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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古月轩

《极品家丁》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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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22:11:41 | 显示全部楼层
“皇帝来了?”林晚荣心里一惊,这老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这个时候来,里头大有玄机啊。
    “参见皇上!”大殿中众人纷纷磕倒在地。高丽使节起身长身一揖,没有下跪迎接。胡人使节阿史勒则是鼻孔朝天,哼了一声。继宫武树还躺在地上,更说不上相迎了。

    进来的这人看起来五十多岁年纪,中等身材,面孔红润中隐藏着丝丝不易为人察觉的苍白,嘴角带着微微笑意,眼中却是闪过锐利的光芒。一袭团簇龙袍,脚步缓慢而又威严,虎目扫处,无人敢与他对视。那凌厉的气势,不用说话,便将众人压了下去。

    虽是隔着好几个月了,林晚荣仍是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进来的大华皇帝,便是当初在杭州灵隐寺外相赠金牌的那华服老者。果然是他,难怪阅兵之时故意不召见我呢,却原来是老熟人。林晚荣心里一喜,这老熟人做了自己老丈人,我和青旋的事情,他应该不会反对了吧。

    “都起来吧!”皇帝往龙椅上一坐,双手虚抬,威严喝道。

    “谢皇上!”众人皆都起身位列两旁。皇帝虎目一扫殿中三把大椅,微笑道:“哦,这几位便是诸国来的使节么?”

    阿史勒傲然一哼,算是回答。皇帝眼中冷芒一闪,旋即恢复了正常,指着阿史勒道:“这位长相与我华族大相秉异的,是哪一国的使臣?”

    苏慕白甚是机灵,一看情形不对,便急急上前道:“启禀皇上,这位便是来自突厥汗国的使节,阿史勒大人。”

    突厥汗国?林晚荣心里一惊,这丫的不是先归顺大唐帝国,后来又被回纥灭了么,怎么到现在还存在?

    徐渭站在他身边,看见他神色,便知这人是个“史盲”,忍不住解释道:“林小兄对这突厥汗国怕是不熟吧?这突厥原是铁勒的一支。传说其祖先与狼结合后,生下十男,十男长大后,各娶妻生子,各自为一姓,后来突厥人成为柔然的种族奴隶,被迫迁居于金山(今阿尔泰山)南麓,后来突厥灭柔然,东走契丹及奚,北并契骨,势力日渐强盛。辖境辽阔,东自辽水,西至里海,南达阿姆河,北抵贝加尔湖。汗庭设在于都斤山(今鄂尔浑河上游杭爱山之北山)。”

    “什么母河?什么儿湖?什么金山?”林晚荣听徐渭的解释,头都大了。

    徐渭道:“这些地名都是前朝的游历和尚笔记所出,老夫也说不清个所以然,大概就在漠北一带。这些胡人是由奴隶演变而来,体态雄伟,凶悍无比,与我大华交战多年,胜多负少,占了我北方大片土地,至今尚未收回。”

    林晚荣当然知道突厥是干什么的了,他们的势力遍布中亚、新疆、甚至土耳其,在隋朝的时候就已经分裂为东突厥和西突厥了。历史上记载,突厥曾多次归附于唐朝,又多次作乱。被大唐征伐,直到后来被回纥所灭。

    当然,这些都是他前世的历史了,但在这个世界里,突厥却是顽强的生存了下来,直到今天还在对大华构成着威胁。

    “突厥毗伽可汗,特嘱本使,向大华皇帝问好。”阿史勒点头道,语气生硬,全无一丝尊敬,轻蔑之色,一览无余。

    皇帝脸色不变,略点了点头,算作回答,继而转向那边空着的椅子,眉头皱了皱道:“东瀛继宫武树王子何在?”

    苏慕白还未说话,那边继宫武树才略微醒转,神智尚不清醒,他的两个护卫大声道:“我王子被你大华臣子重伤,我回去定要向天皇陛下禀报,发兵征讨你大华——”

    “大胆!”殿中徐渭开口,怒声斥道:“此乃我大华朝堂之上,哪容你化外之民撒野?”他双拳一抱,躬声道:“皇上,老臣请求将这二人重责,以儆效尤。”

    “不可!”苏慕白急急出列道:“禀皇上,禀徐大人,今日乃是东瀛王子以礼拜见我大华皇帝,并无错处,我大华乃是天朝上国,礼仪之邦,如何能对使节上刑?武树王子重伤,乃是林三擅自动手所致,在文华殿这等神圣庄严之地,殴打他国来使,此事非同小可,不仅伤我大华声誉,更是有损国体,还望皇上明察。”

    皇帝神光如电,虎目一扫,望了那两个护卫一眼,那二人如何能抵得住他目光,双腿一哆嗦,竟是跪倒在地。

    徐渭见苏慕白把矛头对准了林三,便道:“禀皇上,此中另有隐情,是继宫武树王子辱骂我大华在先,林三愤而不平才动手的。”

    “林三何在?”皇帝哼了一声道。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林晚荣笑着迎出来,一抱拳道:“皇上你好吗?好些日子不见了。”徐渭吓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这小子不要脑袋了,竟敢如此对皇上说话。

    皇帝听得微微一笑道:“的确是好久不见了。你来说说,为何要与武树王子冲突?”

    林晚荣一惊道:“冲突?此言从何谈起?是武树王子说我大华臣民皆是病夫懦夫,我为了验证他所言为虚,才让他亲自体验一把,何来冲突之说?苏大人,请问我说的对吗?”

    苏慕白沉吟道:“就算武树王子有言语不敬在先,你也不应该拳脚相加啊?毕竟是一国使节,你这样擅用武力,伤人事小,却折损了我大华的名声,酿成了外交纷争。将来他国来使,还有何人敢与我大华相交?”

    “非也,非也。”林晚荣摇头道:“怎么会是外交纷争?苏大人,饭可以随便吃,但话可不能乱说啊!”

    苏慕白道:“我哪里乱说了?请皇上明鉴!”[天堂之吻手 打]

    林晚荣一笑道:“方才苏大人说,武树是一国使节,这事乃是外交纷争,对也不对?”

    “正是如此!”苏慕白沉声道。

    林晚荣大笑三声道:“错了,错远了。请问苏状元。这东瀛,是否是我大华的臣属国?”

    苏慕白沉吟一阵,徐渭接道:“确有此事。昔年太祖建国之时,东瀛曾有来使,呈上国书,附属我大华,此奏表仍保存完整,以备查阅。林三所言非虚。”

    皇帝嘴角浮起一丝微笑,这小子每次都能给人以意外啊。

    林晚荣朝徐渭竖起大拇指道:“徐大人果然博闻强记,小弟佩服佩服。这样说来,就没有疑问了。既然东瀛附属大华,那东瀛便是我大华的臣民了,我林三虽然平庸,却也是大华一介小民,请问苏大人,两个臣民打架,怎么与外交纷争扯上了?难道你要将东瀛独立出去?这如何能行?就算你愿意,东瀛也不能答应啊,人家可是上了奏折的。”

    他这解释极为牵强,苏慕白却是个聪明人,林三这话暗含机关,自己说他对也不是,说他不对,那就更不是了。

    “唉,要说我做错了的地方呢,也不是没有。”林晚荣哀声一叹道:“就是在这文华殿打架,实在有伤国体,小民有罪。不过这个东瀛的小鸡公,却是先侮辱我大华千千万万子民在先,我一时冲动,才去打了他。说起来,他的罪过更不小,我与他都有罪。皇上,小民请辞!”

    皇帝忍住笑,惊奇道:“你请辞,你请什么辞?”

    林晚荣大声道:“小民在金殿之上,与另一臣民打架,双方皆有错过。小民自感惭愧,请求皇上撤去双方所有的官职。哦,那相国寺的圆子,我就不要了,打仗的功劳我也不领了。不过那东瀛天皇也有过错,也请皇上将他撤了吧。”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那东瀛虽是附属,却只是一个形式而已,谁曾把它真的当作过大华属国?林三真敢想啊!

    皇帝哼了一声道:“你二人果然都有罪,如何处置,待朕再想一想。”

    “皇上圣明!”林晚荣嘻嘻一笑。

    徐渭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这林三的一张嘴,真可敌十万之兵啊。

    苏慕白急忙道:“皇上,此事万万不可草率。这邦交无小事,若是处置了继宫武树,失了礼仪,以后还有何国敢来与我大华交往?”

    皇上沉吟一阵,往林晚荣道:“林三,你作何看法?”

    狗屁礼仪,美国人和谁讲过礼仪么?还不是百鸟来朝!自欺欺人罢了!林晚荣摇头道:“我不同意苏大人的看法。何谓外交,在他眼里,礼仪便是外交么?错的太远。弱国无外交,外交是要靠实力说话的。继宫武树为何敢在我大华的土地上如此嚣张,便是他认为我大华国力积弱,可以任他欺负。若是他这样侮辱了我大华国人,我们还要忍气吞声,试问,这还是礼仪么?试想一下,若真有一天东瀛的国力超过了大华,那会是怎样一种景象?他会不会也像我们这样,继续讲究外交礼仪?”

    这一席话,让众人沉思良久,我大华素以礼仪之邦自居,国不分大小,都是以礼待之,可换来的结果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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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22:11:52 | 显示全部楼层
皇帝眼中虎芒一闪,望了苏慕白一眼,又看了看林三,嘴角浅笑,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慕白读圣贤之书,对林晚荣奇特的理论大是不屑,我泱泱华夏礼仪之邦,怎能学化外之民那样唯利是图。他正待再辩,皇帝却挥挥手道:“你们也勿要再争论了,此事便到此为止吧。徐爱卿,着你拟一道谕旨,传于东瀛王,谕他严加管理臣民皇子,若再敢辱我大华臣民,朕必究他之责。”

    “微臣遵旨。”徐渭急忙抱拳道。

    “林三,你在这金殿之上,目无法纪,殴打他人,罪行恶劣。姑念你是第一次上朝,规矩不熟,朕便宽恕你一次,便剥去你的封赏,那相国寺后花圆归还朝廷,你在山东的功劳也一笔勾销,你可心服?”皇帝正色道。

    “服气,服气。”林晚荣嘿嘿笑道,这老皇帝虽然治国一般,但也不是糊涂人,怎么会沉溺于丹药之事,把个大华治理的乱七八糟呢?

    皇帝这一番判罚,看似公平,实则是继宫武树白挨了打,林三什么损失也没有,这一次,他是明显的偏袒林三了。苏慕白脸上神情闪烁,见皇上眼光落在林三身上越来越多,心里越发的沉闷起来。

    将继宫武树的事情处理完毕之后,皇帝的心情明显不错,望着那高丽使节道:“你便是高丽王的长子李承载么?”

