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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遗忘的世界

《灾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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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31 15:23:4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脉络(下)

  听林清雅说完,吴国同开口了:“我也比较认同林主任的看法。前一段时间,我们了解了玉纶集团和许昌平的一些情况,结合刚才林主任介绍的情况,让我有一种想法,钱大富在许昌平身上花了这么大的代价,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花钱消灾。所有的人都知道,钱大富是在谈新权做县委书记期间回P县发展的,玉纶的成功,既是钱大富的成功,也是谈新权的政绩,而许昌平是在和谈新权共事期间由于配合不好被市委调整走的,十分明显,市委在这个问题的处理上采取的是最常规的做法,维护一把手权威,把副手调走,以维护领导班子的团结。但是,两个人的仇怨却因此结了下来。后来,许昌平杀了个回马枪,对钱大富这样由谈新权一手扶植起来的企业家自然不会太好,所以,才会借口国有资产流失给钱大富使绊子,这件事早有传闻,估计是假不了。所以,钱大富说许昌平索贿未必是事实,搞不好是他见风使舵重金行贿,但事情本身还是可信的。”

  “吴副厅长的意思是,我们现在还可以查处钱大富行贿罪?”林清雅问了一句。

  “查处钱大富的行贿罪估计不可能,也没有必要。一来空口无凭,我们没有任何证据,如果钱大富不说,连那百分之十的股份他都可以推得一干二净。二来许昌平已死,钱大富的案子只不过是这个案子的一个枝节,再加上钱大富所说的,他并没有取得什么非法利益,行贿的罪名根本不能成立。现在对玉纶集团最多也就是把他的百分之十的股份作为许昌平本人的非法占有财产充公,其它的就不大好办了。另外,玉纶集团现在是S市的支柱企业,钱大富本人又是全国人大代表,查处他涉及到的东西太多,如果他的确是犯罪了我们当然不能放过,但像这种模棱两可稀里糊涂的事情,我们只怕不好轻易立案。”

  吴国同的态度已经比较明确了,不过,他话锋又是一转:“现在,这个案子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线索,那就是程伟元。首先,程伟元和许昌平关系不一般,他是许昌平一手提拔起来的,二来,他那天说的话,结合后来许昌平的表现,我怎么看都有意图恐吓许昌平拿许枫作人质的味道,后来在审讯的时候,我提到了这个问题,许昌平的反应也很激烈。所以,我觉得把程伟元作为突破口似乎更合理些。当然,面临的问题都是一样的,没有证据,但是,我们可以对程伟元实施秘密监控。当然,对玉纶集团的财务调查也不能放松,在现在的情况下,我们不能放松任何一个线索。破案就是这样,有时候,往往是那些不引起我们注意的细枝末节反倒会发现大问题。小蓝,你到现在还没说话,你有什么意见吗?”吴国同说完了自己的意见,又把话题引向了蓝煜星。

  可能是因为前一阶段蓝煜星的表现比较突出,吴国同常常会征询他的意见。蓝煜星一般来说是不大愿意把意见公开化的,他只要告诉林清雅一个人就成了,但是,既然点到了,蓝煜星也不好沉默,便接口说:“吴副厅长说得很有道理,对每条线索,我们都不能轻易放过,所以,程伟元和玉纶集团都应该查,我非常赞同秘密监控程伟元。。不过,对玉纶集团,我模模糊糊地也有点感觉,虽然没什么漏洞,但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林清雅和吴国同一起追问他。

  “我感觉钱大富是不是过于大方了一些。2.5个亿啊,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钱大富连顿都没打,说吐就吐出来了,我觉得有点不对劲。按钱大富本人的说法,这百分之十的股份是许昌平强行索贿,而且,许昌平只是贷了一千万的贷款在玉纶绕了那么一圈,并没有实质性的投资入股,那么,这百分之十的股份,完全是许昌平非法占有的玉纶集团的财产,所以,我感觉即便钱大富说的是事实,那么,他也应该据理力争,把这百分之十的股份要回来,而不是主动要求充公。而他主动要求充公,从某种意义上等于承认这笔钱是他向许昌平行贿的赃款了。”

  “有点道理。还有吗?”吴国同点了点,接着问道。

  “有。许昌平既然死了,那就是死无对证,钱大富完全可以一口否认有这么回事,推得干干净净,白白捡了2.5个亿。我们要知道,钱大富是个商人,既然是商人,就没有人嫌钱多,更何况这钱本来就应该是他的,他干嘛不吃这到口的肥肉呢!”

  “这个观点我不认同。”反驳的是林清雅:“我感觉,钱大富不是那种唯利是图的人,从今天我和他交流的情况看,我感觉这个人做事还是非常有原则的,该要的钱他要,不该要的钱他是不会要的,更何况,唯利是图也不等于贪图小利,贪小利而失大利,这样的傻事钱大富是不会做的。”

  “林主任的观点似乎也有道理,但是,你只能推翻小蓝后面的话,而不能推翻他前面的话。是啊,他干嘛要这么大方呢?”吴国同又对林清雅的观点提出了质疑,三个人的意见搅在了一起,显得有些乱。

  “我觉得林主任的话可以对此作出解释。就是那一句,钱大富不是一个因小失大的人,我们不妨先假设他有问题,那么,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维护比2.5亿要多得多的利益。”

  “那你说的这个多得多的利益又是什么呢?”林清雅继续追问。

  “我也不清楚,要是知道了倒好了。”就这样,讨论陷入僵局,会议室里再次沉默了下来。

  过了半天,林清雅开话了:“今天的事倒让我想起了那天抓小偷。吴副厅长,你说小偷最怕什么?”

  “小偷最怕警察啊,这还用说?”吴国同笑了笑,作为三个人之中唯一的警察,吴国同在这种事情上还是有些自豪感的。不过,蓝煜星却有点明白林清雅的意思了。

  “不错,小偷最怕的是警察,所以,他们一旦遇到警察,最先的反映就是离警察远远的,别招惹这些人,否则肯定要倒霉,而且,就算那个小偷当时没有作案,他对警察也有一种本能的畏惧和厌恶,只有脱离警察的视线之外,他们才会有安全感。”林清雅一口气说完。

  吴国同也明白了林清雅的意思:“林主任的意思是说,钱大富之所以不去争取那2.5亿,是不想和纪委打交道?好像有点道理。我们做刑侦的,在思维上总是习惯于把所有的人都先假定为罪犯,那么,假如钱大富也是罪犯的话,如果他要拿那2.5个亿,就要没完没了地和纪委纠缠,甚至要举出大量的证据,证明他是受害者,然后才能拿到那笔钱,这是非常危险的。所谓言多必失,说得越多就越容易暴露,和我们打交道越多,就越容易让我们发现他的问题,不如干脆把这2.5亿给扔了,免得麻烦。林主任是这个意思吗?”

  “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当然,仅仅是一种猜测,没什么根据的。”林清雅对自己的判断并没有什么把握。

  “吴副厅长,林主任,刚才的分析可能性是很大的。从928开始,我们就在追查这个案子,我发现对方行事有一个很明显的特点,那就是喜欢把事情做绝。”蓝煜星的话有点突兀,却顿时引起了吴国同和林清雅的注意:“怎么讲?”

  “例子比较多,第一件是在处理周嫒嫒的问题上,为了杀一个周嫒嫒,不惜牵连上杨鹰、苏健两个人,最后还搭上了一个董守业,事实上,他们想个办法把周嫒嫒杀了也就罢了,却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我想目的只有一个,把这个案子定成铁案。要不是阴错阳差,董守业的儿子打了个报案电话,事情也许就这么了结了。第二次是刘彪顶罪,代价也是非常之大,如果不是刘虎冒冒失失地闯进法庭,这件案子也可以结案了。第三件是对付刘彪兄弟,连孙继尧这样的人都不惜暴露身份,把事情扛了下来,如果不是许昌平家里稀里糊涂地被盗,案子就又断了线了。第四件事是对付许昌平,先是把许枫从新加坡弄了回来,然后又是液体炸药定向爆破和摇控引爆,把许昌平炸了个粉身碎骨,如果不是许昌平酒后失言对儿子说了不该说的话,这个案子同样还是查不下去。我们能把案子查到这种程度,一方面是法网恢恢,但不能不承认,有很多运气的因素。对方的下手实在是太狠,从来都不惜代价,只要结果。所以,我可以预见,即便是下一步我们对程伟元实施监控措施,也很难拿到证据。这个例子以前曾经经历过,我们对刘彪实施的监控,监控的结果却全部都是他们主动提供给我们的。除此以外,根本就没有任何收获。所以,钱大富把2.5亿轻而易举地就给放弃了,在某种程度上,非常符合他们的行事作风,对他们来说,只要能够达到目的,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根本是无所谓的。这就是我说的绝,干净利落,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蓝煜星一口气说完,听得吴国同连连点头,叹了口气说:“是啊,这帮家伙的手段实在是太狠了一些。查这样的案子,的确是需要一些运气成份,不知道接下来运气还会不会继续照顾我们,让我们把谜底揭出来。”这句话听在蓝煜星和林清雅两个人的耳朵,都有一种沉重感,吴国同,已经不再像当初来的时候那样信心十足了,他终于体会到了敌人的强大和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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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31 15:23: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双姝(上)

