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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遗忘的世界

《传奇古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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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9 23:56:53 | 显示全部楼层
整容

  如果此刻朝歌在,一切就明白了。
  他会一眼看出,梁库一定是在梦中,回到他最初中彩票的那一刻。
  的确,对于一个穷了十代的梁库,没有任何时候再比那一刻令他快乐的想哭。
  虽然还不敢肯定梁库在梦中搞什么东东,但从持续的刻骨铭心哭笑中,让众人越来越感觉得出,梁库那段快乐时光,一定大大的与人不同。
  古傲终于见识了炼烟氏除了杀人之外的奇丹妙功,眼珠子盯着房东老太怀中的小木匣翻了几翻,媚出一副比亲孙子还亲的孙子样挨了过去。
  “奶奶,您把那遣梦丹也给我使使,不求别的,您就让我在梦里吃顿满汉全席吧!”
  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要饿疯的古傲几乎快流出口水。
  房东老太却像没听着,掖了掖怀中木匣,找了个棉垫子铺在地上,倚着墙角坐下来。
  古傲又翻了翻眼珠子:“奶奶,我也知道那东西珍贵,要不您就给我用一点点,满汉全席如果有难度,那来几笼包子也成啊!”
  老太太裹了裹衣襟,开始闭目养神了。
  古傲眼珠子继续翻:“得!您给我来两个粗面窝头,总该可以了吧?”
  老太太似乎已经睡着了。
  广元古镇殡仪馆是兼具半陵园作用的场所,不但规模宏大,而且建筑风格跟古镇的氛围很协调。
  青堂瓦舍,如同进入一座深宅大院,不同的是,这里住的绝大部分不是活者而是死人。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本来为了迎合全镇格调,偌大园区中的一山一石,一草一木,一堂一舍,无不都是严格按照清代园林设计的。
  但不知什么缘故,虽然那树还是那树,那屋还是那屋,可就是站在其中让人觉得有点静的发慌。
  尤其是众人刚才一进大门时,迎面看到那座宏伟的殿式建筑,宽阔巨大的厅堂内竖立着一排排黑漆铁架,每个铁架上都有层层小格,小格中端端正正摆放着统一规格的骨灰盒。
  此处正是殡馆陵园的主体建筑:骨灰堂。
  立身其中,成千上万的骨灰盒就在眼前身后,骨灰盒子上的死者照片或男或女、或老或少、或黑白或彩色、或静视或微笑,就等你没来由的心里一紧,背后一凉,顿觉外面阳光诡异,堂内阴风飕飕。
  朝歌这次出来搜寻园区有两个目的:一是看看园区还有否他人,顺便摸摸情况;二是为梁库等人,来找些消毒包扎的药品。
  骨灰堂的门前立着一块园区示意图,一条主道贯穿两条边路相随。
  以骨灰堂为首,后面有办公区、墓园、殡仪厅、灵车库等等诸多标注,其中一处标着“尸体整容室”的地方,吸引住朝歌视线。
  顾名思义,尸体整容室,就是给死者进行遗容处理的地方。
  在尸体火化前,通常都有家属要求,要在殡仪厅里举行最后一次告别仪式,让亲朋好友一大堆人来拜祭遗体。
  人虽然是死了,可还是要在面子上过得去,所以这个最后一容,仍是很有必要装点装点。
  更有那许多因为意外事故横死的,血肉模糊面目全非,就更需要作些门面功夫。
  该缝的缝、该补的补,止血镇痛的药不见得有,因为死人不需要那个,但估计清洗消毒用的药水和纱布,还是应该必备。
  朝歌打定主意先去尸体整容室取药水、纱布再说。
  偌大的园区,不是一时半会能走完,还是先把梁库三人的伤势处理了再慢慢探查也不迟,说不定这一来一回,那个唯一可能存在的门卫,自己就回到门房了。
  高高的围墙和排列整齐繁密的护林,把整座殡仪馆园区严实的包裹住,好像这里的一切都已经与纷乱凶险的古镇隔绝开来,就如同一座被遗忘在深山老林里的古宅,在静幽幽的太阳下,空荡荡的只剩下草木青堂。
  朝歌一路按着路标向尸体整容室走来,除了自己的脚步声,连只小虫的鸣叫都听不到。
  他心里暗想,这里做为暂时的藏身之地倒还不错,就算偶尔撞进来几个术人,要想逐一搜遍整个园区的每个角落,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就只是门房靠近大门有点显眼。
  朝歌边走边四处仔细观瞧,看看哪里更适合躲藏,等园区情况摸清后,就把所有人安排过来。
  朝歌一路深入,边走边看边想,途经殡仪馆办公区的时候,忽然被一阵若有若无、断断续续的奇怪歌声打断思路。
  朝歌停住脚步仔细静听,那歌声却又没了。
  再继续往前走,没几步,奇怪的歌声就像个魂儿似的又飘了出来。
  这回声音持续较长,朝歌辨明是从办公区里的那排办公室传出来的。
  有人在唱歌吗?不像,听起来似乎是一种很老的录制音乐,谁在里面?会是那个看门人吗?
  朝歌左右看看无人,悄步向办公区走去。
  在殡仪馆工作的人员并不多,所谓的办公区,就是一大间清代风格的青砖灰瓦房,院中是个花坛,房前屋后还移植了许多密竹子,微风一过,竹叶摇曳,沙沙一片。
  整间大房内又平均分隔成十几个小房,中间一条走廊,大门没锁,朝歌小心透过大门玻璃纸往里看。
  因为房外密竹当住光线,走廊内模糊暗淡,朝歌把两手挡在眼睛两旁减弱玻璃的反光,才渐渐看清里面。
  走廊内暗幽幽、空荡荡的没人,只有那古怪的歌声在里面四处飘荡。
  细长的走廊就像一个巨大而封闭的拢音筒,把魂灵似的歌声拘禁在里面,让朝歌听的越发真切。
  那歌声像是从一个老旧的手摇留声机发出的,还可以隐约听到旋转磁片发出嘶啦嘶啦的轻微噪音,与之相匹配的,就是这支恍若从发黄老照片里飘出来的老歌:
  我等着你回来,
  我想着你回来,
  等你回来让我开怀,
  你为什么不回来,
  你为什么不回来,
  我要等你回来,
  我要等你回来……
  想着你回来,
  想着你回来……
  朝歌是修读音乐的,一听便知这是一首早在大上海二0年代就已经风行的曲子:等着你回来。
  因为年代久远,歌声有点失真,加之那个时代的歌女李香兰、周璇等,大多是细着嗓子唱的,听起来真给人一种独特的恍惚感。
  朝歌一点点把门推开,悄悄闪了进去,反手一关,立时置身在一个竹影摇动、鬼乐四飘的深长暗室里。
  如果刚才是一种时光倒流的恍惚感,那么现在更多的是阴森诡异。
  要说朝歌此刻心里一点反应都没有是假的,再沉着冷静,也还都是肉长的人一个。
  只是一年多来,陆陆续续几乎所有光怪陆离的怪事都让朝歌赶上,一颗肉胆也就逐渐铁硬。
  如果所有的事都一古脑儿的砸下来,恐怕再冷静的朝歌也难以承受。
  还不回来春光不再,
  还不回来热泪满腮,
  梁上燕子已回来,
  庭前春光为你开,
  你为什么不回来,
  你为什么不回来,
  我等着你回来,
  我等着你回来……
  缥缈恍惚的歌声,时而像是周璇白生生的细手在牵着你前行,时而像是李香兰在前面如烟似雾的频频微笑。
  朝歌屏气循声,几乎到了走廊最深处,终于在一扇虚掩的门前停下来。
  歌声就是从这里飘出,可让朝歌有点疑惑的是,这间不是别处,正是殡仪馆馆长的办公室。
  在里面的会是谁?整座殡仪馆最可能仅有的人,大概就是看门人,可一大早,一个看门人又怎么可能坐在馆长的办公室里,悠哉悠哉听着鬼一样的老歌?
  在房间里的究竟是谁?门后到底是什么?
  朝歌再一次遇到不得不做,且又是常人无法承受的选择。
  他握紧拳头,作好面对一切突发情况的准备。
  门,被缓缓推开了,一座衣架,两张待客椅,一个写字台,和一部老久的留声机,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闭目靠坐在老板椅上,投入的欣赏他的老歌金曲。
  此刻留声机还在沙沙的转动,歌曲声正绵绵不断从那夸张的黄铜喇叭口传出来。
  中年男人极瘦,即便是房内光线幽暗,也能让人一眼感觉得出他瘦的程度,笔挺的西装里就像撑着一副笔挺的骨架。
  但从梳理得一丝不乱的发型,还有自然又颇具气派跷起的二郎腿上,还是可以判断出他绝不像个看门人。
  终于,在曲子放完,回味良久的某个间隙,中年人猛然发现门外正凝视着他的朝歌。
  中年人先是一惊,受了极度刺激的表情凝固在瞬间,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魂,只剩下一张包着皮的骨头。
  朝歌并不想吓人,只想让中年人自然的欣赏完金曲,然后再自然的发现他。
  不料这种朝歌式的无声礼貌,却演变成骇人之举。
  朝歌正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说什么也没想到,中年人忽然还魂似的笑了,很和蔼的笑说:“有事吗?这里是馆长办公室,我就是史潜史馆长。”
  一个乱了套的镇子,一座静得骇人的殡仪馆,一条不叫只咬的巨犬,一位嗜好老歌的馆长。
  怎么形容呢?简直就是怪异透顶!
  朝歌完全没料到眼前发生的情况,稍僵了僵便道:“我的几个朋友受了伤,我想找些消毒包扎的药水、纱布。”
  朝歌没编谎,他也不需要编谎,现在全镇的术人都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如果这位馆长是术界之人,朝歌一出口就可见分晓了,即便眼神中一丝的电闪变化,都休想逃过朝歌的凝视。
  如果不是术界之人,一定会多加询问,朝歌做好了两手准备。
  奇怪的是,这位史馆长既没丝毫异常神情,也不多加询问,几乎连想都不想的还是和蔼笑着说:“哦,原来是这样,我让门卫的老张帮你找找吧。”
  说着,史馆长就向走廊喊了两声:“老张!老张!”
  见喊了两声没人应,史馆长向写字台上的一大串钥匙看了一眼,奇怪道:“刚才他还在,这一会去哪里了?”
  这一反应又一次令朝歌出乎意料,面前的这位史馆长,既无异常又不询问,可如此一来,就更加透着一股子怪异反常了。
  “您能不能帮我找一找?”朝歌反客为主。
  “可以可以!药水和纱布是吧!可这里是殡仪馆……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和蔼的史馆长一副认真想办法的样子。
  “您这里有处尸体整容室吧?我想那里应该有这些东西。”朝歌在引导史馆长的思路。
  “哦,那里会有吗?”史馆长微微皱眉。
  “这样吧!不如麻烦您带我去看看。”
  如果说朝歌刚才还是商量口吻,现在这句可就是直接露骨的挟持了。
  因为朝歌觉得,这位史馆长越是正常,就越是反常,说不定是个城府极深的术人,一个人猝不及防、歪打正着碰见自己。
  朝歌现在逼着这位馆长一同出去,是以防他趁机溜掉,再招来大批术人围攻,已经濒临绝境的朝歌等人,那可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可以,没问题。”史馆长还是一如既往的和蔼说。
  史馆长提着那一长串钥匙在前,朝歌在后,两人相继走出了办公区。
  一见阳光,史馆长就显得更瘦了,两只眼睛深陷在眼窝里,要不是瞳孔闪烁,看上去真像是两个黑洞。
  一路上和蔼的史馆长就像是位好客的主人,如数家珍地不停给朝歌介绍殡仪馆的花花草草,他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果不在这里住上几天,那可真是有违馆长一片热忱。
  不过当你从馆长的职业习惯出发想一想,他的这番好客之词,大多都是对那些丧葬家属兜售陵园时所说的话,你就浑身不自在了。
  朝歌可没心听史馆长职业习惯式的兜售他的陵园,他一路上四处留神,观察提防,不一会两人来到一栋二层小楼前。
  这栋小楼颇与园区内其他房屋不同,是个平顶水泥建筑,窗子都比普通规格偏高,便于通风,整排房子的门口宽阔,可以进出推车。
  史馆长回头对朝歌道:“到了,这就是整容室。”
  两人走上前,史馆长正想要找出相应钥匙,却忽然发现大门没锁,奇怪道:“咦?有人来上班吗?”随手把门推开。
  门刚刚开了一半,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怪味,那是消毒水和一种不知名臭气的混合体。
  朝歌立时用袖口捂住鼻子,这种不知名的臭气,让他想到古墓中的腐烂尸臭,两者不同的是,墓气是种发了霉的老窖,相比之下这里却新鲜的多。
  史馆长却犹若未闻,看见朝歌捂着鼻子才恍然道:“哦,你还是等在外面吧,为了操作方便,这里的整容室是和停尸间连在一起的,都在地下室。
  “可是现在停电了,停尸间的冷藏设备没用了,那种气味就散了出来。呵呵,你就在这里等我吧。”
  “没关系,我们一同进去。”
  朝歌摇了摇头,他不能让可疑的史馆长出了他的视线。
  还好,存放整容消毒水和纱布的料库,就在一楼距离大门的不远处。
  朝歌装了一大包,足够梁库三人用一阵子。史馆长又高声喊了几嗓,直到确认整栋小楼都没人后,两人才出来。
  边走史馆长边埋怨着:“一定是最后下班的人忘记锁门,这种工作态度可真是糟糕。”
  按原路线返回,朝歌又挟持着史馆长回到了门房。
  一路上还是那样死静死静的,始终没见到那个看门的老张。
  快到门房的时候,朝歌示意史馆长停下来,躲在人行道旁一丛修剪的灌木墙后,朝歌隐蔽的探出头左右观察,直到确定门房和大铁门外,都没什么异常动静后,才又和史馆长走出前行。
  那条巨犬还是照旧无声带风的扑了过来,刚刚好距离史馆长要迈进门房的那条大腿,还剩不到半米,挣的铁链哗哗直响。
  史馆长立时吓的面无人色,要不是朝歌及时一把扶住他,恐怕史馆长的一副皮包骨就要摊落一地。
  可就当朝歌准备把已经被吓得七魂出壳的史馆长扶进门房的时候,一个有趣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条骇人巨犬在闻了闻史馆长的气味后,忽然一改恶态,竟然亲匿的摇头摆尾起来,嘴中还呵呵的流出口水。
  门房中听到声音出来窥探的古傲,也发现这个有趣现象。
  已经恢复了几丝魂气的史馆长看了看朝歌,尴尬笑道:“虽然每天进进出出,这狗早熟悉我了,可我还是有点怕。呵呵,对了,这位就是你的朋友吧?”
  大概是想尽快离恶犬远一点,史馆长快步走进门房,又开始重新摆出那副和蔼笑容。
  没等朝歌介绍,古傲就急不可耐的上前,连接带抢的拿过朝歌怀中塞满药水和纱布的大包。
  他可不管面前这个瘦骨精是谁,他更关心的是朝歌这个大包里,是不是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
  当然,结果令他不是失望,是很失望。
  房东老太还有吴姨母女也都陆续走出来,朝歌做了简短介绍后就把包裹打开,几个人乱手乱脚的帮衬,给梁库三人的伤口消毒包扎好。
  刚忙活完,几个人的肚子又咕噜咕噜叫了起来,正好门卫老张还有些剩米腌菜,由吴姨和小叶动手做了一顿大餐。
  光是古傲自己就差不多吃了一大半,要不是小叶拦着,恐怕三个伤号的饭分都不剩了。
  其间虽然众人不说,但从房东老太和吴姨的眼神中就可看出,她们同朝歌一样,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位史馆长有点古怪。
  以防万一,房东老太干脆用药把馆长迷倒。
  饭后,一行人又转移到离办公区很近的车库里,老王和蝎子眼躺在送葬车里,梁库伤势轻些,就与大家躲在一辆小巴中。
  一直到入夜,殡仪馆安静如常,没发生任何异样,就只是那位失踪的门卫老张始终未见。
  朝歌一直觉得整座殡仪馆有点怪,又不能独自去探个究竟,因为此时房东老太已经出去联络她的大师兄了。
  这里唯一有战斗力的只剩下他,如果他离开,一旦有术人闯入,吴姨母女还有三个病号就会危在旦夕,只有等房东老太回来再说。
  白天就已经够诡异阴森的殡仪馆园区,一到了晚上,则更加令人发毛,到处都是摇动的树影和灰暗死气的建筑。
  梁库、老王、蝎子眼三人还在睡梦中,下午吃了点饭后,房东老太又用所剩不多的丹丸把他们遣梦了。
  那位史馆长的情况也差不多,吃了点饭后照旧被放到了,不同的是,他享受的待遇只是迷香。
  车库小巴中,吴姨母女已经相依偎睡着。
  古傲却一反常态大睁着一对死鱼眼,本来他是睡着的,可太阳一落山,他就又清醒了。
  据他温柔媚意的表达说,这是为了保护小叶,因为女孩子是不可以熬夜的,况且这两天饱受惊吓的小叶没睡过一刻安稳觉,身为男人的他,有责任让心爱的人好好睡一觉。
  如此露骨的肉麻表达,当然换来小叶的一阵狂呕,鬼才相信他的鬼话。
  话虽如此说,我们的尖酸美女小叶,还是偷偷含着笑入睡。
  古傲的话当然连鬼也不会信,就算不排除他有那么一半心意是为了小叶牺牲睡眠,但相信另一半肯定是因为害怕黑夜。
  因为此刻,他那双望着黑夜发抖的死鱼眼,证明了一切。
  朝歌忽然像是听到了一种细微的金属震颤声,起初还以为是风铃,但整个园区也没有一座悬挂大风铃的塔殿,况且这种震颤持久,在尾音时还拖着长长的呜咩儿呜咩儿声。
  更让朝歌不安的是,震颤每次响起,都在体内引起异样的感觉,而古傲反应的就更大了,先是眩晕,接着就是头痛欲裂。
  吴姨母女也被扰醒,不但头痛欲裂,而且腹脏也跟着那呜咩儿呜咩儿的一同震颤起来。
  古傲抱着脑袋痛苦的卷成一团,双眼中更是充满恐惧与痛苦,颤声叫:“这该不会就是常听说的鬼哭吧?我的大妈呀!”
