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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遗忘的世界

《传奇古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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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9 22:26:1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衍术

牧宝来,男,45岁,论辈分与朝歌同侪,是三叔公那一支脉上的后人。他就是被朝歌断出的那个发力真脉正影响入运的人。

  “您是牧宝来?”。朝歌在做身份确认。

  “恩恩恩!”。牧宝来也像村长一样,每看到这个冷俊可爱的牧家氏族异类,就笑的眯上两只小眼,不过与村长的笑在视觉上还是很有区别的,他不露牙。

  梁库:“直说了吧,我们正为牧家村做一件天大的好事!到时候每家分钱盖房娶媳妇。现在我们要问你一些家里的事,每一件事都要按实回答!”梁库掳了掳袖子:“一定要实话实说啊!不然就不给你家分钱!”。

  “好好好!”牧宝来笑的更严重了。

  朝歌静了静静开始问:“按脉象上看,你妈体弱多病,从生下你到现在就一直犯偏头痛!对吗?”。

  牧宝来:“对对对!”。

  朝歌的视线始终没离开过牧宝来的脸:“你十九岁年初结婚,当年底就得了一个儿子,但早产了一个月。”

  牧宝来:“对对对!”

  “全对了?”朝歌看着牧宝来这张始终没降过温的脸有点疑问了。

  梁库:“真对了?你要老实交代!”。

  牧宝来:“对了对了对了!我交代!我交代!”牧宝来看了看已经快把袖子掳出腋毛的梁库,又看了看满眼疑虑的朝歌:“说的真准!听说我妈生我时疼的都昏过去好几次!”。

  梁库:“废话!谁生孩子不疼啊?!我们是问你生下后,你妈有没有偏头痛?”。

  牧宝来有点冤冤的“痛痛,应该痛吧!要不我再问问俺奶?”。

  梁库:“关你奶什么闲事?”。

  牧宝来:“我妈刚生下我没几天就过世了,我,我真没机会问。”

  朝歌和梁库对望了一眼,他们忽然发觉,面前这位仁兄对所谓“标准”性问答的理解,跟朝歌他们实在相差十万八千里。

  朝歌:“那你是不是十九岁结婚?”

  牧宝来:“我真想来着,尤其十九岁那会儿,几乎天天想!”。

  梁库想哭的心都有了:“靠!我也想啊!”。

  朝歌沉默了,不用说,脉象上显示出来的东西,全错了!

  梁库:“拜托大哥!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你记错了?哦对了,你是不是有什么干妈一类的?”说着又对朝歌:“诶,朝歌,干妈是不是也算那?”。

  朝歌抬起头:“这不怪他。实际他刚一进来,从人面风水上我就觉得不对了。可没道理呀,那坟上的脉象的确就是这样运势的呀?!”。

  朝歌又从新排了次脉局,可无论怎样,都没一个与牧宝来相吻合的。这回连梁库也沉默了,只有不知何去何从的牧宝来,不时的用小眼睛左瞄瞄梁库,右看看朝歌。

  朝歌和梁库又回到了那三座已经静了几十年的老坟旁。

  朝歌一动不动的立在那里,他怎么也想不通,如果是自己的排局有误,那没道理所有的局都错呀。就算所有的局多多少少都有误差,但不管怎样,总有一两件事可以断对的吧。可竟然半件事都没有断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些盘根错结的奇妙脉局,难道都只是镜中月水中花,不可能!决不可能!但它们的勃勃脉力都作用到哪里去了呢?

  梁库坐在坟茔空地上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他可没朝歌那种耐性。偏巧又有几只蚂蚁流窜到了梁库的裤腿,这可让梁库逮到了机会,连跺脚带骂娘的狠狠发泄了一通。

  然后颇为清爽的:“朝歌,我回去看看饭好了没有。”

  梁库哼哼呀呀的往外走,就在他无意中回头看了一眼朝歌时,他发现已经原地不动了两个小时的朝歌,此时却蹲下来正专心的看着什么东西。这本也没什么希奇,梁库继续往外走,可再一回想,朝歌蹲下来的方位正是自己刚才跺脚骂娘的地方。这就有点莫名其妙了,难道他那几脚跺出了什么连朝歌都感兴趣的古怪玩艺?

  梁库又走了回来,他鸟模鸟样的立在朝歌身后探头探脑,可除了自己的那几个凌乱脚印外,啥也没有呀。再仔细瞧,才发现有一长队搬家的蚂蚁,正浩浩荡荡的经过他刚才坐的地方。

  梁库呵呵的笑了:“朝歌,我还不知道你原来还有这一爱好呀!这东西我小时候就已经玩腻了!”。

  朝歌冷冷的抛出一句:“你再仔细看看。”

  梁库又探头探脑的看了一遍:“别说,这窝蚂蚁还真不少!”。

  朝歌抬起头,沿着长长的蚂蚁去向望去:“你有没有发觉这群蚂蚁搬家的路线有些不对?”。

  梁库第三次瞧了瞧,长长黑黑的蚂蚁队伍围着三座坟远远的绕了一圈,然后在对面不远的一座坟根消失了。

  朝歌:“为什么这队蚂蚁不从最近的中间过隙走,而绕这么大的圈呢?”。

  梁库:“哦?对呀!据我的经验,蚂蚁这东西虽说没眼睛,但探路的功力却非同一般!难道……他们在集体发神经?!”。

  朝歌并没被梁库的神经所干扰,而是站了起来,像是自言自语的问梁库:“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晚上你在祖坟山绕了一圈没看到我?”。

  梁库点点头:“我大概这一辈子都难以忘怀了!”。

  朝歌此时慢慢转过身来:“我觉得,我们都在不知不觉中,被墓地中的庞大脉局左右着!”。

  梁库惊惊的转了转眼珠子:“等等!你不是说,这所有脉局都是中看不中用的吗?”。

  朝歌深深的吸了口气:“我曾听爷爷跟我讲过,他们在一次考古发掘中,发现了一个早以失传了的术派,他们是从古代军阵对垒中衍生出来。通过对地势地脉的布局改整,可以让人发生错觉,甚至左右陷入阵中人的思想和视线。”。

  梁库脑袋飞速旋转:“你是说,你们牧家跟这个什么术派有什么关系?”。

朝歌摇摇头:“从整体布局和各坟的脉势看,这座墓地综合了风水、五行生克,还有些我看不懂更为古远的东西。”。

  静!静的象太阳底下的深更半夜!

  朝歌又缓缓道:“如果是这样,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几百年来,牧氏子孙的随便乱葬,竟然巧成妙局。因为他们都在按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安排好了的局阵,像蚂蚁一样按不就班的生息繁衍着。不立墓碑的远俗,也正是为了不让各支脉的亲族自成一体,因为一旦有了自己的想法,就会打乱整个墓葬布局!”。

  梁库的脑袋都已经快转爆了:“等等!到目前为止我们好象都是在自说自话,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吗?”。

  朝歌语调稍稍转沉:“我也不敢肯定我的推断是否接近了谜底,因为的确还有更多的疑问,让我无法看得清。”。

  梁库像个基层干部一样背着手来回不停的遛着:“检验疑问是否真实的唯一办法,那就是证据!”。说完,他用一种近乎深邃的眼神望向牧家村。

  牧家村的几位沉稳老成的中年村民,被村长再次招集到了牧氏坟地旁。他们依次在指定的入口处向祖坟山走,他们所经过路线的每个转折每个坟头,都被朝歌和梁库记在心里。严格说这颇为考人,因为阔大的牟氏坟地中百细交错,只要有间隙的地方,就可以有人走过,所以每个人所选择的路线,都各有不同。

  当一眼不差的看着最后一位村民到达祖坟山,梁库嘿嘿的笑了:“怎么样?我说对了吧?你想的太复杂!如果象你说的那样,每个村民都会按照同一个路线到达祖坟山,可现在的结果,你看到了。”。

  朝歌一句话没说,只是示意劳烦各位父老乡亲们再走一次。这一次过后,梁库有点觉得不对了,因为他忽然发现,虽然每个人所选择的路线都截然不同,但每个人的重复路线竟分毫未差!在这样一座百隙交错的巨大墓地中,两次行进路线分毫未差意味着什么?

  朝歌舒了舒眉:“这就没错了!每个人命局不同,有的金旺有的水弱,自然受这脉局的影响各有不同,但有一样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们自己的路线,是绝对一致的!”。

  当村民们第三次还是以相同路线到达祖坟山的时候,他们听到了梁库的问话。

  问:你们有没有发觉,每次走进来的路线竟然一致的?

  答:是吗?没感觉呀!就是赶着往前走呗!

  问:你们是不是从生下来就按这条路走进走出的?

  答:没有呀,刚生那会还不会走路呢。就是从第一次走进来开始,也从来没有特意去记呀!

  梁库彻底没话了!

  望着几个村民和一个村长消失在牧家村,梁库默默的念叨着:“难道就没有一个特殊的例子吗?”。

  沉默了许久的朝歌说话了:“有!我爷爷牧三文!”。

  梁库满脸糨糊的转头望向朝歌。

  朝歌:“当年我爷爷牧三文给当时村长爹寻脉立穴的时候,便就按着自己的想法来做的。”。

  梁库:“结果?”。

  朝歌:“他在这墓地里挖出了一座古墓!”。

  梁库的心跳加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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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9 22:26:42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一章:差点吓死的文物贩子


  朝歌和梁库找到了当年牧三文在家族坟地里无意中挖出的那座古墓。

  原来用做支撑墓道的青石板,已经被村民们全挖出来砌墙垫院了。现在只能从稍稍下陷的地势上分辨出些原来的痕迹。

  梁库抓起了两把土狠很的搓着:“朝歌,你说他们会不会……漏下几样宝贝在里面?”。

  朝歌顿了一会:“不是几样,……应该是几座!”。

  梁库手里的土哗的一下从指缝撒了下来:“你你说什么?”。

  朝歌:“很有可能,这块坟地的底下还埋着几座古墓!”朝歌开始往外走:“不!应该是一个庞大的古墓群!”。

  梁库紧紧的跟了上来:“什什么?古墓群?!”。

  朝歌:“开始我怎么也解不通,我们牧家的奇怪经历为什么在祖坟脉局上一点都看不出。”

  梁库:“那现在呢?”。

  朝歌:“原来是葬在了脉力沉厚的古墓群上!”。

  梁库:“你怎么看出来的?你敢肯定?”。

  朝歌:“不敢肯定,但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

  梁库:“这这跟古墓群有什么关系?真有古墓群吗?”

  朝歌:“古墓群的风水脉相,再加上地面上牧家近五百年的坟山奇脉,汇聚成了一个脉力惊天的合局,它才是左右牧氏子孙命远周转的真正所在!”。

  梁库:“哦哦,那你快告诉我,是不是古墓越古,埋的金宝银宝就越多?”。

  朝歌越走越快已经出了墓地。

  梁库紧随其后,忽然觉得不对:“你要去哪里?”。

  朝歌:“回村!”。

  梁库:“回村?”。

  朝歌:“找我爷爷曾用过的一样东西!”。

  梁库:“什么?”。

  朝歌:“探墓长锥!”。

  牧三文当年曾经用过的土式探墓长锥早已经失落不见,朝歌根据爷爷和牧大师的口述回忆,从村大队找出一根锈迹斑驳指头粗三米长的细钢筋。把头砸扁磨尖,便成了一根模样粗陋但却实用非常的探墓长锥。

  为了有个参照,朝歌和梁库先在墓地外围把长锥插入地面,直到快接近三米的时候再拔上来,尖尖新磨的锥头上沾着湿气的黏土层,连选了几个地处都是如此,然后他们开始进入墓地了。

  意料之中的事情发生了,在墓地所选的五处空隙上,有三处长锥探到快两米五的地方遇到了坚硬的阻碍。从已经钝掉的锥尖上看,这底下一定有石板一样相同的东西。那会是什么呢?