  案件的侦破再次陷入了瓶颈状态。

  专案组兵分几路,主要力量仍然在查找孙继尧。根据许枫的供述,孙继尧和他的同党,包括安永江和姚喜义,就在周边200公里范围内的山区的地下工事里。S市四周全是山,而且,这一片地区也属于大别山的余脉,各类大小山峰分布的面广量大,毫无规律可寻,而数十年前,人们在这片群山之中究竟挖了多少山洞,更是谁也记不清了。望山跑死马,想在这茫茫群山之中找到孙继尧的下落,简直就是大海捞针,谈何容易啊。更何况,尽管省厅和省纪委对214杀人大案十分重视,可专案组可以调动的警力毕竟是有限的,通过找山洞来挖出孙继尧,并不比美国人找拉登容易,看起来,这又像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

  对程伟元的秘密监控已经开始,这是一个绝对的秘密,完全是由省纪委和公安厅独立操作,连现任的省委常委、S市市委书记耿义波都毫不知情。可是,监控得越严密,就越是证明程伟元和这个案子没有丝毫的关系。程伟元就像一只行走得极为精确的钟表一样,按着他自己的工作和生活轨迹毫无意外的转动着,没有丝毫痕迹可以表明他和这件案子有任何关系。

  还有一个被专案组寄予厚望的线索,就是对玉纶集团的财务审计,几名经验丰富的审计人员不眠不休地奋战了三天三夜,终于把玉纶集团的账目查清了,不错,是查清了,把玉纶集团查得清清白白。作为一个民营企业,玉纶从成立到现在,数年如一日,账目都是极其规范,比绝大多数的国有企业都要规范得多。每一笔收入,每一笔支出,都是清清楚楚,钱大富所说的那一千万的猫腻,虽然经过了艺术化的处理,把到账的时间给提前了,提前到了玉纶刚组建的时候,而且股金的持有人也没有说清,这样,这一千万就成了名符其实的原始股了,但是,这一千万的账目还是清楚的,如果说有不规范的地方,这是唯一的毛病,其它的,就再也没有什么问题了。当然,从账目中也可以反应出玉纶集团巨额的招待费用,也就是所谓的公关费用,里面有一些招待的标准是非常之高的,一顿饭上万块钱的并不鲜见,但是,这些招待,多数是发生在市场行为之中,被招待的也多是一些玉纶的客户,这和专案组所调查的内容是不相干的。还有一些是涉及到本市的一些相关部门的,除了吃喝招待之外,还有一些西装、皮鞋、工艺品和土特产等礼品,但没有一起或是针对某一个人价值过万的,对这样的行为,属于典型的擦边球,专案组根本无法立案,如果要管,也只能由S市纪委的廉政室来管。

  对这些账目,专案组本想挖出一些人来,但钱大富一句话说得明白:“这些事情,别说在玉纶,在S市的所有民营企业都是司空见惯的,如果连这个也要查,那我们玉纶集团的名声可就完了,以后在S市的名声也就臭了,哪里还有人愿意和我们打交道啊。”

  “你们清查的账目有没有可能是玉纶集团为了应付检查所做的假账?”在审计人员汇报的时候,吴国同很自然地发问。

  “账是死的,人是活的,假账在所难免。不过,假账也分很多种,在很多民营企业,都是存在两本账,明里一套,应付检查和税收;暗里一套,掌握企业的真实情况。我个人以为,玉纶集团不存在这种现象,因为对企业来说,假账最大的目的往往是为了逃税,但玉纶集团数年来已经为S市贡献了十多个亿的税收,而且呈连年增长、连年翻番的势头,目前,玉纶是S市的第二大纳税大户,仅次于卷烟厂,在全国的民营企业里它的纳税额可以进入百强之列,更何况,除了税收之外,玉纶集团每年都拿出上亿资金搞慈善事业,捐资助学,修桥铺路,这还不包括他们对内部员工的一些福利资助,比如职工子女的助学费用,大病救助等等。从这种意义上讲,玉纶没有必要做假账。至于会不会因为这次检查而做假账,那么就更不可能了,账目的时间、笔迹、纸质都有新旧,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如果说他们想应付这次检查,那么,除非他们五年前就开始准备,否则,根本不可能。”负责审计的也是省审计厅的一个老处长了,姓王,此人经验丰富,业务精湛,有着良好的个人口碑和清誉,说是火眼金睛并不过分,既然他都这么说,吴国同也没话可说了。

  不过,林清雅和吴国同还是听出了王处长的话还没有说完。林清雅便追问道:“那您所说的假账在所难免主要体现在什么地方?”

  “主要就是那一千万股本金的事情,从某种意义上讲,这应该算是假账,但是,联系这个案子的具体情况,这个账在可能的情况下,已经做得够明白的了。”说完之后,王处长哈哈一笑,显然,他为自己看到了一个真实的谎言而发笑。

  “还有吗?”吴国同还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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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31 15:24:0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双姝(下)

  “有。那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比如招待的费用,这是玉纶集团支出的一个大头,它没有按照国有企业和行政事业单位那样写明招待的是谁,多少人等等,一般来说都是只有一个金额,招待的地点也都是选在集团内部的玉纶宾馆,不过,玉纶的这一块控制得还是比较严格的,必须由集团的总经理钱玉纶一支笔审批才行,但从不写明事由,只有一个金额,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在审批的时候由接待部门的负责人口头向钱玉纶汇报的。当然,这一块我们也管不了,毕竟人家是民营企业,只要不涉嫌行贿,那就是人家企业的内部事务。”

  “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吴国同见问不出什么来,便环顾了一圈,咨询一下在场的几个人,看样子,是准备结束这次会议了。

  “有!”说话的是蓝煜星:“吴副厅长,林主任,我觉得我们这次清查玉纶集团的账目存在一个巨大的盲区。”

  蓝煜星刚刚张嘴,就引起了吴国同和林清雅的高度重视:“什么盲区?”

  “玉纶集团作为一个股份制企业,它是一个独立运作的实体,但是,我们现在想查的不仅仅是玉纶集团有没有问题,我们还得查钱大富本人有没有问题。据我所知,玉纶集团每年都有分红,这一部分红利被发到了各个股东手中,每年大约可以拿到原始股的百分之二十。玉纶集团的每一名持股人都是可以拿到这个红利的。作为持股三分之二的钱大富,再加上他个人代管的许昌平的所谓一千万的股本金,最终钱大富所持的股份高达百分之八十,经历过数次增资扩股以后,虽然他现在所持的股本金我还不清楚……”

  “这个账目是清楚的!”王处长开话了:“我们在查账的时候也清楚地了解了玉纶集团的股权结构,在经过多达十余次兼并以后,玉纶集团吸纳了大量的职工参股,不过,现在玉纶集团的股权结构已经基本定形,钱大富本人,持股是百分之三十六,钱大富的夫人去世以后,钱玉纶姐弟俩继承了母亲的一部分股权,姐弟二人各持股百分之九,累计是百分之五十四,这里面包括许昌平的一千万原始股,当然,由于大量的职工股被吸纳进来,这一千万的原始股权结构中已经不够百分之十了,只有百分之七的样子,目前的价值大约在两个亿,分别被按比例分割到钱大富和钱玉纶姐弟的股权里面。”

  “谢谢王处长!”我说的问题就在这里:“钱家每年在分红的时候都会获得大笔的红利,而这一块资产是不计入玉纶集团的总资产的,几年滚下来,钱大富本人的可变现资产也应该有上亿了吧,而他从事社会慈善事业,多数是以玉纶集团名义出现的,动用的并不是纯粹的私人财产,玉纶集团的扩张,使用的也都是企业资本,那么,我们得想清楚,这一块的资金哪里去了?去向不明!我们不妨大胆地设想一下,孙继尧的组织,运作的时候需要大笔的资金,这个组织赖以生存的经济基础,会不会是钱大富本人和他子女的红利?”

  “有这种可能。但是,这笔钱属于钱大富的私有财产,如果他没有违法乱纪,他自己的钱他也是爱怎么花怎么花,我们是无权调查他的私有财产的使用的。”蓝煜星的话让大家有点豁然开朗的感觉,但仅有疑问又得不到证实,这又让大家感觉有些无奈。

  不过,林清雅还是抱着一定的希望:“话是这么说,不过,如果真的找他谈谈,也未尝不可,钱大富对我们的态度非常好,我在玉纶集团找他谈话和咱们的几位审计人员在玉纶开展工作,他都非常配合。我感觉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的确是什么事也没有,襟怀袒荡,对咱们去调查无所谓,而且,钱大富作为生意人,对官方总会有一些巴结,因此才表现出十分配合的态度;第二种是他心里有鬼,虽然明知道我们抓不到他什么把柄,却不愿意因此而引起我们的任何怀疑,从而让我们注意到他。以上无论是哪一种心态,只要我们找到他,他应该都不会拿出这属于我的个人隐私这样的话来搪塞我们,我相信,他必定会尽可能地回答我们的,所以,我想再试一次。”

  “我同意林主任的意见,可以试一下,看看他的态度。”吴国同当即表态:“事不宜迟,今天下午就可以去,我建议还是由林主任亲自出马。”

  “好!”林清雅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答应得也十分干脆:“请办公室跟玉纶集团联系一下吧,我下午就过去。”

