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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古月轩

《极品家丁》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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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17:19:45 | 显示全部楼层
“要下雪了。”洛敏望着阴沉沉的天空,黯然一叹,轻轻向前迈去,苍老而凝重的脚步,踩到那早已枯萎的草叶上,一阵哗啦轻响。路边枯萎的树枝,被寒风吹得摇摇晃晃呜呜作响,便像是骷髅的手指,伸出在天际挥舞着,一片萧条景象。

    从昨天洛敏接到贬至济宁的圣旨开始,洛府上下便开始收拾起行李,直到今早先送走了洛老夫人回京的马车,洛敏如同一个被丢弃了的孩子,一夜之间,似乎又老了几岁,神情无比的萧索。唯在老夫人临走前滴落的两滴老泪,才真真切切的显示了他落寞的心境。

    大华皇帝的圣旨措辞严厉,着洛敏即刻赴济宁上任,还指明了是举家迁往,连洛凝与洛远姐弟也要随父亲迁到济宁。对于对金陵有着无比深厚敢情的姐弟俩而言,怎能不悲伤莫名。眼瞅着就要过年了,皇帝竟然不让他们在金陵过完春节,着实有些不近情面。

    济宁偏远,洛敏又是谪迁,一切都尚未来得及安置。一个小小的县丞,条件自然好不到哪里去。洛敏可不敢让老母亲跟着一起赴任。何况皇帝下了圣旨,专门派了近侍护卫老太太回京修养,这也正对了他心思。只是过年前夕,别人全家团圆,洛家却是骨肉分离,心中凄惨自是难免。老夫人倒是坚强的很,也不造作,临走对洛敏只说了三个字——勤、稳、忍。短短三个字,包含了无数的希望和期待,让林晚荣心里也生敬佩。

    洛敏纵是为官多年,早已习惯了伴君如伴虎,可面对着这个场景,心中的唏嘘凄凉不必言说,林晚荣也能深切感觉到。见着老洛白发苍苍,神情悲凉。他也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唯有无奈摇头。吃皇帝这碗饭,你就得忍受他的喜怒无常,做好随时掉脑袋的准备。

    “是啊,要下雪了。不下雪就不是冬天了。这是苍天定下的规律。谁也不能阻止。”林晚荣道:“就像人一样,没有永远的相聚,却有无数的分离,你生在这世界上,便是为了受苦来地。人事沧桑,即便是皇帝老子。也无法改变。”

    洛敏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小兄弟,听你说话,我似乎感觉不到我二人谁年纪更大些,而你又语出至诚。绝非造作,这倒叫我奇怪了。”

    林晚荣与洛凝定了亲,按理说他与林晚荣便是翁婿关系了。这一声“小兄弟”叫的不伦不类,只是听在二人心里却都觉得舒服。这是二人无间关系地明证。

    林晚荣呵呵一笑:“这些都是我瞎想的,和年纪大小没有关系。”

    洛敏无奈摇头:“人事人事,没有人,哪有事?你也看的开些,莫要想的太多,还有大好地日子等着你去享受呢。”

    看开?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我更看地开的吗?林晚荣哈哈笑了几声,对洛敏抱抱拳,小子受教了。

    马车滴滴嗒嗒,缓缓向前行去,洛敏与林晚荣二人步行走在最前,洛远和洛凝分别跟在二人身后。洛才女望着林晚荣,凤目含泪,强自忍了没有落下来。

    洛敏的家当不多,一辆马车载满了诗书,另外一辆则是几口装衣服的箱子和洛凝的女儿家物事和一些字画,除此之外,便无其他,称的上两袖清风四个字。

    老洛是个清官啊,林晚荣感叹一声,虽无百姓夹道相送,更无万民伞这样地噱头,但像老洛这种最会隐藏自己最会保护自己的清官,才是真正的人才,也是真正的聪明人。林晚荣也不由暗中竖起了大拇指。

    “洛大人,皇帝这圣旨来地急,而且过于的不通情理,似乎是要故意做给什么人看的。按理说,不管你犯了多大地过错,但对皇帝确实是忠心耿耿,他自然比任何人都明白。只要不是个糊涂透顶的昏庸皇帝,绝不会做出这种伤忠臣之心地事。更何况还有徐先生从中周旋,纵然免不了你的罪,也不至于让你春节之前迁徙,我看这中间,必然有些什么隐情。”林晚荣与洛敏走了几步,见他神情依然郁郁,便开解道。

    洛敏摇摇头,苦笑道:“天子之心,无人可以揣度。你这说法虽有些道理,却也只能是揣摩而已,外人永远不会知道皇帝在想什么,这便是王道御人之术。我原本以为自己境界高超,虽不能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但也自觉能够平常待之。可到了今日受挫之时,老朽才知道,我洛敏也是个常人,也会心生愤懑埋怨,与那平和之道,相差甚远啊!”

    什么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林晚荣嗤之以鼻。人吃五谷杂粮,会高兴,会悲伤,会得意,会落寞。这都是人之常情,是一个人最基本的情感,要连这些都丢弃了,那还是一个正常人么?是块石头还差不多!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也就是常人意淫一下罢了。

    林晚荣点头道:“洛大人,你有这种想法很正常,我们都是普通人,受了挫折,自然会有这种感受。不过呢,皇帝做事,从来都不会那么直白,正如你所说,他天生就应该是被人揣摩的。”林晚荣取出铅笔,找来一张纸轻轻画道:“大人请看。这里是金陵,这里呢,是济宁。再往北方就是京城了。你说说,是金陵离着京城近,还是济宁离着京城近?”

    这话大有深意,洛敏听得放声长笑:“你倒是会安慰我,若真像你说的这般,我去济宁做一个小小的县丞倒也值了。”

    林晚荣陪着笑了几声,望着那纸条上的距离,也是无奈摇头,说别人意淫,老子更会意淫。

    洛敏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叹道:“为着凝儿着想,我从心底不希望你入京,那里王贵众多,荆棘遍地。一不小心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远非金陵可比。凝儿待你真心一片。若你有个什么闪失,她只怕不会独自存活于世上。”

    林晚荣看了跟在自己身边的洛凝一眼,她粉扑扑的小脸冻得通红,嘴唇轻咬。眼中浮起点点泪光。望着他一笑,紧紧依偎在他身边。

    洛敏长出一口气,又道:“好男儿志在四方,若你桎梏于金陵,不仅可惜了一个人才,便连凝儿也定然心有不甘。如此一来。倒叫人左右为难。幸好,你有贵人保佑,即便是到了京城,也应该能够逢凶化吉。遇难呈祥,我心里也安稳些了。”

    听他又说起什么贵人,林晚荣再也忍不住道:“洛大人。眼下我们便要分别了,你便说说到底是什么贵人在保佑我吧?省得我疑神疑鬼的。如果那后台够大。我到了京中,就什么都不用怕,横着走就可以了。我最喜欢这样。”

    洛敏哈哈一笑道:“贵人?徐渭徐先生,还不算贵人么?这后台够大吧?”

    林晚荣苦笑,你这老头又忽悠我,当了我老丈人,也不跟我说实话。

    洛敏知道他心思,拍拍他肩膀道:“不是我不告诉你,以你和凝儿的这般关系,我要是能说,早就坦诚相告了。不过你大可以放心,有这几位贵人相佑,京中你就尽管闯去吧——话说回来,即便是没了贵人保佑,以你地性格,恐怕也老实不下来吧?”

    “别这样说,我一向很低调的。”林晚荣正色道。以他林某人独一无二地经历,叫他委屈自己绝不可能,死都死了好几道了,何必还要在别人面前装孙子呢!

    洛敏点头大笑,又问道:“你是初三上京么?”

    “估摸着就是这个时候了,和萧家大小姐她们约好的。”林晚荣答道

    洛敏看了洛凝一眼道:“过几日便过年了,离初三也没几天功夫了,如此倒也好。你到京中安顿下来之后,我就安排凝儿和小远他们去京中探望祖母,到时候你可要好好照顾他们姐弟俩。”

    这还用说,一个是没有过门的老婆,一个是小舅子兼兄弟,自然要好好照顾了。

    “新任的江苏总督,乃是我昔日同僚,与文长先生和我,都甚是交好。我走了之后,他会照顾着萧家和你名下产业地。想来徐大人也定然对他有所吩咐,你大可放心。”洛敏又细细嘱咐道。

    这个问题林晚荣到没有担心过。皇帝贬了洛敏地职,但绝不会把江苏交给别人,定然还是徐渭圈里的人。有徐渭老头在,新总督对萧家和自己名下的产业肯定是照顾的。

    老洛变了老丈人,就是不一样了,这些小事都记挂在心上了。林晚荣点点头,几片薄似绒毛的的雨点落在他脸上,冰凉冰凉地。他伸手轻轻摸了一下,那绒毛便消失不见。

    “这雪,终于还是下了。”洛敏叹道。飞舞的雪花落在老洛花白的头发上、胡须上,他鬓角便似挂了几缕霜花。

    洛凝急忙为父亲披上了一件长袍,又温柔的拉平林晚荣衣衫,含情脉脉地望着他,眼中笼起一层水雾。

    “你们好好交待一番吧。”送别徐渭的长亭边,老洛望着一双儿女与林晚荣几人,忍不住的黯然伤神。转身走了几步,跨上马车,没入帘子里。

    那边地洛远和青山说了几句话,两个年轻人哭成了一团。他们一起组建洪兴,历经生死,战斗中结成的友谊深厚无比,如今乍然面临分别,自然难舍难分。

    林晚荣过去拍住二人肩头道:“你们两个小子,哭个什么劲。金陵离着济宁,快马也就一天地路程,青山你要是想小洛,就带领着兄弟们过去看看,顺便把洪兴分会办到山东去,办到济宁去,这不就成了么?”

    青山一拍脑袋,猛然醒悟道:“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小洛,咱们不哭了,你去济宁打基础,我带领兄弟们随后杀到。”

    洛远哈哈一笑,心里感动,拉住林晚荣道:“大哥,谢谢你一直这么照顾我,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

    “我也没教你什么,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都是你自学的,与我无关。”林晚荣正色道,三人一起大笑了起来。雪花洋洋洒洒的飘落下来。落在几人身上头上。

    洛远看了跟在林晚荣身边的洛凝一眼。挤眉弄眼的道:“姐姐,姐夫,时辰宝贵,你们叙叙话吧,我就不打搅你们了。”话完,便与青山前行几步。避开二人,留给林晚荣与洛凝说话的功夫。

    洛凝脸儿一红,哼道:“这个小远,说话没大没小的。”

    “怎么。他说地不对么?”林晚荣将她冰冷的小手儿拉进怀里,用力揉搓了几下道:“你不想与我说话么?”

    洛凝偷偷看了远远立在长亭中地巧巧一眼,见她正在向自己二人挥手。她暗一咬牙。眼圈一红,再也忍耐不住的扑进他怀里。凄泣一声道:“大哥,凝儿不想离开你——”洛凝方才与他定下名分,正想着花前月下卿卿我我那般甜蜜美景,怎知一道圣旨却击散了她的美梦,还未相聚便要分别,她怎能忍耐的住?

    林晚荣叹息了一声,他与洛才女向来是聚少离多,好好相处地日子也没有几天,大部分时候还在欺负人家,想想心里也有些愧疚。轻轻拍着她肩膀,林晚荣强笑道:“小凝儿,快别哭了,要叫人家看见名震金陵地才女哭成这个样子,别人还以为我又欺负你了呢?”

    洛凝嘤咛一声,轻打他胸膛道:“你就是欺负我了,就是欺负我了。从第一次见面,你就开始欺负我,害我茶饭不思,心神不宁,心里再也容不下任何物事。更可恨,我连正经话都没与你说上几句,却又要分别,大哥,你说,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我也想像巧巧她们一样,每天都在大哥身边,听大哥说话,永远不要分开——”

    这个要求很简单,可是也要等到我从京城中回来才能实现了,这几个女孩子,离开了谁我也舍不得啊。妈的,我怎么就养成了博爱的恶习呢,真要命了。

    见洛凝哭得伤心,他在她耳边轻轻道:“凝儿,你以前不是说过,你要找的夫君,文能入相,武能杀敌么?你看我怎么样,满足了你的要求么?”

    洛凝噗嗤一笑,梨花带雨,抬头看他一眼,又埋头他怀里道:“大哥,那是以前凝儿不懂事,才会有些天真地想法。大哥你文采风流无人能比,便是听你说话,别人学上十年也未必能及得上你。纵是不会武艺又怎么了,凝儿喜欢的是你的人,便是一无所有,我也要跟着你,跟你一辈子,无怨无悔。”

    林晚荣正经道:“凝儿,其实你那文武双全的要求,我是完全满足地。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说实话了,站在你面前的林大哥,其实是一个征战沙场的大将军,曾经跟着徐渭大元帅剿灭白莲,身居十万大军地右路元帅,统兵数万之众,与敌鏖战于济宁前线。亲率手下弟兄,斩杀白莲第一勇士,活捉白莲圣王,轻取济宁城,敌人听了我的名字,就会闻风丧胆,被我看上一眼,便只有望风而逃了。人都称我百胜林将军,无敌一杆枪,可不是瞎吹来地。”

    洛凝呆呆望了他半天,忽地掩袖轻笑道:“大哥,你说的这话儿便像真的般,若非平日听多了你说笑话,我定然相信你了。大哥,我以前那些话儿,只是年少糊涂之言,凝儿从前也以为自己追求的便是这些。直到遇到了大哥,我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浅薄,像大哥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大智慧,纵然不能上战场,也是凝儿心目中的英雄。”

    为什么我说谎话人人都信,说了实话,反而无人肯信呢?我的人品从来没有问题啊。林晚荣无奈摇头,脸上扯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洛凝咯咯一笑,四处瞅了一眼,见无人注意自己,一踮脚,在他唇上如蜻蜓点水般,飞快的吻了一下,脸色顿时红如彩霞,转身便要离去。

    林晚荣想起那日花船之上这丫头的强吻,今日哪还能遂了她所愿——该我主动了吧。他嘿嘿一笑,反手一拉,便将洛小姐拥进怀里,找准她娇嫩的樱唇,狠狠吻了上去,火红的小舌,甜美的香津,顿时溢满唇间。

    ......

    “大哥,一定要想着凝儿。等爹爹安顿好了,我就来京城寻你,等着我!”洛敏父女三人乘坐的马车悠悠晃晃走远,洛凝痴情的话语还在林晚荣耳边回响。

    “凝儿,我们京城见!”他对着洛凝的马车缓缓挥手,地上白茫茫的一片,飞舞的雪花落在他身上,将他凝成一个不化的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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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17:20:08 | 显示全部楼层
春寒料峭,冷风凛冽,雪后干硬的冻土被冰凌结成一块一块的土疙瘩,马车行起来颠簸不平。空气中弥漫着爆竹散发的淡淡火药芳香。方才解冻的河水哗啦啦的流淌,声音清脆响亮,振人心扉。

    家家户户门前都挂起了灯笼,有大有小,花样各异,形状不同,灯火或明或暗,或远或近,从远方望去,便像是挂在天边的灯火,挨个点燃揉亮,甚是美丽。

    路两旁行人甚多,丫鬟们手执灯笼,在微寒的春风里走起路来摇曳生姿,小姐们含羞带笑,低头急行,深怕是被别人瞅着了自己面容。寻春的公子哥手执逍遥小扇,不时打量着来来往往的女子,模样甚是潇洒。

    三十的火,十五的灯,老话说的不假。春节过了半个月了,眼下又到元宵,春氛正浓,这满城的灯火,便是一年兴旺的开始。

    刚刚化开了冰块的护城河边,河水淙淙流淌,无数的花灯漂浮在水面上,微微摇晃,形状不一,或成莲花,或成牡丹,争奇斗艳,甚是美丽。河中映着灯的倒影,每灯一影,水上水下,交相辉映,便像是谪落在水中的点点繁星,艳丽无匹。

    这是北方流传甚广的花神灯节。传说中,每年元宵初春尚始,待字闺中的小姐们,便将自己的心愿写于纸上,再放于特制的花灯之中,让它顺流而下,随波流淌。若被有心的才子捡拾起来,便是有缘之人。传说中的花神,会保佑这因花灯而结缘的公子小姐百年好合、共偕连理。

    这个传说千百年流传下来。也地确凑成过几对有名的佳偶,一时之间,花神灯节与元宵灯会便成了北方元宵节上独特的风景。

    今年的元宵来地早,河水冰棱初化。寒冷不堪,但河畔等着捞花灯的公子们却是密密麻麻,络绎不绝,将沿河两畔挤的水泄不通。

    一个十一二岁、穿着绫罗的小男孩,手里举着一根长长的竹竿,竹竿上挂着一个小小的铁钩,三两下便勾起一个个花灯,引来岸两边才子们一阵阵的赞叹和羡慕。这些公子们,大多数是空手而来,即便是手里拿了工具的。也没有准备的这么周全,望见这小哥不过十一二岁年纪,便不断的捡起上游小姐放下地花灯。心里除了佩服还是佩服:这是谁家的小公子,如此的高瞻远瞩,可了不得!