  晚饭过后,梁库难得一见的哼上了五音只剩下两调的流行歌曲。虽然在村民们看来,这大概是城里人饭后的一种新潮消食运动。但朝歌明白,这小子一定是在失败的掩饰着某种兴奋情绪。因为今晚,他们将知道墓地下到底埋着什么东西。

  今晚与上次挖王老财那回的明月良宵有些不同,很黑!

  幸亏村民们睡的比较早,否则满心兔子乱踹的梁库非得心率不齐不可。两人悄悄的摸出院子,带着大小挖坟工具,静静的隐没在路末村尾。

  “喂,怎么还没挖到呀?!”梁库的声音小的大概除了朝歌只有鬼才能听到。

  “我最后说一遍,你要是再费话,就出去!”朝歌的声音同样也很小,但起到了威慑作用。

  奋勇挥镐的梁库吭叽吭叽的不言语了,心里却嘀咕,好象都快挖出水了,怎么还不见底呀!

  朝歌心里有数,用铁锥探了探,然后示意梁库改用小锹挖,因为已经接近那块坚硬的东西了,他可不想再像上次一样,一镐下去,惊天动地的刨出火星儿来。

  终于在第三锹的时候,碰到了那块坚硬的东西。

  青石板!一看就知道,那是一块不知道已经埋了几百上千年的被一点点手工刨平的青石板。

  能听到梁库心声剧烈翻涌!

  顺着厚厚的石板缘他们一点点的摸到了一条接缝处,从规整严密的手工和这条细细的接缝看,这块厚重平整的青石板,大概就是墓室的入口了。

  梁库忽然有了种异样的感觉:“朝歌,凭你挖坟的经验,这古代人除了喜欢神神秘秘的把自己埋起来,还喜欢埋些什么?”。

  朝歌没有回答,也没法回答。虽然朝歌是个天生异秉的人,但由于从小就抗拒这种祖传的东西,所以对于诸如挖坟上的实践东西,实在知道的不多。

  “你把毛巾准备好,等我撬开这块板缝就捂住我鼻子。”朝歌回答不上来,所以只能实践出真知了。

  梁库手拿毛巾眼盯朝歌的时刻准备着,朝歌把钢锹尖一点点的撼进石缝,然后双手用力一扳,“隆”的一声,石板被撬开了一道大缝。

  朝歌和梁库迅速爬到坑外远远的避向另一座坟后,两人都知道,连王老财那座不足两百年的墓气都够你一受了,而这块不知道埋了多少个二百年的古墓,那还不得要人小命呀!

  可就在这时,朝歌却突然又往回跑,边走边把毛巾紧紧的系在脸上,然后一下子跳到充满墓气森人的坑底。

  梁库傻愣在那里,但也不及反应,也跟着朝歌跳到了下去。他也说不清为什么总是有这种冲动,总之,无论什么情况下,他都没理由看着朝歌一个人送死。

  朝歌正屏息用力的把那块青石板再往回撬,梁库也使劲的帮忙,终于把那条缝合上后,两人艰难酸力的爬出坟坑。朝歌拽着已经快瘫倒的梁库往远出走,直到几个坟头后,两人才敢大口的开始喘气。

  梁库气喘吁吁的:“大,大哥!你你想干什么呀?!”。

  朝歌也剧烈起伏着:“我,我忽然想到了王老财的那个墓。”。

  梁库:“怎么?他跟这古墓里的人有亲戚?”。

  朝歌:“如果墓气泄了,会,会减弱脉力。我担心这墓气一泄会改变,改变整个墓局!”。

  梁库忽然意识到了严重性:“你你,你是说这眼看到手的金银大宝,不挖了?”。

  朝歌瞥了眼梁库:“你怎么就知道挖呀!”。

  梁库:“那等以后弄明白了挖也行!行不?”。

  朝歌:“……”。

  朝歌开始把土重新填回坑穴,他不想让村民们看到这个本来就够异类的牧氏小子,异类到这种离谱的程度。

梁库磨磨蹭蹭的也加入进来,默默叽叽的:“要我说,这墓气泄不泄的也没什么大紧,都死了几百上千年的了。”。

  朝歌狠狠的挖了一大锹土,重重的摔到坑穴里,梁库不敢知声了。

  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的巨大墓地里,只听到一锹一锹的填土声。

  就在坑穴就要填平的时候,一言不发只顾填土的朝歌忽然停住了。

  他悄悄的问:“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梁库停下来竖起耳朵:“没有啊!你别吓我啊!”。

  朝歌仔细听了会,然后和梁库继续填土,可没填两锹忽然又停下来,而且一下子把住梁库的手,示意他仔细的听。

  这回梁库听到了,听到他一根根寒毛都竖了起来,那竟然像是一个人在喘气的声音!

  梁库呼出的气,几乎冷到了白霜:“朝朝歌,是是不是刚才咱俩,把古墓石板下的什么东西,放……放出来了?”。

  朝歌还在屏息仔细的听着:“你听这声音,是从哪个方位来的?”。

  梁库紧紧的握住朝歌的手:“好象,好象……。”梁库几乎已经失去了判别能力。

  朝歌一直盯着左前方:“好象是墓地外传过来的。”。

  说着,朝歌开始挪步悄悄的寻着时断时续的喘气方向走。

  梁库死命的拽住朝歌,朝歌看了看抖成一片的梁库,小声的:“就算是刚才泄出来的东西,也要看看是什么再说!。”。

  梁库几乎要崩溃了,就像是具抖个不停的僵尸,随便一点外力,都能让他倒地不不起。

  两人不知不觉中已走出墓地,那声音仿佛也在移动,一直在前面飘飘忽忽的牵引着他们。给朝歌的感觉,那好象是村里的方向。

  梁库摸摸索索的想打开手电筒,被朝歌制止住了,不起作用的一点微亮,反而容易让人更觉得四处危机。

  忽然,在摸进中梁库撞到了什么东西上,疼倒没什么感觉,更多的是意外的惊骇。等发现是一棵树时,才又恢复了点魂魄。

  可没走几步,又碰大了一棵,接着朝歌也差点撞到一棵。梁库颤声的念叨着:“怎么这么多树呀?咱到哪了?”。

  梁库的一句话忽然点醒了朝歌,他原本一直觉得这个方向是走向村里的,但在他的记忆中,好象在牧家村的周围,并没多少成片的树木,而现在,他们竟然是走进了一个树林。

  这决不是牧家村!

  此时那个若断若续的喘息声又响了起来,朝歌一股热血上扬,抬步向那个声音猛冲了过去。那声音却停在那里不动了,好象静静的在那里等着朝歌。

  声音越来越近,朝歌也第一次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就在接近那个声音不到一米的地方,朝歌猛的打亮了手电筒。光注下,是一张因过度惊骇而变形的脸。

  随着一声尖叫,倒下了两个人,一个是朝歌前面的那个人,一个是朝歌身后的梁库。

  还是梁库先醒过来的,他迷迷登登的第一句话:“我想见我妈。”

  朝歌使劲拍了拍梁库的脸,这才让他逐渐清醒过来。

  面前昏倒至今未醒的中年人,个头不高,两条腿瘦的像麻杆一样,此刻仍死死的抱住怀里的一个黑色破提包,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个走村窜镇的小商贩。

  朝歌不明白中年人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而梁库就一直固执认为,这个看起来像小商贩的人,也跟他们一样是被那个鬼气森森的喘气声勾过来的。

  直到天蒙蒙亮,朝歌才想办法把中年人弄醒,生怕黑灯瞎火的再把他吓倒。中年人醒过来第一反应就是先摸摸手里的黑提包还在不在,然后才像是看到鬼一样看着梁库和朝歌。

  梁库:“嘿,你昨晚上是不是见鬼了?”。

  小商贩抖抖缩缩的看着他们,好象在点头说是。

  梁库看看朝歌:“你看,我说对了吧!”接着又对小商贩同病相怜的:“别怕,我们也是被那个鬼给勾来的。”。

  小商贩满脸狐疑的看了看梁库和朝歌,再看看已经露出半个脸的太阳,才舒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们就是坟地里那两个鬼呢?”。

  梁库刚想点头,却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什么坟地里那两个鬼?不是喘气鬼?”

  此时朝歌发现一提到鬼,这小商贩就紧张的大喘气,朝歌就问:“你有哮喘?”

  小商贩:“是是,我这老毛病一有反常什么的就犯。”

  朝歌差不多明白了,昨晚上的那个鬼森森的喘气声就是这位老兄的杰作。梁库并没马上反应过来,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朝歌:“你怎么深更半夜的闯这里来了?”。

  小商贩:“我昨晚被事情耽搁了,回的晚,在经过那块坟地的时候……”小商贩说到这里事态严重的压低了声音:“就听到有两个小鬼儿在悄悄的说话,还好象在挖坟。鬼挖坟!吓死人那!后来他们就出来追我……。”

  到现在梁库全明白了:“靠!原来是你在整夜搞鬼呀!”。

  小商贩听的一头雾水,梁库有苦说不出,他也不能跟人家说,是我们俩在挖坟那!

  事件真相半白,与小商贩分开,朝歌和梁库又回到了墓地。把最后几锹土添平,然后把工具收拾收拾往村子回。

  朝歌往那片小树林望了望,不禁为昨晚的傻事失笑,但忽又想起一件事,昨晚在出坟追喘气声的时候,明明觉得是在往牧家村方向走,最后怎么到了完全相反的小树林了呢?也许是有点紧张吧,念头一闪即过,并未在意。

  刚一进村就遇到了村长,惊讶的问两人:“大侄呀,这是干什么去拉?”

  梁库把手一挥:“忆苦思甜!忆苦思甜!来来,现在物归原主。”说着把锹镐什么的往村长手里一堆。

  就在这时两人奇怪的发现了跟在村长身后的一个人,竟然是树林里的那个像极小商贩的中年人。

  梁库怪怪的笑着问:“你怎么也来了?”。

  小商贩堆出一脸笑:“呵呵,是呀!哦,原来你们是牧家村的呀!”。

  村长介绍说:“这位可是个文化人,听说是县上下来的。”。

  梁库上下瞥了撇:“你是干什么的呀?”。

  小商贩清咳了下嗓,稍稍长了点身价的笑:“哪里哪里,我只是为县里跑跑事,是县乡镇村文化事物代理收购员。”。

  梁库把眼一翻:“靠!说了半天,原来是文物贩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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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9 22:28: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章:风起

吃过早饭,朝歌就一个人去了墓地。梁库闲着无聊,靠在一棵树上看两个村狗咬架。两狗咬的兴致正浓,忽被一个抱着旧陶罐的大嫂呵斥开,接着又有几个大姑娘小媳妇叽喳叽喳的走过。

  梁库顺着她们的去向看到了像是在收破烂的文物贩子。

  文物贩子一上午都没停,几乎接待了全牧家村提着坛坛罐罐的老少妇幼们,最终却没相中几件。失望之下不免慨叹:“早年听说这牧家村可是个捞不见底的宝库。现在,哎!被那帮文物贩子们洗劫的连条裤衩也没给我剩!”。

  梁库晃了过来:“你别忘了,那可都是你的先辈呀!”。

  文物贩子提着破黑提包一颠一颠的走了过来:“是呀!可歌可泣的先辈呀!”。

  梁库这才发现文物贩子右腿有点瘸,梁库:“混这口饭吃也不容易!”

  梁库的这种免费关怀,让文物贩子快速闪过一丝感动,随又神神秘秘的:“兄弟有什么好货要出手吗?”。

  这一问,让梁库痛心的想到了那个眼看挖开的古墓,失落的:“没到手,怎么出手啊。”。

  文物贩子靠前一步,故意压底声:“要是真挖出什么东西,可要想着我呀!”。

  梁库可有点奇怪了:“什么挖什么东西呀?”。

  文物贩子鬼笑了一下:“我一看到你们俩抗的锹和镐,我就知道了,昨晚是你们俩在挖墓。”。

  梁库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上下狠看了两眼有点鬼的文物贩子:“你可别乱说啊!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在挖…了?”

  文物贩子:“呵呵,兄弟,什么也不用说了,只要你挖出来的东西都给我,管保没人知道那件事。”。

  梁库把脸一厉:“你要挟我?”