  一切议定这后,早会结束,林清雅回到房间,静等办公室和玉纶集团的联系结果。

  过了一会,专案组负责传达的办公室人员过来回话:“吴副厅长,林主任,刚才我们联系了玉纶集团,他们说,钱大富到美国去了,可能有段时间回不来,如果林主任需要过去,他们集团的总经理钱玉纶将负责接待。”

  “怎么会这样?”林清雅没折了,计划被打乱,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在这种情况下,她首先想到的自然是蓝煜星,便当即拨通了蓝煜星的电话,请他过来。

  接到林清雅的电话,蓝煜星忙不叠地跑了过来,配合了这么长时间,蓝煜星当然知道,只要林清雅找到自己,那就是遇到了她无法解决的难题或者是悬而未决的问题,他当然要在第一时间赶过来。

  等蓝煜星进了门,林清雅把情况跟蓝煜星一说,然后问道:“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那得看咱们怎么定位这件事。”蓝煜星的分析总是比较理性:“侦察阶段和审判阶段不同,我们对任何一个侦察对象,都要本着一种疑罪从有的态度,所以,我们在分析钱大富的行为的时候,就要假定他是有问题的。从这个角度来看,钱大富此时出走,就存在一种躲避的嫌疑。”

  “为什么这么说?”林清雅不是不明白蓝煜星的意思,但还是习惯性地问他的理由。

  “很简单,从钱大富的角度来看,如果他真的有问题,那他心里肯定有鬼。既然咱们找上他了,那肯定是咱们怀疑上他了,第一步他应付的很好,但是,言多必失,查问得多了,自然而然就容易暴露出问题来。谎言是经不起拷问的,一句假话,往往要十句假话来掩盖,

  然后越问漏洞越多,虽然钱大富心思够缜密,但这样的道理他还是懂的,所以,现在对他来说,找一个理由远走高飞,让咱们找不到他,绝对是最好的选择。”这是蓝煜星的猜测。

  “那咱们还有必要去玉纶集团吗?”所有的分析都是为了下一步的行动,林清雅在蓝煜星面前,从来都不会忘记下一步要做什么。

  “去,当然要去,一来可以了解一下钱大富究竟到美国是干嘛去了,如果他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而又很长一段时间呆在美国不回来,那就说明他有问题。二来,我们从钱玉纶的口中,同样可以掏出一些话来。”蓝煜星的态度很明确。

  “你可以去吗?只是谈话,又不是正式立案,你不一定要回避的。”林清雅很希望蓝煜星能去,理由却是说不清楚,她总觉得,和蓝煜星在一起,自己就不必要像上次面对钱大富那样辛苦,一切,都有他了。

  “好吧,我陪你去一次。钱玉纶和我们是有点交情的,在刘彪的事情上我帮过他,也许和她交流的时候要容易些。”蓝煜星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有一句话他没有说,虽然只和钱大富打过一次交道,但是,想到将以一个对手的姿态面对这个老人的时候,蓝煜星心理是有压力的,特别是他和自己的未来的老岳父还有那样的交情,现在,钱大富不在,和钱玉纶打交道,蓝煜星感觉就要轻松许多。

  商定好了之后,下午,蓝煜星和林清雅乘一辆小车来到了玉纶集团,知道他们来了,钱玉纶早早地在大厅门口迎接,见了面以后自然又是一番寒暄:“林主任,小蓝,欢迎!”毕竟是一个大集团的总经理,钱玉纶落落大方地向林清雅伸出了手。林清雅边和钱玉纶打招呼,边暗暗地一边打量着这个女人,一边和自己比较着。

  眼前的钱玉纶和曾经的自己何其相似,她现在也是孀居状态,一身黑衣的套装,胸前别了一朵白色的胸花,有点给刘彪戴孝的味道。不过,她瞟了一眼身边的蓝煜星,心下又暗自嗟叹:再好的青春又有什么用,身边,就是自己的爱人,可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咫尺天涯?

  可是,转念又想,和钱玉纶比起来,自已毕竟还是幸福的。看她的眼神,无论是多么自信,多么端庄,可是,那一丝忧伤无论如何也是掩饰不住的,她的笑容,更多的是出于一种职业化和格式化,在她的脸上,还能找出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的笑吗?可自己就不同了,无论怎么样,他,毕竟还活在这个世上,甚至,就在自己的身边。曾几何时,现在的这种状况对自己来说还是一种幻想和梦境,可现在却实实在在地发生在了,自己的爱人,真的回来了,无论他是以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可自己总是有了一份寄托,一点希望,一根支柱,有他在,自己就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担心,什么也不用多想,只要有他,只要他好,自己就满足了,自己下面的生命就有了意义了。

  想到这里,林清雅对钱玉纶充满了同情,对自己的生活也更加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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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31 15:24: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无功(上)

  寒暄之间,三个人乘电梯来到钱玉纶办公室所在的楼层,钱玉纶边走边向蓝、林二人介绍玉纶大厦的情况:“玉纶大厦通常说五十层,实际上是五十四层,因为大厦设计的时候,我爸正好是五十四岁,六九五十四,六代表顺利,九代表长久,这个层数也包括着玉纶集团顺利发展、长盛不衰的意思在里面,这就有点封建迷信了,让二位见笑了。”

  “哪里哪里,讨个吉利嘛,现在政府有时候搞一些重点项目开工仪式什么的,不也是喜欢选择在八点十八分什么的,很正常。”林清雅和钱玉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我的办公室在五十三层,顶楼是我爸办公的地方,他喜欢清静,所以,楼上没有多少人,只有他和他身边的几个工作人员,还有什么政策、金融、投资、法律顾问之类的,以一帮子海归为主。楼上有他专用的会议室、会客厅、办公室、休息室和娱乐健身室,需要议事的话,会让秘书通知大家上去。我的办公室在上面的第二层,除了我以外,还有几名副总经理也在这里办公,不过,他们大多数的工作时间都在生产和销售一线,很少坐办公室的。再往下是公司的各个部门,还有咱们的研发机构、实验室、企业博士后科研工作站等,现在,玉纶在轻纺和印染这一块的科研水平有不少方面已经在全国领先了,拥有一百多项专利,如果两位感兴趣我可以带你们去视察一下。”钱玉纶在介绍玉纶集团的时候语气相当平静,丝毫听不出一丁点炫耀的口气,可能是已经习惯了吧。

  对钱玉纶的话,蓝煜星是有一些震惊的,一个民营企业,在短短的几年内发展到今天的水平,给人的感觉是个暴发户。蓝煜星曾经领略过钱大富的风采,虽然见识了他的水平,但是,这种暴发户印象在蓝煜星的观念里还是根深蒂固的。可是,听了钱玉纶的话,看到了企业内部的管理,蓝煜星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偶然的。钱大富的确是一个有远见卓识和非凡管理水平的人,非但如此,他还很善于用人和借智,那一帮子顾问,说白了,就是钱大富的智囊团,在技术层面上,大大地弥补了钱大富在知识储备上的不足。再看玉纶集团的管理,一叶知秋,玉纶集团的每一个细节,都能体现他们在管理上的科学与规范。凭钱大富的见识和头脑,如果创造不出玉纶这样的商界奇迹,那才是不正常。

  钱玉纶没有带他们进会客室,而是领着蓝、林二人到了五十三楼,进了她的办公室,这让曾经来过一次的林清雅感觉到了一丝亲切。钱玉纶的办公室很大,大约有一百多平方,房间的陈设比较简单,办公家具包括一个书橱和一个大大的圆角办公桌,沿内墙摆放了一组颜色庄重、款式大方的浅棕色布艺沙发,间或点缀着一些盆景和透明玻璃花瓶种栽的水培绿色植物。办公桌圆角的一侧放着钱玉纶的笔记本电脑,正面整齐地摆放着传真机和一些办公文具,比较醒目的是前方正中的一个小旗杆,上面插着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和印有玉纶集团标识的公司旗帜。在钱玉纶座位的后面,是一面大大的玻璃幕墙,透过幕墙,大半个S市一览无余。整个房间给人的感觉是整洁大方、赏心悦目。

  请两个人落座之后,钱玉纶并没有安排服务员倒水,而是亲自泡了三杯茶,给蓝、林二人各端了一杯,自己一杯,也没有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后面,而是坐在沙发靠近林清雅一侧的转角,和两个人聊了起来。

  作为主人,钱玉纶肯定要作开场白:“林主任,很不好意思,我爸因为开拓美国市场的事情,昨天出国了,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他就不能亲自接待您了。不过,这两天你们的审计人员不是一直在这儿查账嘛,临走前我爸交待我,如果这边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我亲自接待,你们需要了解什么情况,他也让我尽一切可能给你们提供。二位这次来需要了解些什么事情就请直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蓝煜星一直在观察钱玉纶的态度。以他所了解的情况,特别是当初钱玉纶对刘彪事件的态度,蓝煜星十分清楚,即使钱大富和这个案子有什么关联,钱玉纶也不会知道情况的。所以,蓝煜星的打算是准备和钱玉纶随便聊聊,如果能从中发现一些线索或疑点更好,发现不了也无所谓。有了这样的心态,蓝煜星在发问的时候也就比较随意:“玉纶姐,钱叔这次去美国应该有很重要的事情吧,否则不会呆这么久。”蓝煜星在称呼上并没有做刻意的掩饰,一来在场的另一个人是林清雅,如果是别人,他肯定会称钱总的;二来他也不愿意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有时候,这种态度对开展工作、解决问题并不是十分有利的。

