边低声说话的这个家伙把她叫来的也说不定。
  头上传来了不断回响的钟声。
  “怀抱的梦想越是光芒四射,破灭时的绝望就越大… …但是那个人赢了你。现在还不是和当我的容器… …”
  嘶哑的声音说道。
  “就给那个赢了你的人看看吧… …连续几十年都在追逐梦想,最后却破灭了的人那悲惨的下场… …”
  扎尔瞪大了眼睛。
  一切都被这无形的声音说中了。扎尔一直追逐着自己的梦想,曾经一度把自己渴望的光辉纳入自己手中。但是名誉并不是能够长久保存的东西,想要不断维系那光辉的岁月,就必须不断努力挣扎下去。他的时间,基本上都花在上面了。
  但是无情的时光实在过得太快。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扎尔开始怀疑那个时候得来的光辉,会不会只是命运之神一时的青睐。
  一旦对自己的才能产生了怀疑,扎尔的命运就变得更为悲惨了。奔波于全世界,不断和年轻演员接触的话,也许会让自己重新找回往日的热情也说不定。
  但是实际上——
  “实际上你一直在嫉妒吧?”
  对于那些拥有自己所没有的可能性的孩子们,他不禁涌上了嫉妒之情。
  于是,扎尔的表情开始产生了变化。对于那些年轻的才能,以及这个不认同自己的世界所怀有的憎恨与日俱增。
  “你就给她看看吧… …就算现在光芒万丈,总有一天梦想也会破灭,会变得和你一样悲惨收场… …”
  因为丑恶的感情连脸都扭曲了的扎尔,从屋顶上向着虚空踏出了脚。
  急速的坠落感。
  “我已经选择了你… …”
  那不是人类的声音,变得非常怪异。
  “梦想破灭,陷入了嫉妒和愤怒之中的败北者,才是我所冀望的容器… …”
  扎尔在坠向HORANTO市街道的同时,心中充满了解放感。
  “你才是适合充当我容器的人… …”
  是吗,我输了啊… …
  输给了自己的梦想。
  输给了美丽而又无情的,这个世界。
  在被深深地绝望支配着的心底某处。涌出了一种以后不必再承受痛苦的安心感。

  ——虽然扎尔.哈里希已然丧命,变成了<浸父>的容器,但是还保留着一点自我意识。
  当他的肉体恢复到能够活动的时候,对于这个世界的憎恶和<浸父>的意识占据了大部分。
  从HORANTO市到Oranje Land的时候,还有跟那个操纵磁场的战士作战的时候都是。
  扎尔.哈里希的意识,只有那么一丁点渣滓,还残存在这个已经失去性命的容器之中。
  在剧场的后台激励过剧团成员之后,扎尔大步走向储物柜。
  “啊… …啊… …”
  那里站着一个看见了扎尔的脸之后脸色立刻变得青白的少女。
  间崎梨音。
  在看到扎尔死去的瞬间之后,她的内心不可能还保持平静。
  那也难怪。那一刻形相丑陋的扎尔,将会是未来的梨音的借鉴。
  “就算现在还能击退我的声音… …”
  在露出了邪恶笑容的扎尔头上,<浸父>对梨音说道。
  <浸父>的意志通过肉体,传达到了扎尔的身上。
  间崎梨音可以说是与备用的容器。之所以特意让她见证扎尔的死亡,就是<浸父>有意施下的咒缚。
  由于被人暗示过自己的下场,总有一天梨音也会和扎尔一样,被自己的梦想所挫败,然后失去希望——
  “要是到那时失去了这个容器,我再来迎接你吧… …”
  那不断鸣响的钟声以及嘶哑的声音,都只有扎尔和梨音能够听见。
  这并非祝福,而是受到了“诅咒”的人的宿命,是绝对无法逃脱的预言。
  “呜… …”
  梨音的脸像病人一般失去了血色。
  真是不错的效果。这个样子的话,看来今天的公演,也发挥不出什么演技了。
  不,今天的公演不管怎样都是不会成功的。
  “我就留下你,不去吞噬你的心吧… …现在… …还不是时候… …”
  扎尔背向梨音,走了出去。
  集中在剧院的人们,正引诱着<浸父>。
  看来扎尔的肉体非常适合<浸父>。现在的扎尔已经充满了力量,应该能够把那里所有人的心都吃掉,用来补充自己的能量吧。
  “扎尔… …先生… …”
  梨音发生性地喊出了扎尔的名字。
  和<浸父>的意识快要融为一体的扎尔的意识开始抬头了。
  “… …”
  他用笨拙的动作回过身来。
  间崎梨音凝视着扎尔。
  就像闪光一样——曾经的自己和梨音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小时候怀抱着梦想,一味只知道追求理想的扎尔,也曾经像现在的梨音一样害怕着,颤抖着,对自己的才能感到不安,不断彷徨在希望和绝望之间的狭窄空间之中。
  至今为止走过的人生的画面,一幕接着一幕在脑内闪过。
  有时成功,有时又会遭遇挫折的一生。
  但是,却从来没有后悔过。
  努力和自己的梦想抗衡至今的自己的生存方式,不是其他任何人,而是自己所做出的选择。
  “你——”
  一直接触着那些拥有未来的孩子的扎尔,抱有嫉妒的感情也是事实。
  但是,并不是只有这个而已。
  他们身上有着闪烁着光辉的梦想。
  自己就算梦想破灭,在指导他们的同时也感到了生存的价值。
  梨音她,本来也应该收归自己门下,亲自进行指导的。
  “不管到什么时候,也要相信自己活下去。”
  扎尔的脸上浮现出沉稳的笑容。
  这是扎尔最初也是最后的指导。
  就算梦想破灭,就算心灵被绝望所侵蚀——
  不断描绘梦想的过程中所得到的东西,也绝对不会消失。
  “… …咦?”
  梨音用惊讶的声音反问道。
  但是那已经是作为扎尔.哈里希的人格的最后抵抗了。
  当他再次背向少女的时候,扎尔的脸上已经只剩下<浸父>本身的表情了。
  眼中的生气消失,扎尔从后台往通道上走去。暗黑的瘴气集结在他的周围,变成了一袭污秽的长袍,覆盖着男人那庞大的身躯。
  男人的身体开始在长袍之下膨胀,肉体迅速增厚。在涨鼓鼓的皮肤下面,驱动着他的身体的毛毛虫们在蠢动着。
  被长袍覆盖着的头跟天花板摩擦着,扎尔走到了可以看得见观众的紧急出入口上。
  曾经名为扎尔.哈里希的这个男人的身体,已经完全变成了属于<浸父>的东西。
  “好了,就让我来吃掉你们吧… …人类啊… …”
  集中在剧院的人数已经达到了数千人。在充满了观众席的人群中,大部分都是少男少女。每个人都带着明媚的表情兴奋地等待开场。
  被长袍包裹着的巨大身躯因为面前飘荡着的甜美梦想的气味而颤抖。
  “让我来吧你们都吃光吧… …!”
  <浸父>——不,迪欧雷斯托伊的碎片发出了欢喜的咆哮。
  席卷而来的瘴气包围了观众席。
  破碎的钟声在整个剧场上回荡。
  声音不断重叠,不断共鸣,变得越来越大。
  声音的层次也在增加。
  声音之间互相吸引,整个剧场之中都充满了污秽之音。
  坐在观众席上的少男少女头上,接二连三地出现了“教堂”的幻象。
  大大小小的上千座“教堂”把高高的天花板塞得满满。被“教堂”的领域卷入的孩子们脸上,表情像融化了一般变得模糊——
  “呼哈… …!”
  迪欧雷斯托的碎片一脸恍惚的表情张开了大口。
  和其他<原始三只>不同的迪欧雷斯托伊的能力——就是能够同时吞食无数的梦想。能够同时拥有几个身体的迪欧雷斯托伊,能够按照梦想的数量产生出同样数目的“教堂”。
  之前的碎片一次吞食一个人的梦想已经是蓟县,但是这次得到了扎尔.哈里希这个合适的肉体作为容器之后,这次的碎片的能力已经强大到能够把整个剧院吞噬进去。
  碎片吃掉的梦想将会成为碎片的血肉,也会成为遥远相隔的本体的血肉。利用强大的容器这样子吞食下去的话,说不定到了某个时刻,本体所释放出来的领域能够把整个国家一吞而尽也未可知——
  发觉到异变的其他观众开始骚动起来。似乎是其中有些拥有较强精神力的人,能够看见“教堂”的幻象。他们用手指着天花板,正在吵闹地议论纷纷。
  通过“教堂”流过来的梦想正要进入迪欧雷斯托伊的大口之中——
  “… …!”
  钟声突然变得嘶哑起来。
  无数的“教堂”幻影被一个接一个地打碎。
  从迪欧雷斯托伊的力量中得以逃脱的人们,正困惑得百思不得其解。发动的能力只维持了一瞬间,连一个人的梦想也还没有吃到。
  另一种强大的力量,正在和迪欧雷斯托伊的领域抗衡。
  “什么人… …!”
  观众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表演。迪欧雷斯托伊把目光从他们身上移开,回头看着背后的通道。
  拥有强大力量的存在,正以惊人的速度接近着。
  来人正穿过入口处的道路,像离弦之箭一般靠近。
  力量的主人很快出现在迪欧雷斯托伊的面前。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
  强大的力量一下子把迪欧雷斯托伊弹飞了。高速接近的人伸手抓住了迪欧雷斯托伊的长袍,往阴暗的通道中直冲过去。
  “可恶… …!”
  成群的毛毛虫开始自行抵抗袭击过来的敌人。
  但是敌人的力量太过强大了。
  毛毛虫被炸飞,迪欧雷斯托伊的身体被强行扔了出去,撞破了紧急出口的大门,最后撞在地上,把剧院后面的沥青地面击得粉碎。
  然后迪欧雷斯托伊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敌人的下一轮攻击又再开始了。
  强力的一击直接击在迪欧雷斯托伊的胸前。迪欧雷斯托伊整个人陷入地面,受到了巨大的冲击。瞬间移动的敌人下一秒再次发动追击。
  “哦哦哦… …哦哦?”
  迪欧雷斯托伊的巨大身体犹如子弹一般被弹到了远处。撞破了风车之后,还往前滑行了好几百米。
  来人似乎想把战场从剧场之中转到外面来迪欧雷斯托伊刚撞上Oranje Land的护栏,采取瞬间移动的敌人就已经先行到达,再次发动攻击。
  迪欧雷斯托伊的身体不断撞上数目,击碎道路,最后被扔到了Oranje Land的范围之外。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来人咆哮起来。
  迪欧雷斯托伊被高高踢向空中,敌人又加上了一击,瘴气都被打散了。迪欧雷斯托伊坠落到地面上——那是全天候型会馆的屋顶。
  “——你还想阻挡我的前路吗… …!”
  巨大的会馆天花板的一角因为受到迪欧雷斯托伊的撞击而陷落了。


愤怒的迪欧雷斯托伊的瘴气在夜空之中产生出“教堂”的幻影。弧线型的会馆屋顶一下子变成了毛毛虫的群体。
  这种作战方式,以及野兽一样的咆哮和斗志。
  甚为人类,却能让迪欧雷斯托伊感到危机的这种强大的力量。
  不管哪一方面和刚才自己打倒的对手一模一样。
  “自称战士的少女啊… …!”
  戴着扎尔面具的迪欧雷斯托伊瞪视着正面飘然而下的人。
  “呵——”
  但是对方的脸上并没有野兽般的眼神,只有像是失常一般的笑容。而且也不是什么少女,而是一个少年。
  “你说谁是少女来着?你是不是把我错认作某个雨衣狂了?”
  明白指出迪欧雷斯托伊认错人的少年,脸上的表情却跟狂战士这个名号十分相称。
  盐原鯱人的“最终测试”。
  内容是“补习”。
  ——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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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21:30:02 | 显示全部楼层
5.05 鯱人Part.9
  在这个城市中,只有一件事令自己无法放下。
  鯱人邂逅到而又没有破坏的梦想,只剩下一个。
  ——今天晚上是初次公演,你会来看吗?
  间崎梨音。
  他终于发觉到自己当初之所以会接近她,并不是因为什么特别感情的缘故。
  而是因为无聊的自我满足以及破坏冲动——和至今年为止一样,什么都不去想,只是任由欲望驱使去干涉梨音的行动,然后厌倦了就抛诸脑后。
  他们之间,没有恋爱感情。
  梨音并不是特别的。
  ——正因为如此,只有一件事是何至今为止的情况不一样的。
  梨音的梦想,现在仍在继续——
  他并不觉得自己犯下的罪能够偿还。
  但也不觉得自己所怀有的梦想,能够得到原谅。
  但是当知道自己什么也没有,于是转而考虑应该做的事情时,能想到的,就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战斗”。
  戌子的眼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正确的。
  不管有多么软弱,多么胆小,鯱人最终到达的地方,还是战场。
  害怕受伤的附虫者,也能够称之为“战士”吗?
  “还真是奇怪的感觉呢。”
  鯱人依旧露出仿佛失常的笑容,用轻描淡写的口吻低声说道。
  “戌子曾经说过,说你不像是个跟自己无关的外人——在同一座城市,戌子遇到了我,而你则遇到了… …应该是梨音吧。反正就是两组的老师和学生。”
  这些话不是对<浸父>说的。
  只是心里觉得不可思议而已。
  这种奇妙的命运安排,究竟给包括自己在内的这四个人,带来了什么?