    高丽王子点点头,行礼道:“在下正是李承载。承载此次奉父王之命,前来拜谒大华皇帝,并亲呈十颗千年高丽参。祝大华皇帝青春永在,万寿无疆。”

    这高丽王子李承载表面虽是谦恭,话里却是字字珠玑。高丽历来都是大华臣属国,臣子拜见皇帝。便应下跪行礼,但李承载不行礼不说,又将叩见说成拜谒,将双方摆在平等的位置上,朝奉更是少的可怜,这其中的心思不言自明。

    林晚荣在一边听得清楚,什么千年高丽人参,你高丽有一千年历史吗?比老子还会忽悠。高丽不甘居于人下的这种心理本来可以理解,只是他们在有难的时候,便求庇护于大华,在大华困难的时候,却喜欢在背后捅软刀子,过河拆桥的事情干了不是一回两回了。叫林晚荣对他们有好感,那是不可能的。

    皇帝扫了李承载一眼,淡淡道:“高丽王有心了。朕身体康健,无病无疾,正待他亲自前来朝拜呢。你回去禀告你父王,等他亲自来大华谒见天子。朕便赏他东珠百颗,绸缎千匹,保他个一世安宁。”

    这话中的深意,场中任何一个人都听得明白,高丽与大华地域极近,又无天险可守,历朝历代讨伐高丽,鲜有失败的,高丽人自己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在三国使节中,他的心态也是最难以琢磨的。

    李承载鞠躬道:“承载必将陛下的旨意传达于父王。此来大华,除了拜谒大华皇帝之外。承载尚有两事相求,还望陛下应允。”

    林晚荣心里一动,听徐渭说,这东瀛和高丽的王子以及胡人的可汗,都要向公主求亲,眼下那东瀛的继宫武树肯定已被淘汰,这高丽的李承载莫非要趁着这个大好机会抢先下手?

    心里正思考着,皇帝却已开金口道:“哦,是哪两件事,说来听听。”

    李承载恭声应了声是,对着身后立着地那身穿粉红宫衣的俏丽女子道:“徐宫女,这第一件事情,便由你来亲自对陛下呈上吧。”

    “是!”徐宫女双手垂下,恭声应是,大华语很是流利。她走到阶前,轻声道:“大华皇帝陛下,我想向您求些宫中的医书、农书、冶炼技巧等杂科书目。我高丽地处偏远,民众凄苦,想向皇帝陛下借这些书目回去仔细研究一番,还望陛下成全。”

    原来是这么回事,众人心里一轻,连徐渭都摇头,这简直就是芝麻绿豆的一件小事,哪里值得亲自向皇上开口问询?

    别人都不明白这事里有什么玄机,唯有林晚荣望着那俏丽的宫女,眉头轻皱。这事大意不得啊,这么多好东西给了高丽,一个不慎,就会给后世子孙带来莫大的麻烦。

    皇帝微笑道:“哦,你要这些做什么?”[天堂之吻手 打]

    徐宫女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道:“禀告陛下,民女对大华医术农业等方面的成就深感敬佩,想借这些书本来研习一番,为我高丽子民祛除灾病,并助他们丰衣足食,为我高丽繁盛,做一些贡献。”

    此女朴素淡雅、清新可人、谈吐大方、相貌甚佳,让众人顿生好感,皇帝对她观感也不错,微笑道:“我大华百科博大精深,你需要那些书本呢?”

    徐宫女早有准备,扳起手指一个个数道:“《四书五经》,《风寒赋》,《伤寒论》、《针灸集录》、《鬼谷子医术》、《水经注》、《天工开物》。。。。。。”

    她信口道来,不见丝毫勉强之色,竟对大华文明了若指掌。一个个数下来,竟有百十种之多。刚开始还是通俗易懂的科目,到了后来,却是大量的林晚荣没有听过的奇书,不过看徐渭脸上惊愕的神色,便知这个徐宫女说出来的书名,定然极为偏僻生遐。

    待到徐宫女说完,徐渭问道:“这位姑娘,这些书名你都是从哪里得知的?据我所知,你要的这些,有很多是宫里的孤本,医术、农术、建筑、冶炼诸方面都有,且都是我大华数千年积累的精华,看姑娘娓娓道来,便知你定然有所涉猎。”

    徐宫女恭谨道:“这些都是我在杂书上看到的,前辈们推崇备至,民女就把他们一一记下来了,想着什么时候能到大华瞻仰一番,直到今日才终于实现了这个愿望。”

    徐渭叹道:“姑娘如此刻苦钻研,实在让人敬佩。不瞒姑娘说,我大华有千千万读书人,可要他们像你这样,将百般学科信口道来,却是寥寥无几,遑论研究透彻了。”

    徐宫女脸上一阵羞赧,却更显可爱,皇帝龙颜大悦道:“我大华百科能够传于高丽,那是天大的好事一件。医书、农书、冶炼之书,都是利于国计民生的大计,又能促进高丽与我大华地交流,难得徐宫女这般刻苦之人,朕准——”

    “皇上!”久未说话的林晚荣突然出声大叫道。

    殿中众人正沉浸在对这徐宫女的惊叹之中,林晚荣这一出声,却似平地里响起的一阵春雷,让众人耳膜一震。

    皇帝眉头一皱,轻道:“林三,你有何事启奏?”

    启奏,启奏个屁啊,我都要被你气死了。我华夏民族数千年流传下来的瑰宝,你就见人家一个小姑娘生的好看,就这样大大方方的给了人家,你知不知道你的“好客”会给后世子孙带来多大麻烦?

    众人眼神不善的望着林晚荣,你殴打继宫武树,我们是支持你的,可是将我大华文化流传到高丽,这样有利于两国交流的好事,又是这样一个天真可爱、善于钻研的姑娘亲自恳求,不给她给谁?就连学问天下第一的徐渭老头,也百思不得其解的看着林晚荣,搞不明白他要说什么。

    林晚荣此刻是孤立的,但有些事情他若不做,那就没人能做了。见众人目光如炬,他硬着头皮道:“皇上,这位姑娘既博学又可爱,实在让人敬佩,不过——”

    “不过什么?”徐宫女好奇看了他一眼,轻启玉唇,睁着美丽的大眼睛道。

    林晚荣一叹道:“不过你一下子要走了这么多东西,且都是我大华文化的精锐,实在过于匪夷所思。即便你准备的再充分,也不可能在短短的生命之内,将这些都研习透彻。”

    徐宫女点头微笑道:“我一个人当然研习不完,但我们还有后代子孙,他们一定会继续我们的使命的。这位大人,你有什么担心的吗?”

    我担心的就是你们后世子孙,林晚荣抱拳道:“皇上,我有一个请求。我大华的文明精华给了他们,福泽于大众,这个自然可以。但是,希望这位姑娘和李承载王子能够立下字据,上面清楚写明,于某年某月某日,在我大华借走何书,有何用途,以后,因此而衍生下来的学科,必须说明其出处,例如韩医是发源于华医,并非高丽独创。同时请这位姑娘和王子一并注明,春节、元宵、清明、端午、七夕、中秋、重阳等节日、二十四节气,都是起源于大华,他国都是照搬照用,不可用作申请文化遗产,并请将大华与高丽版图按照比例画上,请二位签名画押——大家不要看着我,我暂时想起来的,就这么多了。”

    语音一落,上自皇帝、下至护卫皆都轻笑了起来,连徐渭也摇头不止,林三这一番话,甚是可笑,简直就是杞人忧天,我把文化传于高丽,难道还被他抢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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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22:12: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上上下下笑成一团,林晚荣心里却是凉飕飕的,世人皆醉我独醒,这滋味还真他妈难受。他嘴唇一咧,露出个比哭还要难看的苦笑。
    那宫女眼神诧异,看了林晚荣一眼,对他微微一笑。

    “徐先生,这件事就算是我求你了。你帮忙向皇帝说说情。”林晚荣拉住徐渭,叹道:“我不是反对将文明传播四方,我只希望,他们在享用文明的成果的同时,不要忘记谁是他们的挖井人。这个字条一定要签下,否则,我们会被后世子孙戳脊梁骨的。”

    林三的神色前所未有的郑重,以他的性子,能够低下头来求人,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徐渭虽不知道原委,但看了他的神情,直觉告诉他,林三是对的。他点头道:“林小兄,你放心,我支持你。就是签一个字据而已,用不了多麻烦。”

    徐渭抱拳道:“禀陛下,林三之担心,也不无道理。这好比借东西要立下字据,此次高丽要取走的,乃是我大华文明的精华,是先人的心血结晶,要他们立证出于我处,并无过分。”

    光林三一人说话,那是笑柄,但徐渭支持了他,效果就绝然不同了,皇帝思考一阵,道:“李王子,你们借这些,朕便准了你,但你必须按照方才林三所说签下字据,你可愿意?”

    李承载问了徐宫女几句,见她没有异议,便点头应承了下来。这一份独特的借文明协议,便就此诞生了。

    林晚荣长长嘘了口气。我能做的事情就这么多了,若后世还有人叫着端午节是他们首创的,那我就真的没办法了。

    徐宫女悄悄行过来道:“这位大人,您是在担心什么呢?能告诉我么?”

    近距离看这徐宫女。只见她唇红齿白,皮肤便如洗了鸡蛋清般通彻晶莹,双目炯炯有神望着他,气质淡雅恬静,让人无法生气。

    这个时候,高丽应该还没有流行人造美女吧,这个应该是纯天然的,徐宫女皮肤真好。林晚荣嘻嘻一笑道:“我是担心你拿了这么多宝书,路上被人劫走了,去当了压寨夫人。那可就太糟糕了。”

    徐宫女脸孔略红,似是敷设了一层薄粉,轻声道:“大人笑话了。民女总觉得。文化是不分国界的,他是我们人类所共有的,若因自己私心,而阻止了文明的传播,那就太不应当了。”

    “你说的很对。我没有阻止他传播,只是让文明传播的途径显得更清晰而已。难道徐宫女你认为,我让你们写下字据,有什么不当之处吗?”

    “啊,没有,没有,谢谢您的照顾。”徐宫女急忙摇头道,脸上阵阵羞赧。

    “——今,你过来一下。”李承载旁边那年纪偏大的女子轻声道。她喊得太快,林晚荣又不太在意,一下也没听清徐宫女的名字,只听到一个“今”字。

    “韩尚宫娘娘叫我了,大人,失陪了。”徐宫女急忙向林晚荣行礼道。

    二人说话间,那边李承载已经向皇帝提了第二个请求:“陛下,欣闻您膝下最小的一位公主,生的国色天香、贤淑良德,我虽未见过她面,却一直梦寐以求。承载斗胆,恳请陛下将公主下嫁我高丽,两国永结秦晋之好,永世为邻。我高丽愿以丽参千颗,锦缎万匹,作为亲聘之礼,迎接公主的到来。”

    林晚荣气得鼻子都歪了,你那几颗萝卜人参就想换我老婆,做梦去吧你。

    被晾在一边许久的胡人使臣阿史勒叫道:“大华皇帝,我突厥可汗愿以骏马千匹、停战一年,来娶你驾下小公主为妃。”

    皇帝哼了一声道:“我大华地公主,个个都是仙露明珠,要娶公主,哪有那么容易。你纵有战马千匹又如何,朕身为大华天子,别说千匹战马,就算是万匹,十万匹,又有何难?若说开战、停战,我大华又何曾怕过谁来?”

    阿史勒身为突厥使臣,也不是无能之辈,见皇帝怒火中烧,有着继宫武树的例子在前,若他一怒之下,斩了自己,那这冤枉可就大了。他收敛了一下嚣张,问道:“那么请问陛下,不知贵国要将公主下嫁,有何条件?”

    “条件么?乃是由公主所定。”皇上道:“此次收到你们诸国的求亲,朕便将此事转告了公主。”

    阿史勒和李承载同时精神一震道:“公主如何说法?”