  “是啊。”钱玉纶一开口就给了蓝煜星一个非常肯定的答复:“入世以后,北美一直是咱们玉纶集团出口创汇的主要市场,三年前我们就在美国注册了一个销售公司,效益还是非常可观的,去年的出口额突破了一亿美金,所以,我爸想在那边把动作搞大一点,这次他去就是准备在美国成立一个研发机构,收购一个技术力量比较强的企业,加上现有的销售公司,就形成了研发、生产和销售的一条龙,当然,生产还是以国内为主。因为这是关系到公司未来发展的一个很大的战略性举措,涉及到的面也比较广,必须他亲自去才行,所以他就去主持大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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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31 15:24:3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无功(下)

  钱大富的确是志存高远啊!这是在听了钱玉纶的话之后蓝煜星的想法,一个中国的民营企业,在三年前就能想到到美国去成立销售公司,这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在中美贸易形势如此错综复杂的时候,他能够决定到美国去办厂,去建立研发机构,的确是明智之举,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在形势特别紧张的时候规避因为两国的贸易摩擦带来的绝大多数的风险,而且,还可以利用美国强大的科技力量保持玉纶集团在技术创新上的领先位置。这说明,钱大富的眼光并不是盯着国内这一块有限的市场,而是要走出一条企业发展的国际化路线。不过,他这次出行真的和这件案子一点关系都没有?蓝煜星依然不能确定,于是,他把话题引向了最核心的部分:“玉纶姐,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个情况。当初调查组在查玉纶集团财务账目的时候,遗漏了一块关于钱叔他本人的财产的收入和使用情况,特别是股权分红这一块,这对于了解案件真相、澄清玉纶集团也是非常必要的,所以,我们这次才准备专程来和钱叔交流一下,不巧他不在,关于这方面的内容,玉纶姐知道吗?”

  “我知道一些,但不完全。”钱玉纶并没有完全地推托:“我父亲名下的股份,实际上是包括许昌平名下的百分之十,这一点我以前并不知情,是我父亲临走前才告诉我们的,他之所以告诉我们,是想让我们知道,我和我弟弟名下的股份,实际上都是不完全的,这里面有许昌平的财产。按他的说法是,如果这一块财产纪委认为是属于许昌平个人的,许昌平现在也很惨,父子双双毙命,那么我们应该把这部份钱还给许昌平的遗孀,如果这一部份财产是违法的应该属于国家的,那么,我们钱家也不能取这份不义之财,再说了,我们的的确确也不缺这点钱。如果您二位这次来是想交涉这部份财产的话,我们玉纶集团愿意服从政府的一切决定。”

  显然,钱玉纶会错了蓝煜星的意思,不过,她这么想也很正常。这就让蓝煜星不得不进一步点清问题的实质:“关系这一块资产的处理,情况还是比较复杂的,省纪委现在既没有作出定性也无权作出决定,最终还是要法庭来作出判决或是调解,当然,玉纶集团有权利维护自身的合法权益,你们如果认为这一块资产属于玉纶集团被许昌平侵占的合法资产,你们也可以通过法律手段来追回这部份资产。所以,这个问题我们可以暂时放在一边,我们想知道的还是钱叔本人这一块财产的处理情况。”

  “如果你们关心的是这个问题那就简单了。我和我弟各持有百分之九的股份,我弟弟那一块由我父亲代管,我这一块完全划到了我自己的名下,一部份购置了一些产业,比如我现在在S市的房产,在上海和省城我也都购置了房产,还有孩子的教育费用,另外还购置了一部份有价证券,其它的投资我现在也不是很感兴趣,也没那个心思,钱都放在银行里,大约还有几百万吧。至于我父亲的那一块,据我所知,他手上也有一批不动产,有的在国内,比如北京、上海、深圳,香港这样一些他常去的地方,在美国也有。另外我知道,我父亲这个人并不是一个守财奴,他有时候会和我们说一句话:有苦不能吃是孬种,有福不会享是傻蛋。所以,他每年都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在国外,一方面是跑市场,一方面也在享受生活,比如去夏威夷的海滩晒太阳,去拉斯维加斯的赌场玩两把,去香港赌赌马,他自己在香港就养了两匹马,每年在这两匹马上的花费就要有千万的港币,还有,他对自己的健康也特别在意,请了最好的保健医生,服用最昂贵的保健品。还有,不怕您二位笑话,我爸在国内比较注意影响,在我母亲健在的时候也十分注意生活小节,但母亲去世以后,他在国外的生活就有点那个,呵呵!关于这一点,别人不知道,我们姐弟俩却是知道一些的,我爸似乎特别喜欢日本女人,据说日本的不少一线明星,什么常盘贵子啊,深田恭子啊,藤原纪香啊,都曾经伴在他的身边。对这种事情,我这个做女儿的也不好说,他比较疼爱我弟弟,我弟弟也曾经给他建议过,他却说他就是要用钱砸死那些日本女人,为曾经被日本人蹂躏过的中国妇女雪耻。”说到这里时,尽管已经是三十出头的成年女性了,钱玉纶的脸色还是有点红。这是一个典型的淑女,说起这样的话题,难免会觉得有些尴尬。

  “那您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蓝煜星问出这样的话,感觉自己有点八卦,这显然已经有点超出破案之外了,从某种意义上讲,好奇心的成份重一些。他是很痛恨小日本的,感觉钱大富的所作所为,很是为国争光啊。

  “这些事情都是我爸身边的人告诉我弟弟的,我弟又告诉了我,他们是怕日本女人不干净,会影响爸爸的身体健康。”说到这里,钱玉纶也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虽然面对的是蓝煜星,晶晶的男朋友,自己当弟弟一样看待的人,可她还是感觉有些难堪,头难得地垂了下来,让蓝煜星领略了这个女强人羞涩、温柔的一面。

  话谈到这个份上,蓝煜星感觉,已经没有更多需要问的东西了,于是便把征询的目光投向了林清雅。林清雅现在也没有什么好问,也就直接对钱玉纶说:“钱总,谢谢你给我们提供了这些情况,占用了您的宝贵时间,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今天就到这儿吧,如果还有什么问题改天也许还要麻烦您!”

  “林主任,您说得太客气了,我看今天两位就别回去了,晶晶早就跟我说过,你是她最亲的姐妹,甚至比我还要亲密些,正好今天小蓝也来了,晶晶今天也在办公室,我把她喊过来,大家都不是外人,今天晚上咱们一起吃个饭吧。”说完,钱玉纶拿出手机就要给谈晶晶打电话。

  “玉纶姐,今天还是不要了吧,毕竟我有公务在身,在这里吃饭是不符合规定的,咱们下次,我和晶晶请玉纶姐和林主任,您看这样成不?”蓝煜星话说得委婉,语气却很坚决,倒不是纯粹从纪律的角度考虑,他想的是,跟林清雅和晶晶两个人在一起吃饭,本身就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这两个人都很关心自己,正所谓当局者迷,可钱玉纶在一边就不同了,女人的心思都是很细腻,细腻的程度蓝煜星根本无法了解,他只知道,女人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叫女人的直觉,这种直觉有点类似于特异功能,毫无道理但却是异常准确,如果让她看出来自己和谈林二人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可不是玩的,搞不好就是轩然大波甚至是灭顶之灾,这样的风险可冒不得。

  钱玉纶显然明白蓝煜星的意思,只好作罢,口中却称:“既然是这样,姐姐也不强留你,小蓝,你说话可要算数哦。”

  “一定一定!”明知道是一定不行,可蓝煜星的表态却是斩钉截铁,好像是两分钟以后就要兑现诺言的样子,这功夫、这脸皮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出来的。

  钱玉纶无奈,只好起身送蓝林二人下楼,到了电梯口,林清雅说话了:“钱总,谢谢您的接待,您公务在身,不要再送了,咱们既然认识了,就是朋友了,如果您再要送我们下楼,那就是不把我当朋友了。请回吧,请回吧。”

  林清雅的话让钱玉纶有些吃惊,她当然知道,这种送行纯粹就是一种礼节,送客人到大门口,对她来说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但事实却根本没这种必要。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明知到做起来没有必要,但还得去做,这是对客人的尊重。林清雅客气一下也是正常的,但她没想到林清雅会这样坚决,把意义提升到了如果送就不把她当朋友的层次,那就是较了真了。“难道她真的把自己当朋友了?不必这么客套?”钱玉纶心下打鼓,自知之明还是有的,自己的人格魅力还没有达到那种仅仅一面之缘而且是纯粹的工作关系就可以让一个女人把自己当成推心置腹的朋友的地步。

  钱玉纶心下疑惑口中却不再坚持,她也明知,林清雅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如果自己还坚持要送的话,那就是违反游戏规则了。只好作出一副完全配合的态度说:“林姐既然这么说,那我要是再送就是不识抬举了,咱们下次再会。”说完之后,和林清雅、蓝煜星分别握了握手,便告辞回自己的办公室了。

  蓝煜星心下疑惑,却不方便问什么。进了电梯,只见林清雅拿出了手机,拨了一个号码说:“小王啊,我是林清雅!我这边还有点事情,你先回吧,车子留下来我要用一下。”说完之后林清雅挂了电话,对蓝煜星说:“有些事情等会我要和你商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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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31 15:24:4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推心(上)

  上了车,林清雅自己坐上了驾驶座,蓝煜星坐到了她的旁边。这是一辆国产的2.2E奥迪100,车型比较老了,是省纪委的日常办公用车,现在拨给专案组使用。不过,这个车型车身宽大,车内的空间也很大,两个人坐在前排非常宽松。以前,范志杰和林清雅一起出行都是范志杰开车,如果他喝酒了,回来就是林清雅开车了。可现在的蓝煜星虽然驾驶技术还在,但还没有本,林清雅也就当仁不让了。蓝煜星知道,林清雅车开得虽然慢,但细心、谨慎,比自己更安全,他很放心。

  车子驶上了三环路,路宽车少,林清雅也不着急,把车速放在六十码左右,开始边开车边和蓝煜星说今天的事情:“你觉得钱玉纶的话可信吗?”

