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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遗忘的世界

《灾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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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31 10:39: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夫妻(下)

  虽然她说得轻描淡写,但是,从两个人简单的对话中,蓝煜星立刻明白了谈、钱两家的交情。钱大富外出,没有把孩子托付给她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没有把孩子托给他们夫妻的兄弟姐妹,而是把她交给了谈新权,这份量,就太不一般了。他也可以明白谈晶晶和钱玉纶的感情,虽然不是亲姐妹,但却是实实在在的亲姐妹了。怪不得驾驶员对她都那么熟悉。那么,今天钱玉纶找自己来,应该是为了刘彪的事情了。

  果然,钱玉纶下面的话慢慢接上了主题:“小蓝,晶晶早就跟我说起过你,我也一直想请你到家里做客,不过,我平时也太忙,你在纪委工作也是个大忙人,直到现在才有机会。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也就不再过多的客套了,今天请你来,一是来认认门,二来我也想问问你关于刘彪的事情。当然,我绝不会问不该问的话,也不会让你做违反原则的事情。”

  钱玉纶现在的话,才让蓝煜星稍微见识了一个商场女强人的风采,话说的很得体,没有丝毫唐突的地方,但又很坦率,毫不虚伪,把需要表达的意思一下子就说出来了,这个女人,也不凡啊,绝不是一个丈夫出现外遇。继而身陷牢笼的怨妇。

  “嗯,你问吧。只要是能说的,我不会隐瞒,而且,也没有必要隐瞒。”蓝煜星回答得很干脆,也给自己留了足够的余地,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他自然心中有数。

  “我只想知道,你们有没有拿到刘彪和周嫒嫒在一起的直接证据,我的意思你明白吗?”捉奸捉双这样的话,钱玉纶肯定是说不出口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坦率地说,没有你说的那样的证据,但是,刘彪本人对此供认不讳,而且,通过警方的电话监控,他在与刘虎的通话中,也说出了他与周嫒嫒的关系。这一点,我不必隐瞒,如果你打算请律师为刘彪辩论,律师是可以看到这些的。但我个人认为,以目前检察院所掌握的证据,如果律师没有什么新的更有力的证据,无论是什么样的大律师,都是不可能胜诉的。”蓝煜星以为,钱玉纶是打算凭借强大的经济实力,请大律师来为刘彪辩护,一日夫妻百日恩,虽然刘彪做了对不起钱玉纶的事情,但是,生死关头,如果他们感情没有完全破裂的话,钱玉纶做出这样的努力是完全有可能的。

  “嗯,谢谢你给了我这样一个答案,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我下面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现在,我想说一些情况,也许对你们专案组还有一些参照价值。不过,我说的会比较多,你不要嫌我罗嗦。”钱玉纶在说话的时候,好像是长出了一口气。她的话,也给了蓝煜星一丝希望,也许,钱玉纶真的掌握着什么对案件往下发展比较有利的东西。

  “哪里,玉纶姐你客气了!”蓝煜星今天自然是洗耳恭听。

  “我和刘彪相识,已经十五年了。我们是大学同学,又是老乡,刘彪在学校的时候很有才气,写得一手好文章,还会写诗,经常在一些报纸和杂志上发表。我们上大学那会,和你们后来不一样,业余生活很单调,男孩子出风头的机会不多,我们是学中文的,班里面的同学,无论男女,个个都是文学青年,像刘彪这样出色的,有不少女孩子喜欢他,甚至是崇拜他,我也是其中之一。”虽然说的是十五年前的事情,钱玉纶说起来脸上还是有点害羞,这让蓝煜星看到了这个女强人的另一面。

  不过,她的话还是引起了蓝煜星的感慨。钱玉纶说的是实情,她们那会和他与谈晶晶上学的时候的确是不同了。现在的大学生,最出风头的是那些会打球、会唱歌、会交际、会玩、会讨女孩子欢心的男孩子,象刘彪这样瘦瘦弱弱的内秀型的男生,的确是不大有市场。想起来,刘彪和自己居然还有一些相似之处,不过,自己在上大学的时候就没刘彪那么风光了,同样的会写一些东西,却丝毫引不起女生的注意,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奇遇,到现在会不会进入谈晶晶的视线都难说,估计到现在也只是暗暗地苦恋着她。

  “不过,在众多的追求者中,虽然其中不乏一些很开朗很大胆的女生,但他都没有接受,心里只有我一个。虽然我也喜欢他,但女孩子总是矜持一些,四年里,他也曾很含蓄地向我暗示过,我也有所察觉,但没有对他有所回应。不过,他也太含蓄了,没有一句话是真正的向我表白的,不象你们现在这么开放。”说起以前的幸福时光,钱玉纶眼中绽放出幸福的光彩。

  “哪有?其实,他也是只呆头鹅,四年都没敢说。我们也是毕业以后才……”听到钱玉纶说她开放,谈晶晶不答应了,但说了一半,又不知道如何说下去才好,小脸羞得通红,为掩饰自己的尴尬,马上把话题转向钱玉纶:“那你们后来是怎么恋上的?”

  这回,轮到钱玉纶惊讶了,眼前的这个大男孩,成熟稳健,开朗大方,不像是晶晶所说的样子嘛。机关,果然是个培养人的好地方啊。不过,今天的主题不是聊这个,善于掌握局面的钱玉纶马上又把话题继续了下去:“也算是我和他有缘,毕业以后,我们又一同被分配到P县一中教书。大家是校友,又是一同参加工作的,当时带的都是高一语文,接触自然也多些。参加工作以后,慢慢的,他也变得大方了一些,这才开始向我表白,他表白的方式很是与众不同。”说着,钱玉纶顺手从沙发旁边一个木盒,打开一看,是四个厚厚的笔记本。

  “这是他大学时候写得情诗,自从他在大一下学期喜欢上我以后,每天为我写一首诗,四年来,居然写了上千首。这些诗里面所写的内容,的确写的是我,很多,只有我才能看得懂。”说到这里,钱玉纶的脸庞越发的光彩照人。

  蓝煜星把笔记本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手漂亮的书法,再读下去,是一行行滚烫而充满激情的诗句,少年的情怀表露无疑,在每一首诗的字里行间无一例外的都在表达这样一种玫瑰色的情怀:在刘彪的心目中,钱玉纶,是他的公主,是他的女神。

  谈晶晶也在翻看那诗集,看了几眼以后,居然白了蓝煜星一眼,目光中在抱怨,你对我就没这么好。是啊,有一个才华横溢的男孩子,天天为自己写情诗,而且,一写就是四年,少女情怀总是诗,如何能够经得起这样重磅炸弹的轰击啊!也怨不得谈晶晶羡慕了,蓝煜星并不觉得太冤。

  “我被他深深地打动了,后来,我们很自然地就恋爱,结婚,有了宝宝,现在,宝宝已经九岁,上二年级了。唉!”说到这里,钱玉纶的思路终于回到了现实,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蓝煜星俩人此时说什么都不合适,只能静静地等她说下去。

  “我们结婚十年,感情一直比较好。虽说他后来到了县委办,工作比较忙;我爸回来以后,办了公司,事情太多,也许他觉得我能做点事情,就让我辞职下来帮他,我做了总经理以后,他也当了常务副县长,两个人工作都很忙,但这并没有影响我们的夫妻感情。只要有时间,他都会早早的回家做菜,等我回来吃。在一起的时间少了,我们在一起反而更甜蜜。”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钱玉纶的脸上又泛出了一丝红晕。

  “那星期六、星期天呢?”蓝煜星问了一句很关心话。

  “你的意思我明白。作为家属,案情我自然了解一些,他星期六星期天的确是常常不回家,而且,我住在市里,他住在P县,当时没感觉有什么不正常。不过,我想说的是……”想到这里,钱玉纶脸上又是一红,仿佛下了很大决心,才说出下面的话。

  “你们两个还年轻,有些事情可能不懂。但是,你们以后就会知道了,男人的这种事情,是瞒不过他的枕边人的。即使当时会被蒙在鼔里,也会有所疑惑,一旦真相大白,做妻子的肯定会有恍然大悟的感觉。但是,情况恰恰相反,你也知道,他并不是那种很强壮的男人,需求也不旺盛,可他每次在周一周二回来以后,反而会比平时更加热情。这绝对不像是一个有外遇的男人,所以,我不相信。”说完,钱玉纶又一次羞涩地低下了头。

  “他会不会是因为有愧疚感或是服了某种药物呢?”蓝煜星不想排除一切的可能,便试探性地问。

  蓝煜星的问话,让钱玉纶心里一愣,这个男孩子,远比他看起来要成熟啊,不过,这样也好,交流起来要方便许多,而且,她现在主要考虑的不是这个问题,便不再多想,接口说道:“这个问题,在事情发生以后,我也细细想过,生理上的东西,也许可以用你说的那种方法来解决,但是,心理上的感觉,那种真爱和激情,是假装不来的。不可能。”

  一旁的谈晶晶,终于听懂了他们说的是什么事了,在一边,也羞得满脸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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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31 10:39: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疑人(上)

