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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古月轩

《极品家丁》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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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16:31:1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日凌晨天还没亮,林晚荣睡的正香,却听到一个女子在门外叫道:“林三,快起了。”

    林晚荣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听着似乎是是大小姐声音,心里便纳闷了,这丫头,起这么早干嘛,不怕生熊猫眼么?

    “林三,快起来,我们要出发了。”大小姐声音又从外面传来。林晚荣只得无可奈何的穿起衣衫,走过去开门,却见天上星光闪烁,启明星正亮,离天亮都还有一个多时辰呢?

    大小姐早已穿戴严实,披一件长长披风,小脸在寒风里冻得有几分发红,立在门外瞥他一眼道:“就知道你还在睡觉。快些醒了,我们这就出发了。”林晚打呵欠道:“大小姐,这才几更时分啊,用的着这么急吗?”

    萧玉若哼了一声道:“此去杭州,好几百里的路程,若不早些行路,哪里赶得及?你这人懒便懒了,这么多借口,却还我这下次条寻个锣鼓地你耳边敲敲,看你如何还稚偷懒。”

    林晚荣心道,来了来了,这便是她找理由来管教我了,嘿嘿,这小妞,太小看我了。用冷水胡乱洗了把脸,天气渐渐寒了,又带几件衣裳,便跟大小姐出门去了。

    大小姐见他动作麻利干净。脸色稍微好了点,道:“以后可莫这样了,哪有我来催你的?”林晚荣心道,你不来正好,老子一觉睡天亮。

    到门口。一看那阵势,林晚荣却是有些惭愧了。不仅萧夫人立在那里,连萧玉霜也是小脸红扑扑的,显然等有段时间了。二小姐见他到来,甜甜一笑,让林晚荣心里生一把暖暖的火。

    老子大概是这时代最会偷懒的家丁了,林晚荣嘿嘿暗笑几声。走上前去道:“夫人,二小姐,早啊。”

    夫人点头笑道:“林三。昨夜睡好么?今日要不是行早路,也不会这样早叫醒你。”

    夫人说地话真是温暖心窝啊,林晚荣却清楚的知道,这是夫人笼络自己的一种手段。反正说些好听,又不花银子。

    “谢夫人关怀,一夜睡得安好。”林晚荣装作感激的道。

    夫人点点头微笑道:“玉若是女子,孤身不便。路去杭州,你可多多费心了。”

    “哪里,哪里,有了大小姐英明领导,这一路必然畅通无阴。顺利平安。”林晚荣打了个马虎眼道。

    二小姐含笑看着他,红唇轻咬,似是想说什么话儿,却又碍于母亲与姐姐在场,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大小姐见人马都准备地差不多了,便对夫人道:“娘亲,你和玉霜回去歇着吧,我们这便出发了。”萧玉霜急忙走上几步,拉住大小姐手道:“姐,你一路小心啊。”

    萧玉若微笑点头。二小姐又转头看了林晚荣一眼,轻轻道:“林三,你——小心了。”

    “多谢二小姐。”林晚荣神不知鬼不觉的靠近几步,正要去抓二小姐的小手,却见大小姐横身挡妹妹身前道:“林三,你东西都准备好么?”见这大小姐闪过一丝狡黠神色,林晚荣心里恼火,你这丫头,便是故意坏我好事的,靠,总有一天,我也要坏你好事。

    “哦,都准备好了,对了,二小姐,你现在念的华经好看么?那杭州西湖边灵隐寺,听说是出名地大庙,要不我去给你寻两本上好佛经回来?也不知道有没有插图版的。”

    二小姐捂住小嘴偷偷轻笑,这坏人啊,那佛经哪里还不都是一样,哪有什么好坏之分?你以为你画的那小报么,还有插图版的。这分明是找碴与我说话。

    见大小姐有些怒色,萧玉霜急忙道:“不用了,你此去好好照看着姐姐就行了,还有,你自己也要照应周全了,莫要惹事,莫生祸端,早点回来。”说到后面,声音却已是轻不可闻。

    萧夫人站着远,尚未听见,大小姐和林晚荣却是离得极近,见林三眉开眼笑,大小姐暗哼一声道:“既如此,那我们便出发吧。”

    她言罢便转身蹬车,二小姐借着扶姐姐上车机会,却是轻轻丢给林三小纸团。林晚荣急忙一把抓在手里。二小姐小脸,悄悄看了他一眼,便迅速退开了。林晚荣心里痒痒地,玉霜这丫头,连丢小纸条这样的私密动作都学会了,越来越撩人。

    大小姐车里掀帘子,对着母亲和妹妹挥手道:“娘亲,玉霜,你们快回去歇着吧,用不了几日,我们便回来了。”萧夫人点头,二小姐却是鼻子有点发酸,朝那马车连连挥手,隐隐看见那个坏人正微笑对自己招手,她眼圈有点红,心里又是害羞又是惦念,趴在母亲怀里,泪珠儿湿双睛。

    林晚荣翻身跨上黑马,此次跟随大小姐去杭州的,除了林晚荣外,还有家丁和一个丫头,那个丫头自然随大小姐坐车了。剩余两个家丁,都是些熟人,一个那机灵四德,另一个却是老实人萧峰。

    香水作坊由于花瓣供应问题,每月只能产出五百多瓶,萧峰做个师爷,却也有些空闲功夫。那个四德,是随着福伯几人去建立香皂作坊的,对林三也不陌生。这两个家丁皆是大小姐亲自挑选地,想着林晚荣对他们两个有些熟悉。用顺手,也算能干,便带着他们去了。

    萧玉若见他们三人上了马,便从帘子里面探出头来道:“林三,此去杭州。除我之外,你便头领,可要带好他们,莫要惹是生非,鼞负与娘亲厚望。”

    这小妞挺狡猾啊,故意让人管两个人,唤我责任感。倒算得上着一着妙棋。

    林晚荣一笑道:“萧兄,四德,你们两个好好跟着我啊。可莫走丢了。”

    “是,三哥。”两个人同时恭恭敬敬说道。林晚荣现在高级家丁,比他们两个级别高了不少,在萧家地位更是如日中天。怕是连那王管家见他,也要尊称一声三哥了。

    这个坏人倒也还有尊严,大小姐暗自点头,说道:“既如此,你倒互相照应着吧。”

    三人分作两拨,林晚荣与萧峰并辔骑行在马车左边,四德护卫在马车右边。一行人等便向城外行去。

    林晚荣现在骑术渐熟,借萧峰身体,挡住大小姐目光,轻轻拆开二小姐丢过来小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娟秀字:“速去速归,等你!”

    林晚荣点头微笑,言微短情却长,玉霜这妮子,越来越乖巧了。

    一行车马经过食为仙地时候,林晚荣远远瞧见巧巧房里灯光已经亮了,这丫头竟然这么早起床了,他心里升起一股暖流,正要想个法儿向大小姐行罪去看看巧巧,却峥食为仙楼下立一个娇俏身影,凝神看去,竟是巧巧妮子。

    “大哥——”巧巧瞧见林晚荣,便飞一般奔了过来。

    林晚荣大吃一惊,急忙翻身下马道:“巧巧,怎么在这里?”天气渐渐凉了,巧巧穿一个小红的花袄,小脸红彤彤地,紧紧拉住林晚荣手道:“大哥,我可等到你了。”轻轻拨去巧巧头发上挂着霜棱,林晚荣拉住她小手道:“傻丫头,你怎么会在这里。”

    巧巧羞涩笑道:“大小姐昨日夜间托人带话儿给我,说今日你要和他去杭州,让我为你们准备吃食。”正说着,萧太若却从马车探出头道:“巧巧,可真谢谢你了。”

    巧巧甜甜笑:“大小姐,怎么这么见外了?”

    巧巧一挥手,便有食为仙地两个伙计,抬了些吃食放在马车上,小妮子取过一个竹蓝,对林晚荣道:“大哥,这里面都是最喜欢吃的,生火热一下,就可以用了。”

    林晚荣握住她冻得冰凉小手道:“巧巧,以后可不要熬夜,对你身体不好,以后可不许。听大哥话,现在回去歇着吧。”

    巧巧嗯了声,低下头:“大哥,此去杭州,路途远,可保重身体。”

    林晚荣在她小脸上轻轻抚下道:“傻丫头,快莫要哭泣了,大哥过不了几日便回来。这杭州嘛,近着,大哥骑着马,一个尽量夜便打来回。”

    巧巧抹把眼泪,急忙止住他道:“大哥,可莫累着了,行远路可不比在空里,一定慢行慎走,切莫要就着急了。”

    大小姐看见二人卿卿我我,似乎有些不耐,便道:“这些吃食,大小姐付过银子没有?”

    巧巧破涕为笑,道:“大哥,哪有你这么算计?真……”

    见林晚荣面含微笑,这才明了,原来大哥逗自己开心呢,小妮又喜又羞,与大哥这般说话也不是第一遭,偏就每次都新鲜感,大哥也不知道哪里来魔力。

    送了依依不舍地巧巧,林晚荣见大小姐神情之间似乎有些不愉,他便也不说话。现在看来,这一切大小姐故意安排的,特意使人提前知会巧巧,要那吃食假。却是故意让巧巧送行,也算卖林晚荣一面子。这样便感恩戴德了吗?这丫头打的贼精啊。

    一行人行一阵,城墙在望,马上就要出城了,远远却看见几个公人。举着高高地火鬼怪,正在往墙上看出于,远远却看见几个公人。举着高高地火把,正在墙上贴什么东西,那样子,似乎告示。

    林晚荣打四德眼色,这小子真够机灵,便跨上马跑上前去,过不一会儿便回来了。

    大小姐看出情形。便道:“是什么告示?”

    四德恭敬道:“禀小姐,禀三哥,那是总督大人出通文。”

    “哦?”大小姐倒是奇怪。这个总督洛大众一向很少出告示。今个儿却是怎么了莫非出大事了。

    一行人便急着赶了上去,林晚荣睁大眼睛费力看着那竖排繁体小字,眼睛看花了。瞅几眼,他也懒得看了,便问旁边萧峰道:“我昨夜没睡好,眼睛睁不开,你快跟我说说,这总督大人出的是什么告示?”

    萧峰道:“是新征税种公告。总督大众说。为了筹集善款,修建河防,造福江苏百姓,本着有钱出钱,有力的原则,特对秦淮河边青楼,征收治理和行业税。交了这税收,这些青楼便可以到衙门领签状登记造册,正式挂牌,以后便凭此签状正大光明营运了。”

    妙啊。这个老洛有一套,只给他出了增加税种地主意,他却更进一步,将这增税种与发放营运牌照巧妙结合在一起,如此一来,便把官娼明娼明码标价了。这些青楼,本来就是半明半暗性质,进行既没有允许没有禁止的行业,便相当于领到衙门发放通行证,青楼也变成公开合法的了。如此一来,在暴利驱使之下,即使税额再高,那些老板们也交得心甘情愿了。

    老洛这一手着实漂亮,林晚荣心里感叹,却听着萧峰继续道:“洛大人还说,他已向江苏都指挥程大人下令,着步营骑军士立即开上堤,修缮长江河防,还号召全省民众,踊跃损献钱财,为河防出力。关键时刻,保卫家园,谁若不遵从号令,那便是毁我鑫陵,毁我江苏,便是千古罪人。”

    虽然程德与洛敏不和,但是洛敏是江苏一省名义上最高军政升官,程德也要受他节制,他这一手是先造论,把皮球踢给程德,正是昨日教给他地方法。

    那青楼营生让大小姐不齿,但他也是做生意的,在商言商言,这开征新税对商人没有好处,她叹声道:“这做生意的都不容易,开征新锐却只凭官老爷一句话。是狗头师爷出主意。”

    林晚荣额头大汗,那狗头师爷可不就是我么,这冤枉名声可背不得,他急忙辩解道:“像青楼这种营生,其中地暴利当然不用我说。但这营生,却沾满女子血泪,而落在那些苦命女子手里银子,却十成中不到一成。这暴利又到哪里去了呢?”

    大小姐露出沉思之色,林晚荣继续道:“这青楼存在,自然有着它理由,说白了,就是有需要,它才能生存。堵不如疏,既然有这需求,倒不如索性挑明,将其规范化,对其中暴利课以重税,这样限制他发展,又有税收来源,一举两得,何光不为呢?”

    什么限制发展,这完全欺骗人的鬼话,有需求便有市场,这是永恒不变真理,对这青楼来收重税,其实对那些吸血鬼老板不会有多大影响,这重负直会嫁到嫖客身上,林晚荣自然知道其中门道。如此一来,那些青楼姐儿们身份便飞涨了,逛窑子要多花钱了,唉,这可怨不得我,这看着,猪肉涨价了,何况窑姐儿呢?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让男人都好这一口,为河防做贡献,也就认吧。

    大小姐看了他一眼道:“林三,你这样为洛大人辩护,莫非生意便是你出地不成?”

    “哪能的,如此天才主电,我怎么可能想出来,估计洛大人是请第一聪明人,才能想个精采绝伦主意。”林晚荣笑着主意笑着说道。

    大小姐哼一声没有说道。几个人威风凛凛,“各位大哥,这里贴完么?”

    婉盈似乎有些号召力,那些差官连连点头道:“贴完了。”

    婉盈略一点头,转身正要离去,却看见那告示前立着一匹黑马,马上坐着那人,贼眉鼠眼望着自己微笑,可不就是那个人殴人的林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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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16:31:29 | 显示全部楼层
她神色欣喜,银牙紧咬,大声道:“各位当差的大哥,快抓住那坐在黑马上的嫌犯林三,候大人定会重重有赏。”

    那几个公人听了婉盈小姐的话,便都迅速的行动起来,将林晚荣团团围在了其中,大声道:“林三,快下马就擒!”

    林晚荣微微一笑,看着婉盈道:“婉盈小姐,早啊,这么早就出来当值了?可真是辛苦了。不知你们这么的围住我,所为何事啊?”

    婉盈怒道:“林三,你昨日殴打候公子,乃是我亲眼所见,我今日便要拿你,你还有何话可说?”

    林晚荣笑道:“婉盈小姐,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要是想拿我的话,简单,请出示府尹大人拿我的公文,那便用不着你们动手,我自己跟你们回去。”

    婉盈愣了一下,心道,莫非这林三知道了些什么?昨日回到府衙之后,府尹大人见了候公子模样,自然愤怒万分,可晚间洛大人找了府尹去议事之后,府尹大人的态度便有了彻底转变,怒气仿佛烟消云散了,只说候公子打人在先,此事不好判罚,便欲不了了之,还责成他们不许去找林晚荣寻仇。

    婉盈不知道府尹大人为何有如此转变,但她关怀公子,心里十分的恼怒,正没处撒气,却这么巧今日这一大早便遇上了林三,正遂了她心事,便想先斩后奏,将这林三拿下了。

    林晚荣见她的样子,便知道老洛定然把事情搞定了,心里更无惧怕,笑道:“婉盈小姐,你把那公文拿出来吧。”

    婉盈眨了下眼睛,大声道:“我这是奉大人之命来拿你的,跟我回衙门之后。你便可以看见公文了。”

    大小姐听见婉盈的声音,从马车里探出头道:“婉盈小姐,你也在这里么?”