    一辆宽大地马车,缓缓自远处醒来,在颠簸的路面上下起伏着。

    那拉车的两匹马儿套在口嚼子里的马嘴不断吐着热气。虽是风尘仆仆,却体态神骏,英武不凡。后面的车厢甚大。外面笼罩了些尘土,一望便知是自远方跋涉而来。

    马车一阵颠簸,车子里传来女子地一声轻叫:“喂,你干什么,压着我了。”

    另一个男子声音响起来道:“哦,不好意思,马车太颠簸了,我不是故意的。咦,这个软软的是什么?哇。这边还有一个??”

    “你,给我下去!”车厢里地两个女子一起叫喊了起来。

    车帘子急急拉开,一个面带微笑皮肤健康的男子被两双小手推着下了车来。

    他抖了抖身上青衫,将小帽一拨,嘿嘿笑道:“害什么羞嘛,只是不小心而已,虽然你身材好,也用不着这样霸道吧。下来就下来,反正坐车也累了,走两步锻炼下也不错。”

    那马车行了不远,噶然停下来。跟在马车旁边的男子打了个呵欠,望着河两岸密密麻麻的人群,顿时吓了一跳。我靠,这是干什么的?黑灯瞎火,大家一起来打鱼?

    马车窗上的帘子被掀开,一张美丽的小脸伸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个甜甜的微笑,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群,好奇地道:“姐姐,京城里的人怎么这么奇怪?天气寒冷,又是黑夜,他们围在河边干什么?咦,这河上还有好多花灯呢,真好看。”

    另一个女子也将头探出窗外,玉面粉腮,小口微红,眼神流转,顾盼生姿。她往众人打量了一番,才开口道:“哦,今儿个是元宵佳节了么?我们行了这么些日子,便连这好时候都忘记了。这个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花神灯节了。传说只要未婚的女子,在河水上游放下一盏花灯,写上你的心愿,若是在下边被有情的公子捡着了,这便是花神做媒,天作之合,定能白头偕老,花开富贵。”

    那年纪稍小的女子惊喜道:“真的么?”她偷偷打量了一眼马车旁边行走的男子,轻声道:“那我便也去放上一盏,叫那个坏人拣起来好了。”

    年纪稍大的美丽女子噗嗤一笑道:“还要他拣什么,你便直接与他百年好合好了,弄这么多曲曲道道,反而烦琐了。”

    年纪小的女子嘤咛一声,脸红过耳,在马车里与姐姐闹成一团。

    走在车边的某人听了这一番话,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些人是来捞灯的,难怪一个个都这么猥琐,双眼放光。不过这项活动,对于锻炼这些四体不勤的公子小姐,倒是有些益处。

    他四周扫了一眼,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哥动作麻利,不一会儿便已捡起了四五盏灯,扯起那灯里的信团看一眼,便哼一声将那花灯扔在了一边。被糟蹋的花灯越摆越多,那可是一个个美丽多情的小姐们的心那,旁边围观的公子们急得直吞口水。

    我靠,这么小也来捞花灯,还有没有天理了?小小年纪,那玩意儿都还没长毛,竟然也想弄这些风流勾当,真是丧尽天良。他狠狠吐了口口水,笑嘻嘻走上前去。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道:“冬弟弟,你好啊。哇,真了不起,这么小就会摘花灯玩了。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玩啊?”

    周围的公子们见一个家丁上前套近乎,顿时心生鄙夷,这是谁家的下人如此不识礼数,还讲不讲点礼义廉耻了,连人家小孩都来骗。

    “姐姐,他又去做坏事了,你也不管管他?”车厢里地年纪小的女子扯起帘子,看了一眼,哼道。

    姐姐笑着道:“他这个人做坏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哪次能管的着。我们家要寻一个能管着他的人。那可太难了。”

    妹妹道:“我看是姐姐你不想管吧。这个坏人,一路从金陵行到京城,每天都要想办法做些坏事。要没人管着,还不知道要做什么恶呢?”

    那姐姐笑道:“作恶?他每日在你身上做些恶事地时候,我瞧你倒是喜欢的很呢,别以为我睡着了就什么都没看见。”

    “姐姐??”妹妹羞臊的扑进姐姐怀里,不敢说话了。

    姐姐无奈的在她鼻子上一按道:“你啊。才这般小小年纪,就任他每日在你身上做坏,将来可怎么得了?我不是赠你小刀防身了么。他若再欺负你,你就拿刀扎他,咯咯,可别说是我教你的,他这人喜欢报复我??”

    这姐妹二人在车厢里说笑,那边某人早已腆着脸皮凑到小孩身边道:“怎么样,小弟弟,你答应么?咦,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呶,这是一两银子,只要你捞起十盏花灯,这一两银子就是你的了。”

    小孩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有个性,我喜欢。他嘿嘿一笑,拿起白花花的银子,在那小孩眼前晃了一晃,眯眼笑道:“看见了么,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十盏花灯就是一两银子,多划算啊。”

    那小孩鄙夷的望他一眼,从怀里摸出一锭元宝,足有四五两之多,对他勾勾小指头道:“呶,这是五两银子,只要你捞起一盏花灯,这银子就算是本公子赏你的了。”周围围观地人群,爆出一阵哈哈大笑。

    我靠,比我还拽?京城果然不一样啊,连小孩子都这么拽。他脸皮甚厚,对众人嘲笑也不为意,竖起大拇指道:“冬弟弟,果然有个性,我喜欢。不如我们交个朋友吧,我叫林三,你叫什么名字?”

    “林三?”那小孩子皱皱眉,摇头道:“这名字够难听的,俗不可耐。你起这名字,学问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小家伙一副小大人模样,说了半天,却没报出自己的名字。林晚荣不以为意地呵呵一笑道:“是啊,我这名是别人起的,乱七八糟污秽不堪。不知道小弟弟你有个什么样高雅的名字啊?”

    小孩警惕的望他一眼道:“你问我名字干什么?哼,与我套近乎的,十个就有八个是打鬼主意地。瞧你贼眉鼠眼的,不像是什么好东西,莫不是想拐卖我?告诉你,少爷我可不是吃素的!我三岁能杀猫,五岁能撕豹,前些日子刚刚徒手宰了一头猛虎,你想拐我?小心我拳头不认人!”他伸出手晃晃小拳头,一副我是肌肉男地模样。

    林晚荣愣了半天,我靠,终于遇到一个比老子更不要脸的了,还是如此年纪幼小,大有可为,大有前途啊。他奸笑两声道:“冬弟弟果然厉害。好,好,我也不问你名字了。你说说,你捞这些花灯做什么,莫不是真的要找位姐姐做媳妇?”

    那小子切的一声不屑道:“找媳妇?找媳妇做什么?你以为个个都是你这般啊,天天就想媳妇!”众人爆笑,林晚荣大汗,这小子还真是一看一个准啊,老子到京城就是找媳妇来的。那姐妹俩听林晚荣与这小孩说话处处吃瘪,忍不住躲在车厢里捂唇轻笑。姐姐道:“叫你做坏,总有人能吓住你了吧。”

    “既然你不是找媳妇?那你捞人家花灯做什么?”围观众人听他二人说话,终于有一个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花灯做的也没点什么鬼意思。”小孩道:“我捞了四五十盏灯,竟是些小姐写的恩恩爱爱的艳词,难看死了。想寻些对口味地糕点,竟都没有寻着。”

    无数公子倒地地声音!这个天杀的小挨刀的。捞这些花灯竟是为了寻糕点,还将小姐们写地艳词随手丢弃,实在是丧尽天良啊。

    林晚荣哈哈大笑,他对这什么艳词本来就不抱好感。这小孩子又很是有趣,让人忍俊不禁。

    那小孩子见周围仇视的眼神,并无丝毫惧怕,拉了拉林晚荣的衣袖道:“林三,你还不错!”

    “什么不错?”林晚荣奇怪道。

    小孩子一本正经的道:“这些人都是想拣个花灯找个小姐,实在庸俗的很,也肤浅的很。看你身份虽然低下,却和他们不一样,不去拣花灯,也不笑话我。人品还算不错。那我就告诉你我的名字吧,本少爷叫李武陵,以后在京城若有人欺负你。你就报我的名号,我保准没人敢动你一根汗毛。”

    我日啊,这么牛叉?林晚荣偷偷一笑,也没当回事,不过听他前面那句。倒是心有所悟,这孩子不简单那。只见这李武陵生的虎头虎脑,瞳孔漆黑。眼睛扑闪扑闪,甚是机灵可爱。想起他拣花灯的奇特理由,林晚荣忍不住笑道:“冬弟弟,你捞这花灯是为了点心?是不是上人当了?”

    李武陵哼了一声:“我昨天听人说起这花神灯会,便问爷爷灯会是干什么地。这老头子当时正忙,我缠了他几下,他便说是为了应付馋鬼,由各家的小姐做些糕点献于河神。哼,老头子连我也敢骗。赶明儿我要与他马上一较雌雄,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无敌了,林晚荣听得一阵大汗,这小家伙在家里估计就是霸王,连他爷爷都不放在眼里。

    “快看了,快看了,花神灯??”一阵喊叫声从上游传了过来。

    “花神灯,花神灯??”两岸地公子们也一起惊呼起来,声音兴奋中夹着激动。躲在车厢里的两位小姐,听到叫喊,也忍不住向外望去。

    “花神灯,花神灯是个什么东西?”林晚荣望着李武陵,奇怪道。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可是小孩子唉!”李武陵白眼一翻。

    我靠,遇到刺头了,林晚荣嘿嘿一笑,便也向那上游望去。只见上游水面上,缓缓行来一盏花灯。那花灯一人来高,做成一个美女形状,神情娇俏,面上带笑,裙带飘飘,活灵活现。这美女花灯全身上下泛着一层淡淡的黄光,周围还有数十盏小小灯火组成一个莲花形状,远远望去,便像是轻浮在莲花中的仙子。

    这便是花神灯了?林晚荣看的也暗自称奇,不说这花神灯地构思,便是让这一人高的灯盏浮于波浪之上,而不倾倒,那便是一个大大的难题,非是一般人能够做到。

    “什么花神灯?看我一样把它捞上来。”李武陵不屑地说道。

    河道两边的人们早已被这美轮美奂的花神灯所吸引,有不少人已跪倒在地膜拜起来。唯有李武陵与林晚荣二人天不怕地不怕,反正是上游小姐放的灯,捞起来看看再说。

    李武陵立的这地方,正是河道的窄处,乃是捞灯的最好地方。他伸出竹竿,看准那花神灯漂来的方向,使劲一勾。这花神灯虽高,在水中却甚是稳固,李武陵劲道小,那花神灯略为倾斜了一下,却未被钩过来。

    林晚荣眼疾手快,接过那竹竿用力一拉,才将这美女花灯钩了过来。

    待这花灯上了岸,林晚荣仔细打量花灯底部,只见下面是一个圆形支架的固定灯座,支架上绑着数十个木头小轮,可以随水流冲击任意改变方向。这灯从上游来地时候,轮子便顺着水流的方向,所以要把这灯钩过来,其实就是要改变轮子的方向,用上的力道自然要大。

    这机械结构设计的巧妙,林晚荣看了也忍不住点头,京中当真是能人辈出啊。

    众人见花神灯也被捞了起来,便纷纷围拢过来。躲在车子里的大小姐和二小姐也忍不住莲步轻移,站到了林晚荣身边。

    这两个女子身段婀娜,美貌异常,比画上的仙女还要美上几分。围观诸人见了,顿时目瞪口呆。连李武陵这小吉卜头也看的有些发呆。

    靠,我老婆是你们能看地吗。林晚荣心里不爽,将两位小姐护在身后。轻咳了一声道:“尽弟弟,这花灯你准备怎么办?”

    李武陵擦了擦眼睛,道:“这两位姐姐生的可真好看。林三,这是你娘子么?”

    这句话问的好,林晚荣哈哈一笑道:“差不多吧。”萧玉霜嘤咛一声脸红过耳,大小姐却狠狠一下捏在了他腰间的肉上。

    “林三,你神情怎么这么古怪?”李武陵道。

    废话,被这小妞执行指刑,疼地是老子的肉,脸上还要陪着笑。能不古怪吗?他打了个哈哈道:“冬李,别说废话了,快看看这灯里有没有糕点。我也有些饿了。等吃完饭,回家陪老婆睡觉去。”

    “你想死了,什么话都敢说?”大小姐手上加力,脸色红的像天边的烟霞,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吐气如兰的芳香,让林晚荣心里痒痒。

    李武陵点点头,在那花神灯里检查一番。糕点自然是没有的,又找到个纸团倒是真的。小鬼头自然大失所望,连那纸团看也不看,丢给林晚荣道:“这灯是你钩回来的,人家小姐写的信,自然也只有你看了。”

    感觉腰上的细肉一阵剧痛,林晚荣苦笑道:“大小姐,我这可是无心地,你不要瞎吃飞醋。要不。给你看吧,我不看了。反正看了也白看。”

    萧玉若脸色嫣红,偷偷看了妹妹一眼,急忙哼道:“谁吃飞醋,就你这人喜欢胡诌。玉霜,我们不要理他,让他得意去。”

    萧玉霜嗯了一声,奇怪道:“姐姐,你怎么了,脸色好红哦。”

    “是吗?”大小姐捂住了脸蛋,心里急跳:“可能是风吹的吧。反正都是林三害的,我们不理他就是了。”

    李武陵见纸团拿在林三手上,这人脸上表情却又是甜蜜又是痛苦,忍不住道:“林三,你到底看不看?不看就早些丢了,省得你老婆吃醋。”

    看在这声老婆地份上,就不和你这个小东西计较了。他嘿嘿一笑,揭开纸团,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小字:“龙龙龙,何时来引凤?”

    这句似诗似联,只有半句,看得人云里雾里。李武陵凑过小脑袋扫了一眼,讥笑道:“什么龙啊凤的,这是哪家小姐,倒自大的很。”

    有道理啊,这些小姐就会心比天高,整天做些美梦,就像从前的凝儿一样。不过幸好我以无边的魅力征服了洛才女,否则她还不知道要苦到什么时候呢。

    “虫虫虫,专做折凤龙!”林晚荣哈哈一笑,题上几个字,便似是自己地写照。

    李武陵人小鬼大,点头道:“林三,这句回的好。龙征服凤,不算什么,虫征服凤,那才是本事。”

    林晚荣将那字条塞回灯内,两个人便又把花神灯放回河里,看着灯神美女继续向下游飘去,李武陵嘻嘻笑道:“林三,你这个人不错,等进了城,本少爷请你喝茶。现在我要回去骑马了,改日再见。”

    骑马?黑灯瞎火骑马?这家老的小地都是疯子不成?李武陵走得远了,他还在发愣。京城果然不一样啊,见到的都是这种人才

    折回车上的时候,玉霜笑着道:“那花神灯上,写的什么,让你耽搁这么长时间??姐姐,是这么问吧?”

    “死丫头!”大小姐脸色一红,急忙偏过头去。

    林晚荣在大小姐掌心偷偷划了一下,正色道:“没什么,是花神祝福我们!”

    “祝福什么?”大小姐轻道。

    “祝福我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林晚荣嘻嘻笑道。

    两个女子同时轻呸一声,二小姐以为说的是自己,心里怦怦直跳,大小姐心中有鬼,脸色羞红,急急道:“与你说上几句,就又没个正经的了。罚你走进城去。”

    走进城倒是不必了,几人说话间,马车已缓缓行到城墙底下。林晚荣立在车辕之上,望着朱漆的城门,和城门之上两个鲜红的大字,心里一阵阵的激动:“景璇,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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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17:20:20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月十五是元宵佳节,民间称为上元节,也俗称“灯节”。按照习俗,春节要直到元宵节闹完花灯才算结束,因此元宵也是大华最重要的节日之一。
    元宵灯会,据说是从大楚开国皇帝项羽那时流传下来的。楚汉争霸时,传说玉帝命火德星君在正月十五火烧京城。大楚皇帝项羽做梦得知,便率群臣和京城百姓恭迎星君,苦苦哀求。火德星君不忍生灵涂炭,又恐违犯天条。正左右为难之际,有智者献一计策。当夜,京城内外,从皇宫到百姓庭院,皆都张灯燃炬,一片通明,与白昼无异。火光直透云霄,果如天火降临一般,瞒过了玉帝。此后,每逢正月十五,京城便灯火尽燃,以示纪念,这便是元宵赏灯的由来。后人为了孝敬火德星君,便用糯米粉团成丸子供奉神灵,状似珍珠,南方称“汤圆”,北方俗称“元宵”。

    元宵佳节,正是一年春之伊始,万物复苏之时,蛰伏了一冬的人们便皆开始出门活动,比之春节更为热闹。不过十五不出门,按照大华的风俗习惯,今夜正是吃元宵的时候,吃过元宵方可出门远行。

    林晚荣与两位小姐的马车进了城,大小姐望着外面的胜景,微微一叹道:“从初三出发,直到今日,我们竟然行了十几个日夜,不知不觉竟到了元宵佳节。”

    别人的元宵节都是举家团圆,和和美美,他们却未过正月初四,便出了远门,实在是有够辛苦的。

    二小姐初次出远门,眼眶微红道:“姐姐。我有些想娘亲了。不知道她一个人在家里做些什么,有没有吃元宵?”