  “我觉得是可信的。我判断,即使钱大富和许昌平之间有勾结,钱玉纶也不可能知情。一个很浅显的道理,许枫是许昌平的儿子,尽管许昌平在这件事上利用他儿子做了一些手脚,但并没有让他知道更多的情况。同样的道理,我估计钱玉纶了解情况的可能性也不会很大。另外,还有一件事也可以证实这点,刘彪在出事以后,钱玉纶感觉到了这里有问题,便千方百计地想方设法要把刘彪的事情搞清楚,这件事情从头到尾我都是参与的,你也知道。如果她知道内情,就绝对不可能这么做;刘彪也不用通过那篇《与妻书》来对钱玉纶进行暗示。事实上,当时公开的真相是刘彪与周媛媛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在这种情况下,如果钱玉纶想不过问刘彪的事情理由是非常充足的,刘彪是一个背叛感情、背叛家庭的负心汉嘛。如果钱玉纶是那种心胸狭窄的女人,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都容易理解。”

  蓝煜星的分析让林清雅很是认同,同时,林清雅举一反三,很快想到了另一件事:“你说的不错,在这种情况下,如果钱玉纶了解内情,那么,以刘彪背叛感情为由,和他划清界线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事实上,钱大富采取的就是这种态度,这是不是可以进一步证实钱大富确实参与了这件事情?”

  “不错,这也是一个疑点。当然,也仅仅是疑点,毕竟,以钱大富的性格,女婿做了对不起女儿的事情,拿自己家的钱去包二奶、玩女人,他因此而震怒、继而愤恨刘彪是十分自然的事情,合情合理。”说到这里,蓝煜星竟然莫名其妙地叹了口气。

  “蓝煜星!”林清雅的口气稍显严厉:“你在调查钱大富的过程中作出回避的决定是对的。因为,我已经发现你在这个案子上带有个人感情色彩了。”

  “为什么这么说?”蓝煜星有些茫然。

  “很简单,你在分析案情的时候,一向都是采取推罪从有的态度,但是,对钱大富就不同,你想想你刚才的话,还有之前许枫供出玉纶集团的那一次你的分析,在推断钱大富有问题的同时,也在自觉不自觉地找理由为他开脱,在找他不可能有问题的理由。当然,我们找到现在,既没有找到他犯罪的证据,也没有找到他不可能有犯罪的证据,我感觉你是很失望的,失望的原因更大程度上不是因为没找到他犯罪的证据,而是找不到他是清白的证据。我说的对不对?是不是因为晶晶在玉纶集团啊?”

  林清雅的声音不大,听在蓝煜星的耳朵里却是振聋发聩,感觉林清雅的话就象是一柄利剑一样,直刺自己的灵魂深处,于是,蓝煜星叹了一口气说:“唉!你说的应该是对的吧。不过,主要原因不是因为晶晶,公私分明,我自信还是能够做得到的,无论是谁,哪怕是我至亲的亲人,如果他作奸犯科,我都会毫不留情地把他绳之于法。问题是钱大富不同。玉纶集团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一个民营企业,让几十个处在瘫痪半瘫痪状态的国有企业重新焕发了生机,给政府的财政贡献了数以十亿计的税收。更重要的是,玉纶集团不但让几万的工人避免了下岗失业,还让他们获得了丰厚的工资收入和各种各样的社会性福利,钱大富居功至伟啊。他的贡献,无论给他什么样的溢美之辞,都不算过分。可是,一旦想到这样的人,居然可能是与许昌平这样的人狼狈为奸滥杀无辜的杀人犯,可能是暗中豢养杀手集团与党和政府对抗的大奸大恶,我在感情上的确有些接受不了。”

  “你说的不错!”林清雅的声音冷静而清醒:“但你要换一个角度来考虑问题。任何一个大奸大恶的人,都不会把奸和恶写在脸上?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恭谦下士时,人的能力是一方面,善恶观、价值观是另一方面,如果他的价值观是恶的,那么,这个人的能力越强,最终对社会的损害就越大,岂能因为他曾经作出过一些贡献就抹煞他的罪恶?”

  “你的话有道理,而且,这些道理我都明白。”说到这儿,蓝煜星顿了一顿:“但是,有一点你并不明白,我只是心下里希望钱大富不是这样的人才好。每个执法者,都应该有一份悲天悯人的情怀,都应该希望坏人越少越好,就像是医生,有义务有责任割掉人身上的毒瘤,但同时也应该希望人身上的毒瘤越少越好,没有最好。我们的责任,就是割除社会的毒瘤,所以,我也希望这个社会全是好人没有坏人,希望每个被我们怀疑的人都是清白的。但是,这并不影响我们要铁面无私、执法无情。无论是什么人,无论这个人表面看起来是多么的道貌岸然,只要他是社会的毒瘤,我都会坚决地铲除他、消灭他,这一点,我绝不含糊,请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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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31 15:25:0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推心(下)

  蓝煜星的话,让林清雅再一次见到眼前这个男人曾经打动她的铁血与柔情的两面。想想当初的范志杰,如果他仅仅是一个铁面无私的酷吏,她不会爱上他;如果他仅仅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小男人,她也不会爱上他。她爱的他,就是这样一个嫉恶如仇而又柔情百转的有血有肉的男子汉。心情激荡的林清雅,感觉到自己居然有些驾驭不住这辆性能良好的奥迪轿车,脚下不自觉松开了油门,踩上了离合,然后把档摘了,人伏在方向盘上,任由车子向前自然地滑行。车子终于缓缓地停了下来,林清雅这才转过身,目光异常坚定地投向蓝煜星,然后,向蓝煜星伸出自己的纤纤小手。

  蓝煜星没有回避,他不能回避,他坦然地伸出了手,和林清雅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林清雅似乎能感觉到,彼此的脉搏正在以一个相同的频率跳动着。但是,当她注视着蓝煜星的眼睛的时候,从他的眼睛里,林清雅看到的是没有一丝杂质的清澈,是没有一点犹豫的坚定,这些,都是因为他们现在所选择的共同的事业,共同的理想,共同的信念,却和男女私情无关。

  应该说,这是林清雅所希望的,蓝煜星现在是一个有女朋友的人,如果他再和自己发生些什么事情,那就是对晶晶、对感情不负责任,林清雅不会接受一个朝秦暮楚的男人,甚至可以这么说,她之所以还能维系着对蓝煜星的爱,也正是因为蓝煜星对自己这种坚定的疏离的态度,也正是因为相信他是个对感情坚定和负责的男人,她也才敢于在他面前把自己的情愫流露出来,这是一组不可调和却又奇怪地相伴相生着的矛盾;可她又是失望的,这个人,怎能如此铁石心肠,如此视自己的柔情于无物?

  思维的矛盾在内心激荡,可她口中的表达却依然理智:“蓝煜星,我支持你!”

  “谢谢!”蓝煜星知道,以两个人的关系,这是一句没有必要说出来的废话,可他还是很自然地说了出来,而且说得无比自然,无比顺畅。两个人都明白,经过这一次的交流,他们之间的默契又深了一分;但是,在这样的近距离的接触之下双方都还能把持得住,显然,爱情,离他们又远了一分。人们常说,爱,有时候是可以转化成亲情的,但是,爱能不能转化成那种亲密无间的战友情?林清雅不知道,蓝煜星也不知道,他们都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问题,可现实是,两人都能感觉到,他们似乎正在这样的道路上渐行渐远。问世间,情为何物?潜意识里,两个人都在询问这样一个永远没有答案的问题。

  “回去吧!”她分不清楚,这句话究竟是对蓝煜星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说完,林清雅松开了手,重新启动了车子。暮色中,黑色的奥迪100象一条鱼一般,向它的目的地游去。

  回到办案点,吃完晚饭,蓝煜星双手枕着头,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望着天花板,脑子里很乱很乱。是他吗?真的会是他吗?蓝煜星无法确定。不过,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多年以来,蓝煜星早就养成了把所有事都往最坏处想的习惯,事情有时候就是这样,你越不希望它是这样,它就越有可能是这样。可是,没理由啊?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现在的钱大富,要钱有钱,要名声有名声,要地位有地位,和许昌平不同,许昌平作为领导干部,想在生活上奢侈一把,有着诸多的顾忌,可钱大富是一个民营企业家,党纪政纪都管不了他,如果他出了国,甚至连中国的法律都可以暂时不遵守,赌博,玩女人,他都可以肆意胡为,没有什么限制得了他,他干嘛要这么做呢?蓝煜星想不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沉思之间,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在静静的房间里,这骤然而起的铃声吓了蓝煜星一大跳。接过来一听,却是一个熟悉的女声:“小蓝吗?我是钱玉纶,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空,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聊聊,方便吗?”