    婉盈见了萧玉若。惊喜的道:“玉若姐姐,你也在这里啊,这么一大早,是要上哪去啊?”

    大小姐没有答她的话。只问道:“婉盈小姐,你是因着何事来拿林三?可有候大人的公文?”

    婉盈一心想要促成萧玉若与自己大哥的好事,往日对大小姐也颇为讨好,可是昨日那林三伤了候公子,她心里着实恼火,便道:“玉若姐姐,待我拿了这林三,再来与你好好叙话。”

    见这小妞避重就轻,林晚荣冷笑道:“婉盈小姐,你若是没有公文想要拿我。那便是相当于拦路抢劫。与强盗无异了,你可要三思哦。”

    婉盈樱唇一咬,怒道:“各位大哥,快动手把林三拿下了。”

    几个差官似乎很是讨好这婉盈小姐,明知道她没有公文,却也都围了上来,大喝一声道:“林三。速速下马就擒!”

    妈妈的,老子不鸟你,你还来劲了不是,林晚荣不齿的笑道:“婉盈小姐,我已经提醒过你一次了。你现在没有公文却要拿我,那便是强盗,对强盗,我可不会讲什么客气的。”

    “大胆!快给老子下来!”一个离林晚荣很近的捕快怒骂了一声,便要过来拉林晚荣的马缰绳。

    林晚荣一脚将他蹬翻在地:“既然你们要当强盗,我便不与你们客气了。就算是闹到了总督大人那里。我也不怕你们。”

    金陵府里的捕快们,平时都是耀武扬威的主,何曾受过如此的欺负,当下几个人拔出钢刀,便冲了过来。

    婉盈小姐见同伴们有了动作,也轻呼一声,一催身下白马,直往林晚荣杀了过来。她体形娇小,骑术精湛,在马背上稳稳当当,竟是伸出一马鞭,狠狠的往林晚荣脸上劈来。

    “林三小心!”大小姐在车里惊呼一声叫道。

    这婉盈小姐忒狠了些,林晚荣暗骂,也迎面冲了过去。他此时骑术渐熟,又有功夫在身,对付这么几个公人自然是再容易不过了。他看准时机,反手一拉,正扯住那马鞭,婉盈小手使劲拉了几下,脸色挣的通红,那马鞭竟然纹丝不动。

    “你松手。”婉盈小姐怒道。

    林晚荣猛地一拉鞭子,那婉盈吃痛之下,手上再也拿不住,娇哼一声,马鞭便落入了林晚荣手中。

    婉盈盛怒之下,反手抽出随身携带的长剑,看准他的胸膛,狠狠一剑朝他刺了过来。

    妈的,这小妞够狠啊,林晚荣心里的怒火被彻底的激了上来,他急转马头,堪堪躲过这一剑,脚上一发力,狠狠一下蹬在婉盈座下那白马颈上。

    白马嘶的一声长鸣,发了野性,前蹄跃起,竟要把婉盈颠下身来。幸亏得婉盈马上功夫娴熟,紧紧抓住了马缰绳,双腿紧裹着马腹,才没有摔了下来。饶是如此,她却已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林晚荣看准时机,探身出去,一下夺过她手中长剑,顺势手上加力,那婉盈啊的一声痛叫起来,手腕竟已是被他捏的红肿了。

    林晚荣哼了一声放开她手腕,掉转几步,猛地一回头,将夺过来的长剑往地上一插,冷冷看着婉盈。

    那几个捕快见婉盈小姐在林晚荣手下吃了亏,顿时啊啊的叫着,手中持着刀剑一起扑了上来:“这贼子竟敢拒捕,兄弟们一起上了拿下他。”

    婉盈见如此多的同伴助力,顿时又来了气势,她狠狠捏了捏拳头,脸色涨的通红,“驾”的一声娇喝,又催动着白马如箭一般冲了过来。

    见他们如此不识好歹,林晚荣就是再好的性子也忍不住了,何况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怕事的主。他嘿嘿笑了一声,对四德和萧峰说了声“护好大小姐”,便也一提马绳冲了上去。

    骑马冲锋的感觉果然好,威风凛凛,杀气腾腾,难怪婉盈那个小妞好这一口。林晚荣艺高人胆大,催动黑马。迎着婉盈冲去。二马交错期间,那个婉盈看准时机算准距离,狠狠伸出一拳。直往他面门砸来。

    林晚荣一侧身偏过她拳风,身体一矮,双手却速度极快的向她身前伸去。

    婉盈只觉身体一轻,啊的一声惊叫起来。自己竟然身体腾空,被他双手持住了腰肢,像捏个泥娃娃似的架在了空中,屁股下那白马却奔离自己而去,连她伸出去的拳头都无法收回。

    “放开我,放开我!”婉盈拼命叫嚷起来。一个小姑娘,被人这样架住了腰肢悬在半空,这种羞怒焦急的感觉可以想像。婉盈啊的一声惨叫,双腿疾蹬,要踢那黑马肚子。

    妈的。被拿住了还这么野蛮。林晚荣双手使劲往她腰上一按,婉盈的身体便再也使不上劲了。

    林晚荣将她身体倒了过来,双手拉住她小腿,变成个头下脚上之势,这姿势比方才那架空之势还要羞人,婉盈只觉得热血飞快地涌上面门。

    “姓林的恶贼,我陶婉盈若不杀你。我便不姓侯。”婉盈哇哇大哭的说道。

    大小姐急忙叫道:“林三,你莫要伤了婉盈小姐,她只是一个女孩子。”

    女孩子,妈的,拿刀杀我的时候怎么不说是女孩子了,林晚荣眼睛一扫围住自己的那些捕快,怒道:“你们可还要来试试?”

    “你,你殴打差官,我们绝不会放过你的。”一个捕快大着胆子道。

    “差官?你们无公文,却来拦我杀我。这便是强盗。到哪个衙门去,我也不怕了你。”林晚荣怒道。

    那个婉盈被林晚荣拿住了,却倔强的很,高叫道:“各位大哥,这林三欺负候公子在先,又殴打衙门公人在后,平常人哪里有这么大胆子?我猜他和白莲教是一伙的,大家快抓了他,回去向候大人禀报。”

    说林晚荣打了那猴子便也罢了,现在却说他与白莲教勾结,这绝对是触了林晚荣的逆鳞,如果说之前婉盈的行动还能用袒护两个字来形容的话,而她这一番话则是赤裸裸的诬陷和无中生有了。

    大小姐听了却是怒声道:“婉盈小姐,我与林三一起经历的白莲教之事,我以人格担保,他绝不是白莲教的妖人。你若是这样诬陷他,那便是诬陷我,便是诬陷我萧家。你今日并无公文,却要拦路抓我萧家之人,你真的当这金陵城里就没有王法了么?我萧家虽比不上你陶家,却也不是这样能任人欺负的。陶小姐,你今日给我个交代倒也罢了,若是没个交待,我便要到府尹大人、总督大人面前告一告,让他们还我萧家一个公道。”

    大小姐似乎是真的怒了,这个婉盈小姐三番两次为难也就算了,现在却说出林三勾结白莲教的话来了。别人不知道林三,她可是最清楚的,在这萧家,现在除了母亲与妹妹之外,她最为倚重和相信的,其实就是这个林三了。陶婉盈的这一段话,不仅是对林三的污蔑,更是对萧家的蔑视,让大小姐也忍不住的怒火中烧。

    萧玉若这一番话说得极重,声色俱厉,一点不留情面,竟是不惜与婉盈扯破了脸皮。

    这话听的暖心啊,林晚荣朝大小姐看了一眼,大小姐却没好气的看他一眼,意思是,没你揍人家那候公子,哪里来的这么多事情?

    陶婉盈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言语里的不妥,急忙道:“玉若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咳,咳——”原来她被林晚荣倒立拿住时间长了,血气有些不足,说话竟也困难了起来。

    萧玉若对林晚荣道:“林三,你放了她吧。她若是再敢为难,我便亲自到府衙去击鼓,为你鸣冤。”见大小姐这样力挺自己,总要给个面子的,林晚荣双手使劲往上一提,将陶婉盈拦腰横抱住,却是将双臂伸长,让她身体离自己远远的,以表示自己对她绝无企图。

    陶婉盈急道:“林三,你这狗贼快放开我,玉若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怀疑你和白莲教一伙——”

    大小姐摆摆手道:“婉盈小姐,这事不用再提了,你今日怀疑林三,便是怀疑我,便是怀疑我萧家,我与你无话可讲。林三,你快放了她吧。”

    林晚荣道:“大小姐,你是要我就这样放开她么?”

    大小姐点点头,林晚荣老实的答道:“知道了,就这样放开她。”

    他说着,横抱着陶婉盈的双手猛然一松,陶婉盈的身体失去了支撑,便直板板的摔在了地上,她哎哟一声娇喝,屁股摔成了花瓣,却是又羞又怒,难以言语:“林三,我不会放过你——”

    大小姐知道林三是故意让这婉盈出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又眼神一冷,对婉盈道:“陶小姐,你记好我今日说的话。我萧家虽是妇人女子,却也不惧任何挑衅。”

    天生一物降一物,陶婉盈虽然性子野蛮,偏偏有些惧怕大小姐,当下委屈的道:“玉若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是这林三欺人太甚,我——”

    大小姐不去与她说话,只对那几位公人道:“诸位差官大哥,今日各位无故拿人,我萧家虽非名门望族,但在这金陵城中也不是任人冤枉的,我知道今日之事与各位无关,我也不想追究,但请诸位也不要再为难我们。”

    这些捕快本来以为是手到擒来的一件小事,却没想到遇到了难啃的硬骨头,这事本来就是理亏在先,萧家也绝非是人人可欺负的,怪都怪陶小姐没把事情说清楚,只能算自己倒霉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陶婉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眼巴巴的望着大小姐,眼中的神色楚楚可怜,任谁也想不到她方才还是一副凶巴巴的要杀人样子。

    大小姐见陶婉盈一手扶腰,一手扶臀,知道她恐怕摔得不轻,忍不住又看了林三一眼,却见那人正盯住婉盈的小屁股微笑。

    他对女子那里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兴趣?大小姐脸上红了一下,哼了一声,对着马车一摆手道:“起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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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16:31:40 | 显示全部楼层
婉盈看着大小姐的马车,想叫却又不敢叫,脸上很是委屈。林晚荣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忽然对她微微一笑。

    婉盈在他手上已是吃足了苦头,见他对自己莫名微笑,顿时吓的跳离他几步远,惊道:“你要干什么?”

    林晚荣嘿嘿一笑道:“路过,纯熟路过,大家都看见的。你这么心虚,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婉盈道:“我做了什么亏心事?难道我还怕你不成?”

    她说着话,又急忙退了两步。这个林三很危险,自己数次在他峰上吃了亏,可得离着他远点。

    林晚荣笑了一笑,上下打量她一眼,忽然道:’不错,你穿这制服蛮好看的。”

    婉盈见他微笑时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也不知道怎的,心中竟然升起一股阴森森的感觉,仿佛自己便是一只落在了狼口里的小羊羔。她数

    次在他手下吃亏,心里不知不觉的产生了种畏惧的感觉,口上却是不肯示弱,又惊又怒的道:‘你,你要做什么?“

    林晚荣看着这穿制服的”女警“,脸上微微一笑:她竟然姓陶?这事越来越有意思了,越来越有激情了。

    婉盈觉得他的目光有如实质,竟似是要将自己看穿,心里越发的惊怕起来,大小姐却在那边叫道:”林三,快些走了。“

    林晚荣哈哈一笑道:”婉肥小姐。今天这事很有意思,咱们下次再来过啊。”

    他说完拨马便走,婉盈却是又好退了几步,今天这事,怕是她一辈子也忘不了了,下次这不知道来什么。

    林晚荣催马赶上几步,几个人出了城。大小姐催着马车越来越快。林晚荣加了一鞭才跟上她的速度。

    旁边的萧峰跟在林晚荣的身边道:“林兄,你方才打架的法儿是跟谁学地,我见着可管用的很那。”

    林晚荣哈哈一笑道:“没跟谁学。无师自通有,打多了就熟了。”

    马车里面的帘子动了动。萧玉若似是听到了他的话般。林晚荣看了马一眼,心道:“这个大小姐,脾气变化也太快了些。

    一行人也不说话,便催着快马一直往前,走了两三个时辰,便到午时分,大小姐也没寻个小镇打尖。见路过一个树林,便吩咐了在林中休息

    ,吃了午饭再走。

    一口气行了三个时辰,林晚荣出骑马也是浑身难受,闻言便迅速的翻身下马。

    大小姐下了马车,看见林晚荣和萧峰四行三人坐在远处的树下,她口里哼了一声,却是带着小丫坐在离他们远远地。

    林晚荣见大小姐神色不善,问四德道:”大小姐这跟谁生气呢?“

    四德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不过我见大小姐一出城就似乎是不高兴地样子。也不知道怎么了?“

    书呆子萧峰忽然道:”林兄,怕是大小姐生你的气了。“

    ”生我的气?“林晚荣奇怪了,今天自己可是很给她面子啊,她说停我就停了,干嘛生我地气。不过想想出城以来,大小姐主似乎心情不好,

    看来的确应该和自己有那么点关系。这个萧峰平时虽然木头疙瘩一个,没到也有开窍地时候啊。

    林晚荣天生没皮没脸,起身走到萧玉若身边,笑道:“大小姐,这几个时辰走的太急了些,你要当心身体啊。你是女孩子家,身体可比不得我

    们这些壮丁。”

    大小姐偏过头却对丫道:“小翠,你和萧峰、三德去将车上的吃后悔药食拿下来,生火热一下,响午在这里用了膳吧。”

    支走了那丫头,大小姐却仍是偏过头去,看也不看他。林晚荣这下便确认了萧玉若确实在与自己生气。这丫头最近脾气似乎是越来越苦怪了,

    还真有些摸不透了。

    “大小姐,这一去杭州还有好几百里路呢,你总不能不跟我说话吧。”事情到这个份上,谁脸皮厚谁先开口,大小姐今天对自己一番维护之情

    ,林晚荣还是有些感动的,便厚着脸皮开口道。

    大小姐哼了一声,林晚荣接着道:“说起来,还要谢谢大小姐今天的解决了那个大麻烦呢。那个婉盈,像匹小烈马驹子,还真不是一般人能

    驯服的。”

    “谢我?谢我什么?那麻烦是我替你解决的么?”大小姐冷着脸道:“洛小姐和总督大人早就帮你解决了,你是成在心,我萧家孤女母,能帮

    你什么?”

