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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遗忘的世界

《传奇古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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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9 23:54:45 | 显示全部楼层
鲤鱼翻身

一空下来,吴姨母女,还有老王、蝎子眼,就有时间提出有关术界的各种好奇与疑问了,只是古傲还心不在焉,念念不忘的想着厨房里那个古怪的暗坑。

房东老太和朝歌并没心情和时间,来回答几个人滔滔不绝的疑问,大多数都是梁库全权代办的,屋 内一时间众人提问连连,梁库唾沫四溅。

也可能是为逃避恐惧,等基本弄清了整件事的大致框架后,众人开始各自讲些有关算命啊、风水什么的有趣故事来。

最先开讲的是退休员警老王,多年的公差岁月,也经历了许多神奇的事,还有许多神奇的人。

在老王曾经任职的那个警区里,就有一位远近闻名的奇门遁甲大师,求 )的人不用开口,大师随机起局掐算,便知道个八九不离十了。

不但街坊邻里的登门不绝,很多富豪和艺人,都特意从远地来拜见,其实老王的警局,也没少得到这位大师的帮助。

大师利用奇门遁甲协助警局办案,时常屡建奇功,下面就是其中一例。

那还是九七年的事,老王接了一个案子,一位开美容院的白老板,焦急的叙述出案情。

原来美容院的值班小张早晨起床后,一开门就发现了一封信,她把信转交给了白老板,打开一看信一开头就写着”黑令”两个字,落款是黑社会。

信上写着一一-限你三日内准备两万元现金,用纸包好,三天后晚上八点,放到附近一个生活小区一个做了标记的撞球台下,只准一人前往,如果报案或声张,拿你儿子小命来换!

白老板三十出头的年纪,因为职业关系,保养的很好,本来是个很风姿的人物,现在忽然遭遇这种

事情,眼神焦灼,一脸惨白。就不明白,平时对人也算不错啊,招谁惹谁了?这么折磨她。

按照正常手续是先备案,然后调配警员侦察布防。但几乎出动了警局里的大半人手,案情还是没什么进展。

老王就想到了那位奇门大师。

大师很爽快, 当时就起局掐算出来了,说写信的人与白老板认识,男的,中年人,个子不高,一米七二左右,有前科, 以前做过案。

老王差不多把原话告诉了白老板,不过并没说是求一位奇门大师帮忙的。

白老板急切的问: ”能逮住吗?”

当时已经有过很多次合作,老王对这位大师信心十足,肯定的回答: ”能,你放心,这个案子能破。

”我小孩有危险吗?”

”小孩不会出任何危险,这点你放心!”

白老板看着老王回答的如此肯定,稍稍定了些心,想了想最后又问: ”那我有危险吗?”

老王笑了笑: ”我敢保证,孩子和你都不会有任何危险!”

接下来白老板又犯愁了,她想不起老王描述的那个人。

当时, 白老板的丈夫也在身边,就问: ”会不会是冲着我来的?您可要好好帮忙调查调查,到底是吓唬我,还是存心真要整我。”

事后老王又去了大师那里,把情况如实反应了。

大师很肯定的回答: ”这是真的!不存在吓唬的事!这人肯定要来,而且是从西边来,往西边去,这人和那位老板肯定认识,你让她好好回忆回忆。也许是在她的美容院里做过临时工。从局上看,此人在经济上,还曾和美容院发生过瓜葛。”

但老王把话转达后, 白老板夫妇还是说什么也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也只好等警局的部署安排了。

三天后的一大早,美容院的白老板就找到了警局,对老王说: ”你们今天晚上八点行动,安排我按照犯罪分子的要求去做,把两万元送到预定地点。并让我打开手机,随时听候你们的命令行动。但我还是有点不放心,真的安全吗?”

老王就又安慰了一番,不过说实话, 自己心里也没什么底,几天来的调查发现,作案人很狡猾,一点线索都没留下。于是又去找了奇门大师。

大师告诉老王: ”人不会有危险,让她放心的去吧。只是这个罪犯很狡猾,就怕今晚抓不住他,即使抓住了也要跑掉。因为看局中的时辰还没到,如果真想要抓住他,得等到晚上十一点以后才能抓住

你们只有多盯会了!”

老王就纳闷: ”大师开始不是说这案子能破吗?怎么现在又可能溜了呢?”

大师: ”案子的确是能破,不过时辰没到,恐怕要费些周折。”

结果, 当晚真的让罪犯给溜了。

经过是这样的, 当天下午警局出动了十五名警员,六辆汽车,五点多就化妆埋伏到那里了,罪犯指定的地点在一个娱乐城门前,东侧是一排撞球台,西侧是一个售货亭,亭子里有公用电话。

晚间七点,一名中年男子出现在售货亭附近,开始装做闲逛的样子四处溜达,三十分钟左右,在电话亭旁蹲下来。 `

这名行踪可疑的男子,早被埋伏在附近的警员盯上了,通过手机跟美容院的白老板描述体貌特征。

白老板边听边极力回忆着,怀疑像是装修过美容院的一个施工队小工头o

又过了十多分钟, 白老板接到警局让她出发的电话,按部署提了包出了美容院,刚一走到路边,一辆由化了妆的警员开的计程车,就出现在白老板面前。白老板一看就心领神会,上车就走。

车开的很快,差三分不到八点,就到了预定地点。

白老板拿着事先准备好的包,走到第一个撞球台前,因为天冷,晚上已经没人玩撞球,掀起盖撞球台的塑胶布,把钱放在球台下边,便乘计程车离开了。

这边蹲在黑暗处的那个中年男子,一直斜眼盯着白老板的一举一动,计程车一走,他就向第一个球台走过来,但只是在案子底下摸了一把,没拿钱,而后就朝西边走了。

这小子真狡猾,他在试探有没有埋伏。

因为罪犯没有拿钱,警员就不能出面抓他,而是用一辆汽车尾随他,可没走多远,是一个十字路口,这名男子刚过路口, 由南向北就开过来一辆大卡车,开着大灯,车速也很快,正好挡住了跟踪的汽

等汽车过后,罪犯也不知去向了。

当晚老王一帮警员,在撞球台旁一直守候到十点多,罪犯始终没再出现,就让白老板把钱取回了,然后撤离了埋伏人员,抓捕宣告失败。

没抓住罪犯, 白老板自然还要提心吊胆的过日子,特别是对儿子严加保护,一步也不让离开。

大概过了六、七天, 白老板又接到了一封信,急急忙忙的来报案,信上说,两天后把两万块钱放到老地点的第五个撞球台的底下。

信里还说,因为上次白老板报了案,这次要给她点颜色看看,结果美容院的大玻璃窗,被半截砖头砸碎了。

信上还说,如果不执行命令,血洗全家!这可把白老板吓坏了,连家都不敢回了。

罪犯太狡猾,没办法,老王又去找大师帮忙。

大师随机又起了一局,眉头一展,断定罪犯在当天晚上七点的时候行动,警员也要同时埋伏,这回一定能抓到他!

当晚,警局的局长亲率十六名警员,分乘五辆汽车,进入预定地点埋伏下来。

与此同时, 白老板也在美容院里持机待命。

晚上八点左右,上次那个中年男子又来到撞球台附近转来转去,大概半个多小时后,他来到电话 ,给白老板打电话: ”你今晚来不来送货?如果不来,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去!马上去!”白老板颤着声音回答。

一切都在按计画进行。

大概九点多的时候, 白老板把钱放到指定的撞球台下面,然后转身上车向西开去,约走了两百多米,又转回来,悄悄登上对面的一座三层楼上监视。

这里早有警员埋伏了,他们拿出望远镜给白老板看, 白老板连声说: ”是他!在我那干过装修活叫什么记不住了。”

又过了十多分钟,可疑男子看看四周没什么动静,站起身来,慢慢走向撞球台,突然伸手抓到钱飞快的向西窜去。

但他并不知道,早在半月前,他的行踪方向就已经被大师预测出来了,而现在的这个方向,正埋伏了最多警员等着他呢。

那位白老板说出了罪犯来历,这家伙外号张狸子,去年给美容院装修,因为施工品质问题, 白老板扣了他一千块钱。结果他怀恨在心,一直图谋报复。

老王把故事讲完,引来众多回味感叹,原来不说不知道,玄事还真不少。

先前这些个传说,都是当半真半假的故事来听的,对照现在眼前发生的才终于相信,世界之大, 自然之深,作为一个普通人,实在显得太无知了。

蝎子眼也不示弱,竟然讲了一段更为生动传奇的民间故事。估计是从小乡村里哪位即将作古的老人们讲的,虽说蝎子眼是个粗人,但背起这段回忆却是有板有眼。

传说,南海县有一乡民,神机妙算,能预知祸福,人称徐半仙。有关他的传说遍及南海一带。

有一年,外地请了一班有本事的泥水匠、木匠,动工兴建大宗饲。

宗饲刚建了一半,一天,工头前来巡视,忽见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光着身子,正撮土为墙,用树枝作梁,中规中矩地玩着建屋游戏。

工头有些奇怪, 问道: ”小阿弟,是谁教你的?”

那小孩头也不抬地说: ”这小把戏比喝碗水还容易,怎用人教?”接着站起来,指着工地说: ”这宗饲,正座建得好,可大门的式样、照壁的大小,你们还算不出,是么?”

工头听了大吃一惊,暗想: ”这小孩不简单,连我心中所想他都能知道。”

隔天,工头找来乡绅说: ”不是我想半途告退,实是我的本领比不上贵乡贤人。大宗饲后座完工后,其余工程贵乡贤人自建。”

乡绅以为得罪了他,忙陪笑脸道: ”师傅,哪有什么贤人呢?”

工头便把经过说了,那小孩就是后来的徐半仙。

果然过了十年后,徐半仙续建了剩下的工程。

整座大宗饲全部建成后,徐半仙对乡人说: ”我在正厅大梁藏有三个锦囊,到危险的时候便自行掉落,你们可依囊行事。”

乡人半信半疑, 当作奇闻流传开来。后来与邻乡械斗,全乡老少被困在大宗饲内,正在危急间,忽然大梁上掉下一个大锦囊。

众人忙拆开一看,见上面写着: ”夜半推后墙。”

大家依囊行事,到了半夜众人合力推墙,轻轻一推,竟在后墙推出两道门来。

原来,石门框是事先砌在墙底的,里面用粗糠塞满后,外面铺一层灰。

于是,众人悄悄逃出,这门外是一片荒埔,荆棘密布,故无岗哨,乡人全部安全脱险。

至今,徐氏宗饲后墙的两个石门框仍在。

徐半仙有几个兄弟。

那年他母亲去世,按习俗停枢一百天,叫做”企厅”。兄弟们三番五次催他先择风水,他总不当一回事,反随口道: ”勿急,慢慢来,时到花自开!”

到了第一百天傍晚,狂风大作,雷电交加,大雨倾盆。

半仙对兄弟说: ”要得好风水,就扛上棺材跟我走!”兄弟们见他疯疯 ,不禁半信半疑,但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只好依言而行。

棺枢一出乡,雨下得更大,遍地泥泞,行走十分困难。兄弟们扛着棺材边走边怨,他一个人摇摇摆摆,不慢不紧说: ”嫌路难走,就把棺材放在这里!”

兄弟们一看,哪里有放棺材之地,这路面少说有三尺水。兄弟们个个骂他疯 。

他说: ”要葬就停下,不葬便扛回。”言罢,头也不回自顾回家。

兄弟们暗暗叫苦,只得将棺材扛回乡边草 暂放。

兄弟回家,见他正睡大觉,气得一把将他揪起来。他嘻嘻道: ”我选了一块鲤鱼地,时机难逢,刚才大风大雨,那里鲤鱼翻身,现已成鲤鱼窟,还敢来怪我!”

隔天,兄弟们到了昨夜那地方一看,果然那丘田成了一个大坑,

兄弟们怨他事先不讲清楚。他说: ”天机不可泄漏,各人自有各人福,算了罢!”

至今,那里有”鲤鱼窟”和”鲤鱼翻身”的地名。

徐半仙死前,叫来子孙嘱咐: ”我即将升天, 肉身不用葬了,只葬衣冠。今天你们须当面回答一次,福气厚薄就看你们了。”言罢问道: ”子孙们要三年看竖一次旗杆,还是要天天看竖旗杆?”

大家都晓得,考上举人或当官,才能在饲堂前竖旗杆,便异口同声道: ”当然是天天竖旗杆哩。”

半仙点头,便一一吩咐后事。隔天,人便不见了。

子孙们按照吩咐,把他的衣冠 建好,恰好有位风水先生路过,看了墓志后问: ”这风水地是谁选的。

徐半仙的子孙便把内情告知。

先生叹息: ”以贪致贫,朝廷三年一试,哪有天天封官,这风水只能出渔民了。”

子孙忙问其故,先生指着出海的渔船船桅说: ”这岂不是天天看见竖旗杆吗?”