  文物贩子嘻嘻哈哈的:“我这可是为你们好,现在正严打倒卖文物呢,你要是卖给别人,说不好就出漏子了!”说着又拍了拍梁库的肩:“好了!过几天我再来,等你的好货啊!”。

  梁库怎么都觉得被人要挟了,再看看文物贩子,一瘸一拐的已经走出了牧家村。

  就这样,文物贩子每隔几天就来趟牧家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梁库的什么远房亲戚呢。这让梁库不胜其烦,看到他就像是一只阴魂不散的绿豆苍蝇。

  更让梁库郁闷的是越来越少话的朝歌,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去坟地。梁库在无比孤独寂寞中煎熬着。他也曾不只一次的抗着铁锹到处去挖一些看起来比较可疑的小土包,但除了一身脏泥臭汗外,便是一无所获了。

  终于朝歌有了点变化,他去墓地的次数开始越来越少了。不过让梁库更加受不了的是,朝歌比以前更加神神怪怪了。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五颗红、绿、黑、白、黄石子,每天往院子里一坐,就开始没完没了的反复摆。五颗石子的距离相同,只是不停的变换位置图形。有时候还逮只蚂蚁放在图形里面,要不是朝歌一脸的凝思,你还真以为这人已经回到了童年。这不免让梁库有点担心,朝歌是不是被墓地里什么术什么局的给弄的走火入魔了。

  梁库担心的事越来越严重了。他忽然发现,朝歌有时候会突然消失,然后又冷不防的在哪里出现。把梁库弄的都有点神经过敏了。而且这种消失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终于这一天,从早到晚、从院子到墓地,都没看到朝歌的影子。可让梁库浑身不自在的是,当他问起别人有没看到朝歌时,得到的回答竟然是:有,刚才好象还在你身边。

  直到很晚了梁库准备回房睡觉,才忽然发现朝歌正坐在炕上看着他。这把梁库吓了一大跳:“朝歌,你究竟在搞什么怪?”。

  朝歌微笑着也不说话,招手让他看炕上的一样东西,梁库过去一看还是那五颗不同颜色的石子。

  朝歌还是微笑着:“你看仔细了。”说着从地上捉了一只黑蚂蚁来放到那五颗石子中。

  梁库莫名其妙的看了看朝歌那张很难得微笑一次的脸,然后低头看那只倒霉的蚂蚁。

  蚂蚁先是在原地转了几转,好象是在判别该怎样走,然后向前面的那颗黑色石子爬去,再经过一颗红色石子,就要爬出五颗石子摆成的阵形了。

  梁库不禁有点好笑的偷看了看旁边的朝歌,心里想:你当我是儿童那!

  可接下来梁库就有点笑不出来了,他发现这只蚂蚁就在要爬出五子阵形的时候,却忽然开始有规律的顺着五颗石子绕起圈子来。

  大概绕了三圈后,朝歌又笑着:“再看好了,我把黄色和绿色的石子对调一下位置,蚂蚁就会按同个路线反方向绕圈子。”说着拿起了黄色跟绿色的石子。

  奇妙的事情出现了,那蚂蚁竟真的在原地转了几转后,开始掉头反方向绕起圈子来。

  梁库看着朝歌的脸几乎要看出花来:“这是什么古怪玩意?怎么有点像墓地里那窝搬家的蚂蚁呀?”。

  朝歌:“不错,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种可以左右人视线和举动的阵衍术!”。

  朝歌的表情又开始冷了下来:“这些日子我反复研究了遍布在墓地里的这种阵衍术,我发现尽管它千变万化,但总结起来却也没超出五行生克的核心。”

  朝歌看了看炕上的那五颗石子继续:“这阵衍术跟风水地理一样,都是利用山川地势,人物风土的组构不同,来对人进行影响。不同的是阵衍术的针对性和实效性很强,对人的影响可以立竿见影!”。

  梁库越听越有趣:“那你这神神鬼鬼的隐身术,是不是也跟这阵衍术有关?”。

朝歌点点头:“风水地理虽然看山看水,论脉讲形,但追其本源仍是易学一门。可以说世界万物都囊括在了五行所属。”说着,朝歌把那五颗石子一粒粒的拣在手中:“在颜色上金行是白色、木行青色、水行黑色、火行红、土行黄,而金、木、水、火、土五个型丘的山头,最终形成的风水脉局也自然是五行的相互组合。搭配平衡合理的,就会脉象平稳,利益人畜。要是搭配失衡的,又不是贵格奇局,那可就大凶特凶了!”。

  听到这里,梁库早已经不耐烦了:“你就直接跟我说,这隐身术是咋回事吧!”。

  朝歌笑了笑:“其实这隐身也没什么神秘,每个人的命局不同,五行各有所属,他们对周围的事物也自然敏感度不同。看东西也是一样,先后次序因人而异。”。

  梁库不住的点头:“对对对!就像我在一本拣到杂志上看到的一句话:世界在每个人的眼里是不同的。”。

  朝歌颇为有趣的看了一眼梁库:“所以,你只要摸清对方的五行生旺,再根据周围的地形所属,每动一步每变一局,你都时刻站在对方盲点位置上的话,自然也就隐身了。”朝歌看了看嘴巴越张越大的梁库:“话说回来,其实并不是你没看到我,而是没注意到而已。”。

  梁库这下可乐开了花,各种奇幻妙想在脑袋里狂翻乱涌,要是学会这东西,那还不想怎样就怎样,不说别的,先狠狠的整一整那个烦人的文物贩子,非让他天天跟见鬼似的不可。

  想到这里,梁库忍不住已经奸笑的出了声,马上无比迫切的:“快快快!快把这玩意教会我!”。

  朝歌:“阵衍术虽然道理简单,但要学会他,恐怕还要点时间。”

  梁库:“时间我有,我多的是呀!你看我现在闲的,都快成咸菜了!”。

  朝歌苦笑:“从五行原理到三命通会,从风水堪舆到时辰变局,就算你是这块材料,没个七年八年,恐怕还是一事无成。”。

  梁库听的有些傻眼:“刚才不是说的挺简单的吗?怎么又忽然弄出这么一大堆东西出来呀?!”

  朝歌苦笑过后,随又沉郁了下来:“不要说你,就连我也没完全弄通这里面的奥意。”说着,朝歌又开始一颗颗的摆起五粒石子来:“我原本是想通过阵衍术找出整座墓地中最初设下的原始坟局,从而再根据它一点点断清坟茔山水与古墓风脉的关系作用。但总有一个难点过不去……”。

  梁库此时正满脑子的隐身大法,哪还有空听朝歌在那里讲什么。虽说那长达七八年的时间,有点打击梁库的上进心。但却丝毫阻挡不了他对隐身大法各种奇妙应用的无限憧憬。

  朝歌继续自言自语着:“按阵衍术的五行布阵,不管以哪一行为中心,其他四行都会与它距离均衡紧密联系,否则就会偏局。但墓地中的祖坟山,虽说是整块墓地的中心点,但却又好象与全局豪无关系。如果以它来五行排阵的话,总觉得多出了一行,而且阵气散乱不精……”。

  此刻的农家房厅中形成了鲜明对比,一个低头沉思,一个仰天乱臆,一个嘴中不断的自言着专业术语,一个脑袋里非法构想不停的翻涌。

  忽然院外传进来的一句话打断了这场同床异梦:“哈哈兄弟,原来你住这呀!”

  梁库从窗户一眼就看到了那张充满了小商贩式情感微笑的脸。靠!原来还只是在村头缠缠,现在竟然找到家里来了。

  文物贩子:“我就是路过,刚巧就看到你。”边说边竟然走入房中。

  这下梁库可有点急眼了:“你别过分啊!出去出去!”。

  文物贩子被梁库用力推了出去,可并没想走的意思,有趣的对着朝歌:“呵呵,我以前可从没发现牧家村的人也玩这东西。”

  梁库嘴差点裂到后脑:“你懂什么呀你!我管保你家八辈子也没一个见识过这东西的!”。

  文物贩子一脸轻笑:“这有什么呀,这不就是土村常玩的一种憋死牛五道儿棋吗?”。

  朝歌听到这里心里一动,梁库刚想再回刺几句,却被朝歌止住了。

  朝歌:“那进来给我摆摆看,那个憋死牛的五道棋是怎样的?”。

  文物贩子看了看凶神恶煞式的梁库,捏捏的走了进来。在地上简单画了几道格子:“这里右上角的格子叫坑,谁要是把对方的子一个个憋到这里,就算赢。”。

  梁库在一边:“我听过憋死牛,我听过五道棋,我还头回听说憋死牛五道棋,你蒙谁呀!”。

  文物贩子边布子边回:“这种棋只有土村的人玩,我可是高手,就只是玩不过村里的老孤头土守望。”。

  文物贩子一双老手娴熟的摆子动棋,就真如同在村头巷尾与村人憋棋中。朝歌却越看越惊心动魄,这文物贩子每动一子,竟然都是阵衍术中的精妙变局。

  朝歌越发觉得不对了,他抬起头,看着文物贩子缓缓道:“你说的那个土村在哪里?”

  文物贩子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尴尬的笑了笑:“土村?土村就在牧家村不远的边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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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9 22:28: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章:臂骨

 远远望去,土村的泥胚房子就象一座座圆了顶的坟丘,矮矮的隐落在几棵老榆树中。

  朝歌从没见过这样奇特的村落,等他和梁库走进去的时候才发现,这里还要远比想象中的奇特。每家每户的房子不但是土胚的,包括院墙也土的不见一块瓦砖。

  朝歌不禁吃了一惊,这土村的名字就已经含了一个土字,全村的姓氏又是土姓,再加上村里的纯土民房,三土拱旺已达极点。此地生长的村民必受这过旺土行的影响,不知道会衍生出怎样奇特的命局来。

  整座村子很静,静的连声狗叫都没有。走了半天,更看不到半条人影。梁库有些犯嘀咕了:“我怎么总觉着跟进了牧家村的坟地似的呀!”。

  朝歌也正四处寻望,直快要走出村子了,才终于看到一个瘦小少年,正站在一个小木凳上费力的去勾晒在屋顶的菜干。朝歌、梁库走了过去,本想叫那少年,但一看到他掂起的脚尖,和一点点探伸就要勾到菜干的手指,算了,还是等他下来后再说吧。可不成想,就在少年的手指尖已经碰到第一根菜干的时候,脚下的小木凳竟然歪倒了,少年摔了下来。

  费尽力气,却功亏一凳,连梁库都替少年惋惜了。就在两人上前正准备搭话的过程中,却发生了一件绝对始料不及的事。

  少年爬起来,立在歪倒的木凳旁静看了一会,忽然一声不吭的把整个凳子抡起来,狠命的向地面反复的砸。直到把整只凳子砸的支离破碎,又抄一把立在旁边的斧子,一斧斧的剁下去,剁成段、剁成片、剁成沫,直到剁的没了力气才喘着粗气停下来。

  梁库先是惊呆,然后又忍不住扑哧一下乐出来。少年猛的回头看到了正在笑的梁库,两眼腾的一下生出火来,手里紧握了握那把锋利的斧子一步步的走过来。

  这下梁库有点笑不出来了,朝歌也觉察到了严重性。

  就在距离还剩下两步,少年握着斧子越来越紧的时候,屋内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雷子!”。

  接着,就看到一个面色暗黄的老头从土屋内走了出来。

  少年虽然停下来了,却仍然用力握着斧子瞪梁库。直到那老头说了第二句“雷子!”,少年才猛力把斧子往梁库身边的一个木橼上一剁,“铎”的一声楔入一半,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院子。

  梁库说什么也没想到,这小小少年竟有这般惊天骇地的脾气,手心已刷刷刷的冷出汗来。

  朝歌却从少年的人面风水中看出,少年的凶暴个性完全是土行过旺所至。但凡人之命局,不论五行中的哪一行过旺或是极弱,如果没的解救,都会导致性格变异。极弱的大多心嫉阴狠,过旺的则凶暴成性。

