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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遗忘的世界

《亡灵书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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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16:30:4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十七年以后

在他心里那个人是自己死掉的,和他没有关系,他只想逃走就好,可是谁知道会惹上员警、会惹上火车、会惹上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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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仔你就只会吹这一个调儿么?”被大仔的口哨声搞得有些不耐烦,郭小琳忍不住道。

大仔是个嘴闲不下来的人,就算不说话也会吹吹口哨,会吹的种类多也就算了,偏偏他就只会吹一首。

“你吹这是什么曲子,吹的让人好想睡觉……”揉了揉眼睛,郭小琳打了个呵欠。

大仔偏了偏头,“我也不知道,我只会这一首,没准是我自己编的,哈哈!”

“不,不是哟,那是首儿歌,摇篮曲。”旁边一直没吭声的耿小梅忽然开口,拍着怀里的孩子轻轻哼了起来。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妈妈的双手轻轻摇着你。摇篮摇你,快快安睡。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妈妈的手臂永远保护你。世上一切幸福的祝愿,一切温暖全都属于你。妈妈爱你,妈妈喜欢你。一束百合一束玫瑰,等你睡醒妈妈都给你……”

耿小梅的声音本来就温柔,轻哼起来异常动听。旁边的大仔听着她的哼声,目光渐渐遥远。一时之间车厢里耿小梅的摇篮曲,取代了大仔吹得走调的小曲。

“真幸福哩……我一定在哪里听过。”歌声散去很久,大仔才忽然开口。

“一定是小时候你妈妈唱给你的。”微微笑着,耿小梅道。

大仔却摇了摇头,“我没有妈妈哩。”

是孤儿么?“啊?真是抱歉……”耿小梅怔了怔。

“没关系。”大仔回答的落落大方。

“我帮你看一会儿孩子吧?”看着耿小梅抱着孩子有些吃力的样子,坐在他旁边的大仔忽然说。

“不!谢谢了,这样挺好的。”稍嫌粗鲁的,耿小梅拒绝了男孩的帮手,不久她似乎发现了自己的动作太不礼貌,于是抱歉的解释,“这个孩子比较怕生……”

看到大仔点点头,表示他并不介意后,耿小梅才松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安静躺在自己怀里的孩子,她从座位底下自己的包里掏出一团东西,拿出一条快要完成的围巾,开始轻轻梳理围巾的穗子。

“阿姨你怎么这个时候戴围巾呀?”大仔不解的问着,季节不对啊,现在远远不是戴围巾的时节。

“不是我戴,这是我刚刚织好要送人的,虽然早了点,不过我的眼睛越来越不好了,想要趁眼睛还没有完全花掉之前弄好……”耿小梅还是笑着,她手上的围巾已经基本成型了,正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大仔你多大?”耿小梅忽然发问。

“不到二十,怎么了?”

“不到二十啊……我要送围巾的那孩子也约莫是这个年纪,你……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喜欢红色么?”说到这儿,耿小梅淡 淡笑了,“虽然我觉得红色男孩子用女孩子用都可以,但还是想要知道你们年轻人是怎么想的……”

“呵呵,阿姨你想太多了啦,我觉得红色很好啊!不过……阿姨你难道不知道你送围巾对象的性别?”

“嗯,所以才选了这个颜色……”

“啊,是朋友的孩子么?没见过啊……”大仔先是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然后又摸了摸耿小梅正在编织的围巾。

手工编织的围巾粗糙却淳朴,耿小梅织的花样并不摩登,不过看起来简单大方,用的是极好的羊毛线,摸起来手感非常好。

“没问题的,那人一定会喜欢的。”大仔松开手,笑着对耿小梅道,“能收到礼物本来就让人兴奋不是吗?要是有人送我手工围巾的话,我绝对会乐翻天。”

“你妈妈没有给你织过……”问题只问了一半,耿小梅忽然想到大仔是孤儿,于是急忙收口。

“呵呵,没有关系的。不过阿姨你也是的,怎么选了这样一趟夜车呢?带着孩子会很累的……”似乎不愿让自己的事情影 响到别人的情绪,大仔笑着转移了话题。

虽然是孤儿,不过他倒真是一名性情开朗的年轻人,从他打着哈欠也不忘随时插话这点,看的出来这个少年非常喜欢聊天。

“我这十七年每年都来坐这班车,谁知它今年改时间了……”耿小梅低声说着,将棒针从完成的围巾中抽出来。

她的话引起了在座人的注意。

“每年么?有什么特殊意义?”

“……嗯,有的……”说到这里,耿小梅呆了呆,手中的动作停了,半晌,她将围巾塞入自己一直放在座位下的包内,站起身来,“我……去下厕所。”

左手抱着孩子,右手拎着一个大包,耿小梅对几人点了点头随即向前方走去。过道比较狭窄,她走得有点吃力,手里的包不时碰到旁边的座位,可是怀里的孩子却被她护得好好的,直到她拉开厕所门进去。

大仔看着耿小梅的背影,咂了咂舌,“女人真是麻烦,去哪里都拎着包。” 他注意到耿小梅每次去厕所都带着那个大包。

“一定是值钱的东西……”大仔自言自语的说着,猛地头上挨了一记。

“你们男人不会懂啦,女人的包是一定要随身携带的,里面秘密很多哩。”郭小琳敲着大仔的头,故作神秘的嘘了嘘。

“对哦,你的包也是随身携带的,有什么秘密啊?”大仔凑趣的追问。

“哼!告诉你就不是秘密啦!”郭小琳笑了笑,拎起自己身边的包,也朝厕所的方向走去。

看着两人的背影,大仔若有所思。

“大仔,你……没有票就上来了是吧?”耿小梅走了,郭小琳走了,那个员警和少年又一直没有回来,原本热闹的座位一下子就剩下了严守春和大仔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严守春忽然向大仔搭话。

当时查票的时候严守春就注意到,这节车厢上唯一没有票的就是大仔,没有买到票的大仔是趁乱上的车,打算上车之后再补票。自己那时候已经吓傻了,似乎是给他补了一张票,不过他却嫌麻烦没有到指定座位去。

“啊?大叔,你不会突然又变成查票员了吧?拜托,我都补好票啦!”抓着头发,大仔求饶似的对着严守春拜了拜,丝毫没有理解严守春心里真实的顾虑。

他是这节车厢自己以外,唯一没有十五车厢车票的人。

这意味着什么?他也是和自己一样,无意识踏进这个地方的倒楣鬼么?

“大仔,我记得一开始的时候,你说过觉得这节车厢诡异吧?”不断的抠着自己的手掌,严守春实在忍不住了,他想找一个人倾诉,他想证明恐惧不仅仅是他自己的想象,而是真正现实的存在!

大仔有点诧异的看了看他,“嗯,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个地方让人浑身不舒服……”

四处张望了一下,大仔抓了抓头,“你这话让我浑身毛毛的啦,怎么搞的,大家怎么一去都不回来啦?就像凭空消失了似的……”

严守春脸上的肌肉又微微抖了抖。

“老实说……我觉得那个女人很古怪……”摸着下巴,严守春忽然道。

他的话引起了大仔的兴趣,“你说郭小琳?她怎么啦?”

“不,我说的不是郭小琳,而是耿小梅……你……有看到过她那孩子的长相么?”

大仔楞了楞,然后一脸认真的思考起来……

“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我……我还真的没有见过那孩子的长相。”

大仔的回答加深了严守春长久的隐忧,像是想到了什么,严守春怔怔的看向远方——

“……我也是刚刚想到的,我一次也没有见过那孩子的脸。”

严守春说到这里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声音,说到最后他看向对面的少年,看到对方也打了一个寒颤。

自从发觉这个车厢是十五车厢的瞬间起,严守春一直都在害怕。虽然勉强配合周围的人在说笑,但是他心里一直知道自己所在的是一个什么地方;这是一个根本不存在的车厢,这种地方的乘客,真的是“人”么?

心里有了这个认识,严守春就比自己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警醒,他注意着周围人的任何风吹草动。

那个冷硬的员警让他害怕,那个面无表情的少年让他害怕,那个主动和自己攀谈的郭小琳让他害怕!忽然想起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些人里最让他觉得害怕的,却是斜对面的耿小梅……和她的孩子。

“嗯,我一开始还以为那是她的孙子,她说那是她自己孩子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她不是五十多了么?按照她的年龄说,有这样一个婴儿实在有点勉强。”像是附和严守春的话,大仔也忽然想起了关于耿小梅种种异于常人的地方。

“郭小琳不是好几次想要抱抱她的孩子吗?可是那个耿小梅一直不让,是老来得子的溺爱么?现在想想也说不过去……”大仔说着,身子也微微颤抖起来,很明显,严守春的话引起了这个年轻人的恐惧感。

两人对看一眼,觉得更冷了。

大仔说的一点也没错,耿小梅这个女人看起来虽然温和,可是对于她孩子的保护却非常的偏执,生怕怀里的孩子被窗外有些凉的夜风吹到,她把孩子包裹的严实。不让别人摸更不让别人抱,让旁人觉得她对孩子委实有些过分宠爱。

那孩子似乎非常容易受到惊吓,有大声响就大哭起来,哭声刺耳,听久了让人觉得麻木而机械,如果不是耿小梅亲切的性格,旁人怕是早就斥责开来。

耿小梅提到的那个“十七”,尤其让严守春心头一颤。

原本刻意遗忘的数字如今被重新提起,让人格外胆战心惊。

“那件事”距离现在正好十七周年满,严守春忽然想起来,今天正是“那件事”的十七周年纪念!

十七年前的事情对于严守春来说,是他一辈子不能忘记的、终生的梦魇。他这辈子就做过那一次坏事,然而就那一件事让他的后半生,生活在深渊。

只是想要发一笔横财而已,是那个人自己不好,让他抢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反抗?他又不知道那个人身体那么的脆弱,稍微碰一下就倒下了……他根本没有想过要杀人。

在他心里那个人是自己死掉的,和他没有关系,他只想逃走就好,可是谁知道会惹上员警、会惹上火车、会惹上爆炸?

这次错事的后果是严守春无论如何也承受不了的:自己生平的唯一一件坏事,那场事故中一共死掉了四个人,之所以会知道这个数字,那是他看报纸看来的。

可是这一切真的不是他的错,他一个人也没有杀……那个人是他自己死掉的,人质是那个员警杀掉的,那个老头子是自己把脑袋探出车窗,被车子的碎片砍掉的,还有那个员警……天知道!是他自己躺在铁轨上自杀的!

老天爷一定知道那不是自己的错,所以最后就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自己没有错!

事情应该在十七年前就结束的,怎么如今却……

手指焦躁的敲着膝盖,严守春的脸色变得阴沉,盯着大仔脚下沉吟了半晌之后,严守春对大仔轻轻勾了勾手指。

“大仔,我需要你的帮助……”

十分钟后,耿小梅和郭小琳前后返回,和她们一起回来的还有沐紫以及武铁飞。

“我说这两个人消失到哪里了,原来是在吸烟区聊天,坐了太久忍不住就和他们一起站了一会儿。”

伸了个懒腰,郭小琳坐下的同时,将自己的包习惯性的塞到座位底下,推包进去的时候感到皮包比平时更早到头,不过想想可能是自己对面的耿小梅将行李推深了的缘故,所以郭小琳并没有太在意。

“对了,严守春呢?”重新跪在椅子上、扒住椅背准备继续和大家聊天的郭小琳,发现自己斜对面的严守春不见了。

“啊?他呀……大概是去巡车去了吧?”大仔的声音里有一点惊慌,不过郭小琳并没有在意。

“这样喔……其实也对呀,老实说我一直觉得他很奇怪呢,他不是乘务员么?可是一直都坐在这里和我们聊天,不是很奇怪的事情么?”手指点着下唇,郭小琳耸了耸肩,“我还一度想过,他是不是假扮成乘务员的样子过来做坏事的……呵呵!”

郭小琳咯咯笑着,她前面的大仔附和着,有点僵硬。

“你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大仔说着,却看到对面的武铁飞皱了皱眉头。

“那个人……确实有点奇怪。”

“啊?”最先起头的郭小琳居然是最惊讶的。

“他不像火车上的乘务员。”

“会么?”大仔睁大了眼睛。

“刚才……这辆火车不是停了一次么?”武铁飞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手表,“那个时候是三点三十八分,停靠的时间很奇怪,所以我问他这是不是广林站,他当时想也不想就点头,这点让我非常奇怪。”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想起来你问过。”郭小琳回想了一下,点了点头,“是了,那时候我、大仔和小梅阿姨正聊天。那一站好像没什么人下车么……”

“……是压根不该有人下车。”眼珠转了转,武铁飞冷笑,“广林站十五年前就闭站了。”

“什么!”众人嘴里发出的是异口同声的惊讶!

“你、你为什么会知道?”大仔额头冒出了点点冷汗,有些不安的动着自己的脚,视线时不时的向自己的脚下看去。

“我十七年前是广林站的车站员警。”

“啊?”这一次惊讶的却是耿小梅。

“十七年前广林站发生了一起大事故,那之后那条线路就老出事,再后来就闭站了。”用事不关己的口气说着,武铁飞细长的眼睛观察着众人的表情。

这几个人都有古怪的地方。

员警的直觉,武铁飞从一开始就无法不注意到。

先是那个严守春,其实不只是不知道车站名称这一点让人起疑,还有就是他的衣着,武铁飞是个很注重细节的人,他喜欢透过对方衣着上的细节,来猜测对方的生活习惯。

比如一个人的裤兜如果磨损严重,代表他有揣兜的习惯,或者说明那是那个人习惯性放置常用物品的地方,如果对方是犯 人,他就要小心对方从那个口袋里掏出枪来。

同理可得,如果一个人的裤子裤脚磨损很严重,那是裤长超过主人腿长,裤脚长期着地磨损的表现,可是当严守春站起来 的时候,武铁飞却注意到他穿的裤子很合适,裤脚非但没有着地,如果坐下来的时候,裤腿甚至还会稍嫌短小。

有磨损就说明经常穿,可是磨损条件不符合却只能说明……那不是他的制服?

其次是郭小琳,作为一名乘客,她的热络有点不自然,她久去未归的同伴也不自然,而且……

其实只是一件小事情,可是那件小事情却让武铁飞觉得不自然,那是刚才发生的事情。

为了方便等候的人知道厕所内有没有人,火车上的厕所和外面的厕所一样,进入的人只要一上锁,外面的锁就会变成红色,

可是郭小琳却在没有人的厕所门前等了半天,然后去了旁边一间厕所。

只是一件小事情,可是不知为什么武铁飞就是觉得这个女人越发可疑,事后武铁飞甚至还亲自去了厕所一趟,心里越发的感到异常。

因为他在厕所里发现了奇怪的事情。

他进入厕所是在耿小梅使用后,耿小梅看起来是个普通的中年妇女,实际上也可能就是一名普通的中年妇女,武铁飞一开始并没有怀疑她,而是始于他问严守春那个车站的问题时,他发现所有人里面只有耿小梅的神色变了变。

她知道那个车站的事情!

这是武铁飞看到她表情后的第一个想法。明明知道却不说,还有她的那个孩子以及随身片刻不离的包……

武铁飞甚至怀疑过,她怀里抱着的孩子是炸弹!

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例子,近年来恐怖主义猖獗,前段时间,还曾发生过夫妻不惜牺牲自己的婴儿,充当人体炸弹登上飞机的骇人新闻。

厕所里发现的东西让武铁飞更加困惑——他发现了焚烧的痕迹。

武铁飞试图收集了一些纸炭的碎屑,然后失望的发现上面并没有什么字迹。虽然没有字迹可以为耿小梅的古怪行径作证,可是“一个女人抱着孩子拎着包上厕所,焚烧了什么东西”这件事本来就很可疑。

然后是那个叫做大仔的年轻人。

他是这节车厢里面唯一没有车票的人,也是最早向四人搭讪的人,更是最早询问几人名字的人,还是几个人当中唯一没有说出自己全名的人。

虽然另外一名少年也没有说,不过由于他的明显拒绝,其他人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个少年也是没有说出自己名字的人。

这点就很可疑,按照以往经验,这是很多诈骗犯的手法。

最后就是刚才一直和自己站在一起的年轻人。

想到这儿,武铁飞看了眼坐在自己隔壁位置的少年,他看上去和大仔差不多年纪,长相出色,性格却与周围格格不入。

他戳穿了自己的员警身分,虽然不知道自己哪点泄漏了身分,不过这充分说明了这位少年的观察力不容小觑。还有就是他的同伴。

武铁飞忽然想起了一开始坐在自己旁边的、这个少年的同伴。那个人在开车出去没多久就出去了,然后再也没有回来,可是身为对方的同伴,这个少年却什么反应也没有,甚至看到严守春拿着自己同伴的票,坐了自己同伴的位置也不惊讶……

很怪。

还有就是他告诉自己,关于十七年前那个被削掉脑袋的列车长的事情,他说是车上的乘务员告诉他的,可是……

实际上知道当年那场意外造成惨剧的人并不多,而且由于那名列车长是整个头颅被削掉,所以哪怕是处理他遗体的人,都没有看清他的长相,可是这名少年却说出了对方清晰的体貌特征。

“是一个头发雪白、眉毛却乌黑的老年人,车上的列车长,十七年前因为听到火车运行前方有爆炸声,所以伸出头想要探个究竟,结果被飞来的碎片切掉了脑袋。”

他说得太过详细,以至于武铁飞当时产生了一种错觉,一种诡异的错觉——那个被削掉头的老人正站在他们的面前!

一时间,这间车厢陷入了开车以来最沉默的死寂。

“你也很可疑!”打破这片死寂的却是大仔。

“你说你十七年前,是那个什么广林站的车站员警吧?你一开始给我们讲的故事里也是什么员警吧?还有……小梅阿姨也说过十七年来一直乘坐这班火车,这种时间是不是太巧合啦?”