    听两位小姐提起,林晚荣也有些不好受,不知道巧巧那妮子此时在干什么?是不是正对着碗中洁白的汤圆发愣,泪珠滴落在碗里呢?想想送别时,那妮子竟然在自己怀里哭的晕了过去。林晚荣忍不住心里一酸,有了老婆就有了牵挂,这话一点不假。幸亏仙儿接了安姐姐的消息。提前到了京城,要不然,还不知道当时会闹成个什么场面呢。

    “大小姐,今夜我们有没有地方吃元宵?我有些饿了。”抛开心中的念头,林晚荣嘻嘻笑道,开导着姐妹二人。

    “就知道吃!”大小姐轻轻嗔道:“到了京中地分号,还能少的了你的?”

    马车前行了几步,已经走不动了。恰逢元宵佳节,京中家家户户都出来赏花灯。道路拥挤不堪,别说是马车,便连行人通过也甚是困难。

    玉霜年纪小,思念了家中娘亲一会儿,眼望外边这般热闹场景,顿时心生向往,抹干眼泪道:“姐姐,既然马车不能行进,不如我们便下车步行吧。今天是元宵灯节。外面热闹的很,我们也出去看看?”

    大小姐老成持重,萧家在金陵无人敢惹,可此处是京城。任谁也不知道萧家,还是小心谨慎些好。

    见大小姐微微摇头,二小姐抱住玉若的胳膊撒娇道:“姐姐。难得凑到今日这灯会的好日子,我们便出去玩玩嘛!”

    这丫头。大小姐无奈地叹了口气,望了林三一眼,征询他的意见道:“你看如何?”

    林晚荣苦笑道:“眼下马车寸步难行,不想下车也得下了,便满足了二小姐的愿望吧。”

    玉霜望着他甜甜一笑,红唇轻咬,若不是姐姐还在身边,早已扑上来抱住他脖子亲亲了。大小姐无奈道:“那好吧。不过这京城非是金陵,我们一定要小心行事,尤其是你!”大小姐瞪了他一眼,眼中有些嗔怪,接着道:“外面人多,我们三个人便走在一起,可不要走散了。”

    三个人走在一起?这是怎么个走法?我还没试过呢。林晚荣哈哈一笑,掀开帘子跳下车来,放眼四处望去。

    一轮皎洁地皓月从东方升起,京城大地便像是披上了一层银白的轻纱。城内车水马龙,四处皆是花灯,人来人往,如潮水般汹涌。每人手上都提着一盏小小的花灯。更有富贵家的公子小姐,前呼后拥的带着数十个仆人,抬着大小不一的花灯招摇过境,将这街道挤得水泄不通。

    大道两侧,楼檐飞阁,彩灯高悬。走马灯、玉兔灯、葫芦灯、西瓜灯、猫儿灯、娃娃灯、孔雀开屏灯、子牙封神灯,个个都是形象逼真,犹如争艳的百花,各具情态,美不胜收。行走的人群争相观看,对着各式各样的花灯指指点点,处处都是欢声笑语,热闹之极。那喜庆气氛,比起除夕,有过之而无不及。

    林晚荣大概瞅了一眼,便止不住地摇头,不管在哪个朝代,京城都是人最多的,这简直就是金科玉律了。

    姐妹二人下了车来,也往前面看去。二小姐年纪幼小,望见这热闹场景,小脸兴奋的通红道:“林三,这便是京城灯会么?比我们秦淮河上的花灯还要热闹许多啊。”

    大小姐虽是走了许多地方,但今夜这般热闹的场景却也是第一次望见,四顾瞅了几眼,深深一叹道:“谁家见月能闲坐,何处闻灯不看来?以前在金陵,每年这个时候也会赏花灯,我幼年之时,娘亲曾带我观赏过几次。那时便以为江南为天下最繁华之地。如今到了京城,见了这灯节,才知道我以前目光却是过于短浅了。”

    “人多不代表繁华,我还是怀念金陵多一点。”林晚荣微微一笑,大有深意的道。

    一阵汹涌的人潮向前扑去,两位小姐在人群中惊得面容失色,林晚荣双臂一张,将她二人护住,笑着道:“别怕,人多了就是这样的。何况二位小姐又生的花容月貌,人见人爱。不挤那就不正常了。待会儿我也挤回来,为你们报仇。”

    二小姐咯咯一笑,大小姐轻道:“莫要惹事,我们才初到京城,一切都要小心才是。林三,此处人多。你拉住玉霜,我们一定要行在一起,千万不要走散。”

    “快看。”二小姐一声惊呼。纤细地小指朝远处一指,眼中闪过丝丝兴奋的光彩。

    大小姐和林晚荣顺势望去。只见远处搭起的高台上,正竖着一座方方正正地灯城,巍峨辉煌,与月交辉。雄伟华丽地登山门,微微闪烁的灯海城头,一片雄伟气象,让人目眩神迷。灯城中心高架着一座九莲宝灯,灯海锦簇。万头攒动。

    “这便是官灯了吧。”大小姐轻声道。

    “什么叫官灯?”林晚荣好奇的问道,说到这些,他就是一个地地道道地小白。

    大小姐看他一眼,微笑道:“原来你也有不知道的时候,我还以为这世上无事能够难得住你呢。”

    这小妞借机打击报复,林晚荣嘿嘿一笑:“天地之事,若能知道七八成,那已经是万幸了。”

    “吹牛皮。”大小姐掩唇轻笑,脸上泛起一阵淡淡地粉色:“所谓的官灯。其实就是由官府出钱办的灯盏。每年灯会,实际上也是一个斗灯会,有钱有势地大户,都会拿出钱财做灯。官府也不例外。这叫与民同乐。灯做的越大越漂亮,那也意味着他的身份越高。”

    原来是这样啊,就是一大群人傻钱多的家伙卖弄银子来的。林晚荣大大的鄙夷了一番。眼下胡人入侵在即,朝廷不把银子花在刀刃上。反而浪费在这些地方,实在让人感慨。

    二小姐早已忍耐不住,娇声道:“姐姐,林三,我们向前走走,也买几盏花灯看看吧。”她说完话,拉住林晚荣便要往前走,大小姐无奈的摇头苦笑,在林晚荣耳边道:“记好了,一定走在一起,不能分开。”

    林晚荣心头一热,这小妞不是在暗示什么吧,他嘿嘿一笑,点头道:“记住了。永远在一起,打死也不分开。”

    萧玉若脸色一阵羞红,轻道:“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懒得理你,玉霜,我们走。”

    这街上行人甚多,拥挤不堪。她们两个女子行在前面,林晚荣怎能放心,急忙上前几步,一手拉住了玉霜小手,二小姐对他甜甜一笑。

    见大小姐目不斜视,林晚荣懒得多想,大手一伸,直往萧玉若小手摸去。

    大小姐目光落在前方的花灯上,脸上却是一片粉红,小手微微颤抖,紧张的满是汗渍。林晚荣拉住她小手,她紧张地看了玉霜一眼,见她并无丝毫察觉,又忍不住瞪了林晚荣一眼,小手略略挣扎。

    林晚荣正色道:“拉好了,可别走失了。分开了可就不容易找回来了。”

    恨死你了,大小姐银牙暗咬,再也不敢说话,更不敢挣扎了。

    这事闹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林晚荣握着大小姐的小手,心里也有些微微的颤抖。

    从大小姐掌心的汗珠,他能体会到萧玉若那有些紧张和激动的心情。她算是大姨子吗?好像不是了。拉了二小姐的手,又拉了大小姐地手,到底谁是大姨子,谁是小姨子,真的分不清了。乱了就乱了吧,也不要履清了,反正肉烂了总是在锅里的。他嘿嘿一笑,在大小姐手心刮了一下,心里说不出的得意。

    “轰轰”几声,朵朵灿烂地礼花飞上天空,爆炸声中,幻化成绚彩夺目的图案,人们引颈眺望,欢呼之声,不绝于耳。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五彩缤纷的花灯,姹紫嫣红,争相斗艳。

    “许愿树!”拉着二人行在最前地玉霜,忽然高声娇呼着。

    许愿树?林晚荣愣了一下,这时候就有这玩意了?

    顺着二小姐所指方向看去,只见前门大街上,一棵高大的银杏冲天而起,看那树腹与枝桠,怕是有上千年之久了。树上挂着各式各样精美地小灯。枝桠之间缠满了彩色的丝带,交相辉映之下,美丽非常。

    千年银杏乃是大大的吉瑞,传说中银杏树下许愿便能心想事成。树下早已聚满了形形色色的女子,将那许了心愿地香包缠在丝带上,两边绑上彩石。扔上树杈高高挂起。

    见此处皆是女子聚首,人群也相对宽松,二小姐一下子挣脱林晚荣大手。拉着姐姐道:“姐姐,我们过去许愿。坏人,你就在这里等我们,不许过来。”

    我靠,我不去,谁保护你们?万一遇到群女色狼怎么办?他大义凛然的想道,发扬厚脸皮精神,跟在两位小姐的身后,混迹到这一群女子当中。

    大小姐面孔微红。与这人讲道理,无论如何也是行不通的,那便由着他吧。

    正在许愿的小姐们,对这青衣小帽的家丁根本未正眼看上一下,或许在她们眼里,这下人都未必算得上一个男人吧。只是她们不知道,这个下人也许是史上最牛叉地家丁了,偷了一对姐妹花小姐,实在是家丁界人人崇拜的楷模。

    无耻者无谓。林晚荣眼光轻扫,只见这小姐们的香囊里写着各种各样地心愿。

    “求如意郎君!”

    “愿隔壁张公子早日归还!”

    “求兵部侍郎大人收我为第十八房妾室!”

    林晚荣看的大汗,深感来错了地方。

    玉霜在姐姐耳边轻言了几句,偷偷在林晚荣脸上扫了一眼。小脸微红,寻了个香囊,将自己的心愿装了进去。

    大小姐沉默一会儿。也写了个心愿进去,装在绳索的另外一头。玉霜小手轻甩。这承载了姐妹二人心愿的香囊便稳稳的挂在树桠之上了。

    “扔中了,扔中了。”二小姐兴奋的蹦起来,小脸之上满是欣喜,大小姐目光轻柔,微微发笑。月光、灯火、烟花,照耀在姐妹二人如花的脸庞上,映衬着她们曲线玲珑,曼妙无比的身材,说不出地娇媚动人。

    好一个小姨子!扔的真准!

    林晚荣哈哈一笑,走上前去道:“恭喜了,恭喜了。二小姐许的什么愿啊。”

    玉霜娇声道:“你莫问,问了就不灵了。”

    林晚荣凑在她耳边小声道:“是不是想着早日为我林家传宗接代,开枝散叶啊?你不说我也知道的。”

    二小姐嘤咛一声,羞得躲到了姐姐背后。大小姐白他一眼道:“休得欺负玉霜!”

    “大小姐许的什么愿啊?哦,算我没说——”

    小姐轻哼道:“每日与你说上几句话,我受气便要多上几分。”林晚荣与大小姐每日便是这么偷偷摸摸的骂上几分,再热上几分,他早已习惯了,何况旁边还有个玉霜在侧,这可比明火执仗的泡大小姐要刺激多了,男人不就是喜欢这一口吗?

    “诸位小姐,买灯吗?上好的元宵花灯,二十两银子一个,保准你心想事成,美梦得携。”旁边立着的几个卖灯地小贩大声叫道。先前许了心愿的女子们,早已纷纷买上几个花灯提在手里,望着也是人比花娇。

    二十两银子一个?妈的,你怎么不去抢,做人要有道德!林晚荣奸商出身,对这几个小贩也大是鄙夷,可惜二小姐却喜欢的很,早已走上前去道:“这个是双鱼灯么?”

    “正是,正是。小姐,这双鱼灯取地便是相濡以沫的典故,买来赠与心上人正是合适。”那几个小贩见着年轻的女子便都是如此说法,几乎百试百灵。玉霜羞涩地看了林晚荣一眼,不敢说话。

    既然老婆喜欢,老子也只好义无反顾的掏钱了。林晚荣走上前去,指着最大地一盏双鱼灯道:“这个,最大的,多少银子?”

    “五十两银子!”那小贩趁着今夜生意好,坐地起价道。

    妈的,能买半瓶香水了。林晚荣掏出银票道:“呶,一百两。你要是敢找我银子,我就砸你摊子!二小姐,喜不喜欢?”

    那小贩听得暗自咂舌,我要找了你银子。我就是傻子。也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家丁,竟敢勾搭小姐,好大的胆子,好大的气魄!

    玉霜轻轻点头,小脸酡红,目中柔情似水。柔声道:“林三,谢谢你。我们便做这相濡以沫的鱼儿,永远在一起。”

    她取来小楷。轻题一行小字:“在天愿为比翼鸟!”题完,便嘤咛一声,将小楷丢给林三,羞得急急跑开了。

    老夫老妻了,还怕什么羞,林晚荣笑着取出铅笔,在后面续上一行:“在地永结连理枝。”将这灯里地蜡烛点亮,燃上一会儿,二小姐与他一起扶着双鱼。那花灯便缓缓升起,直向空中飞去。玉霜兴奋的满脸通红,拉住他手爱怜蜜意,说不出的喜悦。

    大小姐望着二人轻轻一叹,林晚荣嘻嘻笑道:“大小姐,你喜欢哪盏灯,我也买来送你。身上背的银票太重,真是麻烦,也好为我减减负啊。”

    二小姐也道:“姐姐。你也选一个吧。坏人,你不能厚此薄彼,也要送姐姐一个灯。”

    汗啊,二小姐。厚此薄彼这个成语不是这样用的,会引起别人误会的。他胡思乱想,却有些得意。拉住二小姐地手轻轻抚摸着。

    大小姐脸颊飞霞,哼了一声道:“娘亲将银票都放在你身上。你便这般大手大脚胡乱花钱,小心我禀告娘亲治你。”大小姐现在学的聪明了,知道自己拿林三没有办法,便把一切责任往萧夫人身上推,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进步吧。

    林晚荣呵呵一笑:“这银票可是我辛辛苦苦挣来地,绝没有动用公款,你就放心的选灯吧。”

    大小姐面上微微一红,走到那灯摊前,小心翼翼的挑选起花灯来。鸳鸯灯,莲花灯,观音灯,看了一个又一个,却不知道该选哪个好。

    林晚荣拿起一盏灯道:“就选这个吧,这个好。”

    萧玉若看她手里的花灯,却是个月老红线灯,有一人来高。慈眉善目的月老将红线绑在一对年轻男女的脚踝上,正抚须微笑。

    萧玉若心里咚咚直跳,偷偷瞥他一眼,又急忙转过头来。想起那日在船上,被秦仙儿砍断的红线几乎令自己痛不欲生,她眼眶有些湿润了,银牙轻咬,看了玉霜一眼,一句话也不说。

    林晚荣也懒得管大小姐怎么想了,将那红线灯提起来道:“老板,多少钱?”

    老板见他是个大主顾,便道:“方才客官已经买过一盏灯了,这灯便算的便宜些,五十两银子。这可是赔本价!”

    “什么?”林晚荣眼睛一瞪道:“五十两银子?”

    小贩老板吓了一跳:“这个,客官,有的商量。要不,再便宜十两银子,你看怎么样?”

    “靠!这么好地灯,怎么只值五十两银子?”林晚荣怒道:“你要不加到一百两银子,我绝对不买。”

    老板愣了半天,结结巴巴的道:“一——一——一百两银子?”

    “罗罗嗦嗦,怎么能做成大生意?”林晚荣讲银票塞给他,取过那红线灯,送给萧玉若,嘻嘻笑道:“送你的了。”

    别人听不明白他奇怪的讨价还价理论,萧玉若却是心里清楚,好笑之余,却又笑不出来,目中聚集了一层水雾,轻轻道:“谢谢你,我很喜欢!”