  女孩本来就怕鬼,小叶一听连惊带怕,感觉更加倍的痛苦了。
  朝歌眼见几个人痛苦非常,唯独自己只是稍稍感应,知道是自己体内的术力起了调节作用。
  如果这种诡异的呜咩儿声继续震颤下去,恐怕除己之外的所有人都要严重受伤。
  可又不能循声冒险冲出,一旦有人在外面设好埋伏,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那便不堪设想。
  焦急间,不知为什么,那呜咩儿声渐渐弱去了,最后完全消失,也随之恢复正常的几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房东老太一脸疑惑的回来了,她也隐约听到那怪异的声音,显然那呜咩儿声,是因为房东老太的回来而隐去了。
  房东老太带回来不好的消息,大师兄拒绝接受这一行人。
  如此一来,众人也只能暂时躲在这里。
  可无论是神秘失踪的门卫老张,还是表面正常却处处反常的史馆长,再加上刚才这如同鬼哭的震颤声,都显示着,这座如同死园的殡仪馆里隐藏着巨大秘密。
  一刻不探明清楚,随时危机四伏,为了安全起见,必须尽快弄清真相,房东老太决定用仅剩的遣梦丹把史馆长催眠。
  没人知道被操控了潜意识后的史馆长,会道出怎样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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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9 23:57:02 | 显示全部楼层
抽筋拔骨

  经过刚才这一阵折腾,本来沉睡的梁库、老王、蝎子眼已经陆续转醒,被扰了美梦,梁库他老大不爽。
  史馆长醒的最迟,一双骷髅眼还是布满血丝的老样子,单看一双眼睛,活像红眼兔子。
  小叶有点不太理解:“呀,史馆长,睡了这么久,眼睛怎么还是这么多血丝啊?”
  梁库:“靠!不会是红眼病吧?”
  古傲一直困的要死,但怕一闭眼睛就有鬼要掐他,所以半刻也没睡着,有时候真恨不得忘掉所发生的一切,不管天塌地陷倒头就睡。
  此刻,他见到从美梦中醒来的梁库,心里极不平衡,睡觉怎么可能睡出红眼病!嘴里因而嘀嘀咕咕道:“睡觉也能睡出红眼病来,真是幸福啊、真是幸福啊……”
  史馆长刚睁开眼就成了焦点,正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早准备好了的房东老太,把燃着一点遣梦丹的小铜锅,凑在史馆长的鼻子下面。
  史馆长下意识的头往旁一歪:“这……这是什么?”
  房东老太一双幽眼,此刻闪烁出鹰一样的锐光,声音却又再次无比的绵软磁性起来:“你需要再睡一会,好好的再睡一会,放松放松放松……”
  在房东老太极具诱惑力的声声催眠中,史馆长眼皮越来越重,渐渐的瘫软下来,他入梦了。
  经过房东老太的意识引导,史馆长在梦话中道出了结果,不过这个结果,很让朝歌和房东老太失望。
  史馆长只不过是把白天说的又重复一遍:“我一大早就进来了,忘记带钥匙,就让门卫老张帮忙开门,老张离开后就没再出现,然后我就见到了一个站在门口的年轻人……”
  话中的年轻人当然就是指朝歌,史馆长一副梦语的样子,几乎把白天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这个结果虽然让朝歌失望,但也由此对这位古怪的史馆长去了大半戒心。
  朝歌是真实领教过炼烟氏丹香的厉害,恐怕天下没几个普通人可以抗拒得了,但这样一来,只是说明史馆长的确不知情,却没有给园区里各种古怪现象提供丝毫线索。
  探测完后药力仍在,史馆长还是没醒,在探测过程中,众人已经知道其中原由。
  古傲见那宝贵的遣梦丹又少了很多,不禁啧啧可惜,嘟囔着要想让人说真话,有很多种逼供手段,何必非要浪费宝贝丹药呢!
  他忽然好像想起什么,凑向房东老太靠近说:“烟奶奶,您教教我怎样操纵这个史馆长的梦意识。我总觉得,这个人的底细,我们应该进行更深入的调查,比如家庭、喜好、习惯。哦对了,还有就是殡仪馆的保险柜在哪里,说不定里面藏着什么重要线索呢!”
  小叶没好气道:“恐怕里面藏着什么重要的钱财吧!”
  古傲一脸冤枉:“难道我在你心目中,就这样低俗吗?”
  小叶刻薄的笑:“当然不是低俗,你比低俗可还低俗多了!”
  古傲一副强装的悲愤,小叶笑的心满意足。
  梁库接过话来:“我说小古同志啊,你真应该加强道德意识的自我反省,这样可不成啊,死人钱你也敢动?”
  梁库这番话颇有大家风范,众人不禁刮目相看,别看这个暴发户平时的市井嘴脸,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思想觉悟。
  闪烁中众目不禁仰视,梁库加深了批评力度:“你小子一定要给我记住,死人钱是绝对不能动的!”
  梁库稍顿了顿:“不过……不过死了很久的人,就可以考虑考虑了。呵呵,管死人陵园这么久,说不定知道些什么古墓啥的,让我探探,闲着也是闲着不是,呵呵,呵呵……”
  所有人顿时晕倒。
  你言我语,斗转星移,眼看就要天亮了。
  众人已经一天两夜没睡,这样熬下去,恐怕没被术人抓到,自己会先倒下。
  房东老太取出最后一支烂眼蚀脑的致命丹香来,掐了半截,她要用半截丹香散发的致命烟毒,在车库内设个防卫圈。
  燃香前,她先把车库所有通风的门窗关紧,再把所有人聚在小巴车中,取出最后几根酸草枝让八人分吃了,然后在车外点燃那半截丹香。
  因为不通风,这半支丹香,可以弥漫在车库范围内保持五个小时不散,众人在小巴里,一是为了集中,二是避免因为吸入过多烟香,致使弥漫在车库里的烟力减弱。
  如此,众人可以安心睡五个小时。
  但这也就意味着,唯一具备可怕攻击性的致命丹香,只剩下半支,而且能解掉烟毒的酸草枝也没有了,以后的日子真是过一天没一天了。
  梁库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刚一倒头便睡着了。
  紧接着老王和蝎子眼也睡着,没一会蝎子眼还发出浓重的呼噜声。
  要是在平时,这呼噜声能把不打呼噜人的脑仁吵炸,可现在听起来却完全变了意境,给诡异阴森的殡仪馆增添了许多安详,竟比催眠曲还厉害。
  吴姨母女也渐渐闭上眼睛,就连最没胆子的古傲也没能坚持多久,一双眼皮就像缓缓下落的千斤闸,一旦关上,再难开启。
  朝歌倚坐在离拉门最近的座位上,一有情况他可以最先抵挡。
  他总是处在半朦胧状态,不敢睡的太深,而房东老太睡的也轻,稍有点动静就醒。
  一安静下来,朝歌也在不觉中渐渐放松,半闭的视线落在小巴驾驶台的电子钟上。
  黑暗中亮绿色的时间显示,每隔一分钟数字就跳动转换一下,与蝎子眼此起彼伏的鼾声相配合,让人一下子回到从前那种平凡普通而又舒适的生活,困倦不可阻挡的袭来。
  忽然“嘀”的一声,朝歌猛的惊醒过来,警觉中急向四周扫视,却平静如常,蝎子眼的鼾声还是那么动听,所有人的睡态还是那样贪婪。
  原来是那个电子钟,每到正点就轻轻的嘀一声,朝歌不禁哑然一笑,看看显示的时间,比入睡前只走了一刻钟。
  虽然时间极短,却是朝歌少有的深度睡眠,本来平时睡的就少,再经过这一惊,朝歌困意全消,脑海里又一幕幕的演起电影来。
  朝歌是个意志超坚定的人,可自从姐妹花死去后,朝歌曾一度闪念,想放弃对身世谜局的追踪,远远躲避开摆脱不掉的家世之谜。
  自己仿佛成了不祥之物,先是让几乎整个五行族覆灭,现在又掀起这样大的一个乱子。
  可他真能放弃吗?
  从他妈妈去世起,一直到成年,朝歌都在试图躲避摆脱,可最终还是踏上了这条路。
  这些都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半途而废绝不是朝歌的性格。
  况且随着入局渐深,他越来越觉得,不但是牧氏家族和散落余生的五行六甲后人,世世代代困缚其中,说不定有更多的人或家族,都被压在更深更黑的角落。
  所以这是一条不可能回头的路,无论怎样艰险,都注定要一步步走完它。
  朝歌忽然有种非常渴望得到能力的冲动,因为古镇地脉被封,自己的术力不但无法依风水地势施展,连以前那种对周遭敏锐的洞察力也被打乱了。
  在数以万计的术人面前,他感觉到自己太没用、太渺小了。
  而到现在为止,他所遇到的,还只是术界中层次较低的杂术者,他想像不出位居术界首领的八门,又强大到什么可怕地步。
  冲动过后,朝歌又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转变,一向厌恶因阵衍导引所引发的异变和邪恶感的他,现在却渴望得到更大的能力。
  难道是体内日积月累的术力,真的导致了性情改变?还是越来越险恶的遭遇,让自己不得不有这种转变?
  无论是因哪种原因而转变,朝歌都得承受,他既然踏上了这条路,就注定无法回头。
  矛盾挣扎之下,朝歌开始默默导引起左右大掌诀来。
  意想不到的是,这五行族的导引,平时都是依据风水地气的相生相克原理来运行,现在由于全镇地脉被封,这种相辅相成又互相制约的力量没有了。
  朝歌完全处于一个自我真空状态,术力一下子像脱了缰的野马,毫无羁绊在体内奔腾起来。
  五种力量左冲右突,又互相征战,木行占优的时候,朝歌就感觉自己僵硬的如同木头,铁行犹如冰铁,火行如同烈火,水行波涛澎湃,土行山崩地裂。
  这种没有制约的运行,无意中让朝歌体内的术力急剧增厚,是术人梦寐以求的捷径,但如果是普通人的体质,恐怕早就经焚脉断。
  对于导引,朝歌既没人教,又没长期练习过,对于这种突变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这样任由术力狂转下去会有什么后果。
  他当下手中停住掌诀,野马般的五行术力才渐渐平息下来,最后不知不觉隐归到五脏百脉中。
  刚刚经历了一场体内折磨的朝歌,感觉到从没有过的舒适,就像忽然在挣扎的炼狱中解脱。
  惬意中,他忽然回想起,曾经在九鹿县运用过的一次大掌诀,当时出现了可怕状况,这不会也对小巴内的众人有什么不良影响吧?
  朝歌意识到危险猛然醒过来,往车厢内上下左右一阵急看后,朝歌愣住了,他并没看到想像中被术力波及得东倒西歪的众人,相反却发现小巴内已空无一人。
  怕自己还没彻底清醒过来,朝歌使劲睁了睁眼睛,再次将车厢内看了个底朝上。
  没错,还是一个人影都不见,这下朝歌有点心惊,莫不是自己睡着时发生了什么不测?
  急切中,朝歌转身下了车,正要准备到外面去查探查探,抬头一看,又是猛的一愣。
  距离车门十米外,以炼烟老太为首的八个人,紧紧的站在一起,正神情怪异而又紧张地齐刷刷盯着朝歌,活像是看着一头怪物。
  朝歌莫名其妙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除了身上与术人激斗时粘上的血污,其他上下并无异样。
  他又摸了摸脸,也还是老样子,就不明白这些人在发什么呆。
  朝歌向前走了两步,可八个人竟然惊恐的一齐向后退了两步,惊恐之色更胜刚才。
  朝歌真的想不通了:“你们没事吧?”
  梁库语气闪烁,眼神担心的问:“你没事吧?”
  朝歌奇怪众人如此反常,怎么却反问自己有事没事。
  他莫名道:“什么事?”
  梁库上下看了一遍两遍三四遍朝歌,看样子确实没发现什么事,长长吁了口气:“啊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小叶却嘟起了嘴:“他是没事,我们却差点有事!”
  古傲添油加醋的说:“不是差点有事,是已经有事了!”
  朝歌还是不太明白,不过隐隐已经猜出,一定是跟自己刚才体内的五行失控有关。
  房东老太幽目闪锐:“我们炼烟氏虽然是外丹术士的分支,但也对导引术略知道些。”
  说着,房东老太用眼角,瞥了下朝歌刚刚收起掌诀的手,接着道:“你刚才应该是体内运行失控。奇怪,体内有这么强大的术力,怎么好像毫无驾驭章法呢……”
  房东老太神情疑惑,对这个神易后人有着诸多不解,但又怕泄了身分,毕竟还不能完全确定史馆长还有馆内的情况,于是她没再说下去。
  果然是刚才朝歌术力失控,给车内众人带来极大影响,不过这种影响,对于同处一车的八个人各有不同,而且影响的方式怪异非常。
  八个人虽然没感觉到朝歌强大术力对他们的冲击,但每个人所遭遇的却更加可怕。
  当朝歌体内五行术力翻江倒海之时,八个人差不多同时以不同感觉惊醒。
  有的忽然心脏痉挛,就像在深海冷水中游泳,忽然手脚抽筋,眼睁睁的感觉自己快要窒息而死,却是束手无策。
  有的睡得好好的,猛的感觉像是有两只铁钳似的大手,伸进自己的皮肉,狠命的抽筋拔骨。
  有的更离谱,感觉身体百髓、五脏六腑中正在刮龙卷风,用古傲的话来形容:连喊妈都来不及了!
  唯独梁库与众人不同,他的感觉几乎是与朝歌同步的。
  他能清楚的感觉出,朝歌体内一会冷一会热,一会水一会火,每次朝歌的承受力快要到达极限时,就有部分五行术力转换到梁库身上,维持了某种临界状态下的平衡。
  众人七嘴八舌、手脚并用的一阵乱述,朝歌一点一点明白了究竟。
  没想到左右大掌诀培蕴的五行力,在暴涨狂乱时,并未硬碰硬与外界进行冲击,而是在试图改变和扭曲周围的五行格局来发挥作用。
  这种奇力若是作用在人身上,命弱的顷刻有被改变五行格局的可能,或狂乱或晕厥;重则当场毙命,轻则命局紊乱,时而张三时而李四,最终不堪折磨,精神分裂不知所终。
  命硬的则自身的命局中过旺五行,与朝歌发出的奇力产生对抗,结果就会出现各种恐怖至极的痛苦感觉。
  而梁库之所以与众不同,那是因为其命局天生与朝歌相和,当朝歌到达极限时,自然有部分术力会流转到梁库身上。
  梁库此时的作用,就像是一个人体泄洪场,不但自身不受损伤,而且还对朝歌起了绝妙的维持效应。
  朝歌暗暗冒冷汗,刚才如果收诀再迟一点,后果不堪设想,愧疚道:“对不起,是因为我体内术力失控才导致这样,幸亏各位命硬,否则……”
  “命硬?啥叫树……数力?”史馆长一直云里雾里的听,此刻终于忍不住,等了半天却没有一人理他。
  女孩子对于命事最关心也最担心了。
  小叶惊问:“我们的命都很硬吗?会……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吗?”
  朝歌说:“能在这一天一夜刀山死海中冲过来的,无不是万里挑一的硬命,假使命稍弱一点,早已经不测了。至于后果,如果刚才持续的再久些,恐怕真的会有不好的后果。”
  小叶继续不停刨问著有关命的各种担心,问着问着就离题万里了,什么将来她会怎样,让朝歌好好帮忙看看她的面相,是不是有钱有势,富贵双全啊。
  如果不是吴姨制止,恐怕连婚姻、家庭也一并问了。
  众人也乱碴碴的跟着起哄,甚至自动自觉的排好了队,等着朝歌批命,全然忘了刚才还要死要活的惊险。
  史馆长脑袋摇的像是波浪鼓,可还是听不出所以然,最后也死乞百赖的排队等着批命─当然他是排在最后。
  “的确应该好好算算,看看我们各位落在术人手上是怎么个死法。”
  房东老太正在众人兴头的时候,狠狠的泼了盆冷水,场中立时息声下来,静了半天。
  只听古傲幽幽的叹了口气:“哎,烟奶奶,您就不能让我们高兴一会儿?就算骗着自己玩也成啊!”说完,他垂头丧气像只瘟鸡。
  古傲说中了每个人的心事,从前天到现在,整整快六十个小时,每个人的每根神经都时刻处在极度紧张中,刚才好不容易暂时难得糊涂的放松一会,没几句话功夫,又被打回了残酷现实。
  古傲说完,其他人也纷纷无力的垂下头。
  房东老太本是出于好意,却不料惹的众人颓丧,大概也是觉得有点下不了台,毕竟奶奶辈的人了,心上软了嘴上还硬。
  “难道我说错了吗?大敌当前性命攸关,还是省点力气准备逃命的好!”
  不说还好,老太这一补充,众人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梁库忽然哈哈一笑:“光顾着乱吵,差点错过一个重大发现。”
  所有人一愣,梁库凑过来说道:“老大,你刚才是不是说,我们诸多的不良反应,都是因为被你发出的真气所干扰吗?”
  梁库不懂术语,又把武侠小说搬了出来。不过两者也差不多,都是通过吐纳导引培聚的一种能量,只不过术力的五行特性更突出些,而且运用独特。
  朝歌道:“嗯,是五行术力。”
  梁库:“对对,我说的就是五行术力!”他转头像是吃了十颗大补丸似的,兴奋地对众人道:“同志们,老少爷们,我们终于有救了!”
  古傲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说:“什么什么什么就有救了?刚才差点就被这种五什么什么的力给整死!”