  老头看了看两人:“有事吗?”。

  朝歌:“我们要找土守望。”。

  老头重又认真的看了看两人:“有事吗?”。

  朝歌:“听说他下一种土棋很厉害。”。

  老头有些不大明白:“什么土棋?”。

  朝歌拿出那五粒石子:“憋死牛五道棋,听说只有这里的人才会下。”。

  老头不被觉察的一震,然后盯着朝歌的眼睛:“小伙子贵姓?”。

  朝歌也一眨不眨的看着老头:“我姓牧,反文牛的牧。”。

  老头灰暗的眼底,忽然像是有某种东西在剧烈涌动着,静了半刻才沉了一声:“跟我来吧。”说完向院外走去。

  朝歌拽了拽还在发愣的梁库,两人跟在老头身后。梁库小声问:“去哪?”。

  朝歌看着前面老头略驼的背影,摇了摇头。

  一老两少前后三人,一步步穿村而过。看路线,竟然是朝歌两人进来的方向。不一会已经来到了村头路口。

  老头带着朝歌梁库登上了村头路口旁的一个岗子,朝歌一眼看到,平平的岗顶上,竟孤零零的埋着座坟。三人最后在坟前停了下来,坟前粗陋墓碑上静默的刻着三个字:土守望。

  朝歌万万没有想到他要找的人竟然已经睡在这里,而且看样子已经睡了好多年。

  老头把坟上的几棵杂草拔除,又在坟前静了一会,然后蹲下来,边在坟前的空地上划着格子,边说:“来,我替守望跟你下这盘棋吧!”。

  靠靠靠!梁库一回牧家村就大骂着要找文物贩子算帐。这家伙竟然不跟他讲土村有这么多怪异,差点害得他被剁。

  朝歌也想马上找到文物贩子,并不是因为他跟土村老头对局七盘皆输,想跟文物贩子请教些制胜手段。而是因为他发觉,跟土村老头下的那种棋不像文物贩子说的五颗子,而是六颗。多了这一颗不要紧,却完全不成了五行阵局。这反倒让朝歌觉得文物贩子可疑起来,明明是六颗,为什么故意说成五颗呢?而且文物贩子在用五子衍示的时候,分明是五行克解阵衍术局。难道文物贩子和牧家坟地中的风水迷局,会有什么神秘关联吗?

  但他为什么要暗示朝歌去土村呢?虽然土村那七盘棋并没发现什么奇特之处,但从土村的种种异像看,也决非普通的民居村落。那么在牧家坟地、文物贩子、土村之间到底隐藏着什么呢?诸多诸多的疑问,一下子灌满了朝歌的脑子。最后朝歌还是回到了那七盘棋上,一切都因棋而起,也许就在这七盘棋中,有他还没发现的秘密。

无论梁库怎样把人身攻击提升到恶毒层面,最终还是没能让文物贩子出现。不过经过这一场痛快淋漓又无须负法律责任的大骂后,还是让梁库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一扫多日来被绿豆苍蝇骚扰的愤满情绪。就在吃饱喝足,准备大梦昏去的时候,他被朝歌推了起来。

  “穿上衣服,我们去墓地。”。

  朝歌的一句话胜过十桶冰,一下子让本来恋觉的梁库激灵灵的睁大了眼珠。

  “想通了?”梁库问。

  “通了!”朝歌答。

  “那还等什么!”梁库一窜而起,从袜子到裤子、从背心到衣服,统统都是在奔往墓地的过程中完成组装的。

  到了墓地便直奔那个被刚刚填平不久的古墓,可没奔几步,就被朝歌一把拎了回来。

  “是这边!”

  “哪边?”

  “祖坟山!”

  “靠!你有种!连祖坟都敢动。”梁库开始跟着朝歌往祖坟山走,可忽又觉得不对:“祖坟山有什么好挖的呀?”。

  “我终于在那七盘棋上想通了一道关!”,朝歌边走边说。

  “七盘棋?什么关?”梁库忽然觉得自己理解的那个“通”可能跟朝歌的那个“通”不太相通。

  朝歌:“那七盘棋我之所以输,是因为我总是想把六颗棋全都用上,却发现这样生套五行布阵,相反让我处处蹩脚。”。

  梁库知道朝歌又要讲玄了,含含糊糊的应付着:“哦哦。”。

  有时候梁库常想,平时少言寡语的朝歌,一到想通什么玄理妙机的时候,都特喜欢跟他滔滔不决的大讲一通,是不是搞专业的人都这癖好呀,我可只对那真金白银感兴趣。

  朝歌:“而我在土家老人的行棋中发现,每盘赢棋中处在最中心点的那颗棋,从来都是只动不用。”。

  梁库此刻已经正在想祖坟山里能有些什么了,但还没忘了应酬:“哦,好,继续!”。

  朝歌:“知道为什么吗?原来那利用五行运局一但对攻起来,无论以那一行为中心点,都会削弱这一行的属性,从而导致漏洞百出。”

  梁库:“恩!不错,有两套!”。

  朝歌:“但这五行在运阵中如果要以[空]为中心,哦,就是那颗只动不用的第六颗子。”朝歌生怕梁库听不懂,处处小心说明:“周圆复始、首尾相连,那便彻底活了起来!”。

  朝歌通关的欣喜之情,连心不在此的梁库也多少感觉到了:“加油!你真行!”。

  朝歌:“墓地中的衍阵格局也是同等道理,所以……”

  此时两人刚巧停在了高大的祖坟山前,朝歌接着道:“所以,这座墓地中心的祖坟山……,一定是空的!”。

  一句话让梁库摊倒在了祖坟山上,费了这么大劲,他竟然想通的是这个道理。

  可让朝歌没想到的是,祖坟山墓室内竟然堆起来一个土台,土台中央端端正正的摆放着一个半米见方的石函。

  这让朝歌皱紧眉头同时,却让梁库眼睛放出了光!

  再接下来,却是两个人都没想到的,石函中安卧的竟是一根臂骨。

  被挖开的祖坟山已恢复原状,梁库在一边不断的抹着冒出来的辛勤汗水,朝歌正对着那个石函发呆,怎么也解不通,这祖坟山本该是毫无五行属性的空穴,怎么却多出来这半截臂骨?难道是他所悟有差?而且这半截臂骨又是谁呢?

  一过午夜湿气渐重,在梁库的一再催促下,朝歌抱着石函思虑重重的向外走。

  一路上梁库唱起了伤心民谣:月光光,心慌慌,一年到头白瞎忙……。

  今晚并不象上次那样黑,就要圆起来的月亮,白茫茫的洒在村野一片。

  可一个抗着锹镐,一个抱着石函的两个年轻人,却好像又走错了路。他们正不知不觉的一步步远离牧家村。

  当朝歌忽然又有了上次误入树林的那种感觉时,梁库忽然腿一软跌倒在了地上。接着朝歌也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双手酸软,竟连石函都抱不住了。他和梁库跌坐在一处。

  酸软乏力迅速蔓延了两人的全身,梁库有气无力的:“我们,这是,怎么了?”。

  朝歌勉强扭动视线,仔细看了看地势地形,笑了笑对梁库说:“这好象,好象是阵衍术的一种。”。

  “靠,”梁库的靠声已经有形无神:“这又不不是墓地,哪来的阵那?”。

  刚说到这,他们就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堆满小商贩式情感微笑的人。

  梁库恐怕再没现在这样觉得这张脸可爱了,强颜做笑:“老兄,老兄……帮”现在竟然连说话也越来越费力了。

  文物贩子笑的更甜了:“兄弟,有话就说,我听着呢!”。

  梁库实在想说,但已力不从心。

  文物贩子又对朝歌笑道:“这位兄弟,有话要说吗?”。

  朝歌一直冷眼相观,虽早已隐隐觉得这文物贩子大有来历,但他想不出这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文物贩子又走到梁库身边,低下腰把梁库小心的扶了起来:“兄弟大半夜的,小心着凉呀!”。

  梁库现在不只觉得文物贩子可爱,简直就是可亲可敬了!

  可不成想,文物贩子手一松,任凭梁库慢慢瘫软滑在地上。文物贩子却保持刚才的姿势不变,继续笑着:“对,就这样靠紧我,咱现在就回牧家村。”说着竟真的像是扶着梁库一步步的走起来。

  梁库忽然感觉像是被鬼摸了一下,阴冷出一身鸡皮疙瘩,惨淡月光下,现在再看那文物贩子的微笑,已经是说不出的诡异阴森。

  文物贩子忽然好象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看朝歌:“哦对了,我们差点忘了这还有一位兄弟呢。”

  文物贩子又扶着“梁库”走回朝歌身边,缓缓的低下身,不过不是去扶,而是一只手搭在了朝歌的脉搏上:“走,两个一起走”。

  朝歌冷冷的看着文物贩子,现在也只有这双眼睛还算听使唤。

  文物贩子渐渐露出了更加灿烂的微笑:“两个人加一起,我还可以承担,可再加上个这么大的石盒子,可就实在太重了。”。

  说着,文物贩子慢慢的捧起了掉在朝歌身边的那个石函:“现在由我做主,只带盒子里的东西就成了。”。

  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石函,三双眼睛都在看着这个装着半截臂骨的石函,朝歌虽并不清楚这石函究竟代表着什么,梁库也实在看不出这石函有什么值钱,但文物贩子的手却已经在抖了,脸上的微笑已经一丝都看不见。

  可就在文物贩子一点点的打开石函的时候,近处传来一阵“钉钉”的金属敲击声。

  顺着文物贩子的惊恐视线,朝歌、梁库费力的看到了月光下,一个瘦小身影正在用一把斧子,一下一下的往一个土梗上钉着一根铁条样的东西。

  此时的朝歌微微皱起了眉,梁库睁大了眼,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竟然把所有的古怪凑到了一起。

  那月光下钉钉的,正是土村的那个火暴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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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9 22:29:1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四章 被漏掉的记忆

文物贩子快速向左前方踏了三步,接着右手大拇指在手掌指节上快速点了一圈后,紧紧按在右手中指根部的“丑”支上。很快,土村少年雷子周围聚集了一层像雾一样的淡青薄气。

  朝歌惊奇的看着文物贩子的一举一动,虽然在地势地形上他隐隐看出这大概是一种阵衍术,但又与他所悟到的阵衍术完全不同。

  其实无论是不经意的居室摆设,还是自然更变的山川地形,每个地方都构筑成了一个个大中有小小中有大的风水格局,只不过在长期自然消长中,各种五行张力总是会维持在某种相对均衡的状态下,所以让人有了种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感觉。

  深懂此道的术数之人,会通过巧妙的布置利用,把其中的格局改变,从而对人产生各种影响来。

  但无论是利用踏位让人注意不到的隐身术,还是导人误入歧途的迷魂阵,其中道理术法,朝歌已掌握一二。只是看文物贩子在手指间的推局手法,更像一种古老的巫术。

  梁库则更好奇的是那叫雷子的土村少年,随着“钉钉”的入地铁条,他竟然发现身上的酸软竟在一点点减轻。

  可他马又发现,就在该死的文物贩子在自己掌指间乱推一通之后,对面雷子钉铁条的力道开始弱下来,因为他的手看起来在发软。

  等到文物贩子的左手拇指再点了一圈的时候,雷子已经单腿跪地大口喘气了。

  文物贩子再次露出了笑:“你这点道行跟我斗局还嫩了点!疑?土守望、土守形怎没来呀?”说着警觉的向四周望了一眼。

  听此话朝歌才知道,跟他下棋的土村老头应该就是文物贩子口中的这位土守形了。但他似乎还并不知道土守望已经过世了。

  大口喘气单腿跪地的雷子,一直盯着眼前那根还剩半截的铁条,文物贩子的话,对于他好象全然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声音。

  “钉”!