    她自怀中取出一截红线,却正是当日被仙儿砍断的,大小姐脸色嫣红,偷偷看他一眼,双手微微颤抖,将红线绑住了那花灯之上的二人。

    “姐姐这是怎么了?”二小姐不解的道。

    “这是一个凄婉的故事。等以后生米煮成了熟饭,我再告诉你。”林晚荣嘿嘿一笑。

    大小姐提起小楷,不知该写个什么,踌躇良久,落笔却是:“相思如尘土——”

    这是等我来续的吗?二小姐可还在身边呢!林晚荣嘿嘿一笑,正要执笔上前,眼光一扫远处,顿时“啪啦”一声,手里地铅笔掉在了地上。

    林晚荣如遭雷击,呆呆立在那里,再也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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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17:20:34 | 显示全部楼层
远远的,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行走着一个身着黄衫的女子,轻纱覆面,莲步轻摇,虽于万千人群中,却依然身姿曼妙,美不可言,拥挤中竟无一人可挨近她身边。

    林晚荣手中的铅笔掉落在地上,头脑里一片空白,想过无数次的重逢的情景,可是当这一切真正到来、又如此之快的时候,他竟然有些措手不及了。呆呆的注视着她侧面的轮廓,虽是看不清面容,可是望着那陌生而又有些熟悉的身躯,他忍不住心里急跳:“青璇,真的是你么——”

    “你怎么了?”大小姐手执小楷,轻轻问道。

    林晚荣顿时惊醒过来。我傻了?怎地见了青璇竟然张不开嘴了。他也顾不得眼前这姐妹二人,拔腿便往那女子身处行去,口中高呼:“青璇,青璇,我在这里——”

    大小姐将那红线绑上,偷偷瞥他,原本心里有些惊喜,待到听他喊出一个女子名字,却顿如被人点中了穴道,呆呆立在那里,言语不得。

    她与林三一起被掳、被救,自然知道他口里喊出的青璇是谁,也知道他来到京城便是为了这青璇小姐。林三虽从未细细说过这位小姐,但从他言辞中,萧玉若便可推断,这位青璇小姐在他心目中占了极生重的地位,有救命之恩,又有恩爱之情,便说是最重要也不为过。

    只是方才到了京城,连个脚都还没歇上,正待等他一起放飞这红线灯笼,他却遇到了心中最重要的人。难道这都是天意?想起上次在苏卿怜船上被秦仙儿砍断红线的一幕,大小姐忍不住目泛泪光,这便是我的命运么?

    以前在金陵还不觉得,到了京城。乍然见了这女子,林晚荣才猛然警觉,这青璇竟然在自己心里占了如此重要的地位,连自己也未察觉到。

    他大声呼喊着,往那酷似青璇的女子处行去。只是两人相隔极远,中间又是人如水、灯如潮、欢歌笑语不断,他高声的叫喊方才出了口,便淹没在喧哗欢闹之中,隔着数丈都听不见他地声音。

    他用力的拨开人群。不断的呼喊着,用力向前挤去。方才拉开一个人。便又迅速被另一个人填上,这人流组成的山峦,便像是不断增强的弹簧人墙。将他与那女子远远隔开来,欢聚不得。人挤人,人挨人,即便是大罗金仙下了凡尘。也无丝毫办法。

    肖青璇长袖飘飘,脚步轻盈,头也不回的往前行去,不见她如何作势。众人却无法靠近她,转眼便淹没在人潮里,再也看不见了踪迹。

    我日啊。林晚荣被挤在人群中,心里有如一团火在烧。他早已不知嘶喊了多少声,不知挤开了多少人,望着那消失在人群中青璇美妙的背影,他用尽全身力气,一声凄喊:“青璇——”声音一出,却只有自己能听到,久唤之下,嗓音竟然已经嘶哑了。

    站在拥挤的人潮中,望着点点灿烂的花灯、笑语不绝地人群,他呆若木鸡,有种不可置信的感觉:“刚才看到地真的是青璇么?我不是眼花了吧?这么容易便与青璇相遇了?又如此容易便失去了她的踪迹?我日啊——”

    久盼之下,乍见青璇地惊喜,与近在咫尺、得而复失的失落之感,同时涌上心头,便是铁打的金刚也承受不住。林晚荣双手捏紧,立于长街之中,面对涌来攘往的人群,“啊——啊——”地长叫起来,那破锣似的嘶哑嗓音闻之刺耳,却有说不出的悲凉与哀戚。

    长街灯市,人潮如水,有人欢笑,有人发愁。林晚荣呆呆发愣半晌,心里已经凉到了底。遇事不气馁本是他的长项,但是这种咫尺天涯、乍得又失地感觉,最是让人心碎,即便他这种每日从口笑到心的人,也是难以承受。

    “林三,林三——”林晚荣发愣间,忽听一阵娇唤声落入自己耳里,这声音在人潮的嘈杂中极为弱小,若不是距离有些接近,他根本就听不着。

    “大小姐,二小姐——”林晚荣听这声音,心里一惊,哎哟,方才只顾着青璇,竟把她们给忘了。

    他急忙抬头向后望去,却见不远处的人群中,玉若紧紧拉着玉霜,脸色通红,焦急的向这边张望,几个嬉皮笑脸地混混正慢慢向她们靠近。玉霜脸上一阵惊恐,玉若脸上满是坚定,姐妹二人携手向前行来,手中还抬着那尚未来得及放飞的红线花灯。

    你娘的,林晚荣心火大盛,硬起肩膀往回挤去,三两下便来到姐妹二人身边。玉霜见到他,娇泣一声投进他怀里,再也不肯松开。大小姐咬牙不说一句话,将手里那花灯捉的紧紧,不肯撒手。花灯在二人连跑带挤之中,枝干早已散落,摇摇欲坠,只是绑着红线的那一对男女依然紧紧的靠在一起。

    “两位标致的小娘子,你们是哪家的小姐啊?”慢慢围拢过来的几个小混混嬉笑着靠近,周围拥挤的人群见了这群小混子,便如遇了鬼般迅即散开,留出一片空旷的地带。

    “大小姐,你怕不怕?”林晚荣将两个女子护在身后,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要是不走,我们就不怕。”萧玉若轻轻道。

    “记住了。永远在一起,打死也不分开。”林晚荣忽然想起下马车时,自己与这两个女子说过的话,当时嘻嘻哈哈,从没想过要食言,哪知遇到了青璇,率先与她们分开的,却是自己。

    “对不起,这次是我的错。”林晚荣愧疚道,与大小姐相识这么长时间,他是第一次有了惭愧的感觉。

    大小姐轻嗯了一声,脸上一团酡红,小声道:“眼下怎么办?我们初到京中,还是少惹事端为好。”

    眼前的形势,是我要惹事吗?是事要惹我啊。他对大小姐心存愧疚,苦笑道:“我尽力吧。”

    他今日心情差劲之极,四周打量一眼,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两根木棒,毫不费劲的狠狠砸在一起,那两根木棒便同时应声而断。他是上过战场的人,这几个混混怎么会放到眼里,冷眼之下,目中凶光隐现,杀气自生。

    那围上来的几个混混心中一惊,其中一个领头模样的急忙道:“你,你要做什么?我,我们可是铁侍郎府上的。”

    林晚荣哼了一声,杀气腾腾道:“兵部铁侍郎?哼哼,那可好的很。狗东西,若不是徐大人不让我惹事,我今夜定然废了你们这群杂种。”

    “徐,徐大人?”那领头模样的混混结巴了几下道:“哪个徐大人?”

    林晚荣将手中一截断棒扔过去,正砸在那领头之人身上,怒道:“你好大的胆子?敢如此问话?我与徐大人剿灭白莲之时,哪有你们这些狗东西说话的地方?”

    人的名,树的影,徐渭是天下第一学士,皇帝第一宠臣,又亲自挂帅剿灭了白莲,眼下声望正隆,京中无人能敌。那几个混混仗着后面有人,平时横行惯了,实际却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见了眼前这个满身杀气的家丁,又听他说起徐渭大人,心中顿时有个直觉,要惹怒了眼前这人,恐怕自己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还不快滚!”林晚荣怒吼一声,几个混混面面相觑,急忙拔腿逃走了。原本空出来的一块地处,瞬间又挤满了人,就仿佛方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

    二小姐望着他,眼中闪过阵阵柔情道:“坏人,你方才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与徐大人一起上战场,杀白莲了?”

    林晚荣拉过她小手,嘻嘻笑道:“假的,我骗这些家伙的。”

    “骗人的坏蛋。”二小姐轻嗔一声,拉住他手,再也不肯松开。

    林晚荣回过头去,见大小姐望着手中散落的红线灯发愣,他心中有愧,急忙道:“大小姐放心,我一定会让这红线灯完整无损的飞上天,你相信我。”

    萧玉若微微一笑,轻轻抚摸手中花灯,柔声道:“方才,你真的见到肖小姐了么?”

    林晚荣点点头,神色一黯,叹道:“我见着了她,她却没见到我。人生便是如此无常,在不经意中遇见,却又在不经意中失去。”

    大小姐柔声安慰道:“这般消沉,可不像以前的你。换个角度想,你方到京城,便有幸能见肖小姐一面,这何尝不是个好的开始?只要你努力找寻,终会有重聚的一天。”

    “我也是这样想的。”林晚荣呵呵一笑:“大小姐,要是你每日都这般温柔说话,那我可就有福了。”

    “油嘴滑舌。”大小姐脸上一红,轻轻嗔道。

    “轰轰”连声巨响,远处的烟花冲天飞舞,火树银花中,一盏巨大的并蒂莲花灯,自一处酒楼顶部徐徐升空,缓缓飞舞。两朵粉红的并蒂莲花漂浮空中,流光溢彩,绚烂夺目。

    一个黄衣飘飘的女子立于楼顶之上,肌肤胜雪,美目轻凝,望着那盛开的莲花,忽地几颗清泪滴落下来,便像是谪在凡尘的仙子,美艳不可方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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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17:20:50 | 显示全部楼层
林晚荣与两位小姐翘首望着那轻飞的莲灯,他三人安静站立,便如没入人海中的泥丸,谁也看不清他的踪迹。

    抬眼遥望灿烂星空中那轮光洁如玉的玉盘,立于楼顶的女子轻轻一叹,目光无意识扫过熙攘的人群,却并未注意到那万千人海中的三颗泥丸。

    眼中泪光浮动,女子脚下轻点,瞬间化作月下美丽的飞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见那并辔莲花灯徐徐飞过头顶,萧玉霜欣喜的拍手道:“这也不知是哪家小姐放的花灯,真好看。想来这位姐姐定是思念情郎了。”

    莲花灯越飞越高,仿佛有万千芳华散射开来,让人目眩神迷,成为这灯会中最靓丽的风景。无数痴男怨女双手合十,顶礼膜拜,神色虔诚之极。

    冥冥中似乎有股力量在召唤自己,林晚荣目光落在那楼顶之上,只见明月当空,万里如银,那地处空空荡荡,哪里能看到人影。

    “你在望什么?”大小姐见他发愣,急忙轻声说道。

    “那酒楼,我想去看看。”林晚荣坚定道。

    大小姐嗯了一声:“酒楼?那便正好,行了这么多天路程,终于到了京城,我们便去那里好好享用一番,以作庆祝。准你喝些酒,但不能误事。”

    林晚荣哈哈一笑,这大小姐的管理越来越人性化了,有前途。

    几人见到的那酒楼,正立于前门大街正中,地理位置极好,约摸五六层楼高。气势雄伟,蔚为壮观,是这前门大街上最繁华的一座酒肆了。

    林晚荣拉着两位小姐。好不容易挤到那楼前,只见那楼从上到下,处处挂着大小不一的花灯,正中间一块金色大匾,上书四个大字——云来仙境。

    我日。吃饭的地方都取这么个名字?真是风雅地过分了!

    林晚荣呵呵一笑,大小姐拉了拉他,指着那匾额下的几个小字道:“你看。”

    方才只见这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倒是忽略了角落里地小字。得了大小姐提醒,他又抬头望去,只见那匾额下还题着几个小字——“徐渭题”。

    这楼竟然得了徐老头题字?果然风雅的很那,那就更得上去看看了。林晚荣点头一笑道:“两位小姐。我们便在这里打个尖吧。”

    三人正要上楼,却有一个伙计笑脸将他们拦住了:“诸位客官,实在不巧。今夜我们云来仙境被人包下了,不能接待其他顾客。请各位再寻覓别处吧,对不住了。实在对不住了。”

    酒楼被人包了场,这也是常事,何况是元宵灯会这样的大日子就更没得说了。这伙计态度也不错。大小姐点点头,便要离去。林晚荣心里挂念着那楼顶放莲花灯的人,心里总有些不甘,仿佛错过了这里,就要错过许多东西一般。

    “这位兄弟,真的就上不去了么?我家两位小姐远道而来,特地来此赏灯,便是仰慕这云来仙境地名气,此刻连三个位置都挤不出了么?”林晚荣道。

    那伙计一阵为难:“这位老兄,不瞒你说,今日我们云来仙境,是给京华学院的公子小姐们包下来赏花灯猜灯谜的。他们特意嘱咐了,闲杂人等不要打扰。你也知道,公子小姐的脾气都难伺候,老兄你就不要为难我了。”

    “京华学院?”二小姐一惊,旋即兴奋地拉住萧玉若道:“姐姐,这京华学院,莫非就是我要去求学的那处不成?”

    大小姐点点头道:“这京中想来就只有一个京华学院,应该就是的了。”

    玉霜顿时兴奋起来,萧夫人允许她到京中求学,为她联系的便是这京华学院。林晚荣也愣了一下,京华学院?这不就是传说中地大学了?这些家伙倒有钱的很,一出手就包下了这么大一个酒楼。

    三人原本可以随便找个酒肆解决一下温饱问题,但现在听到京华学院的名头,二小姐满心期盼,林晚荣也有所牵挂,想上这楼顶去看看。

    几人正踌躇间,从外面行来一位身着华服的公子,带着两个小厮直奔楼上。

    那伙计急忙迎上前去道:“田公子,您来了?各位公子小姐都在上面等着呢。”

    这唤作田公子的青年,生地风流倜傥,潇洒不凡,点头嗯了一声道:“芷晴小姐和叶公子都到了没有?”

    伙计急忙道:“这二位都还没有到,不过其他的公子小姐早已经来了。”

    田公子应了一声,正要往楼上而去,经过萧家两位小姐身边的时候,无意中扫了一眼,顿时眼中一亮,脚步停住,拉了拉衣服下摆,转过身来潇洒行礼道:“敢问两位小姐,也是来参加京华学院这灯会地么?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两位?”

    他脸带微笑,面色殷勤,风度气势皆是不凡,目光亲切的落在两位小姐地脸上,让人一见就产生好感。不过似林三这等下人,便自然而然的被他过滤掉了。

    长的漂亮就是好啊,处处都有人抢着打招呼,林晚荣心中鄙视,却又奈何不得,总不能上前将这冒昧发问的家伙揍上一顿吧。

    大小姐落落大方道:“这位公子有礼了。我们姐妹非是京城人氏,方自外地而来,久闻这云中仙境大名,又恰逢今日元宵佳节,便想赶个热闹来看看这灯会的。”

    田公子长长哦了一声,殷勤道:“原来如此,两位小姐生的如此美丽,便似是脱尘的仙子,不知是来自哪里?莫非是月宫里下凡的嫦娥?”

    二小姐年纪幼小,听这位公子当众称赞自己二人,脸上有些发烧,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靠,比老子脸皮还厚啊。林晚荣哼了一声,我老婆哪用的着你来赞美。玉霜偷偷拉拉他的手,笑脸绽开,柔声道:“坏人,我还是喜欢听你说我好看。”

    大小姐淡淡一笑:“公子谬赞了,愚姐妹来自金陵。”

    那田公子惊道:“原来是江南佳丽,难怪如此清新脱俗,相貌不凡。两位小姐为何不上楼去观赏花灯?”