  “戌子被你打倒了,而你又输给了<浸父>。这样一来,剩下的就只有我们两个学生了。梨音这个时候,也一定是在战斗吧。——作为一个一直得过且过,悠哉游哉过日子的懒人来说,也许还是不能只有自己一个人不加入战斗的吧。”
  说完之后,鯱人的脸上再次浮现出那失常的笑容。
  “呵呵——”
  被毛毛虫包围着的鯱人的身体放出了橙色的光辉。操纵立场的能力领域,把在周围蠢动着的毛毛虫瞬间压碎。被<浸父>支配着的屋檐上,出现了鯱人的圆形领域。
  由于刚才的冲击,会馆的天花板陷落,吵闹的警报声甚至传到了会馆之外。只见眼下看到的出入口处,大量的人群正在涌出来避难。
  这巨大的全天候型会馆的屋顶有如一片弯曲的平原。铺满了地面的毛毛虫被各个设施上安装的电灯以及点缀在周边上的霓虹灯映照着,反射出湿润的亮光。
  在哨位倾斜的屋顶上装有一条伸向天空的巨大针状的天线设备。另外还有一些像是通讯设备的电箱和太阳能发电板。
  在目光所及之处,屋顶上只有<浸父>和鯱人两个人。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鯱人手上并没有拿着武器,也没有什么特别装备。
  另一方面,<浸父>这边身上穿着的肮脏长袍也跟以前作战的时候一样没变。但是肉体却变成了一个要让人抬头仰视的巨人。由于刚才的攻击弥漫在周围的瘴气减少了,隐藏在长袍之中、熊一般的脸露了出来。
  扎尔.哈里希。
  鯱人是从在剧院举行的公演宣传节目中知道他的名字的。
  “虽然你现在已经被<浸父>侵占了肉体,也许不是很方便回答,不过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扎尔先生。”
  鯱人用淡淡的口吻说道。
  长袍之下的扎尔口中,爬出了一条毛毛虫,皮肤底下还有很多蠢动着的东西,这一点也老远就能看出来。
  “不管怎么看,你好像是死了吧?”
  有关<浸父>的能力以及碎片之类的推测,以前在接受戌子训练的时候曾经听说过。不愧是戌子,看来她猜的全部斗正中目标了。
  “… …梦想破灭之人的尸体,才是作为我的容器的合适条件… …”
  扎尔的嘴角露出了邪恶的笑容。明明嘴角没有在动,却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嘶哑的声音。浮现在夜空之上的教堂的幻影,发出了震耳欲聋摇撼鼓膜的钟声。
  “哦… …好害怕啊~可是,我在电视上看到你的时候,看起来还满像个普通人的嘛。而且还变得这么强大。一般合适的人不会那么凑巧那么容易就死的吧。”
  在和未知的敌人作战知识,为了能够看穿敌人的特征,一定要让头脑全速运转起来。
  虽说身上已经打上了失去战士资格的烙印,但是戌子的教导还是紧紧铭刻在鯱人的心中。
  “那么说来,是你杀了扎尔咯?”
  <浸父>那邪恶的笑容和鯱人的失常笑容交辉相映。橙色的“秋茜”从鯱人的右臂飞到左臂,从左脚飞到右肩,然后停了下来。
  “就算是有生命的人,也能在某种程度上得以操纵。但是如果要使用作为<浸父>产生附虫者的能力的话,就只有让那个容器什么的去死了,是吧?还真是个可怕的恋尸狂呢。反正跟他说什么梦想破灭之类的,然后杀了他是吧。难道你就只能杀那些弱到这个地步的人吗?”
  看来鯱人的指摘正中靶心。<浸父>的笑容加深了。
  “我的真正力量另有其他… …本来就不擅长像亚里亚.瓦利这样的把戏… …”
  “亚里亚?那是什么?”
  “容器的话,多少都有… …就算现在这个肉体消亡了,别的适合的肉体也就在身边就能找到… …”
  “喂喂喂,你是说真的吗?别的容器,你指的是谁啊?”
  虽然鯱人表面上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内心却早已动摇了。
  他说有其他容器的意思,也就是说即使像以前那样把碎片从其他容器之中赶出来,他也有机会复活。这样的话就必须完全毁灭作为本体的毛毛虫。
  “间崎梨音。”
  有着扎尔形态的巨人竟然毫不在意地说出了这个名字。
  鯱人一时间目瞪口呆了。
  这么说来也有点头绪。平时那么开朗的少女,有时候会抱有过剩的不安,甚至出现丧失自我的现象。
  “… …那个少女本来差点就要放弃梦想了… …就算她现在能够抵抗我的声音,也总有一天会因为梦想破灭而投入我的怀抱吧… …”
  因为动摇地关系,守护自己的领域开始摇曳起来。<浸父>的瘴气于是立刻开始侵蚀起橙色的圆来。
  “… …哦,原来是梨音吗。这样子看来,你也应该知道我跟她认识啊。那么也就是说你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接近梨音了?”
  恐怕为了破坏梨音的梦想,让她感到绝望,很早以前他就已经盯上了。
  就跟鯱人本人至今为止的行为一模一样。
  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不应该有的亲近感。
  鯱人拼命咬住唇,忍耐着涌上来的笑意。
  鯱人在逃避自己梦想的同时,竟然变得跟这种怪物一样了——
  “——你给我消失吧。”
  噔——鯱人的双腿向着后方一蹬屋顶。
  毛毛虫的群体从中间断为两截。被瞬间移动的鯱人踢散的毛毛虫在空中飘荡。
  “不管事我还是你,都是不能留在梨音身边的人!”
  在跟<浸父>拉开了一段距离之后,抓住地板停了下来。终于从<浸父>的领域之中逃脱的鯱人立刻全力释放了自己的力量。
  这场战斗,正确来说应该不能称之为战斗吧。
  应该是在战斗对自己产生上海之前——在收到反击之前,一瞬间取敌人性命的歼灭行动。
  “呵呵——”
  “秋茜”从鯱人身上飞起。在把体重减为0之后提高初速,然后再依靠变回“秋茜”来获得像来福枪子弹一般的速度。鯱人切放上的,不是自己的体重,而是周围屋檐的钢板的重量直接加上去,从而增大势能。
  缠绕着橙色光辉的鯱人一下子冲破了眼前隆起的毛毛虫的墙壁。
  寄放了莫大重量的鯱人迫近<浸父>。
  然而——
  “真是愚蠢… …虽然你是我的孩子,但我也不会手下留情了… …!”
  也许是因为和戌子战斗过的关系,他已经习惯了高速攻击了。<浸父>举起的手又如气球一般迅速膨胀起来。炸破了皮肤,有大树般粗的手臂直向鯱人头上砸过来。
  “… …呵呵… …”
  就在<浸父>的拳头快要到达的时候,鯱人脸上露出了笑容。
  在接近的同时,“秋茜”已经飞上了<浸父>那巨大的身躯。失去了重量的打击就跟用棉花糖锤了一下似的根本不会构成伤害。
  而相反的融入了超级重量的拳头却正中<浸父>下颚。弥漫在周围的瘴气一下子飞散,缠绕着长袍的巨大身躯向空中飞去。
  钟声响起。
  鯱人的周围出现了能够侵蚀精神的瘴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但是鯱人没有在意,向着<浸父>飞越过去。在空中向着那粗大的脖子伸出手,在增加重量的同时向着屋顶直扔过去。
  会馆之中再次响起了警报。
  由于<浸父>坠落的冲击铁板再次出现巨大的扭曲,会馆全体出现了震动。
  背部狠狠撞在屋顶上的<浸父>的长袍上,毛毛虫的尸体落了下来。瘴气形成的长袍的一部分消失了。
  虽然已经造成了相当大的损伤,但是即使进行如果是普通人的话早就形神俱毁的攻击,他也只是一部分受到损伤而已。如果戌子不可能没有给他造成任何伤害,所以作为碎片的本体应该有复原这一点不难想象。
  要不在他没有时间恢复之前给予沉重打击,要不采用压倒性的力量一招毙命。看来只有这么两个选择了。
  钟声突然增大。
  鯱人的力量所及范围开始受到瘴气侵蚀,身心急速消耗。
  “那应该是叫做HIT AND AWAY吧… …?还是说叫做攻击就是最大的防御来着?”
  虽然响起了戌子的教导,但是经验尚浅的鯱人却无法判断这一点。
  不过这个无关紧要。
  本来他就是个吊儿郎当的人,从来没有试过认认真真按照戌子的教导行动。
  “呵呵——”
  采取瞬间移动到<浸父>的身边,把手伸进了长袍的帽子之中,一把抓住了像熊一般的扎尔的脸面,用力提了起来。
  “给我消失吧!”
  把<浸父>往屋顶上猛撞的冲击一下子把视野中的钢板通通弹走了。
  鯱人提起倒在排水渠中的<浸父>,向着反方向再撞过去。
  “呵——”
  每当鯱人把<浸父>的身体往屋顶上撞一下,覆盖着肉体的长袍就会减少一点。鯱人的脚下散落着长袍的碎片变成的毛毛虫的尸体。
  粗大的手臂一下子反抓住了鯱人的手臂。
  “消失吧,我的孩子啊… …!”
  瘴气通过那肮脏的长袍传入了鯱人的体内,把鯱人整个包围起来。
  鯱人的视野一下子产生了摇晃。
  也许<浸父>意识到物理性的攻击对自己不利吧,于是反过来利用虚无吞噬鯱人的精神。
  “呵呵——这算什么玩意?”
  就算意识开始模糊,鯱人也没有放开抓着<浸父>的手臂。在战斗之中会进入类似催眠的状态这一点,鯱人跟戌子一样。
  就算精神受到侵蚀,身体还是会自作主张地攻击敌人。
  就算眼中的光芒逐渐消失,鯱人也还是没有停下不断把<浸父>的身体撞向屋顶的动作。
  “呵呵呵呵——”
  肮脏的长袍被撕碎,毛毛虫的尸体不断在增加。被长袍遮挡着的扎尔的脸开始痛苦地扭曲起来。
  但是当鯱人打算再次重复攻击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脖子上产生了一种违和感。
  “… …啊?”
  有什么东西缠上了自己的脖子。鯱人伸出没有抓着<浸父>的手往脖子上一捏,一阵小小的刺激过后,手中抓住了一条白色的毛毛虫。
  看来是形成长袍的其中一条。身体已经破了一半,流着肮脏不堪的体液。但是张着利齿的口器上沾着的,毋庸置疑是红色的鲜血。
  死去的毛毛虫在鯱人的手中变成了雾霭散去。
  “好痛… …”
  鯱人伸手按住了伤口。
  上面有一个小小的,大概跟擦伤差不多的伤痕。
  但是一种轻微的“钝痛”却让鯱人开始恢复了意识。笑容消失了,恐惧让表情为之扭曲。
  “好痛… …”
  集中力开始涣散。鯱人不禁想起了住院时候的自己。
  那种地狱般的痛楚,似乎马上就要在身体中复苏一般——
  “… …!”
  由于手上的攻击停下来了的缘故,<浸父>的长袍开始复原了。
  抓住鯱人手臂的粗大手腕往上爬去,毛毛虫的群体包围了鯱人。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充满了恐惧的鯱人已经没有足以抵抗不断爬上身体的瘴气和毛毛虫的精神力了。
  自我像被吸走了似的消失。
  全身传来的剧痛让他几乎发狂。
  当恐惧达到极限的时候——
  ——钟声响起了。
  
  钟声一直在回响。
  “… …”
  鯱人呆站着的地方,是一座古旧破败的教堂前面。
  荒芜的大地在眼前无限延伸,空中的太阳只有像朦胧的月色一般的光芒。
  而立在这片荒芜之地上面的只有鯱人跟教堂,还有一棵高高的树。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不知是不是因为感觉变得迟钝了的关系,总觉得有一股奇怪的违和感,甚至连上下的感觉也变得很模糊。
  钟声响起了。
  在破败不堪的教堂屋顶上,挂着一个生锈的大钟,每摇动一下就发出破碎的金属声。而当声音响起的时候,周围的空气就会变得浑浊一点。
  在粘着质一般的空气之中,鯱人的正常思考能力被迅速夺走。
  已经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了。
  “这里是——”
  想起来了。
  鯱人曾经来过这里。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来着?