  对蓝煜星来说,今天肯定是不虚此行了,钱玉纶给他提供的情况,对案件来说,是极富参考价值的。可以肯定,钱玉纶是真诚的,她没有必要也没有可能在这件事情上对蓝煜星撒谎,她找蓝煜星的目的,更大的可能只不过是想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是不是正确,因为,蓝煜星毕竟只是个小办事员而已。女人的心思很奇怪,从她的言语中不难看出,对案情本身,钱玉纶并没有分析得很透,她最关心的,反而是刘彪对感情忠于不忠的问题。

  蓝煜星在想,钱玉纶关心的问题,结果如何,将直接影响着她对刘彪的态度,进而也直接影响到钱玉纶挽救刘彪的积极程度。可以想见,如果刘彪确实在感情上背叛了钱玉纶,也许钱玉纶同样会找律师来为刘彪辩护,但是,那只是人之常情,毕竟,刘彪无论在外面有多少个女人,他还是她的合法丈夫,还是她儿子的爸爸,而且,她们曾经有过那么真挚的情感。但是,如果刘彪没有在感情上出轨,结果便会大相径庭。今天的这一次对话,让蓝煜星感觉到,钱玉纶和刘彪的爱情,是真挚的,是深厚的。女人的爱,有时候是很自私甚至是毫无原则可言的,哪怕他无恶不作、恶贯满盈,只要他在感情上是忠诚的,只要他还爱她,就可以让女人毫不犹豫地为之付出一切。搞不好,钱玉纶的努力,也会成为本案的一个转折点。

  所以,蓝煜星想赌一把:“今天我们交流的内容,仅限于我们三个人知道,绝对不能告诉别人。如果你答应,我可以说出我的想法。”

  见蓝煜星说得如此郑重,钱玉纶坚决地点了点头,连谈晶晶也都跟着点了点头。看着自己的情郎露出如此坚毅果敢的一面,连S市商界最有名的商界女强人都对他言听计从,谈晶晶又是自豪又是欢喜,自己果然没有选错人。

  得到钱玉纶的保证以后,蓝煜星开始谨慎地提示道:“如果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刘彪和周嫒嫒什么也没有,那他很可能是在被迫或是自愿的情况下为别人作牺牲。无论是在哪一种情况下,让他为之牺牲的人,都不会是一般的人物。你能在这个问题上想想吗?”

  蓝煜星的话让钱玉纶沉思了良久,然后迷茫地说:“我想不出来。他这个人与人相处比较特别,既不会和谁走的太近,也不会和谁走得太远,无论是对同事,还是对同学什么的,都是这样。所以,他人缘很好,但有那种过命交情的朋友却没有。我想不到他会有什么可以让他宁愿牺牲生命来庇护的人。”

  “可以说的详细一些吗?”蓝煜星启发钱玉纶的思路。

  “嗯。同事同学什么的我就不说了。至于他的领导,也没有发现谁对他特别照顾。这几年他在职务上的升迁的确比较快,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工作能力比较强,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爸的事业比较成功,对地方上的贡献比较大。他在办公室的成长阶段,其实也就是伴过两任书记。早先是谈叔叔吧,肯定没有这种可能,排除谈叔叔的人品不讲,就算是在工作上,谈叔叔对他的要求也最严格,虽然两家关系比较特别,我也算是他的半个女儿了,但谈叔叔反而对他最不照顾。他在位期间,刘彪虽然提了办公室副主任,但就是论资排辈来着,还没有同期的人快呢。后来,他提副处,也是县委的主要领导和黄书记提的议,那时候谈叔叔在组织部,当然是可以起到作用的,但也没有推荐过他。”钱玉纶说得挺自然,她本来就没有什么具体的怀疑对象,当然更不会怀疑到谈新权。

  “我爸这个人啊,就是这个样子,不照顾一下也就算了,反而越是亲近越是不提拔,后面小院里的孩子,就我工作最差了。要不是我妈,连这份工作都没有,最后我和我妈还要挨他骂。”谈晶晶跟着钱玉纶抱怨了一声。

  “晶晶说哪儿去了,我没有怪谈叔叔的意思,他这样是对的,尽提拔家里人,那他的工作还干不干了。”现在,钱玉纶也算是一把手了,对任人唯亲这种事情自然有她的看法。一个小插曲之后,钱玉纶继续谈刘彪的事情:“后来就是许昌平了。谈叔叔做县委书记时间不长,许昌平就调出了P县,虽说是平调,但还没有在P县的时候好。大家都说他是被谈叔叔挤走的,话是难听了点,不过,谈叔叔也的确是不喜欢他。要不是我爸每年为P县贡献了那么多的财政收入,许昌平才不会那么好心呢,他们之间,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私下交情啊。他提拔刘彪,主要是怕我爸把企业全迁到市里吧。”

  对这一点,蓝煜星倒是比较认同。像许昌平这样的人,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应该是可以分得清的,绝不会因为一时的怨气,就把P县工业经济的顶梁柱给挤兑走的。企业和政府,本来就是相辅相承的事情,企业有了税收,政府做什么事情都比较好办,他许昌平也才会出政绩,才能平步青云。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这么简单的道,许昌平不会不懂。而且,通过提拔刘彪,他还能显示他的高姿态,表现他的大度。

  已经排除两个了,还有一个人也比较重要,就是现在的纪委书记,以前的公安局长、市委常委孙继尧了。蓝煜星刚想到这里,钱玉纶的话题就谈到了孙继尧:“还有一个人,和刘彪打的交道也比较多,就是现在你们纪委的孙书记,孙书记这个人是个很严肃的人,对下属笑脸都很少,好像谁都欠他钱似的,好像天生就是一个干政法的料,他后来当公安局长、纪委书记也正合适。不过,因为他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虽然刘彪跟着他做了两年,却也仅限于工作上的服务关系,并没有什么太特别的地方,私交基本上就是没有。所以,孙书记也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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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31 10:39:4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疑人(下)

  听了钱玉纶的话,蓝煜星原本还算清晰的思路反而变得糊涂了起来。究竟是怎么回事,蓝煜星相信,查案就像是抽丝剥茧,只要有可以追查下去的线索,就不愁不会水落石出。而且,刘彪所做的事情,钱玉纶是一点也不了解,她提供的情况,也仅仅是她看到的一个表象,至于背后究竟是什么样子,她现在所了解的并不比自己多多少。

  所以,蓝煜星便对钱玉纶说:“现在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样子,只有刘彪本人最清楚,不过,这件案子还涉及到另外一个人,刘虎,也许他会知道内情。”

  “刘彪的性格我了解,他这人本来就性格就有点内向,又在办公室工作,保密意识很强,这么多年来,他也经常会和我谈谈工作上的事情,但是,一旦涉及到保密的东西,他绝对是守口如瓶。以前他在办公室的时候,有此同学同事什么的,托我打听些人事变动、案件 处理等一些内幕消息,他从来都不透露,因为这事还得罪不少人呢。后来我也就不问他了。像这个案子,他就更不会跟我说了。我就想,以他那犟脾气,他要真的是铁了心准备憋在肚子里,估计,无论什么办法都不能说出来。”说到这里,钱玉纶眼泪都快出来了,心里暗暗埋怨,怎么这个人就这么犟呢。

  这一点,蓝煜星却是早已领教了,便接着问道“那刘虎呢?他们兄弟的情况你知道不知道。”

  “你说的刘虎这事,其实也是我最想不通的地方。老实说,他们兄弟俩从小一块儿长大,年龄悬殊也不大,手足情深,这我能理解。不过,他们不是一路人,就是在刘虎没犯事的时候,来往也很少。最后怎么就把刘虎扯进来了呢?而且,联系了这么多次,我一点也没有察觉。”钱玉纶又掐掉了蓝煜星的一丝希望。

  不过,他又想到另一件事,便问道:“据刘彪说,他在周嫒嫒身上花了不少钱,他的经济情况,你掌握吗?”

  “这倒是有可能。我们公司里的事,他有时候也帮帮忙,比如供应上的事情,大宗的采购一般都是我和我爸亲自谈,小宗的公开招标。但他有时候也会介绍一些大宗的供应商,一个单子上千万的都有,几单下来,要想从中拿个百八十万的回扣,实在是太容易了。”钱玉纶又掐掉了蓝煜星的一个疑点。蓝煜星暗自心惊,对方的一切计划,都是很周密的,从刘彪的日程安排,到他的经济能力,都没有留下任何的疑点,这说明,要么对方早就做好了在关键时候牺牲刘彪的准备,要么就是在策划这次行动的时候,经过分析,牺牲刘彪是完全无懈可击的。前者的可能性不大,估计他们不会在一两年前就做好应对这样的突发事件的准备,毕竟,当时他们也不可能预料到周嫒嫒会怀孕吧。可越是这样,就越是可怕,一场突如其来的麻烦,却能让对方在短时间内就拿出如此无懈可击的应对措施,这种组织能力,让人胆战心惊啊。蓝煜星对自己的对手,甚至有些佩服了。

  蓝煜星正在思索的时候,客厅的房门忽然打了开来,蓝煜星一看,进来了一个老人。刚在纳闷,钱玉纶已经说话了:“爸,您怎么来了?”