  梁库超级鄙视的说:“说你没文化吧,你又好歹算是个被开除的大学生,你懂得啥叫信号干扰不?”
  不但古傲没有明白,就连朝歌也有点不解。
  梁库又超级得意说:“嘿嘿,既然不明白就给我闭嘴,让本教授给你补补课。我问你们各位,谁家里的电视是用室内天线的?”
  小叶虽然还不知道梁库要说什么,两片薄唇一撇,忍不住酸道:“都什么年代了,有线电视早已经普及,谁还用室内天线。”
  古傲赶紧附和说:“嗯,叶妹说的极是!不过还请理解,我们一夜暴发的梁兄弟,在没暴以前,生活还是相当水深火热的。”
  梁库眼一瞪:“少跟我在这贫嘴,说正经的呢!”
  朝歌道:“你直说就好。”
  梁库清清嗓子:“我想大伙就算没经历过大概也听说过,临街用室内天线收看电视的,经常因为外面经过的机动车辆,导致信号不稳、图像模糊。”
  机动车辆本身散发的电磁信号,干扰电视本是物理常识,众人都点头。
  虽然这是常识,没读过书的梁库,却还是通过偶然机会,在以前缴不起有线电视费的穷邻居那里学来的。
  梁库接着说:“既然大伙都明白,那就再联想联想朝歌刚才发功的经过,不也是一个道理?老大既然能把我们干扰得要死要活,不也同样能干扰外面那些术人?
  “嘿嘿,我早想好了,咱们趁黑就开这辆小巴出去,让朝歌就像刚才那样发功,嘿嘿,这一路干扰过去,五行神力大发神威,就算那些个术人发现了,恐怕还没来得及拦车,就已经命局错乱、神智不清!哈哈吼吼,那可真叫做挨着死、碰着亡!”
  说到得意处,梁库不觉的手舞足蹈起来。
  如此煽动之下,小叶等人不禁也跟着转忧为喜起来,又在梁库的基础上,大大充分延伸拓展了联想力,简直就把自己这方挤在小巴里的老弱病残,形容成天兵神将了。
  就只是史馆长越发的心急火燎,他发觉自己怎么越听越糊涂啊,这帮闯进殡仪馆的男女老少,该不是一群从精神病院集体逃出来的疯子吧!
  正高兴的忘了天忘了地,又忽听得老太一声清咳:“清醒点吧!先不说这办法行不行,只说大家都挤在一块,朝歌一发功让术人倒下,可在这之前,恐怕我们会先疯了!”
  哗啦,又一盆冷水劈头盖脸的泼下,之所以这冷水泼得有效果,就表示老太说的有理,只是对于几个年轻人来说有点无情。
  梁库歪着脖子:“我说老太太,我喊你声奶奶成不成?拜托凡事都往好的方面想一想成不成?我就不信没有解决的办法!”
  古傲好不容易看到了点希望,急道:“我们还是先问问朝歌吧,他可是大师,真正的大师!大师,您一定有办法对不?”
  几乎所有人都饱含着一双希望之眼,可怜巴巴的望向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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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9 23:57:15 | 显示全部楼层
中断的脚印

  “不成!”
  略加思索后,朝歌只回答了两个字。
  众人失望中,朝歌接着道:“这五种术力在达到相当强度时,的确可以对周围包括人在内的五行格局,进行干扰甚至扭曲,但前提是必须收控自如,我暂时还无法驾驭。”
  “又白激动了,我就说嘛,能想出什么好主意来,还是抓紧时间睡觉吧……”古傲连瞥了几眼晒在一边的梁库,嘟嘟囔囔着钻进了小巴。
  天不知不觉中已经大亮,众人迎来了入住殡仪馆后的第二个早晨。
  虽然整个镇子腥风血雨,但太阳还是那样灿烂,天空还是那样碧蓝,偶尔有阵微风抚过,还能闻到浓郁的树香。
  就只是这树香与往日有些稍稍不同,好像杂了些细微异味,要仔细感觉后才能分辨出,那是飘散稀释在空气中的人血腥气。
  朝歌走出车库大门,立时被暖洋洋的朝阳包裹住,一双眼眯成两道缝,短暂的享受了下阳光后,举目四望并没发现任何异常,才向殡仪馆大门走去。
  殡仪馆的大门还是被朝歌掰弯的那根铁条插着,没有丝毫动过的迹象,那头黑背巨犬虽然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看上去凶狠依旧,一见朝歌出现便猛的扑过来,挣直着一条粗铁链,半声不吭盯着朝歌。
  昨天众人从门房退出来搬往车库时,朝歌是最后一个关门的,他特意在门缝处别了一根草叶,如果夜里有人进来过,一看便知。
  朝歌扫视四周,低头向门缝处查看,那草叶跟昨天一模一样,还是好好的别在那里,看来并没有人进来过。
  朝歌转身往回走,他准备在车库周围仔细勘察一遍,昨晚的怪声就在车库附近,也许那个神秘人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
  可刚走了两步又停住了,他忽然隐隐觉得刚才哪个细节上有点异常,想了想,回头重新去看那片别在门缝处的草叶。
  很奇怪,昨天下午别的草叶,怎么几乎过了一天一夜,还是跟刚别时一样新鲜绿嫩呢?
  现在盛夏刚过,空气渐燥,断了根茎的草叶,绝不可能保持这么长时间而不枯萎。
  朝歌精神猛的一紧,如果这片草叶是被换过,就证明昨晚或是凌晨一定有人进来过,而且此人一直在暗中密切观察着朝歌等人的一举一动。
  朝歌小心推门入房,阳光随之投射进来,房内摆设跟朝歌等人退出时毫无变动。
  此人不会是己方中人,因为朝歌是等包括那个史馆长在内的所有人,向车库走远后才最后关门的,他们不可能看到朝歌有此动作,况且昨晚一直到凌晨,所有人始终在一起,他们根本没机会出来。
  那悄悄摸进门房的究竟是谁呢?会是那个发出诡声的神秘人吗?但就只这么毫无意义的一进一出,所为何事呢?不会是只因为好玩或是好奇才进来的吧。
  会是那个失踪的门卫老张吗?也不像是,老张是这里的看门人,进来出去理所应当,根本没必要遮遮掩掩。
  朝歌也曾猜测过神秘人与老张是同一个人,但没听史馆长说发生了任何异常,就算门卫老张心怀鬼胎,也没必要不打自招的把自己藏起来。
  疑云密布,朝歌一时想不出头绪来,提高警觉下往车库走回,看看这边有无线索。
  近日极少下雨,地表干燥,最容易留下脚印的地方,就属砖地两边的花坛草径了,但朝歌仔细勘察之后,却没发现任何线索。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昨晚在车库外面发出怪声的根本不是人,另一是发出怪声的人对陵园地况非常熟悉,所以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朝歌从来不信鬼魂之说,很显然只有第二种可能,此人一定对陵园地况非常熟悉,如果按此推测,这个如此熟悉地况的人,一定是馆内人员,这样一来,岂不是门卫老张最有可能?
  真是越查下去越是错综复杂,可越是复杂,就越是意味着潜伏重重。
  朝歌扩大了勘察范围,相信既然隐藏的人,对己方这么感兴趣,那藏身之处一定不会距离车库太远,因为这样可以时刻注意到车库内的一举一动。
  黄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一番细致勘察下,朝歌发现了异常线索。
  这是一颗跟大米粒差不多大小,带刺的野草籽,毫不起眼的静静躺落在一座仓库模样的门阶上。
  本来这颗草籽没有任何稀奇处,之所以能引起朝歌的关注,是因为在经过仔细勘察后,朝歌已经对周围地况植被非常清楚。
  这种带刺的野草籽,只有车库后边的野草丛中才有,再看它的新鲜程度,脱离草体绝不会超过十二小时,完全可以让人联想到,这颗小小带刺的草籽,会不会是被昨晚那人不觉中粘挂在裤腿上带到这里来的?
  朝歌抬头又看了看,这里距离车库仅有二十米。
  虽然中间隔着两排矮矮的灌木墙,但丝毫阻挡不住视线,如果人躲在仓库中,可以轻松透过正面的窗子,对车库一览无遗。
  库房不算很大,是个独立建筑,只有一个门,前后窗子都有铁条防护,虽然已经锈迹斑斑,但凭普通人想破窗而出还是不容易的,就算手上有些功夫也要费番周折。
  如果此刻人还在,进出只能走这道门。
  朝歌并没有犹豫就进了门,他没任何帮手可以依靠,只能独探险地。
  门是把破旧的暗锁,任何卡片类的东西,都可以顺着门缝把里面的锁捅开。
  朝歌不去费事,手上一运力,固定锁眼的木框便应声而断,门吱扭扭被推开了,顿时一股混合的发霉味,扑鼻而来。
  朝歌微目先适应下库内光线,然后反手把门带上。
  仓库实用面积大约二百多平方米,里面到处堆满了装殓火化用的薄木棺材,还有骨灰盒、寿衣、冥纸类的东西,想必这是殡仪馆用来堆放丧葬用品的,要想每个角落都翻一遍怕是不容易。
  朝歌原地不动的立在门口,向四周看了一圈,暗暗寻思,闻这发霉的程度,还有四处吊挂的蜘蛛网来看,这个仓库很久才被打开一次。
  太平盛世前毕竟不是天天死人,地板上也一定落了层厚厚的灰,昨晚如果真的有人进入,相信一定会留下明显的脚印。
  想罢,朝歌慢慢蹲下来,仔细观看落满灰尘的地板,果然一排清晰的脚印,逐一呈现在朝歌眼前。
  朝歌一阵莫名的兴奋升了起来,同时又提高了警觉,因为很可能这个神秘人,此刻还在这里。
  沿着脚印一路寻去,那串脚印歪歪斜斜,好像走路之人身体极虚。先是在离门最近的一扇窗户前停下来,脚尖正对窗外方向,且印记较深。
  顺着窗子往外看,这个方向正是车库,此人一定是进来后先在这里伫足许久,对车库以及周遭情况进行窥探,确定安全无异后,才又向里面走去。
  歪歪斜斜的一行脚印,几乎顺着仓库内墙走了一圈,好像是在寻找什么,然后就在快要走到大门时又往回走,最后在一堆高高摞起的冥纸前消失了。
  朝歌仔细观察了一下,这是一堆高两米宽三米的冥纸堆,一摞摞叠放整齐,丝毫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朝歌觉得有点奇怪,脚印到这里就忽然消失,按正常推测,神秘人一定是搬开纸堆藏在后面,但尘灰蛛网密布的大堆冥纸,却根本没有人动过。
  朝歌又向冥纸堆左右看了看,一边是高高叠起来的薄木棺材,一边是成捆成垛的寿衣,都无法看到后面的情况,而且也都尘灰厚积。
  难道神秘人拔地而跳?
  不太可能,先不说看此人走路犹如重病,光是这冥纸堆就有两米高,看脚印长度宽度,此人身高不矮,又不是纸做的,怎可能轻松越过呢?
  可此人就是偏偏不可思议的凭空消失了。
  朝歌重新蹲下身来,仔细观察那最后一双脚印,视线游移中,隐约发觉在脚印左侧一米多距离外的地面,似乎有些异常。
  朝歌凑近过去低头仔细观察,借着窗子投射进来不是很充足的光线,朝歌看到这里的灰尘明显比别处厚出很多,但正巧隐在阴影里,不仔细观察真的是很难发现。
  奇怪,为什么此处的灰尘如此之厚呢?而且一块块的向外延伸。
  朝歌俯下身对厚灰轻轻吹气,覆盖的厚灰渐渐飞去,渐渐的竟然露出一只脚印来。
  朝歌星目爆闪,继续吹第二个尘块,又是一个脚印现出来。
  真没想到,此人竟然在别处搜来灰尘把脚印盖住,莫非他早料到会有人寻进来?
  想到这,朝歌不禁暗暗心惊,正思索着,眼角余光忽然瞥见身侧后窗子的光线一暗,在地板上投射出一个扭曲的影子。
  朝歌猛的转身站起来,一个面色惨白的中年人,赫然就站在朝歌的身后。
  “你们的处境很危险!”
  想不到中年人先开口了,而且还如此开门见山。
  “哦?”
  朝歌不敢确定对方是否在试探:“您指的是什么?”
  中年人下意识地向窗外车库方向望了一眼:“你知道昨天在办公室遇到的那个人是谁吗?”
  朝歌还以为对方要说古镇的围攻杀戮,再或是殡仪馆暗藏的杀机,不料他指的却是史馆长,顺势答道:“这里的史馆长。”
  虽然窗子光线只一条条的照在中年人身上,朝歌还是隐约能看出,中年人的脸部有一阵抽搐。
  中年人低下头像是在自言自语:“这个恶魔他究竟想干什么……”他随即又抬起头向朝歌凑近一步:“你知道我是谁吗?”
  朝歌重新仔细上下打量:“门卫张师傅?”
  但他见中年人一身西服革履,鼻子上还架着一副金丝眼镜,说什么也不太像是个看门的,于是颇迟疑:“再或是……”
  朝歌本想说,再或是昨晚那个神秘人,但情况不明,此说不妥,最终没说出口。
  “我才是这里真正的史馆长!”
  中年人语声不大,却很惊人。
  朝歌万万没想到会有此一变,眼神一闪马上又镇静下来,波澜不惊的只是“哦”了一声。
  中年人知道朝歌是在等他继续说下去,稍静了静。
  他扶扶眼镜,沉声说出了一个惊人内情。
  按中年人所说,他才是真正的馆长,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前天晚上,镇子里闹的很厉害,又是着火又是听说死人的,各种电话又都打不通,他担心馆里出问题,于是昨天一大早便赶到馆里。
  所幸从门卫老张那里得知,殡仪馆并没有受到波及,便告诉老张紧锁大门,如果有来上班的员工或是外来人员,就转告今天停馆,概不接待,然后自己向馆内寻来。
  走到办公区的时候才发觉慌忙赶来中,忘记带钥匙,又返回门房,让老张拿了备用钥匙去给他开门。
  结果就要走到办公区的时候,却听到尸体整容室那边传来异常响声,整座陵园就他们两个人,又哪里来的其他人?
  两人就一同向尸体整容室走去,等到了尸体整容室的楼外,就发现大门已经被人撬开。
  两人觉得更不正常了,显然是有贼进来,可让人不解的是,就算有贼也应该去办公区偷盗啊。
  这里除了尸体还是尸体,又有什么好偷的呢?
  这位自称真馆长的人,便同门卫老张悄悄顺着走廊往里寻,最后一路听着声音来到了停放尸体的地下室。
  说到这里,中年人停了下来,神情一反刚才的沉稳,像是看到了绝对意想不到的恐怖情景。
  他语塞了好一会才缓缓道:“就在那里,你不会想到,任何人也不会想到,借着一点微光在昏暗的地下室中,我们看到了什么……就是那个假冒的馆长正在……正在丧心病狂的切割尸肉来吃!”
  幸亏两年来,朝歌经历颇丰,否则还真要心惊肉跳加反胃了。
  中年人继续道:“我大声喝止,不料这个丧心病狂竟拿着一把剖尸刀,带着一身尸臭,疯了似的向我们扑来,结果我身受重伤跑了出来。”
  中年人说着手捂胸前痛苦的咳了两声,朝歌这才注意到,中年人的胸前破了一个洞,四周血迹斑斑。
  受伤处的衣服隆起了一块,想是自己寻些药布类的东西包扎住了,否则地板上就不光会是脚印,而是血脚印了。
  朝歌刚才一直注意听着每个细节,真假两位馆长所说的完全相异,而唯一的相同点,都是提到了门卫老张。
  于是他截问:“门卫老张呢?”
  中年人现出悲愤神情:“恐怕已经遭毒手了。我本想报警,但电话打不通,整个镇子又乱的一塌糊涂,我见那个疯子行凶后仍旧留在馆里,我怕他继续害人,就冒险留了下来。
  “后来就看到你们进来了,因为还不敢确定你们同那个疯子是什么关系,所以我就一直没敢接触你们。现在事情既然明白了,我们赶快合力制住那个疯子,否则真不晓得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朝歌陷入了沉思中。
  情况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原以为找到的是昨晚的神秘人,想不到又出了一位馆长,事情扑朔迷离,最重要的证人老张,又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到底该相信谁呢?
  从分析中年人的细节中有两个很大疑点,一是办公区与尸体整容室距离很远,如何能听到异常?
  二是门阶上的草籽难道是巧合吗?如果真是巧合,说明除了真假馆长和门卫老张外,殡仪馆中还隐藏着第四个人。
  中年人似乎看出了朝歌的疑虑,刚要再说些什么,忽听到大门处传来“嘿嘿”的两声怪笑。
  两人一齐循声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瘦成一把人骨的史馆长站在库房门外。
  中年人脸色大变,惊恐中一时语痴:“你……你……”
  史馆长却笑的泰然自若,迈步走进来对着朝歌道:“真让我不好找,原来你在这里,还以为怎么了呢!”
  他转头看了看还在一脸惊恐的中年人,疑道:“这位是……”
  见中年人怒视不答,回头又问朝歌:“你们认识?”
  朝歌忽然觉得有趣,嘴角一翘:“应该是你们认识。”
  史馆长好像很意外的样子:“哦?是吗?最近总是健忘,让我再想想。”说着一副努力想的样子。
  中年人一腔惊怒:“别再伪装了,你这个食尸杀人的狂魔!”
  史馆长莫名其妙的说:“我?什么什么狂魔?呵呵,我没听错吧?”
  朝歌自从破了牧家村那场谜天大局,好久没再看过像样的大戏了,兴致渐浓,推波助澜的把中年人刚才所说的内容,简单向史馆长重复了一遍。
  还没听完,史馆长便已经无辜到了极点。
  “冤!我简直比窦娥冤还冤!平时也没得罪谁呀,怎么就忽然遇到这倒楣事呢?”