古傲本来带搭不理的听众人天南海北的胡吹,但听着听着也来了兴致,毕竟是在大城市里混的,讲出来的故事都引经据典大有来头。

在丰登县有个叫布衣湾的地方,那里的居民,祖祖辈辈以男人占卜算命、女人看手相为生,传统和风俗习惯大多至今沿袭保留,颇似吉普赛人,所以有人怀疑,他们是流徒到中国的吉普赛人。

布衣湾有许多传说,譬如清朝的雍正皇帝与算命先生的故事、皇姑落难布衣湾的故事,和周公与桃花娘娘的故事等等。

关于给雍正皇帝算卦的事是这样的。

有一天,村里来了两个人,要村里卜术最高明的人,给他们算一卦.

村里最出名的一位中年能手, 出头接待这两个人,他让这二人报出了自己的出生时间,又仔细端详一会儿他们的脸膛,然后十分肯定地说,他们二人一个是当皇帝的命,一个是当宰相的命。

两人一听,大吃一惊!相互对视了一下,心中暗暗叫绝: ”好厉害的 付:!”

这两个人正是微服私访的雍正皇帝和他的大学士。

两人又问算命先生说: ”你自己是什么命?”

算命先生一掐指说道: ”兵部侍郎的命。”

之后,又说他将在某年某月某日进京,某年某月某日见皇上,某年某月某日被封官等等。

皇上心里想: ”你想得倒挺美,我偏不让你当官,看你算得准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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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9 23:54:55 | 显示全部楼层
越来越奇

于是,皇上回去,提前一个多月发圣旨,让算卦先生进京,结果遇上了连绵阴雨,耽搁了进京赶路的时间。

算卦先生恰巧在原算定的时间到北京见到了皇上,皇帝受到感动,真给他封了唯独剩下的一个兵部侍郎的官。

布衣湾还有一个救助落难皇姑的故事.

话说同治年间天下大乱,皇帝的一个女儿落难失散,被布衣湾人收留下来。过了两、三年后,又回到了北京。

皇帝为了感谢这些算卦的人,要封官给他们,但被他们婉言谢绝了。

”那就分些地给你们吧!”皇帝说。

”不要,要地没用。”他们也不要。

后来又要给他们钱,布衣湾人还是不要。

没办法,皇帝只好说, ”干脆封你们走州吃州,走县吃县吧!”

于是,这些人从此走到哪里,就到哪里的衙门里去吃住。

古傲说的兴起,嫌一个不过 ,紧接着又说个更玄的。

在清朝中晚期,曾有这样一段公案,桐城有位叫赵应的秀才,年过三十,屡考不中。

落魄中,一日街上经过,忽被一位当街的算命先生唤住,批头惊说: ”公子近日必因诗文之过,苦受牢狱之灾!”

当街危言耸听、利益惑诱,本是一些没真实本事算命先生的常用技俩,况且古代读书人大多不同程度的读过易经,虽不精深,但也懂得一二,对于当街算命的这种把戏,赵应自然早了然于胸。

平日全以一笑代过,只是今日有些不同,要说这先生说些别的,赵应都不会心动,他却说出自己的一个真实隐患。

赵应屡考不中,又有感于晚清政府的诸多腐败,再加上本身性情的冲动,曾在朋友的聚宴上,即兴咏出几首抨击时政的诗文。

要知道,早在清朝初期,就因为惧怕文人造反,曾大设过文字狱,很多在诗词文章上有抨击时政的作者,被含冤处死。

虽事隔百年,影响渐渐淡去,但当政者仍时刻注意著文人的动向。

赵应被勾起心事同时,却也对算命先生另眼相看了, 当想再继续深知时,算命先生却道: ”我的道行很浅,只能看出些征兆。不如我向公子介绍一位高人,城东有位隐士张离,不但观人百年命事,而且还能改命修运、解灾消难。

”如果公子能得到他的帮助,不但可以避除牢狱之灾,更说不定从此功名早成,金玉满堂。”

赵应虽半信半疑,却也被说的心里痒动。找出几个谢钱,便欲向城东寻去。

算命先生却又道: ”只是这位高人很难请得动,许多达官富贵想谋一面之机都不得入。要看你的福分。

这样一说有点让赵应怯步,但转又一想, 自己虽穷为一介书生,但听这位先生言,那位高人不交权贵,看人随缘,说不定自己真的时来运转。

于是按算命先生所说,急步向城东张宅寻来。

赵应刚到张离宅门,就看到有一童子守在院外,见赵应便道: ”公子可是自城西来?”

赵应回道: ”正是。”

童子道: ”我家主人清早观得雄鸡立阶, 向西单啼三声,断今日辰时,必有应缘之人求入,命我特在此等候,现在正是卯辰相交。”

赵应心下不禁称奇,这位隐士果然是位高人,且不说时辰说的奇准,而且这”应缘”二字里,正含自己的一个单名。

难道真如自己所想,时来运转?

寻思间,随童子走入亭院,拜 隐士高人,这张离虽不如赵应想像中的仙风道骨,却两眼炯烁,谈吐不凡。

更让赵应惊服五体的是,只面谈几句,这隐士张离便把他这些年来的生活波折、仕途不利等等不如意处说的分分明明。赵应也就越发的深信不疑了。

谈的投机,赵应便表出相求之意。

张离略微沉吟,然后道: ”我本不轻易为人改命,但见公子为人情善,又卓具才华,只是运有不济,能帮这个忙,也算是做一善事吧。”

赵应听言大喜,拜谢过后便依张离所嘱,先把祖坟迁了,再把八字交于隐士作术燃符,然后又在自己生日那天, 自掘一土穴埋睡其间,至下生时辰留下衣冠 , 自此方为全命改过。

其后不久果如张离所言,不但没有遭受牢狱之灾,而且再次赶考中得了进士,并且因为年轻才被当地的一位乡绅看中,把自己闺中小女许配赵应。 .

虽然听起来有点像明清小说,但这种现象确实在古代屡为常见。

真是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喜事连逢,让赵应春风得意、心花大盛。不禁想起高人张离改命一事,看来果真是自己时来运转了。

但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喜气云霄、 歌彻夜的当晚,赵应却暴毙身亡。如同一株正勃勃生发的嫩笋,被人生生一刀拦腰切断了。

事有 ,四方言传,引起了一位隐居术士的注意,辗转得来赵应八字,打开一看不禁惊在当下至此赵应奇祸才被得以披露于世。

术士打开赵应的八字竟然发现,此命之人不但不是暴毙之鬼,更完全是个大富大贵之命。但为何就在刚刚开运之际却忽然终止了呢?

术士私查之下,才揭露了事情真相。

原来一切祸端,都出在赵应的祖坟风水上。

赵家世代虽从无显赫之人,但自始却都是读书门第。所以在族谱和宗亲上颇为讲究,祖坟也就自然一脉相承。

赵应的祖坟初看上去,本也是个平平之相,但只有明眼人仔细才能看得出,这是一块运势虽迟、却注定出大官大贵之阴宅吉形。

而经过几代人的流转,正巧这大官大贵的运势落在了赵应身上,从赵应考中进士便可窥见一二。

但坏就坏在,赵应家的祖坟北向不远处的一小山坡上,正葬着桐城本地孙姓豪族的祖坟墓。

这孙性豪族三代都是局贾,富甲一方,人间的事几乎都享受尽了,唯一的遗憾,就是孙家祖代从无一个考得一官半职的读书人。

平时虽挟富一方,但总好像比人低了一等,这大概也是中国古代官本位的一种普遍现象。

于是孙家请人来看,才发现原来是祖坟出了问题。就在正南方向, 自然流转间,被赵应祖坟给压住了官脉文向,所以导致孙家只富不贵。

但如果强行霸占赵家祖坟,恐又怕在当地引起民愤,毕竟孙家平时还是以善士乡绅自居,从渴望氏族能出一位读书官贵之人,便可看出其虚伪心意。

于是有术士出计,勾合算命先生和邪士张离, 以改命为由,设下迁坟灭祖之局,从而打开孙家南向文脉,一改只富不贵的祖坟偏局。

而一直被蒙在局中的赵应,还以为是自己时来运转,却不知他那洞房花烛夜、金榜提名时的旺运,全都是祖上坟脉最后运力所成,就在到达高潮的当晚,运力冲到了最后,无以后继,再加上张离的改命化术、两煞相交,所以令赵应突然暴毙。

此为风水、术数公案,衙门厅堂无从考证,再加上赵应已死,孙家又是富甲一方。这位发现此中隐秘的术士,只是把真相在民间流传, 以慰赵氏在天冤灵。

后有术人对此公案做了考证,那桐城孙家后辈果然出了位大官,不过因为朝廷上的朋党之争,而被诛灭九族,所受惨果,甚过赵应十倍。

而那个算命先生和邪士张离,因不知所踪无从考证。

不过根据民间流传,就在桐城以南七十里,有个叫白家集的小地方,有位曾专为人看运改命的张大师,因为唯一一个幼孙被野狗分食,而变的疯疯 ,最后竟然把自己活活焚烧而死。

至于这位张大师是否就是邪士张离,的确没办法证实了。

但从同为擅自违逆术理而遭恶运上看,此人即便不是张离,恐怕真张离的命运,不会比张大师好到哪里去。

接下来讲故事的就是吴姨了。

做为母亲,她大概是想努力让自己的女儿,暂时逃避一下恐惧,毕竟她们这一天一夜来的遭遇,实在太过突然、太过惊惧了。

吴姨虽然不懂得什么风水堪舆的,但家乡世世代代都流传着很多跟风水有关的风俗, 比如最普遍的,就是死去乡人的葬地有”得位”、 ”得时”、 ”得主”的说法。

据老人们讲,很久以前乡里有个叫钱文卓的秀才,从小就对相地风水什么的很在行,他家女人死了,秀才就在乡头大悲寺旁的一松林里,选了一个好地穴,准备给自己的女人下葬。

寺里有个僧人就告诉他: ”你选的这处地穴的确是个好地方,但遗憾的是,此处底下已经有远古圣贤安葬了,不可再葬。”

秀才表面答应,但心底下却窃 ,这不更证明了自己选对了穴。

于是他敷衍了. 把僧人糊弄走,等到晚上夜黑人静,叫上一个亲侄悄悄的把地穴挖开,却发现一层石板下还有一层石板,等挖开了第二层石板,竟然又发现了第三层石板。

虽然累的秀才连气带喘、汗如泉眼,但越是如此越是心里激动,因为像这样的厚葬,一定代表埋在此处的人来历了得,来历了得,也就自然证明此处地穴风水超凡入圣了。

这么一想,秀才也就不觉得累了,正得意间,第三层石板缓缓撬开了,忽然从撬开的石板缝中,嗡嗡的飞出一只黑蜂样的虫子来,对着秀才的右眉就是一 。

起初就只是火烧火燎的疼,还以为是只普通的蜂子并没在意,就继续往下挖。可没多久,秀才就觉得自己头内发胀、眼冒金星。

在一旁的侄子更恐怖的发现,夜光之下, 自己这个叔叔的头,肿的像是比原来的大了一倍,一脸黑气,只有眼睛是红的,感觉随时都有凸出来的危险。

又没多久,秀才就暴死在坟边了。

寺院僧人又把挖开的坟复原回去,从此.乡里人没人再敢动那古坟的主意>

这就是葬要”得位”方为安。

”时过境迁,斗转星移。”这句话同样也适合风水。

风水宝地也并不是时时都会对人施以福枯,这要等待机会,也就是三得中的”得时”。

吴姨的那个乡,百多户人家都住在一个村子里,此村群山环抱,如屏如障,很古远的时候,就有途经的风水师预言: ”此地必然出宰相。但由于不久后的山洪倾泄,冲破了风水之气,非要等几年,地气凝结复原,才有大贵出世。”

当时,整个乡虽然有那么一个半个的秀才,但如果说出丞相那样的大贵人,乡人是说什么都不敢相信的。

虽然乡人很快忘记了这位过路风水师的预言,但细心的人注意到,就在这年的夏天雨季,爆发了一次罕见的山洪。

洪水由山上滚滚而下,在山谷处汇聚,然后气势汹汹的灌向村乡。

洪水过后一片狼籍,于是就有人记起了风水先生的预言,开始纷纷的骂起来,说这位风水先生简直就是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却全应验了。

随着乡居重建,叫骂风水先生的越来越少, 同时记得他预言的也越来越稀。直到很多年后,这里真的出了一位宰相,乡人才对诸多异象 称奇起来。

据当年许多亲身经历那次大山洪的人,都还清楚的记得, 出 相这家乡人的房址,正是当年山洪退去时,留下的唯一一处水窝,水窝里面趴着一只巨大的老山龟。

龟富灵气,乡人不敢冒犯,恭敬放生。没想到灵龟出现之地,竟然是山洪后的宝穴。

乡人也就自然想到了那位过路风水师,此时再回想他的预言,一一应验眼前。

风水三得中, ”得主”是最后一种说法。

风水宝地不是人人都可享受的,土地各有其主。

乡里从前有个土财主,花重金买了一块风水极好的葬地。但自从把祖坟迁到此地后,族中子孙晚不是多病就是天折。

有风水先生就知道说: ”这块地应当卖掉,才会断除病根。”