    大小姐这话虽有几分怨气,却也说的不错,她心知今日若没有自己阻拦,那个婉盈还不知道要被林三怎样折磨呢。

    林晚荣笑道:“我昨日便向大小姐禀报过她啊,我和洛远洛小姐了他们是朋友,这事自然能够解决了。”

    大小姐哼了声道:”你有了总督大人的公子小姐撑腰,,便可以随身轻薄人空小姐么?“

    轻薄?我大汗啊,那小马驹子是谁可以轻薄的吗?便何况老子对她根本就没什么兴趣。林晚荣苦笑道:“大小姐,那丫头是要杀我啊,我被迫

    迫自卫还击。再说了,就是那丫头好副凶蛮的样子,我也兴起一点轻薄之心啊。”

    大小姐看他一眼,道:“便是自卫,也要你那般羞辱婉盈吗?你那法儿也太过分了些。”

    过分?我只不过抓了那小妞玩了个会拔葱顺便摔了她的小屁股而已,哪里说的上过分?给道非要对子小妞杀我你才高兴?日,不知道你们这些

    小妞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林晚荣郑重道:“大小姐,今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那个婉盈咄咄逼人,若不是我有些本事,怕是今日便已吃了不少苦头了。要是被别人软

    弱些的遇见了她,怕是早就着了她的害了。我只不过给了她点教训,这样不算过分吧。”

    “那你也用不着把人家摆成那个姿势,多羞人啊,怕是你故意占别人便宜吧。”大小姐脸色通红,竟是替婉盈辩护起来。

    靠,我像是随便占便宜的人么。林晚荣嘿嘿一笑道:“大小姐,你对我这个人还不太了解,我会占女人地便宜,不过却只限于我喜欢地女人。

    ”大小姐脸上羞红。轻啐一声道:“你这人,没羞没臊。”

    林晚荣呵呵一笑道:“我说实话而已。话粗理不粗啊。”

    见大小姐面泛红晕不说话,林晚荣轻轻一叹道:“大小姐,其实我很佩服你的。想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便是终日劳碌奔波,这中间也不知

    道有多少的北苦劳累,你一个弱子竟然能支撑下来,人、这便是许多男人也办不到的。”

    大小姐轻咬玉压唇道:“你道是我想这样么?萧家上上下下几百口,若是没了一个掌之人。怕是一天也撑不下去了。”

    林晚荣点头道:“大小姐,人的压力太重,就会给自己背上包袱,产生心量抑郁。”

    “什么心抑郁?”大小姐问道。

    “打个比方说吧,你会不会有很多时候担心萧家地生意失败,而给以入眠?”

    大小姐看了他一眼,轻轻道:“你怎么知道地?”

    林晚荣正色道:“这很容易想到的,你的担心都表现在脸上呢。其实,你在失眠是心理压力过重的表现,一定要及时地宣泄自己的情绪。”

    萧玉若奇道:“如可宣泄?”

    林晚荣疲乏:“这个也简单。你要是累了困了倦了,就把自己一具人关在房间时里,绑上两具沙包,狠狠的打,怎样使劲怎样打,再狠狠的

    骂,什么难听就骂什么。反正就你一个人,怎么撒野都无所谓。”

    大小姐这五知,眉关上的抑郁一飞库手打扫而空,粉面樱唇,仿如春天的花枝,好不妖娆。

    大晚荣笑道:“对了,就应该是这样子,多笑笑,心情开朗一点,人也变得更好看了。”

    “你要死啊。”大小姐骂道,脸上却是一片红晕,隐隐带着几分羞意。

    林晚荣唉的叹了口气,仰身躺了下来,双手抱头,望着那枯萎的树枝出神道:”大小姐,你地人生有没有什么目标?“

    萧玉若与林三说了几句话,心情出奇的好,笑道:”我的目标便是将我们萧这打理好,让每一个人都以萧家为荣。”

    “很伟大。”林晚荣竖起大拇指赞道。

    大小姐也是个豆蔻年华的女子,见林二这副随意率性的道,只觉得和他说话累松自在,也漾起了一股久违的少女情,微笑道:“那你呢,在要

    三,你有什么目标吗?”

    “我的人生目标?”林三嘿嘿一笑道:“金钱与美女!”

    大小姐哼了一声道:“庸俗不堪!”

    “庸俗?”林晚荣笑道:“好,那便高尚点吧,换个说法,事业与爱情,你满意了吧?”

    大小姐含笑看了他一眼道:“鬼才信你!你这个人没个下载经。”

    林晚荣苦笑道:“我真的很冤枉,为什么要我最正经的时候,却总是没人相信呢?”

    大小姐咯咯的笑道:“因为你这个人从来没正经过。”

    两个人叙了几句话,距离仿佛拉近了不少,大小姐也不板着脸了。那个丫头小翠却是端了热腾腾的点心,送了过来道:“小姐,这是方才热

    好地桂花糕,你快尝尝吧。”

    大小姐示意她将糕点放下,那小丫头便又回去和三德二人帮忙去了。

    说到吃,林晚荣的肚子便咕咕的叫了起来,他转身盐类来便要去寻萧峰要些吃的,大小姐却将那小盘端了过来递给他道:“你也尝尝吧。”

    林晚荣嘿嘿笑道:“这怎么好意思呢,我这个人很腼腆的。”说完,他便很“腼腆”的抓起了块桂花糕寒了嘴里。

    大小姐捂唇一笑,轻道:“你这个人便是这般假惺惺,吃便吃了,却倒像是别人欠了你的。”

    她也取了一小块,还是有些不习惯当着一个男子的面吃东西,脸红了一下,缓缓将糕点送到嘴里,轻轻撒咬一小块,果然美味异常,她口的

    咀嚼了起来。

    林晚荣可不管那么多,三口两口的将大块的桂花糕吞下,长叹了口气道:“巧巧的手艺,果在没得说。”

    大小姐愣了一下:“这不是那食为仙的厨子们做的么?你怎么却说是巧巧做的?”

    梦林晚荣道:“若是一般厨子做,便顶多加些蜜果糖,巧巧是知道我的口味,便又加了花生与咐,这种味道,她只有好才做的出来。”

    大小姐嗯了一声,不说话了,鼗那没吃完的点心却是放了回去,起身道:“你慢慢吃吧,我去车上等你们。”她说完,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

    直接往马车而去。

    林林晚荣嘴里含着半块点心,心里却是惊讶这便吃饱了么?她身材挺好的,不用减肥啊?这小妞可真好养啊!

    几几人重新出发的时候,大小姐低着帘子,也看不清在里面做什么。

    林林晚荣想着她就各吃了那小半块桂花糕,便将余下的点心着那小翠送进了马车,不一会儿小翠便将点心又原封不动的送了出来,为难道:“

    三三哥,小姐说,这点心是适合你的口味的,她吃不习惯。”

    大大小姐的心境似乎变幻莫测,林晚荣还真弄不明白,也不打算弄明白。他无奈摇头,便一挥鞭,率先向前奔去。

    金陵离着杭州,好几百里的路程。中到一个大镇上换了马,一行人在大小姐的催促下接着前行,进了杭州城已是半夜时分,人困马乏。

    杭州城繁华热闹比那金陵犹有过之,虽是夜色已深勾栏楼台却灯火通明,许多酒也依然喧哗热闹。

    林晚荣骑着马上昏昏欲睡,不经意间抬头一看,却、见旁边那酒楼之上,元元的背对自己,正坐着一个几分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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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16:31:53 | 显示全部楼层
林晚荣进了酒楼,直往楼上奔去,这三楼之上,地方也甚为宽阔,他找到了方才瞄着的那位置,却见人影空空,哪里有魏大叔的踪影。

    这倒是奇了,难道是我眼睛花了?那个瞎子老头明明已经回了老家,怎么会在这杭州出现呢。他心里想着,悻悻下了楼。

    那楼上的一间包房里,却是几双眼睛一直注释着他。一个面色有些苍白的中年人,身着一身黄色缎袍,气质雍容,望着林晚荣的身影,淡淡说道:“这便是你说的那个林晚荣吗?”

    “禀主子,正是此人。”旁边站着的却是一个老头,双目空空,竟是一个瞎子,听到中年人问话,瞎子老头急忙恭敬答道。

    中年人饶有兴致的看了林晚荣一眼,点点头道:“这小子倒也机灵,我与你闲坐一会儿,倒叫他给撞见了。最近萧家的那些营生,便都是他的主意么?”

    “据奴才眼线所查,确实是这林晚荣所为。”瞎子老头道。

    中年人笑道:“他倒是有一套,能弄些银子。看他昂首阔步的样子,似乎也不是好惹的人那,与你描述的差不离,这倒有趣了。那马车里的,便是萧家之人么?”

    “是的,以奴才看来,那应该是萧家大小姐了。”老头毕恭毕敬的道。

    “萧大小姐?”中年人脸上闪过一丝怅然,叹口气道:“一晃已是二十年过去了。没想到她的女儿都长这么大了。”

    他脸上仿佛有些追忆的神色,说道:“你这些年在萧家,看郭小姐过的如何?”中年人神色转变极快,说完这话,脸上便没了半丝犹豫,又恢复了古井不波的神色。

    “禀主子,以奴才看来,这些年郭小姐过的很苦。萧家老爷少爷相继去世,这萧家一直靠她打拼。着实不容易,直到大小姐长大,她才清闲了些。”

    中年人点点头道:“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我了?当年我还是太谨慎了些,错过了机缘。”

    瞎子老头急忙道:“主子。正是您当年的隐忍,才成就了大事,奴才心里是无限佩服的。”

    “隐忍?我忍的太多了。”他脸上闪过一丝厉色,又道:“你在萧家这些年,郭小姐知道你的身份么?”

    “她不知道,我只说是当年萧老太爷旧友的下人,郭小姐便一直很信任我。到我离开萧家,我便又向萧家推荐了这个林晚荣。”老头道。

    老头脸上恢复了淡然。说道:“听你提起的那些事,这个林晚荣倒是有些手段,先让他护卫萧家周全吧,其他的事情还待慢慢察看。”

    能得到中年人的这一声赞赏可不容易,瞎子老头急忙应了一声,空洞洞的眼神闪着湛然的幽光。

    林晚荣回到了大小姐马车前,萧玉若看他一眼道:“你这是做什么去了,这么莽撞?”

    林晚荣没寻着魏老头,心情不算好,点点头道:“是见到了一个旧友。哦,就是魏大叔,大小姐你应该知道的吧?”

    “魏伯?”大小姐凝眉道:“我当然知道他,他是我祖父大人昔日挚友的门下,在我们萧家待了好些年头,前几个月才离去。你和他认识么?”

    原来是老太爷的旧友门下,难怪这个老魏什么都不用做,可以在萧家养老呢。林晚荣将自己与老魏的渊源说了一遍,大小姐点点头道:“原来你是魏伯推荐进来的,这便难怪了,魏伯的眼光一向很准,娘亲一直很敬重他。”

    林晚荣哈哈笑道:“大小姐的眼光也不差啊。”

    “你这人脸皮倒厚。”大小姐轻声道。

    萧家在杭州的分铺,宅院规模甚大,而且正对着西湖边,在杭州城里也算是黄金宝地。那掌柜的却是一个四五十岁的精干的妇女。

    “大小姐,你可算来了。”掌柜的拉住大小姐的手笑道。

    “张嬷嬷,多日没见,你身体可好?”大小姐对这个掌柜似乎很是亲切。

    张嬷嬷笑着道:“好,好的很,托了夫人和小姐的福了。”

    “这位是我小时候的乳娘。”大小姐对林晚荣介绍道。

    原来是奶妈啊,难怪如此亲切,林晚荣对着张嬷嬷行了个礼道:“张嬷嬷,你好啊,看你慈眉善目的样子,便知是一个善心肠之人,我叫林三,以后嬷嬷可要多多照顾我啊。”

    张嬷嬷笑开了花道:“你就是林三啊,听宅子里面好多人提起过了,不错,果然好相貌。既然来了杭州,你和大小姐在这里放心住,凡事都有我照顾着。”

    “嬷嬷——”大小姐脸色通红急叫了一声,大概是听出了这话里有些歧义。

    大小姐太敏感了,我都还没想到那方面去呢,林晚荣嘿嘿一笑,大小姐脸上又是一红,瞪了他一眼。

    萧家老字号果然名不虚传,这杭州分号不仅所处位置极好,就靠在西湖边上,而且占地面积大,大大小小的院落好几个。

    大小姐似乎是看穿了林晚荣的心思,傲然道:“这处宅院,也是我萧家的祖产。”

    这萧家还真是个大地主啊,在金陵中拥有了几处大宅不说,在这杭州城的黄金地段也是拥有豪宅,实在是令人叹服。

    张嬷嬷引着一行人进了宅子,大小姐为诸人安排了房间,然后问张嬷嬷道:“嬷嬷,那杭州商会的请柬写的是什么时候?”

    张嬷嬷道:“是安排在大后日,在苏堤之上的晴雨楼。杭州商会的于会长早已经将请柬送来了。”

    那就是说在这之前至少还有两天的时间。萧玉若点点头道:“既如此,我们便在这杭州先待上两天吧。正好可以先将那香皂和香水推广一番。”

    张嬷嬷惊喜道:“大小姐,那香水现在能供货了么?好多人家的官太太小姐们都来询问呢。我已经一推再推了。”

    大小姐笑道:“既然都等了这么长时间,那就不妨在等等吧,这杭州可是只有一百瓶的限量,你让这些小姐太太们先登记造册,到货了再通知她们不迟。”

    张嬷嬷应了声是。大小姐见这香水如此畅销,心里很是高兴,看了林晚荣一眼,又对张嬷嬷道:“我前几日给你送来的香皂效果如何?”原来林晚荣做完实验的第二天,大小姐便差了快马,带着那香皂到了杭州,先试探一下各方反应。

    张嬷嬷道:“大小姐送来的东西哪还有差的,除了香水之外,那香皂是最受欢迎的了,可惜量太小,也只给几个相熟的太太小姐试用了。反响很好。价格也很适中。”

    大小姐微微一笑道:“这香皂,半月之内便能供货上来,嬷嬷你不用担心了。”

    和张嬷嬷叙了几句话,大小姐甚是兴奋,竟连疲惫也减了不少,见大家都是困顿的样子,便道:“今日大家赶了一天的路,也都累了吧。明天歇上一天,那西湖十景,天下闻名。我们便去西湖逛逛吧。”

    她说着这话,却是有意无意看了林晚荣一眼。

    前世的时候,这杭州林晚荣也来过数趟,对西湖虽说不上十分熟悉,却也说不上陌生,他哈哈一笑道:“既如此,那我没明日便跟着大小姐吧,也免得误了事。”

    这香水香皂在杭州受欢迎,大小姐心情不错,便也笑着道:“那敢情好,你们明日便都跟着我去吧。我来了这杭州数趟,却也没功夫去逛逛西湖,正好明天得了空。”

    大小姐兴致如此之高,又是公费旅游,傻子才不去呢。林晚荣回到自己房中,刚打了个哈欠,正要睡觉,却听外面敲门声响起,丫鬟小翠的声音传来道:“三哥,大小姐请你过去叙话。”

    搞什么,都这么晚了也不让人休息一下,这丫头工作起来还真是拼命啊。

    大小姐房间隔着院子与林晚荣房间正对,进了她的房门,却见她方才梳洗过一番,巧笑嫣然,明眸善睐,正微笑望着他。

    闻着大小姐身上传来的淡淡香味,林晚荣心里有点痒痒的,这小妞温柔起来,还真是别有一番风韵。

    萧玉若看了他一眼道:“林三,你坐下说话吧。”

    也许是因为夜了的缘故,大小姐说话和声细语,难得的温柔起来:“今天赶了一天的路,你也累了吧。咱们说完话,你便早点回去歇着吧。”

    林晚荣笑着道:“大小姐你一个女子都能撑下来,我还有什么累的。”

    萧玉若苦涩笑道:“我这样行路早已习惯了。今日我找你来,是想和你说说这杭州商会年会的事情。过两日,我便带你去参加这年会,机会难得,你要好好观摩,好好学习。”

    林晚荣奇怪的道:“大小姐,这个杭州商会是干什么的?”