  他说着便对中年人道:“好,你不是说我是假的、你是真的吗?你有什么证据没有?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中年人针锋相对地说:“我倒要问问你,能不能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是真的?”
  史馆长回击说:“好!你以为找不到老张就死无对证了?那我们就到镇子里把殡仪馆的员工找几个来做证明,到时候谁真谁假,自然明了!”
  中年人冷笑:“嘿嘿,你明知道现在镇子已经翻了天,只要出了陵园,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是问题,让我出园找人,你分明是想借刀杀人!”
  两人你来我往,开始了唇枪舌剑。
  老实讲,虽然有些疑点,但朝歌并不十分怀疑史馆长的身分,因为房东老太的遣梦丹已经证明。
  但从个人的感觉,受伤的中年人,更符合馆长的特点,虽然口音也是南腔北调,但尾音都与本地人颇有几分相似,这是因为长期生活而潜移默化的。
  说也奇了,两人质问对答中,你来我往,都对陵园事宜极其熟悉,但都无法证明彼此是真馆长。
  而且史馆长还不停质问中年人,这样造谣诽谤出于什么目的,况且单身孤人藏在这里又是什么用心?
  万般无奈之下,中年人要求去尸体整容室对证。
  史馆长眼睛一转,也赞同前往。
  朝歌心里明白,就算整容室里真的有具乱尸又能怎样?没有证人,史馆长可以反咬一口说是中年人栽赃诬陷,而中年人未必不明白此中道理,因此这提议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
  现在空无旁人的殡仪馆里,朝歌成了他们双方争取的对象,谁争取到他,就意味着谁代表正义和力量。
  三人一同前往尸体整容室,朝歌虽然时刻警惕,但心里颇有把握,要说对付大批术人,朝歌稍显不够,但要对付普通人,即便真的有食尸狂魔,也不在他的话下。
  因为停电不能冷冻,存放在地下室的尸体已经开始微微变质。
  一股混着消毒水的尸臭蔓延上来,整个走廊都是,比昨天进来取药时,让人更加难以忍受。
  地下室一片漆黑,加上浓烈的腐烂尸臭,让人倍受嗅觉上折磨的同时,还要承受巨大的恐惧。
  史馆长把刚才从器材库里取出的两个卫生口罩,一个给了朝歌,一个自己戴上,样子就像是到了自己家里那样熟悉。
  而中年人则毫不示弱,熟练地打开电池应急灯,顿时停尸房内一片惨白雪亮。
  瞬间,三人视线几乎同时短暂失明,就在三人慢慢适应的时候,又几乎是同时,他们看到在中央的遗体整容台上,赫然躺着一具惨被开膛破肚的女尸。
  顷刻,朝歌微微一愕,接着史馆长大吃一惊,最后是悄悄闪过一丝得意的中年人。
  中年人首先走到台前,指着女尸道:“尸主女,二十七岁,四天前因为先天性心脏病发作不治,因为并不是横灾死亡,家属并未要求进行整容,现在却无缘无故躺在这里被人分尸。她是停尸房中最年轻的女性死者,可见凶手变态到了极点。”
  此时朝歌和史馆长也已经来到近前,中年人边指点边继续道:“尸体从腹部到胸腔被乱刀割开,看凌乱程度,不但谈不上专业,更让人联想起,很像是一个失去理性变态狂魔的杰作。再看这里……”
  中年人在整容台旁的一个用具箱里,取出一副胶皮手套来,探进尸体腹腔,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尸体腹部长长切口的腐肉,向两边翻起,因为被开膛前已经死去多时,所以并没看到流血,而发出恶臭的内脏,紫的、黑的、黄的纠结成一堆。
  这时听到中年人问道:“发现什么不对了吗?”
  朝歌仔细看了遍,这可不是他的专长,并没发现什么。
  中年人愤怒看了一眼史馆长后道:“尸体的肝脏已经不见,如果不是被食尸狂魔生生吞掉,还有什么解释?”
  紧接着中年人又道:“看尸体刀口的腐烂程度,解剖绝对不会太久,应该不超过三十个小时,算一算时间,此事岂不正巧发生在昨天早晨,也正是这位自称史馆长上班的时候?”
  中年人稍加停顿后,指着史馆长就是一声暴喝:“变态狂魔,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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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9 23:57:26 | 显示全部楼层
一尸三变(上)

  中年人一通分说,真的是有理有据有时间,朝歌细细回想起来,昨天见到史馆长是早晨刚过,此后便再没脱离过。
  也就是说,如果这位中年人所言是真,自己见到史馆长那一刻前,正是他刚刚分尸发狂后不久。
  但以当时所见史馆长的悠闲听歌状态,还有一丝不苟的着装仪表,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当然,这也不能说明史馆长没有作案的可能,一切还需要证人,而门卫老张就是所有经过的唯一证人。
  没有老张,一切都是空谈,每个人都是深知此点。
  果然不出所料,面对中年人的暴喝,史馆长无动于衷,跟没事人似的皱着一脸人皮淡笑。
  “我们的这位真史馆长对尸体的分析,的确够专业、够精辟!您更像是位解尸员,而不是馆长。”
  史馆长边说边走到用来冷藏尸体,镶在墙壁里的一个个白钢槽,用手指轻轻敲击其中一个。
  “这每个钢槽上面都有一个临时记录卡,死者年龄、死因、时间都在上面,张只眼睛就能看的清清楚楚,要不是这张卡,我还真以为这位自称正牌的史大馆长,对本职内外的任何业务都了解的钜细靡遗。”
  一直微笑含刀的史馆长,似乎想起了什么:“哦对了,我们的真馆长不是说我害死了门卫老张吗?尸体怎么不见了?尸体在哪里呀?”
  中年人讥讽道:“这还得问问你,是不是被你毁尸灭迹了?”
  史馆长哈哈一笑:“如果按你的说法,我最应该毁尸灭迹的是这具女尸呀!怎么会去费力不讨好的毁老张呢?人又老、肉又糙,况且死人又不能说话。”
  忽然他脸一板,逼视中年人。
  “不要认为不见了老张就死无对证,你就可以为所欲为的满口胡话栽赃。嘿嘿,我很想知道你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这具女尸该不是出自老兄你的手笔吧?”
  一个攻的有理,一个回的巧妙。
  大戏似乎要到高潮了,只可惜,因为缺少最关键的证人门卫老张,最终的争执仍没有结果。
  就在两人再次你来我往、不可开交的时候,朝歌却在想另外一个问题。
  表面看来,这两人似乎你攻我伐互不相让,但无论怎样找遍理由攻击,却都不曾提过一句昨晚那怪异的呜咩儿声。
  难道真的有与两人毫不相干的第四人存在吗?
  如果没有,那再看两人的互相攻击,就变的是配合默契了,鬼气森森的殡仪馆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朝歌一时还想不出清晰头绪,三人准备离开臭气熏天的停尸房,就在经过那张放着女尸的床式整容台时,忽然听到史馆长一声几乎失了人腔的惊叫。
  别说是人,连解剖台上的尸体的手都被吓落了。
  朝歌和中年人不约而同的回头看,只见史馆长像根石杆似的,直直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惨白的应急灯下,脸上更加没了人色。
  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顺着史馆长颤抖的干瘪躯体往下看,惊然发现尸床底下竟伸出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史馆长的脚踝。
  中年人惊的差点晕过去,一屁股坐在生硬的水泥地上。
  唯独见惯大场面的朝歌处变不惊,不但丝毫没有退怯,相反一步步地向尸床走去。
  此时的史馆长,已经成了石馆长或是死馆长,僵立在那里呈半昏迷状态。
  朝歌半蹲下去,慢慢挑开下垂的台布,黑暗中赫然看见一具老男尸体,一具睁着双眼的老男尸体,正直挺挺的仰躺在那里,死盯着朝歌。
  阴暗、潮湿、恶臭。
  诡异的尸房中就只剩朝歌和一具尸体在对视,没有一丝声音,全部凝固了,包括心跳。
  即便是胆如泰山,定力超强的朝歌,也被惊得猛的一震。
  忽然,“老尸”慢慢启动了嘴唇,幽幽颤颤的发出一种可以摧毁一切有胆生物的呻吟声:“现在几点了?”
  声音一出,史馆长立时眼睛一翻,彻底晕了过去,中年人则是一声惊呼,一步窜出地下室。
  原来尸床底下正是一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门卫老张。
  因为门卫老张平时总是担心自己的表不准,怕延误了开馆闭馆的时间,所以没事总是问人:“现在几点了?”
  众所周知,这几乎已经成了门卫老张的口头禅,想必昏迷了这么长的时间,头脑已经糊涂了。
  让朝歌有点诧异的是,为何一听到老张的声音,史馆长和中年人的反应竟如此激烈?
  可以证明一切的唯一证人出现了,朝歌以防万一,警告已经清醒的史馆长和为探清情况摸回来的中年人,如果谁要妄动一下,别怪他朝歌不客气。
  老张逐渐清醒后,按照朝歌的吩咐仔细分辨两人,当看到受伤中年人的时候老张点头道:“史馆长,这是怎么回事啊?”
  此话一出,朝歌一震,这位中年人竟然才是真馆长。
  与此同时,假馆长快速探手入腰,竟然摸出一把小巧玲珑的手枪来。
  朝歌早有提防,一步冲上去把枪夺下来,手上一用力,把假馆长扔到墙角,他摔的七荤八素缩成一团。
  真相似乎已明,中年人不容分说,拿起一把整容用的手术刀,过来就想捅死已无还手之力的假馆长,却被朝歌拦住。
  朝歌不想再胡乱杀人,况且等他清醒后,还有许多疑点要问。
  四个人往外走,朝歌拽着踉踉跄跄的假馆长在前,真馆长中年人搀着虚弱的老张在后。
  只听到老张无意问中年人:“史馆长,这两人是什么人?我好像记得拿钥匙给您开门,还没到办公区的时候,不知道谁把我敲晕了,您没事吧?”
  朝歌猛的一个激灵,如果按中年人所说,老张应该看到了这个分尸狂魔才对,而且应该是在地下室被打晕的,怎么会是办公区?
  朝歌头脑飞速转动,那只有一种可能,中年人的确是真馆长,不过却一直在撒谎,老张就是被他击昏的。
  想到这里朝歌不禁一阵心寒,不觉中脚步慢了下来。
  正在他准备转身的时候,就感到身后一阵厉风袭来,朝歌一躲,手握灭火器钢瓶的中年人闪倒在地。
  惊人突变就发生在这短短的瞬间。
  不问好坏,朝歌用随手扯下来的电线,先把真假馆长两人都捆了。
  有太多的疑点有待解答,恐怕他们两个人都难脱关系。
  门卫老张看的有点糊涂:“你……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把馆长绑起来了?”
  朝歌一时也不知道怎样回答好,便指着中年人对老张直接道:“打昏你的人是史馆长。”
  偏巧门卫老张上了年纪耳朵背,大概再加上昏迷了一天一夜,头脑糊涂,他点头道:“哦,原来你是公安呀!来抓罪犯的。”
  朝歌怕在这里耽搁过久,车库方向会有问题,也没多加解释,就押着两人带着老张赶往车库。
  一路上老张不住的叹气念叨:“这年头到底是怎么了?看上去好好一个人,怎么说犯罪就犯罪呢……”
  朝歌则是偷偷吁了口气,老张要是不糊涂不耳背,他还真不太好解释这发生的一切,更何况连自己都是闯进来的。
  朝歌、老张四人,很快回到了车库,除了古傲还赖着不起,其他人基本都醒来了。
  朝歌简单跟众人说了前后经过,然后开始审问起两人来。
  主动叙述的是假馆长,在他的一番述说中,一幕惊人的隐情渐渐水落石出。
  其实这位真正馆长身分的中年人史潜,在二十年前曾是大城市著名医院里的医生,为人儒雅稳重,不但医术好,而且对中外音律很有研究,更喜欢听经典老歌,就像那首“等着你回来”。
  但很少人知道,他因为父母近亲结婚,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现代医学无法医治。
  按古偏方,他的病必须用人的腹腔隔膜来做药引子才有效。
  于是他就利用工作之便,偷偷割取死去患者的腹腔隔膜来入药服用,但毕竟死人的腹腔隔膜不够新鲜,药用效果不是很显著。
  在一次外科手术中,真馆长病发了,忍不住就把病人的腹腔隔膜切出了一小块。
  本来只是问题不大的阑尾炎切除手术,但缝合后,病人总是高烧不退,腹腔严重感染,当时会诊不出任何问题,可患者家属就是觉得有问题,最后告到了法院。
  医院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希望私下解决此事,但对方是个有钱家庭,不要院方给的赔偿,就是想要制裁这个医生,却因为医院太过出名,官司最终没能赢下来,而且医生辞职,不知去向。
  这个家庭便出钱在东南亚,雇佣了一位很出名的年轻华人私人侦探阿志,不惜重金要搜集罪证并找到这个医生。
  而那位曾经相当有名的私家侦探阿志,就是现在这位冒充馆长的瘦骨人干。
  说到这里,早已不再年轻的私人侦探阿志,忽然情绪极端激动起来,强力克制下才渐渐平复,暗伤的叹了口气。
  “当年少年得志的我,说什么也没想到,这样一个小案子,却让我从此陷入了一个长达二十年的倒楣追踪!”
  虽然众人还并不清楚,侦探阿志这二十年经历了什么,但从他的激动情绪上能强烈感觉出,这其中必有难以想像的坎坷波折。
  原来别看史潜是个医生,但却异常谨慎小心,尤其擅长隐蔽行踪,辞职后没任何人知道他的去向。
  这大概与其特殊的家族传承有关,其祖先竟曾是术界中人,术法音律,家族中每个人从懂事起,就被严令万事低调,提防身边的每个人。
  这给阿志的追踪带来了相当高的难度。
  史潜家族世代传有一个宝物:合金铜震。
  这合金铜震,扇面大小呈椭圆形,缘边上有两个小吊耳,穿着一根奇特材质的丝绳,供手提之用。
  铜震厚约半寸,中空,用特制铁梨木锤敲击时,会发出穿透力极强的音波,当这种敲击按照一定音律次序,逐次递增作用在人体时,可以震碎体内所有骨头甚至内脏。
  当史潜发觉侦探阿志在紧紧追踪他时,便伺机暗中使用了合金铜震。
  幸亏身为侦探的阿志反应机敏,几次死里逃生,但他还是受了震伤,常常鼻血失禁,如果再有几次,恐怕真的就没命了。
  终于当史潜再次暗中使用铜震的时候,阿志拼着性命坚持下来,趁史潜放松警戒,他渐渐接近,忽然开枪射击。
  子弹正巧穿过铜震,击中史潜,虽然因为铜震的阻挡,这一枪只是让史潜受了轻伤,但铜震却无法发出像以前那样的威力了。
  “合金铜震?”
  梁库和古傲几乎是异口同声发出此问,先前炼烟氏的那五口神乎其神的祖师锅,就已经让他们心痒眼热,现在又出来个奇物铜震,两人的眼睛立时大放异采。
  梁库忍不住走上前,竟然当众搜起史潜的身。
  古傲也急忙凑上前,但还是晚了一步。
  那面奇物铜震已经被梁库紧紧抓在手里了,他曲指一弹,铜震发出与昨晚呜咩儿声极其相似的震动。
  梁库兴致大盛:“哈哈,原来昨晚就是你在装神弄鬼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宝贝铜震究竟还有什么用法,快快招来!哈哈!”
  缩成一团的史潜始终闭着眼睛,一言不发,反正事已至此,横竖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态。
  古傲眼见百年难遇的奇物铜震就握在梁库手中,眼睛都快冒火了,嘴上却不屑道:“真是没见识,要知道,再好的古物只要有破损,都已经算不上珍贵。”
  梁库拿起铜震看,正中央有一个圆孔透过,这应该就是阿志那一枪打的。
  他皱眉道:“哦,那这东西不就成了破铜烂铁了?”
  古傲赶紧添油加醋,摇摇头,幽幽的叹了口气:“俗话说没毛的凤凰不如鸡,现在这面铜震恐怕还不如一块破铜烂铁呢!”
  梁库做出一副大失所望的样子,又狠狠道:“那我就把它砸成个铜块,能卖几钱是几钱。”说着就作势把铜震往地上摔。
  这下古傲可毛了,一个急步窜上去接,却看到梁库正一脸坏笑的看着他:“嘿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小子还能有什么好话,在我这你就省省吧!”