土财主开始还不舍得,但眼看族中多事束手无策,最后狠了狠心廉价让出。结果祖坟迁出葬地卖出后,族中晚辈的病都好了,而且繁茂旺盛。

买这块葬地的那家人不但家中无事,而且子孙代代都有出贤人富士。这正是风水中所说的”地得其主。“

吴姨的故事终于讲完了,场中一片安静,众人都已经被带到吴姨的故事里,还没出来。

这时,外面忽然一阵杂 人声,房东老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门前,静静说道: ”他们终于又开始攻进来了。”

这一次进攻,术人不但数量上超出了前几次的总和,而且吸取了数次进攻失败的经验,各种防范烟毒措施完备不说,而且还达到了某种暂时的默契,互不争吵协同作战,黑压压的近千人,就像静夜中发起的海啸,静悄悄的向小楼扑来。

这阵势连老太都有点心底打鼓了,虽然加大了烟丹药量,但从术人们的防范措施看,烟毒只能依靠渗透毛细血管来起作用了,而这种方式却是颇缓慢的。

况且,为了更多迷捕术人为己所用,所增加的药量全是发作较慢的丹锅和丹丸。

丹锅是为了控制术人的意志,丹丸是利用产生的超恐 感先击溃术人的心理,从作用上是为了配合丹锅的。

这两种烟毒都不是直接对人产生杀伤作用的,一旦没能及时控制住术人,或是控制的数量很少,潮水般近千人的涌入,除朝歌外,恐怕小楼内包括 ) 在内的任何生物,都要被灭杀一绝。

古傲、梁库等人已经不能依赖理性来判断形势了,此刻的他们只能拼命的骗自己,眼前黑压压扑过来的术人,就真当作海岛夜潮来观赏的,手中各自紧握着能搜出来的任何菜刀、铁器,瑟瑟发抖。

连老太太厨房里唯一一把西洋餐叉,也被吴姨母女摸了出来双双抱握手中。

惊恐的眼神中,似乎正努力把场景幻想成海边自助大餐,没有术力,没有武功,没有任何可以自信的防身手段,他们此刻所能做的,只有自我欺骗式的逃避。

就在一片无声的窒息之中,朝歌忽然”啪”的一下推开了楼窗,望着黑夜中刀光后,密密麻麻挤压在一起的无数双狼眼,冷冷的道出一声: ”我是牧朝歌!”

就只这一句话,好似静夜中的一道撕冰霹 , 当时就把摸进的千多术人全都震在当地。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抬起头,二楼窗后立着一位冰山似的青年,双目深 宁静,仿佛世上没任何事情可以撼动他的内心。

所有术人心中都齐齐的闪过一个念头:这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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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9 23:55:06 | 显示全部楼层
开始突围

朝歌说完那句话后,大概沉默了几分钟,一句话不说,哪怕是嘴唇动一动也没有,就那样冷冷的看着眼前已经被他超常气质震得有点发傻的术人。

黑压压的术人,也一声不响的抬头望着朝歌,有震惊、有畏惧、有贪婪,有说不出的仰慕,也有说不出的憎恨。

什么都有,可就是没有出声的。

又过了片刻,朝歌才又冷冷道: ”我想告诉你们的是,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与小楼共生死!”

声音清冷,好像暗夜中正在裂开的冰纹。

朝歌此番话,是在与整个术界宣战同时,也在尽力鼓舞着身后正陷入恐惧中的人们。

记得类似的话,他曾经在带领两族人与土家人生死决斗时说过,现在重又响起,立时让梁库气血翻涌。

梁库手里拎着一把厚背宽刃的特号大菜刀,那是老太平时用来剁骨头的,他一步窜到朝歌身边,一拍胸脯大声吼道: ”我就是梁库,有我在,你们这些鸟人休想动朝歌一根毫毛!我梁库今天是刀在人在,刀毁人亡!哈哈,哼哼,呵呵,吼吼~~”

豪言壮语间,梁库还嫌不够威猛,边连声怪吼,边狠劲用刀身往窗框上敲,一不小心用过了力,菜刀”当”的一声震飞出去, ”扑”的一声,楔入到院中的地砖中。

菜刀楔入的地方,正巧临近攻进来的术人,刀势锋利,顿时让一众术人向后退了退。

梁库稍稍一\' ,马上又对楼下众人招手: ” !前排的爷们帮个忙,把刀给我扔上来,这东西现在正紧俏着呢!”

梁库的一脸正经,却没把众术人的鼻子气歪,刚才被朝歌气势镇住的气氛,一下子全没了。

其中一个彪汉怒着眉: ”好!我就送你一程!”

说完抬起一脚,把楔入地砖的那把又厚又利的特号菜刀踢飞起来, ” ”的一声,带着骇人风声直直劈向窗内梁库。

梁库下意识的一缩脖子,眼还没来得及眨,那把特号菜刀从头顶呼啸而过,带着一路碎裂声,穿过后墙楼窗,速度仍是不减,直听到院外远处发出一声惨呼,想是不知道砍在了哪个潜伏着的术人身上。

刚才被朝歌气势稍稍震慑暂停的术人,又开始进攻了。

重新开始攻击的术人,黑压压的越来越近了,暗影里的房东老太,却相反没开始那么慌了。

因为就是刚才朝歌的那两句话, 已经有足够时间,让烟药顺着众人的毛细血管,渗透进神经组织。

房东老太占据了一个有利地形,这是一楼通上来的阶梯拐角处,只听声音就可以知道上来了多少。

这是全楼通口唯一没有设置丹香的通道,她要专心致志的对付攻上来的术人,用最快的速度,迷捕尽可能多的人,制造混乱。

可老太疏忽了一点,敢于舍命攻进来的术界中人,无不是心狠手辣、意志超强的亡命之徒,尽管这些人都多少中了丹锅之毒,但要想用意志力控制他们,控烟之人本身如果没有超强的意志力,恐怕也很难得心应手。

之所以第一次神经猫和死八婆等人被迷捕成功,那是因为这批人没有足够心理准备,先是自己内部一顿狂杀乱砍,心智早已到了崩溃临界点,所以一经老太引导,便很容易的操控手中。

而这次却完全不同了,无论从心理还是生理上,术人们都有了相当充足的准备,所以, 当第一批术界人从楼道冲上来的时候,老太太觉得有点不对头了。

这批人也看不清有多少人数,黑茬茬的前后挤满了小小的楼道, 当看清最前面的四、五个人的时候,老太太倒吸了口凉气,这些人不是鼻子没了,就是耳朵被生生的割了下来,有的则混身是血,好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地狱式的 杀。

但从他们嘴上正流着长长口沫,还有点痴痴表情上看得出,这批人都已经中了烟毒,神志都开始出现了恍惚。

但他们想拼命保持住清醒,于是就用自残的方法产生巨痛,只有巨痛,才可以让他们在最短时间内回归清醒。

可炼烟氏的烟毒又是何等了得,饶是这样的亡命之徒,用了这种骇人听闻的方法,仍是勉强处在半迷半醒之间。

可虽然表面上看行动迟缓有如行尸走肉,但老太太根本没办法彻底实施操控。

也就是说,此时像风中残烛一样的老太太,正面对着一群如狼似虎的野兽。

”喀 ”一声,第一个就要对老太太挥刀落下的痴汉,脑袋被一记铁棍砸的粉碎,血浆四溅,有一滴落在了老太太的眼里,眼前一切立时变得血红。

当第三个半迷半醒的术人,被铁棍砸倒的时候,房东老太终于看清了,像门神一样正抡着铁棍的正是黑道过气大哥歇眼。

如果非要问蝎子眼究竟出于什么理由,临危之际挺身而出,他一定回答不上来。

也许是因为老太太救过大家一命,也许是正躲在房间角落里,几乎吓的忘记了如何哭的吴姨母女,也许只是埋藏在年轻时代那种血性的爆发,也许只是觉得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紧接着, 出手的是退休员警老王,

他跟蝎子眼从某种意义上很有共同处, 比如都曾杀过人,只不过员警杀的是不法分子,蝎子眼杀的是黑心员警。

一个是黑道过气大哥,一个是白道退休员警,此刻一个抡着铁棍,一个挥着菜刀,并肩一处阻挡着源源不断冲上来的术人。

幸亏此刻,术人因为中毒而处在半迷半醒状态,行动缓慢,反应迟钝,否则就算十个蝎子眼和老王,此刻也早无一生还了。

即便是这样,老王和蝎子眼也感觉到越来越支撑不住了,毕竟都是四、五十岁的人了,况且如果不是对着术人要害全力痛击,根本无法放倒已经处在不知痛楚、痴迷状态的术人。

十几个下来,蝎子眼握铁棍的两手虎口处都已经裂开了,血顺着铁棍长流而下。

老王就更惨,一把菜刀已经砍的卷了刃,怕刀飞脱出手,用铁丝把刀柄和手掌紧紧的绑丝一起,铁丝已经深深陷入肉里,有的地方甚至已经露出了骨头。

而此时, 己方阵营的几个有能力拼杀的年轻人,又各有状况,古傲虽然没中烟毒,但大概因为极度恐惧,缩在吴姨母女的身边,好像已经是半迷不醒了。

朝歌、梁库虽然经历过牧家村惨烈一战,但像眼前这样,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原始杀戮,还是平生第一次,几次想上前帮忙,但都无法狠下心来。

蝎子眼和老王的处境更加不妙了。

蝎子眼几乎已经到了体力极限,每抡倒一个术人, 自己都跟着摔倒在地,紧跟着利用老王挥刀砍杀那一刻,忙又站起来,准备来第二次。

就这样,两人此起彼伏的配合著,但一次比一次艰难,一次比一次缓慢>

可冲上来的术人,好像开了闸的洪水,源源不断的往上涌,后面就踩着前面死人的尸体往上爬,很快,小小的楼道里,到处叠满了横七竖八的死尸。

眼看老王和蝎子眼坚持不住了,两人都脱力累倒在地上,从死尸楼道里爬出来的几个术人,对着老王和蝎子眼, 同时高高举起了屠刀。

尽管因为药力的作用,几个术人举刀的动作,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但因为体力过度透支,老王和蝎子眼还是没办法站起身来还击。

此刻,两个老家伙只能那样对望了一眼,蝎子眼用尽最后力气,呸了一口: ”呸!没想到老子混了黑道大半辈子了,临了却和臭员警死在了一起。”

老王嘿嘿一笑: ”你就知足吧,没准国家给你评个烈士。呵呵~~”

说完,一个退休员警,一个过气大哥微笑着缓缓闭上眼睛,他们都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看到自己最想念的亲人。

朝歌终于出手了,他绝不能容忍因为自己的怯懦,而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人,惨死在自己面前。

时间紧迫,稍一拖延,术人的刀就会残忍的把老王和蝎子眼分尸八块。

朝歌心定力生,抄起术人丢在地上的一把长刀,就脱手飞了过去。

刀子毫无规则的旋转而出,刀风裂空发出骇人的啸声,旋转的刀把,最先砸开了其中一个举刀术人的前额,几乎与此同时,旋转而过的刀身、刀头,齐刷刷的切去了另两个术人的脑袋。

这骇人一击,不但看呆了旁边颤栗的梁库,更让睁开眼的老王和蝎子眼,不敢相信眼前发生了什什么

他们并不知道,别看因为地脉被封,朝歌无法施展术力,但浑厚的术力囤积体内,就像一个飞机引擎,一旦爆发起来, 当真力量无比。

此刻,朝歌就像是一匹被激起神力的天马,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在术众群中如入无人之境。

朝歌就像梁库的导火索,在朝歌出手不久后,梁库也拣起一把长刀,开始拼杀起来,不消片刻,被两人砍倒的术众, 已经完全堵死了整个小楼通道。

山一样的术众尸体,暂时把试图攻上来的人挡在楼道外,楼道里到处都飘散着刺鼻的血腥味。

梁库稍一松弛,脚下一滑,四脚朝天的摔在地上,手下一摸,这才发觉整个地板都已经漫了一层厚厚滑滑的血浆。

幸亏这是夜里,如果光天化日的,胆子再大的人,猛然间看到如此一幅血天血地血人的惨烈画面恐怕都要当场惊死过去。
梁库不无害怕的抱怨道: ”靠!还以为老太太的烟药有多么厉害,怎么一次不如一次啊!”