    “哦,我这两位小姐方要上楼观赏花灯,只是这位跑堂的兄弟说,这座酒楼已经被你和你的同伴包下了,所以我们就上不去了。”林晚荣嘻嘻笑着道。

    那田公子本想与两位小姐说说话,但见此时一个家丁插上嘴来,截断了小姐的话,忍不住眉头一皱,心道这下人好生的没规矩。

    但见人家两位小姐都没有说话,他也不好发作,只得讪讪笑道:“唐突!实在唐突了佳人啊!这中间必然有些误会,在下田文镜,与京华学院的诸位好友相约了今夜来此赏灯,才将这酒楼包下,一是为了免人打扰,二是猜些灯谜,耍耍乐趣。按照我们定下的规矩,能猜中一个灯谜者,皆可上楼赏灯,没想到因此怠慢了两位小姐,实在罪过罪过。在下这就向两位小姐赔罪,并请两位小姐上楼共赏花灯。”

    大小姐看了林晚荣一眼,虽不知道他为何要上这云来仙境,但既是他要办的,那自然有道理,何况妹妹也想上去见识一番京华学院的才子才女们,便微微一笑道:“原来是要猜灯谜上楼?这倒也怪不得了。我姐妹二人冒昧打扰已是不该,更不能坏了规矩,便请田公子取上一盏灯来,小女子试着猜上一猜吧。”

    “原来小姐竟是位才女,失敬失敬。”那田公子眼中闪过一道亮光,脸上的笑容越发恳切:“这灯谜也只是玩笑之作,随便闹闹的,小姐不必当真。不如今日便由田某做东,请二位小姐一起上楼,赏这花灯美景,共庆盛世华年。”

    大小姐微微一笑没有说话,林晚荣将手里那快散架的花灯往身边靠了靠,心中暗道:“盛世华年?说的跟真的似的。谁要信了你,明日便要再过一回年。”

    那位田公子见大小姐态度坚决,无奈点头,指着那楼上悬挂着的各种花灯,殷勤一笑道:“那便请小姐选上一盏灯吧。”

    大小姐对着玉霜挥挥手道:“妹妹,你替我选一个吧。”

    二小姐点点头,纤纤小指一伸,指着一盏蝴蝶灯道:“就要这个了。”

    酒楼伙计急忙举起竹竿将那灯取了下来,田公子双手递于大小姐手中,殷殷笑道:“请两位小姐开启谜面。”

    大小姐点点头,取出那灯里的字条递给酒楼伙计,伙计又转于田公子。

    田公子看了谜面,愣了一下,念道:“小姐,这是一个字谜。遇水则清、遇火则明。猜一字。”

    这种脑筋急转弯似的题目是林晚荣最擅长的,他思忖一会儿已有了答案。再看大小姐,秀眉轻皱,想了一会儿,提起那酒楼伙计奉上的小楷,在端着的盘子里,写上了一个秀丽的小字——“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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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17:20:59 | 显示全部楼层
“妙啊。”那田公子小扇轻敲手掌,脸上满是笑容道:“小姐容颜绝丽,天仙化人,又有如此才华,田某佩服佩服,两位小姐快请上楼。”

    林晚荣对大小姐竖了竖大拇指,萧玉若面色轻红,看他一眼,拉住妹妹的手道:“玉霜,我们上去看看。”

    那田公子便率先在前引路,引着两位小姐上楼而去,不时与二人说几句话,文质彬彬,斯文有礼,说了半天话,却谨守礼数,不问小姐姓名,端的是风度翩翩,让人生出好感。

    以林晚荣的身份,自然只能走在最后,他不以为意的笑笑,跟在了几人后面。

    上了楼来,里面已是人声喧哗,叫好声,娇笑声不绝于耳。

    林晚荣抬头望去,只见这云来仙境环境幽雅,布置简单大方,处处挂着花灯,灯火通明,甚是雅致。厅中摆放着许多桌子,围成个圆形,三三两两的公子小姐坐在席前,写字的写字,作诗的作诗,弹琴的弹琴,甚是热闹。

    见着田公子到来,几个年轻才子走过来抱拳道:“田兄,你怎的来的迟了,罚酒,罚酒三杯。”

    田文镜笑着作揖道:“方才有些事情耽搁了,这才迟到,诸位同僚勿怪。”

    原本正在嬉笑的女子也都停止了喧哗,走过来笑着行礼。其中一个女子见了田公子身边的萧家姐妹二人,顿时惊道:“田公子,这是你在哪里寻着的姐姐妹妹,生的这般貌美,咯咯——”

    田文镜点头一笑:“这二位是金陵来的小姐。不仅相貌美丽,才学也是高人一筹,田某也佩服万分啊。”他含笑向大小姐看了一眼道:“哦。田某唐突,还未请教二位小姐尊姓芳名呢。”

    这田公子倒是有心之人,在私下不问姓名,到了这人数众多场合开口相询,语出自然。却也叫人拒绝不得。

    大小姐是经商出身,点点头道:“小女子姓萧,唤作玉若,此乃家妹玉霜。方自金陵而来。因敬仰这云来仙境美名,特冒昧打扰,还请各位公子小姐见谅。”

    田公子道:“萧小姐勿要客气,你可是正大光明登楼而来。”他将方才那灯谜之事说了一遍。众人皆是称赞,倒叫大小姐有些不好意思了。

    林晚荣上这酒楼来地目的便是探访一番,但见这楼上并无通向顶部的楼梯,他心里略微有些失望。

    空气中传来一阵淡淡地兰花幽香,众人闻不出来。林晚荣却是分外敏感。这兰花香水乃是他亲手酿造,自然熟悉的很,此处楼中用了香水的只有大小姐和二小姐两人。且她姐妹与萧夫人都是钟爱玫瑰香水,唯有青璇用的是独一无二的兰花香水。

    他用力嗅了几下。心里大喜,急忙四处搜寻起来。

    这楼上开阔,每个人都可清晰看见。林晚荣缓缓靠近窗边,那幽香似是从楼顶传来。他探出身去四处打量,只见月色如水,静谧之极,哪里去寻青璇地影子。想起那并蒂莲花灯,林晚荣呆呆愣了半晌,原来青璇真的来过。

    田公子极为殷勤的将京华学院的一众公子小姐,一一介绍与大小姐认识。大小姐想着日后在京中经营之时,这些都是宝贵地人力资源,自然含笑见过。

    田公子见这金陵来的萧大小姐,温婉达理,美丽大方,心里更是高兴,笑道:“萧小姐,这几位都是京华学院里有名的才子佳人,有饱读诗书的教习,也有才华横溢地学生,其中还有几位是入过朝堂旁听议政的,乃是我大华未来的栋梁之才。另外还有两位尚未到来,这两位可是名动京华的才子佳人,声名之盛,无出其右者,待会儿我再介绍他们与你相识。

    这位田公子初次见面便如此热心,大小姐也有些不好意思,点头谢过道:“看田公子学问满腹,为人谦和,极具风范,也不知是哪位大家的公子?

    他旁边一个叫余杭地公子笑道:“萧大小姐你还不知吧,我们这位田文镜田兄,乃是工部尚书田大人的公子,乃是真正的名门之后。

    “哦?”小姐惊奇了一声:“原来是田大人地公子,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了。

    田文镜急忙谦道:“萧小姐说笑了。家父一再教育文镜,做人要谦谨,不可仗势凌人,不可欺负弱小,文镜一向是遵照他老人家教导行事,低调做人,低调做人,万事只求低调。”他脸上谦恭,眼中却闪过丝丝得色。

    林晚荣虽是心挂青璇,只是听到这田公子的话,也是忍不住偷笑。低调?你小子果然低调,比我低调多了。

    大小姐微微一笑,也未有田文镜想像中地那般趋之若骛,这叫田公子有些失望,却也更加的感兴趣起来。

    见林晚荣心绪低落、不发一语,大小姐悄悄走过来,拉住他袖轻声道:“你怎么了?”

    林晚荣抬头笑道:“没有什么,就是有点饿了,大小姐,我们开饭吧——今天你请客!”

    大小姐轻嗔一声:“你要吃便吃了,谁还能绑住你不成。”

    上楼之前,那位“低调”的田公子便说今晚由他做东,知道这公子要讨好大小姐,有冤大头可宰,林晚荣也不客气,拣贵的点了几个。

    大小姐知道他今日心情不佳,执了酒壶,将美酒倒出一半,才交给他道:“今天不准多喝,小心误事。”

    那边的田公子见萧大小姐对一个下人如此客气,微微一发愣,他旁边的那个叫余杭的公子看在眼里,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余杭站起身来,轻拍桌子道:“各位,既然叶兄和芷晴小姐尚未到来,我们便先寻个乐子吧。今日是正月十五,赏花灯,猜灯谜,正是当时。小弟不才,便抛砖引玉出一谜谜面,与各位猜上一猜。我这谜面是,豕品佳酿猫学步,猜的是这厅中一物事。”

    话音一落,厅中诸人便都大笑起来,萧家那个家丁正提着美酒倒入杯中欲要品尝,这余杭公子便是取的这个典故,指明了猜的是厅中一物事,就是故意要羞辱萧家的这个下人。

    见自己这隐谜得了众人赞赏,余杭一拉长袍,得意的四周抱了抱拳,笑道:“承让,承让。”他体形瘦高,这一番动作,望着便像是一个正在作揖的猴子,叫人忍俊不禁。

    这谜底不用猜,大家也知道说的是谁。众人嘻嘻哈哈间,大小姐俏脸带怒,正要站起身来,林晚荣微微一笑,拉住她手道:“我来吧,干这事我最擅长。”

    二小姐听到这些人侮辱林三,早已怒火冲天,紧紧拉住林三手道:“坏人,好好教训他们。”

    林晚荣在她小手上刮了一下,站起身来长笑道:“这位余杭余公子是吧,好名字,好气势啊。方才您出这谜面,在下我驽钝,却是听不懂。”

    余杭轻蔑笑道:“量你也听不懂。一个粗鄙的下人,喧宾夺主,主子面前,哪有你坐下的地方?”

    林晚荣嘿嘿一笑道:“我坐不坐,却不是你说了算。余公子高才,你那谜面我猜不出。不过我也有个灯谜,不知道余公子能否猜出。你那灯谜是豕品佳酿猫学步,我这谜面叫做,猿舒残臂犬作揖,与您那句对应,也是猜这厅中一件物事。”

    众人一愣间,萧家二小姐却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骂还一骂,林三这句绝了!

    那叫做余杭的才子满面通红,说不出话来。京华学院的公子小姐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笑出声来。没想到这萧家,不仅小姐极具才华,就连一个家丁也是这般机智,着实轻视不得。

    林晚荣走回自己桌边,大小姐轻嗔道:“就会胡闹。”脸上却是笑成了一朵花。

    沉默不语的田文镜见眼前冷了场,便笑道:“方才只是个小小的玩笑,诸位都不要介意。今日是赏灯猜谜,那我们便从这厅中悬挂的灯笼开始吧。大家看到这灯笼下挂的玉穗了没有,不同颜色,便代表不同难度。有橙,红,蓝三种颜色。橙色最难,那是芷晴小姐亲自出的谜题,难度可想而知了。”

    一听说是芷晴小姐亲自出的谜,厅中诸人便露出兴奋中又带着怯怯的神色,林晚荣不知道这位芷晴小姐是什么人,便拉了拉玉若道:“大小姐,这芷晴小姐是老虎么?怎么这么多人变色?”

    大小姐没有说话,玉霜却笑道:“我知道了,一定是这位芷晴姐姐学究天人,大家都答不上她出的题目,所以对她又敬又怕。哼,连一个女子出的题目都猜不出,这些人也太没胆色了,还是坏人你有本事。”

    林晚荣嘿嘿一笑,凑在她耳边轻声道:“那不如你也出几个谜,我来猜一猜。猜中了,便罚你被我一下,猜不中,便罚我被你亲一下,如何?”

    二小姐轻呸一声,大小姐听在耳里,也是面孔羞红。偏三人还要在人前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紧张之余,又有些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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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17:21:08 | 显示全部楼层
为了玩的热闹些,谁要是猜不中,那便罚酒一杯。而如果有人猜中了芷晴小姐的谜面,待会儿人来了,便请芷晴小姐与他喝上一杯,诸位觉得如何?”

    众人轰然应好,眼中皆是跃跃欲试的神色,看来那个芷晴小姐的魅力不小。大小姐身处众人之中,想要阻止已是来不及了。

    田文镜先摘下一盏红穗灯笼,交给一个执事,那执事取出谜面念道:“人无信不立。猜一个字。”

    田文镜笑道:“如此看来,倒是我选了个最简单的了,这是个言字。”众人鼓掌齐赞,阿谀不绝。

    林晚荣听得暗笑,就他妈这么一个简单的谜语,十岁小孩都会念。

    接着便临到那余杭。余杭亲自爬上梯子,摘下一个红穗的灯笼,拆开谜面却是——“一口咬掉牛尾巴。”

    这个题倒有点难度,余杭想了半天,正愁眉苦脸间,这边的二小姐轻笑着道:“真笨,不就是个告示的告字么?”

    二小姐声音虽小,却落进了众人的耳中,余杭面孔一红,众位才子才女见二小姐生的明眸皓齿,美丽之极,便都纷纷鼓起掌来。

    林晚荣朝她竖了个大拇指,果然不愧我老婆啊,深得我真传。玉霜秀脸通红,躲在姐姐怀里不敢抬起头来。

    接着便轮到萧玉若猜谜了。她在橙色,红色,蓝色三色的灯笼穗中却有些犯愁,便轻声对林晚荣道:“林三,我们选哪个为好?”

    田文镜见大小姐踌躇。便笑着道:“萧小姐,你便选个红穗的灯笼吧。你才学出众,这红穗难不倒你的。最不济。在下与你一起猜这谜题好了。”

    大小姐听得面色一变,同猜一谜,这田公子方才彬彬有礼,只是这句话却近乎轻薄了。她如何受的了,忍不住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那田文镜得意之下。话一出口便知自己犯了大错,心中一慌,急急道:“萧小姐休要误会,在下不是那个意思。”

    光棍眼里揉不得沙子。林晚荣是什么人物,天下何曾有过他害怕地人?眼见着大小姐在自己面前受到调戏,这都能忍的话,他还不如直接从楼上跳下去得了。

    林晚荣刷的站起。你娘地,老子不收拾你,你就不知道三哥的屁股摸不得。

    大小姐见他神色便知这人要发飙了,急急拉了他一下,神色恳切的望他一眼。示意不要胡来。林晚荣冷哼道:“他欺负你,便是欺负我。你坐好了,不要说话。”

    见他如此霸道。萧玉若心里有点委屈,又有点甜蜜。却不敢说话,拉着妹妹坐在一起,看他如何治人。

    “萧小姐休要误会,方才在下只是语出关心,并无他意——”田文镜心里无限后悔,正要寻萧小姐解释,却见萧家跟着的那个家丁,笑嘻嘻的站起来,皮笑肉不笑地道:“这位是田眼镜公子是吧?”

    田文镜在下人面前可不含糊,脸色一板,道:“本人田文镜,非是田眼镜。”

    “哦,对不起,记错了。最近忙着赶路,睡眠严重不足,记忆力衰退了,田眼镜——哦,田文镜公子可不要责怪。”镜道林晚荣双手一摊,嘻嘻笑着阻在他身前。

    “你要做什么?”因着他是萧家的家人,田文镜为了留下个好印象,只得强忍了没有发作。

    “不做什么。田公子不是想与我家小姐同猜一谜么?在下受小姐委托,便来考察田公子一番,看看您老够不够资格。”林晚荣脸色没一点正经,说出来的话却是满座皆惊。

    就算田公子方才说错话在先,但凭这个,萧小姐竟然派了个小小家丁来考察田公子,这不是太目中无人了么?一个小小家丁能有什么能耐?

    田文镜看了萧大小姐一眼,见她微笑不语,没有否认这家丁的话,那便自是承认了。田文镜是京华学院地教习,又是工部尚书田大人的公子,素有才名,今日竟受到这般轻视,还是在自己青睐的女子面前,怎能不让他火冒三丈。

    见这田眼镜脸色铁青,林晚荣连连冷笑,妈的,敢在我面前调戏大小姐,你是活地不耐烦了。大小姐是什么人物,除了三哥我,谁也调戏不得。

    “怎么,怕了?”林晚荣嘻嘻笑道。

    田文镜冷哼道:“你一个小小家丁,有何资格与我猜谜?再说了,那蓝穗灯笼,本公子也不屑与你猜去,你倒是可以和我家下人交流一下。”

    “哈哈——”京华学院的众人放声大笑起来,这萧家的下人也着实胆大包天,竟敢挑战田公子。

    林晚荣耸耸肩,无所谓道:“本来我也不屑于与你玩谜语的,不过你既然想与我家小姐猜谜,而我家小姐才华盖世,举世无双,岂是人人都能接触的?迫于无奈之下,在下只好打个先锋了,你若胜了我,方才有资格和我家小姐说话,这个叫做公平。至于选什么颜色地灯笼,田公子说的很对,那蓝穗灯笼不吉利,咱们不能选。要选就选个好看点的吧,勉勉强强,橙色穗地看着漂亮,就选那橙色的吧。”

    “大胆!”那余杭率先跳起来道:“橙色灯笼乃是芷晴小姐出题,这世上能有几人猜地?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

    林晚荣脸色一变,冷笑道:“好极了,好极了,连徐渭徐大人也不敢说我不知好歹,你这作揖的猴子倒是有如此胆量。”

    一提徐渭,众人皆是愣了,他一个小小家丁,如何识得天下第一学士?定是假冒的。

    田文镜见他肌肤独特,虽是一袭青布小衫。却不卑不亢,腰杆笔直,根本就没有一个身为下人的自觉。心里倒有些迟疑了。

    这老徐的名头挺管用的啊,林晚荣心里偷乐,这橙色灯笼他也没多大把握能猜中,不过看这些人无一人敢去猜那橙色地谜面,就可知他们也无自信。若是去摘那中等难度的红色灯笼。依田文镜的能耐,定然会猜中几个。如此一来,反而不如去猜那最高难度地橙色灯笼,反正光脚不怕穿鞋的。最不济大家都猜不中,我也没什么损失。

    田文镜犹豫良久,才道:“好,你既有如此胆量。我便与你猜上一猜,为防有人说我欺压于你,我便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这橙色与红色灯穗,你随便选吧。”

    “橙色嘛,我早已经选过了。越有难度我越喜欢。”林晚荣笑道。

    田文镜看了萧大小姐一眼。一咬牙:“橙色便橙色。我二人同猜,先中者为赢。”

    林晚荣见他紧张的样子,爽朗一笑。大声道:“正该如此。”

    芷晴小姐挂的灯谜,从来都是四题。取地事事如意的吉祥彩头。虽只有四题,但每年都是最难猜透的,中者寥寥无几,几年下来,大家都已形成了心理恐慌,但凡芷晴小姐的灯笼,无人敢摘。

    没想到今日因着这金陵来地萧小姐,田公子竟要摘灯笼,大家紧张之余,又觉得刺激。

    那诸人选出的执事,缓缓取下橙色穗子的灯笼,抽出一张纸团,大声念道:“前三题,乃是猜一字。第一题的谜面是——镜中人!”