大仔的话让武铁飞的眉头皱了皱,视线转向耿小梅。十七年?这……

第九章?地狱的摇篮曲

视线勉强射入镜中,看着耿小梅捧住自己肚子的手,郭小琳脑中忽然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她现在……在耿小梅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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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守春听着众人的交谈,当听到郭小琳说自己奇怪,而武铁飞居然也附和的时候,大滴的冷汗从他的后背上冒出来。

他盯着前方椅套垂下来的部分,不是他想盯着,其实他眼前除了那两双脚,也看不到其他什么。他现在正蜷缩在座位下面,大仔、耿小梅以及郭小琳所坐的座位底下。

这里是旧式的火车硬座车厢,座位的摆放分为“正对”和“背靠”两种。

大仔、耿小梅的座位和武铁飞与自己的座位,是“正对”的关系,两组座位间设置了小小的置物架;而耿小梅与大仔和郭 小琳与林丛的座位,却是背靠背的关系,这样一来,两组“背靠背”的座位下方,就有不小的空间。

单靠头顶的行李置放架是不够的,所以火车座椅下方的空间自然不能浪费,很多人将放不下的行李推到座位底下,像耿小梅和郭小琳这样身高不够的女性,尤其喜欢如此,看准了这点,严守春作出了趁她们没回来,躲到座椅下的决定。

他是个身材瘦小的男人,这种旧式硬座又够宽大,加上两个女人的行李都不算大,挤一挤还是能缩在里面的。严守春吞着口水,准备伺机掏向耿小梅的包。

他受不了了,无边无际的联想让他越来越恐慌,可是又没有好的办法让耿小梅离开她的包。

偏偏她越是包不离身,越是让严守春觉得她的包里,有自己想要知道的秘密;不得已,严守春作了这个决定。不过在自己怀疑他们的同时,也被对方所怀疑,这点是严守春始料未及的。

不过……他们的怀疑其实是对的。蜷缩着的男人心里怦怦跳着,一时不敢动作。

他不是“严守春”。

他真正的名字是陶大海,只是一个没有什么本事,却想不劳而获发点小财的无业游民而已,这个时候朋友介绍了一种新的赚钱方法:假扮火车上的乘务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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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16:30:52 | 显示全部楼层
没有买票需要上车补票的人挺多的,如果能把这些票钱全部敛到手,其实也是不错的生意。

花了比对现在的他来说不算小的钱,买了一套旧制服和打票机,陶大海想办法混上了车,做过这种事的朋友告诉他,最好混的是晚上的车,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晚上的乘务员也都比较会偷懒,自己大可在那段时间晃来晃去帮他们买票。

票钱嘛……就当是自己辛苦夜班的工钱了。

他很幸运,前后做过四、五趟这样的生意,并没有露出马脚,虽然好几次卖票过程中碰到了真正的乘务员,差点曝光,可是每次还真是“差点”曝光,并没有被抓到。

这次在火车上一开始就不顺,先是这个十五车厢的问题,然后又是碰到了强要逞英雄的员警,对方找他的时候,他差点以 为自己这回完蛋了,不过非常幸运的,那时候时间接近停站,乘务员休息室没有人在,找到借口离开的陶大海,乐得继续假装。

每次都觉得自己未免太幸运了点吧,可是……

这就是赌徒的侥幸心理,明明知道见好就收最保险,可是尝了甜头就想继续。

直到他闯进这间十五车厢。

就算是假装的乘务员,陶大海倒也“敬业”的做足准备,一次火车该有几节车厢还是每次会调查好的。

陶大海真的有点怕,做完今天这一票他再也不做了!真的不做了!

心里发着誓,陶大海将手伸到了前方的包上,右边是耿小梅的包,左边是郭小琳的,自己可别搞错了……

小心翼翼的,陶大海拉开包的拉链,先是在里面摸到了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这是耿小梅织的围巾,没错,然后……继续摸,

陶大海摸到了纸状的东西。手掌摸了又摸,一袋子居然都是纸!那种形状……那种大小……

心脏怦怦跳着,心里有个模糊的奢侈念头浮现,陶大海将抓了几张袋中纸的手,慢慢伸到眼前……

陶大海瞪大了眼!

钞票!

不敢相信的瞪着手中的纸张,陶大海的心脏几乎兴奋的要蹦出来!天!如果说对方包中的纸全部是自己手里这种的话,那么耿小梅这个女人……是抢银行的不成?

自己发财了!

完全失了恐惧的念头,陶大海将手中的纸片向自己怀里塞去,然后又摸了几把,惊喜的发现果然是钞票之后,向自己身上又藏了好几把。将那个包向自己这边移动了下,陶大海想着,一定要想个办法,这几张算什么?自己要的是这一袋子啊!

陶大海忽然又想起了郭小琳的包,那个包也是主人不离身的,难不成也是什么好东西?贪念一起,陶大海随即吃力的将手伸向郭小琳的包。

郭小琳的包很难打开,费了半天力找到拉链拉开后,陶大海将手伸入,感到自己摸到了纸张,虽然是纸,不过看大小质地 明显不是钞票。有点失望的陶大海不死心,继续伸入,剩下的就只有两个圆圆的东西,想不出那是什么的男人随即慢慢拿了一个,将手缩回。

拿到眼前还是不认得,像是表,不过又不太像,看起来不太值钱,不过还是拿一个好了,难保不是什么自己没见过的高级东西。

正想将那东西揣到口袋里,陶大海忽然听到头顶又起了声音。

“你说得没错,我也很可疑,耿小梅也很可疑,我们都牵扯到十七年前的事情。”说话的是武铁飞,不像以往的冷硬,他的声音现在听起来有点犹豫,“可是……其实我一开始怀疑严守春是有更深的原因,非常巧合的,也和十七年前的事情有关。”

顿了顿,似乎还在犹豫,半晌再度开口的时候,武铁飞的声音有点沉重——

“那是没有刊登在报纸上的,只有当时负责处理后事的员警,才知道的事情。那时候……最先死去、向警方求助的受害人名字……正是严守春!非常巧合的,严守春是火车上的乘务员。”

“什么?”郭小琳和大仔同声开口的瞬间,座位底下的陶大海亦是双目睁圆!

那个人……那个人……

自己穿的衣服,是当年被自己抢劫、自己挂掉的那个倒楣鬼的?

身上一阵恶寒,身下忽然一阵剧烈的震动——

不只是他,车上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强大的震动。

“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即使隔着厚厚的车壁也能感受到的强烈震动,让车上的人顿时不安,原本睡着的孩子哇哇的哭声,划破了静谧的十五车厢,耿小梅慌张的哄着怀里的孩子。孩子哭着,完全不接受母亲的劝慰。

“怎么回事?地震?”大仔慌忙站了起来,扶住身后的椅背稳住自己的身子。

“是爆炸!”耿小梅的声音却凄厉,她身后的郭小琳闻言脸色骤变!

强大的震动让架上的行李掉了不少下来,座位下面的东西更是纷纷向后滑动,武铁飞原本还在招架头顶落下的东西,眼尖的看到从前方座位下滚出了东西,手猛地放下去,紧紧抓起了那个包。

“炸弹!”武铁飞的话不光让他旁边的人吓了一跳,座位下的陶大海,更是吓得将手中的东西抛了出去。

“是你!”武铁飞的目光犀利,盯上了手中包的主人——郭小琳。

“不许过来!”没想到事情会以这种形式暴露的郭小琳咬紧牙关,拿着什么东西,架住了离她最近的耿小梅的脖子。

“你一过来,倒数计时就开始。”

众人注意到,郭小琳抵住耿小梅脖子的,是一枚炸弹。

“别小看这东西,虽然小,不过炸断这个女人的脖子,还是没问题的。”

干笑了一声,郭小琳从炸弹后侧抽出线,然后系在惊恐的耿小梅脖子上,接上。

“你看,这条项链很漂亮不是么?听着,我们已经在这里安装好多炸弹了,刚才的爆炸就是一个,炸弹是林丛负责安的,引爆器在我这里,这节车厢也有炸弹,你们要是想多活一会儿就别动,谁也不许追过来……”

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什么东西,郭小琳得意的将其在一脸铁青的武铁飞面前晃了晃。

“武队长,真是久仰啊,我们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见到你呐……一路上还能和你聊天真是不可思议,不过老实说,你还真的是个无趣的男人……

“好,不许动,我离开后如果有一个人追出来,我就引爆整辆火车!当然,这女人脖子上的炸弹,可是还有三分钟就自动 爆炸了……你手上的包里有炸弹的安装图,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就算你有也没用!”

郭小琳一边威胁着一边向车厢口移动,就在两个车厢交界的地方,郭小琳忽然抢过了耿小梅怀里的孩子,然后跑开。

堵在十五车厢门口,武铁飞黑着脸瞪着一边走一边回头的郭小琳,直到她消失不见……

“不!我的孩子!”车厢里没有一个人敢动,唯一哭得撕心裂肺想要出去的,竟是脖子上绑着炸弹的耿小梅。

“冷静点,我帮你先把炸弹除下来。”武铁飞黑着脸拉住耿小梅,悲伤中的女人力气大的不象话。刚刚将她脖子上的炸弹 除下,一个不小心武铁飞竟让耿小梅从自己手里脱出去了!

武铁飞想要追,可是——

“人呢?” 看着前方的十四车厢,武铁飞觉得这节车厢既熟悉又陌生。

车内熙熙攘攘,却哪里有方才刚刚两个女人的身影?

武铁飞又看看身后,然后……

他更加迷惘了,自己身后,却又哪里有自己刚刚踏出的十五车厢?

自己的身后除了被封死的十四车厢的厢底之外……哪里有下一节车厢?

这一秒钟,看了看站在自己身旁的沐紫,正抱紧放有炸弹的女士皮包,这个向来胆大的员警,生平第一次感到全身一阵寒意。 就在武铁飞发呆的时候,忽然传来了一阵铃声。

“我的电话。”沐紫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看到不认识号码的时候,皱了皱眉,然后接通。

“我是段林!你还好么?” 没有想到的人,不过也在情理之中,毕竟知道自己手机号码的活人少的可怜。段林就算其中一个,前提——他现在还活着的话。

“还好。”沐紫淡淡道。

“你听着,你们所在的火车上有炸弹!”

“我也刚刚听说了。”沐紫的声音还是很平淡。

“什么?那个……我说的话是真的,我刚才被安装炸弹的男人绑架了,他驾驶的车子在铁轨前爆炸了,你听我说,这件事有蹊跷,之前前面的车厢也有人死去,这两个人的死法都和十七年前一样……”

不知是段林的声音太大,抑或武铁飞的耳朵太利,听到“十七年前”这个字眼时,武铁飞立刻抢下了沐紫的手机。

“喂!我是警察!请把你知道的事情再说一遍!”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虽然非常的离奇,可是……”

十七年前发生的惨案在十七年后重演,如果说这真的是一场替死行为,那这说明了什么?

“当年在事故中死去的,有抢劫中意外丧生的乘务员、逃亡中炸死的犯罪嫌疑人、以及探看事故被波及的列车长,还有自杀身亡的员警。

“而现在看来死去的人有绑架你的炸弹犯、以及偷东西的小偷,他们分别以当年的方法死去……你要说的就是这个?”听 着段林的叙述,武铁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让他如何相信?

可是接电话期间,同时叫来的列车长的证言下,他确定了这两起事故确实有发生,虽然不知道是否和鬼魂有关,可是那两个人确实都是那样的死法。

何况自己刚才亲眼看到那节十五车厢的消失……

寒意越发的重,武铁飞抓了抓头发,皱起了浓眉。

“还有一点不知道该不该说……如果您愿意相信我的话……”

手机另一头段林的犹豫,让武铁飞无端一阵焦躁,“说!”

“关于第二件事。虽然听起来真的很诡异,可是……找到那名炸弹犯的……鬼……告诉我他当年是被绑架的。”

“啊?”

“还有最后一件事,我现在手里有当年的新闻。事件专版的角落有一条小小的新闻,我认为应该告诉你们。那条新闻只有一句,提到在那场事故中……有一名产妇流产……如果按照这样计算的话,死者……应该是五名!请你们注意……”

至此,段林的话再也听不进去,武铁飞诧异的视线看向旁边的沐紫,“难道……” 沐紫缓缓点了点头。

武铁飞迅速的挂掉了段林的电话,拨通了警局的电话,“我是武铁飞,编号……请尽快帮我查一件事情,关于十七年前广林站的事故中,一名孕妇……”

放下电话,武铁飞看向沐紫的视线中带了恐惧,“他们说……那名孕妇的名字是……”

“耿小梅对吧?”平静的,沐紫替武铁飞说完了他没敢说出的名字。

这是怎么一回事?不是从小就被教育这个世界上并无鬼怪么?不是从当员警这天起,就被告诫一切以科学理论为基础,凭 借经验来寻找事情的真相么?可是……

这种真相是怎么回事?

十七年前的惨案正在逐步上演,当年枉死的鬼魂在寻找替死者,死亡的步骤过程诡异的可怕,与当年一般无二相似的可怕!这些能用科学解释么?

不能!

可是它确实发生了,而且正在继续发生。

“我觉得你不用迷惘,这对你或许是好事。”仿徨间,沐紫的声音宛如划破深水的光束,劈入了武铁飞混沌的心里,不解的他将头转向少年。

“你一开始说的那个故事……你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吧?现在开始,你自己去寻找答案吧。”沐紫把话说完,慢慢转身。

武铁飞没有问少年的去向,少年有他要做的事,正如他也有要解决的问题一样。

“好吧……我要自己把答案找出来!”看着手里的电话,武铁飞毅然转身向沐紫的反方向走去。

郭小琳抱着孩子跑着,她的动作幅度并不大,因为她不想引起太多人注意,跑了一节车厢之后,她进入了厕所内,拿下假发将外套反过来穿上〈她的外套是两面穿的〉,将脸上的淡妆洗掉之后,戴上从兜里掏出的眼镜,女人顿时大变样。

女人就是要千变万化呀!这样才能保命。

拿出引爆器的时候,郭小琳其实心里并没有准,林丛那个家伙的久久未归早已让她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而刚才的爆炸更是印证了这一点。那是火车外部的爆炸,他们并没有在火车铁轨上安装炸弹呀!唯一的解释就是计画外的事情出现了。

她的身上还有另外一张火车票——为了防止这种时候的出现,她一向做两手准备;不过因此她身上的炸弹也还有一枚。看了看被她放在一旁的襁褓,郭小琳笑了,一开始不就是打着这个主意么?这是活体炸弹呢。

心里想着,郭小琳抱过了婴儿,撩开孩子的襁褓决定将炸弹放进去。

然而……

“这是什么鬼东西?”看到层层包裹下、耿小梅婴儿的真面目的时候,郭小琳叫了出来。

是个小娃娃,但是……是塑胶的!

非常破旧、很早以前的玩具娃娃。郭小琳猛地一碰它,那个死东西就发出一阵机械而麻木的哭声。

那个哭声熟悉得让郭小琳不寒而栗。

确实是耿小梅一直抱在怀里的东西,那东西也是这么哭的。

郭小琳忽然想起来,耿小梅抱着的那东西哭得非常规律,似乎只有大动静的时候才哭……

“这个牌子是什么……”郭小琳注意到娃娃旁边有一个牌子,“曾百岁……真是个乡下名字。”

不过郭小琳还是将炸弹绑到了那个像是牌位的木头上,然后连同那个破旧的娃娃一起重新放入襁褓。

可是那个娃娃却仍然机械的哭着,郭小琳将牌位拿出来,用力的将那玩具娃娃在墙壁上摔了几下,可是那东西反而哭的更厉害了。

直到——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妈妈的双手……轻轻摇着你……快快安睡……”

女人温柔的哼鸣忽然传入耳中,非常熟悉的小调……郭小琳慌忙四处打看。

那玩具的哭声却渐渐小些了……

不……不对……那个声音……是耿小梅!

“那女人不要命了么?居然……”郭小琳拉开厕所门,那么近的声音,她想女人一定就在附近,可是……

没有人。门外没有人,没有耿小梅也就罢了,可是……

门外一个人也没有。

怎么回事?刚才明明还……

正在吃惊的郭小琳忽然感到自己被人蹭了一下。非常粗鲁的、就好像被人用力撞了一下。郭小琳反射的想要骂人,可是转过身来却发现一个人也没有。正在诧异,身后又感觉被用力撞了一下。

绝对有人!

郭小琳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的四周,然后慢慢闭上眼睛……

“……爆炸……”

“快跑!”

“……死……”

闭上眼睛,视力被暂时遮罩之后,听觉就变得异常敏感,触感也是……

郭小琳现在百分百的肯定自己周围有人!可是……

“为什么我看不见?为什么?!”捂住自己的耳朵,郭小琳忽然一阵惶恐。

她现在在火车的车厢上,上面有很多人,可是她一个也看不见。

怎么会忽然这样了呢?

郭小琳感到疼痛,浑身像是要被挤碎一样的疼痛,她跌跌撞撞的走着,痛苦的趴在了洗手台上,她抬起头,可是……

郭小琳瞪大了眼睛!她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 镜子里的女人不是她,而是耿小梅!

自己变成耿小梅了?开什么玩笑!

郭小琳心里知道:她并没有变成耿小梅,因为她和镜子里耿小梅做出的动作,是不一样的,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从镜子里看不到自己,却能看到耿小梅?

镜子里不只能看到耿小梅,她还能看到来来往往的人群,车厢内的人群骚乱着,耿小梅被挤来挤去,一脸痛苦的抱着自己的肚子……

肚子?

郭小琳感到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随即有一双手温柔的抚上了自己……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妈妈的手臂永远保护你……世上一切……爱和温暖,全都属于你……” 那个温柔的声音再度扬起,可是那个声音听起来却充满了痛苦,郭小琳感到一种刺骨的痛!

不!会死!自己会死去!

虽然那双手臂一直拥抱着自己,可是郭小琳感到自己无比疼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正在掉落!

视线勉强射入镜中,看着耿小梅捧住自己肚子的手,郭小琳脑中忽然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她现在……在耿小梅肚子里!

怎么回事?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可怕的想法?

可是郭小琳心里却觉得,这种想法是最接近现实的…… 刚才在镜子里……她应该看到自己了……

看到在对方肚子里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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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16:31:05 | 显示全部楼层
不!

一定要出去!

抱着这个念头,郭小琳顺应原本就出现的下坠趋势,奋力向下,她可以看到出口,出口是现实世界么?

自己一定要回去!郭小琳试图伸出胳膊,可是却发现顺着自己动作滑落的,是血肉一团……

不!

“你再不回去,就回不去了。这里不是活人应该来的地方。”望着坐在地上的耿小梅,沐紫淡淡说。

耿小梅没有回答,只是慎重的捡起落在血泊中的小小牌位。看着抱住牌位发抖的女人,沐紫耸了耸肩。

“十七年前的那次事件……其实死了不只四个人,对么?耿太太。”

只是用力的抱着那块木头牌位,耿小梅细窄的肩膀带动头发颤抖着。

“是我!十七年前在火车上流产的人是我!”将这句话吼出来,耿小梅坐在地上捂住了脸。“那场事故带走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爆炸造成的恐慌让人们拥来挤去,碰撞中自己腹中还没有成型的孩子,就那样血肉模糊的从自己身体里滑落。

自己还没有给他充分的营养,自己还没有给他一个完整的身体,自己还没有像哼给他的摇篮曲中,那样等他醒来……

痴痴看着手中的牌位,耿小梅用自己的衣服将牌位仔细抹了抹,亲了亲,仿佛没有看到牌位上面牢牢绑着的正在倒计时的炸弹。

还有两分半,这里就爆炸了,可是爆炸又怎样?