  雷子拼起一口气,抡起斧子又把那半截铁条砸下去了一点,力气用尽险些闪倒,全靠斧头支地,才撑住了上半身。

  文物贩子轻笑了一下:“想破我的阵,还是省点力气吧,我已经把阵局逆转了,你现在砸的,可是在破自己的本气。”说着转头向朝歌、梁库扫了一眼:“我不怕他们缓过来,等到能站起来,最少还得一个时辰。”。

  雷子仍在死死的盯着那半截铁条,文物贩子在说话的时候他在静静喘气,文物贩子说完的时候,他再次一点点的举起了斧子。

  文物贩子看着已经举在半空的斧子奸奸的歪起嘴:“你不信?”说着慢慢松开了掐着指根的手:“铁条入尽,破气不存,到时候催心伤腑可是你自找的。”。

  朝歌微微皱起了眉,在土村他见识过雷子的扭性子。文物贩子不说还好,这一说,即便就是知道天塌地陷,恐怕雷子这一斧子也是要下定了。

  一直没转神一眼的雷子此时慢慢的转过了头,疲惫固执的脸上忽的淡淡一笑。这绽然一笑,把文物贩子的奸笑、朝歌的凝重、梁库的提心瞬间定格在当下。

  斧头挥了下去!

  铁条没土入根的时候,雷子一口血栽倒在地。

  朝歌冷冷的眼神里,少有的冒出了愤怒;

  梁库的表情,也难得的一脸呆落伤感;

  文物贩子则一副得意神情,却摇摇头:“不听长辈言,吃亏在眼前那!”说完便抱起石函一瘸一拐的向外走去。看起来虽也颇为艰难,但相信在场的几位再没人能拦住他。

  可就在文物贩子刚刚踏出十步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不太大的脆响,那是他腿骨的断裂声。

  文物贩子惊恐万分的一动不敢再动,咬着牙依靠着左边那条瘸腿勉强支撑住,但手中却依然死死的抱着石函。

  这一变故让朝歌睁大了眼睛,就算土村少年那最后一斧钉入铁条发挥了作用,但他明明看到那文物贩子的最后一步正巧已经踏出了这个术阵地形。

  而梁库的眼珠子左转右转,也没发现有任何外力敲击的痕迹,怎么就自己断了?断的实在是妙!

  这时候朝歌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文物贩子落脚的地方升起了一股淡黄雾气。

  此时的文物贩子已疼的满头大汗,却惨惨的笑了笑:“好好!土家二老终于来了!多年不见,出来会会吧!”。

  朝歌只恨自己站不起来,否则他一定想看看更远的地势,他猜测,一定是趁雷子在破阵的时候,土守形布下了一个更具奇煞的阵外之阵!

  已经渐渐开始恢复知觉的梁库笑着:“哈哈,小的打前锋,老的做后盾,上阵还是那个……一家亲啊!”。梁库本想说父子兵,但看雷子和土守形的年龄又不太像,顺嘴就改成上阵一家亲了。

  一阵静寂之后,没有半点回应。文物贩子转了转眼球,又仔细的环顾了四周地势:“呵呵,藏头藏尾的可不像土行族办的事!”。

  朝歌本就已经觉得今天的怪客连连,一定跟家族墓地有极大的关系,再一听到文物贩子说出的“土行族”,就更加心中一动,难道土气极旺的古怪土村就是文物贩子所说的土行族?

文物贩子说完,一点点试探着左前一步,右上两步,似乎在试图拆解着阵外之阵。但他每踏出一步,那淡黄色的雾气就像地气一样,如影随形的若隐若现在文物贩子的周围。就在踏出第五步的时候,文物贩子身体剧震,一口血狂吐了出来。再也支持不住,连人带石函跌落在地上。

  静夜之下除了文物贩子的痛苦喘息声,仍无异动。梁库想再拍手叫好,却也被一种凝重氛围压制住了。

  文物贩子抹了一下嘴口流出的血,喘息着:“土守形,算起来我们六甲旬和你们土行族还可能是同根同祖。我们世世代代都好象被这个风水大局控制着!世世代代,世世代代呀!”。

  情绪过激,文物贩子又一口血喷了出来,喘息几下又道:“你别忘了,土守望是怎么死的!”。

  又是一阵寂静,朝歌几乎忘了自己的存在,万没想到布下万局之迷的牧氏坟地,竟似乎还埋藏着更多古远之秘。此时原本生活在繁华都市的两个现代年轻人,仿佛被推进了隐藏在平静之下的另个世界。

  文物贩子最后无力的笑了笑:“土守形,你不会是像我一样,也想要看看这石函里的东西吧?!”

  文物贩子费力的抱起了石函,摸了摸,又望了望墓地的方向:“就算你看到了,也未必能帮的了你土行族。不过你既然想要,那就拿去吧!”。

  说着,文物贩子猛力的把石函向前抛出,在引开注意的一刹那,一跌一撞的反方向冲出阵局,带着一路血迹消失在夜地中。

  土守形像是带着一身看不清的雾气,渐渐成形在月光底下。他把石函捧起来,放在了朝歌身边。然后又在朝歌和梁库右手无名指尖部“未”支上轻轻推按几下,顿时两人的酸软几乎消了大半。

  土守形最后把卧倒的土村少年扶在自己的腿上,用相同的手法让少年渐渐转醒。

  少年一醒来马上坐起,四周看了看:“走了?”。

  土守形点点头:“走了。”。

  少年又看了看朝歌梁库,便不再说话,用力一点点的把楔入地中的那根铁条往外拔。

  土守形又走了回来。朝歌已经能活动上身了,他扶着身边的石函半坐起来,眼睛静静看着面无表情的土守形。朝歌虽然满脑袋疑问,但却仍未支一声。

  梁库却忍不住激动的冒出了句:“老土!真是你吗老土?!”。

  土守形慢慢点了点头:“是。”。

  梁库此时眼中的农民老土恐怕已经是救世主般的伟岸了:“快!快教教我,刚才你那看不见的老鼠夹子是怎么设的?求你了!”。

  靠!梁库竟然把文物贩子的神秘断腿,理解成是看不见的老鼠夹子了。

  土守形没有看万分期待中的梁库,却像是说给朝歌听的:“那是种阵局,是种利用导引术可以化地生杀的阵局。”。

  土守形像是猜到朝歌所想似的:“其实这种古导引术也没什么希奇,就像华佗五禽戏一样,最初只是种强身健体的古气功。只是……”

  土守形顿了顿,两眼沉昏的对着地:“只是这种针对性的古导引术,一旦跟八字命局奇偏过激的人配合,那就完全不同了!”。

  朝歌忽然回想过来,从人面风水和肢体特征看,土村的人和瘸腿的文物贩子,都是命局奇特的人。不同的是,土村的人明显五行过旺,物极必反,所以导致性格暴烈古怪。而文物贩子的命局八字则是典型的奇偏,所以不是生下来就残疾,就是后天惨祸加身。

  土守形继续:“这种导引术会把命局中原来就已经很偏的五行力激发得更偏,再通过掌上的推局,就把地形中的各种五行克局改变了。”。

  超歌接道:“也就是说,这种可以伤人的奇异力量并不是你们本身具备的,而是通过导引,把自身的五行力化成了地形力局的一部分,从而通过各种推局打破了风水格局的平衡,生出千变万化的作用来。”。

  土守形颇为赞许的点点头。

  原本刻意拒绝神秘古术的朝歌,一经转变,便显示出超常的领悟能力来。也越发的觉得这种失传的古阵衍术实在是博大精深的摸不到边,他所悟到的那点东西实在是微不足道了。

  梁库正学着人家推局的样子,狠掐着指根指节,原本就觉得朝歌的隐身术已经够玄了。现在一听两人的奇说幻道,简直就是一个字来形容:太玄了!

  “只是,这好象都跟牧家村的那块墓地有什么联系。”朝歌最终引入了正题。

  土守形习惯动作的慢慢蹲下来,深沉的老眼之中,好象竟然比朝歌还迷惑:“长久以来,我们土家氏族中口口相传着两件事,一个是世代守护这牧氏的祖墓地,一个是等牧家的后人来取走那七盘棋。”。

  每个人都在静静的等待着土守形的下文,可土守形却沉了好一会才道:“但不知道为什么,没一个能说的清牧氏祖坟和那七盘棋的来历。好象对整件事的记忆,土家氏族在某一代上曾忽然中断过,到后来剩下的只是这两件事了。”。

  土守形抬起头,向茫茫夜色中土村的方向望着:“直到十几年前在牧家村周围的几个村子里,相继发生了一起怪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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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9 22:29: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五章 邻村怪案

土守形沉沉道:“那怪案最先发生在一个叫三家庄的小村子里。”。

  此时丑时已过,正是凌晨3到5点之间,黑墟墟的村野里断断续续的传来土守形的郁郁声,一句“怪案”,把黎明前的静夜,点缀得更加底蕴袭人。

  土守形:“北方的农村不像南方,这里差不多整个冬天都冻天冻地的,各家各户都猫在屋里,炉子一生火炕一烧,亲戚娘们们纳纳鞋底扯扯家常,爷们们就围成一堆打打小牌。”。

  本来让人浑身不舒服的诡异森森,被土守形这么几句一描,竟一下子把人带入一个懒洋洋暖烘烘的世界。朝歌的眼睛里也不自觉的生起一丝惬意。

  土守形:“可有一天刚吃过头顿饭,也就还不到晌午的时候,纳鞋的娘们和打牌的爷们们都忽然睡着了。等他们醒来的时候也并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大概也就是感觉打个盹的工夫吧。该纳鞋的纳鞋,该打牌的打牌。可在他们散去回家后,才各自从家人闲聊中知道,就在他们睡着那一刻,全村上下也同时莫名其妙的睡着了,而且并不是打个小盹儿,而是足足的一个时辰!”。

  梁库忽然打了个激灵,不自觉的向朝歌位置靠了靠。

  土守形:“但这也并没能引起村民们的不安,他们甚至把它当成一种村俚趣闻,汤前饭后的闲聊打乐。可从那以后,这种全村上下忽然同时昏睡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次昏睡的时候,小小的三家庄,死静死静的就像坟。”。

  梁库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越是阴森恐怖,朝歌就越是双眼带神,而且这种神跟那些恐怖猎奇迷们是有本质区别的,因为他不是那种越恐怖越兴奋的身临其境感,而是处身世外的冷冷旁观。靠!可能是他一生下来,就有种东西是与众不同的。

  土守形:“但真正让他们害怕起来的是,他们发现,三家庄忽然好象与世隔绝了,每个想出村的人,都围着村子兜了几圈后,又迷迷糊糊的转回村子来。在早我们乡下里就一直有种传闻,说是黄鼠狼会迷人。但被黄鼠狼迷的人,大多都会保持好一阵子神智不清,胡言乱语。但这次却不是,回来的人都很清醒,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觉得在往外走,最后却又走了回来。”。

  土守形每讲一段,都会不经意的保持一会沉默,静的仿佛让人能听到耳鸣声,很有点像三家庄集体昏睡时的那种死静死静的坟。

  土守形:“三家庄的人很快把这件怪事跟无缘无故的昏睡联系起来,跟着一种骚动不安从村子里像烟一样散开,连小孩子都不敢哭了。每家每户都不敢出门一步,全家大小都在炕上抱成一团,等着随时都会降临的昏睡。他们不敢想象在他们昏睡的时候,身边发生了什么,更不敢想象醒来后会看到什么。”。

  朝歌的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样子像是在迷人的微笑。虽然长期的相处中梁库已经知道,这种像是微笑的样子,代表朝歌正无比的聚精会神中。但在他一直的固执看来,那还是有点变态。因为现在的梁库几乎都觉得,自己的呼气已经冷至霜降了。

  梁库颤颤危危的:“土土大爷,能借我件衣服穿穿吗?”。

  土守形看了看真的有点发抖的梁库,把身上的那件寒暑不分的老土装脱下来,轻轻披在了梁库的身上,并且慈爱的拍了拍肩。

  幸好土守形的里面还穿着件发了黄的老背心,不然深更之半夜荒郊之野外的,蹲着一赤身裸背一脸正经满嘴鬼事的干巴老头,还真挺吓人的。

  土守形继续:“幸好几天后,这种怪事渐渐消失了。全村的人却还是不敢大气出一声,生怕再把什么东西给惊回来。直到一段日子过后,三家庄才又恢复到原来的状态。可他们没想到的是,就在三家庄照常生活的时候,那种可怕的怪事,正在邻村发生。”。