  朝歌把铜震要过来仔细观看,真想像不出,这样一面双面锣似的铜物,竟然有这样大的威力。
  史潜既然是术界中人,他别处不去,只隐居到广元古镇,恐怕不只是为了躲避侦探阿志的追踪吧,其中曲折还须阿志继续讲来。
  在朝歌的等待目光中,阿志继续讲述着他的坎坷追踪路。
  自从那次被子弹射中后,史潜就再没露过面。
  二十年,整整将近二十年的追踪,阿志一无所获。
  在这漫长的二十年中,阿志从青年步入中年,从原本名气正盛的私人侦探,落魄到几乎流浪街头。
  连原本最初的顾主都已经放弃了,但阿志却咬着牙一直坚持。
  人已中年的他,因为这个案子失去的太多太多,如果此时放弃,他就会像是断了主梁的大厦,倒下去后便真的无法再站起来。
  到了后期,阿志几乎已经到了痴狂状态,他重新从所能利用的一切管道,来搜集有关史潜以及他的家族资料。
  偶然中阿志发现这是一个奇特的家族,虽然不能完全摸清看懂,却在显露的蛛丝马迹中,找到了史潜藏身之地:广元古镇。
  阿志为了更近一步确认史潜身分,就暗暗在殡仪馆潜伏下来。
  二十年的磨砺让他失去很多,也学到很多,他沉住气,藏的很深,几乎观察到史潜的一切生活以及工作细节。
  所以这也让人明白,他为什么可以对殡仪馆的一切熟悉的如同自家。
  其间阿志发现,每次在有尸体火化的前一晚,这位史馆长下班都走的很迟,然后独自一人神神秘秘的潜入尸体整容室的地下停尸房,把第二天要火化的尸体剖开肚子,取出腹腔隔膜,然后再重新把尸体的衣服穿好。
  因为尸体第二天就要火化了,这样做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虽然相隔二十几年,彼此容貌都有相当程度的改变,但经此一证,阿志可以完全断定,这位史馆长就是他要找的史医生。
  可就在这个时候,也就是两天前傍晚,小镇不知道突然发生了什么事,全镇停水、停电,停止了一切正常运行。
  阿志担心会有什么变故,再次失去史潜的踪影,于是趁夜跳出殡仪馆,摸到了史潜居所,在那里守到快天亮也没见他出现。
  阿志心里开始没底了,想四处打听一下小镇到底发生什么事,可三更半夜的要上哪里问人。
  偶尔遇到一两个拿刀提棍的,一听自己是外地口音,二话不说就要动手,幸亏身上一直藏着把枪,射伤其中一个,趁另一个慌乱的时候,赶快溜掉。
  他不敢再停留,急急忙忙又回到殡仪馆。
  阿志所说的两天前傍晚,正是朝歌等人在小楼上明白真相的时候。
  史潜一夜没归,当然是前往小楼窥探情况。
  好在那晚全镇术人还有部分处在观望中,否则蒙头乱撞的阿志遇到的就不只是一、两个术人,也就很难预料是否还能活着回到殡仪馆。
  “就那样,回到殡仪馆后,我提心吊胆又担心失去史潜踪迹,一直挨到天亮,然后又等了一天一夜。镇子乱成那个样子,殡仪馆里已经没有一个人来上班……”
  阿志继续说:“一直到了昨天早晨,我真有点坐不住却又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嘿嘿,真是老天有眼,史潜自己又回来了。
  “他这个真正的食人恶魔,想趁镇子大乱,取食活人老张的隔膜,我亲眼见他下死手把老张击倒,拖进地下室,然后又丧心病狂的拖出那具女尸来狂食。
  “我趁这个时候想上前制住他,却差点被狂性大发的他所伤。没办法,危机中我拔枪射击,史潜受创逃跑,我就紧追出来,后来就是在办公区搜寻逃逸的史潜时,撞见了你们。
  “因为看到史潜下死手把老张击倒,他又那么大岁数,估计是活不成了,我就没再回地下室,他会躺在尸台底下,应该是我和史潜搏斗时,误把他撞到那里的。
  “刚才在地下室,当老张认出真馆长的时候,是因为看到史潜已经面露杀机,所以我才想先发制人拔枪。至于假装成史馆长,那是因为骤然相遇下,还摸不清朝歌的来历身分,后来也就一直将错就错。”
  把过程全部讲完,阿志长长的吁了口气,样子与其是在讲经历,还不如说更像是刚刚从两栋百层高楼中间踩钢丝绳而过。
  一直闭眼没出声的史潜忽然病发,剧烈咳嗽中,四肢抽搐,脸色发青。
  朝歌急忙走上前。
  阿志忽然有点紧张:“不好!他旧病复发了,可……”阿志欲言又止,好像很不舍得这个老冤家过早死去。
  此刻朝歌也束手无策了,因为从刚才的讲述中,他知道史潜的这种先天顽疾,只有人体腹腔隔膜才能起效用。
  这东西虽然人人都有,却怎可能拿出来应急?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史潜痛苦的咳下去,也许这也正是罪有应得吧!
  不知道是不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经过一阵剧咳后,史潜渐渐又恢复过来,不但恢复过来,而且脸色红润,面带笑容。
  只不过这笑容有说不出的怪异,就像是人皮后藏着一条毒蛇。
  阿志看了看朝歌,转头问史潜:“你旧病复发,如果不及时用药,恐怕命就保不住,我一直很想知道一件事,如果你能告诉我,也许我还能想些办法救你。”
  史潜还是那样笑着:“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为什么在暴露行踪后,还一直留在馆里不走是不是?”
  阿志立刻点头。
  这也是朝歌曾疑惑过的,但后来知道史潜的祖先曾是术界中人后,便不再感觉奇怪。
  从他隐居到广元古镇,一直到留而不走,十成中有八成是为了朝歌;剩下的两成应该就是要挑拨朝歌,顺便除掉这个令人头痛的阿志。
  至于史潜为什么没有出去联合其他术人,那一定是因为他胃口太大,想一人独霸宝藏,显然他对自己的手段心计太过自信。
  果然不出所料,史潜说出留而不走的原因,正是为了万人渴得的朝歌。
  阿志听的有点云里雾里:“原来不但是你,而且是几乎全镇的人都想得到朝歌。可这究竟为什么?”
  史潜又露出那种令人极不舒服的怪笑,把其中关于神易、关于宝藏的内因,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阿志虽然仍一知半解,但大致晓得了一个框架,不禁瞟了两眼朝歌,啧啧称奇。
  朝歌并没有制止,此时此地,也没制止的必要了。
  他正在想一个问题,史潜是在昨天清早进到馆里,他既然是术界中人,想必小楼那一晚的激斗,他一定关注的紧。
  那时候他最应该留心小楼方向的朝歌,为什么舍重就轻,返回去把门卫老张击昏呢?
  朝歌如此想着也如此问道。
  史潜还没出声,阿志却抢先回答了:“他病发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还不是为了要用老张的隔膜来救急!”
  史潜点头微笑:“嗯,不错不错,要知道,人体的腹腔隔膜是药力很难达到的地方,有句成语‘病入膏肓,无药可医’,就是指这个地方。所以它的肉质娇嫩的很,只有在活体中刚刚取出的隔膜才最具药力,所以我选中了最容易得手的老张。”
  史潜的阴笑本来就够让人不舒服,又配上这一段专业到让人呕吐的解说,直让人骨头发寒。
  幸亏门卫老张耳背,否则说不定会有什么反应呢。
  朝歌问到了关键处。
  “那么既然老张已经被你击昏,为什么还要去解剖那具女尸?从凌乱刀法看来,根本不像是身为外科医生的你所为,更何况,女尸内缺损的是肝脏,而不是你需要的隔膜。”
  显然,不动声色的朝歌一直在缜密思考着。
  只要有一处疑点未清,他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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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9 23:57:36 | 显示全部楼层
一尸三变(下)

  车库内的人,除了朝歌、阿志、史潜三人外,其他人对整个过程的知晓仅限于阿志的讲述,全当故事听了,了解的并不多。
  他们对于朝歌提出的疑问,更是不知所以然。
  梁库等人还有老张凑在一起,看看朝歌,又看看史潜,既像听评书似的等着下文,又像是在听史潜的临终遗言。
  朝歌一直看着史潜,也在等着回答。
  低着头的史潜好一会才抬起头,扶扶眼镜又是那样一笑。
  “你见过我真正犯病发狂的时候吗?”
  然后他看了一眼骷髅人皮似的阿志说:“他看见过,我真正犯病发狂的时候,连我自己都不敢肯定做了什么。
  “那具女尸里的隔膜是我早就想吃的,也许习惯成自然,我就拖出了那具女尸,也许这么多年连我自己都没注意到,除了隔膜,我还对尸体的其他部位也有了兴趣。呵呵呵,呵呵……”
  在史潜的呵呵笑声中,几乎所有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本以为命在旦夕的史潜临终前,良心发现因此才坦白忏悔,可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不但没有丝毫悔意,相反的还很享受。
  在呵呵诡笑中,人魔史潜再次病发,这一次他没再挺过来,带着一张扭曲的脸,结束了罪恶的一生。
  望着史潜因抽搐而卷成一团的尸体,众人都愣了一会没有说话。
  朝歌则是稍感遗憾,如果史潜再活片刻,也许可以再问他一些问题。
  梁库忽然用手指弹了一下铜震。
  “史老魔,最后让你听两声,就当是送你一程了,到了那边好好过日子。放心好了,你的宝贝铜震,我会替你好好保管的!哈哈!”
  接着梁库又走到还在发愣的阿志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呵呵,我总算明白什么叫人不可貌相,老实说从一见到你,我就没当你是个好人,现在总算澄清了。对不住了啊!呵呵!”
  被梁库这么一搅和,气氛为之一振,众人轻松了许多。
  可这一轻松,肚子却又闹腾起来,古傲已经饿的肚皮贴脊梁了。
  门卫老张刚才一直在听,都没有说话,临到史潜咽气才终于说了句:“贪污受贿,罪有应得!罪有应得!”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这位可爱的老张,耳朵已经背到这种程度。
  不过他似乎听懂了众人在吵饿,弯腰往外走,要去给大伙做点吃的。
  梁库逗趣说,不是老张听懂我们吵饿了,而是他老人家自己也饿的快不行了。
  这边安顿一妥,朝歌就陪老张去门房,那里情况不知道怎样了,如果缺人时间过长,怕会引起外面经过的人怀疑。
  临走前把阿志那支手枪交给梁库,朝歌总觉得这东西还是在自己人手里比较安全。
  朝歌和老张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车库向门房去。
  他们快要到门房时,突然发现门口有几个大汉,在探头探脑往门房里看。
  朝歌反应机敏,一闪身躲在一棵大树后面。
  老张却没看见,自顾自的低头往前走。
  朝歌不禁捏出一把冷汗,看这几个大汉目光闪烁,想必一定是四处寻找自己的术人。
  如果放他们进来,老张再按自己的理解,说馆里员警在办案,非引起几个大汉的怀疑不可,那可就糟了,但他想阻止老张时已经来不及。
  几个大汉隔着门大声呼喝老张,老张耳背听不到,还是往自己的小屋走,直到发现巨犬挣铁链才看到大门后的几个人,他这才走了过去。
  对了半天话,几个大汉都累出一身汗,也没问出个究竟。
  问话的大致内容,无非是看到几个外地人没有,尤其是一个微瘦个子挺高却有点冷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当然指的就是朝歌。
  老张却不管你怎么问,反正他来回都是一句话:“回去吧,今天馆里不办公!”
  几个人终于知道,这老头耳朵不是一般的不好使,简直跟聋了没什么区别。
  有的就开始唧唧歪歪,嘴里不干净了,见老张还是没任何反应,看来是真的耳背,又朝门缝使劲往里瞧了瞧,也没见什么异常。而且这么大的园区要想搜那还不是浪费时间,于是就骂骂咧咧的往别处去了。
  朝歌收紧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刚想走出来,却忽然听到老张透过门缝喊那几个大汉:“喂,等等,我有点事要跟你们说。”
  几个大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邪笑着像是看到了点希望,一起又走回来。
  其中一个人堆笑道:“老头……老师傅,什么事啊?是不是看到那伙外地人了?”
  此刻朝歌的心又悬了起来,心念飞转,寻思着,一旦门卫老张无意泄漏了己方这几个人,该如何紧急应对。
  就在几个大汉的期待与朝歌的担心中,老张透过门缝,对着把头凑过来的几个大汉大声道:“要是家里有人死了,别急着往馆里抬,怕是明天也办不了公。”
  几个大汉差点没背过气去,狠狠骂道:“我呸!你这个老不死的老聋子,你们家才死了人呢!”说着抬脚猛踹门。
  门卫老张一脸懵懂说:“有话好好说,年轻人,家里死人伤心归伤心,可也别乱踹门呀!这可是公家财产!”
  大门里闹的正欢,这边的朝歌却忍不住乐了,他很少这样会心的乐,亮贝一样的牙齿在阳光下格外养眼。
  几个大汉,门也踹了、人也骂了,其中一个年岁稍长的人,见跟一个老聋子这样纠缠下去实在没趣,便劝几个哥儿们办正事要紧,几个大汉又骂了几句才告散去。
  等几个人走远了,朝歌才走出来。
  门卫老张正在抚摩那头巨犬,巨犬则一改凶态,摇头摆尾的往老张身上扑。
  老张抚摩它再三,可以看出疼爱之情,好一会才回身去房里煮饭了。
  朝歌绕过狗,凑到门前往外窥探,回身的时候他吓了一跳,那狗并没像往常一样,像是要吃人似的望着朝歌,而是冲着朝歌摇头摆尾,嘴里流出好长的口水。
  朝歌心里纳闷,就在今天早上,巨犬还要吃人似的对着他,现在怎么忽然如此亲匿?
  巨犬还在摇头摆尾,口水长流,鼻子不停闻嗅着朝歌。
  难道是自己身上的什么味道让巨犬非常喜好?
  朝歌闻了闻自己的衣袖,还可以隐隐闻到些尸体整容间那种尸肉腥臭气味。
  他不禁眉头一皱,这狗该不会是喜欢这种气味吧!
  忽然他心里一惊,想起一个相同的细节。
  巨犬曾经对冒充馆长的阿志也这样过,现在想起来,当时阿志被吓个半死,很明显他隐藏在殡仪馆期间与巨犬很生疏,难道当时阿志身上也残存了这种尸肉气味?
  朝歌越想越不对,要知道,之所以自己身上还残存着尸肉气味,那是因为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气味浓重强烈,而且他在地下室停留的时间不短,所以气味才残留在衣裤上,久久不去。
  可是昨天那具女尸则是刚刚剖开,一是气味没这么浓烈,二是地下室阿志与史潜只是极短时间的厮斗,然后就迅速离开了。
  况且阿志从办公区听老歌金曲到带朝歌去取药布,中间又过了那么长时间,即便带出一点尸肉味,也早该散的干干净净了,巨犬又怎么可能那样亲匿的闻着阿志流口水呢?
  那只有一种可能,阿志在与朝歌碰面前不久,一定与剖开的女尸,近距离接触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换一个说法,也就是很有可能,女尸就是阿志亲手剖开的。
  再联想一下史潜临死时那种歹毒的阴笑,还有这狗的古怪喜好,朝歌一下子全明白了。
  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捏住。
  朝歌急了,他再急的时候也都是快步而已,可现在他开步跑了,他要以最快的时间赶回车库,晚了就怕出了天大的不测。
  朝歌第一脚踏进车库的时候很安静,所有人都挤在一起,倒在地上睡着了。
  他试图弄醒梁库,但怎么推都不醒,再去推了最轻的房东老太,仍是不见反应。
  他知道已经发生了不测,正准备动手去碰阿志的时候,忽然听到两声咯咯怪笑,一直装睡的阿志坐了起来,手中拿着那把朝歌临去时交给梁库的手枪。
  朝歌不懂所有人怎么了,身体没伤口却昏睡不醒。
  阿志阴笑着:“不用担心,他们只是吃了稍稍过量的安眠药。”
  “安眠药?”朝歌有点不解。
  “没错!就是安眠药!”
  阿志得意的说:“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一时从哪里来了那么多安眠药?”
  朝歌正是这样想。
  阿志表情忽然一黯。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瘦吗?比二十年前的我,足足瘦了三十公斤,知道是为什么吗?因为自从开始追踪史潜,我就逐渐患了失眠症,每次入睡都要依靠安眠药,由于长期服用产生的抗药性,药量越来越大,但睡眠却越来越少,所以我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咯咯。”阿志忽然又笑了。
  “不过这么多的催眠药素在我体内也有个好处,那就是让我在这位老太太用的什么梦什么丹下,可以顺利蒙混过关,而且还博得了你们的信任,咯咯。”
  朝歌心内猛揪了一下,千算万算,却漏了这么重要一关。
  最初在得知阿志是假冒馆长的时候,朝歌就曾闪过疑念,既然是假冒的史馆长,怎么会在房东老太那么厉害的遣梦丹催眠之下,还能说谎呢?
  全是因为他一直以来,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地下室的那具女尸上,才造成如此致命的疏忽。
  阿志忽然皱起眉说:“不过有一点我想不通,你这么快从门房赶回来,而且看样子已经提防我了,你又是怎么发觉我的?”
  朝歌说:“狗!那条闻出你身上尸肉气味的狗!”
  阿志一愣,随即有点不太相信的看着朝歌。
  “聪明!你的确很聪明!是我见过的所有年轻人中,最细心聪明的一个!不错,那具女尸的确是我剖开的……”
  阿志的眼神忽然有点迷茫,有点悲哀。
  “可又有谁会相信,一个曾是年轻有为、大名鼎鼎的私人侦探,最后沦落到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场呢?”
  阿志开始愤恨,朝歌甚至能听到他的咬牙切齿声。
  “都是因为那个该死的史潜!他毁了我的一切,让我在一次次绝望中彻底崩溃。我一定要找到他!我要杀了他!我要吃了他……咯咯!”