自己这次想要陪着这孩子……这次想要陪着他。

“阿姨……我刚才一直没有说。”

只是沉浸在当年的悲痛中,旁边何时多了一个人也不知道,熟悉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知道对方是谁,可是耿小梅却没有回头。

“阿姨,我今年正好十七岁。我没有见过妈妈,一出生就在这辆火车上啦……阿姨……”

心口被重重的撞击,怀着一种非常不可思议的心情,耿小梅泪眼朦胧的抬起头,看向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的少年。

“你难道……” 站在耿小梅脚下的血泊中,自称大仔的少年微微笑了。

“这是我的牌位么?”弯下腰,少年好奇的看着耿小梅手中的木头牌,“你一直抱着的……上面有字,我不认得……”因为没有人教他……

牌位上面有炸弹,现在离爆炸时间还有一分钟。

怔了怔,大仔慢慢笑了。

“你……是我妈妈吧?这个东西是妈妈要送给我的吧?”

昏暗的车厢内,盯着眼前的少年,耿小梅不敢相信似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你是……”我的孩子?

大仔点点头,拿过了耿小梅手中的牌位,温柔而坚定。

“所以……这东西给我吧。”

牌位给我,炸弹也是……

一瞬间,耿小梅就明白了少年的想法。

“不行!你不能……”炸弹会爆炸呀!

耿小梅想要拉住少年,可是少年却坚定的将她推向了身后的沐紫。

“妈妈,告诉我这上面的字怎么念吧?”

痴痴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少年,他离自己是那么接近,又是那么遥不可及,耿小梅咬咬唇。她知道,她的孩子是下定决心要离开了。

对孩子的决心,父母唯一要做的……只有支持……不是么?

用力咬着自己的嘴唇,直到感到铁锈般的咸,耿小梅大吼出声——

“大仔!这上面的字是曾百岁,是你的名字!我和你爸爸希望你能健康长寿,活到一百岁!你爸爸是老师,很聪明的,所以你也是很聪明的!

“咱们家附近有个很大的足球场,等你大一点可以去那里踢球!家里买了带院子的房子,你喜欢狗吗?妈妈可以给你养一只狗,每天我们全家可以一起带狗去散步啊……”仿佛要把这十七年的光阴全部都弥补起来似的,耿小梅大力的吼着。

那是自己的孩子啊!小小的孩子,没有来得及呼吸一口这个世界的空气——哪怕它是浑浊的,就消亡了。

孩子从父母这里学习做人的基本常识,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父母是他人生的第一任老师,从刚会爬行、到学走路;从牙牙学语、到提笔写字……一起烦恼,一起欢笑。

可是这个孩子,自己的孩子呢?他没有和父母见过一次面,自己甚至不知道他是男孩还是女孩,就不得不与他告别!

没有名字就离开的孩子……牌位上也是空白,空白的名字,空白的人生,就这样游荡在人间,不能投胎,不能转世……

这个孩子寂寞了十七年。

大仔看着耿小梅,看着自己的母亲,认真的听着她说的每句话,近乎于贪婪的了解着自己的“身世”。自己的爸爸是老师呢,家里还能养狗……足球是什么呢?好玩么?还有自己的名字……

原来自己叫“曾百岁”,是个好名字呢。

大仔——曾百岁咧开嘴笑了。

这就是自己的妈妈啊……

这就是自己的人生啊……

脑中勾勒着一个模糊的轮廓,大仔看着耿小梅笑了,笑容有点傻气、有点稚气、有点不好意思……

抓着头的手放下来,大仔慎重的捧起了手中自己的牌位,像是捧着什么了不起的宝贝。

“妈妈,那情形听上去真是不错呀!”

大仔笑着,站在了十五车厢的门口,挡住了后面蠢蠢欲动的亡灵。

“真想和妈妈爸爸一起生活看看。”

少年的眉头忽然皱了起来。“可是我大了,今天就十八岁啦,应该离开爸爸妈妈自己生活了。所以……妈妈就当我长大了,必须离家了吧?孩子一定是要长大的对不对?我成人了,必须离开啦。爸爸妈妈可能会寂寞,可是每个孩子总有离家的一天不是?”

大仔重新笑了,耿小梅咬着唇,发现眼前自己孩子的影子越来越模糊。

“不——”你才这么小,才这么小啊!身子虽然大了,可是我们什么都没有教给你,你怎么能……

“妈妈给我的已经够啦——”像是读懂了女人心里的心思,大仔举出了手上的牌位,露出上面那三个字的名字。

“我终于知道自己的名字了,终于可以回去了……”

伴随着强烈爆破声,耿小梅感到自己的身子被一股巨大的冲击波卷了出去,身体重重摔到地上,耿小梅的眼睛却始终盯着车厢末端,大仔最后站着的地方。

“我喜欢妈妈给我织的那条红围巾。如果下辈子还能作妈妈的孩子就好了,那时候请让我们一起好好的生活……”

依稀听到那孩子的叹息,那是他的希望,也是她的希望。

靠在沐紫怀里,看着和大仔一起消失在白光中的十五车厢,耿小梅一直强忍住的眼泪终于决堤!

第十章?答案

那个人什么也没有说,带着刚刚得到的荣誉卧轨了,带着自己终生的疑惑。

*********************************************

透过询问林丛之前的动向,武铁飞把炸弹的安装地点缩小到了厕所,他也顺利的在厕所内发现,并且排除了几枚各异的炸弹。

然后他走到了林丛下车前最后待过的厕所,一进去,武铁飞的目光便自然的直盯上了上方的排气扇内,他的个子很高,不用特意抬高脚便能构到。拉开排气扇,里面突兀的凸起,验证了武铁飞的预感。

这个就是最后一枚炸弹。

武铁飞心里一直有种不安,觉得对方不可能用这么简单就能拆除的炸弹,之前的拆除过程越顺利,武铁飞心里这种不安就越大。

炸弹这种东西,往往只是小小的一枚,可是威力无比巨大,如果拆除不了的话……这里的人都要死。

武铁飞想起了过去的几个月里,在每次的爆炸现场看到惨绝人寰的景象,什么也没有了,除了破碎的瓦砾,失去亲人的人 在残骸里无助的哭泣,他们有的人连亲人的最后一面——遗容都看不到了,因为炸弹炸过的地方根本没有遗体存在……

今天,这里又要重蹈那些时候的覆辙么?

这一枚为什么安装在排气口?通气的地方……难道是毒气?如果这次犯人的主要目的除了爆炸之外还有这个话,后果……

他要再一次的看到那种人间地狱的景象么?

咬着牙,武铁飞捋起了袖子。这次他必须试试看!

武铁飞的主攻方向就是拆弹!以往那些爆炸他看不到炸弹,根本无力挽救,然而这次既然看到了,就说什么也只好试试看!

他是员警!这是员警的义务!

额头渗着汗,心里却充满了勇气,武铁飞拿起了小刀——

这枚炸弹非常奇怪,最外面的缠绕方式和普通的炸弹没有什么不同,可是硬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那些线上居然编了号。

这个与外面那些即安式炸弹有着显著区别的炸弹,让武铁飞格外用心。

为什么编号?因为这枚炸弹是犯人重新捆绑过的。是陷阱?武铁飞怀疑敌人会用这样简单的缠绕法,方便自己拆除他们安装的炸弹,可是直觉和经验却告诉他这些没有错误。

事实上,进行到现在,拆了五分钟那些线都要拆完了却还没有出现爆炸这点,已经验证了武铁飞的直觉。 敌人在玩什么花样?还是单纯的以为警方不会发现?

难题原来在后面,最后一步到了的时候,武铁飞呆住了——竟然有七根导线和爆炸源相连。这些线里,如果有防拉或反拆导线,那么只要自己拉动或剪断其中的一根,都可能引起爆炸!

这个时候直觉和运气似乎比什么都重要,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武铁飞试着拽了其中五根导线,手指颤抖得灼热,却干的出不了一滴汗,武铁飞小心的拽动了第五根导线……线头竟自己掉了!武铁飞立刻察觉了不对——最后一个不等他拽绝对会炸开的!

扔掉!

哪怕它爆炸了,只要现在扔掉,顶多会死自己一个人!扔掉!

武铁飞迅速将炸弹往窗户外扔了出去,最后一根导线被拉拽的力量剥离的时候,武铁飞仿佛听到了一颗毒瘤被拔出般粘稠的声响,咬着牙,他将手里的毒瘤用自己最大的力气扔了出去!

炸弹在自己眼前三公尺处炸开了,碎掉的玻璃砸了他一脸,然而却像什么也没听到似的,武铁飞听到了外面的尖叫声,然后是欢呼声。

“得救了!我们得救了!你是英雄!你是我们的英雄啊!”

英雄……

咳!得救了就好。武铁飞接过旁边人递上来的毛巾,正在擦脸,忽然——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武铁飞的视线对上了自己头顶的电灯。

为什么眼皮跳的这么厉害?

为什么?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么?炸弹不是已经拆除……

等等!

看着电灯外面小小的一根线头,武铁飞忽然想起了刚才自己投掷炸弹时,感到那藕断丝连的拉拽感。那……根本不是什么毒瘤拔出的声音,那是自己拉响死神闹钟的声响!

看,他做了什么?武铁飞当即大脑一片空白,他傻了,彻底傻了。

原来刚才他自作聪明扔出去的炸弹,只是一个引子,确切的说那根本就是一个遥控器!他只是连环炸弹中的一部分!真正的炸弹乃是布置在它身后,由它的爆破引导的另一枚炸弹!

武铁飞彻底怕了,盯着脑顶的灯,他大喊:“电灯……这趟列车的电灯控制源在哪里?”

“啊?在最前面的车厢……为了方便,我们将那边改成职员休息室了,警官先生,怎么了?”旁人兀自困扰,不是已经拆除了么?

眼前一片白,武铁飞挣脱众人,费力的向那人所说的职员休息室赶去……

没错的,犯人很聪明,他的目的一开始就不是厕所,妈的!那些只喜欢看爆炸的家伙是疯子!他们根本是想经由电灯的线 路和电反应引起连环高阶爆破!真他*的损!

那些没有积阴德的人,不得好死!

可是眼下即将不得好死的,却是自己以及……整列火车上一无所知、自以为脱离险境的乘客!

他们还以为自己是拯救他们的英雄,以为自己已经脱险,便开始欢呼雀跃,准备下车……

他们不知道,自己才是拉着整列火车走向死亡的刽子手!

因为自己刚才那一扯,再怎样的炸弹也会开始计时了!

武铁飞黑着脸走到了休息室门口,果然,在尘土堆积的电源主闸铁箱后,他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炸弹!

这个词让武铁飞的心被狠狠刺了一下。

小心的查看那个可怕的东西,武铁飞越看脸越黑,设计平凡无奇,然而……

这是什么鬼东西?这东西的内缠线根本都是一个颜色!

这让自己根本无法下手!那个混蛋究竟是怎么把它装上的?

这种精密炸弹的安装要求非常严格,每根线的摆放,顺序……稍微错了一点也不行,现在和电源总闸连上了,自己已经是不可能……

对!还有那个安装图!

心里忽然燃起了一线生机,武铁飞迅速拿出了那张安装图,可是,看到那张图的瞬间,武铁飞的心凉了。

一瞬间,他懂了郭小琳最后那句话的含意:“就算你有安装图也没用,嘿嘿!”

看不懂!完全看不懂!

拿着安装图的手在不停颤抖,武铁飞感到浑身的血液在迅速冷去!

被打开的图纸上,只有斑驳的色点,仿佛嘲笑他似的,那些狰狞的色点仿佛越来越大,武铁飞咬着嘴唇——看不懂!他看不懂!

慌乱的视线向那炸弹上看去,武铁飞吃惊的发现那些纠结的线路,竟然和这张安装图上一样,几乎都是一种颜色,完全让人摸不着下手的痕迹……

武铁飞靠在厕所墙壁上,仿佛失去了全部的力气般,高大的身体缓缓下滑着……

完了,一切都完了。

这辆火车,自己,所有的人……都完了。

武铁飞看着那个炸弹,渐渐面无表情。外面的声音对他来说是一种干扰,于是他重重关上了门,然后他躺在了地上。

他想起了十七年前的那天,躺在铁轨上面的自己的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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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16:31:13 | 显示全部楼层
“阿行,你当时为什么躺上去呢?为什么呢?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搞不懂……你告诉我,你最后看到了什么?”

是朝你轰鸣而来的火车么?是铁轨边坚忍不拔的野草么?

是……

那个人什么也没有说,带着刚刚得到的荣誉卧轨了,带着自己终生的疑惑。

武铁飞想起了很多事,想到了阿行家一连三代被火车辗死的男人,到了阿行正好是第三代;和他的阿爸、爷爷不同的,阿行是自己躺在那里自愿被辗死的。阿行啊,你到底为什么那么做?

武铁飞想起了两个人一起共事的日子,那段乡下员警的日子,充满了两个人共同的理想与抱负,是自己最快乐的日子。

两人不是说好要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从那个乡下走出去,成为闻名遐迩的大员警么?

“虽然我现在还没有成绩,不过我好歹要保护这里人们的安全,好歹不要像我家阿爸那样,糊里糊涂就走到火车轮子下面了,哈哈!”

阿行的笑容仿佛还在眼前,可是说着那种话的他却自愿走到了火车的铁轮下。

为什么?

两个人最早做出事情的人是他,可是他为什么放弃了即将升职的工作,躺在了冰冷的铁轨上……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不知道别人死前怎么想的,武铁飞死前想的,只是自己好友死前在想什么这个问题。

对那些人讲的那个故事不是编造的,而是自己经历的真事。

那个晚上,阿行自杀了,被辗碎的身体流出来的血,和他尸体旁边的红花一样红,看得武铁飞红了眼睛。

“阿行,为什么啊!”

武铁飞笑着,笑出了眼泪,然后说出了可能是自己遗言的话。

“小铁,你还是这么毛躁啊。”似曾相识的声音忽然从旁边飘了出来。

武铁飞挣扎着撑起上半身,然后看着从前方的一排座位下慢慢伸出一只手……然后是脚……

一个人就那样摇摇晃晃站在了他的眼前,那个人扔掉了嘴里的袜子,将身上掉下来的包扔在一边,站了起来。

那个人不是人,武铁飞知道,因为他知道眼前的人已经死了。可是武铁飞却奇异的不害怕。

那个人蹲在那个炸弹前,拿起了被自己扔到一边的安装图,看了起来。仿佛看懂了似的,那个人开始动手拆弹,那些自己眼中都是一个颜色的线,在他手里被有顺序的剪断,一根一根。

武铁飞看着那个人将拆除的炸弹,轻轻放在了自己身旁,然后重新站了起来,似乎准备离开。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今天的天亮得晚些,可是还是来了。

太阳似乎已经开始出来了,第一缕阳光射进了有点昏暗的休息室,也照在了那人脸上,黄润的光撒在那人的脸上,让人看起来很是模糊。

“为什么呢?因为……那张安装图吧。好好过日子,你的路还长。”

那人说了这一句便离开了,他并没有开门,他的身子自动穿过门过去了。

武铁飞抓着地上那张安装图,痛哭流涕。

“阿行——”他叫出了那个人的名字,那个被火车辗碎了身体,没有尸体可埋,只好埋在自己心里的、自己死了十七年的好友的名字。

夜里下雨导致人们错觉今天天亮得很晚,然而在人们踏出火车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露出了头。接亲友的人们受到了自己所接之人最热烈的拥抱,人人都在感受重生的幸福与美好。

“警官大人,那个故事……你有答案了么?”沐紫忽然笑了,偏过头来问他。

“啊?是的,我想……我明白了。”看着手中的安装图,武铁飞干涩的笑了笑。

多了时间思考,武铁飞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看不懂那张安装图。那根本是正常人都看不懂的图,因为上面的图形只有某种色盲患者能看到,就好像那个林丛、就好像郭小琳,就好像……

阿行。

这还是郭小琳在厕所门外,让自己觉得怪异的行为提醒了他。

厕所内有人的时候门外的锁会变成红色,可是有一种人很难分辨这种颜色上的区别。

比如色盲。

三代死在铁轨上其实有点缘故的,因为江家的那些男人都没有认清信号灯。那个时代的信号对比度还不明显,色盲症患者很容易弄混。

色盲这种病是遗传的,在这种家庭长大的阿行,搞不好根本就没有正常的色感。没有人纠正他,那个年代乡下人养活自己都难了,哪有什么精力去管教小孩子什么是七彩世界?

阿行是色盲。

那天,重伤的人挣扎地告诉阿行“犯人是穿红衣服的人”。

阿行按照自己的理解去捉拿那个犯人,可是他的色感是错误的,他认为是犯人的那个人其实是人质。

他开枪射伤了人质,放走了真正的犯人,然后在情急之下还引爆了那辆装满易燃物的车。人质就和那辆车一起,赶在火车到来之前炸成了碎末。

与此同时,当时那辆列车上的列车长,察觉前方的声音探出头查看,然后被车子的残骸打中击断了头颅,一名孕妇受到惊吓在混乱中流产……

阿行一开始不知道这些的,他以为自己做了好事,按照证人说的杀死了杀人犯,虽然有些残忍,可是这是为了大局着想,

火车上死去的那两人属于意外,同事们都这么说,局里给阿行发来了调令,武铁飞则送给了阿行一朵大红花——英雄的嘉奖。

其实那是更早以前英雄的嘉奖,那个贫瘠年代的最高荣耀,是阿行和武铁飞小时候的梦想,所以阿行成了英雄的那天,他将那种红缎做的花,送给了最好的朋友。

一切止于此。

止于阿行看到那朵“红花”。

“这是大红花?这是红色的?这是红色?”江行的脑中充满了混乱,自己长久以来构筑的世界开始塌陷,自己认为对的原来根本就是错误的,自己……

自己是杀人犯!

终于明白自己是色盲患者的阿行不敢去自首,那时候的他还年轻,根本也算是孩子,他不敢和任何人说,于是——

阿行躺在了铁轨上。

被辜负的证人、被误认的人质、被连累的列车长、还有那可怜无缘出世的婴儿……

我一共背负了四条人命!真正的犯人逃之夭夭……这是什么员警?这是什么人?怎么还能活在世上?

铁轨在颤抖,那是即将而来的火车带来的震撼;阿行的身子也在颤抖,那是他内心止不住的自责与后悔。

“阿行,你当时为什么躺上去呢?为什么呢?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搞不懂……

“你告诉我,你最后看到了什么?”

最后看到的东西……是一种颜色。

死前的世界啊……

世界是红色的。

禁止通行的信号灯是红色的,天是红色的,地是红色的,左边而来的火车的车灯……是红色的。

至此,终于明白那个斑驳的世界并不美好。

红,是死亡的颜色。

死前最后一刹那,江行终于明白了红色真正的颜色。

红,是血的颜色。

这就是那个故事的始末,非常离奇可是非常合理。不知道那些能进美国名校的天才们,需要多久能够推测出来,自己……

整整思考了十七年!

“头儿!这次您可立大功啦!奖励想要什么?”旁边过来的员警友善的和段林、沐紫打了个招呼,随即凑到自己上司面前。

他们是负责处理后续事宜的员警,顺便将证人段林载来此。

“……我么,会要一朵大红花。”

“大红花?那是什么东西?”