    大小姐点头道:“杭州商会,简单点说,就是杭州大商户的一个联盟,他们在各行都是龙头翘楚,掌控着浙江一省的经营之事,势力十分庞大。”

    大小姐一说,林晚荣便明白了,问道:“那金陵是不是也有商会?”

    “当然有。”大小姐点头道:“金陵商会的实力不输于杭州商会。前些年,我们萧家便是金陵商会的龙头,后来我们家道中落,会长也让给了别人。江南丰硕,天下充足,江浙二省,掌握了天下经济的命脉,金陵商会可是说是全国势力最大的商会了,两者之间的来往十分密切,每年的年会都会互相邀请。去年的年会便是在金陵举行,今年这年会轮到了杭州。”

    这种商业组织之间的互相交流十分正常,林晚荣也能理解,道:“那这年会上都要做些什么呢?”

    大小姐道:“无非是讨论一下江浙二省一年以来的经营形势,以及新兴起的行业与商家。两地商会都拥有很大的实力,所以江浙两地的商户们,皆以参加年会为荣。”

    林晚荣想了一下道:“大小姐,你深夜找我来,是不是这年会有什么为难之事?”

    大小姐赞赏的看了他一眼道:“林三,若是往年参加这年会,我也没什么担心的。但是今年不一样,我们最近的经营方向出现了很大变化,这些定然都已经落在有心人眼里。那香水和香皂其中的利润十分巨大,这年会之上怕是要起些波澜。”

    林晚荣明白大小姐的意思了,人怕出名猪怕壮,萧家这几年虽然做着布匹生意,却是每况愈下难以为继,忽然之间却寻到了两门收益巨大的营生,定然会引起别人的妒忌。这年会乃是江浙富商的顶级盛会,不来又不行,来了又要遭诘难,这倒是个麻烦。

    林晚荣想了想道:“大小姐,既然咱们萧家是属于金陵行会的,那金陵商会的会长总也应该维护你吧。”

    大小姐苦笑道:“若是往年,倒也还有些可能,今年却怕是不成了。”

    林晚荣奇道:“为什么?”

    萧玉若看他一眼道:“你把人家都得罪完了。还要别人如何维护我?”

    林晚荣惊奇的道:“那金陵商会的会长是陶东成?”

    大小姐白了他一眼:“总算你还没笨到家。我们萧家中落之后,陶东成取而代之,成了这金陵商会的龙头。”

    林晚荣忽然想起一件事,道:“那个陶婉盈便是陶东成的妹妹吧?”

    大小姐点头,林晚荣嘿嘿一笑,果然不出所料,看那小妞的野性,就知道不是什么老实的主。林晚荣接着道:“大小姐,我还有一事请教一下,这苏杭商会在全国都有如此重要的地位,那京城是否也有人会来参加这年会呢?”

    大小姐惊奇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倒着实有些眼光,苏杭商会地位特殊,每年的年会,皇上都会派了代表亲来,今年却不知道派的谁来。”

    果然不出所料,这江南粮仓,皇帝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苏杭商会的年会必然有重要人物到场。

    林晚荣苦苦思索着,大小姐轻叹口气道:“我与你说这些,也是希望你早些做好准备,不要到时候手足无措。”

    林晚荣见大小姐愁眉紧锁心事重重的样子便笑道:“大小姐,万事都有解决之道,现在不要想的太多。难道忘了今日我与你说过的话了么?要学会放松,学会发泄。”

    大小姐微微一笑,道:“我便是听了你的话,才回去游那西湖的,若是照了我往常的性子,却哪里抽的出空来。”

    林晚荣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他心里还在想着那商会的事。人的食欲是无穷的,如果真像大小姐所言,现在人人都盯着萧家,那情形对萧家可就有些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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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16:32:03 | 显示全部楼层
梳洗完毕推门而出,却见大小姐也是方才出门,眼中还带着点点血丝,显然昨夜睡的不安稳。

    林晚荣知道她是担心商会之事,心里暗叹一声,急也没办法啊,便道:“大小姐,早啊,昨日睡的可好么?”

    大小姐点头道:“这些年来,还是头一次起得这么晚,都是你那什么鬼主意,把人也变得慵懒了。”口上虽是责备,脸上却是带着笑意。

    吃过早餐,诸人便都出门而去,目标直指西湖。林晚荣伴着大小姐在前而行,四德萧峰小翠三人远远的缀在后面。

    不紧不慢走了几步,便见西湖之上,水光粼粼,碧波如镜,桥影照水,鸟语啁啾,桃李相迎,湖山胜景如画图般展开,千般风情,任人领略。其间仕子穿梭,游人如织,情景十分的热闹。

    苏堤南起南屏山麓,北到栖霞岭下,全长有五六里之多,沿堤两旁栽植杨柳、碧桃多不胜数,堤上六座单孔石拱桥相连,便是有名的苏堤六桥了。

    林晚荣和大小姐漫步苏提之上,阳光照射在湖面,泛出淡淡的金波,微风习来,清爽中带着丝丝的凉意,端的十分舒爽。

    大小姐心里有事,兴致似乎不是很高。林晚荣道:“大小姐,这里为什么叫苏堤?”

    萧玉若笑道:“你不知道这苏堤的来历么?我还道你是天下第一聪明人呢?”

    见她眉头散开,笑容点点,比这西湖还要美上三分,林晚荣笑着答道:“我是大事聪明,小事糊涂,这些事情哪里会记得这么清楚。”

    大小姐笑着看了他一眼。就你这人最会诡辩,同时解释道:“这苏堤乃是前代诗人苏西坡先生任杭州知州时,疏浚西湖。利用浚挖的淤犯构筑,并历经后世演变而形成的。为了缅怀他治理西湖的功绩,便把它命名为“苏堤”。苏堤春晓被列为西湖十景之首,又称之为“六桥烟柳”。列八钱塘十景,乃是杭州最为知名的风景之一。”

    大小姐走了几步,望着清澈见底的湖水,缓缓吟道:“柳暗花明春正好,重湖雾散分林鸟。何处黄鹂破暝烟,一声啼过苏堤晓。”

    林晚荣竖起大拇指道:“大小姐果然好学识,好见识,好文采。”

    大小姐嫣然一笑道:“你无端的说些好听话做什么,我可不信你。这诗乃是别人所作,我只不过顺口吟来。偏你这人不学诗话。竟不知这诗地出处。”

    林晚荣哈哈笑道:“诗话还要学么,吟诗么,我张口就来。飞虹干尺挂湖西,犹是苏公旧日堤。莫道沧桑今古异,风流曾记昔年题。”

    大小姐掩唇一笑道:“这诗是你所作么?我却是不信了,定然是你抄袭别人的,你这人。连几个字都不会写,却还来吟诗,说去谁信?”

    林晚荣额头大汗,大小姐还真是把我看的清楚啊,他打了个哈哈道:“我虽然不喜欢看书识字。但这吟诗么,却也讲究个天份。我这才学便是天生地,别人想学也学不来。”

    大小姐对他可清楚的很,知道这人又在吹牛皮,偏就是这种轻松气氛让她有些不舍。当下笑着嗔他一眼道:“我若是信了你,那日头便打西边出来了。”

    说了几句话,大小姐心情渐好,都是这林三闹的,大小姐羞喜交加,竟是撒开小脚向前面跑去,似是回到了十六七岁的少女年纪。

    虽是上午时分,这苏堤之上却已是人声鼎沸,赶集地,卖艺的,做生意的,早早的汇集一堂,将这苏堤掩映的热闹非凡。

    大小姐似是恢复了孩童般的性子,竟是丢开了林三,边走边看。这大堤之上,卖艺的甚多,走索骠骑,飞钱抛球,踢木撒沙,吞刀吐火,跃圈斤斗,看的人心惊胆战却又忍不住高声叫好。

    大小姐羡慕的道:“这些人也不知道是怎么练出这般武艺的?”

    林晚荣嘻嘻笑道:“这些都是假把式,真要打起来,一刀下来,也就什么都结束了。”

    大小姐哼了一声,还未说话,却是惊叫一声,吓地躲在了林三背后。

    林晚荣循声望去,却原来是个耍蛇地,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头巨蟒缠在身上,正四处叫人摸索讨钱呢。

    女子天生怕蛇,大小姐也不例外,林晚荣打起架来虽是天不怕地不怕,对这蛇虫却也是敬而远之。他拉住大小姐的手,急走了几步,才长出口气笑道:“这些耍蛇的弄这么大一条吓唬人干什么,弄些个头小点的,什么竹叶青啊眼镜王啊,那才够劲。”

    大小姐虽是怕蛇,却也知道他说的这些都是剧毒蛇虫,忍不住轻瞪他一眼道:“你这人就是坏。还不快点放开我?”

    “放开你,放开什么?”林晚荣疑惑不解的道。

    “放开我手啊。”大小姐羞怒交加的道。

    “哦,”林晚荣急忙一下甩开她手,讪讪道:“误会,纯属误会。”

    大小姐哼了声道:“就没见过你这么坏地人。”她脸上红了一下,却是抛开他继续前行。这次她学乖了,专找些适合女子的地方驻足,什么买卖赶集,香茶细果,酒中所需,彩妆傀儡,莲船战马,饧笙和鼓,琐碎戏具,多不胜数。

    大小姐幼年便学习商事,对这些玩意儿已经疏远多年,今日能有功夫重温儿时梦想,兴奋的小脸通红,竟像中贪玩的孩童般东看看西看看,对每一样东西都那么好奇,那么亲切。

    林晓荣好不容易撵上她的时候,却见大小姐正在对着一串串通红的冰糖葫芦发呆。洁白的牙齿紧紧咬住鲜红的下唇,似乎很是犹豫。

    这丫头嘴馋了,林晚荣暗自好笑。走上前去对那卖糖葫芦的老人道,“老板,这糖葫芦怎么卖?”

    “五文钱两串。

    “太贵了,十文钱三串你卖不卖。

    卖糖葫芦地愣了一下,急忙扯下三根道:“小哥。这是您要地三串糖葫芦,您拿好了。”

    林晚荣付过了钱,拉了大小姐便走,将糖葫芦递了两串给大小姐道:“我请客,吃吧。

    大小姐脸上红了一下,羞道:“我只是想看看,没想过吃的。

    这些千金大小姐,死要面子活受罪,林晚荣却不去理他,咬了个冰果到嘴里。嚼了几口道:“真甜。味道不错,你快尝尝吧。

    大小姐难耐诱惑,便也轻轻咬了一口,只觉一股久违地芳香甜蜜溢满口唇,竟真的是好吃之极,不知不觉便将那小串吃完。

    林晚荣望着他神秘一笑道:“好吃吧。”

    大小姐脸上一红,哼道:“要你管。”口气却是虚弱无比。

    见他脸上捉黠的笑意。大小姐知道自己方才的神态俱被他看在了眼里,她心里恼怒,忽然道:“林三,你方才砍价,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那是当然。”林晚荣嘿嘿一笑,正要吹嘘,忽然猛地一拍脑袋,“哎哟,老子今天怎么变成猪了,日啊。这脸可丢得大了,终日打雁的却叫雁啄瞎了眼。”

    大小姐咯咯娇笑起来,越笑越厉害,竟是扶着腰都站不稳了。往日只有这林三占别人便宜,今日却被人占了便宜,真是难得。

    方才只图着占口舌便宜,一时脑袋短路,一世的英名毁于一旦,林晚荣暗自懊恼,只得讪讪笑道:“无妨无妨,本人今日发扬风格,难得糊涂,吃亏是福。”

    听这家伙说吃亏是福,便如听他讲我是一个好人般,令人发笑,大小姐找回了点面子,笑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随便欺负别人。”

    经历了这一番小小插曲,大小姐也放开了些矜持,再看见些什么小吃,大小姐便主动掏钱买了下来,请这林三尝一尝。林晚荣来者不拒,反正有人请客,不吃白不吃。

    一路前行而去,前面苏堤正中,却见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正在临湖作画,已是接近尾声。那画上西湖烟波浩渺,烟雨蒙蒙,画风朴实自然,无丝毫扭捏造作之处,竟是一副《西湖烟雨图》。

    林晚荣勉强称得上是半个画家加上一个评论家,对这西湖烟雨图,他却挑不出什么刺来,这画怡淡自然,不像那个候跃白画什么江山,这画的就是最简单的烟雨,并无丝毫画外之音,却也正是这种简单自然最见功力。

    那老者画完之后,似乎意犹未尽,又在那烟雨图上刷刷写下七个字:“长长长长长长长——”

    噗,林晚荣差点笑出声来,这老头还来儿字谜啊,真有点意思。大小姐眉头紧皱,轻道:“这七个字,莫非是一副上联?”