  阿志又笑了,他在对着自己笑。
  “二十年了,二十年日夜的追踪,让这个世界只剩下他和我。咯咯,有时候我甚至怀疑,他是否真的存在过,或是我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尤其是在一个人见到死尸的时候,我就会用刀割,一点点的割,咯咯,那片隔膜在哪里?咯咯,那片隔膜在哪里……”
  灿烂的太阳虽然正静静照在车库的屋顶上,库内却让人寒到骨子里。
  阿志好像完全陷入到一种痴迷状态,时而哭时而笑,阴森恐怖的一张脸,看起来又有点可怜。
  朝歌现在本可以施展隐身术,把阿志手中的枪夺下来,但此刻阿志的枪口虽然放下来了,却正压在梁库胸前,所以他不敢轻举妄动。
  对于心志失常的人,任何意外都可能发生,更何况朝歌已经有了另外的打算─他要等,等待一个真正可以出手的机会。
  “哦对了。”
  阿志忽然想起什么,一脸清醒,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既然你这么聪明,再帮我好好想想一件事。史潜一直处心积虑的想除掉我,但为什么刚才临死前,却没有当众揭发我呢?要知道,他拖着已经被击昏的老张进到地下室的时候,正撞到我在那里发狂分尸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阿志自言自语,陷入了沉思。
  就在刚才朝歌回想到史潜临死前那歹毒的阴笑,再把这所有的前前后后连起来,他就已经明白了史潜用意。
  如果按正常表现,作为二十年来无不日日夜夜,都在恨不得把史潜碎尸万段的阿志,在寿衣冥纸仓库发现史潜的那一刻,他就应该毫不犹豫的拔枪开火了。
  可他没有那样做,是因为他发现一个反常的地方。
  按照以往,当史潜知道他被阿志发现行踪的时候,早已经逃之夭夭了,可这次不但没逃,而且是在受了重伤的情况下留了下来。
  再有种种古怪的镇子,还有莫名闯进来的朝歌一行人,这让阿志隐约感觉到其中必有重大原因,所以他决定按兵不动。
  当阿志在车库内,终于亲耳听到史潜说出那个重大原因时,所闪过的一丝惊喜贪婪,并没逃过史潜的眼睛。
  史潜料定已经一无所有的阿志,一定会打朝歌的主意,已经无药可治即将死去的他,再多揽一个罪名也无所谓,更重要的是,他这样做就可以让阿志在众人面前取得信任。
  这样一来,双方斗起来才有趣、才惊险,反正无论哪方受创,他史潜都会在阴曹地府笑的很甜。
  朝歌虽然已经明白此中原由,但却绝不能说。
  “为什么呢?究竟为什么呢……”
  自言自语中阿志慢慢抬起头,忽然笑了。
  “该不会是史潜已经知道了我的心意,特意送份大礼给我?知道这些年来我被他害惨了,用你这位万人渴得的神易后人来补偿我?”他说着直直看向朝歌:“哈哈,幸亏我抢了先机,要不然可要辜负老史一片好意!”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做个交易吧!”朝歌的直接让阿志稍稍一愣。
  “哦?说来听听。”
  “你放了这些人,我跟你走。”
  阿志笑的很可爱:“嘻嘻呵呵,我阿志虽然可能精神有时会短路,但脑子还算好用。你跟我走?”
  说着他指着昏睡的几个人说:“没了这几个护身符,我担心没走两步,就成了我跟你走了!这样吧,我出个主意,你把这几颗安眠药吃了,你睡倒,我放人,成不成?”
  讨价还价、连篇废话是朝歌最厌恶的,可现在没法子,为了等那个机会,他只能拖。
  “不就是想知道宝藏吗?我们好商量。”
  阿志笑说:“什么宝藏腹脏的,我可没史潜那样蠢。我只认现钱,镇上多的是想找你的人,只要你在我手中,那还不想换多少就换多少?嘿嘿,对不起了,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肉票,我要把我这些年来的损失全都补偿回来!不!是加倍的补回来!哈哈……”
  说着,已经神智有些癫狂的阿志,哭哭笑笑又唠叨起这些年的苦日子。
  这时门卫老张提着烧好的饭菜走进来,在阿志身边停下。
  阿志哈哈大笑:“不但有饭吃,还又送来一个肉票!”说着就用枪柄砸向正在弯腰盛饭的老张。
  可就在枪柄距离老张的头,还剩一片头皮屑那么薄距离的一刹那,三个人发生了闪电般的变化。
  如果放慢看,老张丝毫没改变体态位置,只是靠近阿志一侧的右手,就那么稍稍一动,与之配合紧密的,是阿志的嘴角微微一咧。
  朝歌则一个箭步射了过来,一把夺过阿志手中的枪,抵在老张的脖子后面。
  朝歌一直在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三人的三个动作完成后都不动了,像是摆好了姿势等着拍照。
  阿志此刻感觉自己好像轻飘飘的,双腿离了地,他还在纳闷,自己这一砸也没用多大劲呀,怎么会把自己给反震起来呢?
  他低头看,结果双腿还真的离地悬着呢,不过就是有点怪,有很多红色液体,像水柱一样顺着两腿间往下流。
  阿志顺着腿往上看,一根铁钩子顺着肚脐眼深深的钩了进去,自己就像挂肉一样被提了起来,不过让他更加想不通的是,这铁钩子为什么是握在驼背耳聋的老张手里?
  老张怎么会有铁钩?
  老张的铁钩怎么钩在阿志的肚子里?
  老张是谁?
  这些疑问一直到阿志神智渐渐模糊,瞳孔慢慢扩散,生命缓缓终结,他也没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三人的姿势还维持着,只不过阿志的头已经无力的垂下了。
  朝歌打破了沉默。
  “我一直在等你。”
  “我却没想到。”
  “你是术界中人?”
  “……你打算一直这样说下去?”
  朝歌看了看阿志还在汩汩流出的血,就快要淹到自己的脚面了,他握紧手枪往后退了一步:“请慢慢向后退三步。”
  老张很听话,已经完全不聋了,慢慢向后退了三步,手中提挂的阿志像是纸做的,老张走起来竟然跟平时没有区别。
  “再慢慢放下他,千万别妄动,我朝歌还没向老人开过枪。”
  老张还是很听话,慢慢又垂下手,“咕咚”一声,阿志的尸体掉落在地。
  朝歌说:“我别在门房的那片草叶是你换的,史潜所藏仓库门阶上的野草籽也是你放的。你一直在坐山观虎斗。”
  老张想了好一会说:“我哪里出了错?”
  朝歌:“是你最忠心的伙伴出卖了你。”
  老张有点不太相信:“你是说……狗?”
  朝歌:“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对死人肉感兴趣的狗,如果猜的不错,女尸缺去的那块肝脏就是你装晕在地下室,趁没人注意时取走的。”
  老张低下了头,颇自责的叹了口气。
  “哎!都是我把黑背惯坏了!我早发现史馆长有偷吃死尸肚里隔膜的怪癖。头天夜里开膛取割,穿好衣服第二天就火化,神不知鬼不觉,从来没被人发现过。
  “也是我好奇,觉得这人是万物之灵,人肉也一定是好东西,不知道我的黑背吃了会不会更壮实、更有灵气。有一次在史馆长剖完尸离去后,我就顺便也割了块内脏喂狗。
  “真没想到黑背这一吃就上了瘾,反正这事情又方便又隐秘,我就一直这样喂下去了。哎!都是我把它惯坏了!”
  看老张的语气神态,真的让人很难想像,他此刻正在说的是一件令人浑身发抖的恐怖尸事。
  此刻的朝歌也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两人就那样面对面静立。
  过了好一会,老张看了看已经渐渐西斜的太阳影子。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上路了。”他语气还是那么平淡。
  朝歌第一次有点听不懂话。
  本来一直很听话的老张竟然向前走了一步,说:“我们该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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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9 23:57:51 | 显示全部楼层
别有洞天

  “去哪里?”朝歌也只能这么问了。
  “到了就知道。”
  老张居然还有兴趣打哑谜,而且还又上前一步。
  朝歌举起手枪,他真不想事情发展到开枪的地步,但他也清楚的知道,面前这个老张绝对是个可怕的对手,也许不开枪,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正犹豫着,忽然眼前一花,朝歌觉得手腕微微一麻,手枪已经钩在老张的铁钩头上。
  朝歌心里一惊,急忙往后撤,却发现老张看都不看他一眼,也没再进逼,而是提着钩背着手,有如闲庭散步似的,向昏睡在地上的几个人走去。
  他嘴里念叨着:“嗯,这个小子应该也带走,看起来好像跟神易家族有很深的渊源。”
  朝歌一听就知道老张说的是梁库,心下更急,刚才已经被阿志挟持一次了,现在可不能再来一次。
  他脚下用力,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也不懂得什么武术章法,抡圆了拳头就向老张砸去。
  不想老张就像又聋而且瞎了似的继续往前走,等朝歌的拳头就快要到时,不紧不慢的把手一抬,铁钩尖正不偏不倚对准了朝歌的拳头。
  朝歌已经来不及收回,可这样砸下去,自己的拳头势必要被穿在钩子上。
  千钧一发间,老张忽然又把铁钩收回来,步态仍旧悠然,似有些歉意的说了句:“哦,差点忘了你不会武功。”
  对比如此悬殊,这要是换了别人,恐怕早没了斗志。
  朝歌正相反,越是如此,越是激起一腔英气,他脚步一搓,施展开隐身术向老张袭来。
  这回老张终于停了下来,不过神态依旧,让朝歌更加震惊的是,自己每移一个角度,老张都恰到好处的也把头一动,正好破了盲点。
  朝歌连试几次,都没能逃出老张视线。
  老张点点头说:“这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阵衍术其中的一种吧?嗯,不错!只是好像还缺了点什么。”说完他想了想,最终没能想出什么,于是又回头向梁库走去。
  朝歌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了,这可真是出道以来最窝囊的一次,但不管怎样,还是运足了力向老张发出最后一击。
  结果连朝歌自己都已经预料到了,自己山崩海啸的这一击,被老张轻描淡写的一挥,人就轻飘飘的飞起来,然后落在地,不过显然老张不想伤到朝歌,因此他并无重创。
  老张已经走到横七竖八昏睡的人堆前,在朝歌冒火的眼神下,低头伸手抓了梁库的衣领子。
  就在这时,谁也预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本来像是昏睡的房东老太,猛地把双袖一挥,两股毒烟已经弥漫在老张眼前。
  原来,跟阿志体内安眠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是,房东老太平日接触各种药物,毒素日积月累,可以说自己对药物已经有相当的抗拒力,所以她提早醒来,在袖口暗暗点燃了丹香,伺机攻向老张。
  老张只觉眼睛一麻接着一痛,知道不好,惊呼一声倒飞出去,反手把铁钩向房东老太掷出,力道惊人,竟然穿透木门后还是镶入到老太太体中。
  老张遁走后再也没回来,是死是活不得而知。
  房东老太伤势过重,眼看活不多时了,她样子极是忧虑地望着朝歌,倒不像是担心自己,颤声道:“这个人太过神秘强悍,我担心……”
  朝歌目光闪烁,刚中渐柔。
  房东老太摸着镶在胸前的铁钩说:“这钩子形体独特,让我……让我想到了八门中的死门。”
  朝歌心头一震,一下子想起房东老太曾讲过的八门掌故。
  他暗暗惊叹,如果老张真是八门中人,那八门的力量真是令人生畏,而且他们隐藏如此之深,显然早已经遍布全镇的各个角落。
  他就只是有一点不明,既然八门有如此惊人力量,为何迟迟不出面?
  如果八门出面,不需要太多人,就只要一个老张就可全平,但他们却为什么不出动呢?就算这个老张,也还是朝歌等人自己撞上的。
  如果说老张不是八门的人,他又属于哪个门哪派呢?
  一时难解,朝歌无语。
  房东老太似乎也正是担心此处,几次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极挂念又不好开口的事情。
  朝歌没有说话,只是极重而轻的点了点头,房东老太一直在用生命保护大家,朝歌虽然不说,心里却着实感动,此刻老太的任何未了心事,只要他朝歌活着,就一定会办到。
  就在房东老太决定说出来的时候,已经气息不畅了,她紧握着朝歌的手,用尽最后一点命力喊出一声:“小……小闯!”然后便睁眼西归了。
  等所有人醒来后,都对刚才发生的惊变感到害怕。
  原来一直没与八门的人接触上,还以为那几乎是个不存在的传说,现在终于见到了,而且比想像中还要可怕。
  当看到房东老太的尸体时,众人纷纷低头无语,要论感情有多深还谈不上,但这一路来出生入死的相伴,现在她猛的去了,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古傲的心情就更复杂了,着实还真有点伤感,毕竟一口一个烟奶奶叫了这么长时间,而且他能感觉得出,别看老太太重视朝歌,但感觉跟自己更靠近些。
  虽说那些甜话,大部分都是古傲随口说的,为的不过是老太太的诸多宝物,但时间一久,心里竟有一块是软的。
  古傲有时候很痛恨自己的这个缺点,因为他觉得自己很难成为一个真正的骗子,就是因为自己心里很深很深的地方,总有一块是软的。
  伤感之后,众人又纷纷对老太太为何临终时喊出小闯,进行了各种猜测与联想。
  他们一致觉得,小闯一定与老太太有什么至亲关系。
  吴姨恍然道:“哦,我想起来了,你们还记得当初要把小闯留在地室时,老太太给小闯准备的那个包袱吗?那里面可以说是应有尽有。当时我还觉得奇怪,老太太对任何人都是冷得能出冰,对小闯怎么却这样细心周到?”
  小叶也紧接着:“对对,我也想起来了。刚进小楼的时候我还奇怪着呢,怎么小闯每年寒、暑假都来这里?我看比武只是借口,来看老太太才是真的!”
  梁库不同意:“不对不对!凭我对小闯的了解程度,那孩子不会撒谎,而且据我知道,他真的就只是来比武,没提一句跟老太太有关的话。”
  古傲不失时机冷嘲热讽:“真是一对好兄弟,恐怕被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钱!”
  吴姨若有所思:“可能小闯这孩子,还并不知道老太太就是他的什么至亲,也许老太太不想再让后辈人有涉足术界的了。只有真正为人父母做了长辈才知道,他们最希望自己的后辈一世平安,而不是轰轰烈烈功成名就。”
  吴姨说完不自觉看了一眼小叶,这又何尝不是她的心愿呢?
  怎奈人活在世,很多事情自己做不了主,就像炼烟老太千方百计不让后代涉足术界,但最终还是没能避免。
  老王更是认同,正所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做父母不知养儿心。
  朝歌也想到以往一个细节,当初小楼中所有人,被烟自清的幻真丹逐一所迷时,他模糊记得自己最后陷入幻境前,房东老太好像在入幻中也说了句小闯。
  总的来看,两人的确关系非同一般。
  如果照这样说,老太太极力带大家闯出去的确也只有这一条路,另一个原因,恐怕就是希望自己这部分人的突围会引开术人们的注意力,让躲在地室里的小闯更安全。
  但现在情况已经不同了,从隐藏至深的老张可以看出,如果他真是死门中人,就说明八门的人对古镇的渗透和隐藏,远超乎朝歌想像。
  很可能自己这几个人的行动时刻,已在八门的监视之中。
  至于为何他们现在还不出手,原来推断八门是想利用杂界术人与朝歌斗个两败俱伤,同时又可试探出朝歌的斤两,现在看来,可能还有另外的什么原因。
  但不管如何,再这样下去,小闯的藏身之地迟早也要被发现,这也是房东老太的担心之处。
  况且消失而去的老张不知道是死是活,殡仪馆更是不能再留。
  最后众人一致决定,先回小楼探探情况。
  出发时机还是选在晚上,现在已经是黄昏时分,吴姨把门房老张剩下的一点米做了点稀饭配碱菜,众人围在一起,算是在殡仪馆吃了最后一顿饭。
  老王和蝎子眼通过这两天的休养,恢复了许多,可以行动自如了。
  梁库就更不用说,除了几条刀疤,几乎跟往常没什么区别。
  大伙不禁对遣梦丹的奇效纷纷惊叹,一直以来都感觉这些烟丸诡异恐怖,剧毒非常,没想到竟然还可以治病,赞叹之余又不免想到房东老太。
  说也奇怪,老太太活着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觉得她阴阴冷冷难以接近;现在不在了,好多地方又觉得老太太像个严厉的长辈在呵护他们。
  尤其是烟术奇妙的老太太这一走,让众人顿时觉得缺了一个保护罩,一切只能尽人事听天命,朝歌更感觉到责任的重大。
  为了既安全又快速重返小楼,事先众人聚在一处,对两天前从小楼来的路径加以回忆。
  朝歌却认为这样更冒险,因为先前是从小楼到烟自熏家,后来才转到这里,如果按照这个路线走,被发现的机率更加大。
  朝歌曾为了找到线索,刚到广元古镇的时候,几乎走遍这里的大街小巷,虽然因为这里的建筑风格大同小异,不熟悉的人如进了迷魂阵,但对于研究风水数术的人并不很难。
  因为这里的每条街、每个巷子、每处房屋,都严格按照一种规律建造。
  朝歌凭记忆画了一张全镇风水图,再标出殡仪馆、烟自熏和小楼的位置,这样一来就几乎摸清了小镇的基本构图,很快找出了一条最快的捷径。
  但这毕竟是纸上谈兵,不知道实际情况是否真的如此。
  众人商议好,路上尽量不要对话,一旦遇上术人,小股的就立刻合而击之、就地解决,大股的立刻化整为零、分散突围,所以这就要令大家对路线图加以熟记,免得又跟没头苍蝇似的乱撞。
  一切准备就绪,终于开始出发了,朝歌、梁库、古傲、老王、蝎子眼、吴姨母女总共七个人,在那条双眼泛着绿光的黑背巨犬注视下,静悄悄摸出了大铁门。
  古镇已经连续三天停水、停电、停止了一切运行,很多防范措施较弱的商铺超市被抢掠一空,黑漆漆的远处不断传来哭喊声、叫骂声。
  各家各户的大门都关得紧紧的,此时无论是术界中人还是非术界中人,都进行了全家紧急动员,进行家庭防卫,以防很多平时就暗藏祸心的阴险之辈趁火打劫。
  所幸杂界术人并不像八门那样组织严密,大多都是各自为政,并没有对各个路口有组织的进行搜查及设防。
  赶往小楼的一路上,偶尔遇到些零星术人,在夜色掩护下,都没构成威胁,而且所走的实际路线,基本与朝歌构图中一模一样,没费多少周折,七个人在事隔两天后又重新站到小楼前。
  眼前的小楼已经被烧成一片灰烬,除剩下一副砖墙外壳,其他都几乎烧成黑炭。
  原来横七竖八的尸体大部分都不见了,剩下的只是些不好辨认的残肢断臂,想来应该是同门或是家属在烧毁小楼、大众散去后上来收尸走的。
  这样也好,如此一来短时间内,很少有人再会注意到这块死地。
  七人像夜下狸猫一样,屏息蹑足进入焦黑一片的小楼,厨房里所有木制的东西都烧尽了,那口大铁锅还在,梁库刚要上前搬锅,却被朝歌拉住。
  朝歌示意众人一起竖起耳朵静听,直到好一会没发现任何异常,这才示意梁库和古傲把锅搬开,自己则仍是提起十二分精神注意着周围。
  现在也不在乎什么灰不灰的了,大锅搬开后,梁库伸手就把铁环拉门拽开,顿时感觉有一阵风,对流进黑洞洞的洞口。
  梁库把双手拢成喇叭状,压着极小的声音往洞内喊:“小闯,我是你大哥梁库,我们又回来了。”
  等了半天没什么动静。
  梁库又喊了两遍,还是没回声。
  梁库有点皱眉,回头对众人小声道:“这小子不会是还没睡醒吧?”