    皇帝看了二人一眼,又似是有意无意地扫了林晚荣一眼,微笑道:“除去东瀛继宫武树因辱骂大华失去机会外,其他人等机会均等。若有谁能过了朕的小公主的考察,朕便将小公主下嫁。”[天堂之吻手 打]

    李承载前来大华,最主要的目的便是娶回大华公主,闻言急切道:“如何考察?请皇帝陛下明示。”

    皇帝朝身边太监一点头,那高公公便尖声唱道:“明日辰时,我大华霓裳公主于北门之外,公开选婿,凡通过公主考核,则招为驸马。”

    阿史勒和李承载顿时面现喜色,能公开选婿,则证明自己还有机会。他二人手下智囊多多,通过考核,把握极大。

    听到霓裳公主四个字,徐渭眉头一皱,似乎甚是不解。林晚荣却顾不得那么多了,霓裳公主,那应该就是青旋了,他心里焦急,青旋这是在搞什么玩意儿,放着正宗老公在这里不要,却还要搞什么公开选婿,这不是故意为难我吗?

    “林三,林三——”见林晚荣愁眉苦脸,徐渭急忙拉了林晚荣一把,轻声道:“林小兄,林小兄,皇上叫你呢!”

    林晚荣抬头一看,只见皇帝面带微笑,正对自己点头:“林三,朕方才所言,你可听清了?”阿史勒和李承载也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徐宫女对他露出一丝笑意,唯有苏慕白脸色阴晴不定,煞是难看。

    “哦,皇上,你是在叫我吗?我站的太远,听不清楚。”林晚荣道。

    皇帝哈哈笑道:“你,很好,这种话也能说出来,不过却很是诚实,以后一定要保持。朕让你陪同两位使臣到我京中游历一番,你可记下了?”

    咦,陪同使节不是苏慕白的差事么?怎么交给我了?难怪那姓苏的看着我,就像我抢了他老婆呢。见这小子傻傻愣愣的,徐渭在他旁边急得直拉他袖子道:“林小兄,还在犹豫什么,谢恩啊,快谢恩啊!”

    林晚荣点头道:“谢皇上了,不过小民还有一事不明。今天陪同这两位使节出游,这公费是要找哪位报销?”

    众人听得无语,皇帝忍住笑道:“你旁边的,便是户部尚书徐大人了,这资费一事,便让他和礼部商量着办吧。记住了,善待两位使臣,切不可丢了我大华国体。你暂无官职,行事不便,兹有朕随身携带的金牌一枚,便交付与你。你若是再弄丢了,朕可不饶你。”

    说话间,高公公手执金盘,已将那金牌送了过来,林晚荣接过来一看,却正是宁雨昔那晚抢走的那块,绕来绕去,又绕回到了自己手里。也不知宁仙子和皇帝之间到底有什么协议,怎么宁雨昔又把金牌交还给他了呢。

    下了朝来,阿史勒和李承载各带领着一大群随从追着林晚荣,道:“林大人,林大人,今日你带我们去哪里观赏?”

    林晚荣眉头一皱,老子腰上还疼着呢,观赏个屁,若这时代有洗脚城、桑拿浴就好了,带领这俩小子蹦达一圈,保证他俩出来就成软脚蟹。

    他拉住徐渭耳边急语了一阵,徐渭笑着道:“林小兄,老朽我活了这么大半辈子,论起阴谋诡计,还真不是你的对手。”

    林晚荣嘻嘻抱拳道:“徐大人,您这是赞我呢,还是赞您自己?麻烦你快去跟胡大哥打个招呼,我估计这俩使臣马上就要过去了。”

    徐渭笑着急匆匆而去了,李承载和阿史勒赶到林晚荣身边,见他微笑而立,甚是高深模样。二人同时一愣,便道:“林大人,你这是要带我们去哪里啊?”

    林晚荣见那徐宫女带着随从跟在李承载身后,便故作神秘一笑道:“我们要去的嘛,自然是些好地方,只是若带了女子去,甚是不方便啊,李王子,你看是不是——”

    霓裳公主招亲在即,给李承载十个胆子,他也不敢顺着林大人的意思想下去,天知道林大人是不是公主派来的干探,专门体察诸人习性的?他急忙摆手道:“大人,这个不行。父王对我管教甚严,绝不允许沾染风月之所,只怕要让您失望了。”

    在我面前还装嫩,昨天晚上还不知道在哪里生龙活虎呢。林晚荣“无比惋惜”的道:“既如此,那咱们就不去了吧。唉,八大胡同,我可是好久没去了,我有十八个相好在那里,不骗你们,真的,十八个——”

    阿史勒听得哈哈大笑,李承载忍俊不禁,徐宫女则是羞红了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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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22:12:16 | 显示全部楼层
林晚荣微微一沉吟道:“要说我们大华这都城,那是美景遍地,处处皆有风景,天桥的杂耍,城隍庙的小吃,香山的明月,皆是远近驰名,不如我们先到那里去看看吧。”
    李承载自然不会拒绝,倒是那阿史勒一皱眉道:“林大人,这些地方,除了吃便是玩,没有什么意思。有没有别的地方,例如你们练兵——”

    “练兵——”林晚荣眉头一皱道:“别和我提练兵,昨天受了鞭伤,直到今日还是浑身疼痛呢。”

    将昨日经历半真半假讲了一遍,阿史勒惊道:“林将军治军如此严厉,竟连自己犯了错,也要受鞭刑?”

    “哪里算严厉。”林晚荣摇头道:“我这是一般水平。我李泰将军手下,兵员百万,个个都有出类拔萃的武艺,他们练兵,比我更要严格百倍,每日战损率都在百人中一。”

    阿史勒急忙拉住他道:“林大人,你有没有带兵,我想看看你手下的兵马。”

    林晚荣为难道:“这个,我手下都是些虾兵蟹将,上不得台面,还是不去了吧,不如咱们去天香楼听小曲吧,我知道那里的粉头只卖身不卖艺——”

    阿史勒甚是焦急的拉住他:“林大人,我们就去看你练兵吧,我对这军旅之事,甚感兴趣。”

    李承载也道:“林大人,久仰大华兵强马壮,华夏天威,便让小王也去观赏一番吧。”

    见两人盛情难却,林晚荣无奈一叹道:“好吧,既然两位如此殷切期盼,我就献丑了。我们一起过去吧,瞧瞧有谁在操演,随便看一看吧。唉,我身上还有伤啊——”

    阿史勒连连点头,与李承载骑马而行,林大人身有重伤,便钻进了马车,刚走了几步,就听一个女子声音在外面道:“林大人,我是徐宫女,可以上来吗?”

    徐宫女?她找我做什么?林晚荣笑道:“进来吧,门没锁。”

    徐宫女攀附着马车而上,手里还提着个小药箱,林大人奇道:“徐宫女,你这是做什么?”

    徐宫女微微一笑道:“我们王子说,林大人以身作则、治军有方。特地嘱托我来为大人看看伤势,不知道大人方便吗?”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林大人毫不客气的解开上衣,露出那满是鞭痕的脊背。

    徐宫女没想到林大人这样豪放,口说不要,动作却是截然相反。她脸色红了一下,接着便恢复了自然,仔细审视林晚荣的伤口。良久才道:“大人这伤势,未动筋骨,加上大人体格俊伟,又用了上好的金创药,恢复的极快,估计明天便可脱痂了。”

    “可我还是觉得浑身腰酸背疼腿抽筋,还天天晚上失眠。”林晚荣叹了口气道。

    “这个,大人可能是因为受伤,寻致心气淤积,难以发散,才会有失眠等现象。”徐宫女仔细思索了一下才道。

    “不仅是失眠,其实还有更严重的问题。”林大人愁眉苦脸道:“方才我说我有十八个相好,你是不是不相信?”

    徐宫女脸红一笑道:“大人说有多少个,那就多少个了。”

    “唉,我就知道你不信,可是我又何尝相信呢。”林晚荣无比真挚的道:“你以为我是愿意与她们相好吗?”

    “难道是她们强逼大人您?”徐宫女惊道。

    “也说不上强逼,各取所需而已。我这个人天生有点强悍,过夫妻生活的时候,难免就有点那个,所以没办法,就只好多找几个了。咳,咳,我瞎说的,徐宫女不要当真啊!”林大人忍住了笑道。

    徐宫女微笑摇头,脸上现出一抹粉色:“大人就是喜欢开玩笑,我们还是说说你这失眠的毛病吧。”

    “哦,说说就说说吧,你有没有什么特效疗法呢?”林晚荣打量着徐宫女白嫩无暇的脸颊,心里煞是痒痒,这位宫女是不是天天在泡牛奶,皮肤咋就这么好呢,都快比的上我几个老婆了。

    “我有一药膳食补之法,名曰‘檀罗补气汤’,正适合大人之症。”徐宫女道。

    “药膳啊!我不太相信那个呢,还有没有好一点的?好的快一点的?”

    “针灸之术,通体活络,祛瘀散血,大人是否愿意一试?”徐宫女一本正经的道。

    “哦,打针啊,那还是免了吧。”说到针灸,林晚荣便直觉的想起安狐狸和宁仙子,浑身打冷战。

    徐宫女轻轻一笑道:“我见大人殴打那武树王子时,甚是勇猛,怎么对针灸却有畏惧之心?”

    打人和被打滋味能一样吗?林晚荣心道,见徐宫女笑得甜甜地样子,他笑道:“好吧,那便扎一针试试吧,事先说好啊,扎得我不舒服,那就要停手。”

    徐宫女点点头,取出一根银针,轻扎于林晚荣肩头,她手法细腻,与安姐姐相比,竟是另外一种滋味。或许是因为徐宫女亲切近人,也没有对安碧如那种莫名的恐惧感,这一针扎的林大人甚是舒服。

    一连扎了四根银针,林晚荣毛孔里都是舒爽,趴在枕上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笑着道:“徐宫女,你叫什么名字?叫你徐宫女总感觉怪怪的,那会儿我好像听见你叫什么今,是吧?”

    徐宫女点头道:“大人,我叫长今。”[天堂之吻手 打]

    “哦,长今,好名字。我说长今那——啊——”林大人却似是想起了什么,见了鬼般跳了起来,脸上满是惊骇之色,身上银针根根发抖:“你,你是大长仓?”

    长今不解的摇头道:“大人,我叫徐长今,不是大长今。怎么了?”

    名人啊,这是除了徐文长之外,我碰到的第二个名人,而且还是外国友人,他***,我怎么早就没想到呢,有那样见识的徐宫女,可不就是徐长今么?

    “你好,你好,大长今女士。”林晚荣不由分说拉住名人的小手,笑道:“我可是早就听过你的大名了。”

    徐宫女不知所措,她的名字在高丽也就只有几个人知道,这位大华的大人怎么会了解呢?“大人,您还是先让我把针扎完吧。”徐宫女微红着脸道。

    “是啊,是啊,一高兴就忘了。”林晚荣笑着放开徐宫女的小手,趴倒枕上,却是翘头望着她。

    徐宫女恬静一笑道:“大人,你这是怎么了,听了我的名字,就这样奇怪。”

    “没什么,因为你长得好看吧。”林晚荣嘿嘿一笑,心里直乐,这个世界真是太有趣了,莫名其妙就遇到了徐长今。

    “大人真奇怪。”徐宫女摇头轻笑道。林晚荣也不说穿,只与她聊些在高丽的事情,听她讲高丽王室宫廷里的故事,直有些不真实之感。

    到了校场之时,林晚荣却是一纵身而下,伤口似乎疼痛也减轻了许多,徐宫女看的暗自奇怪,大人前后变化真大。

    林大人到来之时,校场上人马寥寥,只有十数人还在操练。林晚荣远远看了一眼,眉头一皱道:“怎么又是他们几个不长进的东西?”