    这老者作画之时,周围早已数人围观,瞧那样子,都是些斯文读书人。这些斯文仕学下田干活不行,看书画可都是行家,这一副《西湖烟雨图》飘然淡定,隐有出尘之意,不仅笔法精湛无比,就这意境已经是让人艳羡了。能有如此笔法意境,那定然是名家,只是不知道这位老者是何人。

    老者写完七个字,便将那小毫一扔,脸上尽是笑意。他似乎早就知道周围有人围观,转过身来见如此多的仕子,却也无丝毫惊讶,微笑着道:“诸位才子学士,这七字乃是一副上联,若有人能对得上这下联,老朽便把这新作的《西湖烟雨图》赠送于他。

    闻听此话,众人皆是一惊,这《西湖烟雨图》乃是近世难见的佳作,价位不菲,这老者定然是当代名家,只不过他尚未留下印鉴,不知道这人是谁。而更让众人意外的是,那七个“长”字竟然是一副上联,这就更让人纳闷了。西湖多才子佳人,见了这七个字,却都是一筹莫承。

    大小姐沉思良久,轻叹道:“我才疏学浅,与这《西湖烟雨图》怕是没缘份了。”

    林晚荣奇怪道:“大小姐,这《西湖烟雨图》画的虽好,却也用不着这样抬举吧。”

    大小姐道:“看这老先生笔法风灰,定是当世名家,这《西湖烟雨图》,在不识字画的人眼里一钱不值,在爱画之人眼中,却是千金不让啊。”

    “真地能价值千金?”林晚荣顿时来了精神,他虽料到这字画很是珍贵,却没想到能位这么些银子。他不爱书画,对名家之类的倒不是很在意,只是这银子么倒是个大大的诱惑。

    “千金不换!”大小姐坚定说道。

    林晚荣笑道:“既如此,大小姐,那我便想个法儿得了这书画吧,卖了再折合银子,咱们对半分。”

    大小姐好笑的道:“人家爱画之人,若听到你这般言论,定要将你轰出去。”忽然又惊奇的道:“你的意思是,你能对得上这联子?”她知道这个林三对诗词之类的东西看不惯,但是林三的机智她是亲眼见过的,莫非他真的有什么法子不成。

    林晚荣轻笑道:“字谜而已,怎么能难倒才华横溢无所不能的本才子呢?首先说好,大小姐,这可不是我故意出风头。”

    大小姐心里好奇,笑道:“你放心吧,这样的事情,若是风头,戒仅希望你出的越多越好。”这为萧家争光的事情,又怎能与林三怒殴候公子那样的事情相提并论呢。

    林晚荣笑了一下,便自怀里掏出书笔,在众人的目光中,走上前去,在旁边那白纸上,刷刷刷刷的写下了七个大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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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16:32:14 | 显示全部楼层
诸人正在思考中,见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应对的,却是个家丁打扮的小厮,待到见到他手里拿的那截笔墨,便皆是摇头而笑,这哪里是笔啊,分明是一截炭柱。

    那家丁写完字,众人目光一起落了下去,却见那字体龙飞凤舞,落在白纸上的七个字与上联一模一样,竟也是“长长长长长长长”。

    “这位仁兄,你把上联抄一遍,却是什么意思?”一个仕子问道。

    林晚荣嘿嘿一笑道:“何谓抄?这位兄合怕是没有明了其中意思吧。”

    另几个仕子却不耐烦的道:“下去,下去,莫在这里耽误时间,这对子也是你对得的么?”

    林晚荣懒得理他们,望着那老者道:“老先生,怎么说?”

    老者哈哈一笑道:“这位小哥,你莫不是真的把这上联抄了一遍?”

    靠,这些字谜老子小时候上语文课都玩滥了,你揣着明白装翻涂,老头也够阴的啊,林晚荣也是一笑道:“老先生若认为是抄,那便是抄了,天下文章本就是一大抄,我抄抄又何妨。”

    老者抚须微笑道:“这位小哥果然有些门道,既如此,便请小哥将这对联诵读一遍,只要对了,老朽定然将这《西湖烟雨图》赠予小兄弟。”

    林晚荣笑道:“上联为:长涨长涨长长涨;下联为:涨长涨长涨涨长。横解为:涨长长涨。请问老先生,我读的可对?”

    老者看他一眼,笑道:“老朽走遍诸省,这联也出了十几遍了,个日才有第一人对得出来。小哥确卖非同凡响。”

    诸人听了林晚荣读这对联,顿时便恍然大悟,这却是个同字联,长涨涨长。意喻着钱塘江潮,与这《西湖烟雨图》应景应题,十分贴切。

    这对子说起来难,说穿了却一钱不值。仕子们便都懊恼起来,这么简单的事情,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白白的叫这个小小家丁得了这《西湖烟雨图》。

    大小姐也是恍然明悟,看着林三忍不住掩嘴一笑,这个人定是早就听过这迷题了,难怪有如此把握。

    老者哈哈大笑道:“小哥有如此才学。这《西湖烟雨图》也算是送对了人。小哥这就请收下吧。

    这个老头是真有点本事,这副烟雨图纯粹画景,十分的自然,正是可以明心静气的那种好画,应该可以卖个大价钱。林晚荣笑嘻嘻正要接过,却听几个仕子道:“老先生,我们不服。”

    老者奇道:“你们有何不服?”

    其中一个仕子道:“这对子虽是妙语天成,但这应对之人,却取了巧劲,所以我等十分的不服。老先生这《西湖烟雨图》非是俗物,我等有心瞻仰。便请老先生再出个题,我等重新比过。”

    老者笑道:“言而无信,其人何立?老朽方才曾说过,只要对上这联子,这《西湖烟雨图》便赠予他,现在这位小哥对上了,我又岂可反悔?”

    林晚荣点点头,这个老头确实有些义气,看在这个份上,这《西湖烟雨图》。我定要卖个好价钱才不能亏了你。

    老者看了林晚荣一眼,接着道:“不过既然诸位才子学士有这雅兴,老朽也十分欣慰,这样吧,便请这位取了画的小哥再出联一副,只要诸位中有人对得上,老朽便在这苏堤之上,再做一副《西湖烟雨图》,老朽可以保征,此两副图意境韵味完全不同,诸位尽可放心。”

    老者脸上浮起几分骄傲之色,似乎对自己的画技信心十足。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画上两副《西湖烟雨图》,还要意境韵味都不同,这意味着什么,在场诸人都是清楚地很,可是没有人怀疑这老者的能力,但看他方才完成那副画时游刃有余的种态,便知道他定然还有保留。话说回来,即便是这两副《西湖烟雨图》一模一样,凭着这老者的功力笔法,那也是一个大大的卖点,也是爱画之人趋之若鹜的宝贝啊。

    众学士欣然应允,老者望着林晚荣笑道:“小哥,不知老朽这个冒昧请求,小哥可否给几分薄面?”

    伸手不打笑脸人,再说这个老头态度十分友好,林晚荣对他颇有几分好感,便笑道:“既然是长者发话,小子焉有不从之理?不过这位老先生,若是我出的联无人答得出来,那你这第二副画,便也要送给我了。”

    大小姐听得嫣然一笑,这个林三还真是个不肯吃亏的家伙,这一句话,便是立于了不败之地:有人对上来了,对他没有任何损失,若是对不上来,那他便又可以拿第二副《烟雨图》了。以这人的狡诈,他定然不会出什么简单联子的,这群仕子们也太惨了点,怎么就遇到了这个坏到不能再坏了的人呢。

    老者哈哈一笑,豪迈地道:“小哥尽管出吧,若是无人能对,别说一副,就是十幅,老朽也能画的出来。”

    癞蛤蟆打呵欠,口气倒大啊,我挂在食为仙的四副联,还没见一个人能够对的出来呢。不过今日你这老头够意思,便给你点面子,出个简单的吧。

    林晚荣缓缓踱了几步,笑着道:“今日既然是个同字联,那小子就献丑了,斗胆也出个同字联吧。”

    往日只有才子考别人地,今儿个却轮到我来考你们了,林晚荣嘿嘿一笑,取出书笔,这次却有几个机灵的仕子急忙将白纸摊好,林晚荣微微一笑,提笔写到:“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

    这些联子俱是中学学语文的时候林晚荣最喜欢的,耍的是嘴皮子,正合了他的性子,焉能不喜?

    见了林晚荣这几个字,众人便都陷入了沉吟当中。就连大小姐和那老者也不例外。有了先前的例子,诸人便都知道这是个同字联了,可是如何断宇,如何读取。却是一个大大的学问,大部分人便连如何读出都弄不明白,更别说对出下联了。

    大小姐微微一笑,想了一会儿,便已知道如何读这联子,可是对出下联,却非他所能了。他忍不住含笑看了林三一眼,这人啊,精灵古怪,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这么些的杂文奇对。

    林晚荣笑着四周看了一眼。见除了大小姐和那老者有些头绪外。其他的仕子们皆是愁眉紧锁,显然是摸不着门道。

    “可有人对得出来?”林晚荣笑道,为难了这些仕子,他心里爽得很,叫你们吟诗作对。老子本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省得你们这xie家伙整天眼睛翘到天上去了,以为地球离了你们就不转了。

    诸仕子皆是哑口无言,方才说这家丁取巧,现在轮到了自己,却连取巧的门径都摸不着,这诗书还真是白读了。

    见无人应答。林晚荣笑着时那老者道:“老先生,既是无人应答,那我便要收取这第二副《西湖烟雨图了》。

    老者急忙道:“且慢且慢,小哥请容老朽再想一想。”

    这个老头的态度十分之好,林晚荣心道,这种人才是真正有学问有见识的,待人谦虚有礼,平易近人,阅历丰富,这才学,这风度,这气势,哪里是候跃白那些狗屎才子比得了的。

    林晚荣微微一笑道:“无妨,无妨,老先生慢慢想。”

    大小姐上前拉拉他,笑着道:“见好就收了,这老先生为人和蔼,你莫再为难他了。”

    林晚荣摇摇头,正色道:“大小姐,你错了,我这不是为难他,而是尊重他。”

    大小姐愣了一下,接着便有点明白了,像这老者这样的人,你出了能够难倒他的问题,对他而言,那便是最大的乐趣和欣慰了,也是真正的尊重。

    大小姐嗔了他一眼,笑道:“就你这人最会诡辩,算你有理了。”

    林晚荣见大小姐粉面桃腮笑颜如花,那身段,那模样,比三月的桃花还胜了三分,心里也急速跳了两下,暗道,最近怎么回事,对这个小妞的抵抗力似乎越来越低下了,这样下去,再过不了几天,老子便是被她推倒了,怕也是心甘情愿地了。

    大小姐见他盯住自己,心里一颤,脸颊飞霞,哼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挖出来也要接着看。”林晚荣嘻嘻笑道。

    “无礼,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坏的人。”大小姐捱不住他的目光,急忙后退了两步,偏过头去轻道:“你若是再这般轻薄,我就不理你了。”

    我倒,这理由可真够逊的,只是见大小姐脸上有几分薄怒,知道女孩子面皮薄,不能一次调戏到底,要慢慢积累,每天调戏一点,让她的抵抗不知不觉中退化,一直到戳破她的底线。

    林晚荣嘿嘿直笑,大小姐见他面泛淫光,却是吓了一跳,急忙离开他几步,心里怦怦乱跳,这恶人的眼神太令人讨厌了。

    林晚荣正在意淫,却听那老者猛地一拍手,欣喜的道:“有了。”

    他声音甚大,却是将正在思考中的诸人吓了一跳,这老者满面兴奋之色,取过小毫,在林晚荣的上联下,刷刷刷挥毫写下一行大字:“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

    林晚荣愣了一下,这老头,可真有点本事啊,这对子工整极了,便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诸人见是这老者对了出来,心里长长的舒了口气,却又有几分失望,得那《西湖烟雨图》的梦想便彻底破灭了。

    老者满面欣喜,急切的望着林晚荣道:“小哥,你看这下联如何。”

    林晚荣见他鬓角苍白,此时却如一个孩童般惊喜,点点头笑道:

    “老先生高才,小子佩服地五体投地。”

    “错错错,”老者点头道:“小哥你能应景而出,将之前一联嵌入这联中,这同字之联便似信手拈来,那才是真正的高才。”

    应该说走语文老师教的好,林晚荣嘿嘿一笑,他根本不知道无耻两个字怎么写,又道,应该说老子学的好才是。不过这老头的马屁外夫十分了得,这个马屁拍的极爽,林晚荣哈哈乐道:“老先生过奖了,咱们彼此彼此。”

    诸人见他两个互相夸奖,却弄不明白这上下联到底应该如何读,却又不好意思发问,只得听这两人说话。

    老者兴致勃勃的道:“我往日与人作画,却从不题印鉴,没曾想到在这今日钱塘之畔,苏堤桥上,遇上了小兄弟这般人才,真乃知己也,说不得要破回例了。”

    林晚荣笑道:“老先生过奖了,其实你这画十分之好,应该能卖个——”

    大小姐急忙瞪了他一眼,林晚荣顿时省悟,哎哟,一时痛快差点说漏嘴了。

    老者微微一笑道:“小兄弟莫不是要将我这画卖出去?”

    咦,越说这老头越聪明了,林晚荣心里奇怪,这老头还真是不简单啊,他讪讪笑了笑道:“老先生如此仗义,小子若是说谎话骗了你,那便是不敬了。不瞒老先生说,我这人对诗对画都只有半吊子学问,这画放在我这里也是浪费了,不如做个价,卖了给真正欣赏的人,那岂不是两相宜?”

    这个时代的文人墨士,对于自己的墨宝十分地看重,许多人都不愿意自己的作品与银钱联系到一块儿,认为那样是沾染了铜臭味,是贬低自己。林晚荣这一番话听得大小姐胆战心惊,心道,你这人平时也是成精的人,今儿个怎么如此莽撞。

    大小姐识人虽也有些见识,却比不上林晚荣,林晚荣见这个老头衣着华贵,为人却很是平和,也犯不着瞒他,便直接对他说了。

    老者爽朗笑道:“小哥果然是诚信之人,老朽十分的佩服。若这画真能变成真金白银,那也是大大的好事一件。商事商事,便是将物变成银钱这样做起来的,若天下之人,都有小哥这般的头脑,我大华何愁不兴呢?”

    一句话说的林晚荣大喜,听这老头话里的意思,不仅是不以为耻,反以为喜,似乎是对经商没有什么排斥之感,这便是难得了。

    “小兄弟,你是做生意的吧?”老者问道。

    林晚荣点头,那老者笑道:“你既是在这江南做生意的,说不定我们还有见着面的一天呢。今日这印鉴我更是要题了。”

    他取过小楷,在那《西湖烟雨图》的角上撰了四个小字,便微笑丢笔,撒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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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16:32:23 | 显示全部楼层
山阴这个地方他倒是知道,也就是后来的绍兴,只是这个徐渭是什么人呢?不仅画画的好,对对子也是超一流高手。林晚荣心里有点惋惜,本来可以收两副《西湖烟雨图》的,只是这老头的确有些本事,竟将那对子对了上来,可惜了一副烟雨图啊。

    林晚荣看着那山阴徐渭四个字没什么感觉,旁边的仕子们却是惊叫起来:「山阴徐渭?他是文长先生,文华殿大学士徐大人。」

    大小姐急忙走了过来,看了那缀着的小楷,欣喜的道:「真的是徐大人文长先生?」

    林晚荣弄糊涂了,问道:「大小姐,你说的这什么徐大人,文长先生,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大小姐白了他一眼道:「你方才与人吟诗作对,还以为你真有才学呢,却没想到连文长先生都不识得。这山阴徐渭,字文长——」

    「徐文长?」林晚荣兴奋的一下子跳了起来。日,这个名字可太熟了,小时候看动画片,不就有《聪明的徐文长》还有什么《文长斗严嵩》,说的不就是这个大才子么?