“呵呵,那是过去给英雄的最高嘉奖。”只是过去的东西,在这个年代奖励有着更实际的东西:加官晋爵,华厦香车……

阿行却……

“我要把那朵红花放在这个铁轨上。”望着远处的铁路,武铁飞笑了。

武铁飞对段沐两人点了点头,随即迈着俐落的步伐,参与了后续处理工作,一旁的员警不解的跟随上司而去。

沐紫正要走,却看到段林还在看铁路,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沐紫注意到他正在看一列即将发出的火车。

“世界就是这样,生生不息,是个大循环,走吧。”

拍了拍段林的头,沐紫径直向前走去。

段林点了点头,随即跟上。

尾声

伴随着男人的一声惨叫,他包中的纸片撒了一地,一地的冥钞。

*************************************

陶大海缩在座位底下,手里紧紧抱着耿小梅的那个包,他心里唯一的依靠就是这个包了,这个充满了钞票的包。

惊吓中他晕了过去,然后醒来的时候已经一片黑暗。

自己没死?

一切就这样过去啦?

发觉自己还活着的男人简直喜不自胜!

紧了紧怀里的包——钱也在,自己还真他*的幸运! 没有立即从座位下爬出去,陶大海只是伸直了脚。

从今天开始自己可以不用过这种椅子下的窝囊日子了,老子有钱了!

“好挤啊……”

没错,这里真的好挤,不过自己以后就可以住宽敞房子了。

“好挤啊……”

没错,不过其实对自己还好,不过……

陶大海的眼睛忽然瞪的浑圆——

等等……那话不是自己说的……自己压根没有开口呀! 仿佛刚刚感觉到似的,陶大海觉得自己的两边忽然变得异常的冰冷。

什么时候被堵住了?陶大海惊恐的将头向一侧扭去……

“好……挤……啊……”

黑暗中,一张惨白的男人脸孔,放大在陶大海的眼前。

“不——”

伴随着男人的一声惨叫,他包中的纸片撒了一地,一地的冥钞。

陶大海在奔跑,他已经在这个地方奔跑了不知多久。

等他想到自己之前躺着的地方,是那十五车厢的座位底下的时候,他忽然知道自己逃不了了。

他死了。

他手里抱着牌位,写着自己的真实姓名以及生亡日期的牌位。

他要去赶火车。他要找一个人,能够发现自己视线的人,然后打听他的名字,等他的名字印到牌位上的时候,自己就可以从这个地方逃出去了。

所以……一定要寻找。

世界就是这样,一个大循环。

死者寻找新的死者,世界生生不息。

-杀人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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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16:31:22 | 显示全部楼层
亡灵书系列 06 六人房间
主要人物:

  段林:本系列的主人公,老是沉默而本分的男人从一出场就带来接连不断的死亡……他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

  本系列最神秘的人物,本集中将初步派开池的真实身份。

  沐紫(女):和男沐紫同名同姓的女生,也是七年前梦里梦到过沐紫的女孩,和沐紫究竟有什么联系?

  袁荃:有点灵感的女生,女生沫紫的好友,稳重阴沉,因为自己的灵感有了很大困扰,一度想要====。

  贺晓岚:同为女生沐紫的好友,和袁荃、沐紫三人号称三剑客,看似轻浮的女孩其实非常坚强独立,幼小时候的胎记突现,家里宠物警告性的吠鸣,是她得到的预兆。

  叶南山:职业音乐人,一直在家soho的男从住进新公窝的开始便陷入了声音的迷宫,自己为什么能在宣称隔音很好的公寓听到各种声音?看不见的五位邻居像个梦魔,困扰了他的心。

  马楠:段林学校的学务长,严肃的教员,梦中偶然见到的一份名单,原本没有什么的名单却让他在几天后当真见到……是预告,是警告?

  【 第一章 梦的征兆】

  死亡是多少会有点预兆的事情,我想。而“死神” 这种东西也应该是存在的,不过不一

  定是以传说中挥舞着镰刀的黑衣骸骸的形态,“死神”可能只是一种预兆。

  能够预告你死亡的征兆,或许就是死神。

  八气岁的时侯我梦到过一个人,置身在一个幼小的我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置身于拥挤的

  人流中,我看到了那个人一深邃的眉眼,犀利的五官,穿着黑色的外套,默然地站在马路对面。

  醒来之后唯一记住的就是那个人的脸,非常好看的少年的脸,

  不明白那个梦究竟代表了什么,情窦初开的、小女孩的我,甚至以为那是我未来白马王子的美梦,直到一二年后的某一天,某一个十字路口,某一个马路对面。拥挤人群中我真的看到那个少年的时候,沿着我的脊推骨窜起的不是兴奋,而是刺骨的恐惧。

  忽然想起来,塔罗牌上穿着黑衣的那个人……是死神。

  深邃的眉眼,犀利的五官,穿着黑色汁套的那个少年,夹带着一种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季

  节的寒气与我擦肩而过,引起我一阵战栗。回过头来,却只看到穿梭于我身后的人流熙熙攘攘。

  哪里还有那个人在?

  “阿紫!你没事吧?”左、右两个女孩扶住中间忽然一个踉跄、差点跌倒的同伴,拥挤人群中,这三名女生的举动,倒也投有引起旁人太多关注。

  “不……没什么,忽然有点头晕……”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沐紫皱紧了眉头再次向身后望去。

  “你在看什么?”短发的同伴顺着她的视线向后望去,对沐紫的目的完全不明所以。

  “你有役有看到一个穿黑色外套的男生?”沐紫犹豫了一下,决定老实交代。不想旁边的同伴却像看傻瓜一样看着她。

  “你开什么玩笑?这里到处都是穿着黑色外套的男生好不好?齐兰的制服就是黑色啊!”

  脾气率直的贺晓岚拢拢自己齐耳的短发,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声引起了周围人们的注意,其中不乏那些穿着黑色制服的齐兰的男生。贺晓岚是个相当漂亮的女孩,让人过目难忘。

  袁荃却别有意味地搭上了沐紫的肩膀,沉声道:“老实交代,你是下是看上哪个人了?”

  “啊!啊! 真的?是哪一个?快点告诉我!你这家伙终于开窍啦?哪一个?”

  哼了一声,觉得这样子站在校门口被人盘问实在丢脸的沐紫,忍不住快步向校内走去,

  刚才那一瞬间的脊背发毛虽然压了下去,可是就像鱼刺一样埋在心里,隐隐地不安。

  这里是有名的升学高中---齐兰。

  几个月以前的齐兰还是只收男蛋的住宿式学校,不过现在却扩招了女生。前管理层造成的不良社会影响,对齐兰的声誉造成了巨大的负面影响,面对即将开始的新学期,原本从欠缺的学生成了新任管理者眼前最大的难题。

  一筹莫展的新任管理者最后索性作出了一个大胆的改革:改变了原本单一性别招生的原则,破例着手女性学员。为了吸引女性学员的加入,齐兰在假期的时候特意将校园开放三天,方便家长和学生过来审视环境。

  毕竟是升学名校,冲着齐兰高达百分之八十的升学率,还是有不少家长买帐。由于女学生的加入,而勉强达到去年同期水平的招生计划上的数字,总算让新任管理者松了口气。

  沐紫就是齐兰首批女学员之一,而今天则是齐兰新学期伊始的曰子。

  “走啦.开学典礼就要开始了。”贺晓岚撩撩头发,周围的人流己经快要没了,门口就剩下她们三人,警卫正做手势要她们快点进去。

  等到这最后三名学生进入之后,警卫按下按钮,黑色的铁门在三人身后慢慢合拢。

  校长慷慨激昂说着齐兰历届的丰功伟绩及赫赫声名,并全力保证之前有关齐兰的新闻,统统都是媒体胡编乱造、加油添醋的造谣

  。

  “只是前任校长个人的不良交易而己,与齐兰的教育质量丝毫无关,无论是以前、现在

  还是未来,齐兰一直都是一间安全,尚学、治学严谨的高级中学。请各位新生遵循你们学长的脚步,努力向学,在齐兰度过愉快而有收获的三年”

  接下来,就是新进教官的介绍以及各个处室的报告。

  对于台上的发言,沐紫一个字也没有往耳朵里进,小心地调整着视线的方向,她在不着痕迹地四处寻找,寻找那个穿着黑色外套的男生。可是,直到开学典礼结束也没有找到。

  “你还在找那个男生么?”典礼结束,领新书的过程中,袁荃打趣地看着一路左右张望的沐紫,笑道。

  “真的那么帅?帅到要你找到现在?这下我也好奇了!”贺晓岚的话更是火上浇油。

  国中同学三年的三个女生性格虽然不同,可是感情非常要好,活泼而时髦的贺晓岚,稳重到有点阴沉的袁荃,加上性格火爆,太妹一样有点男孩子性格的沐紫,构成了人们口中所谓的死党关系。

  不过,也正是因为交往子年知根知底,阿荃和晓岚才会惊异一向大大咧咧、对男生没有

  表露出特别兴趣的沐紫,会突然在意起一名只有一面之缘的男子。

  “一见钟情?”贺晓岚打趣着,出人意料地,这句话惹来了沐紫激烈的反应。

  “开什么玩笑?”揪着手指,沐紫低下了头。

  对视一眼,对好友这样的反应做出了“可能只是丈斗舌羞导致”的结论,袁荃和贺晓岚彼此笑笑,不再拿黑衣男子的事情打趣沐紫。

  齐兰的丑闻就是在宿舌被发现的,经过那场事件之后,警察的搜查、学生家长的不信任……太多的压力,使得新任校长不得不放弃了原本的住宿制,改用校车接送学生往来于市内与学校中间

  这一举措虽然让学校的财政再度吃紧,不过,倒也让不少家长放下了心。

  开学典礼,领书,领制服……一切做完之后,沐紫便搭校车和朋友一起回到市内,校车

  负责将学生送到市内,之后的换车等等就要学生自己选择。

  沐紫的家附近的巴士很多,一路算下来,从学校到回家也就一个半小时,还在可以接受

  的范围内。

  不过以后就要早起了……家里的老太婆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睡懒觉。居然把自己送到那种学校一天知道,别人的家长都纷纷把自己的孩子转校转出齐兰耶!自己家的老太婆居然拚命把自己往齐兰塞……

  非但如此,那个家伙还说自己运气好,如果不是那补校长的丑闻事件,自己这种吊车尾的成绩,是无论如何也进不了齐兰这种名校的。

  天知道,那种死过人的地方还会发生什么事情,今天这才第一次去,居然就碰到了只有

  梦里才见过的男人……

  心思慢慢飞到白天看到的男人身上,

  沐紫想起那惊鸿一瞥的震撼---是的,震撼。

  很多年以前梦里才见过的人,在多年后的今天居然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你会是什么感觉?

  完全没有什么罗曼蒂克的遐思,沫紫只是觉得恐怖

  那个男人冷漠的目光犹在眼前,沐紫还清晰地记得,那个男人视线对上自己的那一刹那么

  一寒意,冰到骨子里的寒意,让自己这样的人居然腿软到需要朋友搀扶的地步……

  真的很不对头!

  想到这儿,沐紫打了个寒战。

  “肚子好饿啊……老太婆怎么还不回来?”看了看表,沐紫坐在沙发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个月的零用钱己经没有多少了,如果去外面吃的话,后半个月自己就什么事清也做不了了。

  “都是老爸死的早。” 撇撇嘴,沐紫自行到办箱里拿工一颗蛋,快定自己煎蛋吃。

  沐紫家是单亲家庭,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抛下母女撒手归天的结果,就是母亲不得不外出工作赚钱养活两人。

  事业越做越大的母亲越来越忙,赚得钱虽然越来越多,不过给沐紫的零用钱却一直维持三年前的水平,而母女二人也一直没有搬家,始终住在沐紫记事起就居住的老旧房子里。

  吃完煎得有点焦,一点也不好吃的蛋以后还是没有人回来,端着盘子,沐紫将盘子扔到水池就不再理会,经过母亲房间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随即走进去,在母亲梳妆台的抽屉里,越过一堆瓶瓶罐罐搜索了半天后,终于翻出了几张钞票。

  将钱揣到兜里,沐紫随即离开。

  离开的时候,沐紫故意将母亲梳妆台上新买的几瓶乳液打翻。

  “那张老脸,每夭画得和个妖怪一样,再怎么画也不会年轻”冷哼了一声,林紫抓起外套冲出家门。

  阿荃手机关机,而晓岚的手机又一直拨不通,投办法,休紫只能油自一人吃了火锅,食物剩下了很多,统统泡在锅子里,那种臃肿的外观让沐紫原本茂盛食欲顿时无影无踪。

  环顾四周,来吃火锅的大多都是家庭,要么就是情侣。

  火锅是一种很能联络感情的方式,用一个锅子,感觉距离会在无意识中拉进,一种很亲密的感觉,所以沐紫从小就非常喜欢吃火锅,依稀记得爸爸活着的时候,家里每个周末都会吃火锅,非常热闹……

  小时候的事情沐紫记不太清了,只是知道她的童年非常幸福。那个时候觉得家里很小,挤挤的,她和爸爸妈妈一起睡,一睁眼就可以看到父母的感觉很好,可是……

  父亲死后母亲就变了,每天为了生计忙碌奔波,没了父亲又少了母亲的家里只剩下休紫一个人,原本觉得拥挤的房间变得硕大,甚至会有种空荡荡的感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沐紫觉得她和母亲的关系越发淡薄了,从她脖子上第一次挂上钥匙,成为钥匙儿童的那天起么?

  还是--沐紫想,她现在或许是在反抗期。

  想要和母亲说话也找不到时间、找不到天,慢慢地两个也就命说话了。所以今天遇上梦里人的事情,沐紫也不知道如何找人倾诉,无祛发泄出去的烦躁,沐紫最后碑定去游戏场杀几盘发泄出去。

  和一般的女生不同,沐紫很喜欢格斗类的游戏,最早母亲开始外出工作的时候,小沐紫就是靠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格斗游戏,度过最初的寂寞时光的。

  沉浸在手指和反射神经得紧张中,时间的流动也变的特别快。

  “啊!糟糕!忘了明天开始要早起了,”等到终于杀了个心满意足之后,口袋里的游戏币也剩不了多少枚,“太糟了……不够搭出租车了”

  将口袋里的游戏币兑换也投有几枚大洋的钱少得可怜,看来自己只能坐公交车回去了。

  耸耸肩,沐紫丝毫不觉得自己一个女孩子搭夜车有什么不好。

  向车站的方向小步跑去,腕上电子表的液晶屏上显示着“23:33 ”这个数字,让沐紫有

  点着急,据她所知,这么晚还营运的公交车实在不多。

  果然,沿途一辆公交车也没有来,伴随着希望的破灭,沐紫的脚步越来越慢,正当她慢

  慢走到公车站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了一辆公交车。

  “等一下! 等一下!”大声地喊着,沐紫匆匆忙忙跳上公交车,等到车子开动才想到一

  个问题:自己居然看也投看这是哪趟车就跳上来了,若是正好开往自己家反方向,那该怎么办?

  视线看到车壁上贴着的行车路线的时候,沐紫放心了:

  自己有够幸运的!

  这辆车经过自己家门。

  不过……这辆车的行经点还真多啊……

  望着长长的路线图,沐紫感慨着,自己原来没有注意到有这样一趟车么?

  搞不好是夜间的班车。沐紫想起来,公共交通系统有时候为了节约资源,会将夜车合

  并,路线长一些,反正夜间的乘客远比白天要少,合并公交车延长路线是一种节约资源、人力的方法。

  可是这辆车……

  皱起眉头,沐紫撇了撇嘴。车上人满为患的公交车她坐过,三三两两坐着开的公交车她也坐过,可是今天这辆这样的……

  一个不多,二个不少,每个座位上都有人,役有一个人站着,车上下去人又上来人,总

  是保持着一样的人数,仿佛对号入座一般地严谨人数,越发显得只有自己一个人傻傻地站

  着.格格不入。

  果然有点古怪呢!沐紫觉得只有找个座位坐下。才能缓和自二心中的怪异感。趁停车有

  人下车,而车下的人还没上来的空档,沐紫看准一个位置刚要坐下,忽然一寒毛……不寒而栗。

  隔着窗子,她再度看到了那个人,那个梦里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然后昨天早上真的见

  到的那个男子。

  伴随着心脏猛地一缩,沐紫跳下了车向刚才看到男孩的位置跑去,可是……那个位置哪里

  有人在?

  “该死! 啊?车子……司机停一下!停一下啊!棍蛋……”车子发动的声音将沐紫从刚才

  的震撼中拉了出来,震撼过后又是慌乱,自己好容易搭上的末班车居然一会几劝夫便丢下自己跑了?开什么玩笑?

  沐紫咬着牙追着车子跑着,盯着车子,她忽然呆住了,

  那个人

  刚才她遍寻不见的黑衣少年,此刻正坐在车上,如果她投有记错的话,他坐的……

  “是我刚才要坐的位置么?”站在马路边愣了半晌,最后只能喃喃出这样一句,冷风从

  领口吹进来,吹得沐紫忍下住缩了缩脖子。

  天……变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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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16:31:30 | 显示全部楼层
  “啧!你又偷吃我的丸子,给我留一个!”贺晓岚吃着便当,据说是地亲手做的便当,

  看起来美味又美观,虽然骂着不断向自己便当显伸出魔爪的好友,下过,最后还是役有阻止

  休紫从自己便当中,拿走最后一枚丸子的动作。

  “我心里乱死了!你就让我吃嘛!好吃! 晓岚好可习嫁人了… ”

  一边吃一边称赞着,对于美食,沐紫从来不吝啬自己的夸赞。比起自己的面包午餐以及阿荃的全素便当,自然是晓岚的便当看起来丰盛又好吃。

  阿荃家信佛庙,老爸甚至出家当了和尚。全家吃素,那种连做菜用的油都是豆油的菜……

  沐紫看了就没有胃口,何况今天阿荃的便当己经下仅仅是全素便当了,她今天的午餐根本就是一颗葛芭。

  看着阿荃怡然自得啃着菜叶子的样子,林紫赶忙从晓岚便当里又抽了一块鱿鱼。

  “好吃!我要是男人,一定娶你。”沐紫信誓旦旦地说着。

  “……得了吧,你这个死小孩,穿得再怎么男人也是假男几”嘲笑着沐紫,贺晓岚喝着自己带来的麦茶。

  “你今天怎么吃面包?你妈妈没给你准备午餐?”袁荃却不紧不慢,一边吃着菜叶一边凝眸着向沫紫。

  “她……昨天晚上没回来。”从下了那趟车开始,沐紫再也没能遇上第二辆通往自己的夜车,一路骂骂咧咧,沐紫是搭乘“11路”用自己的两条腿走回去的。

  她到家的时候己经凌晨三点.原本己经做好了会被老妈骂到臭头的准备,谁知开门才发现:家里和自己走之前役什么两样,仍然空荡荡。

  自己吃完扔在洗碗槽的盘子,仍然满是油污地躺在洗碗糟上,没有开窗的屋子里散发着一种煎炸产生的油腻味道。

  “三点才回家,然后洗一洗,刷一刷,发了一个小呆就发现到上学的时间了,困死了……一晚上没睡!”正式上课的第一天沐紫就哈欠连连,他相信这种表现之下,估计所以老师都记住她了。

  “你妈妈一晚上没回来你也不着急?果然没良心!” 鄙视地瞪着沐紫,贺晓岚合上了自己被吃光的便当盒。

  “……反正……估计是和什么老头子约会去了吧?”