    阿史勒和李承载跟在林晚荣身后,听他言语,便直往那几人看去。只见那几人正在演练马上拼杀功夫,其中一个小将手执一杆银枪,纵马飞奔中,猛一回头,一枪便中那扎的木头人正心窝处,枪尖透体而出,凌厉异常。另一个虬髯大汉,马上大刀一挥,便将一截圆木,从中间劈为两半。

    阿史勒看地暗自惊心,这几个到底是什么人,比我部落里最厉害的勇士也不遑多让,看林大人的样子,对他们还是不满意。

    “唉,随便看看吧,这几个不成器的东西,让两位见笑了。”林大人无奈一叹道。

    阿史勒奇道:“林大人,这几位马术、刀术、枪术都极为精湛,你为何还不满意?”

    林晚荣苦笑道:“阿兄,你就不要再挖苦我了。这数人乃是我军中最弱的,别人早已合格,唯有这几人,训练多日,仍然达不到要求。按我军规,回马枪要一枪刺穿两桩才算合格,刀劈圆木,要一口气劈仨,可是你看看这几人。——许震,胡不归,你们今日达不到要求,便不许吃饭——唉,叫两位见笑了,惭愧,惭愧!”

    李承载惊得不敢出声,阿史勒目瞪口呆,这次乃是偶然抽查,这姓林的决不可能事先安排,随便看一看,便是如此惊人,莫非大华今年新训的兵士,战力果真如此强大?

    阿史勒道:“林大人,这些是你们训练的新兵吗?以前我也曾与大华兵士交过手,他们可没这般厉害。”

    林晚荣急忙打了个哈哈道:“是的,是的,我们大华军士战力很差,这几个人的表演都不算数。二位看看就算了,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阿史勒回头望去,却见那使枪的小将回头一枪,竟真的刺穿了两根木桩,幽幽的枪尖泛着寒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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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22:12:28 | 显示全部楼层
林大人说是假,阿史勒却更加疑惑,莫不是大华此次暗中准备了精兵,要与我突厥汗国一决死战?此事大意不得,还得提早告知可汗才是。李承载则是另一番心思,大华兵丁果然强盛,胜过高丽数倍,此事一定要如实向父王禀报。
    “轰隆,轰隆——”两股黑烟冲天而起,惊天巨响震得数人耳膜嗡嗡作响。阿史勒和李承载面色一变,徐宫女等人吓得捂住了耳朵,林晚荣怒道:“何处打炮?何处打炮?”

    一个普通士卒急忙跑过来报道:“禀告大人,是神机营新兵在练炮,打得不准,惊扰大人了,还请大人恕罪。”

    林晚荣哼道:“新兵练炮本也没有什么,但是这样瞎打,吓着了我们尊贵的客人,那就不可饶恕了。你知道这位是谁吗?这位是突厥汗国的特使。你知道那位又是谁吗?那是高丽国的小王子,还有美丽的长今女士。吓着了他们,杜修元,你担当的起吗?来啊,拖下去——”

    杜修元吓得面无血色,眼中阵阵惊恐,林晚荣心中暗笑,这杜大哥不去拍电影,真是浪费人才了。

    阿史勒见林大人发怒,急忙拉住他道:“林大人,您手下的新兵不知我们到来,此事情有可原,您就不要责怪他们了吧。”

    长今甚是善良,见林大人发威,他手下兵丁那般楚楚可怜,恻隐之心更盛,走到林晚荣身边,轻道:“大人,他们乃是无心之失,还请您饶过他们。长今十分感谢您的恩德。”

    “这样啊。”林晚荣沉吟一阵道:“既然是阿史勒大人和长今女士为你求情,那就姑且饶过你这一回吧。”

    阿史勒眼珠一转,道:“大人,我很少见火炮,能不能请大人带我们去观赏一番?”

    “这个——”林晚荣为难道:“阿兄,不瞒你说,这火炮乃是我大华之秘,寻常人等不能见到,更何况贵我两国正在交锋——”

    阿史勒不动声色的凑到他身边,将一个小袋子递到他手中道:“今日劳烦林大人盛情款待,意思小小,敬意不成,还请大人行个方便。另有两匹我突厥特产汗血宝马。今日也会送到大人府上。”他的华语听得别扭,林大人往那小袋里瞄了一眼,只见里面放了两颗大拇指大小的夜明珠,光华灿放,闪人眼球。

    “这样啊!”林将军不动声色的将小袋收入怀中,无比正经的道:“既是皇上嘱咐我好好款待二位贵宾,那我就勉为其难,让二位去观赏一番吧。唉,希望皇上不会怪罪于我。”李承载将他二人动作都看在眼里,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若有所思。

    火炮演习场还在稍远处,几人步行而去,林晚荣走了两步,却觉身后有人拉自己衣衫,回头一望,原来是徐宫女。见她神色严肃,秀眉紧锁,林晚荣奇道:“长今女士,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徐宫女悄声而严肃的道:“大人,我想请问您一件事情。”

    林晚荣笑道:“长今女士,不要这么严肃嘛,笑笑。你要问什么事情啊?”

    长今摇头道:“您是不是收受了阿史勒大人的贿赂?”

    汗,这高丽女子说话真直白啊,别人说他他还可以不在乎,但这名人戳穿了他,林晚荣老脸也忍不住一红,道:“哪里,哪里,只是一点小礼物而已,说不上贿赂,说不上贿赂。”

    徐长今正色道:“大人,突厥汗国正在与大华交锋,您收受了他的贿赂,便把大华的军事机密暴露给敌人,您怎么能这样做?您知道这样会伤害多少大华的兵士,又会伤害多少大华的平民,他们都是普通人啊,他们都是无辜的。我虽是高丽人,但高丽与大华一衣带水,人民都一样的勤劳善良,长今是一个小宫女,可也知善恶是非,绝不允许伤害两国人民的事情存在。大人,请您立即退回收受的贿赂,并拒绝让突厥使臣观摩贵国的火炮。否则,我将向大华皇帝陛下检举您的受贿行为。请您三思!”

    林大人听得愣神了半晌,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徐长今不是一般的正直啊,简直是正直的过分了,一个高丽的小宫女,要来举报大华官员受贿之事,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林晚荣哈哈笑道:“徐宫女,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我的意思你不明白,就算是你家王子,肯定也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

    长今倔强道:“王子殿下虽然身份高贵,却也不能偏袒邪恶,即便他不许,我也依然要揭发您,请您将收受的贿赂退回去吧,拜托了!”

    徐长今说着,竟是深深一鞠躬,林大人急忙扶起她,顺便在她小手上捏了一下道:“徐宫女多心了,我是华人,怎么能伤害我的祖国呢。哈哈,就先说到这里吧,有空再找你扎针。”

    林大人说完,深怕这固执的小宫女缠住不放,转身就走。徐长今待了半晌,才正色喃喃道:“林大人,为了大华和我高丽的子民,我一定会揭发您的。”

    见林晚荣赶了上来,李承载神秘一笑道:“林大人,您对徐宫女满意吗?”[天堂之吻手 打]

    林晚荣愣了一下,旋即道:“满意,非常满意。”李承载点了点头,再不说话。

    ********************

    演炮台建在一处小丘上,林大人带着几人到达时,“新兵”们正在实弹演练。一个新兵点燃药引,轰隆一声大响,远处一个靶子便应声而碎,威力、准头都是上上之选。

    突厥与大华交战时,也曾缴获过几门火炮,只是那火炮笨重、准头偏低,再看大华现在用的火炮,似乎经过了很好的改良,轻巧了许多,威力却增大了数倍,万一要是交战起来,我突厥骑兵,伤损定然不小。阿史勒看的暗自心惊,那神机营的新兵却是一阵摇头。

    阿史勒轻道:“林大人,这火炮射的很准,威力也大,为何您手下的兵士好像还不是很满意?”

    林晚荣道:“准什么啊!我们要求火炮射击,误差在两步以内,刚才这一炮,误差都过了四步距离,这些新兵也不知是怎么练的,实在让我失望之极,两位贵使见笑了。”

    两位使臣都不敢说话了,这位林大人对兵士要求之高,实在让人乍舌,若大华兵士都像他这般训练,天下还有谁是大华敌手。

    “既然来了,那就检验检验炮阵吧。李圣,李圣——”林晚荣大声喊道。

    “末将在——”李圣急忙跑了过来。

    林晚荣指着李圣,笑着对二位特使道:“这位是我神机营的一个新兵队长,今日就叫他们演练演练炮阵吧。李圣,带领你手下的新兵,打上几炮,请几位贵使指正一下。”

    李圣领命而去,将十门火炮一字摆开,“新兵”们装药、填弹、推炮、瞄准,动作干净干练,一气呵成。

    李圣高举小旗,大喝一声道:“射!”数十门火炮瞬间喷出火焰,震耳欲聋的炮声将大地都震颤的摇晃起来,火光浓烟中,远处那密集的山丘,瞬间便被夷为平地,乱石纷飞,气势雄伟。

    林晚荣高声道:“两位贵使请看,这个叫做密集射击,是我们最近研究的新战法,专打敌人冲锋队伍的,尤其对阵骑兵,极为有效。我大华现有火炮十万余门,诸位想想,要是一起密集发射,会是个什么威力?”

    两位特使都不说话,炮声渐渐的稀疏起来,十门火炮对着不同方向轮流发射,竟是你追我赶,一炮连着一炮。林晚荣笑道:“诸位再请看,这个叫做追击炮,与密集射不同,追击炮是点射,让敌人无处可逃,他是专门消灭敌方重要人物,如突厥可汗——哦,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打个比方,阿兄千万不要误会。”

    阿史勒脸色铁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李承载拉过林大人到一边,悄悄道:“林大人,承载此次来的匆忙,未能准备充裕。唯有千年高丽人参两颗,赠予大人,还望大人念在你我两国世代友谊,源远流长,在皇帝面前,为我高丽美言几句。”

    又拿几颗萝卜参来哄我,你送了皇帝几十颗,为了娶公主你还要送上千颗。你以为千年人参是你家大棚里的菜,想摘多少摘多少啊。林大人皮笑肉不笑的道:“人参啊,我家里也有不少呢,长白山的千年老参,都成了人形的,我老婆天天涂在脸上做拉皮。小王子还是不用费心了吧,那个,哈哈——”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索贿都要的这么直接,大华果然出人才啊。李承载牙一咬,从怀里掏出个小袋道:“父王还特地为您准备了玛瑙十颗,请大人笑纳!”