  谈晶晶也连忙起身打招呼:“钱叔叔您回来啦!”

  “啊,我来看看你。晶晶也在啊,这位是?”老人问了一下。

  “这是晶晶的男朋友,叫蓝煜星。”已经闻声起立的蓝煜星连忙问候:“钱叔叔好!”

  钱大富也礼貌地走上前来,和蓝煜星握手。蓝煜星伸手握住以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钱大富刚从室外走进来还是怎么回事,只觉得手心里握着的好像是一个铁抓子,坚硬、冰冷,而且非常有力,让他的手有一种被钳住的感觉。不过,蓝煜星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异常,而是礼貌地正视着钱大富的眼睛,笑着说:“钱叔叔的大名我可是久仰了。”

  “哪里哪里,徒有虚名罢了!”钱大富的声音爽朗而浑厚,和他的形象实在不相称。

  蓝煜星眼里的钱大富,实在没有半点大亨样子。身材不高,稍有些驼背;体形极瘦,皮肤黝黑,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眼睛细小而且深凹,衬得鼻子很大,显得异常突出,整个面部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张黑色套在一个骷髅上,然后在鼻子的部位垫了一块异物,阴森森的,让人看上一眼脊背上就会产生一股子凉意。

  钱大富的打扮也很普通,一件长长的黑色呢大衣,裹在精瘦的身体上,因为招呼客人,脖子上的围巾还没来得及取下来,虽然是冬天,下面的长裤还是有些晃晃悠悠,空洞无物,全身的衣服穿在身上,就像是一个钢筋焊成的支架,然后在上面装了几件衣服。蓝煜星有点想不通,他怎么能够生出那么漂亮的一个女儿。不过,就是这幅糟糕的模样,全身却流露出一种强大而逼人的精气神,好像这个人不是血肉之躯身,而是核材料做成的一样,全身的骨胳都在为他提供巨大的能量,让他充满意了精力。这让蓝煜星联想到了他家乡的特产,螃蟹,骨胳外露,肌肉内敛,体型虽然不大,但所有的大鱼都不敢轻易咬他一口,而他却可以张牙舞爪、肆意横行。

  钱大富也在暗自称量蓝煜星,这个小伙子,看起来文文静静,秀秀气气,像是一个还在读书的学生,可待人接物中流露出那份成熟和稳健,却完完全全是一个有着丰富生活阅历和社会经验的成年人。对自己的形象,钱大富当然心中有数,这么多年来,他所看到的年轻人,除非特别熟悉的,大多对自己退避三舍,可眼前的这个孩子,却能够以温和而且从容的目光正视自己。老谈挑的女婿,果然不一般啊,就这份气度,也绝对是一个可造之材。

  “小蓝可是稀客啊,前些日子,还是听我家老太婆说晶晶有男朋友了,惋惜得不得了,这下子,我们家玉成可就没希望喽!”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钱叔叔又胡说!”谈晶晶有点害臊,冲钱大富表示她的不满。

  “丫头害什么臊嘛,要不是我裁量玉成那小子配不上你,早就跟你爸提亲了。小蓝不错,这才是晶晶的乘龙快婿嘛。”也许是在外人面前故意掩饰,也许是事情过了一段时间他已经调节好了情绪,钱大富今天的心情看起来不错。

  不过,这一次,钱大富没有给谈晶晶表达不满的机会,而是接着说道:“小蓝今天是第一次来,按说我应该送份见面礼的,不过,咱们两家是君子之交,我要是表示了,老谈铁定不让,咱们就免俗了吧,等你们结婚的时候再说,那会他该推不过去了吧。不过,以后有什么难处,小蓝你只管跟我说,你那个未来的老丈人太不近人情,也帮不上你什么忙,还不如我呢,晶晶还不跟我的亲闺女一样啊,晶晶你说是吧。”

  谈晶晶又不干了:“钱叔叔又胡说,什么老丈人啊,难听死了。”蓝煜星看得出来,这两家人,平时在一起,也的确是随便惯了。

  “爸,小蓝他在纪委工作,正好经手那个案子,今天我请他来认认门,顺便跟他问一些情况。”钱玉纶这才插上话,跟老爸说明了今天请蓝煜星来的意图。

  听了女儿的话,钱大富脸色一沉:“以后不要提那个败门风的东西,提起来我就窝火。”然后,钱大富又转向蓝煜星,愤愤地说:“小蓝也是自家人,情况你也清楚,不是我说,我们家玉纶,论模样,论人品,论学问,论家世,哪一样配那个小子不是绰绰有余?他居然弄出这么一档子事来,丢人现眼。唉!就苦了我们家玉纶了!”说完,钱大富一脸的黯然,温柔地拍拍女儿的后背。

  这个铁打的强人,终于流露出温情的一面,让蓝煜星感觉异常的心酸。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气氛顿时变得沉闷起来。

  钱大富又开话了:“小蓝,晶晶,今天中午就别回去了,反正是周末,我打个电话给老谈,请他们两口子也过来,咱们就在这吃个饭,你们也别推辞,都不是外人,玉纶这里,这段时间却实在冷清了些,大家热闹热闹。你们先坐着,我去换件衣服,还有,玉纶啊,你打个电话,让他们送桌菜来。你谈叔的口味你知道的,简单些。”交待完毕,钱大富径自上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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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31 10:40: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大亨(上)

  钱大富离开以后,钱玉纶打了个电话,安排了一下。此时,已将近中午了,又过了一会,钱大富换了一身家居的打扮,从楼上走了下来,招呼到:“咱们先到餐厅吧,今天比较凑巧,你爸正好没什么大事,但你妈来不了,说是跟几个大院里的老太婆逛街去了。我已经让车子接他去了,这老东西,每次请他他都舍不得坐自己的车子,非得我让人去接,否则就自己打的过来。我就算是有点钱,还能比共产党的多?这不是假私济公嘛。”

  虽说蓝煜星和谈晶晶已经双方父母认可,算是正式确定了恋爱关系,但还没到对谈新权改口称爸的地步,但钱大富既然这么说,两个人也不好意思否认。特别是谈晶晶,知道自己一张嘴,就要被钱大富打趣,所以今天是难得的安静。

  餐厅里,一个穿白衣服的大胖子,带着两个助手、两个服务员好像刚忙活完,菜肴和餐具已经摆好。菜极其普通,四个冷盘,花生米,拍黄瓜,切牛肉和盐水鸭,四道热菜,分别是鱼香肉丝,韮菜炒鸡蛋,清水河虾,红烧鲫鱼,正冒着热气;中间放着一个大大的砂锅,还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但毫无疑问,应该是今天的主菜。桌子还放一瓶干红,一瓶雪碧和两瓶茅台。不过,菜虽然简单,也不花哨,并没有什么花边点缀,色彩却极其赏心悦目,诱人食欲。蓝煜星清楚,越是普通的菜,就越能考校厨师的功夫,看得出来,做这桌菜的大厨绝对是高手。还有一点比较特别,就是餐具,瓷质极佳,薄如纸,透如镜,白如玉,一看就知道是景德镇出产的精品,放在每人面前的小盘底,都有一个蓝色的圆形图章,上面印着四个小字:“玉纶宾馆”,这是玉纶集团下属企业之一,S市赫赫有名的五星级宾馆。

  看到钱大富和钱玉纶走过来,大胖子和几个服务员连忙打招呼:“董事长!总经理!”钱大富却是冲胖子哈哈一笑:“老孙今天亲自来啦,那我可有口福了。”听他这么说蓝煜星自然听得出来,这个胖子不一般。

  胖子态度挺客气,用一口带京腔普通话回答道:“让董事长见笑了,您慢用,我们先回去了。”

  “既然来了,就坐下喝一杯吧!”钱大富客气了一下。

  “不客气,宾馆那边我还要去照应呢。”老孙当然知道,这是董事长的家宴,外人是不方便留在这儿的。

  “那我就不留你了。改天我过去,你可得陪我喝两杯。”钱大富出门送客。对一个厨师也如此礼遇,钱大富的风格让蓝煜星暗自惊叹。

  很快,钱大富回来了,冲蓝煜星说:“这个老孙是我们玉纶宾馆的厨师长,也是我们J省人,我的老朋友了,以前在鱼台国宾馆,玉纶宾馆创建的时候被我挖来了,维扬菜系的领军人物,尤其是他的洪泽湖砂锅鱼头,那可是一绝,不传之秘啊,听说,老孙走了以后,还有国家领导人抱怨,怎么吃不上孙师傅的砂锅鱼头了呢,呵呵。”

  说话间,餐厅的门被推了开来,进来的正是谈新权,三个年轻人连忙起立问候。谈新权冲他们点了点,把外套脱下来,交给了谈晶晶,被谈晶晶挂在了衣架上,谈新权就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了钱大富旁边的主宾位置上。然后,拿起了桌子上的茅台,端详了一下:“老钱,拿这个糊弄我啊,我喝不惯酱香型的酒,你那色拉油还有吧,咱们换那个。”