  母亲拉扯自己长大,一直役有再嫁的打算,可是原来没有不代表以后也没有,旁人的说

  法那家伙是美人,本身就长得漂亮加上会打扮,连沐紫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母亲是美人,不过这句话沐紫打死也不会说出来。

  “你心里害怕你妈妈再婚吧?”盯着用筷子戳着面包的,袁荃撑着下巴道。这句话激起了沐紫激烈的反应。

  “谁管那个啦?她爱嫁人就嫁人!我才不管,不过就凭她那副长相……哼!涂多少层粉也遮下住脸上的皱纹!老女人一个了!”

  “……你对你妈的态度绝对有问题,你……我就不说了,不过你妈确实长得很漂亮。” 贺晓岚却笑得更加讽刺,惹来了沐紫激烈的怒视。

  没错,自己长得完全不像妈妈,小眼睛,黑皮肤,据说是像自己的父亲。依稀记得自己十三岁的时侯和妈妈一起出门,结果还碰到妈妈的追求者,妈妈介绍旁边的自己是她的女儿时,对方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让沐紫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

  “对、对不起。这个……小紫长得一定像您前夫吧?”

  长得不好着,脑筋不好,又下会说好听的话讨人欢心,更是死去丈夫留下来的拖油瓶……

  沐紫觉得母亲近年来对自己的疏远,己经可以说明她对自己的看法。

  “不说那个女人了……我……老实说,我又碰到那个男生了。”四下张望确定没有人往意

  之后,沐紫终于说出了自己担心了一天一夜的事情。

  “哪个男生?”

  “白痴!就是开学那天我看到的那个啊!”

  “哦……你们还真的有缘,怎么,你真的看上那个人啦?”完全不理解沐紫的忧心,贺晓岚还是坏坏地笑着。

  “……”出人意料地,沐紫这回没有生气,甚至没有反驳,只是脸上的表情更加凝重。

  这下子,连贺晓岚也正经了起来。

  看看贺晓岚,又看了看袁荃,沐紫决心说实话。

  “如果……我说我开学那天不是第一次看到那个男生,你们信么?”

  “这有什么不相信的?这只是个城市,又下是宇宙那么大,说不定哪里曾经碰到过。”笑嘻嘻地,贺晓岚摸了摸沐紫的头。

  “可是……”咬了咬唇,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再度抬头的沐紫脸上无比地严肃,“我发

  誓,我在来齐兰之前,从来没有在任何地方,任何地点见过那个男的,我之前只见过他一面,是在梦里,我八岁的时候!你们相信么?”

  这下子连贺晓岚的眼睛也睁大了,松了口气,沐紫看着对方的表情,原本以为对方终于

  可以理解自己的忧心,谁知贺晓岚下一句话随即让沐紫再度失去力气。

  “哇塞!这就是千里姻缘一线牵么?怎么……对方帅不帅?个子高不高?”

  “贺晓岚!我再度警告你!你这个花痴……我看到那人的时候可是吓死了,一点也不觉得

  罗曼蒂克!”敲着好友的头,沐紫大口叹气。

  “是预知梦也说不定。”袁荃的话,却让正在和贺晓岚大脑的沐紫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完了……巫婆你又开始了!”惨叫着,贺晓岚抱住了自己的头。

  袁荃从外表看起来和一般女生没有什么不同,除了她吃素这点,除了她家爸爸是寺庙的方丈这点……除了……

  袁荃非常喜欢那种超人间的东西。

  她喜欢算命,喜欢占卜,喜欢各种各样在别人眼里看来匪夷所思的东西。不过这也难怪,她家的男人结婚之后都做了和尚,据说当别的女孩小时候还在玩洋娃娃的时候,阿荃的玩具却是超度用的纸人神器,别的女生学的是弹琴,她学的却是敲木鱼,别的女生谈男人,她却在谈死人……

  能和她成为朋友,贺晓岚觉得这是自己人失中最创举的一件事。

  面对表情夸张的贺晓岚以诧异的沐紫,袁荃却是一脸平静,“很多年以前梦到的人,如今真的见到了么?啧,如果真是是那样,那可不是普通的梦呦。”盯着对面的沐紫,袁荃微微勾起嘴唇,“很有可能,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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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16:31:40 | 显示全部楼层
【 第二章 名簿的征兆】

  “那是一个征兆的梦。”

  袁荃说完,便抿上嘴巴静静看向对面的沐紫。

  “征兆的梦?”沐紫和贺晓岂价看看我,我看看纷,随即不约而同地望向袁荃。

  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袁荃顺手将落在胸前的头发婠向脑后,然后不慌不忙开口,“我们的脑袋里有很多很多的细胞,当我们沉睡的时候.有相当一部分的细胞会一直处于兴奋状态,所以我们会做梦。

  “正常情况下的梦是不会被记住的;这是科学上对于梦境的解释。梦可以告诉我们很多事情,遗忘的事情,忽略的事情。

  “‘曰有所思,夜有所梦’ 这句话你们听说过吧? 一件事清白里憋得久了,就会以梦的形式出现,这种情况似乎不难理解:梦境归源于人的记忆。S·安德森说过,人的回忆全然

  属于梦境。梦境是纯粹的回忆。

  “可以这么说,梦里你看到的每一样事物,都是现实生活在你精神层面的反应,中国人讲究的解梦,其实很大层面上是将梦里被抽像的事物重新还原为真实而己,‘梦建造的物品’ 与‘ 梦之外托生的物品’ ,都是真实。

  “而某些被忽略的事情,很有可能就是发生在未来的某件事情的关键,所以梦除了可以

  告诉我们遗忘和忽略的事情以外……

  更有甚者……它可以告诉我们当时还役有发生的事情,那个就是所谓的预知梦。”

  “等等!阿荃你说的这是什么啊!”眼睛睁的大大的 沐紫一脸困惑,不止她,她旁边的贺晓岚也是一脸茫然。

  “……你只要记住那很有可能是一个征兆就好了。它可能是一书好的征兆,也可能是-坏的征兆,它可能是提醒你过去遗忘的某件重要的事情也可能告知你未来要发生的事。

  “总之.… 如果你再见到那个人,不要轻举妄动,如果上天要你们相遇的话,那么就由对

  方决定你们见面的时机吧。”看着兀自困惑的沐紫,淡淡笑了笑,袁荃轻轻起身,指了指腕上的手表,“小姐们,马上上课了,还不快走!”

  齐兰虽然招收了相当部分的女学生,不过,性别比例上还是男生占据了多数,袁荃和沐紫被分在了A 班,贺晓岚却一人分到了C 班,非但如此,她还是全班唯一的女生。

  “会寂寞么?要不要转一个班级啊?”知道这种情况后休紫问道,却看到贺晓岚闻言得意地笑了。

  “傻瓜!这样才好!只有我一个女生,还是我这么可爱的女生,哼!众星捧月的生活很好哩!”挥挥手,贺晓岚吐了吐舌头,小跑奔丢另一头的C班。

  “晓岚那个花痴……”沐紫恨恨地骂着,心里却还是有点佩服贺晓岚的:借口读书,那个家伙很早就搬出来独住了,独自一个人住在大房子里。

  虽然每次晚归被骂的时候都会对贺晓岚的独居艳羡不己,不过事后也想过,如果真的自己一个人居住,可能会寂寞到死。

  “抱歉,我迟到了,因为对新学校还不太熟悉,所以可……”娇滴滴的女生的声音,听起来冷又无辜,不过……

  这就是C 班唯一一名女生吧?叫什么来着?皱着眉头,马楠心里冷哼了一声。

  早就反对新校长招收女生,女生就是麻烦!这过才开学第一天就迟到,以后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

  女生的名簿在男生的名簿的第二页,哪怕只有一名女生,还是按照性别分了单独的表格出来。嘴里正打算习惯性地对迟到的学生一顿训斥,忽然……看到第二页那唯一个的名字,马楠愣住了。

  冷汗,从他的额头不起眼地冒了出来,半晌缓慢的将头转向门口看到来人的时候,,马楠的表情变得危异。

  “老师?我……我能进去么?”偏着头,贺晓岚求助般地看向讲台上僵硬冷峻的中年男子。

  半响,对方才像如梦初醒般地回答:“啊?进、进来吧,你是新生,难免的……”

  话音一落,下面就有几个男生议论纷纷,天知道,刚才有两个男生也以同样的理由迟到,结果却被训到现在一直到贺晓岚敲门的那一刻。讲台上的老男人还在滔滔不绝地教育他们做人不要给自己的过失找借口。性别歧视也太明显了吧?

  黑着脸,马楠僵硬地扭转脖子,用力拍了拍桌子,“安静.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么下面我们开始准备上课……”

  在那之后,教室里除了粉笔摩擦黑板的声音,以及马楠主生硬的讲课声,再无其它的杂音,马楠试图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课本上,可是躲闪间,视线总是不经意地掠过贺晓岚所在的方向。

  贺晓岚却完全没有注意,只是盯着粉笔在黑板上移动的轨迹,认真记录着笔记。

  马楠僵硬着,一直到下课,匆忙收好东西走出教室之后,站在楼梯口,风从身后经过的时候赫然一凉,马楠这才发现他的背后全湿了,只是短短一节课却出汗出成这个样子,这是除了十来年前他第一次站在讲台那次,再也没发生过的情况。

  他在紧张。不是因为上课,而是因为那个叫贺晓岚的女学生……

  因为那个叫贺晓岚的名字。

  这个名字他不是第一次见:第一次见是在梦里。

  人到中年的马楠常常因为失眠苦恼,每天都要借助催眠药物的力量才能顺利入睡,不过医生最近告诉他要减少用药的剂量,前阵子身体检查,查出他的肝肾功能正在减退,这种情况下服用====物要非常谨慎。

  减少药物使用量之后,马楠再度陷入了失眠状祝,睡着了和没睡受有什么区别,常常自己感到自己还清醒,可是实际上却睡着了,觉得自己做过的事情其实只是做梦。这种感觉让可马楠非常疲惫,不过失眠就是这样,多梦,易醒。

  大多数的梦记不住的,似乎只是为了增加他的疲劳感而产生的梦,却有一个非常深刻的留在了他的记忆中,大概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他梦到自己在办公室,然后他看到一份名单。

  也不知道那个名单是怎么回事,不过上面的名字他却异常清晰地记了下来。

  上面第一个名字就是“ 贺晓岚”。

  几个名字是规律地排下来的,上面有一行是自己的签名,那是他自己的笔迹,自己名字上方的空白处还有一行数字,好像是一个电话号码。

  马楠之前并役有什么不妥的感觉:数学老师的身份以外,他同时还是学务处的主任,学校大大小小的文件大概都要经过他,每天都在签名、落璋,搞不好那份名单只是自己曾经盖章过的一份而己。

  “曰有所思,夜有所梦”他是很相信这一点的。白天役有特别留意的小地方有时侯会在梦里出现,这就是人注意力的可怕,觉得自己没有特别记忆的事物,说不定就在那一眼扫在了自己脑中,偶尔以梦的形式在脑中回顾。

  何况那份名单上除了百己之外,还有两个自己知道的名字:一个是学校新来的英文老师

  段林,另外一个则是一名叫沐紫的学生。

  既然名簿上有自己知道的名字,那就说明那份占单很有诵提学校事务的一部分:自己

  总不能梦里胡乱编撰人名吧?

  事后也想过找到那份名单验证,不过开学太忙碌,马楠也就索性休了这个念头。马楠

  一直心安理得着,直到今天。

  直到今天,他在新生名簿上看到“贺晓岚”这个名字。

  天知道,贺晓岚是新生.新生也就是自己不可能知道的人!自己居然梦到了一个自己未

  来才会知道的人的名字?!

  双手紧握成拳,马楠感到自己的手心一片潮湿。

  “马老师,您身体不舒服么?”身后传来的男生不高不低,却让马楠终于匪夷所思的想法中逃出来。

  然而回头看到询问自己的人是段林的时候,马楠身子又僵了僵。

  他也是那份名单上的人。

  之前还没有觉得什么,然而现在马楠的心情不同了,看到段林心脏不由得缩了缩。那份名单上的人……这是自己见到的第二不了,这有开么征兆?

  “您的脸色有点苍白呢,要不要去保健室休息一下?”

  段林是不起起眼的年轻人,不起眼的长相,不起眼的性格,说起话来永远平平淡淡,没有什么特色,不会让人讨厌却也留不下什么印象。平时还投觉得什么,可是今天.马楠忽然觉得这名普通的年轻人搞不好是不普通的。

  齐兰上学期的事件……他全程都参与了。

  这个年轻人事后对于自己那天的经历说得很少,没人知道他天究竟遇上了什么。好在事倩看起来一目了然,换作其他案件,他那种含混的态度,警方非得盘问他祖宗十八代不可。

  这个安静的年轻人安静到似乎只要他一到来,周围的空气们平都能静止下来。

  “不,只是失眠,最近太多梦,每天睡不好精神有点恍惚而已。”扶着额头,马楠慢

  慢地摇了摇头,沉声道:“你要回办公室?一起走吧”

  段林看了看他,随即走到了他身边。

  “段老师,还习惯教书生活么?”不着痕迹地,马楠开始展开话题。

  “现在己经很习喷了,齐兰的学生很好教。”

  “这不是你第一次教书么?”

  “这个……应该也算是第一次,我之前曾经接到过某家补习班的委任,可是那家补习

  班……我运气不好,刚到任那家补习班就关闭了。”

  说到补习班,马楠脑海中反射性地出现了一个名字,没办法,这几年B市总共出过几件大事,那家叫“康德”的补习班倒塌事件就是其中一件,事件本身还没什么,悬疑的是事件的后续。

  事故中幸存的人听说事后都死了,就好像弥补事故中存活下来的错误一样,都死了。

  这件事警方只是以意外事故处理,可是民间却对这件事流传了很多诡异的猜测。马楠的口气有点开玩笑的成分,岂料段林愣了愣,半晌竟然真的点了点头。

  “说来也巧,还真的……是那家……”抓着自己的头,段林的表情僵了僵,然后转成无奈。“去的时候就塌了……”

  段林说完便役有开口,他本来不是多话的人,马楠也不是,两个人中间的气氛暂时变得安静。

  马楠心里却又是一阵疙瘩,他又想起了那个名单,上面还有一个名字自己认识,段林也认识。

  “段老师,你和二年级那名沐紫的学生似乎很熟悉,任教之前就很熟悉了吧?”

  “嗯,还好……之前他帮过我一点忙……”段林低着头,似乎不愿意对两人的关系做过多的叙述,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段林抬起头面向马楠,“说来也巧,我今天居然又碰到一名叫沐紫的学生,不过是个女生。”

  段林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学生的名册,“连写法都一样,我点名的时候吓了一跳……”

  心脏赫然收紧,马楠随即瞪向身边男人手上的各册,在看“沐紫”这两个字的时衡因为有了心理准备还没有怎样,让他心跳情不自禁加快的,是端正地印在沐紫两个字下面的名字--袁荃。

  马楠记得,这个名字也是自己梦里见过的,紧随贺晓岚的名字的,正是袁荃这个名字!

  如果说自己梦里梦到的那个沐紫,指的是新生的女生沐紫的话……自己就是真真切切梦到了三个陌生人的名字,还有一个号码。自己梦里看到的乃是一列名单,写着五个人的名字的名单。

  这是什么意思?那份名单代表了什么?如果只是自己梦里编撰的名字也就罢了,如果那份名单上的名字都是自己认识的人的名字,也就罢了……那样马楠都可以要自己笑笑过去,然而,拥有那张名单上自己不认识的名学的人,却陆续出现了。

  仿佛约定好了一般,一个一个的出现了。

  这是一个征兆,还是一个警告?

  脑中忽然一片空白,耳边清楚地听到身边男人呼唤自已名字的声音,可是马楠却无力应

  答,头部猛地撞上了什么,马楠接下来什么也不知道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马楠发现自己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办公室的百叶窗拉得死死的,没

  有一丝光从外面射进来的办公室异常的昏暗,他坐在皮椅上,揉着太阳穴。

  他听到了敲门声,然后他像平常那样让对方进来,一阵脚步声过后,那个人站在了他的

  办公桌前,递给他一张单子。马楠竭力想要看清来人的长相,可是却桂劳的发现完全不能!

  这个刹那,马楠忽然明白了自己是在做梦!

  做那个有吴名单的梦!

  马楠感到自己的心脏· 呼呼跳着,他想要搞明白,搞明白那个名单是怎么一回事,为此他想要看清对面的人。

  可是他失败了,梦境组成一片薄浓的雾霭,他的视线为此受到了阻碍,不仅仅是视线……

  马楠清楚的感觉那个人在和自己说话,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和时方说话,然而……

  他什么也听不到。梦境的雾霭产生了一种特殊的阻隔救应,对话被私滞,又或者被钻滞的根本就是空间本身……

  马楠看到梦里的自己,从西服上衣口袋掏出习惯用的“英雄”牌钢笔,在旁边的废纸上划了几下然后准备签名--不要!住手!不要把名字写在上面!不要啊!马楠的内心嘶吼着,拚命想要阻止自己梦里的动作,惊慌而恐惧地感到自己的声音仿佛投入了真空之中,看着梦更的自己流畅的在那份名单上签上了自己的天命。

  “不要” 大声吼叫着,马楠一身冷汗地醒来。

  “马老师您还好么?做噩梦了么?”关切的声音从旁边响起,大口的喘着气,马楠向发出声昔的方向望去,然后义向四周打量,询问自己的人是保健室的张老师,这里是学校的保健室。

  “谢谢。”接过张老师递过来的毛巾,马楠擦着自己额头的冷汗,不只额头,马楠感到

  自己的衬衣里面全部是汗,冷汗。

  “您在找段老师么?他把您送进来之后就赶去上课了,那个年轻人,看起未瘦瘦的力气

  还挺大。”张老师看马楠四处张望还以当他在找段林,毕竟他晕倒之前和他在一起的人是段林。

  “哦……”是他把自己送来的啊……

  “马老师,你最近停药了吧?是不是很久没有睡好觉了?“话题一转,张老师忽然问道。

  对方问的是他服用====物的情况,马楠知道。休检是学校要求全体教职员工做的,张

  老师自然也知道他的情况,最早劝他不要服用====的也是他。

  “刚停药就是这样,可能会做噩梦,卤为你的大脑细胞习贯借助药物平静。最近役事多运动运动,白天让身体累一点,晚上比较容易好入眠,时间久了也就慢慢好了。”

  “谢……谢谢你。”拿着毛巾,马楠怔了怔。

  噩梦么?