  朝歌小的时候,也没少听爷爷和牧大师给他讲村野怪闻的故事,但那时候生就叛逆的他,根本就觉得是爷爷用来糊弄小孩子的东西。但现在听土守形讲起来,却如同真真切切的发生在眼前。他在脑中飞快的思考着,在故事的背后究竟是什么。

  土守形:“就这样,三家庄的怪案像瘟疫一样,在牧家村周围的几个邻近村子里暗暗的漫传着。关于它的各种恐怖传闻也悄悄的传遍了乡里乡间。当时我和堂兄土守望把整个土村都戒备起来,因为按顺序,下一个轮到的就是土村了。”。

  梁库开始有了点听故事的激情,因为在他眼里,这土家的干巴老头实在是深藏不露的农民高手,说不定他的那种什么眼什么阵的,会大大的降妖诛魔呢。

  土守形:“可没成想,三家庄的怪案却出乎意料的跳过了土村,在下一个村子发生了。当时我们就觉得这里面一定有古怪,商量商量后,就决定我留下来照常守村,守望去邻村探一探。守望并没从正路进村,是从大地方向趁着半夜悄悄摸进一个老相识的家。”。

  土守形接着道:“当时这家人被吓了一大跳,不明白为什么人人躲都躲不过来,你却偏偏的往里闯。守望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他们就像平常一样,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这样一大家子眼睛睛的睁到了白天,再眼睛睛的等着睡着。他们好象更害怕白天,因为随时降临的昏睡,大多都是在白天。”。

  此时朝歌、梁库身上的酸软早已恢复正常,只是过度的集中精神,让他们完全忘记了还有个身体。雷子也早已拔出了铁条,一个人坐在不远处,独独的望着夜色出神。

  土守形挪了挪脚窝,继续:“终于就在快吃头场饭的时候,昏睡来了。因为守望我们都是从小就练习导引术的人,对周围的感觉要比普通人来的快。就在所有人都昏昏睡去的时候,守望还能勉强支撑着。”。

  情节说到关键处,每个人都只剩下了一双灯泡似的眼睛。

  土守形:“守望也像其他人一样装成昏睡,但他渐渐感觉到,让人们产生困倦的并不像村间传的那么神怪,而更像是阵衍术的一种,可以利用失衡的五行气,来颠倒人们身子里的正常作息规律。不出所料,没过多久,守望就看到了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他就是……”。

  “文物贩子!”。

  不等土守形道出答案,梁库已经脱口而出:“哈哈,一定是文物贩子!老土你说,我猜的对不对?!”。

  土守形听明白后并没给予梁库什么嘉许的眼神,甚至有点不以为然。的确,放谁一但听到最后的阵衍术都自然会猜到文物贩子。朝歌甚至在故事刚刚讲起时就已经猜到是文物贩子了,但对于当时连文物贩子是谁都不知道的土家兄弟,当然是神之又神,秘之又秘了。况且既然他讲的这么细致,一定还另有深意。

  土守形还是一副土土的神情:“但说什么也没想到,他这么做,只是为了引我们兄弟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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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9 22:30:0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六章 民国妇人

这句话才是关键,果然让正为自己“绝顶聪明”而激动不已的梁库,像是忽然被打了针安定。但随之又愤愤不服的:“切!要引你们现身干嘛费这么大劲那?”。

  土守形:“这也是让我们想不透的地方。到后来才惊奇知道,这人也有一段残存的记忆,他零散知道他们家族也似乎在受着一个风水大局的左右,而且也知道土行族保存着一种跟墓地格局有重大关联的棋局。他一点点找到牧家村后,跟着就看出了土村的特异。”。

  梁库忽然觉得抓住了老土的某些漏洞:“嘿嘿,老土,这可就是你瞎吹乱盖了。都说已经看出你们土村的土特来了,干嘛不直接进土村把你们给叫出来,还至于在外面搞怪弄鬼的呀!”。

  朝歌不禁暗自摇头,深切为自己的这位搭档汗颜,连这种白痴的问题也能出口。虽然那文物贩子隐隐觉得土村有戏,但仅凭不完整的残存记忆,根本不敢肯定两大家族与这墓地之间的确切关系,因为显然两大家族都像是在某一代上发生了巨大变故。在摸不清底情下的几百年后今天,当然不能贸然进入别人世代熟居的地盘里,一旦有变那还不九死一生呀。

  不出所料,土守形好象当梁库透明:“不同的是,虽然他所用的阵衍术似乎和我们同出一个源流,但据他的残存记忆,他又似乎隶属与另一个术数家族六甲旬。”。

  土守形每说一句,朝歌都相应的推想着一连串的东西。他明白了许多事情,同时又衍生出更多的不明,但只化成了一句:“后来呢?”。

  土守形:“失踪。他忽然失踪了。”。

  这在梁库看来是不可饶恕的,就像以前在垃圾堆里拣到的精彩侦探杂志,正看到抓心挠肝处时,却忽然发现后面少了几页。他恨不得把土守形当成垃圾堆来翻个底朝上。

  朝歌忽然想到了土守望:“这跟土守望的过世有什么关系吗?”。

  土守形忽然变的有些沧桑:“虽然不是因他而死,但却跟他说的话有关。”。

  四双眼睛再次灯泡中。

  土守形:“在这人看来,我们两族人世代不是残疾不全,就是性暴寿短,一定是受了墓地中的阵局控制。我们土家人的寿命几乎没有活过六十的,守望的过世被他言中了。”。

  朝歌看着眼前这个孤老头,想来大概没几年也要临近六十大关了,可能每做一件事情都是最后一次了,每一晚躺下去,都不知道第二天还能不能睁开眼。其中滋味忽然让冷冷的朝歌感触颇深。

  “哈哈,我知道了!”梁库却忽然神经的站了起来:“文物贩子一定是想骗到你们手中的那七盘棋,然后去解开村里的那块坟地!哈哈”。

  土守形表情不是很明显,这让梁库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边走过来边说:“老土哇,不是我说你,要论这个眼术那个邪阵的我不如你,但在心计上你可要好好跟我学学习了。江湖险恶呀!”。说着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土守形的裸肩。

土守形还是那副表情:“其实,就算他拿到那七盘棋也没用。因为除了牧家的后世传人,没一个能走的进这块布满冲天杀阵的墓地。”。

  土守形的惊人之语是朝歌说什么也没想到,但朝歌又马上想通了一件事,墓中拆局时仍有许多怪异的地方解不开,原来是另有用意的杀阵。想来牧家村地处偏僻,又是穷乡贫地,自然没有什么人打里面的主义,否则可真是有进无出了。而牧家村的村民们世代命局随墓中阵局相融相合,当然也不受其害。难怪为什么如此神秘的巨大墓地历经几百年仍然完好无损。想到此,朝歌觉得这埋葬着牧家无数子孙的荒冢凉丘越发的神秘叵测起来。只是有一样还解释不通……刚想到这,梁库发话了。

  梁库奇怪:“哦?什么什么杀阵?别逗了老土,如果真有你吹的那么邪乎,我怎么还好好的呀?”。

  土守形疑惑的看了梁库好久,虽没言语,但眼神分明在告诉大家:奇怪,这小子怎么还神经兮兮的活着呀?!

  梁库露出一脸得意,心中暗乐:什么是高人?我这种才是高人!可马上又担心起来,会不会留下什么内伤后遗症之类的。

  朝歌又沉道:“十几年后我们来了,那人再次出现了,土家人也站了进来。其实被这风水大局冥冥左右的,又何止你们两个家族呀!”这后面的一句,可就是朝歌的自问天命了。

  说着,朝歌把身边的那个石函托到了沉默不语的土守形面前:“打开吧,可能里面有能帮的到你们的地方。”。

  土守形却头也没抬:“不用了。墓地里的东西关系重大,我们土家世代的任务也完成了,以后的事就各顺天命吧。”。

  朝歌知道土守形一定是怕惹上嫌疑,也不强他,况且老实说来,这几百年前的事毕竟离朝歌太远,现在所做的一些也都不过是为了揭开这个风水大局,所以也不用提着心眼多想,径自打开石函,放在了土守形的眼皮底下。

  土守形也就没有必要再装深沉了,先是一动不动的仔细观了遍石函,然后才慢慢拿出那半截臂骨。凝了半晌,也没支出一声。

  朝歌若有所思的:“按那七盘棋的道理,祖坟山本该是空的,但却又埋了这样东西。就不知道是我错了,还是另有隐秘。”。

  土守形继续石化中。看样子土家的任务并不是完成了,而是刚刚开始。

  此时天已放明,梁库实在有些按耐不住,担惊受怕了一夜不说,忍饥挨饿的听老鬼讲故事也不说,本觉得这回应该有些结果了吧。但看目前的形式状态,分明是越整越糊涂了。

  梁库肚雷肠鸣的愤起:“还有完没完?!”。

  边说边急手躁脸的把土守形擎的那半截臂骨抢下来,然后把石函往腋下一夹:“走,回村!”。

  一路上虽然天很蓝、阳很艳、树上的小鸟脆鸣缠,但梁库却恨不得一脚迈到村里的锅台前,在他执着的双眼中此刻只有一个信念:睡大觉前吃饭饭!

  土守形带着还是一言不发的雷子回土村了,他和朝歌商量好,先把族事安排完了,就马上回牧家村来。

  吃了完了大妈做的四个呛面馒头,三碗稀饭,两盘芥菜疙瘩炒肉沫,外带一碟荷包蛋,梁库终于在饱嗝声声中,一头栽倒在炕上昏迷不醒了。

  朝歌还是对着石函中的半截臂骨发呆,他一件件的理着自从踏入牧家村来的每件事,他想把它们在脑中穿成一条线,但一时间又好象乱乱的千头万绪。忽然一阵困意袭来,朝歌再也坚持不住,恍惚中觉得自己好象睡着了,又好象脑袋还有一半在清醒着。接着他就看到了一个女人,一个走轻的听不到声音的女人,一个皮肤白的像是一见阳光就会烟飞灰灭的女人。

  朝歌真以为自己在做梦了,或是梦中之梦,因为看这女人的时候,给朝歌一种极复杂的感觉,就像是一张老旧发黄照片上的民国妇人,尤其是挽在小臂上的一个精致小坤包,花纹弱淡素雅中隐约着一种逝去的神秘。

  女人在朝歌身边停了下来,微笑中伸出了细白的手,速度很慢,慢慢的往前探,就在朝歌忽然发现那支慢不经心的细手直直的伸进石函中去的时候,朝歌猛的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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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9 22:30:1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七章 风过黄花

石函还在,原封不动的还在。只是门开着,也许门一直就没关。

  朝歌转头又看了看窗外,院子里悄无人影,一只蜻蜓静静的立在栅栏的枯枝上。

  外表安静冷俊的朝歌自小就多梦,他甚至常常对某人或某物有一种似曾梦见过的恍惚感,对于梦他已习以为常。

  但这次不同了,不是太真实,而是太清晰!尤其是女人小臂挽的那只精致小包,上面每条弱淡素雅的花纹,都清晰到一曲一弯。

  确切说,这不应该是一个梦,但也似乎不应该不是个梦。

  惊醒的朝歌已全无睡意,他把石函向里推了推,然后走到外屋在大缸里舀了一瓢水喝下去。凉水一清,把身上的一夜倦乏又去了大半。

  朝歌和梁库住的这个农家小院,是姑表亲的一个大妈为要成家的小儿子准备的,收拾的干干净净,样样见新。知道城里来的跟他们住不惯,所以都搬到老房里去了,只是每天做好饭时来叫上两人。

  小院不大,房前屋后种满了红柿绿椒的农家时菜。一条旧砖甬道,由房过院直铺到栅栏门。平时朝炊暮烟的一家农舍,现在只剩下了梁库朝歌两人,虽少了点融融的乡火情,却也多了几分清净意。