一场血拼后的短暂休战,老王和蝎子眼只顾喘气养神,真恨不得倒地不起,痛痛快快的睡他几年哪里还有功夫,想什么烟不烟、药不药的问题。

朝歌却仍体力充沛,深 的 子里闪闪隐光,似乎也正在想刚才失误在哪里。

”凭我个人的意志力,还不足以控制他们。”忽然,老太太的声音,阴冷冷的从暗影里传了出来。

”靠!是人还是鬼啊!”

梁库发现老太太的声音,是从她最开始藏身的地方传出来的,经过这一场血战,她老人家竟然原地纹丝没动,真让他不得不有此怀疑了。

老太太慢慢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要想利用烟丹完全控制住越来越防范的术人,必须要有一个意志力超强的人才行。”

梁库眼前一亮: ”要说这意志力超强,哈哈,恐怕全世界再找不出第二个人选了!”说着,极得意自豪的看向朝歌。

房东老太点点头道: ” ,的确很难再找出第二个人了。至少现在几人中,是唯一人选。”

朝歌: ”我也一直在想,拼命攻上来的术人都是亡命之徒,要想利用意志来控制他们,必须自身素质超强。

”虽然我个人意志勉强过的去,但对烟氏一族操控引导意识的手法完全不知,恐怕短时间内无法派上用场。”

房东老太: ”嗯,炼烟氏的各种手段中,就属操控意识最为难练,每代弟子大多都是从幼童就开始了诸多 练,往往十年功夫用下来,最后掌握此中诀窍的也没几人。不过就在刚刚,我想出了一个速成法。

不管是什么,只要是速成,梁库都感兴趣,急忙催问: ”快说快说,什么速成法子?”

房东老太道: ”要说这速成之法也简单的很,还是朝歌和烟自清的那次决斗中让我悟出的。

”其实,虽然操控意识的手法奥妙无穷,但总归起来却有一个核心,那就是先要摸清对方藏在心底里的喜好厌恶,然后再通过把自己的意识与对方契合,接下来便是顺势利导的加以牵引了。”

梁库看了看楼道里的尸山急道: ”我的老太太,都什么时候还有闲空废话,赶快说点有用的,究竟怎么个速成法?”

朝歌接道: ”现在众人的喜好厌恶已经很明显了,众几代人都是为了神易的那个宝藏而来,现在的关键,应该是如何迅速与中毒术人的意识契合,不知道我理解的对不对?”

老太太难得的赞许道: ”不错!难得你想到这一层面。我的这个速成之法,正是解决了这一难题。

只不过……

老太太欲言又止。

梁库: ”只不过什么?快说快说!”

老太太: ”只不过这样的尝试我还是第一次,不敢肯定究竟能否成功,而且就算成功了,也不知道是否会产生什么无法预料的副作用。”

梁库一听到无法预料的副作用,对这种速成之法便失去了一大半兴趣,看来天下真的是没有任何便宜事可占。

朝歌想了想道: ”如果能解危急,试试无妨。”

梁库想阻拦,但知道朝歌的性格,话一出口,万难再改了。一笑道: ”都是生死兄弟,我就不拦你了。反正你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会比你好到哪里去!”

他接着看向房东老太,又补了一句: ”不但是我,如果我兄弟朝歌有半个闪失,这里没一个人得了好去。

房东老太最后看了眼冷静而坚定的朝歌: ”好!事不宜迟,那我们就试试这个炼烟氏的速成之法。

房东老太的这个速成之法的确很简单, 同时又充满了不确定性。

为了能让并无具体意识 练的朝歌,迅速与术人契合在一个意识流上,首先也要让朝歌迷于烟毒之毒,但这个中毒程度,一定要是恰到好处,过重会导致朝歌迷失自我意识,过轻又无法进入到术人的意识流中 。
这个高难动作,就要看房东老太的功力了,她必须把烟药配制的精准无误,否则不是毫无用处,便是不敢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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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9 23:55:17 | 显示全部楼层
大开杀戒

   老太太不知道从哪裏摸出来一口精致的小锅,透过窗缝照进来的夜光隐约可见,锅体内圆外方,锅底有三只脚支柱,锅身生了一层绿锈,一看便知大有来历。
   梁库含著口水问:这东西,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那五口祖师锅吧?
   老太太自顾自地,把调配好的丹料放入锅内,又取了两截精炭燃在锅底,然後吩咐各人都暂时闭住呼吸退入房间,只留下朝歌一人在锅旁,准备开始切入朝歌的意识流了。
   一听到祖师锅三个字,古傲立刻从半昏迷状态中苏醒过来,死盯著老太太手中的那口古锅,马上把此锅的特点,与那五口锅的故事一一对照一遍,结果对来对去,也没发现一个相似的。
   古傲表情不免有些失望,忽听到楼道死屍山那边传来拉扯屍体的声音,知道术人又开始进攻了,当下眼皮一翻,又真真假假的昏死过去。
   术人的再次进攻,来势更加凶猛狡诈。
   後面中毒不深的清醒术人,竟然利用第一批处在半朦胧状态的术人继续猛攻,自己则做足了保护措施,一部分在後面督战,一部分潜进楼道,往外拖走堆积如山的死屍,为进攻的术人清出道路。
   很快,楼道内塞满的死屍,被拖去了一半,有的术人已经开始往上爬来了,只短短不到十级的台阶上面,老太太的丹锅还在慢幽幽的飘散著烟气,朝歌双目微闭,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梁库躲在门後,双手紧紧的握著两把刀,心裏早打定了主意,一旦术人登上第五级台阶的时候,不管老太太的方法顶不顶用,他都要不顾一切冲上去砍杀术人。
   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拼尽最後一口气,也要保住朝歌。
   一级,两级,三级……楼道裏一片漆黑,梁库完全是凭术人缓慢而笨重的脚步声,来判断他们已经登到第几级台阶。
   听脚步声,术人马上要登到第四级台阶了,距离梁库底线只剩下一级台阶,因为只要迈过第五级台阶,术人稍稍越前,臂长加上手中各种利刃武器,就会随时伤到似乎已经处在朦胧状态的朝歌。
   终於,术人们的脚落在第四级台阶上,可朝歌好像还是一动不动
  的,没什麼反应,房东老太也跟朝歌差不多。
   梁库站起了身,就在他准备趁术人们抬起前腿落向第五级台阶,便砍他个措手不及的时候,忽然为首的一个术人脚下不稳,向後栽倒,只听得一连串的撕掳跌倒声,楼梯上竟有一半的术人被撞落下去。
   梁库长长的吁了口气,用手抹了一把从额头滴落在眼睛上的汗珠,但发现汗水越抹越多,原来刚才高度紧张中,手心手背都渗出一层厚厚的虚汗。
   不知道什麼时候,本来背对楼道的朝歌已经转过身,刚刚微闭的眼睛稍稍睁开了一条缝,迟缓的样子竟然与被迷术人有几分相像,看得梁库不免心中发颤。
   更让梁库发颤的是,朝歌竟然缓缓的迈动步子,向下走了一级台阶。
   这下梁库实在按捺不住,一个箭步冲上前就想拉住朝歌,可就在他要拽住朝歌手臂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的脖子被一只手拽住,回头一看,正是闪著秃鷲一样目光的房东老太。
   从逼视的眼神中,梁库看出了老太的大概意思,他也能从朝歌的神情举动中隐约判断到,朝歌似乎已经进入状态了,但他就是有种说不出的担心。
   幸好朝歌只下了一级台阶就停住了。
   说也奇怪,此时刚才跌下去的一众术人,像是僵屍般,木立在楼下狭窄的厅堂裏不动。
   为进攻者清理屍体的清醒术人,不知道发生了什麼事,也傻傻立在那裏,看看半迷半醒的同伴,又看看楼道上如刀一般身影的朝歌。
   忽然,被迷术人们一同举起了刀,随著楼下狭窄昏暗的厅堂内寒光一灿,仅有的几个清醒术人,还没来得及发出叫声,就差不多在同一瞬间惨被分屍。
  房东老太的冒险实验奏效了!
   小楼内差不多所有处在半迷状态的术人,都被朝歌的意识所捕获,不自觉间,这股由朝歌和术人们共同组成的意识频率,像滚雪球一样,迅速交织成汹涌强大的意识流,暗暗的向各个角落蔓延。
   房东老太不失时机的调整了小楼的通风系统,把暗格内的迷香,更大范围的向四周散发,配合朝歌以及众术人的意识流。
   只要发生再次进攻,被迷捕的术人将成倍增长。
   自那一阵寒光暴灿後,小楼内外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望著黑幽幽静悄悄的小楼内堂,周边术人们不知道裏面发生了什麼,相持了一会後,周边术人终於组织了一次试探性的进攻。
   结果这批为数不多的小分队,在经过院中烟毒的层层折磨,好不容易摸进小楼後,就像是一滴可怜的水珠,被吸进了巨大的海绵,毫无声息的成了朝歌的僵屍团。
   又是一段相持,没人再敢贸然入楼了。
   现在被朝歌意识俘获的术人,已经接近上百了,他们一个个紧挨著,挤在厅堂的狭小空间内,拥塞却无杂声,似乎都在等待他们的主宰—朝歌,来给他们下一步行动的指令。
   是时机安排突围了,按照老太太用丹香把朝歌导入半迷状态前就灌输好的行动计画,现在朝歌应该是引导众术人从不同方向冲出去,放火的放火,廝杀的廝杀,只要周边一乱,楼内中人就有机会突围了。
   果然,朝歌有了动作,他缓缓的又向下迈了一级台阶,随著他的脚步落定,厅堂内拥塞的被迷术人们,竟然自觉的列成了数队横排。
   梁库和房东老太,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注视著刚刚发生的神奇变化,也同时注意到周边术人聚集的越来越多,相持中,他们开始了更大规模的进攻。
   这一回,光是从院子正面摸进来的术人就有上百多名,其他几个方向的术人,当受到丹香的恐怖杀伤後,也很快会转移方向而涌到正门来,届时势必将有上千人压过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拖过去,几次的失利已经让他们不耐烦,他们准备要用人海战术,不惜一切代价,尽最快速度把小楼淹没。
   随著术人们的步步逼近,老太的神情也不免有些紧张起来,一百人对上千人,一对十的比例,况且这一百多个被迷术人,都拥塞在不足二十平方米的小厅之内,连举手抬足都相当困难。
   一旦对方杀进来,除了周边的几个术人可以出手抵挡,其馀的都只能眼睁睁看著前排人被杀而无法还击。
   朝歌必须尽最快速度,催赶被迷术人,一鼓作气朝四面杀出去,眼前时机稍纵即逝。
   可是越来越让老太担心的,是此时的朝歌竟然没有丝毫反应。
   术人们已经逼近院子中央了,终於,朝歌迷茫的双眼一颤,双脚轻抬又下了一级台阶。
   就在朝歌的双脚刚刚落定时,厅堂内列在首排的术人犹如被遥控般,极有秩序的鱼贯而出,在距离楼门十步远的院中立定,每人间隔一步排成了一个半弧。
   跟著又一组十名被迷术人相随而出,在首排身後五步远的地方停下来,就那样表情痴呆的望著面前只有几步远的进攻术人。
   远处望来有如古代军士对阵般,充满诡异的肃杀之气。
   这变化不但让周边术人摸不著边际,连房东老太也看不懂了。
   朝歌完全没有按原计画,催动被迷术人冲杀出去制造混乱,看目前的状态正相反,大有打一场正规持久战的阵势,是已经处在半昏迷状态的朝歌另有想法,还是发生了什麼不可预料的变化?
   院中的围攻术人也停了下来,看著不言不语、静立不动的两排本属同一阵营的被迷术人,不知道如何是好。
   几次交锋後他们已经觉察出,小楼散发的毒烟不但可以伤人,而且似乎还可以迷惑人。
   虽然还是不敢十分肯定,眼前这两排神情古怪的术人已经完全被操控,但从他们紧握的各种枪刃中可以感觉得出,一股莫名的杀气正对准著他们。
   周边术人裏,有部分是在刚才一轮进攻中侥幸逃离的,其中一个是玄空大枪派的掌门师兄。
   玄空大枪派的掌门师兄一眼看到,首排被迷术人中有个矮胖子,正是本门中人,他平时欺软怕硬惯了,对弱势同门从来都是呼来喝去,当即破口大骂道:「矮冬瓜,你他妈是不是喝了迷魂汤?趁早给我滚出来,晚一步,老子扒了你的……」
   一句还没说完,只听到「嗖噗」两声,一杆红缨大枪从掌门师兄的嘴巴掼入,锋利的枪尖从脖子、脊椎处一破而出,正对准後面一位的眉心,只差半毫米就一枪穿俩了。
   枪尖上一滴腥红缓缓滴下,正落在此人的鼻尖上,还以为是自己中枪,他眼白一翻,活活惊死过去。
   众人呼啦啦的往後一闪,玄空掌门师兄张著嘴、瞪著眼轰然倒地,虽然他眼睁睁看到了,但他还是到死也不相信,这枪是从平时懦弱卑躬的矮冬瓜手裏飞出来的。
   矮冬瓜此时的一张呆脸上忽然抽搐了两下,没人知道他飞枪那一刻的想法,也没人来得及去分析他的想法。
   在经过一刹那极短促的死寂之後,周边术人开始疯狂进攻,玄空门的一杆大枪,拉开了今夜最为惨烈的一幕。
   近千疯狂术人挥著刀、舞著枪,海啸一般向两排被迷术人压来。
   但令所有术人没有想到的是,就只这排成弧形,守护在楼门前的十个人,如同十根巨柱连成的大坝,一滴不漏的把成千上百的术人挡在身前。
   此时被迷术人已进入全迷状态,最大限度的调动了体内潜力,不但力猛招快,而且已经丝毫不知道疼痛和恐惧,常常在三把刀同时插入身体的时候,这三人的头颅也几乎在同时,被迷中术人一刀挥断。
   十个岿然不动的术人,只有倒下的,绝没有退後半步的。
   而後面一排的术人并不急於上前,只等前面十人中有倒下的,後排中便相应走出一位替补在空缺上。
   一时间,小小的楼院内砍杀声、惨叫声撕心裂肺,残指断臂、烫人腥血横舞空中,不消片刻,楼门前已经残屍如山。
   厅堂内列队而出的术人也已经换了五排,每出一排,朝歌就会走下一级台阶。
   当第七排列出的时候,朝歌步入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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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9 23:55:27 | 显示全部楼层
大开杀戒 2
   房东老太仍在揣摩著事态发展,厅堂内被迷术人已经只剩下三排了;但此时的周边术人也损失惨重,况且廝杀间又有相当一部分术人中了迷香,行动开始迟缓。
   如果利用这个机会,把剩下的三排术人全部放杀出去,也一并引起大乱,朝歌会不会是在等待这个机会呢?
   一直在观战的梁库、老王、蝎子眼三人,被眼前的场面几乎震傻了,他们无论是在看电影还是做梦中,都无法想像出如此的惨烈杀阵。
   一阵夜风吹来,梁库顿觉脸上微微一凉,顺手抹去,一层血雾化成一手的腥血之水。
   房东老太过去一脚把古傲踢醒,然後吩咐众人道:「这是最後一次机会了,如果预料不错,接下来朝歌就要催动术人制造混乱了,大家扶在一起,我开头,梁库殿後,一等场面乱起来就一同冲出去!听清楚了没有?」
   外面的喊杀声震天动地,老太几乎是嘶叫著说完这番话,听起来仍微弱得有如残烛。
   她见众人中,唯独古傲看起来恍惚恍惚犹在梦中,抄起拐杖上前,劈头盖脸的就是一下,打的古傲差点真的昏过去。
   房东老太又对众人重复了一遍後,组织好队形,带领大家摸下楼道,潜伏在门後,等待朝歌发起最後催动。
   看样子,朝歌真的发起最後一次催动了。
   仅剩的三排术人倾巢而出,围成了一个圆圈,把朝歌护在中心。
   外面屍堆如山,朝歌有如僵屍元帅般,面无表情的立在术人中央。
   围攻中的术人终於在如此近的距离,见到传说中的神易後人,满脸血污中,双眼射出兽一样的利光。
   源源不断汇聚而来的术人,裏三层外三层的,把朝歌一圈人紧紧围在当中,似乎随时都会发起吞噬一切的最後进攻。
   楼门後的房东老太嘴裏不断的念叨著:「催动术人、催动术人!快!朝歌,快催动术人!」
   此时的朝歌已经完全进入到全迷状态,即便房东老太拿著超大扩音器喊,也没办法让他清醒过来,所以,她也只能依靠神经质似的念叨来排解担忧。
   可让房东老太彻底绝望的是,一直等到周边术人发动了最後总攻,朝歌仍是静立不动。
   究竟发生了什麼差错?如果这样下去,被迷术人很快就会拼光,到时候那可真是插翅难逃。
   梁库等人也意识到危急,纷纷向老太投来惶恐目光。
   正在众人不知道发生什麼事的时候,老太太终於意识到,可能是朝歌在迷捕众人的时候,也同时被术人的杀性所薰染,所以表现出嗜杀成狂,照这样发展下去,说不定还会出现什麼不可预料的糟糕情况。
   梁库大声叫:「不是说很少副作用的吗?最多只是没效果而已,现在怎麼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古傲更是欲哭无泪,本来朝歌算是最後的希望了,如果他出了事情,自己这帮子人,百分之二百是没活路了。
   情况还在继续恶化,被迷捕的术人就像赶死队一样,痴痴的呆笑著,与数不清的术人展开惨烈廝杀。
   他们身後已经没有了替补队员,每倒下一个,就意味著离全军覆没近了一步。
   无奈之下,房东老太决定用自己来控制朝歌的潜意识,这样也许能停止住当前的恐怖局面。
   众人纷纷期待中,梁库抓住老太的手:「这回该不会再出现什麼意外吧?」
   在众人的复杂注视下,房东老太慢慢道:「不管结果怎样,这都是唯一的办法。」
  梁库的担心被证实了。
   当房东老太闯入……确切说,应该是当她被卷入到朝歌意识流中的时候才发现,她所面临的不单单只是朝歌一人的意识流,而且还有成百个被迷捕的术人。
   本来一个意识超强的朝歌,就已经够可怕了,现在又多了这些术人的干扰。
   老太立时像是漂浮在大海之中,想脱身已经来不及。
   老太索性集中全力对朝歌进行渗透,虽然有点冒险,但现在只有控制住朝歌,才可能渐渐控制住其他术人。
   但老太说什麼也没想到,当她试图强行控制朝歌意识时,她竟然无意间打破了朝歌与众术人之间脆弱的平衡,一下子,三方意识混乱的交杂在一起,组成一个恐怖的崩溃效应。
   所有被迷术人都失控了,更加意想不到的是,这种崩溃效应也以迅雷之势,摧毁了迷香蔓延范围内的所有中毒术人。
   他们不但开始杀外人,而且同时自相残杀起来,见人就斩,碰人就杀,其疯狂状态无以复加。
   梁库等人立时陷入到危急之中,彷佛置身於一个巨大的绞肉机中。
   老王、蝎子眼强打精神再次拿起了战刀,不过这次情况不同,被迷术人已经不是行动迟缓,而是疯狂了。
   刚一交上手,两人一个被震飞,一个险些丢了条胳臂。
   幸好术人间是没目的的互相残杀,两人才在关键时刻得以生还。
   吴姨母女就更加危险,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横竖左右都是死。
   看著小叶恐惧无助到极点的一张惨白俏脸,古傲终於挺起精神,开始担当起保护爱人同志的重担。
   一次偶然中发现,地面是疯狂术人的盲点,於是古傲就手握双刀匍匐在地,左爬右滚间专门砍杀术人的脚,虽然样子狼狈,但效果奇佳。
   危急无奈之下,梁库等人也学著古傲的狼狈像,匍匐在地,穿插在术人的众脚之下。
   几个没来得及逃出被围困的清醒术人,也发现了这种妙法,为了生存,他们竟然暂时和古傲、梁库联合在一起,边打边匍匐著退向小楼一角。
   真是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但如此下去还不是办法,目前首要的是如何唤醒朝歌。
   此刻的朝歌和老太僵持在场中央,因为他们是意识流的中心,术人无论如何疯狂,都不会伤及他们。
   从刚才的几次经历中知道,要想唤醒深陷迷香中的朝歌只有一个土办法—剧痛!
   万般无奈下,梁库决定冒险上前。
   古傲大惊失色,如果朝歌清醒过来,也就意味著术人也会醒来,那岂不是更惨?
   梁库已经管不了那麼多,至少清醒的朝歌更让他心裏有底,他开始艰难的靠近朝歌。
   老王和蝎子眼已经没有丝毫的战斗力,吴姨母女就更别提,几个暂时联合起来的术人,又贼眉鼠眼、各怀鬼胎。
  