  确实是噩梦。

  可是……那绝对不仅仅是噩梦。马楠不认为自己能够做梦,梦到未来才会遇见的人的姓名。

  那个梦……一定有某种含义。

  “没事,现在好些了么?那就好,嗯,再见。”关掉手机,段林从阳台上走进室内,

  进屋就看到沐紫还是自己去阳台接电话时候的姿势:趴在床上看着一本书。

  看了看沐紫,然后视线落在了室内多出来的两组床上。

  前段时间自己和沐紫从C市归来,刚一开门,段林就发现屋内的摆设变了解子:多了两

  组床,也就是四个床位。

  “可能是空间不够有人要住进来。”沐紫对这种情况却像是习以为常。段林于是只能跟

  着点头。

  自己毕竟一直免费住着房子,屋主愿意在屋内加几张命是对方的事情。原本做好了心理准备等待新室友的加入,可是等到现在也役有人住进未,原本放置桌子的地方被床铺代替,沐紫就更加大摇大摆地,不顾段林的劝告整曰趴在床上看书。

  “我今天碰到了一个和你同名同姓的人,不过是女生。”又想到了这件事,段林说道:“一开始还说自己拿错名簿了呢。”

  自己当时委实是有点失态的,傻乎乎看着那个女生,直到学生呼唤自己才醒。 现在想想还真是失败。

  “是么?那没什么啊,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本来就很多。”沐紫然是看著书,眼皮抬都下带抬一下。

  “也对,不过你这个名字还真的不太常见,现在想想……你的名字其实很女性化……啊,对下起,我这个名字就很常见了,我们老家那边姓段的人很多,从小到大光是写着‘段林’

  这个名字的墓碑我都见过至少三块……”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段林的视线变得悠远,“感觉真是奇怪,看着和自己一样的名

  字……名字是自己的,可是事件不是自己的,这种感觉还真怪,名字这种东西……似乎很难有‘私有’ 的感觉……”

  自己是“段林”,可是“段林”又是什么?

  “段林”不一定是自己,天下只要叫这个名字的人都是“段林”。

  小时候,每当看到和自己一样的名字的时候,段林都会想。每个事物都有名字,可是它为什么会叫那个名字呢?就好比萝卜和石头,如果当时给萝卜起名的人给萝卜命名石头,那么,今天孩子们嘴里的兔子岂不是都爱吃“石头”?

  这种问题真的很奇怪,思考得越多困惑就越多,段林索性不再思考。

  将自己脑子里想的事情说给沐紫,本来以为会被嘲笑,不过却只是得到一个白眼。

  “名字可没有你想像中那么简单。”合上书,沐紫坐起来,“名字是要跟你一辈子的东

  西,是别人识别你的方式。起一个好名字讲究很多,古代人起名前不是还要算算笔划什么

  的…… ”

  “可是,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很多啊,那样的话,岂不是叫那个名字的人都会有一样的

  命运么?”段林继续说着自己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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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16:31:49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就是起名方面很讲充的问题了,原则上每个人是不同的,可是同样的名字却又给这种不同带来了一点相同的地方,你是乡下长大的,应该知道乡下有给孩子取‘贱名’ 的习惯吧?”沐紫说完,段林点了点头。

  给孩子取贱名是中国自古以来就有的习俗,古人认为为人的名字,与人本身的状况有某种神秘的联系。

  据他们观察:马、羊、牛、狗之类的卑贱之物,无论是生存能力还是生活能力比人强得多,对外界的适应性也比人要好,用这些贱物的名称为孩子命名,乃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具有这些动物那样的生存能为、生活能力及对外界的适应能力。

  所以乡下常常是一堆“狗蛋”、“狗剩”、“牛娃”……之类,站在村口吼一声,往往能

  出来一堆叫那个名字的人。

  “很多人家为了孩子好养活,就给孩子取一个贱名,要么就取一个非常大众化的名字,

  对吧?”沐紫说着,看着段林再次点头,于是便继续开口,“为什么取个贱名或者大众化的名字好养活,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叫这个名字的人多。”

  “啊?”

  看到段林不解,沐紫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经过这么多事情你也该明白了吧,这个世界

  上下仅仅只有活人存在的,人的生死某种程度上确实是被注定了的,所谓的生死有命。

  “‘名字’是很神奇的东西,人出生的时候是没有名字的,因为有了名字而与旁人区别

  开,自此那个人就由那个名字代表,名字会陪伴那个人一生,直到死亡刻在上墓碑上、灵牌上……所以说,死的就是那个叫特定名字的人。”

  “啊”仿佛忽然明白了什么,段林看向沐紫的眼里多了惊讶。

  “所以……既然死的是叫那个名字的人,那么叫那个名字的人越多,代替品就越多,自己的孩子不就越不容易死亡么?”

  “啊-原来还有这种说法。”段林点了点头,忽然又想到了自己小时候见过的墓碑,那写着“段林”二字的墓碑。

  “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保险的风险均摊原理.像吧?大家共享一个名字,死亡的风险均摊,哈哈!”沐紫笑着,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肚子饿了,给你解释了这么半天,出去请我吃饭如何?”

  “啊?”

  仿佛吃定了段林最终会同意一样,沐紫迅速穿好外套率先出门,紧随其后的段林拿出钥匙,最后看了一眼多了两组床的屋子,耸耸肩,段林将门锁好。

  【 第三章 名簿的含义】

  “这棵树长得好像我年前送你的那盆小盆栽。”

  蹲在庙里中庭的青石地板上,沐紫看着眼前半人高的小树。

  昨天沐紫是在袁荃家中过的夜,一来是家中无,二来林紫看到梦里那个男孩,心里毕

  竟怕怕的,于是决定去袁荃家附近的普陀寺拜一拜。

  拜完之后索性也没走,两人今天早起准备一起上学,上学之前沐紫执意再去寺里看看,

  不料临走前,却在中庭看到了一棵新栽曰树。

  “就是那棵”站在沐紫身旁,袁荃不慌不忙的说。

  年前她生曰的时候,沐紫送了她一盆小型室内观赏盆栽,原本一直养在家里的盆栽越长越大,终于到了小小的室内再也容纳不下的地步,于是袁荃索性将它移到了家旁普陀寺的中庭、

  一开始长得很好,不过今天给它浇水的时候,袁荃忽然发现,花树有一些叶子开始变黄了。就好像人一到中年就会老得快一样,一片叶子从第一点黄斑出现到全黄落下,真的用不了多长时间,一棵树从只黄一片叶子到全部叶子都变黄,他用不了多长。

  这是植物的生命开始衰竭的预兆。

  盯着发黄的幼叶,袁荃怔怔地发着呆。

  “在看什么?”不知何时走到女孩身后的是一名灰衣的僧人,袁荃役有回头,只是兀自盯着叶子

  “我在想这棵树怕是要死了。”拔下那片黄叶,袁荃慢慢站起身.“这片叶子就是征兆,这种树叶子一黄就不好养活了。”

  任何事情的发生都会有它的征兆,这个世界本无意外,有的只有必然。

  “……必然么?”灰表的僧人看看少女,视线随即挪向少女身前的花树。

  “爸……不,智明方丈,我们要走了,改天再来。”双手合十拜了拜,袁荃和身后的僧人告辞。

  “那棵树真的会死么?”坐在校车上,沐紫又想起那棵树,“我当时可是很喜欢才买来

  送你的。”

  “……那也没有办法啊,那种树一般一变黄就没法活了。”

  “唉,知道它要死,看着它死,还真是不舒服。”抓抓杀,沐紫叹气。“好像自己看着它送死一样。”

  “那就做好心理准备,到时候就没感觉了。”微微一笨,袁荃直直盯向前方。

  “会么?我觉得那样更加悲哀耶……喂!晓岚,我们在这里!”沐紫只来得及感慨了一句,随即便由于想要招呼刚上车的贺晓岚,而忘记了自己接下去想要说的话。

  “沐紫,你怎么现在就上车了?你不是应该下一站才上来么?”沐紫看着贺晓岚飞快地走到自己这边,微笑和旁边的男人小声说了两句之后,对方便红着脸将座位让了出来,看到这一幕,沐紫耸了耸肩。

  “我去阿荃老爸的庙里拜拜了,”

  “不会吧,你还真信?”贺晓岚不以为然。

  “宁可信其有,你呢?不对劲哟,头发居然翘起来一根,不像贺大小姐的风格哟!”沐紫说着,好笑的看着贺晓岚飞快地从包包里拿出镜子仔细地照。

  贺晓岚就是这样,看起来不太用心打扮,可是实际上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甚至衣服的每一个褶皱…… 都是经过精心思量的,然而,表现起来却是自然而不会让人觉得刻意。

  “你真是天生的女人。” 沐紫说着,口气里有点恶意的嘲讽。

  “哼”总比你这男人婆好。”轻哼着,贺晓岚高傲地瞥了沐紫一眼。

  “不过你今天状况确实不太好,黑眼圈都出来了了”将视线从窗外拉回贺晓岚身上,袁荃说出了自己的观察。

  “别提了!我家的探戈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每天都叫啊叫的……邻居们都开始抗议了,可我偏偏拿她没辙。真是莫名其妙……”

  贺晓岚说的是她家的狗,袁荃见过几次,是一只非常漂亮且懂礼貌的优秀猎犬、

  “探戈会大叫?那你最好注意一下,她一般不会随便乱叫的,说不定你屋里进老鼠了呦……“微微一笑,袁荃吓唬着贺晓岚。

  “ 啊!不会吧?好恶心!我回去找找……” 正说着又是哈欠.用手掩住口,贺晓岚再度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

  没有睡够、哈欠连连的不仅仅贺晓岚一人,伸出手掌,段林慌忙在在第N 个哈欠出来之前盖住了自己的嘴巴。

  “老师您没睡好么?看不出来您这样的人夜生活很猛哟!” 大概提看段林年轻,新来的学生对这位老师的态度一点也不客气,淡淡笑了笑,段林只是摆手否认.

  “不,只是单纯的睡眠不足而己。而且邻居也非常的吵闹。”

  原本住在学校,步行十分钟就可以到达工作地点的曰子己经不会回来了。可是暑假弄成的懒散习惯还没有改正,重新回到一开始居住的公寓的段林,现在不得下每天五点多就起床准备搭校车去学校,毕竟,他可不像别的老师那么有钱到自己供一辆车。

  如果每天早点睡觉的话,早起也不会太吃力,可是关键是……

  自己隔壁似乎换了新的邻居。

  按理说,段林从来役有见过自己的邻居,就算隔壁换人也不会知道,可是这次……动静太大了。

  每天“铿铿”的摇滚乐,让段林几乎刚刚睡着就被砸起来,那种睡梦中也要胆战心惊,担心下一秒会不会突然被吓醒的感觉--结果就是两个明显的黑眼圈。

  “邻居吵?那好说啊,下次对方再吵老师,你就砸对方的墙好了,这个方法很管用哟!”听到此言,学生们纷纷提着自己的津议。“砸几次,再厚脸皮的人也知道了”

  点着头,段林心虚地想着:其实……已经砸了。

  咳了咳,段林重新开口,“下面传达一下学校的意思,齐兰要求每个学生都要参加社团,现在我将齐兰各个社团的介绍交给大家,大家可以自行选择。

  “附带说明一下,课外活动的出席情况也算在新生操行里面;列入期末成绩的录入哟,

  大家一定要考虑清楚,选择适合自己的社团加入。拿到表的同学请仔细查看,有什么问题可

  以现在提问。”

  原本只是例行公事的询问,岂料话音刚落就有女生举手,段林愣了愣,对方是班上四名女生之一,名叫袁荃的,看起来文文静静不太爱说话的样子,却是第一个提问的。

  “老师,如果对上面的社团都役有兴趣的话,怎么办?”

  “啊”段林愣了愣,不过倒也不会太诧异。齐兰的前身毕竟是男子学校,女生喜欢的社团基本上没有。所以面对袁荃的问题,段林着实青点苦恼。

  “请问老师,我们可以自己建立社团么?”

  “原则上不是不可以,不过要有一定的程序……具体的程序我下课后帮你打听一下,袁同

  学可以课后到办公室找我。”

  “谢谢老师。”

  “你还真敢耶!居然要亲自建立社团?”下课的时候,沐紫赔着袁荃一同前往教员室。

  “社团太浪费时间了,你不觉得么?如果自己成立社团就可以自行安排活动时间,这样岂不是可以变相地参加回家社?”

  袁荃耸耸肩,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卖想法。

  “啊?我怎么投想到?真有好的。”

  “而且我才不当社长呢!打听好流程,其它的事情就让晓岚去做,她一定乐意,谁让那家伙比我们还讨厌社团活动。”

  申请社团的过程果然比较麻烦,拿到社团申请表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要找到指导老师,最后还要经过一连串的审核,直到学务长核示为止。

  “ 现在的学务长是C班的班任马楠老师,你们可以和他说一声,还有……你们最好先确定一下子人数,齐兰由于学生人数比较少,所以对社团成立的初始人数限定也比较低,不过最少也要三个人。”

  三个人?

  沐紫和袁荃互视一眼,看到彼此眼里都有笑意:太好了!:自己这边正好三人!

  “没问题,不过社团一定需要一位指导老师,所以……我想问一下段老师是否有其他社团的指导任务,如果没有的话,能否担任我们这个社团的指导老师呢?”袁荃说出了自己的下一个问题。

  眼前的老师看样子是新人,有点沉默寡言,不过看起来倒是很好说话,而且不太管事的人,是担任自己未来社团指导老师的最佳人选。

  “啊?这个……你们的社团不会是什么女生才……” 比如烹饪社之类的,虽然有口福,可是面对袁荃的询问,段林决定还是先问情楚再说。

  “不,我们不会弄那样复杂的社团,只是想成立一个研究类的社团,讨论一下生命的奥义。”一眼看出段林的犹豫所在,袁荃微笑着否认。

  “生命的奥义?”

  “ 嗯,比如占卜,比如宗教,比如生命的意义,比如人死后的世界……都是我们社团讨论的内容。”袁荃回答得非常流利。

  旁边沐紫暗暗吐舌头。那家伙当然对答从善如流,那根本就是她曰常的爱好。

  “……这样么个我想我可以接受,那么如果纷需要我的帮忙请说。”段林愣了愣,随即暖昧地点了点头。

  马楠在每天凌晨五点五十准时出门步行二十分钟到达车站,然后搭乘六点十五分的校车,每次他上车的时侯,都会看到那个叫段林的老师坐在上面,他旁边的人一般是那个叫沐紫的男生,两个人似乎住每次上学都是一起。

  原本役有觉得什么不对,可是……每次想起那份名单,马楠都不由得对段林多看两眼。他确信之前并没有特别留意过段林,可是为什么梦里会梦到他的名字?

  “马老师早。”

  就平常心评价,段林是个不错的年轻人,虽然不起眼却很有礼貌,而且有耐力。开学这段时间来,马楠每天都能在同一次校车上看到他,说明他是个生活规律的青年。

  他每次见到自己都会打招呼,上个学期并役有特别交情的两外,由于新学期开始搭乘同一班校车而变得熟悉了许多。

  齐兰的位置实在偏僻,颠簸一个小时又十分钟后,马楠到了学校,去办公室脱掉外套,收拾收拾桌子喝点茶之后,基本上就到了上课时间。

  主要职位是学务长的马楠并投有兼太多课,这次若不是上学期的事情搞得数学老师人数不够的话,他也不会兼任一年C 组的班导。

  他的课基本上都是第一节,上完课之后就是学校事务的处理时间,学校大大小小的事情,最后都要到自己这里签名盖章,新学期伊始的时候事情尤其多。

  等到忙得差了多的时候,窗外的太阳己经开始有点西斜;觉得有点累想要在座位上假寐一会儿的马楠拉上了百叶窗,暂时,室内变得昏暗,忽然想到了什么,和那天保健室内发的梦太过相似的场景,让马楠想也不想地将窗户重新打开,

  阳光洒在桌面上,一片金黄,抓住自己的头发,马楠深深呼吸宁几口,而后前方传来了不大的敲门声。

  “进来。”马楠说着,很平常的对话,一开始他真役有太在意的,直到他抬起头,看到对面来的人是谁的时候--马楠舔了舔嘴唇,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嘴巴干了起来。

  “马老师您好,我是来递交社团申请书的……”阳光洒在女孩俏丽的短发上,女孩的笑答看起来清新又可人,可是马楠就是觉得冷,挥身冷。

  “其它程序己经进行完了,就差您这最后一关了。”

  女孩笑着,从夹子里抽出一张纸,放在他的桌子生,做完这一切,女孩便笑嘻嘻地看着他。

  完全没有看到女孩刻意的讨好一般,马楠发现自己很难对女孩做出稍微相应的温和表情,和女孩对视了很久,久到对方看向自己的表情中微微带上了些许的困惑.马楠僵硬地将视线转开,然后,他拿起了那张申请表。

  “齐兰高级中学学生社团成立申请表”几个大字赫然在最前面,大字下面是一份表格,

  看清楚表格内容的刹那,马楠感到自己瞬间无法呼吸!

  视线慢慢移动在表格列出的人名上,仿佛想要把那些字刻下来似的,马楠瞪着非常用力,用力到持着申请表的手开始不住地颤抖。

  申请人《社长》 :贺晓岚指导老师:段林 学务长:社团成员:袁荃沐紫完生一样。

  这份名单列举的名字,和自己梦里的完全一样。

  想到这儿的刹那,马楠感到一种类似战栗的感觉从胃底开始住上返。一种莫名的焦躁席卷了他整个人。

  梦里梦到的就是过份名单吧?顺序和那个名单上的完全一样。除了学务长那一栏的空白,可是一旦自己签名之后那份名单就成为了自己梦里见过的那份名单。

  原来是这么回事么?

  自己梦里梦到的,就是今天下午发生的这种事么?

  梦里那个看下清的人,就是这个学生么?

  梦里……

  抓着那张申请表,马楠皱紧了自己的眉头。

  他更加不明白了,区区一份申请表的预知梦……会只有这么简单么?他不这么认为,他不是个迷信的人,可是人一旦上了年纪,就会开始相信一些所谓的预知、征兆什么的。他也愿意将那个梦看作一个征兆。可是……

  “我暂时不能签字。”将那份名单轻轻放在桌上,马楠双手交叠,抬头对上贺晓岚诧异的眼神。“你们的社团名字太概括,具体是做什么的?”

  “啊?具体就是研究宗教拉,神秘事件拉,以及一些古老的方法之类的,这些东西本来就复杂,所以我们才叫生命研究所啊。”

  “你们的人员只有三个?这也太少了吧”

  “可是,齐兰的校规上明文规定,只要够三人就可习减立社团的!”

  盯着眼前的少女,马楠发觉自己无法反驳,可是他更无法放心在那张名单上签下自己的姓名!


  他虽然不懂那个梦的含义是什么,可是它确实应验了,他愿意相信这个梦,也愿意相信自己梦中那种紧张到惶恐的心情!