    “高丽王太客气了,难为他老人家记得我。”林大人接过小袋塞进怀里,眉开眼笑、恬不知耻的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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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22:28:42 | 显示全部楼层
演炮归来,阿史勒和李承载都沉默了许多,尤其是阿史勒,嚣张态度有所收敛,林晚荣暗笑,这世界上哪有什么礼仪外交,实力才是硬道理,今天这一阵,吓也吓死你。收受了珍珠玛瑙汗血宝马,还有一堆千年高丽人参,招待使节果然是一门肥差啊,难怪苏慕白见我抢了他差事,就像死了老婆似的。
    受贿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何况他林某人不缺银子,这些就留作洛凝那丫头去资助孤儿吧,不为别的,就求个心安。

    将两位使节送回驿馆休息,见那徐宫女面色严肃,林大人嘻嘻一笑道:“徐宫女,咱们待会儿接着扎针吧,被你扎上两针,我可舒服着呢。”

    徐长今正色道:“大人,本来我很敬佩您,觉得您与其他人不一样,可是见了您今天所作所为,却觉得您与一般人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比他们更贪婪。人若一贪,便难保持本性,尤其是为官之人,失去了爱国爱民的决心,人生便没有了意义。希望大人您三思!同时也请您做好准备,我会向皇帝陛下检举您的。”

    无话可说,这大长今不是一般的倔强啊,高丽有这样一个奇女子,着实难得。

    林晚荣笑道:“徐宫女,表面看到的未必是真的,真相是永远不会浮在水面的。济州岛的海水为什么会湛蓝如画?金刚山的岩石为何坚硬似铁?是因为它们经住了考验,没有被污染,这就如同我伟大的胸怀一样。”

    徐宫女一惊道:“您怎么知道济州岛和金刚山?您去过那里吗?”

    “以前度假的时候去过,风景很好。只是女孩子们没有你漂亮。”说了两句,林大人便没有个正经了。

    徐宫女羞涩一笑道:“大人过奖了。我们高丽女子轮廓鲜明,总会让人记忆深刻的。没想到大人也是行万里路之人,竟然去过我们高丽。”

    是啊,轮廓分明,适合动刀子。林晚荣笑道:“高丽不算远,我去过地最远地方是非洲,那里的人们,皮肤、头发、眼珠都是黑的,还有神秘的巫医,起伏的雨林,剧毒的蟒蛇,善良的食人族——”

    徐长今本是博学之人,对世界之大也略有所知。听闻林大人竟去过这么遥远的地方,顿时心生向往,惊喜道:“大人,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地方么?那里真的有巫医,雨林和蟒蛇?那里离我们远吗?”

    这高丽的传奇女子一口气问了这么多问题,似乎对检举他一事已是忘怀,林晚荣点头道:“远,不是一般的远,大华到高丽已是千山万水。可要从我亚洲到非洲,则要跨越几大洋几大洲,几万里的路程,非是一般人能够到达。”

    徐长今眼中闪过丝丝向往地光芒,叹道:“凡是阳光充足之地,必有奇异之物,雨林、巨蟒更是天地之精华,想来那里奇珍药草也绝不会少,我若是能去到那里,就算花上一辈子,也知足了。”

    徐宫女三句话不离本行,林晚荣听得好笑。心里却想起了远在济宁的洛凝,那丫头不也是像徐长今一样喜欢到处游历嘛,若她也在此,和徐宫女必然能成为知交姐妹。来京中这段日子了,那丫头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还有老洛、洛远,都没有消息,这些可都是他林某人的亲人了。

    “林大人,林大人——”徐长今见林晚荣陷入沉思,急忙轻声唤了几句,林晚荣慕地惊醒,一笑道:“徐宫女,什么事情?”

    “大人,您在想什么?是在想您的情人么?”徐宫女轻声问道。

    “不是,是在想我的未婚妻。”林晚荣笑道:“她和你一样,博学多才,也喜欢游历,你要是和她见了面,肯定能结为知交好友的。只可惜,这丫头花钱是一把好手,赚钱却差强人意,这一辈子,都要我这个老公养着她了。”

    徐长今惊奇道:“大人果然与众不同。在我高丽,成亲之后,男子是绝不会允许妻子外出工作的,这一点就禁锢了无数的女性,许多杰出的女性因此聪明才智得不到发挥。像您这样,鼓励妻子工作的,简直就是绝无仅有。”

    “女人又不是货物,她们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要禁锢她们做什么?如果她们能赚钱为老公分担忧愁,那就再好不过了,男女本就是平等的。”林晚荣笑道,吹起牛来甚是自然。

    徐宫女叹了口气道:“林大人见识广博,思维奇特,更是胸有万里之人,您的妻子听了您这一番话,一定会更加爱您。您也一定很爱您的妻子。”

    徐宫女处处用的都是敬语,“您”不离口,林晚荣心里听得痒痒,高丽男人真是幸福啊,每天被“您”上几百次,简直就是神仙一样的日子。

    “一般吧,一般吧,我很博爱的。”林晚荣嘻嘻笑道:“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着吧。”

    “好的,谢谢您,今天和您谈话,真的很高兴。”徐宫女深深一躬道:“您也早些回去陪您的妻子吧。另外,请准备一下,明天我会在大华皇帝面前揭发您。”[天堂之吻手 打]

    汗,林晚荣一阵眩晕,说来说去,这丫头还没忘记这事啊,还特意预先叮嘱,高丽女子可真是有意思,风味独特啊。

    从驿馆出来,冷风一吹,林晚荣心里一阵清醒,今天这一天竟然迷迷糊糊就过了。从早上被徐渭拉着去见皇帝,到后来怒打继宫武树,逼迫高丽签下文化借用的契约,后来又到演武场做了一出好戏给两位使节看,不知不觉中,他竟是融入了这活生生的大华之中了,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是心里念着大华,想着大华。老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尚了,他心里又想哭又想笑,一时间百感交集,竟有一种超脱尘世之外的不真切之感。

    圆月当空,他呆呆站立良久,正要迈步回家,却见远处一骑奔到,竟是徐渭。老徐匆匆下马来,急声道:“林小哥,林小哥,快跟我走,皇上要再次召见你。”

    再次召见?什么意思?今早不是才见过的么?林晚荣心里疑惑,徐渭却急急递给他一匹快马。他此来比早上还急切,除了两匹马外,一个随从也没有。

    林晚荣翻身上马道:“徐先生,皇帝还要召见我干什么?莫不是今天陪同使节出了什么差错。”

    徐渭摇头道:“林小兄勿要胡思乱想。你今天的所作所为,老朽晌午时分已经报给皇上,皇上放声大笑,龙颜大悦,夸你有智谋,能料敌于先,行事又不拘一格,不拘泥于形式,乃有大将之风。”

    “徐先生就不要光说好听的了。”林晚荣苦笑道:“我和皇帝又不熟,今天早上才是见了第二面,他哪能这么看重我?”

    徐渭沉吟半晌道:“小兄弟有所不知,依老朽所见,皇上起初并没有再次召见你之心。只是老朽将你所为禀报之后,他心里高兴,竟是在尚书房独自思考了一下午,却没有处理奏折,直到方才出来,宣召老朽传你再次进宫。”

    林晚荣越听越迷糊,就算是把使节糊弄好了,也用不着这样把我再次叫去吧,时间又是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吗?皇帝心思果然是难以捉摸啊。

    徐渭见他神态,知道他心里忧虑,便道:“小兄弟,虽说伴君如伴虎,但像你这样,辅一上朝,便在一日之内被宣召两次的,这是绝无仅有的,可是天大的恩赐啊。就算苏慕白苏状元,乃是皇上亲自挑选名师苦心培养的,又放他到下面各省游历,从童生试一层层考上来到钦点为状元,凭的是真本事,且是皇上一手培养起来的,也没有见皇上一日召见他两次。你这恩赐,可是天大的啊——”

    林晚荣急急打断他道:“徐老哥,你就别说了吧,你越说我这心里就跳的越厉害,万一我要是给皇帝一刀咔嚓了,那可就赔的大了。”

    徐渭哈哈大笑,二人纵马骑行,轻车熟路,穿午门,过金桥,不一刻便到了殿前。

    高公公早已在那里等着了,见了林晚荣来到,急急迎了上来,谄媚道:“林大人,您可算来了,皇上等的正心焦呢。”

    “皇上交代的差事,林某不敢懈怠啊,这才来晚了些,公公恕罪。”林大人是二进宫了,对门道更是熟练,把银票便要往高公公手里塞。

    高公公却是急急推拒了,惊恐道:“不敢不敢,奴才不敢!”

    徐渭何等人物,见了高公公与早上截然不同的举动,心里惊奇,便道:“高公公,皇上在那里召见林小兄。”

    高公公看了林晚荣一眼,小心李翼道:“——乾清宫!”

    “什么?!!”徐渭大惊失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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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00:01:48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只能说林大人比较无知了。乾清宫乃是皇帝的寝宫,可谓大华宫廷中最为核心、也是整个大华最为核心的地方。皇帝平日召见大臣,要么是尚书房,要么是文华殿,能在乾清宫召见他,那简直就是天大的恩宠。

    徐渭听了高公公的话,便知道他为何不敢收林三的银票了,皇帝召林三到乾清宫,林大人的大富大贵是可想而知了,高公公怎会那般不开眼。

    徐渭笑着拱手道:“林小兄,这可是天大的恩典啊,老朽恭喜你,贺喜你了。”

    “喜从何来?徐先生,小弟对这宫里的事情一点也不清楚,你倒是教教我啊。”林晚荣愁眉苦脸道。徐渭和高公公同时大笑起来,这位林大人果然是真性情,难怪皇上对他那般喜爱。

    徐渭将其中门道对林晚荣讲了讲,林大人忍不住撇了撇嘴,到乾清宫,那不就等于到皇帝的卧室里去做客?我靠,这事有点玄。

    “这个,我能不能不去啊!”林大人一句话,让徐大人和高公公差点栽倒了过去,乾清宫召见,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啊,这个林大人,怎么就这么不开眼呢。再说了,皇帝召见,是你说不去就能不去的吗?

    见了二人神情,林晚荣便知自己又闹了笑话,好在他也不是第一次闹出这种事情了,徐渭见怪不怪。高公公更不敢说什么。

    高公公带着林晚荣在宫中穿梭,过横街、保和殿,一路上人影绰绰,无数的太监宫女提灯而行,热闹异常。见林大人四处打量,一副土包子进城的样子,高公公讨好的笑道:“林大人是首次进内廷来吧。这横街是连接内廷外朝的通道,过了横街,便是皇上居住的乾清宫了。”

    乾清宫位于横街之北,下有白石台基,宫外形为面阔九开间,重檐庑殿式屋顶,左右还有昭仁殿和弘德殿两座小殿相连。

    到了门口,只见里面安静异常,来往穿梭的太监宫女皆是小心翼翼,恨不得踮起脚尖走路。“到了,林大人!”高公公轻轻言道,带着林晚荣行了进去。这乾清宫地方甚大,走了几步,到了一处幔帘处,高公公停住脚步,尖声道:“启禀皇上,林大人带到!”

    里面传来一阵轻轻的咳嗽,接着一个清越的声音响起道:“让他进来吧!”