  “你是在这里怀有自己的梦想的… …”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把嘶哑的声音。
  鯱人呆然地抬起了脸。然后为了找寻声音的主人,踏入教堂内部。
  教堂内摆放着坏掉的桌子,但是却没有看见人影。
  教堂之中也是什么也没有。既没有十字架也没有神像,一片空荡荡。
  “你曾经描述过自己那不被饶恕的梦想… …”
  膝盖上的力气开始消失。
  没错,鯱人曾经在这里说出过自己的梦想。
  ——不要只是我,所有人也一起痛苦好了。
  由于无法忍受受伤带来的痛楚,鯱人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憎恨。
  由于不想承认这件事,他一直不愿意承认自己变成了附虫者的事实。在隐藏自己梦想的同时,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鯱人的人格开始出现了扭曲。
  忘记了痛苦的他为了想起这一切,拼命给别人带去痛苦。
  “我… …”
  呆然地鯱人眼中,滑落了一滴眼泪。
  至今为止伤害过的人们的脸,开始在脑内浮现。
  只要一发现有着美丽梦想的人,自己就会去破坏,看他们痛苦的样子。但是已经忘记了痛楚感觉的鯱人无法理解别人的痛苦,于是只好一次又一次地向下一个目标伸出魔爪。
  “无法得到原谅… …”
  心中有某种宝贵的东西正在崩溃。
  鯱人扑通一声头着地地倒在了地板上。
  ——这里是<浸父>的领域,振作点,尽量保留意识——
  鯱人的心中传来了警告。软弱的鯱人心中依旧残留着的坚强部分。作为战士被狮子堂戌子锻炼出来的冲动,让鯱人立刻弹了起来。
  但是鯱人已经无法战斗了。
  于是他又慢慢闭上了眼睛。
  本来作为附虫者拥有的部分,现在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肮脏的诅咒。
  “我的存在… …根本毫无意义… …”
  鯱人心中出现的那么一点点抵抗,也已经消失了。
  视野开始闭合起来。
  在渐渐闭合的视野中看见的是破败的教堂被打破的光。
  过于耀眼的光芒让鯱人不禁反射性地睁开了眼睛。
  钟声,开始停止——

  ——钟声停止了。
  “我来宽恕你吧。”
  恢复了意识的鯱人看到的是被紫电包围着的少女的笑容。
  温暖而强大的力量波动,让鯱人觉醒了。
  抓住了鯱人的<浸父>的手臂从手肘处被砍断了。而砍断它的是放射着强烈磁场的曲棍球棒。
  “我会宽恕你的梦想。”
  狮子堂戌子站在鯱人和<浸父>之间。由于刚刚曲棍球棒的一击,<浸父>的巨大身体被弹到了很远的地方。
  眼前的戌子背向鯱人站着,想要保护倒在了屋顶上的他。
  少女的笑容仿佛在说——
  ——你到了最后的最后,还是个吊儿郎当的学生啊。
  那一句话,分明在说着确信鯱人不会乖乖听她的话真的逃走。
  这个伟大的战士从一开始就知道鯱人会回到战场上来。
  “你曾经问过我吧,闻我的梦想是什么。”
  少女转动了一下曲棍球棒,磁场的风开始在四周吹拂。咬着鯱人全身的毛毛虫变回暗黑的雾霭消失了。
  “一家惨遭强盗残杀的事件这种话题,也不是什么少见的新闻了。家人在幼小的我面前被残杀,于是我就想——”
  那温暖的背影,正在微微上下起伏着。明明身心都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却还是为了争取让鯱人恢复力量的时间,努力跟<浸父>的力量抗衡着。
  “——如果干出这种残忍事情的人,能够全部消失就好了——”
  鯱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跟自己一样。
  没有任何希望的,属于负面属性的梦想。
  绝对不可能实现——也绝不应该实现的梦想。
  “痛吗,鯱人?害怕吗?不安吗?悲伤吗?难过吗?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这种时候应该干些什么,我应该已经教过你了哦。”
  鯱人的表情扭曲了。被毛毛虫咬破的全身疼痛不已。
  ——战斗吧!战斗吧!战斗吧!战斗吧!战斗吧!战斗吧!战斗吧!战斗吧!战斗吧!
  戌子曾经这样教导过他。
  但是痛楚让他想起已往的记忆却更为强烈。
  “不要害怕痛楚。那是你还活着的证据。只要能够感觉到痛,就证明你还活着。而其他人的梦想,也有和你相连的机会。能让你活下去的,不是你的梦想啊。”
  钟声再次摇撼着周围的空气。
  在两名狂战士面前,膨胀得更为庞大的瘴气团块出现了。从脚下爬上去的毛毛虫把<浸父>那被砍断的手臂再生了出来。
  “我也曾经每次一想起自己的梦想就感到绝望。守着这样的愿望的自己,真的有生存下去的价值吗。虽然我很努力地希望在战场上战斗这件事上找出一点意义,但是失败了。但是,后来我得到了一个使命——那就是培育像你一样的战士。”
  戌子微微回过头来,看着这边,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完全不像是强敌当前的人应该有的表情。
  “我没能够当上最强的战士。所以只要你还活着,变得强大一点的话——那就能够证明我的生命曾经有过意义了。”
  再次转过身去的戌子的身体被紫电缠绕着。
  “只要还活着,不管什么人都是战士。是战士的话,就没有不能面对的敌人。”

在呆然得无法动弹的鯱人面前,最厉害的战士之战开始了。
  全力发挥出力量的戌子的确很强。以比鯱人高出数倍的速度掠过会馆的屋顶,在散发出紫电的同时吹散着<浸父>的瘴气。
  她避过<浸父>的攻击。回身向着那巨大的身躯砍了下去。以毫无多余的熟练动作不断重复着斩击。然后下一瞬间,又用暴力一般的破坏力把<浸父>的身体打得体无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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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21:30:17 | 显示全部楼层
  戌子曾经说过有比她更强的战士。
  但是现在,眼前这个正展开激烈的战斗,让因为恐惧而意识混沌的鯱人显得异常愚蠢的少女的身影,怎么看都像是最强的战士。
  鯱人定睛看着狮子堂戌子的战斗。
  作为战士的理想形态,就在自己眼前。
  “戌——”
  凝视着战斗的鯱人眼中,意想不到的光景清晰地映入眼帘。
  曲棍球棒发出清脆的声响,滚到了鯱人的脚边。
  ——还以为她吃了那个糖果,已经恢复了体力了。
  但是看来是鯱人误会了。
  戌子的身体已经疲惫不堪,不是一块糖果能够补充得了的。
  最强的战士压倒<浸父>的时间,实在太过短暂。
  就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在视野中闪烁的紫电开始消散。
  失去了力量的戌子变成了毛毛虫的饵食。毛毛虫一拥而上,戌子的身体重重地撞到了屋顶的天线设备上。
  失去了表情的鯱人看到的是被天线的其中一个零件——一枝金属棒贯穿腹部的戌子的身影。
  防风眼镜从失去了力量的戌子身上掉落,沿着屋檐滚落地面去了。
  少女的身体从被鲜血濡温的金属棒上落下,沿着弯曲的屋顶滚向远处。
  看到少女从会馆的屋顶掉落的瞬间,鯱人终于理解到眼前发生的现实。
  “… …戌子… …!”
  无意识地抓起曲棍球棒,站了起来。
  正当鯱人想要去救戌子的时候,<浸父>那巨大的身体挡在了他的面前。
  鯱人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
  在瞪大了眼睛的自己的身体中,恐惧再次开始复苏。还残留着毛毛虫牙印的手脚所产生的像是心脏跳动一般有节奏的痛楚正在迅速剥夺他的理性。
  恐惧让脑中变得一片空白——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鯱人大叫一声,把拳头狠狠砸向屋顶。
  皮肤裂开,红色的血染红了屋顶。也许骨头也裂了吧,“痛楚”通过手臂,直达脑髓。
  ——不要害怕痛楚,那是你活着的证据。
  鯱人用力撑起因为恐惧而颤抖的脚。
  “戌子… …”
  紧咬着的嘴唇裂开,血渗了出来。
  新的痛楚,让意识模糊的鯱人开始逐渐取回自我。
  ——我没能成为最强的战士。
  他站了起来,把曲棍球棒在空中转了一圈。
  “不要死啊,戌子!你不是最强的战士吗!”
  他用尽全身力气大叫起来,好让已经看不见的戌子能够听见自己的声音。
  感觉到的痛楚现在正用恐惧束缚着鯱人。
  逃避痛楚就等于逃避自己的罪。只要还活着,鯱人就要不断战斗,不断受伤,不断想起这件事。
  “你不是说我跟你一样吗!既然这样我会变强给你看的!”
  鯱人的周围出现了橙色的“秋茜”。
  “秋茜”的飞翔范围急速扩大。
  “我会变强,会证明给你看!证明我们是最强的战士!”
  随着能力范围的扩大,鯱人也感觉到自己的心正在被身体中的<虫>吞噬。身体深处被憋能够冷的感觉包围,空虚也开始慢慢侵蚀精神。
  梦想什么的,你爱吃多少就吃多少吧。
  反正都是跟希望无缘的梦想。
  只要能够给自己力量的话,鯱人根本不会吝啬自己的心。
  “所以,你不要死啊… …!”
  鯱人的视野被一整面的“秋茜”染红了。
  数万只“秋茜”包围着会馆整体的橙色光芒中展翅高飞。从鯱人的身体之中也飞起了一只“秋茜”。
  鯱人一蹬屋檐,向着<浸父>的头顶直扑过去。
  “秋茜”集中在他手中挥下的球棒上。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用力量增大那闪耀着橙色光辉的球棒的重量,就连周围的光也要吸进来似的重力漩涡集中到了一点上。
  钟声再次鸣响。
  铺满了屋顶的毛毛虫集中起来,跃向鯱人。
  即使被毛毛虫的波浪吞没,鯱人还是高举着球棒向着<浸父>挥下去。有着强大质量的球棒,把毛毛虫群劈成了两半。
  <浸父>甩开了肮脏的球棒,本题的毛毛虫冲破了扎尔.哈里希的肉体,飞了出去。
  鯱人砸下的曲棍球棒和包围着长袍的毛毛虫群冲撞起来。
  集中在一点上的力量冲撞,让巨大的会馆无法承受,屋顶整体像爆炸一般被破坏,瓦砾在夜空中四处散落。
  厚厚的金属板被打碎,鯱人和<浸父>双双掉落在地面上。
  互相抗衡者的两者掉落的地方,是棒球场的边上。今天晚上没有比赛,而里面的人也因为刚才的警报全部到外面躲避去了。
  好不容易停住的时候,发现在其正处在地下深处——水管被撞破,大洞的周围充满了四溅的水花。
  几乎已经使尽了所有力量的鯱人身上,已经没有了橙色的光辉。
  而低头俯视着鯱人的是——
  已经失去了作为人类形态,变成了毛毛虫团块的<浸父>。
  包围着<浸父>的瘴气已经消失,长袍也已经消失无踪了。
  “真是可惜啊… …我的孩子”
  一片肮脏的布片飘落在鯱人面前。
  眼前落下的布片急速复原,眼看就要恢复成一件长袍的形状。
  鯱人的身体中,现在只剩最后一丝力气。
  “… …喝——!”
  可是消耗殆尽的鯱人,却露出了失常的笑容。
  “有关我的能力,制造出我的你应该最为清楚不是吗?”
  鯱人说着,抬头看着天空。
  “… …!”
  <浸父>的动摇通过气息传了过来。
  “你还能承受和刚才的攻击同样的重量吗?”
  一只“秋茜”从鯱人的身体中飞出。那是真真正正的,最后的力量。
  在跳跃起来从大洞中逃出的鯱人的头顶上——被乌云覆盖着的天空之上,被炸飞的会馆屋顶的瓦砾正在急速落下。解除了鯱人力量的瓦砾,已经变回了正常的重量。
  “给我一只不剩地压个稀巴烂吧!”
  带着不可预计的重量的雨幕降下。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噢噢噢噢… …!!”
  <浸父>临终惨叫被有如民房般大小的巨大瓦砾压断了。
  就连鯱人的周围也受到了威胁。
  他减轻了体重,准备从落下的瓦砾之间闪出去。
  然而——
  一阵微弱的、仿佛立刻就会消失的钟声鸣响了。
  “… …!”
  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的脚,鯱人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那是一只毛毛虫。从鯱人撞出来的巨大洞穴之中伸展出来的毛毛虫群被瓦砾压碎了,只剩下这一条,咬住了鯱人的脚。
  在抬起脸的鯱人眼前,巨大的金属块已经把入口堵上了。
  你是想要和我同归于尽吗——
  呆然地抬头看着天空。
  只能看见想着自己落下的尖锐的铁板。
  “… …算了。”
  在濒临死亡的那一刻,冒出来的却是这样的感想。
  觉得自己最后终于成为战士了。
  光是这样,已经足够了。
  瓦砾之雨向着露出了微笑的鯱人落下。铁
  铁板之雨插向棒球场,金属板快砸向了观众席。混凝土块把地面咂出了大洞,地动山摇的声音顷刻传出。
  不断倾注的瓦砾有如雪崩一般,不断把地上残留的一切吞噬进去。
  破坏的连锁终于停住是在好几分钟之后。
  终于沉静下来的棒球场上,传出了一阵微弱的笑声。
  “… …呵呵… …”
  鯱人疲劳到了极点的脸在距离他只有几公分,勉强避过一劫的金属板上应找了出来。
  最后一只毛毛虫在他的脚边蠢动。
  “即使被允许生存,也不允许死亡吗… …”
  战斗至死——
  就像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雨衣少女这样说似的感觉。
  鯱人用鞋子踩碎了毛毛虫。
  体液四溅死去的毛毛虫化作黑色的雾霭消失在夜空之中。
  抬头望向那被砸开了大洞的天井,覆盖着天空的黑云已经散去了,浮现在那里的教堂的幻影,也已经无影无踪。
  <浸父>的力量波动,已经完全消失了。
  只要自己还活着,那就还有事情等着要做。鯱人站了起来,分开瓦砾,从没有受到影响的出入口走了出去。
  当他拖着曲棍球棒走到屋外的时候,很快便发现了一滩血迹。
  “… …啊哈哈哈… …”
  感情开始变得奇怪起来。鯱人伸手捂住了脸。
  发出笑声的他的脸上,却滑落了大颗大颗的眼泪。
  在戌子落下的地方,有一滩小小的血迹,而留在那里的不是那个穿着雨衣的身影,而是一部手机。
  摆在地面上的那部手机的屏幕上,显示着两个字。
  ——合格。
  没有一句赞扬的话。
  没有一句到别的字句。
  就只有那么两个字。
  “… …哈哈… …哈哈哈哈… …”
  抖动着肩膀的鯱人的笑声,在寂静的周围久久回响。
  盐原鯱人的“最终测试”。
  内容、“补习”。
  ——合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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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21:30:28 | 显示全部楼层
5.06 The others
  马上就要到梨音的出场了。
  站在舞台边上的梨音因为紧张和动摇,变得什么也无法思考。
  扎尔以跟以前丝毫没变的样子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那么自己看到的尸体究竟是什么呢?