    兴奋了一阵,林晚荣便冷静了下来,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自楚汉以来历史便彻底的改变,没有什么唐宋元明清,也没有严嵩这个奸相,前世那个徐文长虽是才华横溢,却是终生抑郁不得志,根本就没做过什么大官,而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这个徐文长,却是大华朝的文华殿大学士。官居极品。

    所以,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唯一相同的,也许就是他们都叫徐渭。都拥有着无与伦比的才学吧。历史的长河虽然流向不同了,但偶尔也会泛起两朵同样绚丽地浪花,这徐渭便是其中之一。

    「你认识徐大人?」大小姐听林晚荣的语气,犹豫了一下问道。

    「大小姐又取笑我了。我哪里会认识这等大人物呢?」林晚荣笑道,此文长非彼文长也。但在他心里也是个绝对的名人,就冲这徐文长三个字,林晚荣就对他有着绝对的好感。

    大小姐想想也是,他们两个人方才谈诗论道地说了半天,也没见认识的样子。便继续道:「文长先生,乃是天下第一才学之士。昔年皇上尚未登基时,他便是府中第一谋士,如今更是受封文华殿首席大学士。兼领户部尚书冲。他的字画,素来不署名,所以民间只有从他的笔迹画风上来判断真伪。如今这《西湖烟雨图》,却是他破天荒地落下了印鉴,乃是天下唯一一副,便是千金也难得一求了,没想到你却有如此运道,遇上了这贵人。」

    这《西湖烟雨图》是徐渭签名过的唯一一副画卷?靠。那不是值钱死了?林晚荣心中大笑,忽又想到这个徐渭执掌户部,那不就是专管钱粮地?也难怪对商业有如此见识呢。

    他想了一下,忽然道:「大小姐,既然这徐大人执掌户部,那他应该是在京中才是啊,却又怎么出现在这西湖畔呢?又怎么会有这闲情逸致跑来画西湖烟雨呢?」

    大小姐也是机敏之人,闻言惊道:「林三,你的意思是,这徐大人是来参加江浙商会的年会的?」

    林晚荣点头道:「大小姐你也说过了,这江浙乃是全国商户之首,地位无与伦比,每年年会都京中都会有大人物到场,今年自然也不会例外。现在这徐大人又这么凑巧的出现在这西子湖畔,除此之外,我很难想象还有什么事情可以劳动他大驾?」

    大小姐欣喜道:「如果是真地话,林三,凭着徐大人对你的赏识,我们萧家定然可以少受些诘难。」

    林晚荣道:「大小姐,你莫要高兴过早,现在都是我们的猜测,这徐大人来杭州到底为什么事,我们仍不知道呢。」

    大小姐坚定的道:「这一次应该没错地,他一定是为着两地商会的事情来的。你与他交好,那可真是大大的好事一件。」

    「交好?」林晚荣笑道:「我的大小姐,我与他只是说了几句话,对了个对子而已,何来交好之说。他听了我要卖他的画,没有气得吹胡子瞪眼,我已经是念阿弥陀佛了。」

    「不会的。」大小姐笑道:「你是不了解徐大人的为人。他平日对人极其严厉,更不会轻易赞人,今日如此夸许于你,那便是对你青眼有加了,在这年会之上,他断不会为难我们地。这下,我看那画卷你还卖不卖了?」

    「卖,当然卖。」林晚荣说道:「越好的画卷给我,那就越不值钱,与其糟蹋了好东西,倒不如卖给那些懂行的人,这样才能发挥最大价值嘛。」大小姐点点头,这林三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没想到啊没想到,游个西湖却引来户部尚书徐渭这尊大神来,还稀里糊涂对了他的对子拿了他的画,这趟也算赚了,林晚荣笑着对大小姐道:「多多出来逛逛,也不一定是件坏事啊,看看,今天我们就赚了吧。」」

    大小姐微笑看了他一眼道:「今天算你有理了,今日那庙里的香火钱,我便多出些。」

    「你把香火钱给菩萨?」林晚荣惊道:「那还不如给我呢,我可是活菩萨啊。」

    大小姐踮起小脚往前跑去,忽然转过头来道:「你是活见鬼还差不多。」说完便轻轻掩住小嘴笑了起来。

    苏堤虽长,两个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却也走的甚快,快到尽头时,大小姐想起一事,扭过头道:「林三,你与徐大人对那对子,还没与我说清楚呢。」

    林晚荣奇道:「大小姐这么聪明的人,怎么还会不明白呢?」

    大小姐哼了一声:「也不知道你从哪里抄来这些词话,生僻的很。我哪能个个都知道。」

    林晚荣长哦了一声,大小姐脸上发红,急道:「快说与我听听。」

    林晚荣笑道:「这个对子,说穿了也是一钱不值。上联是:海水潮。朝朝潮,朝潮潮落。下联对:浮云涨,长长涨,长涨长消。」

    大小姐想了一会儿。叹道:「文长先生,天下第一才学。确实名副其实。」

    「喂,大小姐,你能不能也夸一下我啊?」林晚荣不满的道:「我不仅对下了天下第一学士的对子,还出了个对子为难他,让他差点也答不上来。这第一学士也对我赞不绝口呢。你既然封了徐先生天下第一,那天下第二,你能不能就封给我啊?」

    「哦?」大小姐奇道:「原来你就想得个天下第二啊?我还准备封你与文长先生并列天下第一呢,咯咯。」她说完便手拉长裙。咯咯笑着向前跑去。

    我日,这小妞调戏我,林晚荣看着大小姐充满了青春活力的背影,忽然有种感觉,大小姐似乎慢慢的变了。如果说以前像是个三十岁的怨妇地话,现在则越发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了。

    已是秋冬季节,西湖十景却只能看到几处,平湖秋月。断桥残雪现在俱是看不到的,南屏晚钟也还不到时辰,剩下的去处便只有灵隐寺了。

    灵隐寺地由来,据说是昔年有域外僧人来到杭州,看到这里山峰奇秀,认为是「仙灵所隐」,所以就在这里建寺,取名「灵隐」。

    灵隐寺有九楼、十八阁、七十二殿堂,僧徒达三千余众。前朝有人品第江南诸寺,气象恢宏的灵隐寺被列为禪院五山之首,名扬天下。

    大小姐带着几人来到灵隐寺之时,正是香火旺盛之际,香客来来往往,目不暇接。

    林晚荣看了一眼这闻名天下的古刹,这灵隐寺确实深得『隐『字的意趣,整座雄伟寺宇就深隐在西湖群峰密林清泉地一片浓绿之中。

    寺前的飞来峰上,在青林洞、玉乳洞以及沿溪涧地悬崖峭壁上,有历朝历代的石刻造像数百余尊。最为雄伟的,要数那喜笑颜开、袒腹露胸的弥勒佛了。

    大小姐虽是多次来杭州,但这灵隐寺还是第一次来,见寺院如此规模雄伟、香火鼎盛,也是心生向往,叹道:「江南第一寺,果然名不虚传啊。」

    林晚荣对烧香拜佛的事情素来不是很热心,但见大小姐如此兴致,便道:「既如此,大小姐便快些进去吧,多施舍些香火钱,求几根好签才是。」

    大小姐却是听出额他话里地意思,道:「你不随我们进去么?」

    林晚荣笑着道:「我先去这灵隐寺周围转一转,待会儿再进去找你们。」大小姐点点头,便再未言语,领着三人进寺了。

    林晚荣在这寺外溜达了一圈,闲着无聊,偷看些上香的女施主,却也没什么意思,正要进寺庙去,却见远处一片清幽的竹林处立着一人,那人缓缓吟道:「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

    扪萝登塔远,刳木取泉遥。

    霜薄花更发,冰轻叶未凋。

    夙龄尚遐异,搜对滌烦嚣。

    待入天台路,看余度石桥。」

    靠,还真是个搔人啊,这年头的人,见了个景胜便要出来吟几句诗词,算是一种时尚。

    那竹林寂静,四周站着十余个大汉,神色警惕地四周张望着。吟诗之人倒是怡然自得,他身着一袭缎黄的袍子,正在林中缓缓跺着步子,看起来十分的悠闲。

    出门还带这么多保镖,定然是非富即贵,林晚荣心道,正要折返回去,却听那人叫道:「这位小兄弟,可否上前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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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16:32:34 | 显示全部楼层
林晚荣四周打量了一眼,确定只有自己一个人,便对那人笑道:「老哥你是在叫我吗?」
    这一声老哥,倒叫那个黄袍人笑了起来道:「正是与你说话。」

    林晚荣心里惊奇,我与你又不认识,你却找我说什么话?那人笑道:「你莫要担心,我对你没有恶意的。你可认识魏贤?」

    「魏贤?不认识。」林晚荣道。

    「未必吧,你似乎叫他魏大叔的。」那人又道。

    「魏大叔?」林晚荣惊奇道:「你如何认识他?」

    魏贤?魏大叔原来叫魏贤,林晚荣到现在才知道他的名号,竟然是与魏忠贤只差一个字,好险啊。

    那人笑道:「我与他是老相识,又如何不认识他?不仅认识他,我还知道你,你叫林晚荣,现在在萧家当差,林三那化名,便是魏贤帮你取的,对也不对?」

    这话一说,林晚荣便再无怀疑了,林三这个名字确实是魏老头取的,普天之下只有老魏和林晚荣知道这其中的细节。

    「怎么样?信了吧,可否上前一叙?」那人笑道,眼中神光湛然,虽是微笑间,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这位老先生,你真的认识魏大叔?」林晚荣走上前去道。仔细打量这人,初看似是中年,细看却未必尽然。这老先生虽是保养的不错,但脸上却有些病态的苍白,看的出身体不太好,鬓角皆是斑白,细品年纪,怕是有五六十岁了。

    见林晚荣离的近了,那附近的几个壮汉便紧张了起来。那黄袍老者却是微微一摇头,那几人便安分起来。

    这黄袍老者眼睛微微眯着,望他一眼,不疾不缓的道:「你就是林晚荣?」他说话声音虽是不大。却似乎有种奇怪的节奏,如重鼓般在林晚荣耳边响起,让他有种压迫感。靠,这老头有点古怪啊。

    「我是林晚荣。不知这位老先生找我有何事?」当真奇怪了。这老头虽是在微笑着说话,林晚荣却总能感觉到阵阵地压力。仿佛这黄袍老者身上有种威严气势,让人不得不臣服。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林晚荣首次产生了些拘谨的感觉,仿佛在这个人面前,有多少本事也施展不开。

    林晚荣望了那老者一眼。却见他正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似乎自己在他眼里便是一只任人捉拿的耗子。

    对眼么?我也会。林晚荣心里地倔劲上来了,便也一言不发的看着那老者,初时还有些拘谨。慢慢的却也习惯了,管你什么人,还不都是和老子一样一个鼻子两个眼睛,怕你个球。

    他心思一放开,浑身的压力骤减,那老者地眼神便也说不上凌厉了。

    「老先生,你找我来,不是为了单单看我来的吧?是不是要请我吃饭?有地话便请直说。我这个人很少客气的。」林晚荣笑着道,在这威严的老头面前,他却是越发的收放自如起来。这天下,能在气势上压倒他的,还真找不出几个来。

    那老者哈哈一笑,身上地气势也柔和了许多,道:「魏贤说的不错,你果然是脸皮极厚。」

    日,这老头也不知道婉转点,这不是刮我的脸皮么,林晚荣嘿嘿笑了笑道:「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最不要紧的,就是这张脸皮了。一样脸皮,却是百样人生。笑在外面地,哭在里面;笑在里面的,哭却是在外面。这脸皮便是天下最靠不住的东西,要之何用。」

    老者放声大笑,声音竟然穿透了整个竹林,惊起几只深藏林中的飞鸟,那气势着实非凡。林晚荣看他一眼,你这老头,没事笑这么大声音干什么,不是嚇唬人么?

    那老者笑了几声,却又是急剧的咳嗽起来,旁边一个随侍模样的人急忙递上些药丸,那老者吞了药丸,气息平喘了些,脸上多了些血色,望着林晚荣笑道:「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却也能有如此的感悟。你说的很对,在这个世界上,脸皮是最没用地东西。有人脸皮好看,却任谁也不知道他肚子里装的什么东西,要这脸皮何益。」

    他平静了一下,笑着道:「我早从魏贤口里知道你这人有一套,今日一见,却果然是有些门道。你介不介意和我这个老头子聊一会儿呢?」

    林晚荣笑道:「老先生,我人都到这里来了,还有什么介意不介意的。不瞒你说,魏大叔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是他的朋友,那便也是我的朋友了。与朋友谈几句话,还有什么介意不介意的呢。」

    黄袍老者望他一眼,道:「好一张嘴。」他眼中厉光一闪,道:「你说魏贤是你的救命恩人,但若是有一日,你不得不杀他,你会不会做呢?」

    这老头眼光开阖间,似有一种神光,像是要把人都看穿,林晚荣却是不惧,笑道:「有这种可能性么?即便有,我也不会这样做的。人之所以不同于禽兽,在于有自己的思想和感情,我若是对魏大叔不住,那与禽兽何异?」

    「妇人之仁!」老者闭上眼,叹道:「成大事者须不拘小节。你,是还太年幼了。」

    汗,二十来岁的人,竟然还说年幼,也不知道这老头经历过些什么事情,林晚荣也不去与他争,笑道:「老先生,你找我来,便是与我说这些事么?」

    老者神色一转,笑道:「也不尽然。你是何地人氏?」

    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该如何回答,林晚荣无奈的摇头道:「算是荆楚人氏吧。」

    「听说那萧家做的生意,都是你帮他们筹划的,是也不是?」老者又道。

    林晚荣点头道:「算是吧。」

    老者点点头:「你在这经营上确实有一套。若是天下百姓都像你这般,把心思放在经营之上,那天下哪里还有什么祸事?」

    林晚荣笑道:「若想天下无祸事,简单之极。民生充足即可。」

    「哦,」老者饶有兴致的看了他一眼。道:「你且说说看。」

    「民生,民生,说白了,就是民之生计。生计二字。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再简单不过,有饭吃,有衣穿,大华的百姓是最善良的。满足温饱他们便知足了,哪里还会想去弄什么祸事。」林晚荣道。

    「温饱自然重要。怕就怕在人心包祸心。」老者望他一眼道:「就像那白莲教作乱,便是被包了祸心的人加以利用。」

    林晚荣哈哈笑道:「老先生,你这说法我不尽赞成。白莲教作乱,起因却是源于饥民暴动,到后来方才为妖人利用。成了现在这副无恶不作的样子,若是民有衣食,又何来作乱之心?」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道:「白莲之乱,祸我大华根基。以你之见,如何铲除?」