    话音一落,那田文镜便眉头紧皱,深深思索起来。

    林晚荣一听,愣了一下,旋即微笑起来,妈地,这不就是脑筋急转弯吗?和我玩这个,谁能比的过我。

    大小姐见他又是发愣又是微笑,紧张的手心里满是汗珠,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

    林晚荣取出纸笔,写了四个小字,又对田文镜笑道:“田公子,猜出来了么?这第一轮的机会,我便让给你先答吧,会答就赶快答,千万不要和我客气啊。”

    田文镜紧张的满头大汗,却不敢接他地话,深怕一说话就乱了心神。

    林晚荣将纸条递给那执事道:“念一下这四个字!”

    那执事不知道他是何意,只得拿起纸团大声道:“出入平安,这是何意?莫非这便是你的答案?”

    林晚荣呵呵一笑道:“莫急,莫急,这四个字里面的第二字,你再念一下。”

    那执事只得道:“第二字是入,出入平安地入!”

    林晚荣一拍手道:“正确,出入平安的入,这便是谜底。”

    大厅中人愣了一下,不久就有人反应过来了,这谜底可不就是个“入”字嘛。

    “林三,你真厉害!”萧玉霜满面笑颜,站起身来,用力拍着手。大小姐也对他笑了笑,微微点头。

    感谢物理老师,感谢数学老师,让我明白虚像和投影定理,林晚荣眼泪哗哗流淌。

    田文镜没想到这小小家丁竟然一上来就猜中了第一个谜面,心里焦急,急急道:“第二题,快念第二题!”

    那执事也急了,急忙取下第二个谜面,却是“花前柳畔”四个字。

    田文镜额头汗珠滚滚,林晚荣轻蔑冷笑,就凭心理素质这一点,你就输了。

    “拿纸来!”林晚荣微微一笑,轻道。那田文镜惊骇地看他一眼,莫非他又猜中了不成。

    “不要紧张,擦擦汗而已。”林晚荣呵呵一笑,接过执事递过来的两张白纸,一张擦擦手,却在另一张上又写下了四个字。

    众人一看,那四个字却是——“元宵佳节!”

    “什么意思?”那执事道。

    “看第四个字!”林晚荣嘻嘻笑道。

    “节!”那执事一下子脸色煞白,众人也明白,这一阵,萧家家丁又胜了。

    田文镜再也不敢叫题了,他这才明白,难怪萧家家丁敢于如此嚣张,论起猜谜的本事,这人确实有一套,无人敢猜的芷晴小姐的灯谜,他如探囊取物般,一下子猜中了两个,怎不叫人震惊。一个家丁都有如此本事,那这萧大小姐又是如何了得?难道是与芷晴小姐一般的人物?

    “田少爷,还要叫题么?”那执事偷偷的对田文镜道。

    田文镜还未说话,厅中早已有人叫道:“萧大小姐,叫你这家人把这四题都猜了吧。芷晴小姐年年四题,从未有一人全部猜中,今日就让你这家人试试运气吧。”

    大小姐看了林晚荣一眼,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叫你这人喜欢出风头,眼下猜中了两个,落的上不上,下不下的境地,看你如何收场。话虽如此说,但她脸上的笑容,却是遮也遮不住。

    汗,当老子是站街卖艺的了,你说猜就猜啊,没点甜头谁干这吃力不讨好的活?林晚荣嘿嘿一笑,正要走下去,萧玉霜已经刷刷的跑到他身边,脸颊酡红,轻声道:“坏人,你便再猜上两个吧。顶多待会人家让你亲一下好了。”

    这丫头,玩色诱啊,老子还就吃这一套,林晚荣在她耳边轻佻道:“亲哪里啊?一般的地方我可不亲,嘿嘿。”

    “讨厌!”玉霜脸色通红,跑到姐姐身边躲在她怀里不敢出来。

    林晚荣哈哈一笑道:“好,为了一个伟大而光荣的使命,我就再猜一猜吧,大家可不要见笑了。”

    “好!”这次却是京华学院众人主动叫起好来了。敢于挑战芷晴小姐的人,这年头可不多见了啊。

    那执事急急又取下一个橙色穗的灯笼,恭敬道:“第三题。还是一个字谜。”

    他取出那纸团,众人皆是一惊,只见那白纸上干干净净,空无一言。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意思?不会是芷晴小姐放错了吧。

    那执事也不敢多言,只得望着林晚荣,希望他发句话。

    白纸一张?林晚荣心头一惊,这他娘演的是哪出戏?他急急踱了几步,在厅内缓缓走动起来。诸人见他不说话,皆都安安静静,深怕打扰了他的思绪。

    林晚荣可不会认为这是放错了,这年头,喜欢故弄玄虚的人多着呢,没准这位什么芷晴小姐就是喜欢弄一个无字谜呢。

    无字谜?他脑中飞快闪过一个念头,高兴的差点跳了起来,日啊,这可不就是无字谜么?他取过纸笔,刷刷刷刷,龙飞凤舞写下四个大字。

    ……………………

    注,字谜第二个,“节”,繁体字与简体字差异较大。该谜底是取其简体字形,特此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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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17:21:21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无字灯谜,诸人连谜面都看不明白,更不要说去猜那谜底了。大家见他提笔,就知道肯定有了答案,眼见芷晴小姐的第三个灯谜也要被破了,众人顿时兴奋起来。

    林晚荣将那字条递给执事道:“还是请你念一遍吧。”

    那执事拿起纸条来,大声念道:“——迷——途——知——返——”

    众人听他这四个字,却不解是什么意思。这次执事官也学的机灵了,急忙道:“请问这次是猜的第几个字?”

    林晚荣哈哈一笑道:“第一个字,便是这无字谜的谜底了。”

    那执事官想也不想,大声宣布道:“谜底是,迷途知返的迷字。”

    众人议论纷纷,皆都想不通为什么是个“迷”字。

    大小姐见林三春风得意的样子,心里好笑,便走过去轻拉住他衣袖道:“不要卖关子了,快说说你是如何猜的吧。”

    林晚荣嘻嘻一笑道:“我说了,你也亲我一下?”

    大小姐心里猛跳,脸色却是一板:“就喜欢胡说八道。你爱说不说,我也懒得管你了。”

    这丫头脸皮还是嫩了些啊,林晚荣哈哈大笑道:“诸位心里一定在奇怪,这谜底为何是‘迷途知返’的迷字吧。其实说穿了一钱不值,只要你能够看懂这个谜面,那也就猜出了谜底。”

    一个才子嚷道:“这位老兄。你不是废话嘛。猜灯谜,哪个不是看懂了谜面才能猜出谜底?”

    老子就喜欢说废话,你管得着吗,林晚荣哈哈笑道:“兄台说地对极了。这位芷什么小姐,出的灯谜大多难在谜面上。就拿这一题来说。一张空无一字的白纸,任谁也猜不透她的意思。可这白纸是什么呢?它是这位小姐出的一个‘谜’。谜中无一言,‘谜’字去掉言旁,可不就是迷途知返地迷么?”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这个谜语是这么猜的。将这谜底揭开来简单之极。也不需要多大的学问,甚至人人都以为自己能猜中,但是身处局中之时,却是思维禁锢难以发散,所以才有了这些柳暗花明的乐趣。这萧家的下人果然机灵过人,难怪他说先要考核一下田文镜呢,凭着他这几局的表现,他的确有这个资本。

    “兄台,那便请你快猜芷晴小姐的第四个灯谜吧。今年一定要破了芷晴小姐的谜局,为我们男子争口气。”京华学院的一个公子大声叫起来。四谜已破其三,只要再稍微加把劲,芷晴小姐那灯谜无敌的神话便要被彻底打破了,怎能叫人不兴奋?

    林晚荣看的微微一笑,这位芷晴小姐到底是何方神圣?一群心比天高的公子哥竟然也甘臣服于她,这倒是奇怪了。

    那执事取下橙色穗子的最后一个灯笼道:“禀告这位公子,芷晴小姐出地灯谜向来是三谜猜字,一谜猜物。这最后一盏灯笼应该就是猜物的了。”见了林晚荣卓然不凡的表现,他也乖巧的将其身份提升了。口称“公子”起来。

    林晚荣无奈笑道:“猜物便猜物吧,即便我猜不出来,相信各位公子小姐也不会怪我了。”

    诸人都寄希望于他身上,闻言连连点头,即便这最后一谜猜不出来,凭他连破三局的能耐。去京华学院当个教习也绰绰有余了。

    执事取出最后一个纸条,念道:

    “坐也是坐。立也是坐,行也是坐,卧也是坐。

    坐也是立,立也是立,行也是立,卧也是立。

    坐也是行,立也是行,行也是行,卧也是行。

    坐也是卧,立也是卧,行也是卧,卧也是卧。

    哦,芷晴小姐言明,每句猜一样活物,共是四样,猜中两样即算破谜。”

    这小妞耍诈,林晚荣哼了一声,一个灯谜要猜四样东西,当老子是傻子啊,忒不厚道了。

    厅中诸人议论纷纷,竞相猜这四样东西是什么物事。

    林晚荣心里不屑,也懒得猜了,打了个呵欠,缓缓走回萧家姐妹身边,轻声道:“两位小姐,吃饱了没有?”

    玉霜笑道:“我们能吃的了多少?倒是你直叫饿,叫你吃饱才是真的。”

    林晚荣嘿嘿一笑:“我早就饱了。这里待着也没什么意思,我们快些下楼去吧。”

    大小姐以为他猜不中这最后一个谜底,便点头道:“如此也好,你已经猜出了三个,也算有个交待了。”

    二小姐甜甜一笑:“坏人,你真有本事。干脆我不去京华学院了,由你在家里教我好了,保准比那些先生教的要强得多。”

    林晚荣脸上泛起淫笑,嘿嘿点点头道:“如此甚好。我手里有些抱朴子长生术、金瓶梅、灯草和尚,足够教你个三五年的了,咱们抽空研究一下吧。”

    两位小姐虽然不知道他口中所说的抱朴子长生术、金瓶梅、灯草和尚是些什么学问,但与他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只见他脸上地笑容,便已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顿时二人面颊一起酡红起来,同时轻啐了一口。

    玉霜小手揪住他腰间嫩肉,羞道:“你以后再说这些胡话,小心我不理你,还叫姐姐也不理你。”

    哇哈哈哈,林晚荣耸肩大笑,二女更是羞涩不堪,一时之间气氛旖旎而温馨,倒把旁边一干人等晾在了一旁。大小姐本想问问他上这“云来仙境”是做什么,但见他此时笑得开心。已无多少颓废之色,便放下心来,起身向田文镜诸人道别。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猜谜玩的正热闹,见萧大小姐带了那个聪明机智的下人要走,都是愣了一下。田文镜急急挽留道:“萧小姐。我京华学院还有两位重要人物未有到场,他们见识广泛,学问非凡,乃是大华数一数二的才子与佳人。待到他们来到,我替你们引见一番。再送你走也不迟。”

    大小姐摇头微笑道:“冒昧打扰已是不该了,又叨扰如此之久,小女子实在过意不去。我姐妹二人初到京城,还有诸多事务未曾办理,眼下时候不早,我们还是早些到家安置一下为好。我这家人不识礼数,得罪了诸位公子小姐,还请勿怪。”

    田文镜见大小姐去意已决,自知强留不得。他今夜开始之时表现极好,后来得意忘形失了礼数,猜谜又输给了人家一个下人,心里着实有些失意,只得强笑了几声。

    大厅中人原本对林晚荣抱着极大希望,但见他此时要走,俱都以为最后一谜他也猜不出来,都是有些失望。

    那方才数次鼓励林晚荣,为他叫好地公子走过来道:“这位兄台,在下方如川,这厢有礼了。方才兄台连猜三谜。学问非凡,这最后一个谜底,却为何不猜了?难道真地猜不出来么?这倒可惜了。若你能连中四元,破了芷晴小姐地灯联,那你可就一夜出名了。”

    破这什么小姐的灯谜就能出名么?林晚荣忍不住微微摇头,见这个方如川神态和蔼。不似先前那般倨傲,便只笑了笑。未说是,也未说不是。

    田文镜望见林晚荣笑嘻嘻的样子,心里愤愤,忍不住哼了一声道:“猜不出来也好,若是芷晴小姐知道她的灯谜是被一个下人猜出了,恐怕也不会高兴。”

    二小姐听他贬低林三,心里大怒,张口就道:“你却连一个下人都不如!林三,我们走,不理他。”

    大小姐笑了笑,没有说话,玉霜哼了一声,拉了林晚荣往楼下走去。

    “二小姐,干嘛这么生气呢,嘴长在别人身上,任他们说去吧,少不了几两肉地。”林晚荣浑不在意的笑着道。

    “哼,你比他们有学问多了,谁敢欺负你,我就不饶过谁。再说了,等过两年我们成亲,你就是我的,是我的——”二小姐脸红了几下说不下去,林晚荣奇怪道:“是你的什么?”

    “是我的相公!”玉霜涨红了小脸轻声说道,酥胸却是用力一挺,羞涩而又坚定。

    大小姐听他二人说话,脸也有点发烧,忍不住轻轻拉拉妹妹的小手,笑道:“鬼丫头,说话也不害臊。”

    哈哈,林晚荣听得心花怒放,就像吃了几斤伟哥般来了精神,楼梯下了一半,他忽然转身喊道:“那个谁谁谁,方如川方兄,你过来一下。”

    方如川愣了一下,急忙道:“兄台,你是叫我么?”

    林晚荣微一点头,找过纸笔写了四个字,笑道:“这最后一个谜底在此,你要看的话就过来拿。”

    方如川大喜之下,急忙扑了过来,林晚荣将那字条交给他手中,哈哈大笑中,拉着两位小姐下楼而去。

    方如川看了那几个字,呆呆发愣半晌,才猛地跳起来道:“兄台,猜中了,果然猜中了,你破了芷晴小姐地四个灯谜了。”

    众人急忙围了过来,只见那纸上写了四个字——“蛙、马、鱼、蛇”,果然是四个活物。

    “芷晴小姐和叶公子来了——”也不知是谁发出的一声惊呼,诸人急忙抬头望去,果然看见一男一女二人,风度翩翩上楼而来。

    田文镜一叹,急急迎上前去道:“二位啊,你们可来晚了。”

    *******************************************************************

    看灯的依然人潮汹涌,却也比不上正热闹时那般拥挤了。林晚荣与两位小姐行在楼下。只听楼上传来一阵喧哗之声,他忍不住摇摇头,猜几个灯谜就把你们乐成了这样,看来这些公子小姐地夜生活还是太贫瘠了啊。

    大小姐奇怪的道:“你方才写了几个什么字?真的猜中了么?”

    林晚荣将这几个字念了一遍,笑着道:“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猜中。反正就是瞎凑上的。”

    大小姐闻听这四个字,便已知道他是真的连破了四谜,偏还装作这般无所谓地样子,又好笑又好气的道:“猜中便猜中了,就你喜欢故弄玄虚。是不是想让那位聪明伶俐地芷晴小姐记挂你?”

    林晚荣大吃一惊道:“大小姐,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也好让你记挂记挂。”

    “胡说八道,讨厌死了。”大小姐看了玉霜一眼,偷偷哼道。

    二小姐却是高兴之极,抱住他胳膊道:“我就知道。坏人,你是最强的!”

    在她高挺的酥胸上轻轻磨擦几下,林晚荣哈哈一笑,挤眉弄眼道:“强,地确很强,以后你就会知道的。”

    二小姐玉颊微红,却勇敢的抬头望着他,妩媚一笑。那刹那地神采,竟隐隐有了些萧夫人的影子。

    萧家在京城地分号,是萧老太爷在世时置办的产业。两套特大的四合院,正位于东四胡同口上,也是京中的繁华之地。京畿盛世,果然非同凡响,此时虽已是夜间,这街上依旧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大小姐地马车停在铺子门口时,早已有得了消息的管事率领伙计迎着。见萧玉若下了马车来,众人便都拥上来给大小姐作揖。

    按照大华的传统习俗,正月里拜年,什么时候都不嫌晚。大小姐对林三打了个眼色,林晚荣便把早已准备好的红包利是分散给了伙计们,新春大吉,讨个好彩头。

    京城分号的管事是位麻利的大姐,夫家姓宋,大家都叫她宋嫂。据大小姐说,这宋嫂年轻的时候是萧夫人的外房使唤小丫头,算起来也是自己人。

    宋嫂拉住大小姐嘘长问短,说起萧夫人已是抹不开的眼泪。叙了会话,宋嫂亲自端上煮好的汤圆,送到两位小姐手中道:“大小姐,二小姐,你们远途跋涉,又是在外面过节,奴婢照顾不周。这汤圆也不知道适不适合您二位地胃口。”

    大小姐端碗轻尝了一口,笑道:“宋嫂,这是莲蓉八宝汤圆啊,难为你还记得娘亲喜欢这个,味道好的很。”

    宋嫂听大小姐夸奖,心里欢喜,二小姐听说是娘亲喜欢的莲蓉八宝,也忍不住尝了几口。

    大小姐笑着递过一碗到林晚荣手上道:“你不是问今夜能不能吃着元宵吗?快尝尝吧,这可是咱们正宗的金陵汤圆。”

    林晚荣舀起一个汤圆放到口里,那糯米粉内包的莲蓉滚烫,他急得咳嗽几声,急忙吐回碗里,脸上已是通红。

    大小姐咯咯笑道:“谁与你争还是抢了,要你这般嘴馋。”

    按照规矩,大小姐和二小姐未用过,林三这当下人的绝不能先吃,看见大小姐待这林三亲密无间,宋嫂看地惊奇,却也忍住了笑没有说出来。

    用过元宵,象征着新的一年圆圆满满,大小姐与二小姐面泛疲色,她们日夜奔劳十数日,纵是随了她们母亲那样个性坚强,却也疲惫不堪,眼见到了地处,自然想要早些安歇。

    宋嫂恭敬道:“大小姐,这内院便是专为您二位准备地,丫鬟婆子都已备好,您与二小姐就早些安歇着吧。”

    大小姐嗯了一声,拉着玉霜起身往里走去,行了几步,忽然转头道:“宋嫂,林三的住处你安排了么?”