  难道是自己压力太大,所以精神出现错乱了?
  以这种状态,真的能够演好自己的角色吗?
  心脏的跳动异常的快。
  “呜呜呜… …”
  自己的出场时间一刻比一刻近。
  不如干脆就这样逃走算了吧——
  这种想法在她脑内盘旋。
  自己之所以能够在试演会中合格,完全是因为幸运而已。干脆这样想,然后逃离这个剧院算了吧?
  拥有梦想得到的也只有痛苦而已。
  放弃一切,什么也不抱起王的话,就能过上没有压力和紧张的日子,那一定会比现在幸福得多。
  “… …!”
  紧张达到了顶点,她把目光从舞台上移开,想要找寻逃走的路。就在这个时候——
  观众席的最后面的入场口被打开了。
  由于观众席很暗,所以一旦有光射进来就会分外显眼。
  “… …鯱人… …学长… …”
  梨音把双手放在胸前紧紧握着双拳。
  钟声——
  依旧残留在头脑之中的破裂金属——
  “… …!”
  消失了。
  好像真的消失了。
  虽然因为太远看不清楚,但是鯱人走路的姿势似乎有一点摇晃。看起来异常疲倦的动作,是不是因为匆忙赶来这里的关系?
  紧张仍然残留着。
  不安也依旧在摇撼着自己的双脚。
  但是——迷惘,却消失了。
  “… …嗯。”
  努力作战吧。
  梨音这么想着。
  希望能让得过且过、什么也不想的鯱人看看自己努力的样子。
  只要这么一想的话,就能再次开始努力了——
  “开始了!”
  梨音喊了一声,冲出了舞台。
  觉得耳中仿佛传来了不甘的呻吟——嘶哑的声音所发出的呻吟。
  而随后给了梨音干劲的却是另一把粗野但温柔的声音。
  “嗯,加油!”
  扎尔.哈里希那沉稳的声音,混杂在观众的欢呼声中消失了。

6.0 鯱人The last
  盐原鯱人在舞台结束之前,便出了剧院。
  附虫者的战斗,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人很快就能嗅出来。给这种组织发现然后被剥夺自由的话就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就算是特环,也应该很难把行踪不明的鯱人和附虫者联系起来,因为至今为止鯱人都完美地掩盖着自己身为附虫者的事实,应该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至于和戌子接触这方面,看到的人也只有梨音。由于比梨音跟自己更要好的朋友还有数不清的一堆,所以会不会调查到梨音这一点就要看运气了。
  “戌子究竟去哪里了?”
  鯱人用受伤的脸看着月夜映照之下的Oranje Land。
  “——不过,算了。反正要是又被她找到的话,肯定又会罗罗嗦嗦说什么训练的了。”
  鯱人跨上了停在路边的Solo,启动了引擎,那根曲棍球棒已经错失了还给戌子的机会,那就干脆带着上路吧。他把球棒插进了挂头盔的金属扣中,跟电单车固定起来。
  在离开Oranje Land之前,鯱人再次会同看了剧院一眼。
  “梨音她真的很可爱啊。果然还是应该说些甜言蜜语哄哄她的。”
  可爱的后辈的演技,已经有模有用了,今后她也一定会向着自己的梦想拼命的前进吧。
  间崎梨音
  被<浸父>选作自己容器的少女。
  很难保证她不会被其他<浸父>的碎片看上。
  虽然很想留在她身边保护她,但是自己已经不能再留在HORANTO市了。偶尔用短信联络一下确认安全的话,应该就足够了吧。
  因为守护梨音的方法,还有其他途径。
  “啊,不过要说可爱的花,戌子倒是出乎意料的… …”
  鯱人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自言自语地说道。
  战斗。
  作为狂战士的后继者,鯱人能够做的就只有战斗。
  只要战场让鯱人活下去,他就会战斗到底。
  战斗到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梨音的话应该是长大之后一定会变得很漂亮的类型把。”
  再说了一句无聊的废话之后,鯱人发动了Solo,
  他没有再回头去看HORANTO市的方向。
  没有后悔。
  没有不安。
  自己要做的事情,已经决定好了。
  “唔… …不过还真是迷惘啊。”
  盐原鯱人的<浸父>碎片歼灭之旅。
  ——开始。

终章Traveler
  “喂,我是戌子——”
  狮子堂戌子正在HORANTO市的郊外,沿海的国道上。
  设置在巴士站旁边的公众电话亭,是现在已经很少见的投币型电话。
  被灯光映照着的戌子露出了明朗的笑容。
  “我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培育下一世代的附虫者,为下一次战斗做好准备——我觉得我已经完成了使命了。应该没有必要报告细节了吧?我没有跟中央本部说过。我觉得我所教的学生们会代我给出答案的。”
  向着不会有人回答的电话录音,戌子用沉稳的语气说道。
  “我的战斗,到这里就结束了。很感谢您给了我生存的道路。请您保重… …土师支部长。”
  对话的主人,是戌子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会用敬语对待的人。
  他拯救了因为自己的梦想而绝望,想要一个使命来支撑自己的戌子。
  他的名字叫做土师圭吾。因为被授予了培育后继者这个使命,戌子才能一直生存到今天。
  把话筒放回去之后,戌子忍不住在心中祈求——
  盐原鯱人——希望他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新的生存目标。
  那会成为鯱人活下去的动力。
  “呼——”
  戌子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抬头看着夜空,只见漫天的星斗闪烁。
  “好了,启程吧。”
  戌子乘上了停在路边的Vespa,戴上了头盔。
  夜晚的空气格外清新。
  “啊啊,好舒服啊~”
  红色的Vespa沉默着。准备启动引擎的手指却没有动。
  ——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能够好好看到学生们战斗的身影啊。
  但是,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他们拼命生存下去,勇敢地战斗的身影,只要一闭上眼睛,便会鲜明地浮现在面前。
  自己其实已经培育了各种各样的附虫者了。虽然有时候会疏远,有时候会被仰慕,有时候又会发生冲突,但是最后都把他们培养成了一流的战士——虽然其中有一小部分还是没有成熟,但是她知道总有一天那些学生也会羽翼丰硬起来的。
  现在脑海中浮现的,全部都是学生们的未来。
  自己曾经经历过的战场什么的,都已经变得无关紧要了。
  比起自己的事情,戌子更愿意去想今后将会继续在这个美丽而残酷的世界生存下去的学生们的事情。
  “啊,原来如此… …”
  在漫天的星辉之下,戌子能够隐约感觉到星散在各地的附虫者们的波动。
  不管哪一个,都充满了洋溢的生命了。
  “原来救了我的不是别人,是你们啊… …”
  最后的最后,终于发觉到这个真相
  只知道战斗的罪孽深重的附虫者。
  挽救了被隔离在战斗之外的这个狂战士的,正是自己所指导的学生们的可能性。
  现在的自己,终于了解到这一点了。
  真想在心底里跟他们道一声谢。
  谢谢你们。
  “呵呵… …看来我的水平还不够呢… …还有很多东西… …要… …学… …”
  戌子的身体啪的一声倾斜,倒在了地面上。
  鲜红的血液迅速在干燥的地面上扩散。
  感受着生存在这个世界的附虫者的气息——
  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狮子堂戌子的“搜罗人材”之旅。
  ——结束。


后记
  大家好,我是岩井恭平。
  自从出道之后已经过了整整三年了。
  当我看到自己的获奖作品出版成册,放在书店的架子上出售的时候真是开心得不得了。
  从当时感觉到“只有一本的话有点寂寞啊”的时候来看的话,现状可以说是向好的方向发展了,但是距离理想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
  包括出道作在内的《虫之歌》仍然在陆续刊登之中。还有可以说是另一个故事的《虫之歌BUG》也是一样。
  不管是哪一边,剧情都在飞速发展。
  同样写出那些书的我也希望两边都能够继续向前发展。
  关于本篇方面,按照惯例,一点点展开。
  在前一卷关于主要登场人物们的故事,我觉得是已经告一段落了。
  也就是可以说第一部分结束了吧。
  因此,这一卷中的大部分都是用周边故事的要素。
  我有一种想法,引导故事向前发展的主角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在别的地方也会有类似的事件发生,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在别的完全不相干的地方发生的事情也可能跟过去或者未来有所关联。而可以称为<浸父>篇的这一卷,会跟下一个故事的铺垫有所关联。
  关于负面属性的梦想。
  由于梦想的种类很多,所以附虫者也有各种各样。有人把梦想当作是生存的原动力,也有的时候会遭遇挫折,觉得后悔。
  或者在达成目的的过程中,失去了自己宝贵的东西。
  或者甚至连目的也给赔上去了。
  身为人类,都会讨厌痛苦,也会有时候受到一辈子也不会消失的伤害。
  可是,在那其中得到的东西,说不定也会关联到下一个目的。
  得到的东西或许正是你想要的,又或许不到的时候产生的不甘化作了前进的动力。这样写着的自己也会经常在心中对于无法到达理想这一点产生不甘。
  我觉得凡事随心所欲这种事,反而是极为少数的。
  而那个时候感到的不甘,也许就会成为我们前进迈步的动力了。
  关于梦想的继承。
  一说到继承的话,就会觉得很帅气。
  我觉得可能换上影响这个词,大家会比较容易理解。
  包括对于另外某个人的憧憬,或者想要帮助某个人这种有着良好形态的影响,我觉得由于自卑引起的反作用心理产生的愿望会比较多一点。
  所以才会一直持续,一直产生下去。
  这样想的时候,我就会想到如果在某个地方的某个人的梦想就此消失的话,也许会出现连锁性的梦想破灭也说不定。
  吞食宿主的梦想杀死宿主的<虫>也许会引起这种不应该存在的现象。
  不过,像这种艰难而抽象的话题,只会出现在后记之中而已。
  在小说中我还是想写一写纯粹地遭受影响,又或者互相影响的思春期的人们。
  
  接下来是感谢的话。
  这三年来,还是一直受到担当的女井小姐的照顾。还有就是以山口先生为首的编辑部的各位,也帮了我很多忙。希望以后也能请各位多关照。
  还有就是对于帮忙画插图的るろお老师也致以衷心感谢。随着出书的卷数越来越多,插图也越来越出色了,这些插图给了我不少写作的动力。
  还有把这本书拿在手上的各位读者。
  真的谢谢各位。还有些读者是在我刚出道的时候就给我写信的。你们告诉了我随着年月变化文字风格以及身边的大小事变化,让我再次真实地感受到三年的漫长岁月。还有每次受到一次写信给我的读者的信的时候,我也会增添几分写作的力量。
  今后我也会在故事慢慢展开的同时,把各个故事慢慢向着一个结局靠拢,努力让各位读者能够陪我到最后一刻。我会加油的。
2005年11月?? 岩井恭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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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21:30:38 | 显示全部楼层
序章
0.00 The others
  约四百万像素的液晶画面上,正映照出黄昏河堤的景色。
  画面上还显示着记忆体的残余容量、当前时刻和摄影模式等数据。现在的像素设置,被设置成摄影时间长度优先的低像素模式。
  显示内存容量不足的指示灯开始闪烁了。
  暂时关上电源。
  迅速更换了一张记忆卡。
  又再次打开电源,重新启动。
  更换记忆卡的时间大约为十三秒,已经更新了自我纪录。
  “水色美丽的河川。让人感觉到春天气息的、强而有力的樱树——”
  映像中被加入了解说词。
  同时,画面也跟着从流淌在旁边的河川,切换为盛放于河堤沿岸的樱花。
  “渲染着天空的橙色轻纱。”
  映像转向了天空,亮度自动进行了调节,摄影出逐渐沉入山丘另一边的夕阳。
  “仿佛象征了这个国家数十年来跟战争和饥荒无缘一般的……悠闲的风景……”
  解说的声音,是一个依然残留着稚气的少女声音。
  “和平,人们理所当然似的把这个词挂在嘴边。但是,这种东西是不是真的存在于这个国家呢!?”
  少女解说的语调,逐渐趋于强烈。
  “答案是否定的。我作为一个微不足道的记者,要在这里大声说一句——你好,真是一只可爱的小狗呢。”
  在河堤上散步的女性,被拍进了画面之中。在面露羞涩的女性脚边,一只小小的约克夏梗犬的特写镜头出现在画上。
  对于未经许可突然进行摄影,约克夏梗犬似乎不太高兴。它发出了呻吟声,向着画面露出了利牙。被威吓的画面猛然抖动了一下。
  “连、连这么幼小的宠物,也察觉到了逼近这个国家的危机了。我们不是应该听一下他们的忠告吗?”