    日,这老头怎么与我讨论这些事来了,林晚荣笑道:「老先生,这事不归我管吧?」

    黄袍老者笑道:「我只是与你随便聊聊,你便说说你地看法吧。」

    林晚荣对白莲可没什么好感,这老者又是魏老头的朋友,便道:「分化割离。取其首脑,内外夹攻,重典治之。」

    老者沉吟一会儿,点点头,又道:「你对北方重敌入侵,又有什么看法呢?」

    「北方重敌入侵?」林晚荣愣了一下,这老头怎么问起这事来了,越听越玄乎了,口气倒有几分像青璇,他笑了一下道:「这还用想么?别人都打进来了,除了一战,还有他途么?」

    「若是人人都像你这般想法,那便无忧了。」老者重哼了一声道:「那胡人只是暂时攻了我几城,尚未侵入我大华腹地,朝中便是舆论四起,主战与主和派吵成了一团。」

    林晚荣摇了摇头,妈的,我们这个民族怎么回事啊,没事就喜欢闹内乱,敌人来了,我们就要打,还和个屁啊。

    「国库空虚,军士缺乏战力,朝无良将,国无强兵,朝中诸臣建议,不如先行求和,再求图谋,」那老者看了他一眼道:「你认为呢?」

    「求和个屁,彼其娘之。」林晚荣怒骂道。

    那老者微微笑道:「你是主战了?」

    林晚荣哼道:「打的赢要打,打不赢更要打。一年打不赢,我们只是失掉了城池,可以来年再打,年年打,打赢为止。若是打都不敢打,那便会失掉了民心。失城与失国,老先生,你愿意选择哪一个?」

    「失城与失国?」老者叹了一声,笑道:「好一个失城与失国,没想到你还有这般见识。那朝中之人,却无你一介草民看地明白。」

    林晚荣摇头道:「不是他们不明白,而是他们看的太明白。若是亡国,他们便投了降,也是高官厚禄。只有坐在金鑾殿上的皇帝,才是最紧张的,别人都可降,他却降不得。你说这其中谁是明白人呢?人心那,人心——」

    「哈哈哈哈——」华服老者大笑几声道:「说地好,人心,皆是人心。自古以来,便是这人心坏事。林晚荣,你年纪不大,却对人心看的透彻,好,好地很。」

    老者谈兴更高,又道:「若是主战,那胡人体格魁梧,战力强悍,以我大华的兵士战力,皆是处于弱势地位,要如何打呢?。」

    我靠,这问题也来问我?我可没打过仗呢。林晚荣苦笑道:「老先生,我可没上过朝堂,也没上过战场,这对战之事,我可不太清楚。」

    老先生摆手道:「未上朝堂更好,你便什么都可以说,若是上了朝堂,怕是什么都不能说了。你只说说,若是你这不懂国事战事之人,搅了进去,你会如何去做?没准比我们这些居中之人看的更清楚。」

    林晚荣见这人仪态不俗,谈吐之间颇有气势,心道。这魏大叔的朋友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头,说话很有几分威严,语气也甚为托大,这国事战事俱是信手拈来。毫无顾忌,在京中怕是有些大大的势力。

    他是个奸商,无利不起早,便笑道:「老先生。这些事哪是我一介草民能够谈论地到的,还是不说了吧。

    老者一笑道:「我知道你是个做生意的料子。今天这话是我让你说的,却也不会让你白白地浪费了这一番口舌,便算我欠了你一个条件吧。来日你到了京中自来寻我,我便还你一个心愿。」

    果不其然,这老者大有来头啊。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官,老魏又怎么会认识这种达官贵人。

    黄袍老者自腰间取下一个腰牌道:「这就算作一个信物吧,他日你若到了京城,便找到衙门亮此信物。自会有人带你去见我。」

    他将那腰牌递给林晚荣,林晚荣接过手里一看,却见有半个巴掌大小,竟是纯金制作,入手甚沉,正反两面俱是刻着一条金龙,除此之外便无他物。

    「这位老先生,你是皇宫里地人?」林晚荣惊奇问道。这玩意儿他从来没见过,怎么看着有些像是钦差令牌呢?不过钦差令牌应该至少有一面是刻着字的,一般是个「御」字,象征皇权,更高级的却是个「朕」字,意味如朕亲临,那是高级货,很难见到的。倒是这两边刻龙地没有见过,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不过从这金牌的重量来看,怕是要值不少银子。

    老者见他把玩金牌,笑道:「若是他日来了京城,你便自会知道我是什么人物。今日你便放心大胆的说,若是你这局外之人,该当如何应付这国事战事。」

    废几两口水,得一块金牌,这个生意做地满满当当,林晚荣笑道:「既然老先生让我说,那我便直说了。北方有外敌不假,可是那外敌并非如我们想象这般强大。他们也定然有敌人,敌人地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我们大华何不与之联合,共击强敌?远交近攻,就是这个道理。」

    「再说了,这些游牧民族,虽是战力强悍,却也容易分裂,父子兄弟之争甚为激烈,我们为何不加以利用呢?我大华谋士甚多,口才好者善游说者不在少数,若是有人深入敌地,鼓动三寸不烂之舍,许以些空头利好,便从内部分化,也并非没有可能。」林晚荣一口气说完,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靠,老子还真能忽悠,说地跟真的一样。

    「口才好者,善游说者?」老者喃喃自语,却是有意无意看了林晚荣一眼。

    林晚荣心里一咯噔,哎哟,这不就是说我自己么,妈的,不小心把老子绕了进去,若是去那腹地劝敌,那是十死无生啊,这样赔本的生意我可做不得。

    老者沉默半晌,神目一扫,道:「叫你这外人看来,这办法却也简单实用,道理也有几分。那你再说说战事呢,你有什么看法?」

    林晚荣胡吹了一通,见这老者似乎甚是满意,心道,我这都是总结史书经验,电视小说也不知道看了多少,给你出几个大而空的主意还不容易吗?这些话就像天上地浮云,听得头头是道,却是看得见摸不着,虚的很。

    说到战事,林晚荣忽悠道:「我未上过战场,但万事皆需扬长避短,这个窍门却是天下通用的。便打个比方来说,敌人若是精骑,便陷敌于城战巷战,敌人若是精于步兵,那便限敌于骑战。那些游牧民族,骑战是行家,但攻城却是不行,又是千里深入,这后勤保障定然难以为继。在我大华自己的土地上,只要一声号召,那便是一寸河山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兵,满地皆是大华子民,满地皆是可用之兵,何来无兵之说,又何来打不赢之说?」

    林晚荣说到后来,却有些过于投入了,急忙收敛了情绪。

    那老者望了他一眼,道:「你这话若是在朝堂之上,怕又成了攻讦对象了。一寸河山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兵,若是我满朝文武全国上下,皆有你这想法,那还何愁鞑虏不灭,河山未复?」

    他叹了口气,笑道:「只是这打仗之事,光有热情是不够地,你这些话纸上谈兵,到了战场却不一定实用。」

    林晚荣笑道:「老先生,我这些话儿虽然粗浅,有些纸上谈兵,但却可以算是个总的纲领方向。提纲挈领、知人善用便足以,至于具体如何执行,则应该是我大华的武官将军们去想办法,朝廷给他们俸禄,便是让他们保家卫国的,否则要之何用。」

    老者点点头,笑道:「没想到你确实有些见识,魏贤也算没看错人。」

    一个随侍走过来,对老者轻轻说了两句,老者点点头,对林晚荣道:「我有些事要先走了,他日你若到了京城,便按我说的法儿来找我,切记,切记。」

    看着那老者上了小轿,在随侍的护卫下飞奔而去,林晚荣心里还在纳闷,我怎么无缘无故就和这老头国事战事的瞎扯了半天呢,忽悠的我自己都难以相信了。

    他看了一下手里地金牌,沉甸甸的很有分量,便收入了怀中,这也算是这一顿口水仗的唯一收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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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16:32:45 | 显示全部楼层
天色近午,想起大小姐诸人还在灵隐寺里,他心里哎哟一声,不好,与这老头说话,倒是把时辰给忘了,这大小姐却也不知道急成个什么样子了。
    急忙钻进寺去,好不容易找到了大小姐诸人,却见大小姐正在大雄宝殿专心地拜着菩萨。

    林晚荣急忙拉住四德道:“大小姐没有找我吧。”

    “没有。”四德道:“大小姐说,三哥你事多,便叫我们慢慢游玩,等你到来,大小姐虔诚得很,这寺里的每一尊菩萨她都拜过,施舍了香火。”

    每一尊都拜?林晚荣大汗,这灵隐寺供奉大大小小的佛像一百余尊,那要拜到什么时候啊?

    大小姐正拜到鳌鱼观音立像,观音菩萨手执净水瓶,普渡众生,坐下朔善财童子,说的是善财童子拜观音的故事。

    这大雄宝殿,庄严雄伟,气势庞大,大殿正中是一座七八十余尺的释迦牟尼莲花坐像,妙相庄严,气韵生动。

    既来宝刹,岂能空手而归,林晚荣便也在菩萨面前拜了拜,祈祷年年发大财、老婆滚滚来。

    林晚荣拜完菩萨,见旁边有一个求签的供桌,还坐着一个年纪颇大的和尚,他心里一笑,求签解签这事,赌的就是香客的心理,一般都会安排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一副得道高僧的样子,让你不信也得信。

    萧峰走到他身边道:“林兄,这庙里求签也着实贵了些。”

    林晚荣见他手里拿着一根签,便笑道:“怎么,求过了么?”

    萧峰点点头道:“求签一两银子,解签二两银子,着实贵了些。”

    汗,依稀记得上次在金陵城外的栖霞寺,也是这个价格,没想到这香火价格也是统一的啊。

    萧峰花了一两银子求了个签,却是舍不得再多花二两银子,便将那签递给林晚荣道:“林兄,你学问好,便替我我解解这签吧。”

    没想到我在这萧峰眼里竟然称得上学问好,林晚荣哈哈笑道:“既如此,我便替你解一个了。”

    解签么,就是忽悠,说的越神秘越模糊越不靠谱,就越有人信,林晚荣对自己的忽悠本事绝不怀疑。接过萧峰手里的签条,看了一眼,却见上面写着四句偈语:

    “晨昏全赖佛扶持

    须是逢危且不危

    若得贵人相指引

    那时财禄亦相随“

    这签还用人解?林晚荣摇头一叹,这种模模糊糊模棱两可的话,怎么理解都成。

    “萧兄,你想问什么?”林晚荣笑着道。

    “问姻——哦,问财运。”萧峰不好意思地说道。

    考,这分明就是一支财运签,你小子也好意思说问姻缘。林晚荣打了个哈哈,大言不惭的道:“萧兄,这是一支中上签啊。”

    萧峰一见他说地像模像样,急忙道:“何谓中上签?林兄快快说来。”

    林晚荣道:“这偈语第一句不用说了,意思是你人生的好坏,全拜这寺里的菩萨所赐,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地孝敬他们,便是遇上了险处,也能自动化解。只要你得到了贵人的相助,荣华富贵皆是滚滚而来。”

    这偈语浅显易懂,但是解签必定要别人解才灵,又碰上林晚荣这种大忽悠,当然是把萧峰哄得一愣一愣的。

    萧峰崇敬的道:“林兄,你果然是高人,但不知这签条,能不能再求姻缘?”

    我倒,这小子够抠门的,求了一根财运签,还想解完财运解姻缘,也着实过分了些。林晚荣笑道:“萧兄,求签之心要诚,这签条才能灵验。”

    萧峰讪讪笑了笑,便不再问姻缘了,只拿眼光偷偷盯住跟在大小姐身边的丫鬟小翠身上。

    丫鬟小翠见林晚荣能解签,便也跑去花了一两银子求了一根签,递给林晚荣道:“三哥,你能不能也替我解一解。”

    林晚荣笑道:“当然了,但不知小翠姐姐要问什么呢?”

    小翠脸上的几颗小麻子顿时鲜亮了起来,羞涩地垂下头,低声道:“问姻缘。”

    考,就知道你们这些丫头想问这些,哪个小妞不怀春,到了庙里,定然是问姻缘的。林晚荣拿起她那签条,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偈语:“赤绳系定是前生,不用求媒事可成。明月深夜新阁内,静中忽闻凤凰鸣。”

    林晚荣呵呵笑道:“小翠姐姐,恭喜恭喜,这是一支上上签啊。”

    小翠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也顾不得羞涩了,叫道:“是真的么,三哥,你快替我解解吧。”

    “这赤绳嘛,也叫红绳,就是月老的姻缘线,前两句的意思就是月老配了姻缘给你,即使你不去求,缘份也会不请自来,也就是俗称的缘定一生,意味有缘。而后两句,新阁意味洞房,凤凰合鸣意味佳偶天成,此联为有份,即是有缘有份之人,自然会心想事成,这不是上上签还是什么。恭喜恭喜啊,小翠姐姐。”

    小翠心里惊喜,偷偷瞄了那萧峰一眼,萧峰也正在拿眼瞧着她,两个人便眉目传情起来了。

    林晚荣心里大笑,这俩人原来早就勾搭上了,偏还来假惺惺地求什么姻缘签,真是好一对狗男女。

    接着那四德也不甘示弱的去求了根财运签,却也是个上上签,林晚荣一解下来将几人哄得极为开心。

    四德道:“三哥,我们几个人都求了签,倒不如你也去求一根吧。”

    见大家兴致这么高,林晚荣哈哈大笑道:“好,我便去求解一根吧。”

    他跑到供桌前花一两银子也求了一根签,拿回来一看,却是:“鱼困深谭未化龙,豪光上照有时荣,青云有路终须到,暮日峥嵘向九重。”

    林晚荣忽悠别人忽悠惯了,真到了自己的时候,这签面虽然简单,他竟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解了。

    “让我来吧。”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诸人抬头一看,却是方才还在虔诚拜菩萨的大小姐。

    见林晚荣犹豫。大小姐笑道:“怎么,莫不是不相信我?”

    “哪能呢?”林晚荣嘻嘻笑道:“我是怕我这签格太好,嚇着了你。”

    大小姐嗔道:“信你才怪。”她轻轻拿过他手里的签条,看了一眼。沉思一会儿,才道:“林三。恭喜你啊,这是一支上上之签,而且是一签双解。”

    “一签双解?什么意思?”林晚荣奇怪道。

    “你这签条,既解事业,又解姻缘,不是双解是什么?”大小姐笑道。

    汗啊,我明明是只求了事业签,怎么到了大小姐手里,就变成一签双解了,还真他娘邪门了。

    大小姐道:“这财运签么,偈语里写的明白,虽然会有波折,但你终究会事业有成财源广进。”

    这一点林晚荣从来没有怀疑过,大小姐笑着继续道:“至于这姻缘签么,倒要好好解一解了。这第一句的意思是,你现在就象是鱼一样被困在深潭里,尚未化成龙。也就是说你目前的姻缘还未来到。第二句的意思是说,你以后定能娶个好妻子,享受到荣华富贵,最后两句之意,只要你姻缘一到,就会青云直上,大富大贵。这不是上上签,又是什么?”