  马楠记得清清楚楚:那个梦里,他是多么多么惊恐地想要阻止自己在那名单上签名的。

  “我们会继续审核,总之,你这份申请表我今天不能签。”

  一句话说完,不给对方继续理论的机会,马楠迅速看向自己的腕表,“校车快要来了,你现在回去收拾东西吧,我也要下班了。”

  女生愣了愣,嘴角撇了撇,一瞬间露出不悦的神色,不过那种神色只是转瞬即逝,女孩随即眨着大大的眼睛,偏着头露出了一幅恳求的神色,正想要说什么,忽然……

  “你脸色下太好,有点苍白,是不是身体下舒服?要我送你去保健室么?”

  一句话,女孩一呆,厮了厮小嘴,女孩重重说了句“谢谢老师”似后关门离去。

  听着走廊里回荡的“哒哒”的跑步声,推断女孩子已经走远,马楠这才耷拉下肩膀,盯着桌上的申请表好像盯着一条毒蛇,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份申请表,马楠随即毫不留情地将它撕成两半,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他还是什么也不明白,他只知道一件事,就是--绝对不能在这份名单上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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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16:31:5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胎记】

  “那个混蛋凭什么不签字?”坐在KTV包厢内,贺晓岚难得抛弃了一直很在意的形象,就差没有锤桌子了。“我可是什么都准备得好好的,之前的每一级都通过了耶!”

  “每一级都通过也没有用,只要那个家伙不签字就没用。”啜着果汁,袁荃淡淡说着。

  “....可恶!我这么漂亮可爱的女孩....亏我今天打算用美人计耶!结果那家伙却问我脸色苍白是不是不舒服.....那是我抹的粉底好不好?真是蠢呆了!”

  贺晓岚还是忿忿不平着,她是很乖觉的女孩,长得可爱,从小到大在男人堆里很吃香,被这样一个老头子断然否决,让她的自尊心一时有点接受不了。

  “你这家伙又来了.....你这家伙上辈子一定是掉水里淹死的!”喝了口可乐,沐紫冷哼。

  “啊?你说什么?”贺晓岚不解。

  “水仙花啊!那个希腊神话里的自恋狂不是因为觉得自己太美了、美到自己都爱上自己,结果每天抱着镜子不放,直到最后跌到水里淹死....”听着沐紫恶意地大笑,贺晓岚才知道对方原来是讽刺自己。

  原本以为贺晓岚听了之后会恼羞成怒,像往常那样打过来,不料贺晓岚只是看着两人,半晌忽然神秘地笑了。

  “你怎么了?打击太大抽风啊?”沐紫皱眉望向自己的好铀。

  “....不是。”贺晓岚忽然摇了摇头,“我上辈子不是淹死的,我上辈子被人刺死的。”

  “啊?”沐紫看着贺晓岚,就像看着一个神经病。“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这件事?而且你什么时候和阿荃一样成巫婆了?”

  “呸!呸!我和她才不一样,老实说和你倒有点像。”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贺晓岚走到操作台前,按了两下之后音乐的声音骤然变小,她的声音于是凸显出来。

  “其实,还是阿紫你上次说的那事提醒了我。你不是说你遇上了很多年前梦到的男孩么?我当时就想起我的事情来了。”

  “你的事情?”贺晓岚的话沐紫越听越迷糊了。

  “嗯,你们看……”贺晓岚微微一点头,下一个动作居然一“喂!你这女人……居然在这种地方脱衣服一”沐紫的话没有说完就哽在了喉咙里。

  “天”看着眼前对她和袁荃浅笑的贺晓岚,沐紫再也笑不出了。

  “那是怎么回事,我记得原来没有看到过啊……”

  上衣半解的贺晓岚的胸脯上,赫然横了一道刀伤一样的痕迹,沐紫向前走了几步,有点迟疑地摸上去。

  “神奇吧?没有伤疤,就是一道红痕,今天又深了。”

  耸了耸肩,看着沫紫嘴巴越张越大,贺晓岚微微一笑,得意地将上衣重新穿好。“那是什么时候有的?”这回发话的袁荃,一直端在手里的果汁被放在了一边,袁荃的表情异常凝重。

  “啧!这么严肃做什么?”贺晓岚只是耸了耸肩,“其实这是很早就有的,确切地说……是天生的。不过一般情况不不太明显,只有出汗的时候这个痕迹才会冒出来,就是俗称的胎记啦,虽然有点大……

  “为了不出汗,我从来不参加学校的体育活动,为此我还让我爸爸给我开了证明,呵呵,你们记得吧?其实我有心脏病的诊断书是假的,只是不愿意让这东西浮出来而己。”贺晓岚的爸爸是一家大医院的院长,贺晓岚这么活泼的人会有心脏病?沐紫从来没有相信过,不过一直只是以为她懒得上体育课想出的偷懒理由,却不知道是为了遮丑。“从小时候开始,每次我在镜子里看到这个胎记的时候,我就想:自己上辈子一定是被人刺穿心脏死掉的,说来也怪,我真的一直这么想。最近这种想法越来越严重了。“人们说胎记是前世留下来的回忆,这种说法挺浪漫不是?”贺晓岚说着,嘴角淡淡地微笑。

  看她这样,沐紫叹了口气。

  “你这个家伙还是喜欢自己与众不同,因为这种理由……你不觉得被人刺死挺可怕的么?

  就算是联想成上辈子的回忆……被刺死的回忆也太那个了吧?”

  “哼!不觉得和漫画里很多女主角的经历很像么?说不定哪一天我就忽然走了,就像《暗夜魅影》那部漫画!”盯着沐紫,贺晓岚脸上的笑容轻松惬意,仿佛自己说的是什么有趣的事。

  “走?你说什么呀!这个话题一点也不有趣!你这家伙不要随便咒自己!”沐紫却有点气愤。

  “……可是……”盯着硕大屏幕上显示出的花花绿绿画面,贺晓岚笑了,“说来也奇匡,最近这个胎记真的越来越明显了,你们刚才也见了,现在我没有出汗发热,可是那个胎记却还是很明显地出现了……

  “其实它从一个月前就出来了,一点一点的,等我发现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深到这个地步了……

  “这也像是阿荃说的什么预兆吧?从小时候开始,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认为自己也会很早离开的。所以活着的时候想要多玩一点,这样就算某一天死亡的时刻来临了,我也会觉得‘喔,就这样啊,够本了。’”

  “你、你在说什么呀!我也是……我们讨论这个话题做什么?唱歌啊!我们唱歌吧!”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浑身发寒起来,沐紫匆忙调大了音响的音量,小小的包厢重新被动感十足的流行音乐包围。

  接下来的时间,贺晓岚绝口不提刚才的事情,一个人捧着麦克风唱个不停,惹得沐紫和她抢成一团,时间过得飞决,贺晓岚原本还想多加一个小时,袁荃却阻止了她。“你明天不是要和你爸爸见面么?你刚才说过的,这么快就忘啦?今天就到这里吧,你早点回去睡觉吧。”

  将杯子里的果汁喝完,袁荃拉着两名好友出了包厢。

  和袁荃他们告别的时候,贺晓岚拚命地挥着手,“谢谢你们俩陪我!要一直在一起哟!”灯光朦胧了贺晓岚的表情,袁荃忽然心里一阵害怕,“贺晓岚,你回家之后给我打个电话,明白么?”

  “安啦!袁荃‘妈妈’!”

  看着贺晓岚消失在公交车上,甚至还惊险地越过车窗给自己说再见,袁荃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

  “阿荃,你也感觉到了么?”混乱的思路忽然被旁边的声音打乱,袁荃转过头,却看到沐紫正忧虑地看着自己。

  “今天的晓岚话多得不正常……你说我们要不要……”

  “别瞎说!没有什么不正常的!一切都很好,我们也走吧。”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贺晓岚消失的方向,袁荃强迫自己不要想太多。

  昼伏夜出的夜猫子,就是指的叶南山这样的人。

  好容易朦朦胧胧地睡着,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阵音乐声,刚刚入眠的叶南山于是了无睡意再度爬起来。皱着眉抓起旁边的表,黑色屏幕上清楚的红色数字显示着“5:15”。该死的凌晨五点十五.他己经连续好几天在这个时间听到这个铃声。作为一个生活作息与常人完全相反的人,凌晨正是他准备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睡一觉的时候,偏偏这个时候,也是他某位生活健康的邻居起床的时问。

  他搬来这栋公寓没有多久。

  当时搬来是因为这里对外宣称的“隔音设备”良好,作为一名以家为工作室的音乐人,叶南山在因为自己的工作干扰到邻居,第十一次被房东赶出来之后找到了这家公寓,广告上“隔音良好”这条吸引了他,一时头脑发热,他素性花了全部积蓄买了这间房子。

  事实证明,他花大价钱买下的房子的隔音设备,“好”到他连隔壁的闹铃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他那位“芳邻”定闹铃就算了,还定一个这么诡异的闹铃,虚无缥缈的女声反覆唱着什么go!nghomego!nghome…………那首歌本来是很好听的,虽然不是他喜欢的音乐类型,可是每天早上被这种音乐吵醒……叶南山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每天被迫失眠的叶南山于是多了一卜爱好一观察自己的邻居,不是靠什么望远镜这一类的东西,他只是闭上眼睛,用耳朵去观察。

  闭上眼睛的时候,听觉往往会变得更加敏锐,就像有些人喜欢用眼睛观察周围的事物一样,叶南山喜欢用自己的听觉感知世界,所以他才会选择了和声音打交道的工作。每天五点十五被迫醒来一次,叶南山索性闭着眼睛听着隔壁的声音。他的邻居似乎都是颇为规律的人,接下来闹铃一个接一个响,然后可以听到杂杳的忙碌声,不知道是自己哪位芳邻养了狗,那只狗每天汪汪叫个没完……

  他的邻居中有两个或者三个是女学生,偶尔可以听到她们哼的歌判断的,还有一个邻居是老头子,每天早上总要咳嗽很久,干咳。

  听到对方那种和呕吐一样的咳法,叶南山好几次都想冲到墙壁另一面,告诉对方他不妨到医院一趟,不过他没有:一来不礼貌;二来他也确实不知道咳嗽的是哪位邻居。各种各祥的声音混在一起,构成了叶南山的催眠号。每天往往只有等到邻居们都走光、一切都归于安静的时候,叶南山才能安静睡去,然后新的凌晨,新的折磨。

  这样的公寓让叶南山觉得没有隐私权,对方的一举一动自己都能听到的话……反向说,自己的一举一动对方也会知道,那么清晰地听到周围一举一动的声音,让他有种错觉,这问公寓根本没有墙壁,自己在和看不到的人共居一室。

  就好像……屋子里不只自己一个人一样。

  有点古怪的想法么?叹口气,戴上耳机,叶南山开始自己一天的工作。他的工作是作词作曲,他给很多歌手写歌,写得多了,自然也会让人记住,所以他现在虽然还不算大红大紫,不过也算小有名气。

  像现在越来越多的职业音乐人一样,他在家建立了自己的homestudio系统。利用家里的设备制作完小样,后期工作交给专业的录音室就好。

  今天的工作一直不顺,叶南山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在琴键上,翻来覆去很久,却发现自己弹的只是一个调子:每天害他早起的邻居闹铃声。

  这首歌是Liberia的《GoingHome》。事实证明他的英文听力很好,仅凭记住的几句歌词就能查到原曲。

  “不行!这个太平淡了,下一首一定是摇滚风格!”猛地在琴键上一按,电子琴怪异的嚎叫随即打断了室内原本的静谧,叶南山随即再度陷入了自己的声音世界。

  “咚咚!”忘记自己在工作中沉迷了多久,墙壁上传来的敲打声再三传来,才将叶南山从另一个世界拔出来。

  “唉……邻居又要睡觉了么?”

  叹着气,叶南山将音响关小,这是他非常不情愿的事情,工作的时候他喜欢沉浸在工作的音乐里,而只有将音响开得大大的,才能遮去其它吸引他注意力的杂音,让他专注在工作中。可是明显他的邻居不这么想。

  每当他正淋漓痛快地沉浸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时,隔壁就会传来猛烈的敲击声。叶南山清楚地记得,自己第一次听到的时候,还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虚惊过后,当时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妈的房地产商说的都是骗人的!不过,自己开这么大音响确实也不太好,有点心虚的叶南山于是自认倒霉,虽然对自己邻居的好奇心曰益强烈,可是大慨是由于对方和自己作息实在差距太多吧,叶南山一次也没有碰到过自己的那些邻居。只能凭着声音,曰复一曰在心里拼凑对方的形象。

  叶南山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什么不对,不过今晚一个意外的契机,让他和他心里的邻居第一次有所牵连。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敲打墙壁的声音如此明显,叶南山没好气地从椅子上跳起来,直觉以为又是那位早睡的邻居要自己关小音响声音的警告。

  “我都关这么小了,你居然还不知足……”叶南山跳起来,骂骂咧咧。

  可是仔细听去,叶南山却发现这次的敲击和以往又有所不同。

  以往的敲击声非常短促,有力,而且一般只是敲两下,顶多在自己没听到的时候补充同样的两下,然而这次……

  敲击声非常地急,叶南山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指甲抓墙壁的声音。

  心中一动,叶南山迟疑了一下,三秒钟后将耳朵贴在了墙上。

  “救命……救命……救救……我”

  是个女孩子的声音!她在求救?!

  心脏怦怦跳了起来,叶南山想也不想地抓起了旁边的电话。报警电话是多少?110?119?

  “喂!这里是中正区……对,我住在襄阳公寓四楼,我的邻居似乎遇到了危险,我刚才听到隔壁有女子呼救的声音,对!请快点赶来.”

  放下电话迟疑了一下,叶南山随即拨通了管理员的电话。然后自己跑到了走廊外,看着自己房门右侧的房门一也就是刚才传来呼救声的那侧墙壁所属的屋子的房门,咬了咬牙,叶南山伸腿狠狠踢向房门一迎接他的是邻居沙发上,衣衫半解正在沙发上拥抱的男女,目瞪口呆地看着同样目瞪口呆的叶南山,叶南山很明白自己打断了什么好事,还没向对方解释,管理员随即带着大队警察从被叶南山踢掉的门内冲进来那对还没来得及整理衣着的男女的尴尬暂且不提,事后警察按照叶南山所指的位置在对方房间搜了很久,也没有发现叶南山所说的求救的文子。

  “那个……搞不好是那对情侣之间的小游戏……”临走前,某位警察暖昧地对叶南山道。看着警察安抚着愤怒的邻居,向邻居道歉完毕,叶南山闷闷地走到走廊吸着烟。“我真的没有听错……那个敲墙的声音真的……”看着同情地看向自己的管理员,叶南山不知为什么想要解释一下。

  “您真的可能听错了,我们这栋公寓的隔音真的很好,原则上,你根本不可能听到隔壁传来的声音的。”

  “可是……”可是我天天都听到啊!而且那么大声!

  叶南山想要这样吼,可是……

  抓了抓头,叶南山闷闷不乐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低着头关上自己的房门,叶南山一声不吭走向自己的房间,忽然一看到什么的刹那,叶南山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脚印?!

  匆忙回身,叶南山忽然发现一列湿漉漉的脚印状的痕迹,从半途通往了白己的工作室。刚刚放下的心再度提起来,叶南山拿了一把雨平当作护身工具挡在胸前,心惊胆战地推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脚印渐渐消失了,最后一个消失了半截的脚印落在房间角落的窗户前,叶南山发现自己的玻璃破了一个洞。

  “天啊!”不敢相信地叫出声,四顾无人的叶南山匆忙再度拨通了110报警热线。三分钟后,刚才刚走的那批警察随即又返回了这栋公寓。

  “叶先生,这回又是怎么回事?”对方一脸无可奈何,却在叶南山指给他玻璃窗上那个洞的时候愣了一愣。

  “我刚才去隔壁,回来就发现屋子里多了这个。刚才还有脚印的!啊……脚印现在因为蒸发消失了,不过刚才确实有,从房门口到窗户破洞这个位置……”

  在地板和窗户来回比划着,叶南山看到对方的眉头越皱越紧。

  “您真的看到脚印了?”

  “是的,千真万确。脚印不大,似乎是女孩子的尺码。”

  “您怀疑是有外贼入侵?”

  “这个……也不完全……”刚才明明将门锁得好好的-叶南山非常肯定。

  “玻璃的破裂状祝,确实指示出它是从屋内破裂的。”指着地上的玻璃残渣,警察道。没错,玻璃的残渣留在叶南山屋内的很少,种种迹象表明玻璃是由内向外被打碎的。这说明犯人是从室内打碎玻璃的。

  “……好吧,室内如您所说没有任何损失是么?而且……”看着玻璃上那个不足逃走一个人的破洞,警察显然很是为难。

  没有损失,室内其它地方没有犯人活动迹象,且犯人又不可能从窗户逃出,也不可能从刚才大队人马聚集的公寓走廊逃走,这场事件……

  “你想想看,会不会是什么东西倒了然后砸坏玻璃的吧,总之我们先备案,叶先生也不用太过惊慌,我们己经将这间屋子彻底搜查过了,什么可疑物品也没有。

  “这样吧,如果以后还有新情况发现,请告诉我们。”警察明显不将叶南山的报案当回事,点了点头随即退得无影无踪。

  留下叶南山一个人站在自己的房间,看着那个破开的洞口,叶南山忽然感到有点冷。找了厚纸勉强将窗户糊好,叶南山再也没有工作的欲望,难得早早上了床。今天的梦里没有听到狗叫,因为没有开音乐也没有招来邻居的敲墙抗议,叶南山终于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天有点阴,看看灰暗的天空就没有外出的欲望,不过叶南山必须外出,首先他有“活”要交;其次,他必须买新的玻璃替换。

  那个大洞不只让他的身体觉得寒冷,更重要的是每当看到那个洞的时候,莫名其妙地,叶南山会一阵寒战。

  裹紧大衣向门外走去,路过管理员的房问的时候,管理员暖昧地向自己问候。经过昨夜的两次报警,叶南山知道自己成了名人。

  “昨天睡得好么?”管理员笑呵呵地问道,不知为何,叶南山觉得他的笑容里有点看好戏的味道。

  “很好,因为昨天邻居家的狗没有叫。”板着脸,叶南山不冷不热地回答,很平常的回答一至少叶南山本人这样认为,可是却引得管理员的中年男子惊异的提高嗓门。

  “不可能吧?叶先生您可要给我说清楚,您听到狗叫?姑且不论我们这里良好的隔音……我们这里是严禁养狗的!这个规定您不知道么?

  “您应该早点告诉我这件事……不行!我今天要去查一遍!”

  和顿时有如大敌当前的管理员不同的心情,叶南山也惊奇地皱起了眉头。不能养狗?可是……自己明明确确实实听到狗叫了呀?