    “是!”高公公一挑帘子,对林晚荣道:“林大人,皇上叫您进去呢。”

    “有劳公公了。”林晚荣笑着一抱拳,低头穿过帘子,就往里面行去。

    殿中烛台高筑,烛火通明,将大殿映的如同白昼一般。地上铺着上好的波斯地毯,雕栏桌椅,四处檀香袅袅,显得分外幽静。

    他边走边看,方才行了几步,就听一个声音传入耳中道:“林晚荣——”

    林晚荣抬头一看,就见前面不远处置着一张宽大的檀木书桌,后面摆着一把巨大的龙椅,椅子纯金锻造,华贵无比,两边椅臂上镶嵌着美丽的玉石,在灯火照耀下熠熠生辉,龙椅上坐着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一身团簇龙袍,面带红光,正微笑望着他。

    “皇上?”林晚荣一惊,急急忙忙走上前去,一抱拳道:“原来老爷子您真的就是皇上?皇上你好啊!”

    林晚荣对于宫中规矩是丝毫不懂,臣子见了皇帝,应当迅速下跪叩见,未得召唤,连头都不准抬起,更何况你啊我的胡乱称呼一通。林晚荣哪里懂得这些,见了皇帝也不磕头,一抱拳就完事了。

    这下可好,连平身都不用喊了,皇帝微微一笑,要地就是林三与众不同的那股子味道,若是他跪倒在地上三拜九叩,只怕自己也看他不入眼。“林晚荣,咱们又见面了。”皇帝笑道:“算起来,这是第三次了。”

    “对的,对的。”林晚荣接道:“上次在灵隐寺外,我和老爷子您见过一面,那次聊的很是投机。今早在金殿之上,人太多,说不上几句话,今晚您找我来,咱们又可以好好聊聊了。”若是徐渭在此,听见他这番话,恐怕早就吓得晕了过去,有这么跟皇帝说话的臣子么,这林三真是天地有多大,胆子就有多大。

    “老爷子,几个月不见,您好像比上一次憔悴一些,苍老一些了,您可要保重身体啊。早睡早起,锻炼身体,包您长命百岁。”见了皇帝苍白的面颊,林晚荣真切说道。这极有可能是青旋他爹,也就是我老丈人。女婿关心老丈人,自然是应该的了。

    林三这话说的忤逆之极,皇帝的容颜哪里是他能够擅自评论的,皇帝哈哈大笑道:“林晚荣,敢说朕苍老的,你是第一人,很好,很好。”

    林晚荣深深一叹道:“皇上,谎话人人会说,却会害人。您受万人敬仰不假,可是人生老病死,乃是自然规律,若连真话都听不到了,那就太悲哀。我来见您,并非把您当作皇上,而是当作一个长者,希望和您好好聊聊天,排解一下忧愁,就是这么简单。”

    这几句话他说的轻松,手心里却是攥满了汗珠,与这君临大华的帝王说话,必须要摸准其脉门,自古帝王皆寂寞,他们没有朋友,甚至连儿女也与他们有着深深的隔阂,外表看起来灿烂无比,但其中的凄苦,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厅内一阵沉寂,皇帝也不说话,就那样静静看着他,眼中掠过淡淡的光芒。林晚荣心里噗通噗通乱跳,天威难测,他现在才真正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天堂之吻手 打]

    “你坐下吧。”良久之后,皇帝一声轻叹道:“你说的不错,自朕登基以来,能与朕说上话的。就没有几个了。徐渭、李泰,昔年都是助朕登上大宝的肱骨之臣,如今在朕面前一样畏畏缩缩。倒是你,颇有些胆色,让朕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皇帝最后一句话,若是徐渭等人听见了,怕早就惊骇与死,唯独林晚荣一遇到这些事情,脑子里就少了根筋,根本就没什么觉悟。事实上,这也是皇帝最为欣赏他的一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才能看出一个人真正的本性。

    林晚荣长长出了口气。皇帝说话了,那就安全了,他笑道:“皇上说笑了,小民我狡猾奸诈,嚣张猖狂,路见不平就要管。怎能和您老人家的深谋远虑相比。”

    “你倒有些自知之明。狡猾奸诈,嚣张猖狂,到你口里,却都成了褒奖,你这人,脸皮倒也不薄。”皇帝笑道。

    “只要不是害人,就算使尽千般手段,那又有何不好意思的?”林晚荣大义凛然说道。

    “错了,错了。权谋之术,不分好人坏人,就算是害了天下人,也要使尽千般手段。”皇帝深深望他一眼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天下无不可做之事,无不可杀之人,此为帝王之术。”

    帝王之术?好端端的和我讲帝王之术干什么?皇帝起身缓缓度了几步,看他一眼道:“你有勇气,有智谋,有手段,有杀气,对人性认识透彻,唯独欠缺的一点,就是手段还不够阴、不够狠,此乃为人上之大忌也。”

    林晚荣大汗,就我这手段还不够阴、不够狠?

    皇帝微微一笑道:“听说你在金陵的时候,给苏州织造的长子下了春药,还吓唬说取了人家姑娘的贞操,是也不是?”

    皇帝竟然连这个都知道,林晚荣冷汗淋淋,急忙点头道:“是的,我也只是吓唬吓唬他们。”

    “听说,你在金陵的第一家酒楼叫做食为天,是你打着幌子,从人家老板手里,半骗半抢取来的?”

    “这个——”

    “听说,你在金陵搞了个社团,叫做洪兴。里面除了你的两个小舅子,还有一个很能打地,叫做李北斗?”

    “是。”

    “听说你送给董巧巧一颗特大的钻石?”

    “。。。。。”

    “听说,你前日夜里和萧大小姐吵架了?”

    “。。。。。”

    林晚荣听得后背心阵阵发凉,汗毛根根竖起,皇帝对他的事情,竟是了如指掌,巨细无遗,连哪一天上了几趟茅房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皇帝眯起眼睛望着他,微微一笑道:“何谓阴,何谓狠,你现在了解了吗?”

    林晚荣点点头,咬牙道:“谢老爷子教诲,我了解了。”

    皇帝道:“这大半年来,你的行踪,朕时时刻刻都了解着。当然,也有些遗漏的地方,例如,你和萧大小姐身陷白莲教,是如何逃脱的?攻打济宁的时候,你在万炮之中,又是如何脱险的?算起来,你身上,真的还有许多秘密呢!”

    “没有了,没有了。”林晚荣急忙摆手道,皇帝心思果然深不可测,这老皇帝望着似乎昏庸,却是事事都清楚,何谓阴狠,在他身上,便是淋漓尽致了。

    “没有了?”皇帝望了他一眼,笑道:“你攻打白莲教的时候,可曾认识白莲教的圣母?”

    “圣母?这个,好像不认识吧,我一向对老太婆不感兴趣的。”林晚荣道。

    “大胆!”皇帝脸色一变,龙颜大怒:“来啊,把这欺君罔上的林三,给我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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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00:01:59 | 显示全部楼层
“哗啦”数声大响之中,殿外冲进来层层侍卫,竟有二三十人之多,手中刀枪明亮,神情彪悍,望着林晚荣,冲上来便要拿住他。
    “慢着——”林晚荣大喝一声道:“皇上,小民不解,皇上为何要拿小民?”

    皇帝冷笑道:“林三,朕再问你一次,在你攻打白莲教之时,那白莲圣母是否已经丧身万炮丛中?”

    “这个——”林晚荣一惊,心里念头急转道:“理论上来说,应该是这样的!”

    “应该是这样?应该是哪样?你在万炮之中可安然无恙,白莲圣母便要葬身火海?林三,朕念你有些功劳,才给你一次机会,你竟然这般不老实。白莲圣母,安碧如,安姐姐,师傅姐姐,一个比一个亲热,哼,林三,你真的不认识么她?”皇帝不疾不徐的说道,却是字字敲在林晚荣的心上。

    安姐姐,师傅姐姐,这些极隐秘的称呼,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老皇帝是从哪里听来的?莫非——林晚荣心里一愣,不敢想下去了。

    皇帝眼中光芒闪动,哼道:“朕念你年纪轻轻,不知人心险恶,便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说出白莲圣母的下落,朕便既往不咎,还会再次重用你。若你不说——”皇帝脸上闪过一丝厉光,眉毛轻扬,不用说也知道是个什么后果了。

    妈的,我就知道有阴谋,皇帝的卧室哪能随便进?亏老徐还敢说是天大的恩典。他后悔也来不及了,想起与安碧如的交往点滴。她虽是处处与自己为难,却也处处透着关怀,这种半友半敌的关系,让他心里生出独特的感觉。不要说不知道安姐姐的下落。就算是知道,他也不能说。

    林晚荣牙齿一咬,哈哈大笑道:“皇上老爷子,您这是把我当小人了。林三我可以欺骗天下人,但绝不欺骗我自己。我认识安姐姐不假,可是我也认识您,我灭了白莲教帮了您,安姐姐却救了我的性命。她一个弱女子,失了支柱,早已失去了反对大华之心。我没做对不起皇帝的事,却也不做对不住朋友的事情。”

    “大胆!”皇帝重重一拍龙椅道:“你竟敢将朕与白莲反贼相提并论?来啊,将林三拖下去。斩了!”

    几个虎背熊腰的侍卫狠狠扑上来,林晚荣奋力挣脱开来,大声道:“我林某人本是萧家一个小小家丁,不求名,不求利。从未想过要登阁拜相,是皇上老爷子硬是将我拉来的,如今却为了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要斩我。皇上,您这事做的不地道。”

    几个护卫将他往外拉走,林晚荣几次忍不住便要去摸怀里的火枪,但想想对面坐着的可是青旋她爹,心里实在为难。

    皇帝面色阴晴不定,眼中时而怒火,时而平静,待到将那林三拉了下去,他却无奈摇了摇头。苦笑道:“还真是个刺头。小魏子,你为朕找的人,还真是有几分胆色啊。”

    瞎眼魏老头从帐后闪出,躬身跪倒在地上道:“奴才求主子开恩,饶他一命。他对此事一无所知,卷入进来,全是因为奴才一念之私,求主子饶了他性命。”

    皇帝哼道:“小魏子,这世上焉有无辜之人?每个人死,都有他该死地理由,你说他无辜,但他为我大华皇家牺牲,又何来无辜之说?他倒是一个人才,只可惜,性子倔了些!”

    “主子,性子倔未必便是坏事。他既然愿意为了朋友牺牲性命,总好过那些为了利益出卖知己的人。老奴记得先皇在世时,曾赞您说,性格坚定,执拗不屈,可隐忍二十年,发一击而致命。这林三虽无您隐忍之性格,于执拗上,却也颇有您的神韵。”

    “哈哈哈哈——”皇帝放声大笑道:“小魏子,难为你还记得父皇说过的这些话,很好,很好。你说的不错,这世界上多是背叛之人,像林三这样有骨气的已不多见了。他既然为了一个反贼不惧杀头,来日必定也不会背叛于我。”

    “那皇上为何还要——”魏老头疑惑不解,却被皇帝截断他话头道:“你以为朕是真的要杀他吗?”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嘴角的笑意却益发的明显起来。

    “老奴明白了。”魏老头一喜,急忙磕头道:“皇上雄才伟略、高瞻远瞩,奴才佩服之至。”

    皇帝亲自将他扶起道:“小魏子啊,你对朕忠心耿耿,朕是知道的。你推选的这林三不错,倒是朕费尽心思培养的苏慕白叫朕有些失望。精心浇灌的花朵,还不如野生小花生的茁壮,朕今天总算明白了这个道理。”

    老魏心里一喜,却一丝一毫也不敢表露出来,天威难测,谁知道皇帝说的是真是假,。只听皇帝继续道:“林三是个好苗子,但他与白莲圣母勾勾搭搭,这是朕绝不能容忍的。这一次,朕就要彻底的断绝了他的心思。”

    皇帝眼中冷芒疾闪,脸上的杀气再也隐藏不住,大喝一声道:“来人——”

    一个小太监急忙闪身进来道:“奴才在!”