  目送着面露苦笑的女性,画面再次回到了河堤的风景上。
  “……其实我,并不是讨厌和平。”
  少女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深有感慨似的声音混在橙色的夕阳中,然后又转到河堤上。
“只要装作不知道的话,就可以在暂时性的和平中过着生活。”
  画面一下子改变了方向,映照出以车站前的小型商店街为中心的、有着住宅街和单行线马路的乡镇风景。
  另外,在远离城镇的邻外,有一座耸立于夕阳之下的尖塔。
  那是一座电波塔。
  四根支柱构成了四角锥体的形状,从底下到顶端只设有三层立足平台的简单构造,旁边还有大大小小的各种天线装置包围在各层平台的周围。
  那正是害怕被时代所遗忘的乡镇象征。
  这是在当地广播局和自治会的合作下,利用卫星转播进行收发广播而建造的建筑物,然而,这座性能高得有点多余的电波塔,却因为利益和维持费用无法协调而闭锁了。现在是从邻镇那边把线路拉过来,通过有线来传送情报,
  “这个国家,存在着某个秘密组织。那个组织把国民封闭在名为和平的虚伪摇篮中,一直隐藏着足以摇撼世界的某个真相——他们企图隐藏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一阵风吹过。
  在比电波塔更远的那边,从自然公园所在的位置附近,扬起了一阵沙尘。
  “虫>——”
  沙尘的规模逐渐扩大。
  迎面吹来的风势也逐渐开始增强。
  “以及被虫>附身的人们——名为附虫者的存在。”
虫>。
  依附在青春期少年少女的身上,通过啃食宿主的梦想和希望而成长的超常生命体—一
  有关虫>的存在的传闻在人们之间流传起来,大约是十几年前开始的。由于其外表酷似昆虫而被唤作虫>的这种存在,也有过为数众多的目击传言。
可是政府直到现在,都一贯坚持着“虫什么的根本就不存在”这个观点。
  另一方面,有关虫>以及被虫>所依附的附虫者们的传闻却不绝于耳。
  被莫名其妙的虫>依附在身上,操纵着超常力量的附虫者,现在已经成为了人们之间的恐惧和歧视的对象。
“想要把虫>的存在隐藏起来的秘密组织非常强大。即使是身为天才记者的我,也曾经一度想过放弃跟他们敌对,转而回归到虚伪的和平中来。只要对他们所隐藏起来的虫>这个真相视而不见的话,就可以在这个镇上过着宁静的生活……”
  以平淡的口吻继续说着解说词。
  “——但是,我却发现了比隐藏虫>的秘密组织更可怕得多的存在。也许是因为这是作为真正记者的宿命吧,我的直觉告诉自己,除了我之外就没有其他人能够跟这个存在抗衡了。我必须再次站起来,想办法阻止这个阴谋。”
  在画面之中,从自然公园里扬起的沙尘顿时消散了。
  树木在摇晃,池水溅上了半空,一阵疾风猛烈地吹向天上。
  “即将降临到镇上的那个存在——”
  风中的水花和沙尘反射出夕阳的光芒,看起来就像是向天挥起的一把巨剑。橙色的闪光在一瞬间内迸散开来,一股强风吹过了乡镇。
  “‘魔王’。”
  暴风持续的时间,只不过是寥寥数秒。
  乡镇的风景,又恢复了原来的悠闲。
  “我作为‘记录者’在此发誓,一定会把跟魔王的战斗和真正的真相记录下来。”
  就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画面转向了河堤。
  在转过身来的瞬间,自己的书包掠过了画面。贴在书包上的标签上,写着镇上唯一的公立高中名称和主人的姓名。
  “真正的记者 南风森爱恋”——
  附注着这个多余头衔的“记录者”的名字,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都不会停留在人们的记忆中。
  虽然未来的事谁也不知道,但心里却有这样的预感。
就算被所有人讨厌——
就算被人骂作傻瓜——
爱恋也不会在意。
“去吃拉面吧。”
在自言自语的少女摄影着的映像中。是一片悠闲而和平的风景。

0.01 The others

  在昏暗的森林小道上,一位少女正拼命地向前飞奔。
  “呼……!呼……!”
  身上是纯白衬衣加上牛仔裤的普通服装,带着黑框眼镜的眼睛被前发遮挡了起来。她跃动着纤长的身躯一直往前跑,双手紧握着的革制旅行箱不停地晃动。
  “我已经……受不了啦!为什么会这样——”
  长着一颗小黑痣的嘴角,正痛苦地扭曲了起来。相对于疲劳,恐惧感更让她的牙齿发出“咯咯”的颤抖声。她一个踉跄差点就摔倒,但还是紧抓着手上那个古典风格的旅行箱不放。固定在旅行箱上的架子不停地发出“喀锵喀锵”的噪音。
  少女以颤抖的右手探进口袋,把手机拿了出来。
  “小洛奇……!那、那只怪物,现在还追着来吗?”
  以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对着手机问道。但是少女不仅没有按下通话按钮,甚至连那折叠型的手机上盖都没有翻开。
  回答了少女提问的,是连在手机挂绳上的一团白色物体。
  也不知道是金属还是塑料做的,那是一个表面光滑的球体。有着玻璃球般的复眼和叠起来的两只镰刀状前脚,是一个昆虫形的可爱玩偶。
  那小小的玩偶咔哒咔哒地晃动了起来。
  然后,它慢慢漂浮了起来,仿佛指向少女的身后一样向后拉扯着手机。
  “呀啊……!”
  少女的表情浮现出绝望的神色。她感觉到了从背后逼近自己的那股可怕的气息,于是慌忙把手机放回到口袋。
  一边跑,一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四月的清新空气穿过了鼻腔。
  抬头看着被夕阳染红的天空,大声叫道:
“虫>什么的,讨厌死了——!”
从背后落下了一个巨大的影子。如同陨石坠落般的冲击震撼了四周。
  从空中落下来的,是一只身躯巨大的怪物。
  短粗的身体被分成好几节,长着锐利爪子的腿有十几条之多,背后展开着两对带花纹的翅膀。如果要勉强对其加以形容的话,就是跟蝴蝶和节肢动物合体起来的样子差不多,但是从体积上来说的话,简直就跟昆虫没法比。
  在足足有少女三倍身高那么大的丑恶怪物的背上,有一个人影。那是一个跟野兽一样扭曲着脸的少年。光是看他的表情,就可以明显知道他并非处在正常的精神状态。
  怪物的外表虽然笨重,但却以机灵的动作追赶着少女。由于狭窄的森林小道容不下它的巨大身体,所以它在追赶的同时也摞倒了周围的树木。
  怪物发出了咆哮,把利叉般的脚对准少女射了出来。
  “呀啊!”
  以单手按着眼镜,拼命地跳了起来。
  只差一瞬间,少女的脚边就插进了一根如钻头般的虫脚。地面顿时裂开,伴随着巨大的响声在森林小道上一直往前冲。
  “受不了——虫>什么的,太讨厌了——真是失败——至今为止也没有见过马上就发生暴走的——怪物……!”
  一边咯咯地咬着牙关,一边小声嘀咕道。光是顾着跑就已经很辛苦了,她就连自己在说什么也不知道。
  “要快点……到‘灵域’去……!”
  在森林小道上跑着跑着,视野突然变得开阔起来。
  原来她已经跑到了位于自然公园中心的小池塘的塘边。
  “嗯,这里的灵域好像是使用风的能力……发动条件应该是……只要刺激池塘的话——”
  怪物射出脚的瞬间,和少女把捡起来的石头扔到池塘的瞬间重叠在一起。
  石头落到池塘上,水面上荡起了涟漪。
  “……!”
  覆盖着周围地面的落叶同时飞舞了起来。
  从脚下刮起一阵狂风,少女的身体一下子飞上了天空。怪物以刹那之差射出的脚,刺过了少女刚才所在的位置。
  被龙卷风抛上了空中的,并不仅仅是少女一个。巨大的怪物和骑在背上的少年也同样轻飘飘地飞上了空中。
  “你这个该死的怪物——!”
  面对向着自己飞来的怪物,少女用尽全身力气把旅行箱砸了过去。
  毕竟也只是人类的力量,对怪物是不可能造成任何伤害的,这样做仅仅是把被风卷起的怪物的行进方向改变了一点点而已。
  然而仅仅是这样,就让怪物和少女迎来了完全不同的命运。
  少女被龙卷风甩了开来,撞在一杯高高的树上。虽然向地面落下的冲击贯穿了全身,但也没有严重到骨折的地步。
  “呼……!呼……!”
  抬起了沾满树叶的脸,把歪了的眼镜戴好。
  袭击了周围的这种怪异现象,少女已经非常熟悉了。知道会怎么发生,也知道风去以什么样的路线吹刮过来.
  所以,少女就把怪物送到了跟自己不一样的另一条风的轨道上。
送到了将会迎来最恶劣结果的轨道上。
“!”
  怪物无法逃离龙卷风,被吞没到了暴风的中心点里.
  一阵闪光穿破了天空。
  凝缩起来的风之枪,贯穿了整只怪物的身躯,临死前的惨叫声回响在四周。
  过了一去儿,曾经是怪物主人的少年落在了地面上。大慨是晕过去了吧,他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闪光消失之后,风电很快就停了。
  剩下的就只有奄奄一息地呻吟着的怪物。
  “呼……这次还真的以为会被杀掉……”
  少女靠在树上,紧紧地抱住了旅行箱,推了推被前发遮挡着的眼镜,仰望着染成了橙色的天空。
  “果然我这样子,还是不行的吗……”
  一旦脱离了险境,头脑就马上被自己的劣等感完全占据了。
  只是身材比同龄的女孩子高一点点,其他就没有什么特征了。因为近视的关系整天离不开眼镜,性格也不算是开朗那一类。既不知道怎样去护理又长又美丽的头发,服装也普通到了极点,没有任何显眼的要素。
“像现在这个样子,真的能战胜‘魔王’吗……”
佐藤阳子。
名字也是随处可见的普通名字。
那样的自已,也许很难担起重任吧。
“要当‘勇者’的话,也不是那么轻松啊。”
阳子的叹息,吹散了暴风带起的那些闪闪发光的沙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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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21:30:46 | 显示全部楼层
1.00有夏月
Part.1
  寄生在青春期少年少女身上,啃食着宿主的梦想而成长的虫>。
  当初只有零零星星的关于虫>的目击情报,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与日俱增。
  那也就意味着,虫>以及被虫>附身的附虫者,在数量上发生了爆发性地增长。附虫者一次又一次地把普通人卷入各种事件,更进一步成为人们的恐惧对象。
  为了抑制数量过多的附虫者,据说在其产生的初期还投入了自卫队来对付他们。
  但是面对附虫者那多种多样的能力,以一般性的兵器来应付似乎有点力不从心。同时,因为普通人对自卫队的举动非常敏感,所以对隐藏虫>的存在这个目的来说并不合适。
  结果,某个方案被提了出来,并得到了采纳。
  那就是以毒玫毒——
  对捕捉来的附虫者进行训练,然后在暗中把隐藏在世间的附虫者捕捉回来。
  捕捉附虫者、实施训练、偶尔对其进行隔离和研究的政府机关被创立了。那是一个表面上绝对不让人察觉,但在背地里却彻底管理着所有关于虫>的一切的组织。
  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
  俗称特环的这个组织扩展到全国的范围,成功地把众多的附虫者作为局员纳入到其管理之下。在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努力下,现在的一般市民对有关虫>的认识,正在现实和虚幻之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为什么宁肯创立这样一个大规模的组织,也要向世间隐瞒虫>的存在呢?
  其理由就只有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里面的人才去知道。
  “——‘附虫者消失之镇’吗?”
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东中央支部。,
设置于作为据点的建筑物内的会议室,飘荡着一种淡淡的清甜香味。大概是墙边的花瓶中插着的鲜花香味吧。
  “就好像B级恐怖电影的标题呢。”
  去议室的宽敞程度,大概就跟以前就读的高中的教室差不多。里面只放着围成“口”字形的桌子,和一些不知用什么材料做成的椅子。
  室内的布置非常煞风景,要问有什么日用品的话,就只有平平无奇的文件柜,放在房间里面的幻灯机和小型投影机而已。正因为如此,视线才会在第一时间被吸引到文件柜上的花瓶那里去。
  在花瓶的后面——被打磨得异常光滑的壁面上,反射出了自己的面容。
  “……那么,这个跟我有什么关系?”
  看着自己的脸,就觉得像个亡灵一样毫无生气。
  这几个月来,身体也长高了,由于训练的关系,体格也变得壮实起来。稍微有点长的头发虽然为了不至于遮挡视线而分成了左右两边,但即使如此也还是会碰到眼睛,让自己感到很郁闷。无论穿多久都还是不习惯的漆黑长大衣,更进一步让自己的表情显得黯淡无光。
  如果过去的好友看到现在的他,会不会察觉到他是绪方有夏月呢?