  而且是中型犬或者大型犬,叶南山肯定。

  接下来的沿途一路,叶南山脑中被问号填满。

  交完自己的作品,顺便订购了玻璃要对方送到自己家中,叶南山慢慢向车站走去,因为低着头发送简讯,没有注意到迎面来的男子,两人撞上后互相道了一声对不起以后,叶南山继续向前走去。

  回到家没多久,自己讨的玻璃也送到了,对方服务很到位地帮自己免钱装了玻璃之后离去,那块碎掉的玻璃没有了,屋内不再有冷风吹进来,可是,叶南山却觉得自己似乎还有一样东西没有想透,心里的某个角落呼呼吹着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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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16:32:0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探戈”的警告】

  “探戈!不要再叫了!”转过头,贺晓岚向身后吼道。

  探戈是一只八岁大的雄性黄金猎犬,作为一只狗来说,它的年纪己经很大。对于别人来说或许它只是一只宠物,可是对于贺晓岚来说,它是从小就陪在自己身边的伙伴,是家人,所以即使探戈叫成这样,她也无法太过责备它。

  换好衣物,贺晓岚从冰箱拿出一瓶牛奶,倒了一半在探戈的碗里,自己喝着剩下的一半。探戈看到牛奶总算过来了,可是眼睛却还是虎视眈眈看着前方一贺晓岚的房间。贺晓岚,慢慢放下了手中的牛奶,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前,拉开门……

  “什么也没有啊……探戈,你到底为什么叫啊?”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探戈己经叫了好多天了,叫到邻居都来抗议的地步,贺晓岚说了它好几次,甚至还装模作样样打过它一次,可是探戈还是这样,叫个不停。

  作为一只训练有素的家养猎犬,探戈会这样真的是很反常的一件事。从小就被教养不随便叫吠的探戈,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大叫,只有陌生人进入它的地盘的时候,它才会叫。可是……

  贺晓岚推开自己的屋子,打开灯走进去。

  早在袁荃告诉她的时候,贺晓岚就将屋子从头到尾翻了一遍,生怕真的有什么东西进来了,别说是老鼠,就是蟑螂也不行啊!

  可是,屋子里什么也没有。

  站在穿衣镜前,贺晓岚叉着腰看着站在门外屋子的探戈,不敢进入,探戈只是不断冲着屋内呜呜而吠。

  “什么也没有啊一对了,煮包泡面好了。”耸了耸肩,贺晓岚离开了自己的卧室,关灯的刹那她没有注意到:月光顺着窗子投射到她卧室的地面上,地面上情晰地显出五个人影……那天晚上贺晓岚做了一个梦,梦里探戈在叫,梦里的她一直在逃.仿佛躲避什么似的……胸口好痛,然后她看到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的手狠狠刺入了她的胸口一贺晓岚冒着冷汗醒了。

  “妈妈咪……这个梦……越来越恐怖了。还真是曰有所思夜有所梦啊……”抓抓头,贺晓岚低头的同时忽然被自己的胸口吸引,看清的瞬间女孩倒吸了一口气!

  “天一”胸口的胎记变得非常明显,那么地新鲜……就好像是一道真正的伤口,正中从胸骨直切至耻骨的长长伤口!一瞬间贺晓岚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自己的胸口被切开、自己的心脏没有了……

  不过只是错觉,猛地摸上自己的左胸.感到自己的心脏怦怦跳动于自己的胸腔的时刻,贺晓岚急促的喘气声慢慢平复了下来。

  虽然只是一刹那的感觉,可是贺晓岚确信。

  不过,这个梦让贺晓岚产生了另一个怀疑。

  第二天去医院找父亲吃饭,即使是周末,然而父亲的工作依然忙碌。

  “我有一个病人要看,你在我办公室等一下,然后我们出去。”

  父亲说完,看到贺晓岚点头便随即出去。

  留下贺晓岚一个人站在父亲的办公室,无聊的她索性参观起父亲的办公室来。能在本市唯一一家专研心肚病的医院当上院长,父亲的专长是心脏外科,尤其父亲是本市最具声望的心脏移植手术专家。

  墙壁上挂着很多照片,是被父亲挽救了生命的患者术后获得新生.与父亲合影的照片。贺晓岚忽然想起,自己似乎很少和父亲合影。

  脚步踱到书柜前,这里面的内容就不那么美好,信手打开里面的文档,满目都是各种各样的临床实例,贺晓岚看到其中一张照片的时候,心里忽然乱了一拍。

  那是一张心脏移植手米时候拍下的照片,切口很大有点血腥,和之前看到的照片没有什么区别。然而……

  盯着照片上那人被切开的胸口,贺晓岚摸上了自己的胸口。照片上那道切痕和自己的胎记好像……

  微微拉开自己的胸口,贺晓岚惊异地发现不知何时,自己胸口那道原本浓重的胎记再度消失了。

  和父亲在高雅的西餐厅吃完一顿食不知味的饭菜,贺晓岚突如其来的沉默并没有引起父亲的太多在意。

  “你一个人住那边我始终不太放心,还是搬过来吧,你敏姨不在意的。”父亲这样和自己说。

  “不用了,我现在的学校很远,住现在的地方反而近,可以多睡一会儿。”委婉地拒绝了父亲的要求,贺晓岚忽然抬头,“爸……我……小时候有没有做过心脏手术啊?比如心脏移植手术之类的……”

  父亲有点诧异地抬起头,还插着牛排的叉子就那样不雅地停在了半空中,很快恢复正常的父亲随即垂眉。

  “当然没有,你从小到大一直很健康。为什么会这么问?”

  “……没,只是忽然想起来啦……”一边说着一边向口内塞着食物,静默了半晌贺晓岚才再度抬头。抬头便看到父亲:父亲的白头发又多了几根,“爸,最近很累么?”“和平时一样,不过有位患者情况不好。”

  “担心别人也要担心点自己,爸,您年纪不小了。”

  “哟?晓岚什么时候变这么懂事了?”

  “讨厌!人家一向很贴心很懂事的!”

  后来的气氛总算因此变得活泼许多,可是,压在贺晓岚心头的那种怪异的感觉却是再也消失不了。和父亲分别之后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本市的另外一家医院,为自己做了一次详细的心脏检查。

  “哦,这么说你今天回来这么晚是去查身休了……”电话那头,袁荃不感兴趣地说。“年纪轻轻就养成体检的习惯是好事。”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啦!我是真的怀疑我有心脏病史。”

  “检查结果呢?”

  “……结果是没有啦……”医生说她的身体很健康,非常健康,心脏是完全一点问题也没有的。

  “那不就得了?”

  “可是我胸口那个胎记……”

  “那个你前世被刺杀的证明啊它怎么了?”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直到今天我才发现,这个尚己和动过心脏手术留下的疤痕是一样的!”

  “啊?”

  “我也是今天才发现这个问题的,在我老爸办公室偷偷翻了半天,真的!和那些动过大的心脏手术的人的疤痕是一样的。”

  感觉自己的朋友心思动摇了,贺晓岚继续补充着自己一天恶补来的知识。“要知道,这些手术的切法其实都是很有痕迹可寻的,哪里下刀,切到几厘米都是很讲究的,可是我今天才发现,我这个胎记居然和那个手术的疤痕几乎是一样的,这样就是说……

  “就是说你上辈子是动心脏手木死的。”袁荃冷淡地补充。

  “……”

  “好啦,不打趣你了,不过就算你这么想又如何。你不是在你老爸的医院做的检查吧?那些人总不会隐瞒你什么吧?

  “而且……对一个心脏病人隐瞒她的病史对她有什么好处?你老爸绝对不会隐瞒你那个吧”

  “……可是……”犹豫了一下,贺晓岚说出了自己的梦,“我昨天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女人想要我的心脏!”

  回忆般地,贺晓岚回味着梦境中那惊鸿一瞥,“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和我差不多高……左眼下有个很大的黑痣,我记得很情楚的。太真实了,你说我怎么会记那么清楚?“听说……有的被移植的心脏有记忆,我很早以前看过的,说是很多做过心脏移植手术的人术后性格大变,变成原来主人那样……我今天就想……那是不是心脏的主人”“可是,你检查并没有检查出来什么啊,对吧?”

  “……嗯,可能只是我想多了。”还是有点犹豫,贺晓岚说着,听到身后探戈的狂叫,忍不住没好气地用脚踢了踢它。

  “探戈的叫声?”袁荃问道。

  “嗯,你听到了吧,最近这家伙每天都这么叫,烦也烦死了.搞不好我做噩梦就是因为它!”

  “狗不会平白无故叫成这个样子的,你检查过了么?”沉吟了片刻,袁荃忽然问。“你别吓我啊,我可是查了半天,真的什么也没有啊!”

  “家里少了什么东西没有?”

  “没!你干嘛这么问?”

  “搞不好是白天有人来过了也说不定,探戈是条好狗,很有分寸。”

  “……”

  “你窗户关好没有?怎么……果然没关吧,你呀!一会儿记得把所有窗户都锁好,一个女孩也不往意点!”

  袁荃说着,听到贺晓岚心虚地应了一声,然后又听到探戈的狂吠。那种叫声……连电话另端的自己都吓成这样,也难怪晓岚这几天纳闷探戈的不同寻常。

  袁荃听着贺晓岚吼着探戈,忽然想起了书上看过的关于狗的示警功能:狗儿有着远比人类更加发达的感知神经,它们会本能的察觉风险,并且预告风险。

  比如说地震前狗就会用狂吠、骚动等形式报警:据说优秀犬种的嗅觉灵敏度要比人类高出一百万倍;其听觉灵敏度也比人类高出十六倍。因此,狗能嗅出人类听不到、不愿听更不敢想的异样征兆,也就不足为奇。

  难道……

  袁荃想着,秀气的眉毛也皱了起来,探戈还在叫,声音小了些,看样子是晓岚把它赶出卧室了一晓岚家的电话装在她的卧室。

  探戈的声音小下来,袁荃却听到了新的声音。

  皱起眉头,正好此时电话再度被晓岚接起,于是袁荃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家有外人在?”

  “你说什么啊!我家就我一个人还有探戈……探戈这几天还是第一次进我卧室呢!好几天了,他都不敢进来,只是冲着卧室门叫……”

  闻言,袁荃不语。凝神再度听去,透过贺晓岚的话声,袁荃感受着她的背后一果然。“你家真的没有别人么?别是你带男生回家了不敢告诉我吧?”电话那一头,分明有男人的声音,而且……似乎还不只一个。

  “你把我当什么人啊?我还没哈男人到那地步!”贺晓岚有些生气,重重地挂上了电话。听着电话那头嘟嘟的声响,袁荃沉吟了。

  真的没有人么?可是……

  可是自己真的听到电话那头有人声啊!非常肯定的,袁荃打赌自己听到了。是自己的错觉么?

  “阿荃那个大笨蛋!”用力挂上电话,贺晓岚有点生气。

  或许她真的有点轻浮,不过只是一点点虚荣心作祟而己,她又不会真的那么花痴……别的人误会也就算了,作为自己生平最要好的两个朋友之一,贺晓岚不希望袁荃也这样想自己。探戈被自己骂到门外,锁在门外也能听到他呜呜的低吼,贺晓岚能够想像它现在的样子:不甘心却又害怕不敢向前……呵呵。

  “大家都怪怪的了……”贺晓岚环视了一眼自己所在的屋子,忽然……

  “嗯?!”

  不敢相信的,贺晓岚再度抽了抽鼻子,“HUG0B0SS的劲能男香!”

  喜欢在商场里的香水专柜用试用包的贺晓岚对于香水很是精通,连男士香水也不放过。这款香水是她印象颇深的一款,粉色的男用香水呢,昧道和它的颜色一样非常之骚包。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她就想像会是什么样的男人才会用这款香水……

  “奇怪了……我家怎么会有这种香水昧?”

  抱着腿坐在床上,忽然想起好友刚才说过的、会不会是屋甲有外人进来……贺晓岚忽然感到脊背一阵寒意,搓了搓骼膊上的鸡皮疙瘩,贺晓岚的目光对上留着缝隙的窗户。“对了!关窗户关窗户!”跳下床,贺晓岚飞快地将卧室的窗户关好,接着索性将家中全部的窗户挨个锁了一遍,平时老是忘记关窗的贺晓岚,这次才发现自己的窗户居然有一半都没有锁上……很大的安全隐患啊!

  最后用力推了推窗户,确定全部锁好之后,贺晓岚终于松了口气。

  “好了,这下没人能进来了!”

  贺晓岚这样想着,可是……没有人能进来,也代表她很难出去。

  开大音响试图驱走屋内的静默,贺晓岚挥着毛巾进了裕室。洗澡水很热,简单地冲洗了身上,贺晓岚随即顶着毛巾泡进了裕缸。

  洗澡水很舒服,虽然是用了很多年的热水器,不过性能还是很好。她用的是老式的瓦斯热水器,比电热水器省钱而且不用等待,火力又好.泡在水里,贺晓岚心不在焉地看着天花板,那里,排气稍积发出微弱的运作声。

  低下头的瞬间,贺晓岚却惊异地发现,自己胸口的胎记忽然浮现!

  “天哪!真应该要阿荃她们对照照片看看,真的好像……”

  明明泡在水中,贺晓岚却忽然打了个寒战。

  门外的探戈好像终于知道累了,吠声有点减弱。

  就在这时,眼前忽然一暗。

  “停电了?不会吧.”

  伴随着头顶的排气扇戛然而止的声音,贺晓岚终于确定这里停电了。

  “……似乎是三楼用户的线路出了问题,现在正在他修,大概半个多小时就好了。”打电话给管理员,对方如是回答道。

  裹着裕巾站在卧室,贺晓岚感到自己瑟瑟发抖。

  热水器还在燃烧,排气扇却停止,探戈的叫声开始有气无力起来。

  抽了抽鼻子,贺晓岚摸了摸门口的探戈,走到衣柜前准备找件衣服穿,衣柜上有一面大大的穿衣镜,照到镜子的刹那,贺晓岚被镜子里倒映出来的自己吓了一跳。

  胸口的胎记明显到如此的地步,昏暗的卧室里藉着微弱的月光看上去,那道胎记是深深的颜色。

  贺晓岚感到一阵头痛。

  扶着头站了一会儿,贺晓岚甩了甩自己的头,却感到头仍然晕晕的。

  身子有点软,贺晓岚忍不住跪到地上,盯着地面……冷汗涔涔从她的额头淌下。自己眼花了么?怎么……地板上会出现五道影子?

  揉了揉眼睛,还是五道……贺晓岚颤声唤着探戈的名字,却不见以往一唤即来的探戈像往常一样飞快地赶来……硬撑着身子走到门外,却发现探戈己经睡着了……

  睡着了?

  不!是……煤气中毒.

  贺晓岚终于想到了自己的症状是什么!

  该死!排风扇!

  贺晓岚拚命减少自己呼吸的次数……她知道自己现在每呼吸一口就离死神近一步!原本正常运行的排气扇由于今天的停电停止了,原本习惯性敞开的窗户在朋友的提点下关上了……贺晓岚拚命推着离自己最近的一扇窗户,却发现自己的力量越发渺小……“救命!救命啊!”敲打着玻璃,撞着墙壁,贺晓岚感到自己的求救声越来越小,眼前开始出现幻觉,贺晓岚感到自己看到了袁荃、沐紫……她们在玻璃的对面……

  对面……

  抽搐的感觉席卷全身,重重地撞在玻璃上,贺晓岚的头打碎玻璃冲到了窗外,脖子上一阵麻麻的感觉,她知道自己大概受伤了,可是却不会特别疼痛……贪婪地呼入一口空气之后,挂在窗沿上,贺晓岚陷入了黑暗。

  挂上电话以后心里隐约不安,约同沐紫一同赶到贺晓岚家的袁荃,撞开贺晓岚的卧室后看到的……就是头破血流跪坐在血泊里的好友。

  贺晓岚被确诊为煤气中毒。

  “天冷的时候很常见,病人洗澡的时侯,瓦斯燃烧不完主的时候就会发生。如果能够多少开窗户也不至于这样。病人原本开了排气扇,这是好事,可是偏偏停电……”瓦斯中毒加上脖子上的伤,贺晓岚一直没有醒过来。

  死神正在窗外静谧地等恃着贺晓岚。

  她的脑电波己经消失,所有的神经反射也己经停止,她己经处于脑死亡状态,可是她的心脏还在跳动,然而……这也只是暂时的,只要将她身上的呼吸设施和药物供给停止,她最后的生命迹象也会停止。到时候她就真的“死亡”了。

  “好吧,作为她的主治医生,作为她的父亲,我宣布放弃对她的救治。”突如其来的宣言让袁荃眼前一白。

  “为什么?她还没有死。”

  “还没有死么?”贺父斜了袁荃一眼,便阻止了沈接下来所有的话,“我们己经尽一切手段维持晓岚的生命,可是我们能做的也只能是维持。

  “晓岚现在……脑部活动己经完全停止,无自主呼吸,瞳孔开始扩大,而且失去了一切神经反射,她基本上……己经死了。”

  “可是她的心脏还在跳动.还在跳动啊,”袁荃看着冷静的贺父,不明白为什么他能这么冷静。

  “可是也只是这样,心脏还在跳动,这是她剩下的唯一东西了,她的心脏跳动,可是她的大脑己经死亡,在大脑死亡被普遍作为死亡证据的今天,我们可以判定她的死亡成立,她这颗还在跳动的心脏……不如捐给还在现实中活着的人。

  “我有一位患者,她已经到了不得不进行手术的时候,今天晓岚这样……说不定也是……

  “与其等待内脏持续衰竭,不如把它们在还能用的时候捐赠。我查过,虽然是一氧化碳中毒,可是她的心肌并没有受损,心跳停止时间也很短,加上她的身高、体重等各项条件,晓岚的情况非常适合这次的患者”

  贺父的话再也听不进去,袁荃的脑中一片混乱,慢慢地软倒在旁边焦急呼唤的沐紫身上。再次看到晓岚,是在她的遗休告别仪式。

  水晶棺内女孩的身畔撒满鲜花,薄薄的妆容恰到好处,贺晓岚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般,可是袁荃却知道,自己的好友完好无缺的只是脸面,白色的遮盖布之下,直直划破贺晓岚的胸口的、是一道长长的疤痕,里面的器官己经被取走,现在的贺晓岚只是一具没有心脏的尸体而己。

  “那道疤……和晓岚那晚让我们看到的胎记……很像.”看着远处的好友的尸体,沐紫忽然说。

  不是“很像”,根本就是一样吧?

  沐紫没有转头看袁荃的反应,她能感到旁边这位一向冷静的朋友无法自制地颤抖。那道疤痕……和沐紫当时在贺晓岚胸口摸到的胎记形状……一模一样。

  晓岚说错了,那个胎记不是她前世死亡的回忆,而是她今生死亡的预兆!取走她心脏的是她的亲生父亲,而现在,贺晓岚的心脏跳动在另外一个不认识的人的胸腔里。而那个人……是一名三十多岁的女性,左眼下方,有一颗很大的黑痣。

  贺晓岚的死留给两人无限的悲沧,然而悲沧之外,却在袁荃心里留下了比悲沧更加强烈的另一种心情一疑惑。

  那一天……晓岚房间里听到的声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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