    “吩咐下去,连夜出榜,张贴至京中大街小巷,就说兹有嫌犯一名,身为朝廷大将,围攻白莲之时,却私通白莲圣母,罪不可恕。今夜收押天牢,明日午后菜市口处斩。”[天堂之吻手 打]

    “遵旨!”小太监领命而去。老魏心里一惊,皇帝微微一笑道:“小魏子,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魏老头低头恭声道:“皇上这是逼迫那白莲圣母今夜前来救人。若她不来,则林三与她之间必生嫌隙,若她来了,则正可一了百了。皇上英明。”

    皇帝点点头:“小魏子,到底还是你最明白朕地心思啊。林三啊林三,你可莫要叫朕失望了。”

    *******************

    妈的,反了吧,再不反,就真的要脑袋瓜子落地了。被侍卫压着拖出门外,林晚荣脑子里念头急转,刚要伸手到怀里去摸枪,却见高公公急匆匆赶了过来,看了林晚荣一眼,高声唱道:“皇上有旨,暂将林三收监,押入天牢。”

    天牢?林晚荣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怎么一下子从死刑变成死缓了,我还要不要反呢?妈的,皇帝老头真不够痛快。

    高公公走过来,轻声嘱托道:“林大人,皇上说了,让您先去天牢暂住几天,闭门思过,想好了,就向皇上禀报。”

    去天牢思过?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他急急问道:“那要是没想好呢?皇上有没有说怎么办?”

    “这个皇上倒没有提起。”高公公摇头道:“天威难测,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哪能猜的透皇上的雄才伟略呢。你们几个——”高公公朝那几个侍卫一指道:“好好伺候着林大人,若他少了一根毫发,小心皇上咔嚓了你们的脑袋。”

    那几个原本凶神恶煞般的侍卫立即放开了抓住林晚荣的手,一个头领模样的侍卫,脸上堆上谄笑道:“林大人,请您老跟小的来。”

    什么叫做帝王心思,林晚荣总算领教了,一刻数变,一会儿处斩一会儿进天牢,这样折腾几回,没有被他砍死,也要被他吓死了。林晚荣回头往乾清宫看了一眼,只见那里面灯火通明,却静谧无声,方才还言辞厉色的皇帝,转眼便没了音讯。他无奈摇了摇头,青旋,你这个老爹的性子,太难伺候了,差点把你老公我给斩了。

    被关照过的人就是不一样,侍卫们连他身上都没搜,就“请”他进了天牢,早有牢头在前面恭敬迎着,小心翼翼将他领进了一个宽敞而又整洁的大房间,丝被玉床、琴棋书画、文房四宝、洗涮用品一应俱全。除了稍微欠缺点自由,其他的什么都有了,这哪里是坐牢,简直比住旅馆还要舒服。

    林晚荣不敢相信的四处打量了一番,心里好笑,以后老子要是失业了,就到这天牢里吃牢饭好了。那牢头谄媚笑道:“大人,您看还欠缺些什么,小的去为您置办。”

    林晚荣自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于他手里:“不缺了。谢谢这位大哥了,这些就算小弟请大家喝酒了。”

    “这如何使得!”牢头挣扎了一番,终还是将银票收进怀里,脸上的笑容更加殷切:“大人,您今夜要您府里的夫人们侍寝么?不知您府邸在哪里,是要哪位夫人?抑或是要八大胡同的红人小姐?小的这就去给您传召。”

    林晚荣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服务,真是没说的了。不过坐牢这事,还是不能让大小姐知道,要不然那丫头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呢。

    林晚荣摇头笑道:“我的夫人和相好太多,若传召了一个,其他几个必定要闹别扭,还是免了吧。这位大哥,你们这里的服务不错啊,哦,在我之前,住进这里的,是哪位大人啊!”

    “回您老的话,前些日子徐渭大人也住过。”牢头恭敬道。

    林晚荣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原来老徐也住过大牢,这样说来,我林三和徐渭也是一个级别了,这天牢坐的不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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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00:02:07 | 显示全部楼层
在天牢之中待的甚是安逸,好吃好喝,还有专人伺候着,想不逍遥也难啊。见时辰不早了,林晚荣正要埋头睡觉,忽然想起一事,身上顿时惊出了涔涔冷汗。
    明日辰时就是霓裳公主公开选婿之日了,如果青旋真是霓裳公主的话,那就大事不妙了。那突厥使臣和高丽小王子虎视眈眈,不娶回霓裳公主誓不罢休,可是我却待在天牢里出不去,要万一青旋出了点什么事情,还不得后悔一辈子啊。

    他越想越是心惊,心里顿时千万只猫抓一样难耐,在天牢里走来走去徘徊不断,却硬是没有想出一个主意来。

    难道真的要向那老皇帝妥协,说出安姐姐的行踪?可就算想要妥协,他又如何能知道安碧如现在在哪里?妈的,麻烦大了,我就知道皇帝不是那么好见的。

    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房中来回走动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却丝毫办法都想不出。此时已是月上中天,万物寂静,天牢里空空荡荡,除了两个守卫趴在桌上轻微的鼾声外,听不见一丝声息。

    林晚荣正焦急间,忽然听见一阵轻微的声响。一抬头,就见一个苗条的黑影轻纱蒙面,正蹑手蹑脚向这边潜来。

    那黑影露在轻纱外的眼睛明亮有神,似蒙上了一层轻轻的水珠,望见林晚荣,顿时闪过一丝喜色,急忙纤手竖在唇边,轻轻一嘘,示意他噤声。

    林晚荣心中急跳,这是谁?他怎么到天牢来了,是来救我的么?

    那苗条的黑影左顾右盼,见四周无声,轻轻一跃,已跳到那睡熟两个守卫身边,双手轻按,那两个守卫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你是谁?”林晚荣急忙轻声问道。

    黑影一摇头,取过看守身上地钥匙,跃到门旁,哗啦两声便打开了门上的大锁。林晚荣还待说话,那黑影将脸上轻纱往下一拉,露出一张妩媚而又艳丽的脸颊。[天堂之吻手 打]

    “安姐姐?!!”林晚荣吃了一惊,怎么想哪个就来哪个:“你,你怎么到天牢来了?!!”

    安碧如眼波盈盈流转,望着他的眼神说不出的平和,脸上现出一丝温柔的笑容道:“你能来,我怎么就不能来?!”

    “不一样!”林晚荣急道:“我来了没有危险,你来了,危险可就太大了!皇帝正要拿你呢!”

    安碧如苦笑道:“没有危险?谁告诉你没有危险?皇帝连夜下了通告,说你勾结白莲圣母,明日午后,便要在菜市口将你斩首示众呢,你难道不知道?”

    林晚荣眉头一皱,不会啊。皇帝如果要杀我,今天就直接咔嚓了,还用等到明天吗?他神色郑重的道:“师傅姐姐,你是从哪里得来消息的?”

    “满大街都贴了告示,京城中都知道了。虽没说明是谁,但我一看就知是你。话不能多说了,此处危险,你快跟我走!”安碧如说着,拉住他的手就往外奔去。

    林晚荣一叹道:“师傅姐姐,你真傻,这分明就是皇帝故意安排的陷阱,目的就是要引你上钩的,你怎么就看不出来呢?此刻门外怕早已安排了天罗地网,你如何能够逃的出去?”

    安碧如咯咯一笑,眼中水雾蒙蒙满是温情:“傻弟弟,你才是真傻呢,皇帝要你坦白,你就把姐姐我招供出来,又能如何了?他们抓不到我的!我只是一个低贱的苗女,不值得你为我这样。”

    “苗女,苗女又怎么了?”林晚荣笑道:“惟苗女最多情,我喜欢的就是苗女。”

    安碧如听了轻轻一笑,声如银铃般灿烂:“你为了我可以不要性命,我安碧如人虽轻贱,却也知仁义二字,我苗女有恩必报。好弟弟,你是不是喜欢姐姐?”

    汗,苗女果然够坦白啊,虽是地处危险之中,但林大人天生淫贱,见安碧如雪肤红唇,脸泛桃花,眼中柔情似水,丰满酥胸一起一伏,说不出的美艳魅惑。“师傅姐姐,你怎么会问出这么难堪地问题呢,我会害羞的。”林晚荣嘻嘻笑道。

    安碧如红唇轻启,柔声道:“从前,你要占姐姐的便宜,姐姐都会百般阻挠于你,今天,姐姐就从了你。”

    她脸上泛起一片血红之色,眼中星雾蒙蒙,带着无限的娇羞,红润小口微微张兮,将酥胸一挺,缓缓靠近他身前,小声道:“你摸摸,姐姐的是不是很大?比你家大小姐的还大!好弟弟,姐姐还没有让男人碰过呢!”

    林晚荣听得血脉喷惩,说她不是狐狸精,那简直没天理,都这样危险紧急的时刻,她还在诱惑我。

    有便宜不占,就是王八蛋,管他是在哪里,林大人也豁出去了,正色道:“安姐姐,直觉告诉我,我要占你便宜,那就是禽兽,要是不占呢,那就是禽兽不如。既然如此,我就只好做个禽兽了。”

    他伸手就要做禽兽,安碧如眼中雾气蒙蒙,脸上时而羞涩时而柔情,见他双手就要到自己胸前,忽地将酥胸往他手中一触,还不待林大人体会那味道,安姐姐早已闪电般收回丰挺玉峰,脸上一阵火热,扑倒在他肩头,将泪珠擦了擦,抬起头来时已是满脸的坚毅:“好弟弟,姐姐今天就是舍了性命,也要护你周全,我二人回苗寨,过那神仙般的日子去。走——”

    她拉住林晚荣就往外行去,才行了几步,便听刷刷刷一阵锐利尖啸,无数支羽箭如纷飞的蝗雨般,向二人射来。

    “快退——”安碧如急喝一声,手里长剑疾挥,银光闪闪,瞬间便构筑了一道剑墙,一阵噼里啪啦轻响,纷纷箭雨便落在了地上。

    “起——”安姐姐娇呼一声,脚下轻点,手中长剑疾抖,如一只展翅的雨燕般,迅捷往外冲去。

    门外响起一阵怒喝道:“白莲余孽,蛊惑百姓,乱朕江山,死有余辜。着尔等即刻将其击杀,不得有误!”

    林晚荣听得清楚,这声音清越中带着淡淡的嘶哑,正是皇帝所发。这老皇帝彻夜不眠,精心布局,以林晚荣为饵将安碧如引来,困于这天牢之中,便是为了斩草除根,清除白莲最后一丝火种,由此可见,他对白莲深恶痛绝。

    天牢门口把守着无数的护卫,个个手里持着强弓利箭,都是神机营经过徐芷晴改进的连环弩。见安碧如来势迅疾,数百个护卫手中的连环弩一起发射,密密麻麻的箭矢便如骤落的春雨般倾射而来,比方才那阵还要密集许多。

    安碧如武功再是高强,面对着恐怖的箭雨,也使不出力气,一道冷箭自她耳边擦过,惊出了她一身香汗,急忙脚步旋转,退回了林晚荣身边。

    林晚荣拉住她手苦笑道:“安姐姐,外面是皇帝亲自坐镇,这次咱们恐怕逃不出去了。你们白莲教真的和他有那么大的仇恨吗?他时时刻刻不忘要灭了你们白莲?”