  平时一直跟自己有说有笑的好友,已经不在了一一这个现实更令有夏月忘记了自己的笑容。
  “嗯,那个……其实是北中央支部——啊!你是说那些花吗?那是帮忙修复这里的西中央支部的人带来给我的。不管什么时候看到,都总觉得制造类的能力很厉害呢。被HARUKIYO弄得乱七八糟的那些设备,你看!也帮我们重新做得这么漂亮。而且那种连室内装饰也极其讲究的专业气质实在是——啊,虽然请求宁宁>小姐帮我们全部修复也不是不行,不过还是拜托专业人员来做最好啦。”
  跟站在入口旁边有夏月处于相反方向,坐在房间最里面的女性很高兴似的说了起来。
  虽然身上穿着办公西服,但是却扣错了一个钮扣。之所以看起来不像是一个二十几岁的职员,大概是因为那头睡乱的头发和完全没有化妆的缘故吧。
  那就是有夏月的上司——五郎丸柊子。级别为支部长代理,也就是目前在东中央支部中拥有最大权力的人……这实在是个有趣的玩笑。虽说本来身为正式支部长的土师圭吾由于身受重伤而昏迷不醒,但这也的确是令人难以想像的人事安排。
  “按照本人的话来说,就是‘无机物是艺术!植物是哲学!人类去死吧!’什么的。那真是让人陶醉感动的男子汉气概——啊啊,不过其实是个女孩子啦。”
  “就到此为止吧,支部长代理。他已经不耐烦了。”
  制止了柊子的人,是一个坐在角落的椅子上吸着烟的中年男人,虽然身上穿着相当高级的西装,但是拨弄着白黑交混的头发的表情却显得没什么精冲。级别虽然相当于柊子的部下,但是却似乎并不打算对她使用敬语。
  无能的支部长代理,和让人无法捉摸的支部长助理。被传召到这两人同时在席的地方来,这还是头一次。但愿他们不是为了弄得有夏月不耐烦才把他叫来的吧。
  一个冷静的声音从有夏月的身旁响起:
  “可以请您把话说回来吗,支部长代理。”
  有夏月清楚地感觉到从自己左手上传来的温暖。
  跟有夏月一样身穿长大衣的少女——土师千莉露出了认真的表情。长长的头发反射出照明灯的光亮,闪烁着蓝色的光芒。眼角稍微有点下垂的眼睛,在呼唤柊子的同时却注视着虚空。
  由于先天性的视觉障碍,千莉完全失去了视力。作为有夏月的亲密好友之一的她,从今年开始就寄身于东中央支部。千莉在身为附虫者的同时,也是支部长土师圭吾的亲妹妹。
  “千莉,我们走吧,一定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啦。”
  虽然不知道找自己有什么事,但是他并不打算主动跑来这里当上司的相声搭档。
  有夏月来到东中央支部,是为了守护千莉。对于派出附虫者去把附虫者捕捉回来的特环,他根本就没有半分好感,也不打算跟他们拉什么交情。
  生存下来的一方,必须继续保护千莉——
  那是跟已故好友们之间定下的不成文的约定。
  还有另外一点——
  有夏月置身于东中央支部的另一个目的,至今还没能实现。
  “千莉?”
  千莉并没有挪动身体,只是抬头望着他的脸摇了摇头。他不静皱起了眉头。
“哎呀,对不起,说得也是呢,我其实不是想跟你说这样的事。”
柊子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轻咳了一声。
“有夏月,你现在有没有把握到东中央支部的现状?”
“不,我根本没有兴趣。”
毫不犹豫地作出了回答。不管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变成什么样,也不管作为其中一部分的东中央支部变成什么样,有夏月也毫不在乎。
只不过是有命令的话就采取行动而已。
“前几天,千晴小姐和初季小姐消失了影踪。”
有夏月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反正无论是哪一个都跟他毫无关系。
“从她们跟外部的人进行过联络的痕迹来看,千晴小姐应该是事前就打算跟什么人会合的。初季小姐恐怕是自发性地跟着千晴小姐去的吧。”
“我应该说过我没有兴趣了吧。”
虽然他没好气地回了这么一句,但心里却出现了疑问。格子所说的两人是重要人物,然而她们却撇开了监视,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影踪。
难道是因为带有某种意图,而故意放走了她们……?
虽然这样想也许比较合乎情理,但跟自己毫无关系这一点依然没有变。
“虽然我也已经派出兜>去外面搜索,但是我已经吩咐过他,如果几天内还是没找到的话就放弃搜索回来这里。既然有初季小姐在的话,恐怕早就脱离了我们的管辖范围了吧——啊,这个难道要算是我们管理者方面的过失吗?又要减工资了?”
“谁知道,反正我到昨天为止都去了出差。如果要负责任的话,就请你一个人负起来吧,支部长代理大人。”
“呜呜……怎么光是在这种时候才把人家当成上司看待……啊啊,还有就是情报班那边发生了比较麻烦的事情啊。舞舞>小姐好像擅自采取了一些行动呢。因为她一直对‘小狗’——浅葱>小姐抱有敬仰之情呢。刚才我说的西中央支部的人也好像同样是‘小狗’的学生……所以发现了很多麻烦的事情。”
“麻烦的事情,是什么呢?是教官她的事情吗?”
探出身子发问的人是千莉。
中央本部所属异种三号局员浅葱>——狮子堂戌子。那个一身雨衣加曲棍球棒的奇特打扮的少女毫无前兆地来到了东中央支部,是冬天的时候发生的事。
有着培养战斗员这个特殊使命的戌子,对没有实战经验的千莉进行了训练。然而在她出现的同时,又马上毫无前兆地消失了影踪。
  在消失之前,戌子曾经对陪在千莉身边的有夏月嘲笑道:
  ——你还真是一脸不成熟的样子啊,看见就觉得郁闷了。
  一边在嘴里舔着棒棒糖,一边取笑着级别高于自己的他。
  ——虽然支部长代理也拜托我也照看你一下,但是我才不干呢。我要教育的是“战士”,可不是什么复仇者。你快去洗干净这张脸再来吧。
  这时候,有夏月心里就想我才不想受你照顾。因为他已经听说过,眼前这个雨衣少女是曾经跟“那家伙”并肩作战的人。自己绝对不会接受这样的人的教导。
  把不屑一顾的有夏月撇在一旁,千莉的力量却变得判若两人般的强大。就好像被松开了枷锁似的,新的能力一点一点地觉醒了过来。虽说性格有点扭曲,但是雨衣少女作为教官的本领似乎并不是浪得虚名的。
  “也不知道该说是麻烦的事情,还是槽糕的事情……称之为‘小狗’的生命线也不为过的那种棒棒糖,本来是由西中央支部专门负责生产的。但是听说那些糖的供给被切断了。而下达这个命令的人,好像就是副本部长——”
  千莉握着有夏月的那只手,稍微注入了力量。
  “副本部长——”
  室内亮起了红色的光亮。
  在睁大了看不见的双眼的千莉周围,飞散出深红色的光芒。桌子和椅子、还有插着花的花瓶等地方,都亮起了红色的火虫光芒。
  “就因为中央本部,教官她才会去世的吗……!”
  虽说是变强了,但千莉也只是最近才意识到自己的能力。暂时还无法做到完全控制住自己的虫>。
  “请、请冷静一点,千莉小姐!好热、好热!啊啊。连我的衣服也……!”
  “直接的死因,是战斗导致的致乖伤。如果按照报告书所说的话,那应该是跟浸父>战斗后的结果吧。只不过,到那为止的过程就……唔。”
  石卷支部长助理一边灵活地躲避着火虫,一边冷静地说道。
  听说狮子堂戌子在留下浸父>的发现报告之后就殉职了。浸父>就是被认为能生成附虫者的三只原虫指定的其中之一。
“千莉,冷静点。”
  有夏月在耳边细语了一句,千莉才回过神来。周围的红色火虫逐渐消失了。
  “总、总而言之,就因为这样,舞舞>小姐就感到非常气愤……现在虽然让人勉强压住了她,但是消息传达到她其他的学生耳中也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哎呀,虽然我一直亲呢地叫着她‘小狗’,但她其实是一个非常伟大的人。一旦死去的话,在很多方面都会出现很大的影响呢,啊哈哈。”
  “你还真是够轻松的呢。”
  面对满脸堆笑的柊子,有夏月冷笑着说道。
  “附虫者死了一个——不,无论死了多少个,你们都可以这样子在安全的地方笑出来啊。”
  “这不太像是对上司说的话吧,月姬>。是降格处分的行为啊。”
  石卷一边抽着香烟,一边事不关己似的说道。他这种态度更让有夏月感到不耐烦。
  “可以别用那个名字来称呼我吗?我的名字是绪方有夏月。”
  “真的是让人讨厌呢,大人这种东西。实在是很麻烦啊,因为有各种各样的复杂问题,看到比自己年轻的孩子们死去,也还是不能哭出来,啊哈哈。”
  柊子一边用手搔着睡得乱糟糟的头发,一边露出了没出息的笑容。
  “光是因为在部下面前这种理由,就要为了不哭出来而强迫自己不想起‘小狗’的事情。我跟她说过许多话呢,她似乎喝酒也挺行的。啊,这好像是违反法律了……对了,不是说不能想起来吗,啊哈哈。”
  说到中途,柊子的耳朵就红了起来。她装出推了推眼镜的动作,用前发挡住了自己的脸。
  “土师前辈真是厉害啊……我明明已经有了觉悟,不过现在光是没有了一个人,就已经想逃出去了……”
  “就算怀念不在这里的人,事情也不会有所进展。带领东中央支部的人是你啊,刚才明明还那样说,就别在部下面前说这些懦弱的话。我们的支部可不是失去了战斗力啊。”
  听了石卷的斥责,柊子才一边说“是、是的”,一边挺直了腰背。
  即使看到忍耐着眼泪的柊子,有夏月也没有什么感觉。
  根本无所谓。
不管自己周围发生什么事,都没有关系。不管发生了什么变化,都没兴趣理会
“我们的话又中断了呢,对不起。嗯,就因为这样,有夏月——”
柊子抬起了脸,重新鼓起干劲似的挤出了笑容:
  “我们要派你到北中央支部去。”
  “……!”
  有夏月的表情马上僵住了。柊子说的这句话,他无法马上理解过来。
  “听说在北中央支部的管辖内,发生了一个奇妙的现象。啊,北中央支部你应该知道吧?那是一个纪律严明的地方,有实力的人也很多,任务成功率也相当高。还真是厉害呢,明明有着那么广阔的管辖范围呀。”
  “那里可是中央本部的哈巴狗啊。跟反抗性的东部和闭塞性的南部不一样,他们一定是捞到了不少甜头啦。只要能发明制造点东西就心满意足的西部,实质上也就等于是在北中央支部的管辖范围内。”
  “怎么说得这样直白……总、总而言之,现在从北中央支部发来了增援的请求。听说因为北中央的高位局员恰好都有任务,所以就让我们派一个有号制定的局员去帮忙。如果是火种二号的有夏月的话,应该是完全满足对方要求有余的人选了吧。”
  “那个任务,就是刚才说的‘附虫者消失之镇’了吗?”
  有夏月惊讶地看着千莉。面对如此突然的命令,她却没有丝毫惊讶的样子。
  “的确是这样。嗯……正确来说的话,并不是附虫者消失,而是从一开始就没有附虫者,或者是因为某种原因——”
  “请、请等一下!”
  有夏月终于挤出了声音。
  “为什么我们要去帮北中央支部的忙?而且还偏偏在这种时期——”
  “我们?啊哈哈,没想到连有夏月这样能干的人也会听错,真是少见呢。我不是说过让有夏月你一个人去吗?去的人就只是有夏月你一个啊。”
  被柊子这么一笑,有夏月马上愕然。
  “开、开什么玩笑!你难道叫我把千莉拜托给别人照看,然后自己一个去北中央吗?那种命令,我怎么可能会听从!”
  “啊,还是不行吗。”
  “为了保护千莉,你就来东中央支部吧——当时你是这样劝我过来的!可别说你忘记了啊!现在你难道又要叫我去北中央支部?开什么玩笑!”
  “有夏月。”
  千莉拉住了激动不已的有夏月的手。
  “这是我向支部长代理提出的请求。我当时是请她派有夏月你到除这里之外的地方执行任务。”
  “什么——”
  已经完全莫名其妙了,有夏月混乱地抓住了千莉的肩膀。
  “你应该知道,我是代替绪里和小纯,在这里保护你的吧?我是不可能离开千莉你的,明明这样,为什么又——”
  “请你冷静点,有夏月。”
  我很冷静!
  他刚想这么叫,但马上又闭上了嘴。
  脸上本来堆着笑的柊子,现在却以一种悲哀的神色注视着他。
  有夏月猛地回过神来,转眼看向千莉。只见身为自己亲密好友的少女正一脸寂寞地咬住了下唇。至于石卷,则只是一脸无奈地点着了下一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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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21:31:02 | 显示全部楼层
有夏月完全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用这样的眼神来看着自己。感觉就好像被骗进了一场性质恶劣的恶作剧一样。,
  “难道刚才你听了我说的话,还是不明白吗?一点也感觉不到吗?”
  柊子以平静的口吻说道。
  “是千晴小姐她们脱逃的事,以及舞舞>她们的事吗?除了支部长代理你们的管理不善之外,你还要我感觉些什么——”
  “下一场战斗,马上就要来了。”
  “……!”