  “喝不惯?还糊弄你?跑我这装阔来啦,如果我没记错,我在你家的时候,你招待我的好像是七块钱一瓶的双沟普曲吧。”钱大富打趣道。不过,说话间,他又转向钱玉纶:“到我书房去把那瓶色拉油拿来,老谈,我可告诉你,可就剩一瓶了啊,下回来可没了,你就凑合点吧。”

  谈新权哪能饶得了他:“哎我说,我招待你的一瓶酒可是我月工资的四百分之一,你拿你的月收入的四百分之一买瓶酒来我尝尝?好象没见你这么大方过吧。”

  “钱叔月收入的四百分之一,可是好几十万,估计在这个星球上没几瓶酒值这个数吧,就是有,拿钱也买不到啊。”谈晶晶对钱大富的情况显然很了解,也并不讳言。蓝煜星脑子一转,按二十分之一算,一个月也快上亿了。虽然知道钱大富身家数十亿,但还是暗暗咋舌。不过,这色拉油究竟是什么东东,蓝煜星却不清楚。

  说话间,钱玉纶已经回来了,手里捧着的果然是一个一公升的色拉油塑料桶,没有贴商标,里面装的是黄澄澄的液体,在蓝煜星看来,这分明就是色拉油。看到钱玉纶回来了,谈新权忙把桶接了过来,喜不自禁地说:“还是这个对我胃口,呵呵。”

  “谈叔叔,我来吧。还要勾兑呢。”钱玉纶又把塑料桶拿了过来,拉开上面的塑料封盖,蓝煜星顿时闻到一股扑鼻的陈年窖香。

  “酒和水按二比一的比例,兑成四十多度左右的样子。”谈新权吩咐道。于是,钱玉纶又从餐具柜里拿出一大一小两个量杯,先倒进去大半斤酒,然后,一边摇晃,一边把水一点一点地加进去。蓝煜星看到,水滴进去之后,开始时居然像滴在油里一样,并不迅速融合,过了一段时间以后,颜色才变得纯净、透明、稳定。摇晃之中,酒香更加浓郁,虽然没有喝,蓝煜星已经有了醉的感觉。那边的谈新权,眼睛盯着钱玉纶手中的量杯,喉结不住地上下移动,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第一次见到谈新权原来也可以这么可爱,蓝煜星心里暗暗发笑。

  水终于加到了五百毫升的位置,钱玉纶甩了甩手,看来,这一通摇晃,她的手脖子已经酸了。然后在三个男人面前的玻璃杯里每人加了大约三两多。轮到蓝煜星的时候,蓝煜星慌忙推辞:“玉纶姐,我这少一点,我酒量小,喝不完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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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31 10:40:1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大亨(下)

  “小蓝也不要客气,中秋节的时候你喝了半斤,这次也按这个标准吧,下一轮给你少加点。这个酒你肯定没喝过,难道的好酒啊。”谈新权笑道。

  “小蓝,这个酒是我弄来的双沟酒厂的酒基,窖藏已经在五十年以上了,是双沟酒厂的镇厂之宝。我告诉你,双沟酒厂市面上最好的酒叫双沟醉猿,一千块钱左右一瓶的样子,他是用十分之一的二十年陈酿加上十年陈酿和新酒各一半的比例勾兑而成的,而招待贵宾的酒,比如国家领导人,虽然同样是双沟醉猿的包装,却是按照十分之一的这个酒和二十年陈酿和十年陈酿各一半的标准勾兑而成的,这种双沟醉猿就是花钱也买不到的了。而我们所喝的,却是纯粹的酒基,不过,勾兑的工艺不能和酒厂的技师相比,如果经过高手勾兑,酒的味道还要好。我和酒厂有点业务关系,和他们老总又是极好的朋友,好不容易弄来几瓶,你这个老岳父馋猫鼻子尖,我又有点爱炫,就弄了两杯给他尝尝,结果就被他盯上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今天两口明天两口,没几个月呢,我这几瓶酒就给他琢磨完了。”钱大富一边介绍,一边开谈新权的玩笑。

  谈新权这会也没心思和他开玩笑了,忙不叠地说:“那来的那么多的废话,喝酒喝酒。”然后,端起酒,先闻了一下,然后把杯子放到嘴边,轻轻地喝了一小口,在嘴里面停留了一下,打了个转,便咽了下去,然后眼睛一闭,静静地享受那份感觉,良久,叫了一声:“好酒!”古人把美酒形容为玉液琼浆,在蓝煜星眼里,谈新权的感觉,只怕离羽化登仙也不远了。

  见谈新权这么享受,蓝煜星也拿起了酒杯,此时,酒已经被稀释成了淡淡的黄色,可在杯子里,依然保持着一种黏稠感,平面鼓起,像一块玉质的围棋子。学谈新权的样子,蓝煜星也轻轻地茗了一小口,酒到嘴里以后,他的眉头却是顿时一皱,好辣!急忙咽了下去,一道火线,顺着喉咙,一直燃烧到胃里。良久,那种不适感才过去,这时,蓝煜星也才真正体会到这酒的妙处,只觉得齿颊留香,那种醇厚的感觉,是品尝过全国各种品牌美酒的他从未体会过的。

  女主人自然很热情,连忙招呼道:“时间都花在这酒上了,吃鱼头吧。”然后打开锅盖,厚厚的砂锅里,鱼汤还在轻微地沸腾着,里面,是一个足足有五斤重的大鱼头。鱼汤已经被煮成了奶白色,喝一口下去,鲜而不腥,肥而不腻,果然是国宴级的水平。感觉到了蓝煜星的满意,钱大富说:“其实,这道鱼头汤你应该觉得亲切才是,听说你家就住在湖边,这鱼就是洪泽湖里野生的,连做汤的水都是从洪泽湖运来的。湖水煮湖鱼,这汤,比北京的应该还地道些。”

  这句话,钱大富说得轻松,在蓝煜星的耳朵里,却是异常沉重。他的确吃湖鱼、喝湖水长大,但是抓到这么大的鱼,绝对是稀罕物了,又有几个渔民舍得吃,还不是都卖出去了,当时的价格也许不怎么样,但几经转手,就被运到了大中城市,一个鱼头便卖出了天价。自古以来,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又何曾错了。

  正想间,蓝煜星却听到了谈新权的感慨:“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种,四海无闲田,农夫尤饿死。酒是好酒,鱼是好鱼,只是,奢侈了一些。”这句话,引起了蓝煜星的强烈共鸣,抬眼望向谈新权,眼中,是无限的崇敬。

  谈新权的话并没有结束,仿佛看透了蓝煜星的心思一般,接着说:“其实,你不要以为你钱叔叔是生活侈奢之人,其实,我们三个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大家的心情并没有什么不同。古时,你钱叔在生活上也是极其节俭的,讲排场,更多是场面上的需要,今天,要不是我们爷儿俩来,你钱叔的吃穿用度其实是很简单的,并不像时下的很多暴发户一般,有两个钱就烧得慌,否则,我第一个瞧不起他。当然,做人也不必太虚伪,像他这样的人,如果做守财奴、装苦行僧,他不会有今天这样的成就,做人嘛,只求问心无愧就行了,到他这种程度,只要不暴殄天物,也就不错了。”

  蓝煜星注意到,在谈新权说话的时候,钱玉纶也在下意识地点头,显然,谈新权所言不虚。

  一句话说完,谈新权喝了一大口,带着酒意,继续向蓝煜星介绍钱大富的情况:“实际上,我和你钱叔的交情,是分两个阶段的。第一创段是在P县的河西村的时候,我做大队书记,他做大队长,一起创业,也一起遭灾,也算同生死、共患难了,因为我,老钱受不了少罪啊。”

  “老谈你说哪儿去了,我这点见识还不都是跟你学来的,没有你,哪有我钱大富的今天。再那,在河西的那段日子,其实比我现在还有意义,那才叫轰轰烈烈啊,人一辈子,能够有这么一段经历,没白活啊。”钱大富说的非常真诚。

  “是啊,虽说受了点委屈,但我至今天也无怨无悔。”谈新权接了老钱的一句话,又把话题转向钱大富:“因为文革中的那些事情,我们兄弟俩虽说一直保持着联系,但十几年没有在一起。后来,你钱叔再回来以后,也已经是腰缠万贯的大企业家了。不过,难能可贵的是,他还保留着一颗悲天悯人的赤子之心啊。”

  “这话说的就过了。富贵不归故里,如锦衣夜行。我在外面发了点小财,回到家乡,能做点贡献,又有很好的发展机会,可算是名利双收,何乐而不为嘛。”钱大富的话听在蓝煜星的耳朵里,感觉很实在。

  “老钱你也不必谦虚,说说你的事,对孩子也是个教育。”谈新权接着对蓝煜星说道:“当时我在P县搞国企改革,与国内其它地方相比,算是先走了一步,但P县的企业改革是成功的。这里面,你钱叔的贡献最大。P县的国企改革,也不是没走过弯路,想借改革之机侵吞国有资产、为个人谋取暴利的绝对不是少数,因为这个,我处理了不少人。”