  他说完就想往里下,这回却被老王拽住了。
  老王有点担心说:“已经过去两天多了,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变化,还是探探再说吧。”
  古傲就又故技重演,摸了两块碎砖往里扔,碎砖块发出轻微的落地声。
  就在准备扔完第三块,梁库就下去的时候,老王忽然咦了一声:“奇怪,这第三块落地怎么好像慢了两拍多?”
  这一说,众人也都注意到这个古怪。
  老王也找了一块碎砖,按古傲刚才扔的方向扔下去,仔细听,碎砖落地仍是比先前慢了两拍,而且落地声还远了许多。
  身为老员警的老王皱起眉:“怎么听声音好像这地室底下还有一层呢?”
  梁库着急了:“会不会是轻度地震把地室给震的下陷?那小闯……”下面还没说完就准备往里下。
  朝歌再一次拉住梁库,他决定先下,他刚才就想好,现在七个人中自卫能力最强的就属自己,如果洞内一旦有变也能有点把握,况且梁库性急,搞不好会乱上加乱。
  梁库当然不同意,挣开朝歌就钻了下去。
  通下去的阶梯很窄,没走两步,梁库就跌了下去,一直滚落到底,刚要两手撑地止住滚势,忽然就觉得身体凌空下坠,先是碰到阶梯样的东西,然后轰的一声,像是掉在一个坑里。
  上面的众人只听得一声撞击、一声闷响,就没了动静,朝歌赶忙俯下身向洞口内急声喊:“梁库!梁库!”
  少顷,洞底传来梁库的怨骂声:“他奶奶的,屁股都摔裂了!好痛!”
  众人诙笑中不禁吁出一口气,又听到洞底传来梁库的声音:“咦,这底下还真多了一层,而且还好像有条暗道……”话音中,梁库已经顺着暗道往里摸去,边摸还边喊着小闯。
  多了一层地室已经够奇怪,现在又多了条暗道,洞口众人颇感意外。
  朝歌没再多想,双手一撑,也钻了下去。
  因为有了梁库的经验,朝歌小心的多,一点点摸下去后,又小心摸到梁库掉下去的那个坑口,位置就在地室中间,坑口也不大,跟上面差不多,而且也有相同一个通下窄梯。
  朝歌不禁想到两天前第一次下来的情景,那时候众人就觉得这个地室有点古怪,现在看来的确大有文章。
  对着脚下洞口喊住梁库,让他原地停住,不可冒失摸进。
  朝歌先绕着洞口在地室中转了一圈,除一圈土渣就没任何东西,小闯已经不在这里。
  难道这个洞口就是小闯醒来后无意中发现?随即自己顺着台阶下到第二层地室中。
  这一层地室明显比上一层要窄许多,就像是一个横向经过的长长地下管道,人立其中抬手可触坑顶,左右不超过一米,但通风良好,显然有巧妙的对流通风孔。
  梁库知道朝歌也下来了,便摸了回来,颇有趣道:“呵呵,我早就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可小闯哪里去了?”
  通道是慢弧形的,有左右两个方向,朝歌和梁库先从左面往里摸,大概前行了五步左右,摸着坑道土壁,走在前面的朝歌忽然就觉得手一空,坑道还没有到尽头,侧壁上却竟然出现一个门状洞口。
  随后摸上来的梁库也摸到了,压着嗓子往里喊:“有人吗?小闯在吗?”
  没回应有回音,感觉里面空间虽然颇大,但一定没有其他通口,就像是只开了一个门的房子。
  两人试探着走进去,怕迷失方向,就顺着内壁往里摸。
  没走几步朝歌就摸到一块平整的巨石。
  朝歌就顺着巨石摸,发现这不是巨石,而是由巨石剖割而成,高一米五、长宽各两米的封盖大石箱,顺着内壁再往前走,又是一个相同的大石箱。
  石箱四壁没任何花纹雕饰,也没文字。
  封顶的石盖足有两寸厚,与底下的石面吻合极严,不仔细感觉几乎摸不出一丝缝隙,给人感觉就像是一整块切割而成的石块。
  朝歌再摸下一个,他很想在石块上摸到刻字或是其他什么,能大概对这里以及石箱有个猜测,结果还是一样,相同的尺寸、相同的石料、相同的平整无字。
  朝歌仔细摸着石箱的每一部位,当他的手一点点摸过封顶石盖的压缝,摸到石盖上面的时候,忽然摸到一个软软的物体。
  朝歌下意识把手抽回,再试探着摸住,这一次摸清楚了,石盖的上面竟然躺着一个人。
  这要是让梁库摸到,恐怕非得凄厉惊叫一声,至于能不能昏过去就不好说。
  如果换做古傲,那就不用说了,肯定昏死过去。
  朝歌就不怕吗?那是不可能,他也是人,也是血肉之躯,也是会出一手冷汗。
  可还没等朝歌在冷汗之中镇定下来,就听得一声惨呼,比十只猫一同踩到尾巴同时发出的尖叫惨呼还要刺耳。
  这当然是梁库发出的,因为就在朝歌把手,从那很像是人体的肉体上拿开的时候,他的手正好摸上去。
  梁库叫完一个高就蹦了起来:“朝歌,有……”
  他忽然不知道该说有什么好了,有鬼?不像,鬼不应该能摸到的呀,而且手感上似乎还有点软软的;有人?有死人?可也都不太好判断。
  与诸多普通人的区别是,朝歌虽然惊讶,却能很快镇定下来。
  他似乎感觉到手下的这个人体还有温度,这就说明还是个活人。
  朝歌再次试探着去触碰那个人体,凭感觉现在摸到的部位好像是大腿,稍一用力,那条大腿猛地缩了起来,并且随之发出一声仅次于梁库的尖叫。
  梁库立时两眼一翻,有点半梦半醒脚底踩云。
  朝歌却嘴角一翘,因为他很清楚的听出,尖叫声还带着一点嫩音,高兴问道:“你是小闯?”
  惊叫者颤抖着声:“你……你是谁?”
  “朝歌。”
  小闯再一次惊叫出声,不过这次是惊喜的。
  小楼的地室里,意想不到出现了规模极为宏大的第二层地室,没人知道它的始建年代和它的具体功用,更没人知道那些巨大的石箱里,装着炼烟氏什么密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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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9 23:58:03 | 显示全部楼层
古术  第九集 地室探险第一章 石柜
越权一下,帮大家解渴,谢谢拉!!!
第九集 地室探险 第一章 石柜
躺在石柜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小闯。
梁库清醒过来后,一把拽住小闯:‘兄弟,原来是你呀!你怎么躺这里了?这些个大石柜是干啥的?你是怎么发现有第二层暗室的?你喝水了吗?你吃饭了吗?你……’
梁库有太多想问的东西,一时间有点语无伦次。
小闯好不容易挣脱梁库那双把自己拽得死死的大手,把这两天的经历一古脑的倒出来,和梁库一样因为惊喜也有点语无伦次、颠三倒四,不过总还能把事情大致说的清楚。
小闯被房东老太的迷香迷倒,一睡就是一天一夜,等他醒来后,就摸到了房东老太给他留下来的那个大包袱,包袱准备得很齐全,小闯边吃边喝边就着手电筒的光束,看了老太太写给他的那封信,知道马上出去会很危险。
但对于小闯来说,如果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鬼地方闷个十几天,非发疯不可。于是就摸索着找到了头顶的出口处。
这时的小楼已经被烧成一片焦土,四处散发着残肢断臂被烧焦的恶臭气味。
还是个孩子的小闯看到这些有点傻眼,那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愣劲,顿时被恐惧代替,再一想朝歌等人已经不知道去向,如果单靠自己走出去,恐怕刚一露面就得落入凶残的术人手中。
小闯虽然脾气冲脑袋却并不傻,当下又悄悄返回暗室,幸亏出来的时候是夜晚,而且此时的小楼已经没人在注意,所以小闯才没露了形迹。
没日没夜没时间的狭小暗室里,小闯除了吃就是睡,很快就憋不住了,但又不能出去,便在地室里发疯的练起拳来。
打着打着,无意中就让他发现了这地室的怪异处,好几次脚下用力时,地面就发出‘空空’的闷声,小闯脑袋一亮,难道这地室中还埋着什么?
小闯又偷偷的摸出地室,在烧焦的小楼废墟里,找到一个已经没了手柄的铁锹头,开始挖掘。
果然应了小闯的猜测,按照发出‘空空’闷声方位没挖几锹,一块石板渐渐显露出来,掀开它就看到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看着这个神秘的洞口,小闯可以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他万万没想到,就在自己昏睡的底下,竟然还有这样一个神秘的洞。
这种情节在现代生活里只有从电影、小说中才看到过,现在却忽然一下子让自己给真真实实的撞了个满怀,他顿时升起巨大的好奇心,但也同时有点害怕。
小闯用已经快耗尽电量的手电筒往黑洞里照,微弱的电光,只勉强可以让小闯分辨出一个斜斜的阶梯通到洞底。小闯藉着淡黄微弱手电筒灯光,对着神秘莫测的黑洞开始天马行空的遐想,这下面到底是什么呢?
小闯在以往所有看过的能记起的小说、电影类似情节中搜了一遍,再经过一番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大概总结出三种可能:
一、这底下藏着各种奇珍异宝,当然很可能还包括失传已久的武林秘笈。
二、这底下也许是用来锁着什么恐怖怪物,就像小说中被囚禁湖底的任我行。
虽然这种猜测在平时准被同学们讥讽为大脑发炎,但此时此刻亲临诡秘实境的小闯,觉得万事皆有可能。
三、最后一种可能,这底下什么都没有,只是一条不知是通往什么更加神秘所在的暗道。
可不管有几种可能,最终还是要下去看看才能证实的。
小闯犹豫再三,从房东老太留下的包袱中摸出个硬馒头,三下五除二的吃下了肚,又喝了几大口水。
肚子里有料了,好像胆子也壮了几分,小闯一手紧握铁锹头,一手死把手电筒,终于踏上这通往什么境地的斜斜阶梯。
很快的,怀着好奇又有点害怕的复杂心情,小闯又有了新的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的机会。
这底下竟然是一条首尾相接的环形通道,每隔十米,通道侧壁上就有一道没有门的门,门里面空间宽大,整齐的摆放着规格完全一致的大石柜。
环形通道从头走到尾,这样的门一共有五个,所有的石柜加起来差不多有六、七十个,这么多的巨大石柜到底装着什么东东?
老实讲,小闯刚刚发现这些石柜的时候,还以为是一块块巨大的实心石头,但后来用铁锹头敲了敲,发出古怪声音时才发现,这里面原来是掏空的,而且已经装满了东西。
但奇怪的是,小闯几乎将眼睛贴在石柜上了,也没找到一丝封盖的痕迹,难道这腹空有物的巨大石柜是自然形成的?
也不像,因为手摸在石柜壁上,还能明显的感觉到当初斧切钻凿的痕迹,况且就算有这样奇怪的自然石柜,也没有理由这样齐刷刷一模一样的六、七十个呀!
小闯怎么想也想不出头绪,手电筒却很快没电了,黑暗中,小闯怀着无比期待和幻想继续一个一个石柜摸过去,越是找不到打开石柜的盖子处越是心痒,越是对柜子里的东西充满好奇。
就这样,小闯没日没夜的在这里摸来摸去,饿了就吃,渴了就喝,起初困的时候还会爬回第一层地室,后来干脆把被子抱下来往石柜上一铺,嘿嘿,正好一张大床。
结果在熟睡中就被朝歌和梁库摸个正着。

此时,在洞口的吴姨等人怕停留时间过长被人发现,陆续都下来了,见小闯还生龙活虎的样子,众人纷纷宽心,听着小闯讲的经历又啧啧称奇。
小闯讲完经过,急着问朝歌和梁库这几天在外面是怎样过的,又是如何跟术人大战三百合?
于是众人七嘴八舌的讲了从小楼之战到诡异殡仪馆的种种经历,听得小闯心痒难耐、双手直搓。
只是最后讲到房东老太的时候,众人不约而同的息声了,各种迹象都表明,小闯很可能是老太太的至亲,现在老太太已经没了,虽然小闯并不一定知道自己和老太太的关系,但在众人心中却是沉重至极的。
小闯也发现在众人的七嘴八舌中,好像一直没有房东奶奶的声音,就问:‘烟奶奶呢?’
没人回答,没有人知道该如何回答。
小闯虽然还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但现代的孩子是何等聪明,立刻猜到了可能发生的情况,急问:‘烟奶奶她是不是……’
众人的再次沉默,给了小闯一个沉甸甸的回答。
小闯眼圈一红:‘其实烟奶奶虽然有点古怪,对我却很好,爸爸也是知道的,每次我来镇上,都特意买很多东西让我带给烟奶奶,而我却偷吃很多,以后……以后……’
小闯喉咙一涩,再也说不下去了。
黑暗中,向来坚强刻薄的小叶偷偷抹了把泪。
很显然,小闯几句话没能更进一步证明他跟房东老太之间的确切关系,但却让众人感到了一份深深的浓情。
沉重良久,每个人正不知道该如何续话的时候,旁边角落处传来梁库和古傲的窃窃私语声。
古傲:‘以我数十年的古学经验,这石柜里面……一定大有文章!’
梁库:‘废话!我一天经验都没有,也知道这里大有文章!哦对了,虽然你长得挺难看,但怎么也不像好几十岁的人,怎么就数十年的什么狗屁经验了?’
古傲暗哧一声:‘没听过遗传吗?我老爸几十年的经验也遗传给我了。’
梁库一拍脑袋:‘靠!这也能行?我没话讲。’
刚才梁库和古傲趁大家七嘴八舌的时候凑在一起,对神秘的石柜进行一次深入的研究,尽管两人脾性不对路,但对古玩的癖好却极相似。
无形中,梁库和古傲的对话把沉重的气氛冲淡了,也把众人注意焦点重新拉回到了石柜上。
蝎子眼道:‘猜来猜去的烦不烦啊?要我说,干脆一锤子下去,把个鸟柜子砸了不就成了!’
‘不成!’古傲像是被针扎到了心:‘这一砸还不把柜子里的宝物给砸坏了!’
蝎子眼:‘嘿嘿,你就认定这里面准是什么宝物?要我说,这里没准就是一堆死人骨头!我可早听说过,古代人怕尸体腐烂,常常在木棺材外面再加层石板什么的。’
小叶一听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几十口石柜要真全是棺材,自己站的地方不成了阴曹地府了。
黑暗中古傲一脸讥笑:‘这石料上的凿痕一摸就知道不是古丧门的手法,况且从有石棺出现的年代起,也从来没有过这种形式规格的。’
蝎子眼是外行,却最恨别人看不起:‘别老拿什么鸟历史来唬人,你懂历史,那你在历史的书本上看见过有关炼烟氏的记录吗?’
这回古傲没话说了。
蝎子眼不无得意:‘嘿嘿,这么古怪的氏族,别说是这种棺材了,更奇怪的事情恐怕都有!’
‘各位叔叔、大哥先别急,’小闯插进来:‘这些天我一直在琢磨这些古怪的石柜子,我倒是有个猜测,既然这柜子里有装东西,那就一定有可以掀开的地方,这石柜的封盖会不会压在底下那一面?’
这一猜测的确出人意料,却也不能说没有可能,如果这石柜里果真装着宝物,柜子主人怕被人轻易盗走,还真说不定把封盖压在底下了。
梁库呵呵笑:‘呵呵,别看我兄弟小,脑袋里还真有料。’
古傲颇不以为然:‘多新鲜呐,没听说过封盖开在底下的!’
梁库没好气的骂:‘少废话!过来帮手搬柜子。’
说话间,老王和蝎子眼等人也过来准备跟梁库、小闯一起搬柜子,这也算是憋死牛憋出来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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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9 23:58:27 | 显示全部楼层
  
   却听到朝歌的声音:‘等等,大家过来仔细摸摸,石柜的中间好像
  有道缝。’  
   朝歌一直没说话,原来是在仔细的摸石柜。一听此话众人纷纷绕着石柜摸起来,按照朝歌所说位置,果然隐隐约约、若有若无的有一条极细的石缝。  
   小闯一声欢呼:‘哦耶!终于找到封口了!’  
   这条细缝在石柜的四个侧面正好绕了一圈,所处位置也正好是石柜的腰间,看来多半是开口处了。  
   小闯一直固定思维的觉得石柜封盖一定在箱子一头,即便在摸的时候几乎摸遍了石柜,但还是不自觉的忽略了石柜的中间,石缝精细的如此隐秘,就算集中注意力去摸都不一定发觉,更何况粗心忽略了。  
   朝歌就胜在这个细心和擅长打破固定思维上。  
   众人齐心合力把住石柜的四个箱角,梁库扯着嗓子一声喊:‘老少爷们……起!’  
   大家奋力中一声石响,石缝扩大,巨大的柜子封盖被一点点的抬了起来,众人刚一心喜,力量顿减,‘轰’的一声响,巨大石盖又落了回去。  
   吸取经验,第二次再合力起盖的时候,朝歌让小闯把那个铁锹头找来等在一旁,只要一见石缝扩大就立刻把铁锹头垫进去,这样边撬边抬,很快石柜的封盖被取了下来。  
   这石柜不但外型独特,里面构造也大有乾坤。  
   封盖罩住的里面,竟然还有一截相同高度的内石薄壁,封盖套上去就像一个巨大抽屉一样,不要说是潮气,恐怕就算泡在水里也很难渗进去一滴,这不由得让众人对石柜里面的东西更加好奇了。  
   梁库最心急,封盖一放下就伸手往石柜里摸,却忽然想到蝎子眼刚才说的话,如果这里面真的是一具具尸骨,那不就吓死人了?  