  “摆布着千晴小姐她们的人,恐怕是跟中央本部和虫羽>不一样的、一派新的势力吧。之所以完全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也许是因为那是由极少数人构成的组织,又或者是打算一直默默地等待时机……这个还不能确定。”
  面对沉默了起来的有夏月,柊子伸出了拳头,然后从食指到中指……按顺序竖起了手指。
  “虫羽>的动静,在这几个星期来也发生了显著的变化。至今为止他们对特环的憎恶仿佛突然烟消云敞似的,重新转向了保护未被发现的在野附虫者的活动。即使特环发现了他们,向他们发动攻击,也完全不作反击。即使在有同伴牺牲的情况下也是这样。这些迹象显示出的事实,恐怕只有一个——新的首领已经诞生了。”
  柊子的手指继续一根一根竖了起来。
  “‘小狗’的学生们,接下来也应该会采取行动。他们所接受的教导,就只有一个——‘战斗’。继承了她的意志的学生们,马上就要登上舞台了。刚才说的闭塞性的南中央支部,其实也终于开始有所动静了。而且HARUKIYO他们的举动,也开始初露端倪。”
  竖起了五根手指的手,又再次紧紧握了起来。
  “中央本部更进一步积聚力量,正打算采取某种行动。而其他的支部和虫羽>、摆布着千晴小姐的某个势力、还有HARUKIYO,都盘算着如何狠狠地揍中央本部一顿。那么到底是哪一方能第一个给中央本部狠狠的一击呢?”
  “哪里都无所谓,那种事,只不过是个开头而已。”
  柊子把握紧的拳头收回到胸前。看样子,就好像在拼命地忍耐着没有把拳头用力捶下来似的。
  “不过要结束这场战斗的,是我们东中央本部。这个角色,我绝对不会让给其他的任何一方……!”
  站在有夏月身旁的千莉,也用力地点了点头。至于石卷,则只是以复杂的表情地耸了耸肩膀。
  “……那郭公>又怎么样?”
  从有夏月的口中漏出了这么一句话。他盯着格子说道:
  “谁在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根本没有关系。他现在到底在哪里,做着些什么?跟暴食>的战斗中所负的伤,现在应该也已经治好了。明明是这样,为什么我不仅不知道他的所在地,而且连其他的所有情报都没了解到!”
他不知不觉地大声叫了起来。把一直窝在心里焦躁的真正原因一下子吐了出来。
  在跟——生成附虫者的原始三只>之一的战斗中,名为郭公>的少年遭受了重伤。在那场战斗中,从他口中吐露出来的重大秘密,恐怕迟早都会流传到整个特别环境保垒事务局吧:
  有夏月留在东中央支部的、除了保护千莉之外的另一个理由。
  那就是郭公>的存在。
那个附虫者,夺走了对有夏月来说就跟千莉一样的重要朋友的性命——他为了复仇而一直生存到现在,即使成了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隶属局员也依然坚持着战斗。
  “就算说了这么多,你也还是只能看到他的身影吗……”   柊子放下了拳头,脸色也变得阴郁起来。有夏月则紧咬着牙关。
  “可是,那不是很奇怪吗!如果说下一场战斗快开始的话,郭公>也应该会打算战斗吧?那个恶魔是不可能不去战斗的!这次又打算去杀谁了?郭公>到底在哪里!?”
  “有夏月……”
  千莉的双眼含着泪,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
  “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千莉!千莉你只是被骗倒了而已啊!你快醒悟过来吧!”
  “应该醒悟过来的人是你,有夏月。”
  柊子以严肃的口吻说道。
  “你还不明白吗?在任何人都准备迎接下一次战斗的现在,只有你一直被束缚在过去,完全没有变过。”
  “下一次战斗什么的,跟我没关系!我只是——”
  “自从在紫央市跟暴食>战斗过之后,有夏月你对郭公>的复仇之火就开始变得比以往更旺盛了。”
  心脏猛然跳动了一下。虽然很想否定,但喉咙就好像被塞住了似的说不出话来。
  “你已经知道了郭公>一直都是为了结束战斗而努力至今的事实。看到他的身影,你就开始觉得把虫羽>的前任首领瓢虫——立花利菜小姐的死也许并不是郭公>所为了吧。”
  “暴食>能够使用所有由自己生成的分离型附虫者的能力——关于这个秘密,郭公>之所以连他的最大理解者土师前辈也没有告诉而一直藏在自己心底,你认为是为了什么呢?我当然问过他其中的理由。我当时就问,如果只是要打倒暴食>的话,那么只要让以最强的附虫者瓢虫为首的众多附虫者互相残杀、自取灭亡的话。不就是最好的手段吗?”
  柊子露出了笑容。那并不是平常那种堆出来的笑容,而是仿佛对一个伤脑筋的孩子感到困惑似的复杂笑容。
  “‘只要我变得比任何一个的附虫者都更强不就行了吗?’——他的回答,就只有这么一句话。”
跟暴食>战斗,就跟同时以所有分离型附虫者为对手进行战斗毫无分别。明明知道这一点,他难道也坚持要自己一个人去战胜暴食>吗?
  简直是荒唐至极。
  但是,郭公>自身恐怕是认真的吧。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比任何人都更强,在至今为止的战斗中一直生存了下来。
  他注视着的目标,简直跟其他的附虫者们完全不一样——有夏月是这么想的。
  “啊哈哈……从来不会弄错敌人这一点,要说是有郭公>的风格,也的确没错呢。不过对于他想要孤身作战这一点,我也稍微认真地斥责了他一番。他似乎很少会对别人坦白真心,如果变得稍微要好的话,他反而会隐瞒更多事情。同化型的附虫者,好像个个都是这样的吧?”
  柊子推了推眼镜,又恢复了不可靠的上司那种挤出来的笑容。
  “郭公>也并不是因为自己喜欢才甘愿被人唤作恶魔的。他只是为了守护跟某个少女的约定,一直在努力地战斗——不过在这个过程中,他背负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如果把秘密公诸于世的话,他也许还可以把瓢虫>诱导为全体附虫者的敌人。但是,他却没有那么做……”
  听了柊子的话,有夏月完全无法反驳。
  “正因为如此,瓢虫的死令他很难过。直到最后的那一瞬间,他也一定在犹豫吧。正是因为这样的犹豫,造成了瓢虫的虫>发生了成虫化的恶果。他一定是怀着这个想法,才自己说出杀死了瓢虫的话来——虽说他的强大根源就在于此,但是我不希望他以后也抱着这样的痛苦不放……”
  “在跟暴食>的战斗之后,你也应该理解了这一点吧?不过因为不想承认,所以才在自己的心中燃起了复仇的怒火。”
  石卷以讽刺般的表情挪动了一下嘴角的那根烟。
  “如果不归咎于某个人的话,就无法接受瓢虫的死吗?就连你过去所属的虫羽>,也跨越了瓢虫的死,展开了新的行动啊。东中央支部才不需要这种半生不熟的战斗力。”
  柊子、石卷和千莉,都同时注视着有夏月。
  “这是命令。绪方有夏月——东中央支部火种二号局员月姬>,请你前往北中央支部。关于任务的详细情报,请你在当地听取吧。”
  “反正只是其它支部的任务,你没必要那么认真去干的。随便去吸收一下乡村的空气,好好冷静一下再回来吧。”
  两位上司以不由分说的口吻说道。
  “……”
  千莉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结果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静静地放开了有夏月的手。
  转而紧握着另一只彷徨于虚空中的手。
有夏月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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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21:31:23 | 显示全部楼层
1.01 有夏月 Part.2
  那个小镇座落于首都圈内。
  但是由于被山和海所包围的地势条件,人口相当稀少。
  因为交通网很不发达。电车的路线就只有一条单线的私营铁路,也没有高速公路经过这里。虽说靠近海边,也没有什么大的海水浴场,更没有能供大型船只靠岸的港口。
  如果驾车的话,从都会赤牧市开来这里大概要两个小时吧。也许可以称之为靠近首都的乡镇,或者是被遗忘的村落。
  在小小的车站正面,有一条商店街。在车站前的那块生锈的公告牌上,画着一张简略化的镇内地图。仔细一看,上面还粗略标注上了博物馆、民族历史馆、学校等等设施的位置所在。
  远远可以看见的尖塔,是同时也作为卫星通讯基地局的电波塔。根据资料所说,好像是因为维护费的问题而被闲置了很长一段时间。因为设备还能投入使用,听说也有把它转移到邻镇的计划。
  乘上从车站前开出的线路巴士后,只见车内简直是一片萧条。
  乘客就只有从樱架市刚来到这里的绪方有夏月一个。他抱着一个大型运动包,坐到了右侧第五列的双人座位上。
  “……”
  这个地方,跟过去和千莉、圆藤绪里、砂子坂纯等好朋友所居住的鸨泽町也可以说是有点相像。虽然比鸨泽町更有乡下味道,但是让人感到时间流动缓慢的平稳气息实在一模一样。
  想到这里,突然发现自己忘记了这个镇的名字。
  反正也无所渭啦——
  刚打算要想起来,又马上放弃了。反正自己也只是为了有限期的任期才逗留在这个镇上。只要回到樱架市的话.恐怕就不会跟这里再扯出关系了吧。
事务性的车内广播音在耳边响起。但是既没有人上车,有夏月也没有按钮,所以巴士就一路穿过了商店街。
这时候,男性司机向他问了一句:
  “小哥,没睡着吧?要出镇了哦。”
  “啊……对不起,请到自然公园。”
  有夏月回答之后,司机就一边说“啊,好嘞好嘞,还真少见呢!”一边点头。那个所谓的自然公园似乎很少人会去,有夏月把视线转回到窗外。
  茫茫然地眺望着街道景色的自己的脸,映照在沾有尘埃的窗玻璃上。
  脸色比起在东中央支部接受任务的时候要好多了。为了不引人注目而送来的当地高中校服,尺寸也跟他非常相配,一点瑕疵也没有。
  一个星期、两个星期……在准备离开樱架市的这段时间里,能考虑的事情他都全部考虑过了。对于上司说过的话,以及千莉那悲哀的表情包含的意义,也全部思考过一遍。
但是,想来想去电只是白费时间。自己结果还是无法理解他们的真正用意。
  不过在这几个星期里,千莉连一次都没有跟有夏月正面相对过。为这件事而烦恼也已经感到很累了。
  还是不要再想了吧——
  背叛了附虫者组成的反抗组织虫羽>,为了守护千莉而加入了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
  如果连千莉也不需要他的话,那有夏月就等于一无所有了。
  就连跟郭公>战斗的理由,也逐渐在自己心中变得模糊起来。
  至于那所谓的下一场战斗,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参加的理由。
  或者说,有夏月已经——差不多要从附虫者的战斗中脱离出来了。
  “嗯——”
  在身旁传来了一个淘气的声音。
  沉思中的有夏月,以为是其他乘客在打电话,所以没有在意。
  “梦想,已经实现了吗?”
  那是一个开玩笑般的少女声音。跟那坏心眼的语调相反.是一个一旦听过就无法忘记的美丽声音。那是有夏月非常怀念的某个人的声音——
  “……!”
  他回过神来,转头看了一下。
  车内依然是一片冷清。本来从商店街开始到现在,就没有上过一个乘客。
  环视着无人的车内,有夏月不静叹了一口气。看来是自己的错觉——不,如果听得那么清晰的话,可能应该说是幻听才对。
  他感觉自己听到的声音,是曾经像现在这样在巴士上跟自己互相谈论过梦想的那个少女的声音。
  ——这梦想不赖嘛!
  听了有夏月“不想战斗”的梦想,笑着说出这句话的那个少女,已经不在了。
  想起来,有夏月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投入到战斗中去的。
  为什么会开始战斗呢?
  如果没有跟着少女去的话,自己也许早就实现了梦想。因为只要不跟任何人战斗,静悄悄地生存下去就行了。
  那一天,自己到底是想着什么,才作出了跟自己梦想相反的决定呢——
  注视着逐渐接近的公园入口,有夏月轻轻甩了甩头。
  要作出结论的话,还是等再次回到樱架市再算吧。如果回到东中央支部后千莉也不再需要自己的话,到时候再离开战场也不迟。
  幸好,自己已经获得了许可,在这个镇的期间可以悠闲度过。产生了幻听,也多半是因为想得太多的缘故吧。
  仅仅是在这个乡下地方过几个星期的无聊时间而已。
  在离开这个乡镇的时候,身心的疲惫也应该会恢复过来吧。
  “谢谢你。”
  付了车费,向司机道谢之后,有夏月就下了巴士。
  自然公园的人口,实在粗陋得如果没有招牌的话完全无法发现。光是一眼看去的话,那只是一个通往森林小道的人口。
  肩胯上挂着运动包,向着夹在杂木林中间的小道走了进去。
  “……?”