   梁库一走,保卫众人安危的重担,一下子就砸到了古傲肩上。
   没了退路反倒豁出去了,古傲眼珠一转,趁几个术人不注意,在小楼烟道裏抄起两大把香灰撒向术人,并威胁道:「你们已经中了烟氏奇毒,只有我和老太有解药。不是我不相信你们,只要你们好好和我联手,完事一定给你们解毒!」
   几个术人被古傲一顿加油添醋的恐吓,再想想这一夜来所经历的种种恐怖烟毒,心理作用下,更暗暗感觉到脸上烟灰隐隐作痒,哪裏还敢不信?
   他们只得紧紧护在古傲等人左右,更是万般小心他的安危,因为如果没有解药,自己的死状将是无比的惨绝人寰。
   虽说地面是术人的盲点,可单身匍匐在地的梁库,不但要费力爬过屍山血海,还随时都有被术人一脚踩爆的危险,左右躲闪中险象环生,爬进速度简直比蜗牛还慢。
   梁库明明只与朝歌相隔不到十步远,可就是望断秋水也难进一步。
   正急切间,梁库忽然听到「噗嗤」一声,几乎是怀疑自己听错了,这地狱似的疯鬼院子哪来的笑声?
   可准备再爬行前进时,又听到「噗嗤」一声。
   这回梁库听清了,这诡异的「噗嗤」笑声,就来自身下一具屍体。
   梁库差点被吓的弹起来,他奶奶的!难道诈屍了不成?
   他连忙滚到一边,看都不敢看一眼,恨不得一步飞离这所疯魔屍院,可身前左右都横七竖八堆满了屍体,滚到哪裏无非都是死人堆。
   更没想到的是,从刚才「噗嗤」笑的屍体滚到另一个屍体,马上又听到一声像是踩到老鼠尾巴的痛叫声。
   梁库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用手一摸屍体的心脏,扑通扑通地正跳的欢。
   梁库立时被气坏了,原来这几个清醒术人,为躲避疯狂术人的乱相残杀,竟然倒在这裏装死!
   刚才一定是梁库在他们身上爬行时,触到了痒处,才让装死术人忍不住「噗嗤」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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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9 23:55:37 | 显示全部楼层
怒不可遏