    宋嫂急忙道:“安排妥当了,就在毗邻内院的外宅。”

    大小姐沉思了一会儿,轻声道:“他是我萧家最重要的人,我还有许多事情要与他商量,让他也住进我们内院吧,方便些。再说有个男子在,我心里也稳妥点。喂,还吃,说你呢——”

    林晚荣将碗中最后一个汤圆吞下。烫地他连着哈了几口气,用手扇了几下,才气喘着道:“知道,知道说我,大小姐说吧。我听着呢。”

    萧玉若好笑看他一眼,这人肚皮也不知怎么长的,学问不小,吃的也不少:“叫你住到这内院来,你愿不愿意?”

    “保护两位小姐么?这个是我最拿手的。”林晚荣嘿嘿笑道。

    大小姐脸上一红。瞪他一眼,转身便走,二小姐偷偷对他招招手,林晚荣机敏跟上。

    京城中的四合院最有特色,四四方方,两两相对,中间植着两个花坛,简洁大方,地上铺了青砖。甚是古朴典雅。

    在相当长地一段时间内,这个地方就是自己的家了,林晚荣四处打量一眼,心里有些感触。大小姐也有同样的想法,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萧玉霜等到过完十五,便要住到京华学院去,家里的感觉自然没有他们二人强烈。

    大小姐选了个靠南边的厢房住下,这叫做坐南观北。到林晚荣选地时候,他毫不犹豫的挑了北边的房间,坐北朝南。

    见萧家姐妹面色困顿。林晚荣道:“行了这么长的路,风尘仆仆,两位小姐就舒舒服服洗个澡,早些歇着吧。”

    大小姐点点头,轻嗯一声,正要回房去。却觉得有些不对劲,急忙道:“那你做什么?”

    林晚荣满面正气道:“两位小姐沐浴更衣。我当然是在外围警戒,以防宵小之徒偷窥。请二位放心,只要有我林三在,任谁也进不来。”

    别人进不来,怕是只有你能进来,大小姐脸色羞红,有点引狼入室的感觉,瞅他一眼,不敢说话。玉霜眉眼羞涩,轻嗯道:“坏人,我与姐姐一起沐浴,你可不准进来。否则,我就让娘亲罚你。”

    林晚荣骨头酥软,二小姐年纪虽小,但论起勾引我的本事,却是第一流的。我要是真闯进去了,那也不是我的错,是你这妮子勾起的火。

    **********************************************

    两位小姐脱光了衣衫,浸泡在木桶里,通透地水汽湿润了面颊,浑身一阵酥软舒爽。

    大小姐雪肤玉胸,晶莹剔透,在水雾中便像一个赤裸的玉美人。

    玉霜目光在姐姐胸前流连了一阵,眼中闪过一丝羡慕,突然鼓起勇气,凑到大小姐耳边,娇羞不堪的说了几句。萧玉若听得脸色通红,怒道:“他这坏蛋,再敢如此作践你,我去找他拼命。”

    二小姐脸色羞红,轻道:“不是这样的,他说按摩是为了促进我发育,还说将来我的会长得比姐姐的还大。”

    大小姐听不下去了,脸色血红,纤纤玉手在桶里猛地一拍,水花四溅,她狠狠道:“气死我了,这个坏东西,死东西,没良心的东西。”

    二小姐嗯了一声道:“他就是这么坏。姐姐,方才他说在外面守护我们,却怎么不见动静呢,莫不是躲在哪里偷看?”

    大小姐啊的一声惊叫,急忙双手护住胸前,想起那人的“恶行”,监守自盗绝对是他的强项。大小姐紧张地四周打量起来,窗户,门缝,天窗屋顶,处处都是完好,未见那个可恶的人影。

    林晚荣将耳朵贴在窗户边凝听,眉头一皱,无奈摇头,大小姐,你太小看我了,偷窥这种没品味的事,我林三怎么干的出来,偷心才是王道。

    他打了个呵欠,正要回屋好好睡上一觉,忽然望见放在角落里那盏散架的红线花灯,忍不住摇头轻叹,提着那灯进屋去了。

    姐妹二人嘻嘻闹着沐浴完毕,推门出来地时候,却见林三房中灯火通明,那家伙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大小姐轻声道:“玉霜,你去看看,那坏东西在干什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想把身体累垮了是不是?”

    二小姐嗯了一声,猫手猫脚的走过去,透过窗缝往里看去,只见林三抱着一盏花灯,正不断地忙碌着。她看不出个所以然,也不敢打扰他,便又蹑手蹑脚的回到姐姐身边,在她耳边轻语了几句。

    大小姐眉头一皱,哼道:“就让那坏蛋瞎闹去,我们安歇了。”

    睡了也不知多长时间,大小姐心神不宁,怎么也闭不上眼睛,便披衫推门而出。

    月上中天,夜色如水,再有小半个时辰,正月十五便要过去了。对面房中灯火全熄,听不见一丝动静,想来那家伙也睡着了。

    这么早就睡了,猪啊!大小姐懊恼不堪,小脚一踢,正要回房,眼光扫处,却见墙角立着一截木梯。

    顺着木梯向上望去,大小姐捂住小口,惊喜交加之下,泪珠簌簌落了下来。

    房顶之上,一盏结实的花灯缓缓飘起,升向空中。两个小人儿脚踝上绑着的红线,在橘黄的灯光中熠熠生辉。

    林三躺在屋顶上,双目轻闭,呼吸均匀,月光照在他脸上,嘴角滴落的口水清晰可见,他竟是,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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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17:21:34 | 显示全部楼层
“早睡早起身体好,世人学我乐逍遥。”林晚荣哼着小曲起床,昨夜困顿之下,一觉睡得安稳之极。出门来时,却见对面的房中人影空空,两位小姐早已起来,不知哪里去了。

    正百无聊赖的做着早操,一个小脸冻的红扑扑的丫鬟小跑着进来喊道:“三哥,三哥——”

    林晚荣认得她,这是昨夜宋嫂为大小姐分配的使唤丫头,叫做环儿的,生的娇小玲珑,煞是可爱。

    “环儿妹妹,什么事啊?咦,你头上有只蟑螂,让我来为你摘掉。”林晚荣故作惊道。

    环儿吓得啊的一声,跳到他身边抱住他胳膊道:“三哥,在哪里,在哪里?”

    “三哥在这里啊!”林晚荣嘻嘻笑道,清早起来调戏小姑娘,生活真他妈美好。

    环儿知道上了他的当,小脸发红,松开他胳膊,微声道:“三哥,大小姐让我来看看,说是如果你起来了,就请你过去用早点。”

    林晚荣打了个呵欠道:“那就回禀大小姐,说我还没起来吧。昨夜匆匆忙忙睡着了,实在将就的很,连澡都还没来得及洗。待会儿定要好好沐浴一番,然后再睡个回笼大觉。哦,环儿妹妹,我见你长得不小,今年十几了?”

    “十六,进十七了!”环儿轻声道。

    “这样啊,年纪这么小?看来我犯不了大错。环儿,待会儿进来帮我擦个背吧。”

    啊,小丫头惊得一阵风般的逃走了,林晚荣嚣张的大笑三声,如果不是为了寻找青璇,老子每日这般戏弄戏弄丫鬟,抱抱老婆。过的多么逍遥自在啊。

    他来京中就是为了办两件事。一是帮着大小姐打点京中的生意,另一件就是寻找青璇了。昨夜那如谜如雾的相见,让他心里增添了许多自信,偶然都能遇见,专心去找难道还会找不到?

    一路风尘,昨夜又睡得囫囵,清晨洗个澡还是必须的。这内院住的都是女子,要劳动人家姑娘搬洗澡水,他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好不容易将那大木桶装满热水。又取来肥皂,脱光衣衫钻入桶里。一阵微烫地温热感觉传来,让他浑身毛孔通透,说不出地舒爽。

    全身酥软之下,他舒服的叹了一声。双手轻轻拨拉,用力划了几下,口中骚骚哼道:“我游,我游。我游游游!”

    正泡的舒服,却听门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一个女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道:“你在屋里吗?做什么呢。怎地不出来用膳?”

    怎么连个名称都不带?若不是和你熟了,我都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呢。他将脑袋埋在水里半晌。才抬头吸了口气,摆摆头上的水珠,荡笑道:“大小姐,我洗澡呢,你千万不要进来啊,不然我叫非礼了。”

    萧玉若在外面听得好笑,早间洗澡?这人说话从来没个正经,句句是假话。

    “信你才怪!”大小姐嘟囔道:“你做什么呢,快些出来,不然我就进来了。”

    “我警告你啊,不要进来,否则后果自负。”

    林三的话怎么听着都有些色厉内荏,大小姐自然不信,见他不出来,倔性子上来了,想也没想便推门而入。

    “啊——”两个人同时一声尖叫。

    林晚荣坐在木桶里,头发滴着水珠,只见大小姐风风火火闯进来,手中端着一个木盘,盘里放着稀饭馒头和几个精致的小菜,显然是为他准备的。

    “大小姐,我贞男身被你看了,你可要对我负责啊!”林三嬉笑道。

    “你,你,你怎么不穿衣服?”萧玉若又羞又急,忙转过头去,气道。

    汗,有穿衣服洗澡地么?林晚荣嘿嘿一笑:“我不是说过了吗?正在洗澡嘛!你怎么就不信呢?这下看你怎么对我负责?”

    大小姐急急退出屋去,脸颊如同火烧,望见那精美的早餐,忍不住又羞恼地哼了一声。

    洗完澡,浑身舒坦,人也精神了许多,林晚荣推门而出,只见大小姐坐在门前发呆,双目无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算了,算我倒霉,被你看光了,就将就着吃个亏吧,不追究你了。你也别愁眉苦脸的,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林晚荣大方道。

    “讨厌!”大小姐脸色羞红的哼了一声,气也不是,笑也不是,这人与昨夜相比,怎么就像完全换了个人似的。见他伸手往盘子里探去,她急忙道:“别用了,饭菜都凉了,我叫他们换些热地。”

    林晚荣点点头道:“还是大小姐心疼我啊!”

    “谁心疼你了。”大小姐轻轻一哼,脸颊有些发红:“就会偷懒,还要我来伺候你。让别人见了,不生出闲话才怪呢!”

    “闲话?什么闲话?大小姐又怕什么闲话呢?”林晚荣微微一笑,似是不经心的道:“闲话乃是闲人所出,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怕的就是闲话了。”

    大小姐见他眼中似笑非笑,心里有些发慌,急急低下头去,不敢与他对视。

    “你,你就会作践我!”萧玉若眼中沁过淡淡烟雾,有些委屈又有些感动,轻轻道:“昨日那花灯呢,到哪里去了?我想看看!”

    “扔了,到这里就扔了。”林晚荣嘻嘻道:“一盏破灯,有什么好看的。”

    大小姐鼻子发酸,银牙紧咬,低下头泣道:“骗子,你就是骗子,专骗我地骗子!”

    ***************************************************************************

    按照大小姐的规划,此次到京城,主要就是为了推销香水和香皂而来。萧夫人虽是出身京中,但她已离京多年,人脉关系残存无几,萧家在京中籍籍无名,认识的达官贵人没有几个。萧玉若来了之后,便要从头做起。

    萧家在金陵家大业大,根基扎实,想要做地事情一呼百应。可京城不比金陵,天子脚下藏龙卧虎,腿绊腿的都是皇亲国戚、王公贵族,萧家在这里虽是经营多年,却大多是布匹生意,此时要该行经营胭脂水粉,即算肥皂与香水有着非同一般地魔力。那也得从头开始,可以说机遇与挑战同在。

    大小姐眉头紧皱。旁边坐着的宋嫂不敢说话,深怕打搅了她地思路。二小姐坐在林晚荣身边,眉开眼笑地望着他。她过了年便十七了,长大了一岁。按照夫人的嘱咐,以后萧家的事也要她参加商议。

    “林三,你觉得我们这第一步该当如何走呢?是先去拜访娘亲的各位旧友,还是依托宋嫂掌握的人脉。一步步做起?”大小姐询问道。

    这个问题对林晚荣来说,实在小菜一碟,他亲手经过的案子多不胜数。新产品的上市。就是铺天盖地的广告,无休无止的促销包装。让人记住它,使用它,这就算成功。

    但是在这个时代,针对香水和香皂地适用人群,如何包装,如何打广告,却是要小心谨慎的。这些太太小姐们不爱吊带不穿蕾丝,都是些斯文女子,推销也要讲究技巧地。

    玉霜见姐姐眉头紧锁,林三却是面带微笑,以她对他的了解,定是有了什么妙法了,便在他肩膀上轻推了一下道:“有什么方法你就快说嘛,别让姐姐着急了。”

    林晚荣悄悄道:“昨夜你答应我,猜上灯谜便要亲亲的,怎么先跑了。”二小姐轻啐一口,脸色羞红,不敢说话了。

    林晚荣哈哈一笑,站起来道:“大小姐,你提出的这两种方式都有道理,都可以去试一试。不说别地,好歹可以混个脸熟,至于有没有效果,另当别论。”

    大小姐不满的嗔道:“你有什么点子就说,总喜欢打哑谜,小心我找娘亲告发你。”

    林晚荣恶汗,大小姐是没招了吧,竟然拿夫人来压我。他嘿嘿一笑道:“大小姐举出的这些手段虽然可行,却都是看别人脸色行事,不太稳妥。这香水香皂赚来的是银钱是我们自己地,还当以我为主才是。”

    “如何以我为主?”大小姐道。

    “很简单那!我们主动出击,打广告,办展览,推销产品,以香水和香皂的魅力,想要引起轰动也不算难事。”见大小姐沉思的目光,林晚荣继续道:“我们这些产品地主要消费人群,是京中的太太小姐们。要想吸引她们地目光,那就必须要对她们胃口,依我看来,倒不如办个品香会。”

    “品香会?什么品香会?”屋内几人一起问道。

    “各位想想,要是把香水与花放到一起,那会有什么效果呢?”林晚荣提示道。

    “比花更香!”大小姐一拍手,脸上惊喜道。

    林晚荣啧啧道:“大小姐果然冰雪聪明,一点就透啊!小生佩服佩服。”

    大小姐妩媚望他一眼,嗔道:“休要讽我了,你这意思我大概明白了。但是如何让各位太太小姐能来看我们这品香会呢?”

    “每年春天,各种各样的赏花会层出不穷,太太小姐们都要出门观赏,要找到这样一个机会办个品香会,不是太难吧?现场推销,赠送试用,既雅致又别出心裁,效果将是轰动的。记住了,机遇永远只垂青有准备的人。”林晚荣笑道。

    萧玉若微微点头,二小姐也喜出望外,对林晚荣轻道:“林三,你出来一下。”言罢,便飞快的奔出屋去了。

    林晚荣也不管大小姐诧异的眼神,急忙跟了出去。

    二小姐躲在花坛后对他招手,见他到来,忍不住面色桃红,凤眼微闭,声音颤抖的道:“坏人,亲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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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17:21:50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丫头,竟然提出这种要求,不是逼我犯错误么?林晚荣“难为情”的想了想,玉霜见他踌躇不决,以为他担心被人看见,忍不住小嘴一嘟,脸色轻红的哼道:“胆小鬼!人家都不怕,你怕什么,唔——”

    一阵强有力的拥抱将她搂进怀里,鲜红的小口被紧紧堵住,一双作怪的大手在她腰肢上轻轻抚摸,她鼻息咻咻的轻嗯了一声,浑身热情似火,便融化在这突然到来的jq里。

    “唔——”林晚荣长长的吁了口气,无氧的耐力训练还要增强啊,才二十几分钟就坚持不下来了,怎么着也得一个小时才及格吧。

    二小姐四周瞅了瞅,嘤咛一声躲在他怀里不敢抬起头来,脸色阵阵滚烫,轻轻拍打着他胸膛道:“坏人,你这样做坏,要是让姐姐看见怎么办?我可是答应了她,不能让你再随意欺负的,若是她看到了,我岂不羞死了。”

    这丫头,方才的主动哪里去了?林晚荣笑道:“怕她做什么,我们这叫做两情相悦,她想看就让她看个够吧。”二小姐对他没有任何办法,只得脸色羞红了任他作为。

    和萧玉霜卿卿我我一番,再回到屋里的时候,大小姐和宋嫂已经商定的差不多了,萧玉若正誊写着什么。看了一眼玉霜红扑扑的小脸,大小姐无奈的嗔道:“你们做什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我与宋嫂商定了些办法,你来看看如何?”