  “你那时候的刀子的确是够快的,当时你邀请一些投资商去开企业改革会,居然带了一长串带手铐的家伙到主席台亮相,老实说,我们都感觉很震惊,走遍全国,没见过你这么干的。不过,这样也好,留下来的,也都是真心愿意干点事情的人,想混水摸鱼的,都被吓跑了。”钱大富补充完之后,哈哈大笑,笑得无比快意。

  “你说的不错,我想引进来的,就是那些真正干事创业的人,谁想到钻空子、捞不义之财,门都没有。到现在我还是抱以前的观点,企业产权制度改革,矛头对准的是体制而不是职工,归根结底是要促进经济发展而不是制造表面繁荣,目的是为了实现共同富裕而不是少数人发财,如果把少数人的利益置于多数人的利益之上,那这少数人最后肯定是要倒霉的。现在中央提建设和谐社会,就是这个本意。老钱你是企业家,就得心胸开阔,目光长远,具有海纳百川的大度,干大事的气魄、干实事的能力、干好事的品格,这样才能成就大业。”

  “干点事不容易啊。当时我在P县接管第一个企业的时候,企业就是一盘散沙,什么样的心态都有,可以说,98%的员工都不接受,有的人见厂子由国企业转为民营,眼泪都流出来了。有的人觉得不再是国家正式工的名声不好听,有的觉得铁饭碗受不了,特别是年龄较大的员工。”回首当初的改革,钱大富的有些激动。

  “小蓝,这就是我欣赏你钱叔的地方,他和绝大多数的民营企业主都不一样。他知道维护职工的利益,企业到他名下以后,除了自愿的,他一个人也没有裁,工资福利也没有减。后来企业发展壮大了,还招了很多人,对P县,你钱叔是有贡献的。他没有钻钱眼里去。所以,企业里的职工才拥护他,改天有机会我带你到他的厂子里看看,不能说有口皆碑,但说他深受职工爱戴绝不过分。”

  钱大富接口说“也可能是我这人心软吧。如果单纯从企业的效益考虑,老国有企业人浮于事,是应该裁些人的。就连原先企业领班子里,也有人劝我多退些人,但是,我下不了那个狠心。裁人也不难,二三万元就可置换一个员工,然后推向社会。虽然不违背政策,但对员工就太不公平了,这下,除了那坐吃山空的两三万块钱,再往下可能就没活路了。发展是硬道理,但一定要在维护员工根本利益的基础上求发展。没有他们,只是我个人发展,又有什么意义?而且,我回来,也不是完全就想着自己一个人赚钱,不能把人当包袱甩。所以,除了少数自谋职业、离岗退养的以外,其余员工我都按劳动法与和他们签订劳动合同,也算是留的高兴,走的舒心了。”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钱大富显然是十分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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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31 10:40: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机遇(上)

  谈新权和钱大富的对话,给了蓝煜星很大的震动。特别是钱大富,商人的本质是唯利是图的,而他在物欲横流的今天,还能保持着一份这样的社会责任感,实在是太难得了。莫说钱大富有这份造福乡梓的良好愿望,就算他没有,凭他吸纳数万人口就业的业绩,凭他一年创造几个亿税收的贡献,他这个全国人大代表,也是当之无愧的。

  蓝煜星自然也能够想到,在认识谈新权之前,钱大富只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民,他的社会责任感从哪里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钱大富能有这样的精神境界,显然是缘于谈新权的影响。这一对搭档,一个在政界,一个在商界,相得益彰,珠联璧合,不但创造了天纶集团的奇迹,也创造了P县经济发展的奇迹。现在,对自己未来的岳父,这个两鬓已经斑白而神采奕奕的老人,蓝煜星又多了一份敬意。

  话说的投机,洒喝的也快。不知不觉,钱玉纶刚兑好的一量杯五百毫升的白酒已经喝完了,蓝煜星一边听他们说话,一边也跟着频频举杯,等两个老人杯里的酒喝完的时候,蓝煜星的酒居然也差不多了。这时候,钱玉纶早已经兑好了另一杯,给他们每人又加了一点,蓝煜星也浑然不觉。

  此时,话题已经不知不觉地说到了刘彪的身上。气氛也开始变得压抑。这时,谈新权对蓝煜星说:“我早知道你在办这个案子,不过,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两家的关系,现在,我还是这个态度,在工作中,特别是你们搞纪检的,尤其要注意公私分明,千明别把家里的事情牵扯到工作上,更不要徇私枉法。当然,在这个案子里,你只是一个办事员,即便是想徇私也没那个权利。但是,现在只是你的起点,以后,你肯定会担更重的担子,今天对你说的话,也是一个提醒,无论你有多大的权力,都不能因私废公,都不能背离党性,违反原则。”说到这里,谈新权的口气已经非常严厉。他所说的,事实上也正是蓝煜星心中所想的,所以,蓝煜星毫不犹豫地表态:“谈叔叔,我会的。”

  这时,谈新权又把目光投向了钱大富:“老钱啊,在刘彪的这件事情上,我是有责任的。在感情上,我一直把玉纶当亲生女儿看,和晶晶没有什么差别,所以,我也当刘彪就是我的女婿。这么多年来,我心里一直在想着坚持原则坚持原则,对刘彪的要求比别人高,但在提拔任用上,却比别人更苛刻。其实,刘彪是个好苗子,如果换成别人当书记,肯定比在我手下升得要快。这样说,我感觉自己倒是有些自私了,只顾忌自己的形象,却让自己的亲人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

  谈新权的话,勾起了钱玉纶的伤心事,低着头暗自流泪,钱大富也受到了感染,神情黯然,语气竟有些哽咽:“老谈啊,这是他咎由自取,和你没关系。只是玉纶这孩子,唉,命苦啊。”

  “话不能这么说,这些年来因为县级领导层政绩比较突出,动得快,,一个萝卜一个坑,下面动得自然也就快些,那么多P县的干部都调到市里来了,我要是早先对刘彪一视同仁,稍微放宽一点,兴许他现在也已经到市里来了,和玉纶在一起,哪还会有那档子事情?就算是以他现有的基础,如果不是我在组织部长的位子上,其它的同志也应该能看中他,到市里来也是很容易的事情。可我就是想,年轻人,越是有点能力的,越是应该坚持在基层,坚持在一线,配备市直机关领导班子的时候,从来没有考虑过他。古人说,举贤不避亲,我却是举贤偏偏要避亲,这也是一种自私啊。”听得出来,像谈新权这样坚持原则的人,语言中也流露出了一丝悔意。

  蓝煜星知道,S市和很多地方不同,作为J省仅次于省会城市的第二大城市和老牌工业城市,虽说这几年的发展和南方的几个市相比速度上是慢了一些,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市一级掌握的资源比县一级要大得多,城乡的差别尤其大,同级的干部,除非是党政一把手,从县里调到市里来,本身就是一种提拔或重用,县里面的副县长,和市里面的副局长相比,权力和地位都不可同日而语。按谈新权所说,如果把刘彪调到市里来,天天和钱玉纶生活在一起,出事的可能性当然要小很多。而且,作为组织部长,调一个副处级干部,实在是太简单了,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老谈啊,这件事你不必心中有愧,你把他留在P县,对他的确是一种锻炼,如果不是他自己不争气,这次换届,他也应该是县长了,也可以主政一方了,长远上看,还是比在市里过安逸日子有前途的。而且,不需要你出力,就是以我现在的影响力,跟黄书记打个招呼,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办不到,要真的说有责任,那我才是首当其冲。”对这一点,钱大富倒是很想得通,他的话也很实在。

  说话到这里,两个老人也没有了喝酒的心思,刘彪的事情,本来就像一块石头,压在这家人的心上,刻意回避是回避不了的,话题最终还是落到这件事情上了。所以,这顿饭吃得显然有些虎头蛇尾,最后,竟有些不欢而散的意思了。所以,谈新权也不想再过多的逗留,端起杯子,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说:“老钱,你也忙,今天就聊到这儿吧,改天有时间再聚。小蓝,晶晶,你们也一起回去吧。”

  钱大富也不挽留,人与人之间,相处到他们的地步,很多客套就可以免了。父女俩把谈新权三人送到门口,三人坐上了钱大富的黑色奔驰车,一路绝尘,直奔市委一宿舍。

  一路上,谈新权显然有些不能释怀,三个人都没有说话。车快到一宿舍的门口,谈新权才对蓝煜星说:“小蓝,等会你跟我一起到家里去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和你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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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31 10:40:3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机遇(下)

  到了家,谈新权和蓝煜星两人在沙发上落座,谈晶晶给他们泡了茶,知道他们有事要谈,也不打扰,自顾自回房间去了。这时,谈新权开口了:“小蓝,今天来谈谈你的事情,我想知道你在个人事业上对自己有什么打算。”

  一句话,把蓝煜星问得有点发懵。对未来,他其实没有什么打算。曾经沧海难为水,作为过来人,蓝煜星对现在的升官升职基本上没有什么追求。在S市工作,起点很低,像他这样的基础,就算是发展得再顺,做到纪委书记,至少也得个五年八年的,更何况,他才工作半年不到,一年的试用期还没满,连定职定级的条件都不够,哪会去想那么多。更何况,就算是做到纪委书记,也只不过是个副厅级,对他又能有什么吸引力?所以,一段时间以来,蓝煜星在职位上就是随遇而安,无论是官大官小,只要还在纪检这个岗位还,还做着反腐倡廉的事情,他也就基本满足了。说白了,蓝煜星就是一个原则:只求做事,不求做官。

  当然,在谈新权面前,蓝煜星认为没有必要去刻意隐瞒或者表现什么,所以就坦率地说:“谈叔叔,我现在还在试用期,对职务什么的没有什么太遥远的想法,但我感觉,纪检工作还是很有意义的,我挺喜欢现在的工作,希望在目前的岗位上多学习,并且尽可能地做出一点成绩,其它的也就没什么了。”

  “嗯,你的想法不错,年轻人,前面的路还很长,切不可好高骛远,应该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多学习,多积累,这对你的未来有好处。”谈新权对蓝煜星的观点是基本肯定的,但他沉吟了一下,接着说:“不过,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年轻人还是应该有一些理想的。当然啦,我并不是要你一味地去追求高官厚禄,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削尖了脑袋往上钻营,是件很庸俗的事情。但是,你是个堂堂的男子汉,天下兴旺,匹夫有责,大丈夫既存于世,即便不能治国平天下,也应当建功立业,有所建树,否则,岂不是白白来这世上走了一遭?”