  “是玉纶姐啊,可以,我现在没什么事情,咱们在哪儿会面?”蓝煜星不知道钱玉纶现在找自己做什么,不过,他有自己的原则,钱玉纶总还不至于挑这个时候来贿赂自己吧,那不正证明了她们家有问题?无论如何,蓝煜星都想去看看,搞不好对这个案子还会有些帮助,所以,蓝煜星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

  “那你打个车,直接到中山西路的茗典咖啡厅吧,我在那儿等你,到了以后你打我电话,我会告诉你我在哪个包间。”钱玉纶说好了与蓝煜星见面的地点和方式。

  “好的,玉纶姐,我马上到。”蓝煜星答应以后,挂了电话,到卫生间里洗了一把脸,穿上棉风衣,往门外走去。在办案点这么长时间了,蓝煜星和门卫早就熟悉了。因为他的宿舍并没有收回,李玉凯也常常不在房间,蓝煜星和谈晶晶两个人在过年的时候关系有了实质性突破以后,便一发不可收拾,蓝煜星常常会在晚饭后溜回自己的宿舍,和谈晶晶温存一番,然后晶晶回家,他则继续回办案点过夜。做了代市长的谈新权现在每天晚上都会有些应酬,经常都是深夜才回家,虽然细心的谈母会发现自己女儿的变化和一些规律,不过,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做母亲的不方便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只有用最含蓄的方式提醒女儿注意,现在年龄还小,还没到结婚的时候,千万不要出什么乱子,否则是会伤了身子的,结果却是在女儿羞涩的撒娇声中不了了之。今天,省纪委的这位小蓝科员又在吃完饭之后出去散步了,门卫友好地和他打了一个招呼,便继续坚守自己的岗位了。

  相对于市中心,办案点是有些冷清的,不过,出租车总还是可以打得到的。蓝煜星打了一辆车,直奔市中心。按照既定的方式,蓝煜星很快找到了钱玉纶所在的包间,刚敲了一下门,早就等候多时的钱玉纶连忙应到:“请进!”

  蓝煜星推门进去,却发现小包间里的氛围似乎并不适合他和钱玉纶这样的男女在一起。包间里是火车厢式的结构,装修得精致而富有情调。两边是很矮的情侣沙发,中间是一个咖啡色的小几,小几上放着一个心形的水晶玻璃皿,里面装着少量的水,一支红色心形的蜡烛跳动着小小的火苗悠悠的浮游在里面,蜡烛旁边放着一个同样质地的小花瓶,瓶中盛开着一枝鲜艳欲滴的玫瑰,烛光和鲜花,配着那无比柔和悠扬的流淌出来的莎拉布莱曼的《史卡保罗市集》的歌声,把小包间装点的浪漫而又温情。小几的两边,各有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咖啡的郁香从印着紫罗兰碎花的白色骨瓷套杯里弥漫开来,旁边的水晶玻璃碟上放着方糖,还有就是一个白瓷的奶罐,余下的咖啡盛装在一个银色的金属咖啡壶中。烛光下,已经在暖气房间里除去了外套的钱玉纶身姿曼妙,曲线玲珑,正用手中的小银匙在咖啡杯里幽雅地搅拌着,和包间里的景物融为了一体,构成了一幅温馨而又和谐的美妙画面。蓝煜星看在眼里,心中却是一阵酸楚:表象和真实的反差是如此的强烈,谁又能想到,这个花样年华的美丽女子,却是一个前不久刚于爱人天人永隔的苦命人呢。

  蓝煜星轻轻地叫了一声玉纶姐,便自顾坐了下来,拿起夹子往自己面前的杯子夹了一块方糖,用小匙轻轻地搅拌着,静等钱玉纶开口。

  等蓝煜星坐好,钱玉纶抬了一下眼皮,长长的睫毛便随之忽闪了一下,看着眼前这姣好的面容,蓝煜星的酸楚又加深了一分,心里在问:为什么与美丽相伴的,却往往是苦涩呢?

  “小蓝!”钱玉语气温和地开口了:“姐姐现在心里很烦,很乱,特别想找一个人聊聊,想来想去,只有找你最合适,只是不知道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玉纶姐,您说哪儿去了,您和晶晶虽然不是亲姐妹,却和亲姐妹是一样的,需要我做什么,您只管吩咐好了,如果可以帮您做点什么,我是非常乐意的。”蓝煜星话说得很真诚,其实,就算是把谈晶晶的因素抛开,对钱玉纶,他也是既尊敬又同情的,只要不影响工作,不违反原则,古道热肠的蓝煜星的确是十分愿意帮她。

  “小蓝,有一点相信你是清楚的,每一个女人,一生中都会有最重要的两个男人,一个是父亲,一个是爱人,除了自己的孩子以后,做女人的,一生的寄托都在这两个人身上。你说是吗?”钱玉纶的声音依然是轻言慢语,蓝煜星当然知道,钱玉纶指的这两个人,一个是钱大富,一个就是刘彪了。钱玉纶既然提起了他们,今天谈话的主题已经十分明确了,就是围绕他们现在办的这个案子。当然,他现在还不知道钱玉纶主要想说的是什么意思,只好应了一声:“您说的是,玉纶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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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31 15:25:1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置腹(上)

  “小蓝,姐虽然是个女人,但姐不笨。省纪委到玉纶集团来查账,林主任两次到玉纶来,说是来调查许昌平那一千万股本金的事情,但是,姐能看出来,事情没那么简单,否则,审计人员不会把账查得那么细,你们也不会那么关心我爸财产的去向问题。小蓝,我想问你,当然,你有你的工作纪律,我也不强求你,你可以不回答我,但我还是要问,你们是不是怀疑我爸和许昌平、孙继尧他们有关系?是不是怀疑我爸和刘彪的死有关?”说到这里,钱玉纶的情绪显然有些激动。

  蓝煜星知道,专案组的这次行动,本来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如果说,之前的行动还有点像打牌,每个人都不知道对方手里拿的是什么牌的话,案子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有点象是在下棋了,这是一种明谋,至于最后究竟是谁输谁赢,那要看谁的手中掌握着更多的棋子,谁的路数更高明。对专案组来说,这也是一种无奈,查处的对象是全国人大代表,如果要对他采取法律措施,要有很繁琐的法律程序要走,这一切,都需要证据,但专案组又没有足够的证据,只能借许枫提供的一点点有限的证据和线索来挖了。

  “小蓝,我是公司的总经理,公司的财务运作我最清楚,这个公司从成立到现在,虽然也会有一些公关费用,但是,玉纶走的路和任何一个普通的民营企业都不一样,玉纶从它诞生的那天起,就有着很强烈的政府和政策的背景。开始,是谈叔的鼎力支持,当然,也就是P县县委县政府的支持;后来谈叔离开了P县,许昌平来了,给玉纶下了一些绊子,让玉纶走了一点弯路,但很快,许昌平的阴谋就进行不下去了,一个原因是来自多方面的压力,工人不答应,市委、市政府也不答应,上上下下都希望玉纶集团好,玉纶是身正不怕影子歪。何况当时的传言很难听,都说许昌平想从玉纶找到一些证据,把谈叔搞倒,这种话可能有些过,但也不是不可能。既然查不出什么了,许昌平他也不敢做得太过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后来许昌平通过参股的方式得到了好处。所以,审计风波结束以后,许昌平不但没有继续找玉纶的麻烦,反而比谈叔更加有力地支持玉纶集团。我说这么多是想告诉你,因为有两任县委书记的支持,在本地,玉纶集团根本不需要做太多的请客送礼这一类的事情,商业行为纪委又无法干涉,所以我想告诉你小蓝,你们这样查是查不到什么东西出来的,也找不出什么结果的,搞不好到最后会和许昌平当初的调查一下,引起工人的不满,给你们带来很多麻烦。”

  蓝煜星对钱玉纶的话忽然有些反感,这算什么,威胁专案组?当然,玉纶集团有这种影响力,他有数万对企业忠心耿耿的职工,一旦采取过激措施,发动工人上访什么的,的确可以给专案组带来巨大的压力。但是,专案组并没有做什么啊,只不过是审了一下账,和钱氏父女各谈了一次话而已。查账是合理合法的,属于专案组权力范围内的事情,谈话也是登门拜访,十分友好,玉纶集团要是因此就威胁专案组的话,除了证明他们做贼心虚之外,别的什么问题也说明不了,更解决不了。国家机关办案,要是因为这么一点点阻力就被吓退的话,那么,纪委以后也不用存在了。不过,蓝煜星转而又想,不至于啊,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钱玉纶都没有威胁专案组的理由。所以,蓝煜星不动声色,平静地说:“玉纶姐,您多心了,专案组自然是调查许昌平的问题,钱叔他是对地方经济发展作出突出贡献的着名企业家,又是全国人大代表,我们怎么会轻易地去查他?至于你说的查不出什么来,那也是您对纪检监察工作的误解,查出问题来,固然是一种成绩,可查不出问题,把事情搞清楚,同样也是工作成绩啊。这对玉纶集团、对钱叔也是有好处的。”