  此时夏阳渐高,朝歌又喝了一口水后,准备回房再仔细看看那石函,总觉得这埋了几百年的半截白骨,绝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不知道从哪传过来的美妙话音让朝歌止住了步。

  “姐,你说这花长的什么样?”。

  “恩……,比牵牛花小一点,但没那么单薄,花瓣是先连后分的,中间的蕊子稀稀疏疏的探出来。即有家花的人情,又有野花的自在,好美!”。

  一个甜润轻婉,一个珠落银盘,单只那最后一句的评花妙语,就决不是牧家村人所能有的了。

  朝歌寻声而出,院子的围墙都是干树枝联成的半人栅栏,朝歌一眼就看到了隔壁三婶家院子瓜棚下,楚楚俏立着的一对妙龄姐妹花。

  瓜棚上几根窝瓜藤秧叶宽颈曲的纠葛在一起,三四个刚刚成型的毛青小瓜或倚或吊的缀在叶秧之间。一片疏绿中,就属那几朵肥而娇嫩的窝瓜花最显眼了。看这对姐妹花认真俏起的头,刚才的绝妙花词,不会是为了这窝瓜黄花发出的吧。

  但让朝歌更不明白的是,听两姐妹的对话分明是看不到而在猜。但从所站的角度看,那朵最近的窝瓜花,绝对是片蕊不遗的出落在两姐妹的头上眼前那。正疑惑间,两姐妹又传来话声。

  “不对不对!我看的可不是姐说的那个样子,花中好象还有一朵花。”。

  “怎么可能!奇怪……”。

  本来很肯定的姐姐,忽然好象发觉了什么,又重新认真的俏起了头。

  距离很近,朝歌也颇有趣的仔细看那朵瓜棚黄花,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一只蓝翅蝴蝶,正停在花间。朝歌不禁悦起一丝笑意,可能妹妹说的花就是这只蝴蝶吧。但又奇怪的在想,这样明显的一只蓝蝶,为什么两姐妹仍然好象看不见一样?

  当朝歌开始仔细留意姐妹花的时候,他才从她们与黄花错位的视线和茫茫的眼神中惊然发现,这对楚楚俏人的姐妹花,竟然似乎是双双失明的。怎么可以?怎么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又怎样解释刚刚对窝瓜花的准确形容呢?

  此时一阵微风抚过,叶颤花摇中蓝蝶翩翩舞去,这一刻,朝歌忽然在姐妹同时被抚动的发梢中悟出,一定是风过黄花时的强弱变化,让双目失明的姐妹花感知出花的具体形状和蝴蝶的上下飞舞。居然还有这样的细巧灵智,朝歌真的开始为造化之神叹服了。
几乎是与此同时,姐妹俩也同时玎玲一笑:“哈,原来是只蝴蝶!”。

  这一笑,让朝歌也不禁为之一神,只是随又升起一丝莫明暗郁。就不知道是为了那飞走蓝蝶,还是这风过黄花。

  “笑啥呢这么好听!”好象在收拾房间的三婶从窗户笑着探出头来:“好听又好看!”。

  三婶说话间无意看到朝歌,就大着声:“大侄子,她们两姐妹也跟你一样,是大城里来的!是南方大城来的!这南方来的就是不一样,啧啧,看这水灵的!”。

  姐妹花听三婶的话,知道有人在边,一齐转向朝歌方向:“你也是来放假的吗?”。

  不等朝歌回话,三婶就抢了过来:“不是不是!是那啥……”。忽然还真想不起朝歌到底是来干啥来的了,随口一句:“那啥,闲着也是闲着不是。”。

  朝歌被弄的哭笑不得,姐妹花倒是乖巧,姐姐笑:“是呀是呀,城市里都烦透了。能到这里闲闲多好呀!”。

  妹妹似乎有些腼腆,小声的:“闲着也是闲着不是。”。

  一句绕梁三日的南腔北调,都把几个人逗乐起来。没想到看似害羞的妹妹,竟然精灵古怪的让人措手不及,姐姐笑的花枝乱颤,朝歌虽然没多大表情变更,但眼神早已被笑意同化,笑得最夸张的还是身强体壮的三婶,哈哈之声动砖憾瓦。

  “我叫小灵,是姐姐。”姐妹花开始自我介绍了。

  “我是妹妹,小轻。”

  小灵忽然想到了什么:“哦,我们半路遇上一起来的还有婉姨,一路上多亏她帮忙。”说着向三婶所在的房内望去。

  三婶忙不跌的补说:“对对对,还有婉大妹子。”,边说边回头往里看。

  朝歌也向光线稍暗的屋里望去,房内隐隐一个女子轮廓止步在光线之内,接着一个接近中年妇人的声音,慢条斯理的从里面传了出来:“哎,什么帮不帮的,出来都为的是散散心。”。

  朝歌忽然有了种怪怪的感觉,这感觉就像刚刚猛然醒来的那一刻。他虽然看不清说话的妇人是谁,但朝歌有了种强烈预感,这房间内隐隐的女子轮廓,就是那个似梦非梦的民国妇人。

  小轻:“就可惜婉姨的皮肤太怕光线,没有我们姐妹俩这么大饱眼福了。哦对了,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呀?”。

  可爱的姐妹花虽然是盲人,但似乎并不忌讳任何关于眼睛上的借比。

  本来已经轻松很多的朝歌,又回到了沉思之中,朝歌虽然尚还年轻,但却有个难能可贵的特点,越是他想知道的东西,他越是表现的不急于求成。

  朝歌淡淡的回了一句:“朝歌。”。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转身往回走。

  在他最后一条腿迈进房内的时候,身后隐约传来姐妹花的窃窃私语声:“好好听的名字哦!树巢的巢,乳鸽的鸽,巢鸽——好好听哦!”。

  ……

  吃过午饭,朝歌让大妈帮弄了些纸笔来,准备去墓地把大致构图画下来,等土守形来的时候,一起研究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大妈知道他昨夜一宿没睡,就唠唠叨叨的劝朝歌再睡一会,朝歌似答未应的蒙混过关。

  临走前看了眼睡的依旧不省人事的梁库,朝歌还是决定把石函带走,因为他隐隐觉得,小小的牧家村就要多事之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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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9 22:30:3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八章 三鼠运水

  太阳又要下线了,祖坟山就像坐镇中央的一家之主,率领着几百年的浩荡坟脉,静悄悄的肃穆着。

  一旁的朝歌在望着坟基出神,像是在想着什么很复杂的事情。

  脚边石函上是一叠已经画好的坟图。每张坟图的页角上都标有序号,方便拼接起来的时候不会乱掉。坟区浩大,而且脉势复杂,每画完一张都要核对三遍。整个一大下午,只完成了一半。

  这种细致又枯燥的工作,并没让朝歌很烦。相反更有了一种因为集中精神后思路越发清晰起来的感觉。有时候朝歌也为自己的这种转变感到奇怪,以前是极度的抗拒,一万个没想到的是,这一旦转过来,竟然是极度的吸引。

  “嗨!你好!”。

  正入神的朝歌忽然被飘飘渺渺传来的话声惊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祖坟山里怎么发出了活人的声音。

  “你好!”。

  又听了一声后,朝歌才回过神,转过头看到了墓地边上远远站着的一个大概比自己稍长了几岁的年轻人。

  “你好!请问这附近有大一点的镇子吗?”墓地很深,年轻人大声的问话,传过来还是觉得飘飘渺渺的:“有旅馆的镇子!”。

  朝歌看了看只剩下半张脸的日头:“晚了。”的确,能走到最近的一个镇,也要四五个小时。

  朝歌向来话简语短,而且不太可能像站在外面那个年轻人一样大声。这可苦了墓外年轻人,拎着耳朵伸着脖子也好象没听清朝歌的这句话。不觉中竟然抬腿想走进看着普通却深藏杀阵的墓地。

  “别进来!”

  这可让沉稳的朝歌有点急,显然这句话的声音很大,年轻人停住了脚。

  “呵呵,对不起!我知道我不应该随便进人家的墓地。”

  “站着别动,我马上出来。”朝歌把坟图揣起来,捧起石函往外走。

  “我叫阿光,是中医大的讲师,早听说这一带有很多神奇功效的民间秘方,趁着暑假就来研究研究。”。

  阿光趁朝歌往外走的时候,似乎怕冷了场,一直在微笑着进行自我介绍。感觉上还的确挺阳光。

  “这地方可真偏,走上一整天,都遇不上一个大一点的镇子。不过越是这样就越是能保存一些祖上传下来的东西。”。

  朝歌已经走出了墓地,阿光热情的迎上来伸过一只手:“你好!我叫阿光。”。

  朝歌并未腾出手,而是冷冷的:“以后不要见墓地就进,很危险!”。

  阿光并没对“危险”一词进行深究,而还是热情的伸着那只手。

  朝歌缓和了许多,但还是没伸出手,只是看了看阿光的手,然后点点头:“前面有个牧家村,到那里可以暂时住一夜。”。

  阿光:“呵呵,这一路上一个人都没遇到,我还以为那个村子是已经废弃的呢。”。

  朝歌不再说话,转身开始往牧家村方向走。可就在他视线从阿光身上转开的一刹那,忽然发现,右方墓地边上的一棵老树下,竟然蹲着个人。

  朝歌停住步,转头向老树下仔细望去。这才看出,蹲着的那个人,正是抽着土制卷烟的土守形。

  阿光也顺着朝歌的视线惊奇的发现了土守形:“疑?我刚才怎么看到!”。

  土守形慢慢站起走了过来,经过两人身边时看了眼惊奇的阿光,只说了一句:“走吧。”。然后就一声不吭的前面带路了。

  进了村子,朝歌先找到村长家,把阿光安顿下。然后和土守形一起往自己的那个小院回。此时正是炊烟四起的傍晚时分,按平时也正是村里颇为有人气的时间段。但奇怪的是,除了袅袅的炊火四烟,一路上几乎看不到半条人形。等到临近小院才发现,原来几乎全村的大姑娘小伙子婆嫂姨妈们,都聚集到了这里来。确切的说,是聚集到了隔壁的三婶家。

  可爱惹人的姐妹花小轻小灵当然是极度缺乏业余生活的牧家村人焦点,而把这个焦点一浪浪推向高潮的,就是站在场中口若悬河的梁库了。看样子,他比全村人加起来还渴望着心潮澎湃之无业有余的精神生活。

  更由于梁库出钱为偏僻牧家村所引的电,尚还没有铺设进来。所以村民们还在用传统的灯油、蜡烛照明,可没成想,这摇曳生灿的烛光,反倒让人情诙趣的晚村院舍,增添了一种只有意想才能达到的情境。

  土守形对此一切的感觉,就像没看见,显然朝歌在墓地里的时候,土守形已经知道了情况。朝歌虽然一直在隔着窗子看着热闹场面,但毫无动作的面部表情,从本质上并没跟土守形有多大区别。

直到大妈收拾走碗筷,屋里静静的只剩下两人。

  朝歌开了口:“这三个人好像都不简单。”。

  土守形吧嗒了一口烟:“不止三个。”。

  朝歌回头看土守形:“你也怀疑阿光?”。

  土守形:“他应该看到我。准点说,他是先看到了我,才看到你的。”。

  朝歌:“如果他也是奔这风水大局来的,那他一定会觉察到墓地里煞气冲天的阵局。但如果不是我制止,他已经走进墓地了。”。

  土守形:“也就是这一点,我才真正开始起疑的。你想,一个大城里的年轻小伙子,人生地不熟的来到一块偏偏僻僻大的吓人的坟地,他能什么不想的就往里走吗?这不合常理,不合常理……”。

  朝歌:“你的意思是?”。

  土守形:“他在故意做给我们看。”。

朝歌:“所以你就静在那里看着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往里进。”顿了顿接着又说:“结果,他好像算准了我会制止他。”。

  朝歌被土守形这么一说,也马上回想起更多细节上的疑点,如果真像阿光自己所说的,以为牧家村是被遗弃的荒村,但当他看到一个都市穿着的年轻人,怪怪的独立在硕大荒村坟地里,而且还抱着个古迹石函时,他竟然一点诧异的神情都没有,这正常吗?