  本质上讲,蓝煜星并不是个甘于平庸的人,脚踏实地,并不等于安于现状,对谈新权的话,他自然认同:“谈叔叔,您说的是。”

  “小蓝啊,第一次对你有印象是你公务员面试的时候,不说你当时的语言表达能力,能言善辩,也只是雕虫小技,并不值得称道。我欣赏的是你表现出来的那种在逆境中求奋发的精神状态和处变不惊的应变能力,以你现在的年龄,能有这样的思想和素质,我还是很欣赏的。所以,后来听晶晶提起你的时候,我还算满意。你和晶晶现在的关系也算是基本定下来了,到人大以后,我也不是太忙,什么时候抽个时间,我打算去看看你的父母。”

  谈新权的话让蓝煜星很是振奋,双方父母见了面以后,意味着自己和晶晶的事情,很快就要完全正式化了。谈新权做事,果然是干脆果断,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谈新权接下来的话,也证实了蓝煜星的看法:“我做事一向比较干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人之常情,没有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当然,你们现在年龄还小,谈婚论嫁还为时尚早,但是,既然你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也不妨把事情先定下来。对你,我已经有了一些了解,我看人,一重人品,二重才干,至于什么家世啊,贫富啦,都无所谓。但有一点,做我谈新权的女婿,不能是一个庸庸碌碌、不思进取的人。”谈新似乎在含蓄地批评蓝煜星刚才的话。

  他的话,让蓝煜星感觉有些冤枉,自己何曾是一个庸庸碌碌的人?所以,当即便自信满满地说:“谈叔叔,你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听了蓝煜星的话,谈新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嗯,我没看错人。今天我想找你谈的就是这件事情,刚才在你钱叔家,和你钱叔聊了聊刘彪的事情,对我的触动还是很大的。对刘彪,我是有些过于苛刻了。他这孩子,我还是比较了解的,作风很严谨,做出这样的事情,不大像他的性格。前段时间,你钱叔跟我说,玉纶很怀疑事情的真实性,认为背后可能有文章。你钱叔不大同意这样的看法,觉得是玉纶女孩儿家心软,一味地护着自己的丈夫。他这人个性比较强,有些火爆脾气,眼里揉不得砂子,而且刘彪又是他的女婿,可能是觉得刘彪给他丢人了,基本上是提起来就骂。但我认为玉纶的观点还是有一些道理,知夫莫若妻,不排除他代人受过的可能。但是,他刘彪又不缺钱,平时做事也很谨慎,不至于给人抓住什么小辫子,因此,我感觉,很有可能是因为刘彪在我手下压抑得太厉害,后来有些过于急功近利了,谁一旦赏识他、提拔他,他就引为伯乐、感恩图报,这才弄出这么档子事情。吃饭的时候我说我有责任,指的就是这个。如果在任期间,能够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多培养培养他,他后来也不至于病急乱投医嘛!好一个孩子就这么毁了,可惜啊!”说完,谈新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蓝煜星感觉,谈新权的眼光很毒啊,虽然没有挑明,但矛头的指向已经非常明确了,实在没想到,他的判断,自己的想法,居然是如此的一致。不过,他也能听出来,老爷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啊,这个和自己关系不大,应该不是他想告诉自己的重点,肯定还有话要说,于是,他便静静地等谈新权说下去。

  “小蓝啊,做了这么多年的组织部长,我培养了无数的人,偏偏就没培养过自己亲近的人。刘彪的事情,也是一个教训,做领导干部,无论是怎么讲原则,也不应该校枉过正,所谓举贤不避亲,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也是一种公平。但要真的是在组织部长的位子上,我可能仍然会这样做,不过,现在无所谓了,到了人大,实际上就是一个闲差,我基本上等于退下来了,也不必去避那嫌了。刚才在车上,我想了很多,你是一个好苗子,如果不能早些出人头地,也是明珠暗投,从工作的角度上讲,也是一种损失。现在有个机会,对你来说,非常难得,我想扶你一把,再往后,我就是想帮你,可能也帮不上了。”

  谈新权终于说出了他想说的重点,却让蓝煜星一头雾水,以自己资历,现在无论提拔什么,都不是很合适的,老爷子准备怎么扶自己呢?

  “今年是全省各个市的党政领导班子换届年,人事变动力度很大,省直几个比较重要的机关里,都有一批中层干部被充实到各个市的领导班子里,然后又有一批科级工作人员被选拔到了中层干部的岗位上,现在省委组织部比较缺人,省委办公厅、省政府办公厅、省纪委也都面临同样的情况。前一段时间,我还没有到人大的时候,省委组织部的领导给各地的组织部长打电话,想挑选一批素质过硬的优秀的年轻干部,充实到省直机关去,请大家留意一下,这就是我刚才所说的机会了。前段时间,我安排干部处把市直各主要机关的年轻人排了一下,准备向省里推荐,这里面也有你。不过,相对于纪委,我还是比较倾向于你到组织部,织织部和其它部门不太一样,本身就是选干部用干部的地方,年轻人在那里,政治上的进步比较快,也能够学到些东西。省里的起点高,过个五年左右,走上了中层以后,就是处级了,再下来,基本上就是各个市的领导班子成员,比在S市要快得多,你也可以早日有机会施展自己的才华。”

  蓝煜星当然清楚,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在省里和在市里,同样从科员干起,但起点绝对不一样,而且,在不同的机关起点也不一样。比如在市里的一些政府职能部门,可能干到正科级就要奋斗一辈子,而在组织部这样的单位,人员流动很快,干几年就能做到中层,轻而易举就是个副处;在省里就更是这样,组织部的一个处,处长是副厅级,副处长是正处级,连老一点资格的办事员都有不少是副处级,干到处级只是三五年的功夫而已,但如果在S市,也可能一辈子都干不到。比如自己,如果在S市纪委一步一个脚印地往上爬,升到纪委副书记也就是个处级干部,而能在十年以内走到这一步,那时候自己才三十出头,都算是平步青云的火箭干部了。但是,这样一来,就意味着自己要放弃无比热爱的纪检事业,对谈新权的好意,蓝煜星究竟如何选择,这让他很是踌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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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31 10:40: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迂回(上)

  沉思了一下,蓝煜星对谈新权说:“谈叔叔,我知道,如果能到省里,对我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不过,我也想跟您说句心里话,虽然我从事纪检工作时间不长,但是,我很喜欢这份工作,希望能够在纪检战线上长期干下去,并且我也相信,假以时日,我会做出一点成绩的。如果您不觉得冒昩,我想对您提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您能不能考虑一下。”

  对蓝煜星的话,谈新权是有点吃惊的。对大多数有志于仕途的年轻人来说,能够到省委组织部去,无异于鲤鱼跃龙门,这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事啊,可他居然很犹豫,似乎让他放弃现在的工作,是一种很大的损失似的,而且,他所说的不情之请,显然是要和自己谈点条件了,这就更奇怪了。不过,从刚认识他的那一天起,谈新权就感觉,这个年轻人很特别。他知道,凡是胸怀大志、能力过人的人,总是会有一些标新立异之处的,如果他的想法和行为和普通人完全一样,也许自己就不会这么欣赏他了。这样的年轻人,他喜欢。所以,他对蓝煜星接下来的话很感兴趣,当即便鼓励道:“小蓝,和我在一起,说话不必太客气,你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好了。”

  “嗯,谈叔叔,我想说的是,您刚才说,省委组织部、两办和纪检会现在都缺人,这次组织部选人,也包括这些单位,如果你觉得合适的话,能不能推荐我到省纪委,这样,我还能做我喜欢的事情,甚至还能有更大的发挥空间。”蓝煜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听了蓝煜星的话,谈新权沉吟了一下,说道:“小蓝啊,我很欣赏你现在的想法。你从事纪检工作时间不长,却能对自己的职业产生这么深厚的感情,这是好事。古往今来,凡是能在一定的领域作出成就的人,都对自己所从事的事业充满激情。一个缺乏职业自豪感的人,是很难在自己的岗位上有所建树的。所以,我会尊重你的选择,不过,我也有一些想法想告诉你,也许对你会有所帮助。”