   梁库心脑一亮,顿时有了主意,用手探在装死的术人腋下痒处一顿狠搔。
   装死术人闭著眼睛咬著牙,但奇痒难耐,没几下便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身体边扭动边嘿嘿笑起来。
   可一等梁库住手,术人又马上僵直不动在那裏装死。
   梁库一耳光搧了过去,对周围几个术人狠声道:「他奶奶的!再装死,老子就大声喊,把术人全招过来,把你们几个龟孙子砍成屍酱!」
   这一招果然有效,假屍马上睁开了一只眼,用手拽拽梁库的衣角,悄悄求道:「爷!我的亲爷!只要你不出声,你让我怎麼做都行!」
   梁库把眼一瞪,装出一副狠状,威胁几个装死术人掩护他靠近朝歌,否则他就大喊大叫把疯狂术人引过来。
   偏巧梁库运气好,这几个术人正巧是同门,虽然武功不弱,可胆子小得没盲肠大,否则哪有那麼容易就教人给唬住,梁库可谓天生福大命大造化大。
   在术人的开路掩护下,梁库终於靠近了朝歌,在地上摸了一把尖刀,可一时又不知道从哪裏下手制造剧痛。
   屁股肉最厚最没危险了,但剧痛效果又不是很好;十指连心效果最好了,但又怕一时失手,把朝歌整只手伤了。
   犹豫间情况更加危急了,几个疯狂术人,已经发现躲在楼角的古傲几人,正拖著血刃步步围逼过去。
   而梁库这边因为几个术人开道,不可避免也引起了疯狂术人的注意,纷纷挥刀向地面的几人乱砍,眼看就要支持不住了。
   急中生智,梁库张开血盆大口,对著朝歌的掌心就是狠咬,朝歌身体一震,终於惊醒过来。
   这一刹那,由於意识流的核心突然清醒,全场猛的静了下来,刚刚还疯狂无比的被迷术人们同时一呆,就趁这个间隙,梁库和古傲早商量好了,夹著朝歌和房东老太,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刚刚脱离没几步远,身後就传来一阵凄惨无比的叫声,所有尚处在半迷半醒中的术人,都被残杀一尽了。
   由於刚才双方的疯狂杀戮,在通往烟自熏家门的路上,形成了一段暂短的真空,即便偶然看到几个人,也无法辨清彼此。
   古傲和梁库本想还是继续威胁利用几个术人,但全给房东老太迷倒了,毕竟留在身边总是隐患。
   男女老少一行人走在一起,目标太大,怕引起术人注意,八个人分成两伙,前後往烟自熏处去。
   因为吴姨母女还有老王、蝎子眼都需要人来照顾,所以朝歌、梁库带著他们;古傲和房东老太带著吴姨母女。
   可途中不久,便遇到了一次突发事件。
   朝歌和梁库各扶著老王、蝎子眼走在後面,怕被人怀疑,特意跟房东老太等人拉开些距离,没想到,穿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房东老太
  和古傲四人先过去,横向路口迎面走来了十几个提著弯背短刀的术人,与朝歌四人擦肩而过,忽然被其中一个叫住了他们。
   这可惊坏了梁库,还以为是被发现了呢!但一说话才知道,那术人是打听小楼方向的。
   梁库眼珠子一转,骗道:「我还是劝你哥几个别去了,那裏死的人太多了,看见我们扶的这两人没有?还没进院子就已经成废人了!」
   梁库说话的时候,术人中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人,边听边用贼眼睛上下打量梁库几个人,朝歌也在不动声色的盯著他。
   尖嘴猴腮中年人一双三角眼,在朝歌身上转了一圈後,道了一声谢,便向同伙使了个眼色,於是一夥术人一齐转身往梁库指的小楼方向走。
   就在双方各自刚一转身时,那几个术人便猛的回身,一齐把手中的家伙往梁库和朝歌身上招呼。
   变化实在太快,幸亏朝歌早有提防,本就不会武功,也不讲什麼章法,只用足了劲把手中的一截钢管,向术人抡了出去。
   只听得短刀与钢管发出短促的两声撞击後,紧接著,又是两声肉中骨碎的闷响,两个靠前的术人,猝不及防地被击飞了出去。
   朝歌虽然没习练过武术的攻防技巧,但饱含术力的这一抡之势,著实惊人,立时把剩下的八、九个术人逼退了两米多。
电光石火般的瞬间变化,让梁库搞不懂哪裏让术人看出了破绽。
   原来是梁库的外地口音,引起了那个狡诈中年人的注意,再上下打量朝歌,隐隐跟传闻中有几分相似,於是决意动手,反正已经天下大乱了,杀错人也没所谓。
   三角眼虽然不是首领,但显然起著军师作用,刚才进攻就只他一个人旁观,一见朝歌出手就看出,他只是力大惊人却丝毫不懂什麼武术。
   他和剩下的术人私语几句,马上又重新把朝歌、梁库四人围了起来。
   趁术人耳语空档,朝歌向房东老太等人去的方向,迅速看了一眼。
   老太几个人已经走的不见身影,看来这裏的突然遭遇,并没让他们察觉。
   朝歌心中一定,希望他们走的越远越好,事情毕竟是因自己而起,如果有机会能让他一人承担,那将是他最欣慰的事情。
   这八、九个术人再次围上来心裏已经有数,只要他们不跟朝歌硬碰硬就成了。
   朝歌让梁库把老王、蝎子眼搀到墙角,自己上前一步,把两米钢管往地一拄,大有一人当关、万夫莫闯的气势。
   术人中一个瘦子「嘿嘿」一声阴笑,脚下一搓便窜向朝歌。
   朝歌不由分说,搂头盖脸的就是一钢管,怎料对方肩头一斜,碰巧让过钢管,像泥鳅一样欺近身来。
   朝歌不懂攻防,这一抡用力过猛,再想收回已经来不及。
   旁边看的梁库等人,几乎同时惊呼出声。
   不料那术人却只是用刀背,轻轻在朝歌脖子上一滑,便又跳了出去,「嘿嘿」又是一声阴笑。「我怎麼舍得伤了这麼一个宝贝,还要等著他告诉我们那宝藏秘密呢!」
   梁库狠骂道:「靠!早说嘛!害得我差点心爆!」
   刚才这一惊险也让朝歌心中不免一跳,深知单凭蛮劲已经无济於事。自己落入术人魔掌倒没所谓,身为神易後人,这是他必须要承当的,只是害得旁人无辜受累,尤其是梁库,日子越久,越觉得自己亏欠他兄弟情太多。
   危机时刻不容分神太多,刚一想远,朝歌又马上把思绪拉了回来,现在最需要的是冷静,只有冷静,才可能在众强环伺中想出脱身办法。
   蝎子眼虽然是混黑道的,但却是个典型的血性汉子,深知术人手上功夫的厉害,如果只是朝歌一人,独自放手一搏,也许还有冲出去的机会,但要顾及到自己和老王两条半废的人,恐怕连万分之一的可能都没了。
   於是他把心一横,对朝歌背影道:「小兄弟,我本来就不是什麼好人,烂命一条,今天也杀的够本了,再拼他几个都算是赚到了!」
   说著,蝎子眼歪歪斜斜的站起来就向术人走去,看样子要与术人拼个鱼死网破,可就凭现在连走路都费力的架式,跟自杀没什麼区别。
   老王也发话了:「蝎子眼,你不是一直都在恨我吗?如果就这麼走了,我怕你死不瞑目啊!」
   老王说完,也摇晃著站了起来走前几步,紧紧握住蝎子眼伸过来的一只手,两个老家伙互相搀扶著,走向群狼术人。
   老王并没蝎子眼那样血性冲动,他之所以这样做,也许出於对现实的一种绝望,忙活了大半辈子的他,不但没能力功成名就,就连小小的家庭也照顾不及,当了几十年的员警,临退休了还要为黑道老板去拼命。
   轰轰烈烈、痛快痛快的死去,对於无路可走的他,应该是种解脱。
   老王和蝎子眼并肩歪歪斜斜的走向术人之际,忽听得身後梁库一声暴喝:「靠!你们两个忘恩负义的老东西!」
   老王、蝎子眼被骂的莫名其妙,对望一眼,回头一齐看向梁库。
   此时的梁库眼睛几乎都要冒出来了,正怒不可遏的瞪著两人,厉声喊:「我问你们,是谁不顾个人安危,把你们一步步扶到这裏来的?」
   老王和蝎子眼不知道梁库要干什麼,两眼发蒙的指著梁库:「是你。」
   梁库更加声嘶力竭了:「对呀!我拼著小命,累死累活把你们俩搀到这裏来,现在可倒好,想甩下我一个人走啊?我告诉你们两个老东西—没门!」
   说完,梁库几步上前,左扶老王,右搀蝎子眼,两老一少三人并肩,义无反顾向术人们走去。
   此情此景真是怒骂中带嬉笑,悲壮中有欢声,竟把术人们看的目瞪口呆,更有一个感情脆弱型的,忍不住感动的哭出声来:「好悲壮!好感动哦!」
   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看不顺眼,骂道:「别他妈像个娘们似的在这丢人现眼!」
   他说著转过头,对著走来的梁库三人邪笑道:「要逞英雄是不是?老子成全你们!」手中短刀一挺,恶狠狠的迎了上来。
   一方凶神恶煞,一方悲壮英雄,黎明前的古镇夜街上,正上演著一出荡气回肠的感人大戏。
   可就在梁库三人一脸英雄、两眼悲壮的挺进中,却被朝歌横起的一条钢管拦住去路,大戏暂停。
   朝歌冷冷望了一眼,估计已经快激荡得忘了自己是谁的梁库,只这一眼,就像三九严寒,把他赤条条扔进了雪地,一下子清醒过来。
   梁库止住脚步,咧开嘴向老王和蝎子眼呵呵笑了:「看来,还有救!」
   梁库早和朝歌默契非常,刚才一个眼神,他已经看出朝歌想好了对应之策,至於这个对应之策究竟是怎样个策法,并不是他要操心的事情。
   他现在要做的有两件事,一是把两个从没做过英雄,却很想过把英雄瘾的老家伙弄回墙角,二是等著看好戏。
   三个肉弹的临时退去,让横肉汉子多少感到有点失落,对他来说,毕竟这是在同门面前逞威风的机会。
   不过横肉汉子马上笑了,他又找到了一个更大逞威风的机会—神易後人,朝歌。
   说实话,包括镇上的所有术人,在心裏对神易後人都抱著一种畏惧心理,大概是几百年前的神易太神了,让他们不争气的祖先丢尽颜面,以至於他们这些後辈,有了这种遗传式的惧神症。
   不过经过刚才一番对斗後,这种与生俱来的惧神症,得以相当程度的缓解,甚至可以痊愈了,因为在他们眼裏,如果面前这位酷哥就是神易後人的话,除了他的惊人蛮力,实在没有其他什麼地方值得畏惧。
   此时横肉汉子看著朝歌的表情,就好像正看著一块煎得香油直冒的夹肉大馅饼,只要他稍动动手中的短刀,这馅饼便会任他宰割饱餐。
   也可能是横肉汉子过於理想主义,他竟然把冰山一样的神易後人,看成是块夹肉馅饼,他至少应当注意到,朝歌的手裏还有根两米长的钢管。
   如果事後能采访到这位冒失的横肉大哥,对此次进攻有什麼感想,估计只有两个字:後悔!
   但一切都已经晚了,就当横肉汉子挥舞著狼牙般的锋利短刀,效仿著第一个攻击得手的同门手法窜向朝歌的时候,忽然眼前一花,明明刚才真真还在,冰峰似的那小子,竟然一下子在他面前消失了。
   紧接著,他就听到一阵比台风还要恐怖的风声,他下意识举起刀往来风处一挡,「铛、噗、哢嗤」几乎四种声音,是一同发出的。
   「铛」是钢管与短刀的撞击声,「噗」是短刀被猛力的反撞回去,导致刀背切到自己肩膀皮肉裏的声音,至於「哢嗤」,当然是肩胛骨碎裂的声音。
   朝歌这一钢管的馀势未消,横肉汉子一百八十多斤的身体,被平地击飞了起来,飞起的那一刻,感觉大概很美妙。
   旁观术人的惊呼声和梁库的欢呼声,几乎是同时发出的,内容颇不同的是,术人惊呼的是「阵衍」,梁库狂喊的则是「隐身术」。
   没错,冷静後的朝歌,终於想到了可以弥补自身攻击缺陷的隐身术。
   梁库咧开大嘴、口沫横飞、大雨滂沱的,开始给老王和蝎子眼,吹嘘起玄得不能再玄的隐身术,而当初的小闯也正是在他的传授下,利用这种玄术,打得八卦门鬼哭狼嚎。
   对方的术人们则是另一番景象,原本以为痊愈的世代惧神症,现在又加倍回来了,看脸色之惨状,应该到了无药可治的晚期。
   三角眼又是一阵聚众耳语,接著还剩下的七、八个术人,两个一对的配成搭档互为犄角,因为他们世代都深知阵衍的厉害,虽然还没彻底看懂朝歌的诡异步法,但隐约明白,阵衍大多是针对不同人的命局,并结合地势施展,两人一组互为照应,多少会减轻威胁。
   一场出乎意料的对决後,术人们学乖了许多,再攻上来的时候,无论是神态和脚步,都谨慎至极。
   这对朝歌的考验更加高难了,原本以为术人们没那麼快摸出阵衍的路数来,却忽略了一个事实,几乎所有术人,都世世代代研究破解阵衍之法,几百年下来虽然还谈不上破解,但多少还是有点收获。
   朝歌迅速观察了一下形势,选准了左侧尾部的一对偏弱术人,要用最快的速度,把他们各个击破。
   但朝歌很快发现,情况比他预计的要糟。
   对方任何一对术人都早有默契,无论是谁看到朝歌现身便出刀,并大声喊出位置。
   而另一个被隐身术避开视线的术人,立刻也向搭档喊出的方位出刀,这样就大大削弱了朝歌隐身术的优势,再加上术人们都是技击高手,攻的快、守的严,朝歌连试了几次都无功而返。
   几个回合下来,众术人越发有信心了,竟然分出几对人手,趁朝歌忙於应付的时候,对梁库等人大打出手。
   术人们阴险至极,对梁库三人也不下死手,好像有意折磨,薄薄的雪刃短刀就像凌迟一样,一片片、一条条、一点点的在他们身上削割。
   因为术人们很清楚,梁库等人就是朝歌的包袱,一旦包袱没了,就凭这几个人要困住朝歌还真没十分把握。
   腥风血雨,血肉横飞中,蝎子眼大呼痛快!
   梁库则变了音的嘶喊:好久没洗过这麼舒服的澡了!
   朝歌眼睛有点红了,对方占尽了天时地利,眼睁睁的看著自己的兄弟朋友任人宰割,这是他出道以来,第一次感到束手无策。
   而且更糟糕的是,一旦时间拖长,很可能把大量术人引过来,虽然这种情况也不是对方所希望的,但却是朝歌更不希望看到的。
   三角眼嘿嘿一笑:「你也不用抵抗了,只要你答应肯留下来与我们合作,我就放走你的朋友。」
   朝歌嘴角微微一翘,这种套路见的实在太多了,现在整个古镇的人都已经疯了,可以肯定的说,只要朝歌一停手,管保几个人一个全屍都不会留。
   正在相持难解之际,忽然所有人都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燃香味,紧接著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颤颤巍巍的走过来,手中还掐著几支燃香,像个街裏邻居的老太婆般,嘴裏念念有词。
   房东老太出现了,当梁库看到她手中那支,正冉冉生出霞烟的丹香时,几乎要跟她叫声亲奶了。
   三角眼感觉出其中必有古怪,又一时摸不准到底哪裏古怪,可等到他感觉出那烟裏有鬼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晚。
   几乎所有术人先是觉得眼中一热,然後迅速奇痒刺痛,接著他们就眼前一黑,眼珠化成一股脓水。
   十几个围攻的术人纷纷捂住双眼,其他的看事不妙,拔腿就跑;更有心横的用手指生生把自己的眼珠抠了出来,跑著跑著却一头撞在墙上,脑浆一地,眼见活不成了。
   房东老太用丹香解了围,因为朝歌等人都吃了酸草枝,十二个时辰内都可解烟毒,所以闻烟无事。
  老太太能及时返回,是因为走出一段後,发现朝歌等人没跟上来,找个隐秘处等了一会还是不见人,就感觉到可能出事了,於是把古傲和吴姨母女,安顿在一处刚刚起建一半、还没封顶的新屋裏,自己则原路寻回,结果就真的发现了情况。
   老太太边说边引领大家往古傲、吴姨母女的藏身处走,相隔不算太远,就只是七拐八扭的。
   可终於到了那所只建了一半的新屋时,却惊然发现,古傲三人不见了。
   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痕迹,不像是被劫持,那到底是发生什麼情况?
   梁库一脸不屑:「就古傲那熊样,给他把刀都不敢使,还需要什麼打斗啊?肯定人家一瞪眼睛,他立马跪地求饶。」
   朝歌仔细观察後道:「没可能被劫持,环境这麼乱,天又黑,围著小院的知情术人不可能来的这样快,何况就算被劫持,也一定会留下接应的人来要胁。唯一可能,就是自己走的。」
   梁库马上破口大骂:「这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胆子还没老鼠大的衰人,竟然脚底抹油开溜了。」
   又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呵呵,他这麼一走,还真让我们轻松多了。」
   梁库正笑著,但马上感觉不对,拍著蝎子眼的肩膀:「呵呵,我没别的意思,你可别多想。那小子跟你们老哥俩可不同,你们是功臣一对、功臣一对!」
   朝歌稍稍皱眉,眼看天快亮了,穿著上,一眼就能看出他们三个人是外地人,此时此刻的古镇,恐怕对外地人几乎是一个都不能放过。古傲好说,真不知道吴姨母女又当如何?
   梁库看朝歌脸色不对,也想到了这点,安慰道:「咳!别操心了,这裏距离老太太的大师兄家这麼近,说不定他们已经先到了呢!」
   他本是随意乱说,但一出口还真觉得有理,几个人都点点头,一起朝烟自熏家的方向走去。
  