  但朝歌反又一想,阿光说自己是个研究古传秘方的中医讲师,说不定对这类事情已经习以为常。而且从言谈接触来看,这阿光是个典型开朗派,也许很多现象在他看来,完全和我们局中之人是另外一个天地。顺着这个想法,他又自然的想到了灵气异常的姐妹花,还有只听声不见人婉姨。如果从一个局外人的角度去看,这一切会完全是另外一个结果。况且朝歌做的那个奇怪的梦,毕竟是个不确定的梦,又怎么可以对现实进行一相情愿的推测呢。

想到这,朝歌若有所思的看着石函:“自从文物商贩后,我们是不是有点草木皆兵了?!”。

  土守形沉默无语。

  立在炕沿上的白蜡烛,偶尔的迸出半星火花。

  直到很晚,梁库才恋恋不舍的蹭回来。估计是大会散场后,仍然在外面徘徊了许久。

  跟以往不同的是,梁库忽然变的静悄无言。进得门来当活生生的两个大人透明似的,要不是脸上那略带妄想后遗症的甜蜜微笑,真让人以为这小子在梦游了。

  这也不能怪他,那一对水灵俏皮的姐妹花,就连见惯大场面的朝歌,每每一想到她们,都不免为之一动。而且并未影响美目的先天性失明,不但不是缺欠,反而更给这对姐妹花增添了一种极复杂的美感,让人生出无限爱怜。
很快,梁库带着他的微笑,甜甜的造梦去了。

  本来就已经很静的屋内,变得更静。

  朝歌就着有点昏暗的蜡烛光,在炕上把一张张坟图拼接起来。土守形也在一张张的看。

  朝歌:“明天就可以把整个墓地的构图拼全了。”。说着把石函轻轻压在了图中祖坟山的位置上。

  土守形:“真想快一点揭开这个风水大局,不知道明天牧家村还会有什么变化。”土守形眼神迷离,像是在看着一盘越来越复杂的土家棋。

  朝歌却一放松:“我倒希望人来的再多点,也可能人来的越多,我们对这风水大局越知道的多点。”。

  说话间,蜡烛火苗有点变弱,朝歌在炕席上抽了跟席篾挑了挑烛芯,然后继续盯着炕上的那半个坟图出神。

  可不知道为什么,被挑起的烛芯不但没烧亮点,反而越来越弱了,最后竟带着一股烛烟熄灭了。朝歌在炕角摸出火柴擦擦的打着火,奇怪的是连费了五根火柴,竟然半点火星都没擦出来。

  就在朝歌准备擦第六根的时候,土守形望着房中西北角的地上笑了。

  朝歌顺着土守形的视线也向北角看去,虽然蜡烛已灭,借着照进来的月光还能隐约看到,那里的砖地上空无一物。朝歌奇怪的再看看仍在微笑着的土守形,他有点不明白,熄灭的蜡烛、莫名其妙的火柴、还有黑区区的屋地,这好笑吗?
黑暗中,土守形接过朝歌手里的火柴,再拿着那半截蜡烛,静悄悄的走到了房屋的南角。他把蜡烛底磨了磨立在地砖上,然后擦的一下,就一下擦着了手中火柴。

  黑暗中,土守形接过朝歌手里的火柴,再拿着那半截蜡烛,静悄悄的走到了房屋的南角。他把蜡烛底磨了磨立在地砖上,然后擦的一下,就一下擦着了手中火柴。

  


就在 火 柴 亮 光 一燃的时候,朝歌的眼里也燃起了奇异之光。
蜡烛被点着了,虚虚壮起的火苗,把房间渐渐照亮起来。接着朝歌就看到了一样东西,一样令他睁大眼睛的东西。

  就在刚才还空无一物的北角地砖上,竟然渐渐现出了三只黑睛闪亮的老鼠。

  这不太可能,明明眨眼的工夫,怎么可能出现了三只老鼠呢。而且这老鼠虽然好象很怕人,但竟然还静静的爬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视着两人。

  土守形此时缓缓道:“来了,说来还真就来了。”。

  朝歌再看看土守形和老鼠各自站的方位,才恍然悟到,子鼠性水,而人的眼睛和这蜡烛一样,都是五行属火,三鼠汇聚北方水位,正克局中火性之物。不禁失声道:“阵衍术?”。

  土守形却微微摇了摇头:“更像山术中的一种,三鼠运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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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9 22:30:5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九章 山术

山术,是道教五术“山、医、卜、命、相”中的一种。世面上常听常说的画符行?或是咒语法术都属山术一个范畴。因为它的神奇和有效,对人对物的作用常常如鬼似神,所以排在五术的首位。但同样也是最难练就的。

  随着现代科技的兴起,和人心性上的浮躁,关于山术各派的种种实修法门,早被掩埋在历史之中,现在人对它的印象也只剩下“迷信”和“神奇”这两个名词了。

  在大渡河上游到现在还生存着一个以狩猎为生的嘉绒族,猎人中有一部份被称为“吊鹿子”的,他们主要依靠在鸟兽出没的山道上铺设绳套机关来捕获猎物,听说他们还掌握有一套严密咒语法术的催山术。

  据说一施此法,平寂的山谷顿时会变得山摇地动,阴风阵阵,山上的獐鹿麂兔等动物都自动地钻进吊鹿子布下的机关。

  看手法,这种少数民族的催山术,很像从道教山术中演变而来的。土守形对符?、咒语一类的山术只是听说并未真见。眼前这三只老鼠显然就像是被某种术力控制着,但从五行站位上看,又似乎与阵衍术有些相似的地方。所以土守形有点不敢确定了。

  此时土守形护立的那根蜡烛火苗一弱,三只老鼠竟不约而同的抬起前爪,向前挪动了半寸。屋里光线随着速暗,朝歌惊奇看到,那三只老鼠又开始若隐若现的模糊起来。

  土守形:“再拿一根蜡烛给我。”。

  朝歌从炕橱中又拿出一根蜡烛递在土守形手中。

  第二根蜡烛亮起来的时候,三只乌睛闪亮的老鼠又清晰的呈现眼前。朝歌忽然想到,如果刚才并没察觉三鼠运水的危局,施术的人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你茫然无视的眼前把想要的东西拿走。想到这,朝歌不禁向炕上看去,石函还安然无恙的放在那里。

  土守形似乎看出了朝歌想法:“对方还没这个把握敢闯进来,现在应该只是来探底的。”。

  五行术设局隐秘凶煞,对斗双方稍有疏忽,就会陷入阵中。而且最忌被对手摸清路数。上次文物贩子的惨败,就是因为施局路术已被看清,一明一暗,土守形也就自然稳操胜券。

  朝歌一看土守形并未使用自己的导引阵术,就已经猜想,既然对方是上来探底的,土守形也就自然没必要用真功了。

  忽然,本来恢复火亮的烛苗又开始弱了下来。可这次那三只老鼠并未向前移动呀。再仔细一瞧才发现,三只老鼠身上的毛,从头部开始,一根根的竖立起来。朝歌从土守形皱皱起的眉毛知道,背后控局的那个人大概在催加术力了。

  朝歌也看出了凶险处,如果土守形还只是利用自然五行火力来抵抗三鼠水局的话,随着对方术力的不断加大,迟早是支持不住的。但如果运起土局对抗的话,又恐怕被人摸清低路。

  朝歌心里一转,多日来对阵衍术的不断深入,已经越来越明白它的布控原理。虽说这三鼠似乎是被某种山术控制着,但目前运北方水气而克火的奇用,却正是五行阵衍里的东西。朝歌忽然生出一种趣心来,他想试试利用自己悟到的东西,和这三只老鼠斗上一局。

  朝歌在炕橱里取出最后三根蜡烛和一盒火柴,一根递给了土守形加大烛火之力,否则一但占据南方火位的烛光熄灭,整个屋内局中将会被水气淹没。到时候土守形如再不催动土阵,恐怕真的就被操控在别人手中了。

  另一方面,朝歌也可借着两力相持的空隙,施展自己的布局。

  所在的这座房屋坐北朝南,火性南方位是窗,西金、北水是两面砖墙,代表木气的东面开了一扇门。而门下稍稍凸起的一条木质门槛,就是朝歌即将布局的关键。
因为在五行生克里,水虽克火,但也生木,而木却生火。如果把点着的蜡烛立在正处东方的门槛上,就会激活局中的木之一气,从而把三鼠运统的水气引来生木,这一生木不要紧,就像把滔天水局泄开了一个口子,更要命的是,这木一生旺,就把木槛上的蜡烛火气也越加的生旺起来。

  这样一个循环下来,三鼠运水的巧阵,竟反成了一个泄气自伤局,要是背后控局人再不收手,恐怕会被吸尽命力。

  朝歌想到巧妙处,不禁微微的翘起嘴角。手拿蜡烛火柴向门走去。可刚迈出一步,就听到了土守形的声音:“这几步很危险,如果感到不支,千万不要勉强。”。

  显然土守形也看出了朝歌的意图,只是后一句话颇让朝歌不解,不过来不及细想,朝歌就又向东门迈去。

  可就在迈出第二步的时候,朝歌忽然觉得眼前有点眩晕。他停住脚稳了稳神。转头向那三只老鼠看了看,这一看不要紧,竟然发现三鼠中靠东门方向的那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掉头对准了朝歌。

  朝歌这才理解到土守形后?H句话的意思,屋内局中的一举一动都会对脉局产生牵动,想来一定是背后控局的人,也深知这三鼠水局的缺欠处,所以对东门这一方向加力提防。

  此时掉头对准朝歌的那只老鼠,眼神热胀、毛发颤抖,显然是被术力催动,体内翻滚难当。

  朝歌稳住神后,又抬起了腿,可刚迈出半步,就感觉到比刚才更为加倍的眩晕,而且随着眼前黑暗的加重,心脏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大力挤压一样,扑通扑通的巨跳起来。

  朝歌知道,这一鼠的水气几乎被催到了极至。已经开始克制到了同属火性的心脏了。如果朝歌再拼力迈出的话,不是这老鼠爆毙在地,就是自己吐血晕倒。

  就在无比艰难之时,朝歌忽然听到土守形的细细声:“把手指按先戌后卯再午的次序顺推,然后再反推回来。顺推吸气,反推呼气。别着急,先稳住心。”。

  朝歌隐隐觉得这是土守形在暗地教他导引化解之法,按这个次序,戌土火库,卯生午当。再配合呼吸,把克制心脏的水气渐渐化开。就不知这临时抱佛脚的用功,能否派上用场。

  朝歌按照土守形所教先稳住心,然后先戌后卯再午的推起来。可不出所料,这平时需要十年苦练的导引推局,的确没帮上临时抱佛教的朝歌多大忙,水气凝聚,心脏的压力依然在飙升。

  朝歌恍恍惚惚的瞟了一眼那只老鼠,模糊中那老鼠的双眼几乎要爆凸而出了。朝歌的性子就像是韧钢,越是给压力就越是生出反弹力。此时面临难境的朝歌忽然生出一股逆火来。皱紧眉,向着东门方向又抬起了腿。

  朝歌已经无法注意到,与此同时三鼠中间的那只,也慢慢凸眼颤毛的掉转了头,和东面那只老鼠一同对准了正迈出一步中的朝歌。

  朝歌并不知道他这一脚落地意味着什么,土守形的一声喊,也来不及了。

  可出乎意料的事情再次发生了,朝歌并没倒下去。而是惊奇发觉就在心脏被挤压至爆的一刹那,胸中的那团水气,竟然瞬间像是被掘开了一道口子,顺着内经散成瀑布一样的细支,漫过内脏,流过双腿,最后在脚心泄入地面。

  朝歌不禁一阵惊喜,难道土守形教的导引化解之法起作用了?但好象记得刚刚恍惚之中并没再推这不顶用的导引术呀。但又怎么解释体内发生的奇妙变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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