    林晚荣笑道:“我与二小姐出去口舌交流了一番——那什么方案,你与宋嫂定了就可以了,我放心的很。”

    宋嫂吃不准林三和大小姐什么关系,说话如此随意。萧玉若嗔怪的看了他一眼,轻道:“你倒会推的一干二净。若这差事弄砸了,赚不了银子,赔了我萧家,可也赔了你。”

    “大小姐办事。我放心!”林晚荣笑着道,萧玉若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经营的事情,林晚荣向来懒得管,就像酒楼都交给巧巧一样,香水和香皂,大小姐会比他更尽心。他本人只负责出出主意,反正他的点子都是金点子,只要落实好了,基本不会失败。至于具体的策划安排。那就要靠大小姐了。毕竟她是女儿之身,对太太小姐们的习惯脾性都清楚,如果硬让一个大老爷们掺和进去,反而会弄出个四不像,适得其反。

    大小姐知道他想偷懒,却也拿他没办法,想起昨夜那温馨地场面,心里升起一片柔情,便也不去逼他做些不喜欢的事情了。

    林晚荣想起与青璇的约定。心里惶惶,拉住宋嫂道:“宋嫂,你对这京城地处熟悉,请问那玉佛寺在哪个位置?”

    “玉佛寺?”宋嫂眉头一皱道:“这是哪里的宝殿?我在京中二十来年,却没有听说过。”

    林晚荣愣了一下。当日离别之时。青璇明明说的是七月初七,玉佛寺前相见,她是绝对不会骗自己的。为何宋嫂在京中待了多年,反而不知道这玉佛寺呢?

    他原本想先到玉佛寺外寻访一番,哪知上来就被打了一记闷棍。似宋嫂这样的老京城都不知道玉佛寺在何位置,这叫我到哪里去寻找青璇?

    宋嫂道:“林兄弟,你是要去烧香吗?这京中的名山大刹海了去了。大相国寺,小相国寺。净潭寺,都是有名的宝刹,香火鼎盛地很。每到正月十五前后,达官显贵都要去烧香求佛。你去求求,肯定也灵验的很!”

    林晚荣摇摇头道:“宋嫂,我就是想要去这玉佛寺。你真的没听过玉佛寺的名字么?”

    宋嫂摇摇头道:“我在京城这些年,大小地处都跑遍了,确实没有听过玉佛寺的名头。”

    大小姐见他痴痴傻傻的样子,不知道他问这些有什么目的,只是见他这般无神的模样,心里隐隐觉得难受,便柔声道:“是不是你记错了?”

    “就是失去了性命,我也不会记错这个地方的。”林晚荣坚定道。

    望见他斩钉截铁地样子,就知这个地方对他无比重要,大小姐轻声道:“你勿要着慌,京城这么大,宋嫂也不可能处处都知道的,我叫人多多打听一下,保准叫你找到那地方就是。”

    林晚荣苦笑了一下道:“谢谢你了,大小姐。”

    萧玉若愣了一下,幽幽道:“你这般向我道谢,我反倒有些不习惯了,以后莫要再说这些话,听得不舒心。”

    那一直沉默的宋嫂眉头紧皱,半晌才道:“林小哥,你说的,莫非是卧佛寺?”

    卧佛寺?林晚荣急忙道:“也别管什么玉佛卧佛了,只要是佛寺,你就给我说说吧。”

    宋嫂点点头道:“这卧佛寺位于城北郊外,二十多年前香火鼎盛一时,只是这些年早已衰败下来了。也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这个地方。”

    林晚荣大喜,管他什么佛,只要是个佛寺,那就有希望。他急急朝宋嫂作了一揖道:“谢宋嫂了,你地大恩大德,小弟来日再报。”话音一落,便急急出门而去,身形匆忙,转眼就消失在了熙熙攘攘地人群中。

    “这林三兄弟倒是心急的很,也不知道寻那玉佛寺做什么,莫不是会些相好的姑娘?”宋嫂笑道。

    大小姐偏过头去,哼道:“莫要管他,他便是将天下所有女子都拐回家中,也由着他了。”

    宋嫂探头望了望阴沉沉的天空,忧心道:“看这天气,今日怕是要下雨了。林兄弟一个人出去,要是淋雨,可就不妙了。”

    话音未落,就见大小姐拿了把油伞急匆匆的冲了出去。只是这人海茫茫,哪里还能寻着林三地踪影?大小姐站在大街上,望着南来北往的人群,一时有些呆了。。。。。。

    林晚荣兴冲冲出门来,辨明方向,直往城北而去。京城繁华。贩夫走卒,百戏杂耍,让人眼花缭乱。大街上人来人往,挤得满满当当,吆喝声、叫喊声不绝于耳,热闹之极。

    林晚荣心记玉佛寺,对京城胜景也无心打量,找准了几个人问清卧佛寺的位置,匆匆向郊外行来。

    京城地处广阔。这一行直走了大半个时辰,渐渐地行人稀少了,已到了郊外。又行一程,却觉得前方道路渐渐崎岖起来。抬头望去,只见眼前陡然树立着一处悬崖。这悬崖怕有几百丈高,陡峭之极,四面光滑,几无下足攀登之地。山顶上云雾笼罩,烟岚环绕。隐隐见亭台楼阁,飞檐走碧,直似云中仙境。

    山崖脚下,立着一座破败的寺院,木门残缺。青苔遍地。锈迹斑斑,人迹罕至。这寺里房屋墙顶绝大部分都已倒塌,只有一个正殿,尚有半个屋顶遮掩。

    林晚荣看地心里阵阵激动,这就是那卧佛寺了么?这是不是青璇说的玉佛寺呢?

    他走到近前。只见寺内高墙倒塌,屋顶也敝开在露天之下。一尊巨大地石刻弥勒佛,足有二十丈长。八丈来高,憨态可掬。腆着个大肚子,笑眯眯卧在地上。风吹雨打之下,这石头卧佛身上的棱角已经磨砺殆尽,尽显柔和之气。

    佛像前立着一个巨大的香龛,烟熏火燎的痕迹,虽历经风雨却仍未褪去,依稀可见当年香火鼎盛的情形。

    林晚荣在大殿里来来回回的巡视一番,除了依山而建的巨大石佛外,便是空无一物。这卧佛寺墙体皆已倒塌,唯一保存的好些的便是正殿了。穿正殿而出,寺后却是一片占地极广地树林,树木高大,枝条粗壮,虽是新春方过,枝叶残败,却不见萧条。

    这寺庙结构简单,前后有无活物,一眼便可以看尽。林晚荣前前后后的搜寻一番,却是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

    他不信邪的四处寻访一周,只见这山峰四周陡峭,崖壁光滑,几无可以落脚之地,三面皆是环水,唯有卧佛寺这面是块平地,也不知那绝峰之上的飞宇楼阁是何人所建,又是如何登爬上去的。

    一圈扫下来,却又回到了起步时的那片树林之中,别说是青璇,就连个活的兔子都没找到。他抹了把额头的汗珠,一下子躺倒在干草地上,四肢平躺,大口大口喘着气。

    这里到底是不是玉佛寺?青璇,青璇又在那里?他浑浑噩噩的躺着,心思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眼睛渐渐闭上。

    不知道躺了多久,模模糊糊中,似乎有点点湿意滴在脸上。下雨了!他心里一叹,朦朦胧胧睁开眼来,往前一瞟,顿时将双眼睁得圆圆。

    那树梢之上,一个白衣飘飘地女子身形窈窈,莲足轻点,踏于细细枝叶之端,似是虚无缥缈的云中仙子般飞掠而过,不沾染一丝俗世的尘埃。

    看见鬼了?还是看见神仙了?林晚荣顿时睡意全消,刷的一声坐了起来,高声叫道:“喂,喂——”

    那女子似是没听到他的叫喊,身形不停,恍如轻烟向前掠去,身形美妙无比,却不是肖青璇。

    林晚荣在这卧佛寺本已绝望,但见了这突然出现地女子,心里又升起了几分期冀,追在她身后高喊道:“小姐,仙子,美女,——”

    任他叫破了喉咙,那女子依然没回头,身形杳杳,转眼便要消失在他眼帘。林晚荣追了几步,气喘吁吁,喊破了嗓子,鞋子也跑掉了。

    妈地,会飞就以为自己真的是仙子啊,我最讨厌别人在我面前飞了,要是有导弹的话,老子早就一炮将你打下来了。林晚荣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拣拾起自己落在地上的布鞋,便狠狠往那仙子身上扔去——打不着也要吓吓你!

    仙子似是感觉到了什么,长袖一拂,猛地回过头来,扫了他一眼。

    林晚荣心里猛的跳了一下。脚步却是呆呆停住了。这女子凤眉轻目、雪肤朱唇,完美无瑕地脸颊晶莹如玉,唇边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立于树梢末端,长裙飘飘,恍如九天之上的仙子般圣洁高贵,不带一丝烟火气息,仿佛任人看上一眼也是罪过。

    乖乖,这莫非真地是仙女。美的不像话。饶是林晚荣这样强悍地人,在这女子面前也生出些自惭形秽的感觉。他旋即惊醒过来,我靠,什么样的女人不是男人配的?我怕她个鸟!他蛮横无忌的抬起头来时,那女子已如一缕看不见的尘烟,消失在了他面前。

    林晚荣用力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下,这不是做梦吧,仙子下了凡尘?在树林里寻找一番。却哪里还能找到仙子的身影?

    他长长的吸了口气,今天这事透着邪门,我明明是来找青璇的,怎么会冒出这么一个仙子来,还美得丧尽天良?看不出这仙子地年纪。她与青璇有没有关系?姐姐?妹妹?莫非这卧佛寺。真的就是青璇口中的玉佛寺?

    一连串的问题涌上来,他也有些头晕眼花,用力的揉了揉两边太阳穴:青璇啊青璇,你跟老公打这么多哑谜干什么啊?

    这一番惊艳之下,他早已没了睡意。抬头看天空灰蒙蒙的,阵阵的闪电忽然将天空映的雪白一片。点点雨滴滴落在脸上,冰冰凉凉的。让他清醒许多,接着一阵大雨便哗哗啦啦地落了起来。

    卧佛寺破败不堪。残垣断壁,唯一能遮风避雨的就是正殿里尚未塌陷的一片墙顶了。林晚荣双手捂住头,急急往正殿跑去,无意间一抬头,只见那裸露在外的卧佛,在闪电照耀下竟然闪烁着点点玉光,晃得他眼花。

    卧佛?玉佛?他一拍掌,猛的跳了起来,妈地,这卧佛寺原来真地就是玉佛寺啊。这雕刻卧佛的天然石头其实是一块尚未开凿的璞玉,平日里看不出来,遇到强光,才能显示出玉石的特性。这卧佛寺,就是青璇口中的玉佛寺,一定不会错地了。

    有了这一个发现,他心里的兴奋无以言表,“啊”的长叫几声,将那惊雷都要遮住,恨不得抱了这大肚子地弥勒佛亲上一亲。

    确定了这就是玉佛寺,他心里激动,脚下加速间,已到大殿屋檐下,正要迈门而入,却听里面传来一个女子声音道:“外面是什么人?”

    他脚步一下子停住了,这个破地方也会有人来?莫非是刚才那个会飞的仙子?而且是仙子在飞地过程中被雨淋湿了,正躲在里面换衣裳?哇哈哈哈!他心里得意了几声,怪叫道:“女施主,我给你送茶来了——”

    “怦!”却是一块石头从里面扔了出来,将林晚荣吓了一跳,急忙躲开道:“仙子,是我,我们刚才见过面,我还追了你一截路程的。”

    里面的那女子沉默半晌才道:“什么女施主,仙子的?你莫非是这庙里的和尚?不对——这玉佛寺破败多年,哪里来的和尚?你,你是做什么的?”那女子说话间声音有些惧意,旋即便又平静下来了。

    “玉佛寺?”林晚荣身体轻震,这女子说这是玉佛寺?这里真的就是玉佛寺!妈的,世界上还有比我更聪明的人么?

    他哈哈笑了几声,精力便转到庙里这女子身上了。如果里面的这位,真的是那会飞的仙子的话,就是两个林三也打她不过,哪还会这样安静的与自己说话。如此一来倒奇怪了,里面这女子是谁?

    他想这么多,却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听那女子声音清丽,想来年纪不大,他嘿嘿笑了一声道:“里面的小姐不要怕,我叫三林,是一个大大的好人,今日到这里是为了寻访一位朋友,我不会欺负你的!”

    那女子声音平静的道:“原来是三公子,小女子有礼了。小女子今日与一众好友出来作画,见这天气阴沉才来此躲避一时,眼下我那朋友们去寻柴草点火去了,马上就回来。”

    林晚荣笑道:“如此甚好,这雨越下越大,屋檐下也避不了几时,在下也进来躲上一躲吧!”

    他脚步方要踏进,只听那女子道:“不可!”

    “有何不可?”林晚荣问道。正要继续迈进,却是又一颗石子飞来,砸在他脚前。林晚荣无奈道:“小姐,你这是做什么?要打架么?你可不是我的对手!”

    那女子哼了一声道:“那可不一定吧,你看看你的正前方是什么?”

    林晚荣抬头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那角落处露出一截强弩,箭枝已上,正幽幽瞄准自己。

    他是带过兵的人。在李圣的神机营里见过这玩意儿,这叫做连环弩,最多一次可以上五支箭枝,连环发射,威力巨大,当日力战白莲第一勇士,这连环强弩就发挥了重要作用,他如何不认得。殿里这女子持的这连环弩小巧玲珑,很明显经过改良。适合女子携带防身。

    终日打雁却叫雁啄瞎了眼,这荒郊野外的卧佛寺里,却遇上一个野蛮女,他暗叫晦气,哼道:“小姐。你连神机营里的连环弩都能弄到。想来不是什么平常人!”

    “你竟然识得这连环弩?”殿里女子笑道:“三公子倒也见识不凡。小女子实无威胁之意。听公子言行,也是个读书人吧?”

    “不是!”林晚荣一口答道,他站在屋檐下,雨丝飘进来,打湿了他半边身子。难受地很。凭着他现在的功夫,只要找准那女子位置,解决她不是什么难事。关键的问题是。他为什么要解决她?难道就因为她不让林三进去避雨?说出去笑死人!

    “公子倒也有趣!”女子道:“小女子孤身一人在殿内,若是公子也闯了进来。瓜田李下之嫌自是难免。虽然我二人清白,流言蜚语也止于智者,但人活尘世中,要少遭人诟病,还需自己谨慎。公子说是不是?”

    林晚荣笑道:“小姐方才不是说,还有你知交好友即将返回么?这可不算孤男寡女。再说这庙也不是你家开的,只因为你一人要躲雨,就要让别人在外面忍受寒风冻雨,是否有些说不过去呢?”

    看不清那女子面上的反应,只听她沉默半晌叹道:“三公子说的有礼。只可惜世事艰难,我们女儿家身处弱势地位,若不学会保护自己,恐怕最终苦的就是自己了。对公子来说,可能因为没有及时避雨大病一场,可是对于女子来说,一着不慎,怕是一辈子就毁了。孰轻孰重,公子自然可以分辨。”

    这丫头真是一张利嘴啊,林晚荣哈哈一笑道:“不就是避个雨么?难道小姐真的因为这样莫名其妙的一件事,要射杀一个素不相识地、非常优秀、非常善良、非常帅气的人么?我倒要来试一试!”

    他口上说试试,却偷偷退了出来,捡起脚边的那块石头,向大殿里扔去。

    “嗡——”的一声轻响,一只小箭正中旁边木柱,深入三分,羽翼带着微微颤动嗡嗡作响。

    林晚荣惊的一阵大汗,这小妞,真射啊。敢向三哥我开炮的女人,你是第一个,有种!

    “三公子勿要考究小女子的耐性,对我来说,清白重逾性命!若伤了公子,但能维护我清白名声,小女子愿一命赔一命,自缢于众人之前。”那女子斩钉截铁的道。

    “好,小姐,你很有个性!请问你成亲了没有?”林晚荣咬牙道。

    殿里女子不答话。林晚荣嘿嘿一笑道:“我猜还没有吧。依小姐的品味个性,应该有很多公子追求吧?能不能算我一个呢?”

    那女子声音中带着微怒道:“请公子自重!”

    “追上你,然后甩了你,这是我地目标,也不知道能不能达到呢?”林晚荣似是自言自语,偏那声音大到让殿里听见。

    “嗡——”“嗡——”“嗡——”“嗡——”

    数只小箭连环发射,正中门柱处。那女子提着强弩走出来时,只见一个坏坏的影子朦朦胧胧消失在前方雨雾里,连面容都看不清楚。一个嬉笑的声音自雨中传来:“小姐,可不要再让我遇见你哦,否则,我必定实践我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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