  “小蓝!你误会我的意思了。”钱玉纶自然能够听出来,蓝煜星虽然语气很平缓,可说出来的话却有点打官腔的味道,原本十分融洽的交流氛围突然产生了一些距离,这自然不是钱玉纶所希望的。所以,接下来钱玉纶的语气中分明多了一种急切:“我请你过来,的确是很想坦诚地和你交流,我想说的是我个人的一些想法,并不代表玉纶集团。”

  “对不起,玉纶姐!”蓝煜星听出来钱玉纶的坦诚,自己的确是多心了,他就是这样,从不回避自己的错误,意识到自己想歪了,蓝煜星立马真诚地向钱玉纶表示了他的歉意。有了彼此之间的真诚,距离很快又拉近了。

  “小蓝,这几天,我天天都在做恶梦,一会梦见我爸杀了刘彪,一会梦见刘彪杀了我爸,白天也是精神恍惚。我真的很担心,很害怕,害怕这事情真的和我爸有关,如果是这样,那他和孙继尧、许昌平他们一样,就是杀害刘彪的凶手,我的幸福,就是毁在我爸的手里。还记得我刚开始和你说的话吗?他们两个,一个是生我养我的父亲,一个是敬我爱我的丈夫,对我来说,他们是一样的重要,我不希望有任何一个出事,更无法在两个人中间去作出什么取舍,小蓝,你告诉我,会这样吗?会这样吗?”

  钱玉纶的情绪显然有些激动,她在努力地控制着自己,尽量地把声音压低,可偏偏这种被压抑的情绪,却给了蓝煜星更大的冲击。法庭上的一幕还历历在目,钱玉纶刚刚经历过一出人间惨剧,丈夫、小叔子双双不幸身亡,可现在案情居然牵扯到了自己的父亲,这样残酷的现实摆在任何一个人的面前,都是无法承受的,何况钱玉纶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何况她现在还要努力控制住自己。所在,面对泪流满面的钱玉纶,蓝煜星只有更加的钦佩,更加的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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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31 15:25: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置腹(下)

  “玉纶姐!”蓝煜星也在努力地提醒自己要冷静,钱玉纶越是激动,自己就越是要冷静:“我知道,我现在所说的任何一句话,都是建立在我所掌握的案情的基础之上的,都有可能从中分析出专案组掌握的情况,从某中意义上讲,我只要发表看法,就是泄密。不过,我不怕,我现在就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钱叔是不是和许昌平、孙继尧他们有关,会不会和刘彪的死有关,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是吗?”钱玉纶是个很聪慧的女人,她自然听得出蓝煜星的言外之意,蓝煜星说不知道,那就是说明,纪委目前对自己的父亲,最坏也就是停留在怀疑的层面上,并没有掌握他和许昌平等人有勾结的证据,那也就意味着,自己的父亲,虽然不能说肯定没有和刘彪被杀有关,但也不能说他和刘彪的事有关,也就是说,一切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对这样的结果,钱玉纶已经非常满意了,她问出来的那一声是嘛,也让蓝煜星听出了一分惊喜。

  惊喜也只不过是一瞬间,很快忧郁又爬上了钱玉纶秀美的脸上。蓝煜星清楚地看到钱玉纶刚扬起的眉毛又沉了下去,也听到她掩饰不住的忧伤的声音,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对自己说:“刘彪死得不值啊。其实,我真的想不通,这人是怎么了?刘彪可以浑不畏死为他们卖命,他们怎么忍心无情地杀他呢?生命,怎么可以被如此轻贱?小蓝,我想问你,你觉得刘彪死得值吗?”

  钱玉纶说到最后,才唤醒一直在聆听的蓝煜星。对钱玉纶的话,他是有同感的,是啊!生命怎么可以被如此轻贱,其实,被轻贱的何止是他刘彪一人?杨鹰,苏健,周嫒嫒,董守业,刘彪,刘虎,两名法警,还有许枫,许昌平,整整十条人命啊!这些人,有的蓝煜星很熟,像董守业,许枫,刘彪,这些人的音容笑容现在都还在他的眼前,可是,他们的生命却象一缕轻烟,随风飘散了;有的只有一面之缘,有的只知道名字,见过照片,却从来没有接触过,有的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所以,给自己的震憾可能要小一些,但是,这些人都有亲人,都有各种各样的社会关系,因为他们的死去,不知道有多少人暗自垂泪,他们的父母、妻儿现在仍然在承受着伤痛的煎熬。

  这世界上最宝贵的是什么?是人的生命,没有任何人可以任意剥夺另一个人的生命,即便是那些人犯下了死罪,也应当由国家权力机关代表人民来执行。对这样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组织,蓝煜星又是痛恨,又是担忧,如果不能把他们一网打尽,不知道还要有多少鲜活的生命葬送在他们的屠刀之下。自然而然,蓝煜星也想到了钱大富,如果他真的和这个案子有关,甚至是主谋者之一,那么,无论他曾为这个社会作出过多大的贡献,无论他曾经做过多少好事、善事,他都是死有余辜。

  想到这里,蓝煜星脱而出,语气斩钉截铁:“不值,当然不值。”玉纶姐,我想说的,可比你想说的还要多一些,你的意思我明白,为一个或是一帮忍心杀害自己的人而牺牲自己的生命,当然是不值,但我不想把问题局限于此,我想说的是,人的生命,不仅仅是属于自己的,也是属于社会的,最起码是属于自己的妻子,孩子,父母亲,我不知道刘彪的死亡究竟是不是他的本意,究竟是不是心甘情愿。玉纶姐,你不要吃惊,你看到的我也看到了,你明白的我也明白,我非常明白,刘彪在前一阶段,基本上是一心求死,似乎唯有一死,才是她最大的心愿,但是,在法庭上,特别刘虎的妻子和你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以后,我看出来了,他不想死,他想把自己的生命保存下来。刘彪不糊涂,他是一个懂法的人,他当然知道,他这样做至少在法律上是可以避免一死的,他是认为以他的有生之年还可以照顾你们母子,还可以照顾刘虎的妻子和孩子。所以我才说,刘彪不想死,最起码在最后他是不想死的,想希望用他残余的生命为家庭,特别是为刘虎的孩子尽一些义务。问题是,他曾经愿意为之牺牲的人并没有给他机会,这就是我说的刘彪死的不值的理由。”

  蓝煜星越说越是激动,越是愤慨,他的态度,自然而然地也引起了钱玉纶的共鸣:“小蓝,你说的比我想到的更深入,你想到的,我在潜意识当中也想到了,但是,我有点不敢确信,可是现在,我想通了,刘彪的死,最起码在他最后的时候是不情愿的,他想通了。所以,我现在想和你聊得更深入一些,小蓝,你了解刘彪吗?”

  “我不大了解。”蓝煜星这样说也是实事求是,对刘彪,他肯定不会是一点不了解,但是,也肯定不会有钱玉纶了解得那么多。

  “你说的是实话,你不大了解,那是因为你在办案过程中了解了一点,但又不是很深入,我说的对吗,小蓝?”钱玉纶的话有点一针见血的味道。

  “玉纶姐说的不错。”

  “所以我才想说,你不大了解,但是,我了解,我很了解,非常了解,可以这么说,在这个世界,就没有人比我了解刘彪这个人。”钱玉纶前半截的话在蓝煜星的耳朵里听起来有点恶狠狠,但总体上却有点虎头蛇尾,最后的语气越来越弱,和前期的坚定想比,反差非常明显。

  “你们真的不懂的刘彪,说老实话,我虽然了解他,但是,由于我本身阅历的局限,我并不能看透很多东西,后来,我做了玉纶集团的总经理,接触了很多人,政界的,商界的,形形色色的都有,也算长了见识了,然后我才明白,刘彪这个人,其实不适合做官。”

  “为什么这么说?”蓝煜星有些不理解,应该说,以他的观察,并没有得出和钱玉纶共同的结论。

  “刚开始我也没看透,后来我才感觉,刘彪这个人,其实智商非常高,他如果做点学问,搞点技术,都会有不错的成就,退一万步讲,就算他做点生意,也许同样赚不了大钱,但是,凭他的智商,也是可以赚到点钱的,但是,他唯独做不了的一件事就是,做官。”

  “为什么?”蓝煜星还是不太明白。

  “刘彪这个人,我给他总结了四个字,大愚若智,他看起来聪明,做什么事情都很出色,但是,如果他当干部,就有很多致命的缺陷。”

  “你说的是哪些?”蓝煜星听钱玉纶说的越来越有点玄乎,而且他知道,钱玉纶这个人,绝对不是一个乱说话的人,所以,他在发问的时候,完全是一副请教的口气。

  钱玉纶也许是因为喝了两杯咖啡有点兴奋,也许是本来就有些不吐不快的意思,她说得很坦率:“第一,刘彪这个人有点理想化。我知道刘彪,他不贪财,不好色,周嫒嫒的事情,曾经一度动摇了我对他的看法,但事实证明,我对他的看法并没有错。还有,他也没有过于强烈的权力的欲望。可他这个人,有他的社会理想,和我在一起生活的时候,他曾经不止一次地对我说过,他这一生,如果有朝一日能够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能够做点事让老百姓念叨着他,他就知足了。小蓝,你认为这样的人适合当官吗?”