  “谈叔叔,您请讲。”蓝煜星也很想知道老爷子想对自己说什么。

  “第一次和你聊天的时候,我让你学一个人,并且送了你一本书,你还记得吗?”谈新权在提醒蓝煜星。

  “我当然记得,您让我好好研究一下徐光启。”蓝煜星回答道。

  “是的。其实我是想告诉你,希望你从他身上能够学到一点,一个真正的聪明人,应该是既能够明哲保身,又能够建功立业的。”谈新权说得语重心长。

  “这我明白。”对谈新权的意思,当时蓝煜星就心领神会了。

  “你没明白!或者说,没有从根本上明白。现在我想对你说一句更坦率的话,男怕选错行,女怕嫁错郎。其实,你现在的工作,与我所说的意思,在根本上是背道而驰的。坦率地说,纪检工作,在古代叫什么?叫酷吏。凡是在这一行当上做出点名气的,你可以回顾一下,有几个有好下场?我想对你说的是,你可以也应当去选择一份对国家、对人民、对党有贡献的事业,但是,你不一定非得去做纪检嘛,更何况,如果你真的想做点事情,那我劝你,应该早点做一把手,到你可以主政一方的时候,你再想惩治腐败,施展的余地要大的多。在同一级,纪委,也是应该服从党委的,你就算是做了纪委的一把手,也不可能比做同级的党委一把手在惩治腐败方面的平台要高。”谈新权的语气越发直率了。

  谈新权的意思,蓝煜星已经理解了。他很明白,纪检工作,就是一份得罪人的工作,当然,干纪检也可以八面玲珑、左右逢源,但是,那是单位内部,在和领导、同事相处的时候,如果,对违法乱纪的现象,也这么干的话,那就要以牺牲原则为代价。而且,有一点,蓝煜星是坚决不认同的,那就是因为怕触及矛盾而放弃现在的工作。没有制约的权力,必然导致腐败。一个国家,一个组织,特别是执政党,必须有严格的监督和惩诫制度,而且,也必须有严格执行这项制度的机构和群体,否则,这个国家岂不是乱套了?大家都不想得罪人,都想做老好人,那么谁来做这样的事情?佛经里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做纪检干部的,也应该有这样的信条,我不得罪人,谁来得罪人?从进入纪委的那一天起,蓝煜星就已经铁了心,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那怕是粉身碎骨,他也要把这项事业进行到底。所以,对谈新权的话,他是坚决不认同的。

  但是,蓝煜星显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和谈新权产生分歧,甚至搞出什么争论,进而闹得很不愉快。以前,他和杨铮毅教授在一起的时候,经常会因为一些观念上的不同,师徒俩弄得脸红脖子粗。但是,工作以后,他知道,做学问的人和做官的人观念是不一样的,做学问的人,都明白三人行必有我师的道理,而且,越是有实力有水平的知识分子,越是愿意听一些与自己的观点不同的意见。但是,做官的人不同,做官,特别是习惯于在一把手位置上的领导,即便是些比较有水平的,也只是更多地在决策前多听取一些不同意见,但是,一旦他的决策已经形成,对下级来说,就是两个字:执行。

  当然,蓝煜星知道,他和谈新权之间并不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表面上看似乎没有必要去不打折扣地执行谈新权的决定,他们的关系,是长辈和晚辈的关系,但是,几千年来,中国人讲究的是君为臣之纲,父为子之纲,在本质上,这和上下级关系并没有太大的不同。每次和谈新权在交流的时候,蓝煜星总是能够感觉得到,尽管他在语气上还算是比较尊重自己,但是,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基本上是勿庸置疑的,而自己,似乎也只有执行的份,这和自己与林清雅之间那种真正的上下级关系相比,反而更实在。在他与林清雅交流的时候,显然林清雅更愿意听从自己的意见。

  想到林清雅,蓝煜星似乎又看到了曙光。他很明白,自己和谈新权之间的这种观念上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但是,通过林清雅,这件事或许能够得到圆满的解决。正如谈新权所说的,学一学徐光启,在最大的限度上,既做成自己的事情,又不要和别人搞得剑拔弩张,嗯,就这么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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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31 10:41: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迂回(下)

  下定了决心的蓝煜星,这时不再坚持,但是,他知道,不能立马放弃自己的立场,否则,以谈新权的精明,显然会发现自己的阳奉阴违,必须打一个迂回才好。于是,他装做有点苦闷地说:“谈叔叔,我知道您是为我好,不过,如果我到省里去,那就不能和晶晶在一起了。我会……”

  蓝煜星的话让谈新权有点哑然失笑,孩子毕竟是孩子,没想到这一点儿女情长居然也成了他的绊逊,但是,蓝煜星的想未能,显然也是他愿意看到的,看得出来,这孩子对自己的女儿当真是情根深重,于是他微笑着说:“小蓝,你觉得晶晶的能力怎么样?

  “她当然很能干,上学的时候,她是班里的文娱委员,在很多活动上,都显示出了很强的组织协调能力。”蓝煜星说的是真心话。

  “这就行了,推荐你是一回事,你作为一名国家公务员和党的年轻干部,有很强的能力,在组织需要的时候,站出来让组织挑选,既是你的权利,也是你的义务。我作为刚刚卸任的组织部长,把你推荐给上一级组织部门,这也是我应尽的职责。即便你不是我的女婿,我也一样会推荐你,当然,我可能不会这样耐心地去做你的思想工作。但晶晶是另外一回事,我不能在这件事情上利用自己的职权为你们提供方便。不过,既然你相信她的能力,我想,她在省城也未必就找不到工作。你说是吗?话又说回来了,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如果你们的感情可以经得起时间和距离的考验,你到省里工作以后,按照政策,你们一旦结了婚,组织上也会照顾的,这不需要我来操心,我也没权利操这个心。”

  显然,蓝煜星并没有难倒谈新权,蓝煜星知道,省城N市是一个对外开放度很高的城市,凭晶晶的能力,或许很难找到一份非常好的工作,但养活自己肯定没什么问题。不过,蓝煜星也知道,谈新权是不可能在这件事上做一些额外的事情了,以他一贯的作风,是绝对不会因为谈晶晶去走后门的。可不管怎么说,蓝煜星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说:“嗯,谈叔叔,那我就没什么其它的顾虑了。”

  “那就这样吧。你今天在家里吃完晚饭再回去吧。我到书房里看会书。”谈新权说完,自己回书房去了。

  谈新权走后,蓝煜星也上了楼,来到了谈晶晶的房间,谈晶晶正在电脑前打升级,斗得不亦乐乎。见蓝煜星来了,谈晶晶连忙叫道:“快来快来,帮帮我,我都连输了十几分了。”蓝煜星义不容辞地披挂上阵,没几个回合,便为谈晶晶扳回了局面,和蓝煜星打对门那一位,感觉到了合作伙伴的强大,死活也不愿意再换桌。蓝煜星高超的牌技,也看得谈晶晶目眩神弛,自己的心上人,真的是太能干了,几乎是无所不能。连玩的时候,都能看出他的卓而不群。

  蓝煜星边打牌,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谈晶晶聊着天:“晶晶,你爸想推荐我到省委组织部去。”

  像谈晶晶这样出身于干部家庭的孩子,即便是再单纯,也知道到省委组织部意味着什么,便说道:“那好啊,到了省里,你升得会快些,也会早几年有用武之地。”对蓝煜星的前途,谈晶晶显然是无比看好。

  “那咱们在一起的时间就会少很多啊。”虽然蓝煜星相信谈晶晶在省城可以找到工作,但是,在人们的观念中,那毕竟和在人事局坐机关、捧铁饭碗不可同日而语,谈晶晶会不会放弃现在的工作呢?刚才和谈新权说话蓝煜星是耍了个花枪,可现在真正面临这种选择的时候,蓝煜星却是真正的担忧起来,如果不能和谈晶晶在一起,他会很痛苦的。

  “傻瓜,我跟你一起去呗!我才不想在人事局呆呢,整天没什么事情,就是喝喝水,看看报纸,闷也闷死了。”想到可以和蓝煜星一起去省城,谈晶晶不但没有蓝煜星的担忧,反而是一脸的兴奋。

  “那你到省城想干点什么呢?”蓝煜星知道找工作的艰难,这句话问得不无担心。

  “嗨,看你愁的,多大点的事嘛。就算我一时半会找不到工作,也不愁没事做。玉纶姐她们公司在N市有分公司的,刚毕业的时候她就问,愿意不愿意到省城去。她太忙了,经常照顾不到那边,如果有我这么个贴心人在那帮她照看着,她会放心许多的。不过,当时她没下功夫请我,主要是怕我毕业以后到私营企业去,不是个什么正经工作,有点委屈我。其实,我觉得无所谓,什么公啊私啊的,人家发达国家不都是这样嘛,谁规定就非得在事业单位才是最好的出路啦。”