   朝歌猜对了一半,古傲和吴姨母女的确是自己离开的,但并不是完全自愿,而是和梁库刚才遇到的情况一样,古傲在角落裏往外探头探脑时,被一夥赶往小楼路过的术人发现了。
   毕竟是地区首骗,论打架肯定不是梁库的对手,但论心计,两个梁库却不如他一个。
   古傲深知,此刻绝不能让古镇术人发现自己是外地人。
   还是他这小子反应快,不等悄悄摸上来的术人出声,先一把将吴姨母女推到角落暗处,示意不能出声,然後在地上抓了一把土,往脸上一抹,接著裤子一脱,在屋架的地中央蹲了下来。
   借著微弱夜光,衣著已经模糊看不清,但一个蓬头垢面的流浪汉,却清晰的呈现在几个术人眼前,而且还是个正在解手的流浪汉。
   顿时几个术人大呼晦气,其中一个狠狠吐了口唾沫:「妈的!原来是个臭要饭的!半夜跑到人家的新房基来拉屎,真他妈的没公德!」
   说罢,几个人骂骂咧咧的向小楼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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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9 23:56:05 | 显示全部楼层
没有门的大院

   古傲就那样蹲著,一直完全确定这夥术人走远後,才悄悄舒了口气,回头一看角落处的吴姨母女,立时又是吓了一大跳。
   只见黑暗处两双眼一眨不眨,精光四射的眼睛,正盯在他那白生生的臀部上。
   吴姨眼神更多的是惊讶跟佩服,的确,这麼短的时间内作出如此绝妙无赖反应的,全天下也许只有古傲一人。
   小叶则复杂的多,一双大眼睛中有惊有喜、有愤怒有害羞,又有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怦怦心动。
   要是放在平时,古傲这无赖小子,准还要蹲在那裏大大的作番个人秀,但现在他实在没这个心情,站起来边提裤子边小声道:「看来这地方不能再留了,反正那个什麼大师兄烟自熏已经离这裏不远,不如我们趁天还没亮先过去,也许更安全些。」
   吴姨想了想也不无道理,眼看天就要亮了,如果朝歌几个人再不回来,他们三个就算长出翅膀,恐怕也飞不出上万术人的手心。
   按房东老太的描述,古傲三人很快摸到了大概位置,但一个难题摆在他们面前,房东老太说的只是方位,却并未具体说到是哪一栋房子。
   黑灯瞎火的,在古傲三人眼裏,此刻一座座院落看起来都差不多,又不能挨家敲门去问,搞不好烟自熏没找到,却把自己送进了术人火坑。
   围著几所院落七转八转,眼看星星渐稀,天色渐亮,却仍无法肯定哪一栋才是,古傲急的像只屁股著火的猴子。
   「咦?」吴姨忽然指著近处的一座院落:「你们有没有发觉,这家院子有点怪?」
   古傲连忙顺著吴姨手指的方向左右瞧看,半天却没发现任何怪处。
   吴姨:「这院子的围墙好像没有装门。」
   没有门的围墙,这的确不是一般的怪异,为进一步证实,古傲快速绕著围墙走了一圈。
   让他惊奇的是,围著院子的一圈围墙,不但没有安装一扇院门,而且严严实实连半个狗洞都没有。
   再经过一番仔细观察,又发现了一个惊人之处,这围墙除了没开院门外,还比周围几家院墙高了许多,但如果不是仔细看,给人的错觉竟然没什麼差别。
   整座院子设计的极为巧妙,院内房屋实际高度就比周围的几家高,正常比例上,围墙自然也要相应的高出一格,所以单独角度看来没什麼不同。
   再利用周边不同角度的几棵大树参照物,把人视线的对比度分散开,这样一来,如果不是仔细观察,根本无法察觉出这家院落的围墙,比其他的要高出许多。
   没有院门,高大围墙不现山不落水的,把院内房宅掩护起来,不要说是贼,恐怕连只猫都无法钻进去,再对照房东老太曾形容大师兄胆小怕事的个性,古傲嘿嘿阴笑:「应该就是这裏了!」
   为了以防万一,古傲没敢向院内喊名字,三个人就紧贴在墙边,竖起耳朵听。
   如果确定院子内有人,判断出最近位置後,再想办法悄声联络。
   静夜屏息下,三个人几乎同时听到了几丝若有若无、缥缥缈缈的人声,可也就在同时,三个人都惊讶的愣住,因为完全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听到的,似乎是三个年轻女孩窃窃私语的说笑声。
   按常理推算,炼烟氏房东老太的大师兄,首先一定是个男性,而且不比老太太年岁小,至少是同岁的老年男性,还是个性怯懦、少言寡语的老年男性。
   可对比刚刚听到的,似乎不是差了一点,简直就是杨贵妃大战柯林顿。
   就当三个人交换眼神後再仔细听时,那本来细弱的少女私语声忽然消失了,静悄悄黑洞洞的,只剩下一座深不见底的空宅。
   古傲激灵灵打了个冷颤,从小到大记忆裏所有灵异传说都统统的翻涌出来,该不会是遇到鬼了吧?
   在童年记忆以及成年幻想裏,本来女鬼,而且是漂亮的少女鬼,在古傲的意识裏还是满美好浪漫的,但发生在此时此地,充满诡异血腥的广元古镇,他实在美好不起来。
   「可能是别处传过来的,夜裏声音传的远。」
   吴姨的分析让古傲和小叶舒服了许多,经历了一整夜的死去活来,他们实在不希望再出现什麼异变了可也不能一直就这样耗下去,古傲在地上摸了几颗小石子,投石问路的往院子裏扔,可一连扔了几颗进去,除了清晰听到小石子落地滚动的声音外,半点跟人有关联的动静也没听到。
   古傲又摸了几块大一点的石块往裏丢,结果还是只闻石子声,不见有人来。
   於是石块越投越多,体积越来越大,落地声也越来越夸张,哪裏还是投石问路,简直快成乱石场了。
   可即便过分到这种程度,院子内仍是没什麼反应,三个人真开始怀疑裏面没人了。
   古傲摸出一块砖头来,足有二斤多重,这一扔进去,估计连老式的青瓦屋顶都要被砸个窟窿,古傲用手掂了掂:「嘿嘿!这一块下去,如果院子裏真有人,我就不信你不出来!」
   吴姨有点担心:「这砖头有点太大了吧?如果裏面真要有人,别砸伤了人家。」
   古傲阴笑:「他老人家如果那麼容易受伤,还怎麼配当老太太的大师兄啊!」
   说著,古傲运足了劲,抡开膀子,准备做最後一投。
   就要出手之际,猛然听到「哗啦」一声,就在三人紧贴的围墙上,蓦地出现了一个小窗大的方孔,顺著方孔望进去,看到了一个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人头。
   这一惊,差点把三个人的心从嘴裏吓出来,不约而同向後跳了开来。
   「你们扔够了没有?」
   鬼头张口说话了,三个人这才又稍稍放了点心。
   古傲壮著胆子往前凑了凑,仔细打量下,可以断定,此人长的虽然有点超级对不起观众,那张脸看起来活像是块陈年腊肉,但从布满血丝的眼睛,和嘴边几根随说话抖来抖去、稀疏到可怜程度的「胡须」,可以断定此人为人类,而非鬼物。
   古傲强堆出一脸比哭还难看的笑说:「阿叔,您就是大名鼎鼎的炼烟氏烟伯伯吧?是您师妹让我们来找您的。」
   不想,腊肉脸眼睛一翻:「什麼炼腌氏?什麼伯伯叔叔的?你找错人了!」
   说完「哗啦」一声,又把方孔拉上了。
   古傲赶忙用手敲墙:「阿叔阿叔!我说的就是烟自熏啊!」
   「哗啦!」方孔终於又拉开了,腊肉脸老大不耐烦:「费了这麼多话,早说嘛!」
   此话一出,连吴姨母女都喜出声了,和古傲一同的说:「可算找到您了!」
   谁料,腊肉脸色一沉:「他搬家了。」
   三人正欢喜著呢,一下子像是被点了穴。古傲有点口吃:「搬……搬家?」
   腊肉脸:「三个月前搬的。」随又道:「离这也不远,直达火车,用不了五天就到了。」
   古傲差点把胃吐出来,靠!这还不远啊?再多点时间,估计就能开出地球了。
   但古傲心性机巧多疑,马上怀疑腊肉脸在说骗话,很可能他就是烟自熏,因为整个古镇已经传开朝歌住在小楼的事情,烟自熏不可能不知道,大概是怕连累自己才如此推说。
   可再仔细观察後又有点动摇了,面前这位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阿叔,看起来顶多也就五十开外,房东老太都已经六、七十了,这样的大师兄好像有点不配。
   难道炼烟氏有什麼神奇的驻颜术?
   可一副人见人吐的腊肉脸,又有什麼好保养的?再说,老太太曾说大师兄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听语气看长相,眼前这位爷好像都不太合,难道烟自熏真的搬家了?
   古傲越想越有这种可能,一时七上八下拿不定主意。
   正想著,忽然眼前一亮,就在腊肉脸的身後,竟然出现了三个春花怒放的少女,跟腊肉脸形成了强烈对比,那真一边是天堂,一边是地狱。
   她们的窃语笑声,立时让古傲想起了刚才的幻觉,难道是自己又在发春梦?等听到三少女跟腊肉脸喊爹的时候,古傲才意识到这不是幻觉中的春梦,而是现实中的春梦。
   古傲恶狠狠咬了咬牙、跺了跺脚,在吴姨和小叶看来,古傲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大概是懊恼眼前的腊肉脸的确不是烟自熏,因为按照常理来看,烟自熏有这三个出众的女儿,身为师妹的房东老太,不可能不加以描述,三个少女的出现彻底让最後一点希望破灭了。
   但只有古傲自己知道这咬牙带跺脚的意义,完全跟吴姨母女想的是两回事。
   他的确在懊恼,在超级懊恼,为什麼这样超级可爱美丽的女孩,会有这样一个超级牛粪似的老爹!
   更叹苍天不公的是,为什麼像他这样有才华的杰出青年,为什麼这麼晚才遇到她们?
   不是没有机会,而是在他胸怀裏已经事先有了个小叶,本来这也算不得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可每每想到小叶的时候,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畏惧感,如同脖子上套了一圈玫瑰刺,左右不得自由。
   一时间,古傲懊恼翻涌,春情氾滥,脸上阴晴不定,竟大有几番沧桑之色。
   小叶还以为古傲真的失望之至,安慰道:「人不在就算了,一个大男人的要愁成这样吗?」
   小叶尖酸刻薄惯了,本来是有心安慰古傲,可一说出口就成了带刺的话语。
   吴姨本来有心和腊肉脸商量,暂时让他们进院躲避躲避,但当看到他还有三个这样娇不经风的女儿时,就放弃了这种想法,就怕连累了他们好好一个家。
   她抬头看著渐渐天明的东方地平线,暗自叹了口气,拉著还在犯花痴的古傲,和小叶一同离开了。
   三人别无去路,又唯恐与朝歌和房东老太失去联络,只能回到刚才那个起建一半的屋架,可当三个人凭著感觉按原路返回时,却不安的发现,原本印象中过一条街就是的屋架,现在已经连走两条街了,竟然还没找到。
   吴姨先停了下来,重新仔细辨认了一下四周,一丝恐惧袭上心头。
   黎明前的黑夜中,规则的古镇街道房屋,看起来处处竟然有说不出的相似,再加上全城停电暗无灯光,连一点点不同的区分标志都无法分出。