  对钱玉纶的话,蓝煜星是有些感触,他不想多说什么,说多了,可能会破坏钱玉纶心目中自己老公的美好形象,所以,蓝煜星只说了一句话:“如果他有这份心,那他本来就有机会成为一个好干部的。”

  “就是这样!”钱玉纶有点找到知己一样的激动:“他真的有机会成为一个好干部的,我现在都这样想,不过,好干部并不等于成功的干部,小蓝你说是吗”

  “是,最起码在一定范围内是。”对钱玉纶的这句话,蓝煜星是认同的。

  “那好,我还有第二个理由就是刘彪这个人太不识时务。他对认准了的事情有点一根筋,说白了吧,谈叔在P县做县委书记的时候,并不是特别重视他,可他就是佩服谈叔,后来许昌平做了县委书记,刘彪几乎是一年一级,一直做到了副县长,虽然这时有我爸的因素,可按理说,毕竟刘彪是在许昌平的手下提拔起来的,应该对许昌平感恩戴德才是,可刘彪从来没有这样对过许昌平,我和她是夫妻,但我从来就没有听他说过许昌平一句好话,反倒是对谈叔这样从来没有单独照顾过他的前任县委书记、现任县委书记的对头赞不绝口,你说这个人是不是不识时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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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31 15:26:0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拜托(上)

  “还有第三个原因吗?”蓝煜星鼓励钱玉纶说下去。

  “有。第三个原因是他这个人恃才傲物。刘彪是有些才气的,他的这种才气成全了他,让他进了县委办公室,也成就了他P县一枝笔的名声,后来他能够顺利地当上办公室的文字副主任、主任,和他的才华也有必然的联系。但是,他的才气也害了他,好多人评价他的时候都说他这个人仗着自己有点能力,不把领导放在眼里,有时他写的稿子领导拿去修改了,他居然敢拿去跟领导争论,说领导改得不通。说老实话,如果不是因为我爸的原因,许昌平对他多加照顾,也许他能做上副主任,但能不能做上办公室主任就很难说了,至于做常务副县长,更是没影的事情。”

  蓝煜星承认,钱玉纶对刘彪的点评的确是一针见血,就算是在专案组对他审讯的时候,蓝煜星也无时不感觉刘彪身上的那股子才气和傲气,比如他和专案组几个同志交流时那种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和自己辩论时那种独立特行的思想和严密的逻辑,这都是他自傲的本钱。不过,和钱玉纶的观点恰恰相反,蓝煜星尽管认为这种特质对一个从政的人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但他本人对刘彪的性格却是欣赏有加。后来,为了挽救刘彪,蓝煜星的确是作出了巨大的努力,包括他不惜违反纪律深夜带钱玉纶去探视刘彪。这里面固然有他想把案情搞清楚的成份,但也有不忍心看到刘彪就这样稀里糊涂地丢掉性命的成份,太可惜了。不过,蓝煜星很快把思绪转到了钱玉纶这样说的目的上,于是他问道:“玉纶姐,您跟我说了这么多关于刘彪的个性的话,我想知道,您究竟是想说明什么呢?不会仅仅是想证明刘彪不是一块当官的材料吧。”

  “是的小蓝,既然你这么问了,说明你也猜到点什么了。我想说的是,像他这样一个有才气、有思想、有个性的人,可能会心甘情愿地去为许昌平这样的人顶罪、卖命吗?就凭许昌平的水平,他能折服刘彪吗?”钱玉纶的观点不出蓝煜星所料,她思考的果然是这个。

  “玉纶姐,您说的这个事情我一直在考虑,我也感觉,许昌平这个人德薄,他是没有能力让刘彪为他出生入死的。但是,现有的我们所知道的情况实际上是他为孙继尧顶罪的。孙继尧这个人我了解得不多,在法庭上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也是最后的一次。孙继尧虽然凶残,但给我的印象却很深,这个人做事果敢坚决,临危不乱,可以说的上是该出手时就出手,的确具备一点枭雄的特质,按刘彪的性格,他当然不会被许昌平所折服,但为孙继尧所折服的可能性却是存在的,何况,他跟了孙继尧很多年,应该会有比较深的上下级感情,你还记得孙继尧让人枪杀刘彪之前说的那句话吗?我感觉并没有什么经不起推敲的地方。玉纶姐你觉得呢?”

  “你说的有道理,也许我多心了,但我总感觉不像,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现在的钱玉纶思维有些乱。

  “你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你在怀疑另外一个人是吗?”蓝煜星直视着钱玉纶,眼光有些锐利,让钱玉纶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是的。所以,我一直是有点忽略了孙继尧,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但就是觉得不象,也许是女人的直觉吧,也许是我喜欢把事情往坏处想。”钱玉纶的心态显得既微妙又矛盾。

  “玉纶姐,这一段时间,我对刘彪为孙继尧牺牲的这个观点还是比较认同的,因为孙继尧无论在个人能力上还是他们的交情上都具备这个可能,但也不是没有可疑之处,不过,仅有的一点点疑点在逻辑上也是解释得通的。”蓝煜星的表情越发显得凝重起来。

  “你认为哪里可疑?”

  “刘彪之所以最后决定招供,纯粹是为了亲情,是刘虎一家三口还有你打动了他。在庭审之前我就感觉,刘彪是个重感情的人,正是因为重感情,他才会宁愿舍身去维护别人,所以,我才安排了你们母子和去刘彪见面,希望能够打动他,让他为了家庭、为了孩子留下来。但我后来想到,对这一点,刘彪显然早就已经想到了,也早就作出选择了,虽然这种选择是痛苦的,但他一旦决定了,却又是异常坚定的,所以,我们那一次的努力是徒劳的。但刘虎一家出现了以后,一切都变了,他已经意识到彵身上的责任远不止你们母子,还有更需要帮助的刘虎的妻儿,再加上你们妯娌二人那种令人痛到揪心的表达方式,所以,刘彪在经过一番异常艰难的矛盾斗争以后,这才决定保全自己,说出事情的真相。我说的疑点就是刘彪在决定说出真相的时候,孙继尧也是在场的。他求死是为了孙继尧,而孙继尧又在场,如果他不是孙继尧贴心的人,应该不会为他而死;如果他是,那他又应该知道孙继尧的实力和魄力,完全可能将他当庭格杀。以刘彪的聪明程度,应该知道,一审判决并不是终审,他应该还是有机会说出真相的,为什么不回避一下孙继尧呢?这就是我所说的疑点了。”蓝煜星说出了长长的一段话后,端起咖啡杯,轻轻地喝了一口,真香!很地道的蓝山咖啡,他这才想起来,聊到现在,他还没有喝过一口咖啡呢。

  “如果你的疑点成立可以说明什么问题?”钱玉纶需要蓝煜星进一步把事情点明,对刘彪想得多,但对这个案子,她思考得并不多,有些事情一时半会想不明白。

  “如果这个疑点成立的话,至少可以说明三点问题,第一,刘彪不是为孙继尧顶罪,而是为了别人;第二,刘彪不知道孙继尧也是组织的人,或者说,尽管知道,却不知道他有这么大强大的实力和除掉他的决心;第三,孙继尧杀刘彪不是为了泄愤,而是为了灭口,后面还有比孙继尧更重要的人需要他来维护。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案子就更加复杂了。”说完蓝煜星叹了一口气,他真的有一种被这个案子折磨得心憔力悴的感觉。

  “那你说的逻辑上也讲得通又是什么意思呢?”钱玉纶有太多的东西需要问蓝煜星。

  “逻辑上讲得通,那就是说孙继尧所说的都是实情,那也不是不可能。第一,刘彪是个容易动感情的人,当时的那种场面,的确容易让人冲动,那么,以刘彪的性格,在你们的感召之下一时冲动作出了决定未必不可能。”

  蓝煜星的观点让钱玉纶也暗暗点头:“是的,当时我们都很冲动,刘彪也是人,也有感情,他情绪激荡之下作出那样的举动,并非不可能。可是,如果按你这样说,岂不是我和翠花害了刘彪?”想到这种可能性,钱玉纶都有点欲哭无泪了。

  “这只是一种可能,您不必把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背,杀害刘彪的罪魁祸首是孙继尧他们,和你有什么关系?另外,我说逻辑上说得通,当然还有别的可能,比如,刘彪也许是觉得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真相对他来说比在看守所里对律师说出来要更加安全,你要知道,秘密最有价值的时候是没有暴露的时候,一旦说出来了,秘密也就不是秘密了,杀不杀刘彪也就无所谓了。谁又能想到,孙继尧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在法庭上,当着众多记者和法警的面开枪杀人还能从容不迫是逃逃夭夭呢?”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还有呢?”钱玉纶感觉蓝煜星的话还没有说完。

  “还有就是刘彪虽然知道孙继尧犯罪,他对他的实力并不是十分清楚,至少他不知道安永江和姚喜义两个人是做什么的。我们可以想见,孙继尧、许昌平他们的组织是很严密的,刘彪并没有进核心层,否则,也不会轻易地牺牲他,当然他知道的秘密也是有限的。我说在逻辑上现在案情能说通也就是这个道理了。”

  “唉!事已至此,如果真的象你说的这样倒好了。我实在是很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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