  谈晶晶的话让蓝煜星顿时明白了,到省城,对谈晶晶来说实在不是个什么问题。当然,并不是说谈晶晶就比所有的人都能干,但是,她的优势,却是其他的职业经理人所无法比拟的。抛开谈新权的影响,仅仅是凭信任这一条,谈晶晶如果到玉纶集团工作,只要能够尽快成熟起来,用不了多长时间,她就会做到别人难以企及的位置。

  民营企业,即便是像玉纶集团这样管理上非常现代化的公司,也不可能完全摆脱家族式管理的痕迹。其他的人,进公司要凭经验,凭能力,凭学历,但对钱玉纶、谈晶晶这样的人来说,没有管理经验,公司可以给她锻炼的机会;缺乏管理技能,公司可以花大价钱送她出去培训,总之,只要能培养出来,就是一种成功。而这些,对普通人来说,是可望不可及的。怪不是听了自己的话以后谈新权会觉得很好笑,原来,自己所担心的事,在他们眼里,根本就算不上是一回事。

  蓝煜星知道,自己该答应的都已经答应了,能不能办成,就要看小雅的了。今天晚上,必须和小雅谈一谈,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前几天自己就建议她回省纪委去,那么,这个案子的进一步追查她才好插手;现在省纪委居然缺人,那可真的是天赐良机了。如果自己可以和她一道调到省纪委,那就太好了。再查现在的这个案子,也就再也没有什么障碍了。

  吃完晚饭,蓝煜星告别了谈氏夫妇和谈晶晶,路上,他给林清雅打了个电话,告诉自己有些事情想跟她汇报。林清雅欣然同意。现在,蓝煜星和林清雅两个人,已经形成了一种很特别的默契,两个人无论是在人前还是背后,在语言表达上,都是一种上下级的口气,但是,做下级的并没有对上级的绝对尊敬和服从,做上级的也没有对下级的颐指气使,但是,表面文章却是做得十足,逐渐习惯成自然,在林清雅面前,蓝煜星一直叫她林书记,可骨子并不觉得她是领导,叫习惯了,似乎她现在的名字就是叫林书记一般,这和以前叫她小雅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在林清雅这一方,感觉也是一样。志杰这个名字,在她的脑海里已经淡化,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新的称呼:蓝煜星。这个名字,和以前叫的志杰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听起来也许是少了那份人人都可以听得出来的亲热,但是,在林清雅的心里,却是一样的。

  到了林清雅的门前,蓝煜星按响了门铃,门当即打了开来,显然,林清雅已经在客厅里等候了。

  蓝煜星坐到茶几前的沙发上,看到林清雅已经为自己泡了茶。茶,自然是只有在她这里才能喝得上的天目青峰。虽然天已经很冷了,但是,由于林清雅把茶叶保存得很好,看起来,杯子里的茶水依然保存着新茶特有的碧绿,而且,香味和新茶相比,也并不逊色很多。

  蓝煜星知道,半年了,今年的茶肯定没有喝完,但是,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明年清明,小雅,还会为自己去买茶吗?

  经过在S市这一段时间的磨合,两个人的交流已经不再有什么障碍,都不相认,但又都心知肚明。所以,等蓝煜星坐下来,林清雅丝毫没有过渡地说:“有什么事情,你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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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31 10:41:1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商定(上)

  听了林清雅的话,蓝煜星也单刀直入:“主要是两件事情,一个关于刘彪的案子,我又了解了一些新的情况;还有一个是我个人的情况,也想一起汇报一下。我先说案件的情况吧。”

  这些天以来,林清雅和蓝煜星一样,一直在为刘彪的案子苦思冥想,无奈,她也同样找不到突破口。他们两个人已经很明显地感觉到案件的复杂性,绝对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只是,这一切都只是一种推测,既没有证据,也找不出逻辑上的明显错误,某些疑点,比如蓝煜星对许枫的怀疑,根本就不能对任何人说,像这种无端地怀疑纪委机关内部人员,特别是这个人还是市长的儿子,一旦泄露出去,肯定是要引起巨大的波澜的,而以蓝煜星和林清雅两个在S市的能量,这样的波澜,他们是经受不起的。现在,听蓝煜星说又了解到了一些新情况,林清雅眼睛一亮,急忙催促蓝煜星说下去。

  蓝煜星详细地跟林清雅说明了他与钱玉纶交流的情况。听完蓝煜星的话,林清雅陷入了沉思,然后说:“看来,你刚开始的怀疑是对的,钱玉纶的话,显然印证了你的观点,只是,她也只是一种猜测,同样不能证明刘彪和周嫒嫒没有那种关系,而且,既然她说,刘彪的确在双休日的时候经常不在家,从我们在P县的调查结果看,刘彪在那个时间段也常常离开P县,所以,既使刘彪和周嫒嫒没有那回事情,但他也肯定是知情人。”

  “所以,如果能让刘彪开口,事情就简单了。”蓝煜星的话,肯定是对的,就是有点像废话。

  “呵呵,要是有那么容易,这个案子早就真相大白了。”林清雅笑了笑,就差没有直接指责蓝煜星了。不过,她还是下意识地追问了一句:“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有一个办法可以试一下。”蓝煜星并不是很有把握。

  “什么办法?”林清雅眼睛一亮。

  “我想,是不是可以秘密安排钱玉纶和刘彪见一面。和钱玉纶接触的时候,我可以感觉到,这一对夫妻,他们的感情非同寻常,大学四年,刘彪给钱玉纶写了四大本的情诗,像刘彪这样的性情中人,是不会完全把夫妻感情抛在一边的……”

  说到这里,蓝煜星看到,林清雅颇有深意地看了自己一眼,这一眼,虽然没有责备,却充满幽怨:你也是一个性情中人,怎么就可以完全把夫妻感情抛在一边呢?蓝煜星当然明白林清雅眼中的深意,他们之间的关系,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已经解决了,但只是一块刚刚结痂的伤疤,深处并没有完全愈合,稍一碰触,伤痛就会牵动两个人的心。所以,近一段时间以来,蓝煜星甚至是林清雅,都在有意无意地回避这样的局面,尽量减少单独的接触,但象今天这样的状况,还是无法避免。处理这样的事情,蓝煜星也是十分无奈的,到目前为止,他唯一的办法就是蒙混过关,好在林清雅也十分配合,否则,他真的不知道怎样处理才好。

  所以,蓝煜星只有装作没看见,继续说:“作为一个男人,在这个世界上,无论是什么样的关系,都近不过他与妻子、儿子的关系。很快就要庭审了,在即将面对死亡的这一个时间段,对刘彪而言,应该是比较脆弱的阶段,我想,如果能够安排钱玉纶母子与刘彪见一面,也许能够从感情上摧毁刘彪的心理防线。当然,不一定成功,但我们不妨一试。”

  “嗯,也是一个办法。”林清雅也认为,这个办法是有一定可行性的,更何况,现在已经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哪怕有一线希望,也要试一试,最不济也就是维持现状,又没什么损失。

  “不过,这事情必须要保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孙书记是不会同意我们这么做的。这是一件已经基本定性的案件,而且,案件的曲折性、复杂性是难得一见的,破案难度很大,能够取得这样的成果,上上下下都很满意,省里面对我们的工作评价也很高。如果我们再弄出点什么事来,估计领导是不愿意看到的。特别是前任的冯书记,他这次提拔了正厅,和这件案子应该不无关系吧。现在,他人才刚刚离开纪委,虽然政协主席的权力似乎不是很大,他这次提拔算是有得有失,因此,孙书记会特别照顾到他的感受的,应该不会允许我们在毫无根据的情况下把案子继续下去。”蓝煜星在提出下步方案的同时,也不无担心。

  林清雅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她还透露了一个蓝煜星知道的情况:“麻烦不止这一点。刘彪被正式逮捕以后,案件的性质已经被基本确定了,经过省里面的认可,纪委和公安机关已经同意新闻媒体对案件进行公开报道。这个案子涉及到经济领域犯罪、领导干部买凶杀人、替人受过、情杀等诸多要素,不难想象,在数日之内,媒体将会对这样的案件进行铺天盖地的报道,也必将引起很大的反响。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们再横生波折,毫无疑问,会给纪委和公安局带去很大的被动。我们这样做,如果是公开的,肯定要面临巨大的阻力。”

  “是啊!在你没到省纪委之前,这样的事情,也只能秘密进行了。还有一点也很关键,根据有关规定,在法院判决没有正式生效之前,是绝不允许家属探视的。我们这样做,其实是在用违法的手段办案,不谨慎不行啊。”蓝煜星苦笑一下。作为一个执法人员,用违法的手段办案,应该是一种极大的无奈吧。

  “那你准备怎么个秘密法?”显然,通过公开途径是行不通了,人现在是关在公安局的看守所里,究竟怎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让钱玉纶进去,林清雅并不明白。

  “我们出面做工作显然是不合适的,当然,也不是完全办不到。跟李强说一声,这段时间大家在一起相处,你又是领导,他应该会卖你这个面子。不过,也许用不着这么麻烦。”蓝煜星笑得有些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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