    这签被大小姐一解,还真有那么点意思了,青璇现在不知身在何方,这姻缘之途的确有些坎坷,只是我还有巧巧和玉霜呢,我与她们可都好着呢。再说了,这姻缘之事,却跟富贵能扯上什么关系?

    他想了一会儿便无奈笑了起来,这些都是小丫头喜欢搞的玩意儿,老子去关心这些做什么,吃饱了饭没事做么?

    小翠见大小姐手里也握着一支签条,惊喜道:“大小姐,你也求签了?”

    大小姐脸红了一下,轻轻嗯了一声,林晚荣心里一惊,这丫头处处以事业为重,在这庙里求签,定然是问的萧家的财运,便笑道:“大小姐,我也来替你解解吧。”

    大小姐脸色更红了,轻道:“要你解些什么,待会儿我去问那老禅师。”

    见大小姐那垂羞地样子,林晚荣心里疑惑了,若是问的财运,没必要这么害羞吧,莫非她问的是姻缘?

    大小姐见他目光灼灼的盯在自己身上,忍不住轻哼一声道:“看什么?”

    林晚荣笑道:“这签条重要,确实要找禅师解了才会稳妥。”

    大小姐见他神色鬼鬼祟祟,眼中充满笑意,知道他已经猜透自己求签地目的,脸上阵阵发烧。

    方才拿了那签条,她没还看过一眼,此时忍不住取了过来,只见上面写道:

    “喜乐喜乐暗中摸索

    水月镜花空中楼阁

    冲石填海抛珠弹雀

    视而不见反成耽搁

    遇不遇逢不逢

    月沉海底人在梦中“

    别人的签条,不管是问姻缘还是问财运,都是浅显易懂,怎么自己这个却是如此深奥,似是说了什么,又似是什么都没说呢,大小姐疑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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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16:33:00 | 显示全部楼层
林晚荣离她近,眼睛好使,扫了一眼便将那签条的内容看在了眼里。不用说,这定然是一支姻缘签了,只是读了这偈语,便连他这个大忽悠也迷惑了,这签条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怎么一下子高深了起来?

    大小姐见林三斜眼偷瞄,急忙将那签条藏了起来,脸上一红,道:“你看什么?我去找老禅师解去。”

    她话完便去找那老和尚了,林晚荣看得直摇头,女子终究是女子,这姻缘之事对她们影响极大,即使是萧玉若这样的女强人也不能免俗。

    这一天便在悠悠荡荡中过去了,只是大小姐请那老和尚解完签之后,脸上的笑容似乎是少了许多,平添了几分疑惑之色,也不知道那老和尚说了些什么,让大小姐变成这样。

    林晚荣心道,那老和尚和我一样的忽悠,怕是说不了几句有用的话,都是模棱两可,唯一不同的是,他收你二两银子,本才子却是免费的。

    今天出来游玩,这收获也不小,不仅大小姐脸上的笑容多了,还遇到了户部尚书徐渭这等大神,总算是没有白来。

    还有那个黄衣老者,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权贵,魏大叔又是如何认识他的?

    管他什么人呢,反正于我无害就是了,想不通的事情便不去想,这是林晚荣的信条。

    倒是那萧大小姐有些古怪了,求签之后便心事重重,似乎那姻缘签一直困扰着她,林晚荣不知道那老和尚说了些什么,也只能是爱莫能助了。

    回到住处,大小姐言明,明日便让几人自由出行,嘱咐了不要惹事便径自回房去了。

    萧峰与小翠却是面上惊喜,估计是要携手出游了,林晚荣嘿嘿直笑,恋情奸热啊。

    回到屋里,将《西湖烟雨图》放好,林晚荣忽然想起来,不是要替这画寻个买主么,今日那黄袍老者,不就是一个上好的冤大头么?怎么和他神侃了一通家国,却连这正经事都忘了呢,失败!

    第二日一早,大小姐便恢复了她强人的本色,早早出门去拜访杭州有名的太太小姐们去了。

    林晚荣却是没个去处,便一个人在这城中瞎逛。杭州城面积不大,东南西北来回极为方便,大大小小的巷子逛了不少,新奇的玩意儿却是不多。

    来到城东紧邻苏堤的一处民宅附近,却发现此处香烟袅袅,人群环绕,竟有数百之众。熙熙攘攘中,诸人皆都伏跪在地,口里整齐高呼:“白莲娘娘显灵了。”

    “白莲娘娘?”林晚荣对白莲二字可不是一般的敏感,闻听便急忙挤上前去。

    只见眼前是一个极为空旷的去处,地处甚大,中间却是供着一尊白玉佛像,是一个端庄的女子,慈眉细目,和蔼无比。

    说也奇怪,这白玉佛像竟不是寺庙里的任何一尊菩萨,林晚荣也没有听过什么白莲娘娘的名头,更令人惊奇的是,这白莲娘娘竟然还有半截身子是埋在土里的。周围放满了供果香炉,无数的信徒跪在周围,高呼“白莲娘娘”。

    一个粗壮的汉子蹬上一个高处,大声呼道:“各位信徒,各位兄弟姐妹们,仁慈的白莲娘娘现身了。”

    他这一声吆喝,下面便有无数的信徒随之高呼:“白莲娘娘现身了。”

    这人数虽多,林晚荣仔细观察,却见中间夹杂着许多到处观望的“信徒”。

    林晚荣看得明白,心里忍不住冷笑,妈的,这都是托啊。

    “这数月来,白莲娘娘的法力功德,皆是各位信徒亲眼所见。佛像深埋地底之中,却能每日长一寸,这是为什么?这便是仁慈的白莲娘娘在向我们这些徒众展示法力,她老人家将救助我们这些受苦受难的人。我们白莲法会,便是白莲娘娘坐下的特使,是为大家广积公德的,只要加入了白莲法会,入会者皆兄弟姐妹,人人有衣穿,人人有饭吃,淋浴白莲娘娘恩泽,功德无量。”

    那汉子大声鼓动道,当下便有不少的普通百姓向白莲娘娘佛像磕头,加入了这白莲法会。

    妈的,什么每天长一寸?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这个白莲法会,和白莲教名字这么接近,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林晚荣正想着,身后却有人拍了他肩膀一下,转过头去一看,一张清瘦矍铄的脸,竟是昨日苏堤赠画的徐渭徐文长。

    这老头怎么会在这儿?林晚荣愣了一下,真是人生处处不相逢啊。

    徐渭笑着道:“小哥儿,我们又见面了。”

    林晚荣笑道:“徐大人——”

    徐渭却是嘘的一声止住了他道:“此地不是谈话之所,小哥请跟我来。”

    林晚荣跟着徐渭走了过去,二人登上的却是旁边一个酒楼,坐在了靠近窗前的位置,正可以看到那白莲信徒们。

    徐渭笑道:“小哥儿,我们当真还是有些缘分呢。”

    林晚荣点头道:“徐大人,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徐渭摇头笑道:“小兄弟,我见你昨日也是爽快之人,今天却怎么这般不爽快了?”

    林晚荣奇道:“徐大人此言何意?”

    “我此次来杭,皆是私服,便是不为招摇,你不要当我是朝廷命官,便叫一声徐先生,文长先生皆是可以。像昨日苏堤之上,称一声老先生亦可。若叫上那徐大人,却不是俗气又是什么?”徐渭笑着道。

    原来如此,这个徐渭倒是有些豪气,不似是官场中人。林晚荣点头道:“既然徐先生如此说,我自当遵从了。”

    徐渭喟然一叹道:“在朝中为官,颇多忌讳之处,谈话论事皆是要处处留意,在这江湖之中,却能逍遥自在。文长昔年也是一介书生,过的也是这般逍遥的日子,只是如今人事已改,说话做事,却多了许多的顾忌,叫人感叹。”

    徐渭这个人确实有些气质,这一番话听似推心置腹,仿佛没有把林晚荣当外人。

    林晚荣却也不是省油的灯,徐渭这番话明里听着舒服,让人误以为他真挚,细细品味,这话里除了感慨,便什么都没说。这便是说话的艺术。

    不过徐渭官居极品,却能对一个小小家丁如此谦和和平易,确实很难得了。

    林晚荣对这个徐渭也是几分佩服,笑道:“徐先生这一番话是哪里说来?您才学冠天下,又位极人臣,举凡天下之人,莫不羡慕推崇。那朝中之事与江湖之事,对于您开朗豁达的性格来说,皆是一样的人生历练,又有何不同呢。”

    徐渭欣喜地望他一眼,道:“小哥,你这一番话颇有深意啊。官场与江湖,皆是人生历练,好,好,这一句说到我心坎里去了。”

    他见这个林三虽然是一副家丁打扮,却是谈吐从容,与自己这朝廷一品大员坐在一上进心,竟无丝毫扭捏之色,心中也颇多惊奇。昨日苏堤绝对,今日侃侃而谈,这年轻人才学气势皆是不简单啊。

    林晚荣笑道:“徐先生,没想到竟会在这小巷中遇到你,说来还真是有些出乎意料。”

    徐渭呵呵乐道:“我也没想到昨日方别,今日又见。不瞒小哥你说,老朽也是个闲不住之人,昔日年轻之时,便喜欢游历天下,对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皆是有些爱好。只是后来入了朝,庙堂之上,公事繁多,脱不开身,才渐渐地耽搁了。此次有机会再来杭州,便是浮生偷了半日闲,出门转转,却没想到遇到这番事情。”

    这个徐渭交游广阔,见多识广,经历非凡,对新奇事物有些偏好,也难怪能号称天下第一才学了。

    徐渭又道:“与小哥有两面之缘了,却还不知道小哥尊姓大名呢?”

    林晚荣笑道:“长者面前哪敢称尊,我叫林三,乃是金陵萧家的一个小小家丁。”

    “金陵萧家?”徐渭一惊:“可是昔年萧阁老之后?”

    萧阁老?林晚荣愣了一下,后来才想起萧家老太爷昔年曾任礼部尚书,比这徐渭还高了一辈,可不就是萧阁老么?

    “正是,正是。”林晚荣急忙道,若是明日的江浙商会上真的遇到这徐渭,现在提前和他套套近乎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徐渭叹道:“萧阁老昔年乃是大华礼仪之首,为人谨守礼道,乃是世之楷模。只可惜故去多年,再无人能接他人脉。”

    说起这些,林晚荣完全是小白一个,什么都不明白,只得尴尬陪笑。

    徐渭叹了口气,又道:“郭小姐这些年过得可好?昔日京城一别,已是二十余年没有见到她了,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还真是应了这句老话了。”

    郭小姐?林晚荣又愣了一下,旋即便明白过来了,那萧夫人娘家姓郭,郭无常便是她娘家亲侄,她可不就是郭小姐么?

    攀起这些渊源,林晚荣还有点头疼,这跟我有屁的关系啊,只是想不到萧夫人竟然认识这朝中高官,却从没听她提起过,看来昔年她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啊。

    “哦,我进萧家的时间不长,但见夫人容貌依旧,两位小姐又都极为孝顺,看起来应该是不错吧。”林晚荣谨慎答道。

    徐渭道:“昨日在苏堤之上,与你一起的那个女子,便是萧家大小姐么?”

    林晚荣点点头,徐渭一叹道:“我见她与郭小姐年轻时候,有六七分想象,不敢贸然相问,未曾想到却真是故人之后。”

    徐渭对萧家有这个态度,林晚荣便放心了,即使明日的年会上真的有什么事情,徐渭也必然会出手相助的。

    林晚荣不欲与他在这闲事上扯下去,便道:“徐先生,你邀我到这里来,可是要说这白莲法会的事情?”

    徐渭哼道:“什么白莲法会,这便是那白莲邪教。”

    林晚荣心道,果然如此,我就知道是白莲教的那些杂碎们,换汤不换药的家伙。

    徐渭道:“林小哥,这白莲教的事情你知道吗?”

    林晚荣笑道:“如何不知?我昔日还被他们虏去过呢。”

    “哦?”徐渭奇道:“林小哥你竟然还有这么一番际遇?倒叫老朽好生奇怪了。”

    林晚荣将自己与大小姐一起俘虏的经过讲了一遍,徐渭乃是成精的人物,又是当今大华皇帝的第一谋臣,当下抚须道:“这事里面有些古怪。据我所知,白莲教虏人钱财,不见金银绝不放人,你与萧大小姐脱身也太容易了些。”

    林晚荣自然不会说出肖青璇相救的事情,便道:“是苏州织造陶宇大人的公子陶东成,向那江苏都指挥使程大人借了一营兵马,我们才得以脱身的。”

    徐渭神秘一笑,大有深意地道:“如此便也难怪了。那白莲教对萧大小姐的企图,怕不仅仅是虏一次钱财这么简单了。”

    这个徐渭话中有话,似乎是知道这其中的曲折,他停了一下,接道:“这白莲教在江苏与山东闹得最大,这两省的大小官吏怕是脱不了干系。”

    林晚荣心道,这事还用你说?江苏一省,除了洛敏那个老狐狸,其他的程德、陶宇父子等人,怕是都与这白莲教是一伙的。

    徐渭继续道:“江苏总督洛敏,乃是我好友,他的苦处我是知道的,一省首宪,却调不动那都指挥使,确实难了点。”

    这官场上的花花路子,徐渭浸淫多年,自然是清楚的,他对林晚荣笑道:“林小哥,以后你若有难事,便去寻那洛敏,只说文长先生所托,他便自然会帮你的。”

    要晚荣心道,还用得着你的面子么,我现在收了洛敏的儿子当小弟,那老狐狸对我可恭敬着呢。不过这个徐渭一番好意,林晚荣自然要感谢一番。

    徐渭目光落在远处那些膜拜白莲娘娘的信徒身上,叹道:“昔日白莲作乱,乃是饥饿暴动,确实情有可原。可惜的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却是越走越远,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便连百姓也甚是厌恶他们。灭这白莲,乃是当务之急啊。”

    林晚荣奇道:“徐先生,既然白莲教素有恶名,却为何仍有如此信徒膜拜呢?”

    徐渭解释道:“这便是他们的蛊惑之功了。眼下你看到的这些膜拜这什么白莲娘娘的信徒,并不知道这白莲法会就是白莲教,再加上他们妖法惑众,对这些民众颇有诱惑力,所以才有你眼下所见。

    林晚荣看了远处一眼,见几个忠诚的信徒,竟然是从遥远的小巷门口,便三叩九拜跪行而来,对这个白莲娘娘的膜拜可谓到了骨子里,他忍不住摇摇头道:“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蛊惑人心。徐先生,你说的什么妖法,却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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