  一路往前走着的有夏月,忽然皱起了眉头。
  以某个地点为界线,林间小道似乎被谁粗暴地破坏过。周围的树木都被推倒,柏油路上还出现了裂缝。
眼前出现了中间有一个小池塘的广场。周围的树木也还是遭到过破坏,落叶也乱七八糟的。本来还以为是不是遭到台风袭击,但仔细一着,其受损范围却相当有限。
  “是战斗的痕迹……吧……”
  走近围栏,向池塘里面看了一下。从漂浮着水藻的水面,可以看到在里面游着的锦鲤。
  ——以前我也说过,北中央支部是个很懂得精打细算的地方。
  有夏月回想起在离开樱架市之前,石卷支部长助理说过的话。
  ——那里之所以有着高得惊人的任务成功率,是因为有一个手段。在其他支部有困难的时候,而且还是在判断为比较安全的基础上,他们就以提供协助为诱饵,先让别人去帮他们完成自己管辖范围内的危险任务。就算到时候受到什么损伤的话,那毕竟也只是其他支部的局员,他们自然是不痛不痒。反而在抱怨对方派出了无能的局员的同时,自己根据受害者调查到的资料,以安全的方式去了结任务。
  石卷这个上司平时就经常会毫不掩饰地把自己对他人的评价说出来。虽然给人的印象就是光会抱怨的中层管理者,但他说的话却相当正确。
  ——那种对得失的执着、或者应该说对危险度的灵敏嗅觉,还真是值得让人学习。这次恐怕也是那老一套的做法,所以你是没有必要那么认真去做的。因为派遣期间是限定性的啊,随便装出调查的样子就行了。也就是说旬“什么都没查到,对不起”就了事啦。反正被骂的人也是把你派去的五郎丸而已。
  顺便一提,在谈这番话的时候,五郎丸柊子也同样在场,当时她马上就笑着说“就是这样啊,我很擅长被人家骂的哦”。怎么说好呢……东中央支部最不安稳的要素,恐怕应该是他们这些上司才对吧?
  虽然被中央支部判断为危险度高,但却没必要深入参与的任务。
  不管怎么说,这也太模棱两可、不上不下了。
  现在.对于处在同样状态的有夏月来说,那就像是用来挖苦他的工作似的。
  “嗨~我是猎户>,十七岁!请多关照!”
  “呜哇!”
  突然被人从背后撞了一下。有夏月惊讶地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少女正在向自己敬礼。
  包裹着纤长身材的白色衬衣和领带,显得比初春的季节更为清爽。在短裙之下穿着一条紧身裤,脚上是一双皮靴,双手戴着手套。不知道是不是脱色了,在脖子附近向外翘起的头发呈现出茶褐色。如果张大一点的话会显得更可爱的大眼睛,仿佛把人当傻瓜看似的半眯了起来。
  “北中央支部所属,火种六号局员!魅力集中点是胸部到腰间的曲线,很吸引人吧?以稍带性感的眼光把青少年们彻底迷倒的监视班的天使!我最喜欢的就是车站前的糖果店里有卖的色素添加剂满载的十日元巧克力,你有兴趣的话可以请我吃哦,我会做一些很厉害的事作为回礼的~哟哟!”
  那位少女又是抱紧自己的身体又是做出飞吻动作,还真是够忙碌的。那奇特的说话方式也让人感到很郁闷。
  “是成年人限定的东西呀——!”
  虽然看见她以逗人的神情眨了眨眼,但是跟她初次见面的有夏月也只有呆愣在原地了。
  正当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而站着不动的时候,自称猎户>的少女突然蹦跳了起来,然后向着有夏月再次敬礼道:
  “嗨~我是猎户>,十七岁!请多关照!北中央支部所属——”
  “我、我知道了!我知道啦,请你不要重复了。我是东中央支部所属的火种二号局员绪方有夏月。由于接到北中央支部的邀请而——”
  “既然你听到的话,就该直说嘛!”
猎户>露出了诡谲的笑容。她把手探进裙子的口袋里,从里面掏出了一大堆东西扔给有夏月。
  “来,接住了哦。住宿费!寄宿场所的钥匙!资料的追加数据!潜伏地的高校学生证!晚上用来消除寂寞的我的泳装照片!这可是很珍贵的哟哟!”
  “呜哇!呜哇哇!怎、怎么连多余的东西也——而且局员留下照片不是违反规定了……?咦,学生证,这个……”
  “啊,对不起哟哟。那个巧克力给错了,还给我吧。全部拿好了吗?好,那么就Let’s go!”
  我行我素地干完自己要干的事之后,猎户>就沿着森林小道往回走了。
  “请等一下!我想在这附近先调查一下,而且听说这里是一系列的相关现象中唯一发现了缺陷者的地方——”
  “才刚来就那么热心工作呀——这里早就调查完毕了,再怎么找也是白费力气哟哟。”
猎户>一边摊开双手像水母一样做着柔软的动作,一边慢慢走远。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故意捉弄有夏月,举动实在怪异到了极点。
  有夏月虽然对她那种不认真的态度感到纳闷,但也只有无奈地跟了上去。
  “在车站白等了三个小时的话,谁都会想找点事来消磨时间了啊。我听说北中央支部的局员个个都很优秀,可是没想到连接人这种事也做不好。”
  “火种二号的精英大人果然连说话都不一样呢,我好感动哟哟。”
  “……你那种说话方式,能不能改一改?我感觉就好像被人当傻瓜看一样。”
  有夏月终于追上了她,毫不掩饰内心不满地说道。猎户>马上笑道:
  “在这种乡下地方那么卖力,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哟哟?最好还是悠哉游哉轻松地过活啦!而且我可是北中央支部的低级跑腿哟哟?你再较真也是白费力气哟哟——”
  “你的那个语尾词,是不是有点勉强啊……?”
  “也不是出现了什么实际损害,你就随便消磨一下时间回去就好了啦。精英大人本来也是这样打算的吧?”
  被她这么一说,有夏月也只得沉默了。看来她已经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比起那种事,如果你能好好享受一下乡村气息的话,我会更开心哟!新鲜的空气!蓝蓝的天空!亲切的居民们!无论是哪一样都跟都会完全不一样!有一种被治愈的感觉哟哟!”
猎户>边说边竖起了拇指,对任务没有丝毫的紧张感。有夏月不由自主地松弛了下来,然而对于这些事全都被她料中而觉得非常不爽。
  “虽然这么说,但最低限度也要进行一下业务联络,不然我可是会被骂的哟哟。”
猎户>又开始晃着双手动了起来。实在是没有比这更多余的动作了。
  “正如你所见,这是个根本没有大事件发生的镇子。不过最近却发生了某种奇怪的现象呢。我想你也知道,北中央支部有一个能感应虫>的存在的能力者哦。那个人偶然巡逻到这个镇上的时候。却感应到了暴食>的气息——嗯,到这里为止也算是经常有的事啦。”
“你好像也会用正常的口吻来说话啊……”
“哟哟!那么就理所当然会有被暴食>变成附虫者的人在这里才对啦。可是在局员到达现场的时候,不用说是暴食>,就连附虫者的影子也没有。然后就重复出现这个过程。即使察知了暴食>的气息而前往现场,也还是空手而归。暴食>明明这么多次连续出现,可是却好像没有生成过任何一个附虫者啊。也没有见到类似缺陷者症状的人被送进医院的迹象。对北中央支部来说,这是第一次出现的案例,所以就感到有点莫名其妙了。”
  “附虫者消失之镇”——
  那就是有夏月接到的调查任务的对象,也就是在这个镇里面发生的现象。
  既然暴食>出现了,那就肯定会诞生出新的附虫者才对。明明如此,却没有接到有关新诞生的附虫者的报告。
  “本来也没有造成什么灾害,所以刚开始只是在一旁观望啦。我也从几年前开始作为监视班成员常驻在这里,但是也没发生什么特别事件。因为完全无法着手调查,所以就暂时解除了警戒态势,但是就在这个时候——”
  “在这个自然公园里第一次发现了缺陷者。”
  有夏月接着她的话说道。猎户>舒了口气,垂下了肩膀。
  “哟哟!我们像往常一样追踪着同样的现象,可是偏偏这次就发现了缺陷者呢。这件事就意味着——在此之前也一直有附虫者诞生的可能性很高。那么至今为止诞生的附虫者到底消失到哪里去了呢?如果真的一直都有附虫者诞生的话,那么数量就实在太多了。一想到那么多的附虫者在诞生的同时消失不见的话,还真是件麻烦的事件呢。太不可思议了耶——”
  “或者有另一个感应能力者潜伏在这里,比北中央支部抢先一步进行了处理……有没有这个可能?”
  “我们的感应能力者虽然能感应的范围很广,可是却没有机动力哟哟。所以把局员派遣到感应到的地方总是会出现时间上的延迟……按照能力者本人的说法,就是‘在察觉到类似暴食>的气息后,就会在感觉到附虫者反应的瞬间同时消失’,所以可能很难。就算有像浅葱>那样的感应能力和机动力兼备的附虫者在,也应该不可能处理得那么快哟哟。”
  事实的确如此。毕竟在此之前甚至还怀疑过是不是有附虫者的诞生。如果刚诞生的附虫者发生暴走的话,战斗也应该是不可避免的吧。
  “……真是一个不适合我的任务。”
  有夏月低声嘀咕道。
  虽然自己作为附虫者的能力很强大,但那也是要投入到战场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也就是一种决战型的附虫者。对潜入任务和监视任务有用的能力,他都完全不具备。
  在浅葱>——狮子堂戌子的训练下,千莉的感应能力已经逐渐开始觉醒了。如果是她的话,大概在这个任务上会比较有利吧。不过有夏月当然也知道不可能让唯一的感应能力者远离东中央支部。
  “不过基本上也不会有什么实际损害啦。就连北中央支部也没什么干劲,东中央支部当然更不会有了嘛!”
猎户>不知为什么精神饱满地竖起了拇指。有夏月不由得叹了口气。
  上司是怀着让有夏月休息的目的,才把他派遣到这里来的。他本人也觉得,隶属于其他管辖区的自己插手别人的事也似乎不太妥当。
  “真让人头疼,看来的确是个沉闷的任务啊……”
  “如果有空的话,就让姐姐陪你去玩哟哟,也可以给你在镇上带路。我推荐你去镇郊外的美术馆哦,虽然已经临近关闭,只在每周固定的日子开放,但我可是常客哟哟。”
  “如果你别用那种说话方式的话,我还真是想拜托你呢。”
  阳光洒落在面露苦笑的有夏月头上。
  两人已经走出了森林小道。
  路上停着一辆HORNET——那是一种裸身型的两轮摩托车。
  “在勉强自己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哟哟。”
  “咦?”
  “你的脸,笑起来的话会更可爱哦。”
猎户>笑了笑,然后把半遮盖式的头盔扔了过来。有夏月仔细打量了一下接过来的这个头盔。
  “要去哪里呢?北中央支部?”
  “支部的根据地离这里太远啦,是要去你潜入的那所高校哟哟。现在去的话,还赶得上下午的课啊。”
  “虽然刚才你给我学生证的时候,我也已经预料到了……不过真的非要转学到这边的高校不可吗?”
“如果局外人在这种小镇上穿着校服的话,反而会更令人起疑的了,只要先办好转校手续打个招呼,接下来要怎么做就随便你哟哟。”
有夏月戴上头盔,坐到了驾车的猎户>身后。在“你乘机摸一下色色的地方也无所谓哦”和“我、我才不会摸”的对话结束之前,摩托车就已经随着发动的引擎声向前驶出了。
  知道自己真的没什么可做之后,紧张感什么的全都一扫而空了。
( 在生锈的道路护栏另一侧的人行道上,除了偶尔有老人行走之外,就没有其他人影了。以一定间隔设置的路线巴士站,也看不见有人在等车。在远处的电车站和商店街的那一边,还可以看到电波塔。在电波塔的背后。耸立着一座青翠的大山。
  来到毫无人气的十字路口时,恰好被信号灯拦了下来。明明那个车道也看不见有汽车驶过,这样子老老实实地停车还真是有点滑稽。
  “真是个好地方呢。”
  在HORNET的引擎声中,混入了有夏月的沉吟声。就连自己也不知道那是真心话还是客套辞令,只是不经意地说了这么一句而已。
  明明如此,猎户>却似乎很高兴的样子。她回头看着坐在后面的有夏月,笑道:
  “哟哟!是个和平舒适的小镇啦。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原来在都会的战斗班里的时候可是整天跟战斗为伍的武斗派哦。不过因为任务来到这个镇之后就一见钟情了!自从申请分配到这里来之后,就没有战斗过一次,和平就是最好的啦。来,你摸摸看!我现在运动不足,这个位置开始长了不少赘肉哟,松垮垮的!”
  “啊,绿灯!信号灯转绿了啊!”
  在空荡的道路上飞驰了一会儿,马上就到达了学校。
  那是一座看上去没什么显眼特征的、非常普通的古旧校舍。围栏布满锈迹,包围着操场的铁丝网也被磨得破烂不堪。
猎户>留下一句“我要到美术馆去再睡一觉啰”就离开了。虽然她应该也是在眼前这所高校就读,不过看样子似乎是个不认真的学生。那个美术馆如果只有她这种人作客的话,那面临闭馆也是可以理解的事了。
  有夏月没办法,只好自己一个人走进校舍,换上了旁边的拖鞋向着职员办公室走去。
  这时候似乎还是午休时间,在中途也碰上了好几个学生。他随便在校舍内走了一下,马上就发现了自己的目的地。把自己是转校生的事情告诉了正在用午餐的教师之后,一位女性教师马上就把他叫了过去。
  听了那似乎是班主任的人说“下午开始上课的时候我会向大家介绍的,你先去教室吧”之后,有夏月就走到了被告知的那个教室,走进了同学们正在谈笑玩耍的室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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