   他本来已经伸进石柜的手又收了回来。  
   周围的人没一个不急于知道这石柜里装的是什么,但却没一个敢伸手去摸。  
   毕竟古傲对这类事情比较有经验,小心的凑近,先用鼻子闻,通常密封了这么久,刚一打开一定有气味散出的,凭他从小就混古董的经验,应该能闻出些线索来。  
   于是黑漆漆、静悄悄的空间里,只听到古傲使劲用鼻子闻的声音,听起来又古怪又有点好笑。  
   梁库:‘呵呵,真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本事,闻出什么东东了吗?’  
   古傲皱眉不答,他闻这味道实在有点古怪,是一种石灰与木炭的混合气味,难道炼烟氏费了这么大力气,就为的是藏几十柜石灰、煤炭?
   不对,没可能。  
   古傲又忽然想到以前考古出土古墓的记载资料,很多王侯墓为了防潮防腐,都在外棺里装上石灰和木炭等物,木炭吸潮,石灰杀菌。  
   想到这里刚要兴奋起来,又想到另一件事,如果这石柜真是棺材的话,又怎么会有这么多呢?  
   可如果不是殓尸用的,那又是作什么的呢?  
   古傲一直思索,却忘了还有很多人在等他的回答。  
   小叶有点担心,刚才还听到古傲用鼻子使劲闻,怎么现在没声音了,不会是石柜中有什么毒气散发出来了吧?急问:‘喂!怎么了?古傲!古傲!’  
   古傲回过神来,听到小叶焦急的声音,心中大是舒服,像吃了三斤蔗糖又喝了两桶蜂蜜似的,痴笑着:‘呵呵,叶妹别担心,我没事!’
   小叶知道刚才自己有些失态,赶忙嘴锋一硬:‘鬼才担心你,我是想问你闻出什么没有?’  
   古傲挠挠头:‘哎,还真有点难度,看来只能往里探了。’  
   于是,小闯那个铁锹头又派上用场了。  
   因为只是石灰和木炭,锹头很容易的就探了进去,刚刚探进半个锹头的时候,石柜里发出撞击声,拿着锹头的梁库兴奋叫:‘哈!有宝贝!’  
   众人齐齐的心房一紧。  
   不用片刻,石柜内的木炭和石灰都被清了出来,就在石柜中央露出一个大号的厚釉陶罐来。  
   抚摩着陶罐外表层上那光滑的釉面,在梁库的眼前立刻浮现出当初挖王老财墓穴的情景,至今那两罐金银元宝还在让他无比的痛并快乐着。  
   这巨大陶罐中会不会也装满了金大宝、银大宝啊?奶奶的,如果这么多的石柜中都装着金银宝,他梁库一定好好的……好好的……  
   靠!想了半天,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样个折腾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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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9 23:58:37 | 显示全部楼层
但有句话说的好:现实和梦想永远是有距离的。对于打开巨大陶罐后的梁库来说,这个距离就更大了。  
   陶罐中不要说是金宝银宝,就连半块铜片都没有,刚一撬开黏土包裹着的陶盖,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草药味。  
   众人第一反应就是两步跳开,紧捂口鼻,电视、电影、小说看的太多,陈年古墓中经常有各种厉害机关等着盗墓者光临。  
   众人就这样跳开观望了很久,刚才的气味闻也闻了,没人发觉有什么身体不适的地方,这罐子中的气味应该不是毒气,纷纷凑回来七嘴八舌的一一分辨,最后一致认为:这大号罐子里装的是某种草药。  
   让众人失望之余也没有太多奇怪,因为这是炼烟氏族的地室,保存这么多的草药原料,很可能是为了炼制烟药备用的。  
   看这石柜的制作手法,至少是清代以前的,炼烟氏的祖师们之所以费这么大的周折保存它,应该有它的宝贵之处,这些枝枝草草的在众人眼中也许没什么稀罕出奇的,但真就说不定是极珍贵或者早已濒临灭绝的物种,为防后世门人无药可用才想此办法的。  
   要从这一层面上看,这罐子中的草药,其价值很可能远远超过黄金白银呢!  
   但毕竟在场的没人懂得这个道理,即便隐约有这个意识,但也大多被刚才满脑子的金银财宝梦给掩盖了。  
   就只是朝歌没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即使不知道这草药的用处,却知道这密封了几百年的东西一旦打开,就很容易被空气中的氧气、湿气破坏掉,重又小心的把盖子封了起来。  
   由于刚才的失望,众人心有不甘,在梁库和古傲的带动下,又齐心合力的撬开了第二个石柜,结果还是一个装满了不知名草药的大号厚釉陶罐。  
   虽然两个罐子中草药的品种不同,但在众人眼里,两者的本质并没不同的。  
   不用说,众人在前次的失望之后继续失望。他们几乎怀着最后一次希望,或是绝望中最后的一次幻想,又打开了第三个石柜,结果—草药。  
   连撬了三个石柜,这种超强度苦力是古傲从没经历过的,又没得到什么实惠,心里暗暗的直骂娘。  
   本来凭朝歌的内力,完全可以一个人把石盖撬起来,但因为石柜尺寸过大,又没什么把手,朝歌怕用力不均损坏石柜,所以才合众人之力一起撬开。  
   小闯从小锻炼,这点累不算什么,叫着还要再撬,梁库靠在石柜上喘着气拉住了小闯:‘我说兄弟,再撬我可就要翘辫子了。’  
   小叶也跟着怨:‘再撬如果还是这些个乱草树枝的,我可要晕过去了!’  
   小闯忽然‘啊’的一声:‘我想起来了,在每个门中敲石柜的时候,它们的声音各不相同,这说明每个门中的柜子里装的东西不同,不如我们到别的门去撬撬看。’  
   所有人都瞬间眼前一亮,随又黯淡下来。  
   从已经撬开的石柜可以看出,估计炼烟氏留下这么多石柜,很可能就是为了炼制烟丹的,就算其他门中石柜内装的不是草药,但也不外乎炼丹所用,可能对炼烟氏来说是宝贝,但对炼烟一窍不通的众人,却实在没什么吸引力。  
   出乎预料的,古傲想了想,忽然一反常态的站出来赞成小闯的提议,梁库眼珠子一转,立时明白古傲心思。  
   这小子体格跟纸糊似的,怎么忽然像是吃了十全大补丸,显得雄赳赳、气昂昂了?准是又想到烟老太的那五口祖师锅,说不定就藏在其他门中的石柜里呢!  
   于是梁库嘿嘿坏笑着:‘嘿嘿,你小子一撅屁股我就知道要拉什么屎,是不是惦记着老太太始终没拿出来的那五口祖师锅呀?’  
   一听到那五口祖师锅,其他人又都精神起来,曾听老太太讲起那五口神奇无比的祖师锅,原先几个人还都当是神话传说来听的,如今眼见有这么多的神秘石柜,还真说不定哪个石柜中就藏着它呢,毕竟有药材就要有炼制烟丹的器具呀。  
   可说实话,刚才连撬三个石柜让他们体力透支,除了小闯和朝歌,其他人现在都已经是心有余却力不足。  
   吴姨担心众人力气用得过了,这几天一直就没休息好的几个人,会因过度透支体力而造成什么损害,尤其是老王、蝎子眼和梁库,大伤刚刚见好别再复发了,现在不比老太太还在的时候,一旦有人病倒那可真是坐地等死。  
   吴姨就劝众人先歇歇再说,反正时间有的是,以后慢慢来。朝歌也是这样想,众人便听从了。  
   一歇下来肚子就叫起来,像是传染似的,你一声,他一响的,黑暗中咕噜咕噜的叫成一片。  
   小闯把老太太留给他的那个包裹拿出来,里面有水有吃的分给众人。  
   吴姨毕竟是当过家的人,知道如果没有节制的让众人敞开怀了的吃,恐怕只一顿就能把小闯十几天的东西吃喝干净,现在又不能随便出去找吃的,这里已经是全镇唯一一处可以藏身的地方,一旦让术人发现,那可就大事不好了。  
   于是她赶紧把包裹盖起来,张罗着平均分配每人每天的吃喝量,尽可能把水和吃的延长些。  
   有点东西下肚,众人体力渐渐恢复,又歇了一会,古傲再次提议可以去撬石柜了。  
   小闯早等不及,第一个拿起铁锹头蹦起来直奔旁边的另一道门,太过心急,黑暗中险些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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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9 23:59: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道门中的石柜被撬开了。  
   和第一道门中的石柜相似,里面仍是塞满了木炭和石灰的混合物,这不免让众人有点稍稍失望,古傲心里直念叨:可千万别再是草药了!
   等把所有石灰和木炭清理完,石柜内露出另一个石柜,这让众人精神为之一振,毕竟和第一道门中有所不同了。  
   摆放在巨型石柜里面的这个石柜,方方正正,看起来就是大石柜缩小了两个型号,但打开它却很容易,小石柜的封盖没开在中间,而是很正常的边口。  
   怀着既担心又兴奋的心情,众人再次合力把封盖掀开,还没等古傲把鼻子凑过去闻,一股刺鼻的纸张霉味弥漫开来。  
   所有人又是一个箭步跳开,看身形已经相当熟练了。  
   梁库懊丧道:‘靠!这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东西啊?怎么闻起来就跟发霉的烂书、烂纸似的呀!’  
   几乎所有人也都是这个想法,唯独古傲眉梢一跳。  
   从直觉上,这种霉味让他立刻联想到埋藏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古书古画,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可是要命的珍贵啊。  
   说不上哪来的一股劲,他‘嗖’的一声已经窜到石柜跟前,探手入内一摸,一叠叠线装宣纸,不是古书又是什么!  
   这下古傲心里可像烧开了水一样翻腾起来。  
   他可是比谁都知道古籍的价值,先不说其年代是否久远,如果遇到什么历史中记载却早已成了孤本绝本的名书、名帖,那可不只是价值连城了,简直就是无法用金钱估算。  
   黑暗中众人虽然看不见,但耳朵却变得异常灵敏,听得出是古傲激动之下,不自觉的不停念叨着什么。  
   感觉上,这些被梁库形容成烂书废纸似的东西,一定大有来头,否则对考古了解至深并且比鬼还精的古傲,绝不会有如此反应。  
   朝歌在来广元之前,曾有一段时间经常泡在省博物院的古籍馆里查资料,现在这种味道,就跟古籍馆里的非常相似。  
   他的直觉也告诉他:这柜中柜里面装的是些古书类的东西。  
   最终细细翻过后证实,柜中柜里面装的的确就是线装古书。  
   紧接着,续古傲之后第二个情绪激动、心水开锅的人就是小闯。  
   自从刚刚发现这些神秘石柜那一刻开始,他无时无刻不在做着武林秘笈的梦想,现在发现了这么多古本线装书,很有可能,非常有可能,百分之二百的有可能,那就是他梦寐以求的武林秘笈。  
   但苦于没有光亮无法证实,只能忍不住的一个劲猛翻,拿起一本又一本。  
   相比之下,其他人就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即使都感觉到这东西很可能是好东西,却又不清楚它究竟好在哪里。  
   小叶憋不住了:‘古傲你翻够了没有?快点说这到底有什么名堂!’古傲忽然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  
   他担心的倒不是什么面子不面子的,而是想到如果把古书的真实潜在价值告诉众人的话,那还不都跟他抢啊!  
   就算公平等分,他也不过是其中一份而已。  
   想到这,他马上把手中的书不屑的一摔:‘本来还以为是难得珍贵的古画、字帖什么的呢!没想到都是些烂书,没劲!’  
   梁库算是摸准了古傲的脾性:‘你小子可以算是口是心非的楷模代表性人物了,凡是你说好的,估计一定烂到家;凡是你说烂的,那肯定是好的不得了!哈哈,这些个烂书我梁库照单全收!’  
   古傲反应极快:‘东西烂不等于全给你,这里的东西就算是蟑螂、老鼠,也都得平分才是。’  
   众人心领神会之下暗暗一笑。  
   朝歌虽然对古董接触不多,但毕竟也是在考古院长大的,大致知道古籍遗书的珍贵性,就只是不知道炼烟氏为何藏了这么许多的书,里面又是记载关于什么的呢?一时想不出,同样怕古书受到潮湿的侵袭,还是重新封好顶盖。  
   经过几次的开柜已经开出经验了,无须再耗神费力的逐一打开看里面是不是一样的古书,只要用铁锹头敲一敲石柜侧壁即可。  
   因为石柜内填实的程度不同,回音也不同,所以只要和第一个石柜声音一样,基本就可以断定里面的东西是一样的。  
   梁库和小闯一前一后,敲遍了第二道门中的所有石柜,听声音,石柜内的东西没什么两样,估计也都是古书。  
   地室中暗无天日,根本没什么时间概念,众人在第二道门里忙活了半天,本来刚才吃的东西就不多,很快肚子又叫了起来,体力渐乏。  
   所幸精神状态还好,都还想一鼓作气的到第三道门里去看看石柜里装的是什么。  
   吴姨提醒众人注意不要过度透支体力,因为吃的喝的都已经不多,空耗体力最后得不到补充,身体垮了,再多的珍宝也不顶用。  
   这话让头脑发热的梁库和古傲等人清醒了点,虽然心里还痒痒的,但最终还是决定先好好的睡一觉,把这些天的体力恢复一下,再去第三道门掀石柜。
地室中温度冬暖夏凉,通风良好,颇为干爽宜人,众人在第二道门里各自挨着找了石柜或躺或靠的准备入睡。  
   可是因为刚才寻宝的亢奋,现在是说什么也睡不着了,于是他们开始对剩下那三道门里石柜中的东西,进行了无以复加的疯狂幻想大猜测。  
   有的说里面是金银财宝,因为炼烟氏自古用遣梦丹结交了不少权贵,应该积存下不少家当。  
   有的则说,从第二道门里的那么多古书来看,金银财宝显得有点俗又有点不上档次,剩下的更可能是珍玩字画等高雅类的东西才配。  
   颇理智的猜测则认为,剩下的石柜更有可能装的是跟炼烟有关的东西,毕竟这是炼烟氏的地盘呀。  
   一提到跟炼烟有关的东西,马上众人又联想到那五口祖师锅,不用说,就只这五口神奇的祖师锅,也抵得上所有石柜都装满金银财宝了。
   一片幻想热潮中,朝歌依在一角想着。  
   如果说,第一道门中的草药还算合理的话,第二道门中的古书就有点怪异了。  
   因为炼烟氏归根结柢是炼烟的,倾力打造这个地室,很有可能就是为了方便后世族人炼烟所用。  
   但那些几乎可以填满一座一百平方米大房的藏书,又是做什么用处的呢?难道是有关炼烟的各种秘笈?  
   不太像,到现在为止,除了佛教的大藏经,朝歌还不曾看到任何一个学科有这么多书籍的。  
   难道就只是各种杂类的珍本藏书?  
   可这又不太合乎炼烟氏的传承风格。如此一来,要想猜测剩下三道门里的东西,还真有点难度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梁库等人幻想累了,都已经进入梦乡,偶尔能听到不知是谁在含含糊糊的说着梦话,全是些刚才幻想之词。  
   此时此地,真让人有点恍恍惚惚的梦境感。  
  
  
   万众期待中,第三道门中的石柜终于被打开了。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是,里面封存的全是各种丹香、丹丸。  
   眼下除了体力充沛的朝歌,所有人都硬撑着一口气来撬石柜,虽说他们也都曾见识过炼烟氏的烟丹厉害,但毕竟不是他们想要之物,精神支柱一垮,幻想最欢的几个人纷纷无力的坐在地上。  
   大家的积极性在消失,甚至有人提议反正现在撬开也没用,不如节省些体力,能活下去更重要。  
   古傲一直在偷懒,此刻并没像其他人那样精疲力尽,况且一心想找到那五口祖师锅,就没完没了的鼓动大家继续撬第四道门里的石柜。  
   眼见没人理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子热血涌上脑门,古傲少有的激动道:‘没错,我古傲是个既贪钱又怕死的人!  
   ‘可连日来,我也是跟你们一样从死人堆里一步步走过来的!难道你们真以为我极力主张撬石柜,是为了什么古董宝贝吗?’  
   小叶揉着酸痛的手臂反问:‘难道不是吗?’  
   古傲顿了顿:‘没错!我承认撬石柜我有幻想,但你们知道吗?现在我们所处的绝境中,最重要的就是这种精神幻想了!没有吃,没有喝,如果连精神面上也垮了,那可就真的没半点希望啦!  
   ‘我并不是非要勉强各位继续撬下去,我只让大家知道,这个世界上可以没有阳光,可以没有月亮,但一定不可以没有希望啊!同志们啊!’  
   古傲说到最后一句话,激动得几乎要将唾沫星子喷到每一个角落。
   梁库抹了把脸:‘行了!别在这矫情了!谁还不知道你那点心眼儿。’  
   梁库停了停又接着说:‘不过我还是比较同意继续撬下去。’  
   古傲刚才一阵激情表白,虽然是矫情了点,但并不是全没道理,本来已经准备昏昏睡去的众人,又都精神起来。  
   吴姨道:‘小古说的也不是不在理,不过就算要撬,我看也还是等大家歇一歇再说的好。’  
   古傲连忙跟上:‘我赞成,我赞成!我们还是先吃点喝点的好!’
   小叶没好气的:‘好你个头!我们就剩那么点水和干粮了,再吃,就只剩下啃石柜的分了!’  
   小闯拍着胸脯:‘不怕!都吃光了,我就摸出去找吃的,又不是没出去过。’  
   朝歌心觉不妥,任何一次摸出地面都有被发现的可能,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能轻易冒这个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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