    安碧如被他握住了手,脸上有些发烫,轻轻摇头道:“他仇恨的不是白莲教,而是另有其人。只是我白莲教昔年之时,曾配合那人刺杀过他,而他又不能轻易对那人动手,这满腔的仇恨,自然就转移到我白莲身上了。”

    “你说的是诚王?”林晚荣惊道。

    安碧如轻轻点头,柔声道:“他们兄弟相争二十余年,也是我与师姐相争的二十余年。其中纷扰曲折,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的清的。”

    “可是皇上登基已经二十余年,难道还动不得诚王吗?不至于这么弱吧!”林晚荣疑惑道。

    安碧如微笑望他一眼,轻道:“你这人,前二十年莫非不是生长在大华,怎的连这些事情都不知道?”

    惭愧啊,不幸被安姐姐言中了,林晚荣嘻嘻一笑道:“我这人对朝政一向不太关心,姐姐见笑了。”

    “我们被困在这里,怕是过不了一会儿就会万箭穿心,也不知道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安碧如无奈道:“昔年二王夺嫡,本来大家最看好的是老三,也就是现在的诚王,他待人宽厚,手下食客三千,又领了吏部,权势如日中天。当今的皇帝,昔年还是二王子,资质平庸,但他有耐心,隐忍不发。老皇帝病重之时,诚王爷四处联络奔走,为登基做最后准备。唯有二王子,衣不解带,服侍老皇帝身旁,忠孝仁义。”

    林晚荣点点头,当今皇帝,果然是一个极有谋略,极有耐心之人。明知自己实力不如诚王,却看准了一个目标,咬定不放手,终成大器。从这一点来说,让他登基承位,却也没有错。

    安碧如正待接着讲下去,忽听外面传来一阵呐喊,接着是兵器相交的厮杀之声,有侍卫高声喊道:“有刺客,快保护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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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5 00:02:16 | 显示全部楼层
二人面面相觑,说话不得。刺客?最大的刺客在这里,外面又是哪里来的人马?林晚荣握了握她小手,道:“姐姐,你来救我,还约了别人么?”
    安碧如瞪他一眼,嗔道:“你这人,说的哪里话,我的白莲教都被你灭了,还到哪里约人来救你?难道要我去求诚王么,诚王——”她面色一变,醒悟似的惊道:“难道是诚王?”

    林晚荣摇摇头,表示不解,眼下京中各方势力聚集,除了诚王,还有突厥和高丽,任何一方都有刺杀皇帝的理由。

    外面喊杀阵阵,刀剑相加,辟里哗啦,不时有惨叫倒地的声音,冲突甚是激烈。反倒是守在天牢门口的护卫少了许多。

    “我们快走!”安碧如也不管外面来的是哪路人马,将面纱蒙上,二人顺着门口就往外冲去。

    新来的这一拨刺客,气势甚是猛烈,守卫天牢的卫士已被调集过去大半,安碧如眼中厉芒一闪,手中长剑如一条吐信的毒蛇,眨眼便放倒几人。林晚荣一手持火枪,一手握蜂针,紧跟在他身后。眼下可是真刀真枪的拼杀,一个不慎,就可能真的一命呜呼了。

    二人闯出牢门,往院中一看,顿时大吃一惊。只见院中聚集着数不清的宫廷护卫,正在围剿数百黑衣杀手。远处放置着一张龙椅,皇帝坐在椅上,望着场中的拼杀,面无表情,数百名护卫紧围在他周围。

    反观那些黑衣人,浑身上下伤痕累累,有的浑身插满了箭支,却没有一个倒下的,反而越发的勇猛起来。刀劈剑砍,眨眼就报销了十几个卫士,且都是死相惨烈,不留全尸。眨眼之间,百余黑衣人就将那护卫防线,冲出了一个大的缺口,

    “死士!”安碧如惊道。

    “死尸?什么死尸?”林晚荣不解道。

    安姐姐风情万种白他一眼,轻道:“不是死尸,是死士!这些人都是被喂了刺激性药物,长期驯养,潜力爆发数倍。同时失去了所有知觉,悍不畏死。难怪我们这么轻易就能冲了出来,有这一百死士,足敌数千宫中高手。他们哪还有功夫管我们?”

    妈的,原来是吃了兴奋剂加迷药,难怪这么狂暴。守卫在皇帝身边的护卫见黑衣死士冲了过来,顿时大声叫道:“护驾,快护驾!”

    一个侍卫统领模样的人,急急跪倒在地:“皇上,刺客皆是失去了知觉的死士,十分强悍。此处处境危险,请皇上迅速移驾乾清宫。”

    皇帝大怒,一拍龙椅,长身而起:“大胆,这是天子脚下,天牢之中,朕岂有后撤之理?朕倒要看看,是谁要来杀朕?高平,高平——”

    高公公急忙拥上前去,声音颤抖着道:“奴才在!”

    “传令下去,今夜战死的护卫,每人抚恤千两,其家人世代免赋!”皇帝大声道。

    “遵旨!”高公公急忙领了圣旨下去。

    众侍卫本已拼红了眼,听说皇帝如此厚赐,更是群情激奋,人人拼命,与那百余死士战成一团。护卫们用身体,在皇帝面前挡起一道道的人墙,不时有护卫赶来加入其中。一时之间,院中血肉横飞,惨叫连绵不绝。

    林晚荣看的直愣神,不就是林大人我进了天牢么,用的着这么大排场么,又是安姐姐相救,又是皇帝亲临,还有死士成堆,血流成河。

    如此千载良机,安碧如怎能错过,拉住林晚荣手,轻道:“我们快走——”她脚步轻点,正要向墙外掠去,却见林晚荣眉头紧皱,一分也不移动。

    “怎么了?”安碧如急忙回转身问道。

    “师傅姐姐,你先走吧。”林晚荣轻轻一叹,指着皇帝道:“我现在还不能离开。”

    “为何?”安碧如不解说道。

    皇帝身边侍卫虽多,却挤成一团,真正形成战力的,不过百余人而已。黑衣死士人数虽只有他们的十分之一,却彪悍无比,折损了大半,已渐渐靠近了皇帝身边。高公公早已吓得面无血色,大华皇帝虎目急闪,威严更足,并无丝毫惧意。

    “因为,他是我老丈人!”林晚荣无奈苦笑道。

    “你,你都知道了?”安碧如大吃一惊,却见林晚荣身形一闪,已往人堆里冲去。

    一个黑衣死士,一拳击碎一个护卫的脖子,正要向皇帝身边踏去。皇帝唇角冷笑,眼神闪烁,却无丝毫忧色,似是有所恃。

    眼见皇帝身边空无一人,那死士就要靠近,林晚荣心里大急,***,青旋他爹,你可不能死啊!

    他焦急之下,身形似电,一闪身已挡在皇帝身前,管他***,手中蜂针和火枪同时开火,怦的一声大响,那死士一拳堪堪靠近林晚荣身前,便已被火枪击中,身形倒退冲出老远,胸口一个大洞,凄惨吓人。

    林晚荣气喘吁吁,心惊肉跳,额头上冷汗刷刷往下流,方才要是火枪再晚片刻,他就真的要为保护皇帝而牺牲了,也不知道这老皇帝会不会为自己颁发抚恤千两呢。[天堂之吻手 打]

    皇帝虎目一扫,见挡在自己身前的,竟然是方才自天牢中逃脱的林晚荣,眼中忍不住一阵轻笑,缓缓道:“林三,你为何不借着这个时机逃跑,还要舍命救朕做什么?”

    “你以为我想救你啊,要不是看在我和你还有些交情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呢!”林晚荣没好气的道。

    皇帝听得哈哈大笑,拉住他道:“朕知道你有怨言,不过这也怨不得朕,谁让你勾结白莲圣母呢。瞧你对她有情有义,她对你也是不离不弃,莫非你二人真的有些瓜葛。哈哈,这倒有趣了。林三,朕应允你,若你将白莲圣母纳入房中,朕便不再追究她的罪过。”

    “这个,很有难度唉。”林晚荣愁眉道:“老爷子,您不知道,我和她徒弟——”

    “勿要多言。小心朕待会儿改变了主意,你就后悔莫及了。”皇帝和蔼之色一收,厉声道。帝王之心,果然难以揣度,林晚荣摇头苦笑。

    那边安碧如见林三与皇帝相谈甚欢,想起林晚荣临走之时所说“他是我老丈人”,心里忍不住酸楚。是啊,他们是翁婿,怎么闹都好说,我插在中间又算什么呢?

    皇帝拉住林晚荣,见方才火枪发射之后,他脸上、手上到处沾染了火药痕迹,点头一笑道:“你手里既有这火枪,我要斩你之时,你为何不朝朕开枪?”

    你以为我不想啊,要不是你和青旋有关系,有十个你,我也把你嘣了。林晚荣脸露苦笑不说话,皇帝微微一笑,轻叹道:“你这孩子——”话语一出,便及时住口,眼中再次回复古井不波神色,似乎方才那声不是出自他口。

    大批的御林军终于赶来,神机营的火箭同时发射,将那一百死士消灭在烈火之中。

    林晚荣见安碧如望着火势黯然出神,便走到她身边,轻轻一笑道:“姐姐,方才你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什么话?”安碧如轻抚耳边秀发,丰姿卓越的微笑道。

    “你说等救了我出来,咱们就回苗寨,过那神仙一般的日子啊。”林晚荣嘻嘻笑道:“怎么刚刚说过的话,转眼就忘了呢。”

    “你想的倒美。”安碧如轻轻一指点在他额头上,又回复了往日那般风骚的样子:“我是与你开个玩笑的。听我说过这话的男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就你当真了。”她言罢,深深望他一眼,避过他的目光,脚尖轻点,便如渺渺飞鸿,刹那间走的无影无踪。

    林晚荣看的发呆,这安姐姐说过的话,十回里有八回是假的,却不知道哪两次才是真的。

    “林三,记住我说的话了吗?”皇帝缓缓跺到他身边,望着安碧如的身影微笑道:“你要救她,就要按朕说的做。朕是不会留一个敌人活在这世界之上的。”

    “老爷子,您还是把我关回天牢得了。”林晚荣愁眉苦脸道:“要纳这安姐姐,比把我从天牢救出去,还要困难那!”

    “胡闹,有你这么与朕讨价还价的么?”皇帝哼道:“你莫不是坐天牢坐上瘾了?就这么定了!高平,摆驾回宫——”

    “喂,老爷子,那我呢?我怎么办?我可不回天牢了。”林晚荣急忙叫道。

    皇帝的銮驾早已走远,林晚荣无奈摇摇头,高公公却悄悄走了过来,望着他,脸上闪过一丝惊恐之色,道:“禀大人,皇上吩咐说,您今天劳累一天,特准许您今夜就在宫中歇了——”

    歇在宫中?林晚荣一下子跳了起来,这后宫乃是皇帝家的,非是皇亲国戚,谁有胆子住在这里?老爷子到底要干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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