   很显然,三个人迷路了。
   眼看天光渐渐放亮,焦急之下,三人又凭直觉往刚才腊肉脸的没门大院返回,结果越走越慌,越走越迷,一点点露出形迹的太阳,像一只无情的巨手,正缓慢而不可逆转的把夜幕揭开,暗影像潮水一样渐渐退去,突出的房角墙沿已经开始浮现在光线之中。
   如果再找不到藏身之处,几乎等同於待宰羔羊一般的三个人,就要赤裸裸展现在全镇术人的锅釜之中了,到时候是清蒸是红烧还是爆炒,已经半点主权都没有。
   慌不择路中,路经一所服装店,古傲看了看自己三人典型的一副外地人装扮,心眼儿一动,就打起服装店的主意。
   小叶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找到朝歌他们,你竟然还有心思偷盗!」
   古傲一脸委屈:「朝歌还有烟奶奶,能不能马上找到很难说,可天很快就要亮了,我们这身装扮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外地人,到时候躲到哪裏都会被人看到。」
   吴姨道:「嗯,说的有理。可这店门已经上锁,我们还是抓紧时间找朝歌,或是返回原地方吧。」
   古傲嘿嘿鬼笑:「不就是把破锁吗?今天让你们知道什麼叫天才!」
   古傲边说边不知道从哪裏摸出两根牙签,先鬼头鬼脑四处巡视一番,然後迅速窜到店门前,两根牙签一挑一压,没两下那店门锁头竟然「喀嚓」一下打开了。
   小叶瞪大一双眼:「坑蒙拐骗偷你都五毒俱全了,真不知道你老爸是怎样把你培养出来的?」
   古傲一脸坏笑:「很简单,因为我老爸比我还天才!」
   小叶立时小嘴一撇:「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天生会打洞。」
   古傲刚想再回嘴,吴姨把两人一推进门:「都别贫嘴了,抓紧时间换衣服。」
   一进店裏,古傲傻眼了,撬门的时候没注意,这家店原来是家女性专卖店。
   这正好适合吴姨和小叶,母女俩如鱼得水,没两下从上到下都已经换好,衣服虽然有点新,样式有点土,但正是本地风味。
   再看古傲,正立在胸罩柜前发呆。
   小叶没好气的走上前:「都什麼时候了,还不赶快找两件换上!」
   古傲则幽怨的向五颜六色的四周望了一眼:「好像尺寸不太适合耶。」
   小叶气的直跺脚,吴姨却手脚超快,只瞄了下古傲身量,拣偏中性样式挑了一件上衣让古傲穿上,钮扣扣齐,衣领翻开,新衣在古傲身上装备齐整後,吴姨母女强忍著笑往外走。
   古傲知道,一定是这件衣服惹的祸。
   暂时忍忍吧,反正自己的形象自打生出来就从来没被认可过。
   等三个人走出店门的时候,天几乎彻底亮了。
   更要命的是,正当有如惊弓之鸟的三个人,左行不是右走不成的时候,从街角处拐出七、八个人来,各个血污满身,手持利刃,一看便知是昨晚小楼之战中幸存下来的术人,一定是发现小楼已空,开始逐个角落搜捕他们。
   在对视的一刹那,双方瞬间神情都凝固了片刻,接著七、八个血兽一样的术人逼了过来,他们每走前一步,都好像重重的踩在古傲三人脆弱不堪的心房上。
   逼上来的七、八个术人,迅速把古傲、吴姨母女包围起来,为首一人阴阴道:「你们要去哪裏?」
   不能说话,因为一说话就暴露了身分;但又不能不说话,因为狡诈的术人,正在等著应答。
   世界在经历了七分之一秒的瞬间停顿後,古傲在众兽目的逼视下,忽然灿烂一笑,配合美妙手势说出了八个字:「阿吧,阿吧阿吧阿吧。」
   古傲一张口,後面本来已经紧张到极点的吴姨母女,差点晕倒在地,不是吓到,而是实在佩服古傲的急智反应—他竟然装哑巴,这坏小子实在太牛了!
   要是换个没人的地方,说不定小叶会对古傲大声尖叫:「我爱死你了!」
   古傲一顿指手画脚的阿吧阿吧後,把问话术人整的有点迷糊,一时还真难以判断这三个人是何来路。
  因为黑暗混乱,昨晚一场恶斗中,除了朝歌还有房东老太,围攻小楼的术人,并未看清其他人。
   但问话的术人就是盯著古傲不放,怎麼看怎麼觉得这小子彆扭。
   古傲被盯的也开始发毛,脸上虽然还笑著,心裏却狂嘀咕:这家伙看著他的上衣没完没了,不会那家服装店是他老婆开的吧?
   正紧张,街角处又拐出一个人来。古傲定睛一看,牙缝裏都快乐出花来了,此人其貌不扬,头顶秃光,就属那双浓缩的小眼睛还有些形状,但好像昨晚没睡好,此时已布满血丝。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曾和古傲惺惺相惜的真古斋老板,如果他能帮忙说两句好话,一定很有用。
   可一等老板走近,所有人都低头跟老板行礼,原来这一行人的首领竟然是他。
   他原先之所以有意拉拢古傲,完全是因为发现古傲要找的东西隐隐跟古玉有关,才想留住他欲进一步套话。
   此时已经走近的真古宅老板龇牙一笑:「年轻人,我们真是有缘啊!」
   古傲不禁仰天一叹:「天啊!天啊!难道真是天忌英才吗?」
   古傲正极投入的对天感叹著,忽听到真古斋老板大声向几个手下怒斥:「谁说的?谁说的?谁说的天忌英才?」
   看样子真古斋老板怒斥的过於认真,又让人摸不著意思,古傲左看看右瞧瞧,悄悄的闭了嘴。
   其中一个术人献媚笑道:「谁说天忌英才了?我们老板最重人才了。」
   真古斋老板停了停,转向古傲语重心长道:「是啊!当天一见,就看出兄弟是位难得的俊才,一位难得识时务的俊才!」
   真古斋老板说最後一句话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众人都盯著古傲,等著他的回答。
   古傲沉吟良久,痛苦万分状,咬了咬牙,跺了跺脚:「好!难得你老板这麼看中我古傲,如果再不给面子,那可真是太不识好歹了!」
   表情沉郁的真古斋老板,一听此话顿时现出笑容来,於是率领几个手下,极为赞许期待的等著古傲回答。
   吴姨母女却暗暗著急,看样子,古傲真的像是要把朝歌等人的行踪出卖给术人了。
   虽然母女和朝歌等人萍水相逢无亲无故,况且就只相处了这麼一天一夜,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就这麼短短的一天一夜,朝歌等人的拼死相护,已经深深感动了吴姨母女。
   小叶忍不住厉声警告:「古傲你听好,如果你说了不该说的话,这辈子我都不理你了!」
   一个术人嘿嘿阴笑道:「没人理,总比没命强!」
   古傲回头深情而又似乎含著一丝愧疚的望了一眼小叶,然後毅然回头对真古斋老板道:「好!我答应你!但我有个条件。」
   真古斋老板似乎早有预料,微笑道:「请说。」
   古傲:「现在镇上很乱,我答应你後,你不但要保证我的安全,还要保证她们俩的。」说著向身後吴姨母女一指。
   对即将不仁不义的古傲恨归恨,一听他这时候还没忘了她们母女,小叶心中还是忍不住一甜。
   真古斋老板不无感叹道:「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年轻俊才啊!好!没问题!」
   古傲终於最後决定了:「好!我答应你……」
   所有人都在等著古傲的下一句。
   古傲:「我答应你……加入真古斋,一同振兴造假事业!」
   一脸严肃认真的古傲,差点把包括真古斋老板在内的几个术人,气得当场把肺吐出来,恐怕就连瞎子,也能看得出真古斋老板在问什麼,这小子却硬是扮傻充愣,简直就是驴唇不对马嘴。
   吴姨母女并不知道古傲当初与真古斋老板的一段识玉佳话,听古傲忽然这样说,先是双双一愣,接著又暗暗吁了口气,明白古傲在装糊涂。
   其形象顿时在吴姨母女心中急速提升,尤其本已经情愫暗生的小叶,她眼中的古傲,此时此刻周身都镀了一层光环。可要是这母女俩真知道他此时心裏的真实想法,恐怕要把肺吐出来的,就不只是那几个术人了。
   古傲这坏小子哪有她们想像的那样高尚英雄,朝歌与他一不是亲人,二不是情人,三又不是女人,他古傲凭什麼冒著宝贵生命替他保守秘密?
   他此刻的扮傻充愣完全是另有用意,因为作为一个骗行裏打滚的人,他深深知道一个道理—当一个秘密过於轻易地洩漏出去的时候,有两种可能:一,这个秘密是假的;二,这个秘密不值钱。
   他古傲当然要既当婊子又立牌坊,好好利用一番再说,不但可以保命,说不定还能狠狠的敲他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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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9 23:56:21 | 显示全部楼层
只咬不叫的狗 1

   真古斋老板真的不高兴了:「你让我很失望!非常的失望!」
   他说完叹了口气,一副好像死了儿子的表情,转身背过头去。
   一手下术人嘿嘿阴笑著摆弄手中的快刀,向古傲走来。
   「我听说脂肪多了容易让人昏沉,为了兄弟能清醒点思考问题,我
  来帮忙你减减肥。」
   古傲硬撑著道:「什麼?我还不够清醒吗?我还需要减肥吗?」边说边往後退。
   术人越逼越近,刀上反光的影子,在古傲身上明来晃去。
   古傲估摸著拿捏的火候差不多了,正准备进一步讨价还价,明确出卖朝歌的时候,忽觉眼前影子一晃,还以为是术人逼上来下杀手了,忙双手抱头连声大叫:「等等……」
   还没说完,就听到一声闷响,古傲顺著手指缝,看到逼近自己的那个术人,不知道为什麼僵立不动了,当看到一行血顺著头顶流下来的时候,术人缓缓的瘫软在地。
   几乎就在同时,又听到一声闷响,接著就听到小叶兴奋叫声:「朝歌!」
   古傲张眼外望,一座冰峰样的身影,正手持提棍左冲右突,不是朝歌又是谁?他不禁用手抹了下鼻尖渗出的冷汗:「好险!」
   不知内情的小叶,还以为古傲说刚才术人的刀好险,却不知道他这句话的另一个意思。
   如果朝歌晚出一步,他可就要全盘出卖了,这要是被朝歌等人听到,那可真是猪八戒照镜子—裏外不是人。
   原来朝歌等人在熟悉街道的房东老太带领下一路找来,刚巧在关键时刻发现古傲等人的危急。
   朝歌顾不上许多,展开隐身步法冲上前去。
   吸取经验教训,与术人对阵,必须出其不意,手脚乾脆,否则时间一长被对方摸透路数,那可就没赢的把握了。
   术人们被打的措手不及,刚看到几道人影,便纷纷被击昏在地。
   可等一清点才发现,他们的首领真古斋老板,不知道什麼时候竟然溜掉了,还不知道手上功夫怎样,却先见识了他脚底抹油的惊人速度。
   光天化日下又露了行迹,此地更不宜久留了。
   房东老太不主张再直接去投奔烟自熏,此事若被术人发现,众人在古镇突围的最後希望也要破灭。
   一提烟自熏,古傲连哭的心都没有:「我说奶奶唉,您就别提您那位大师兄了……」
   古傲简短把刚才的经过说给众人听,说完最後还哭丧著脸补了一句:「我算明白了,那不是希望破灭,他压根就没有过。」
   别看形象不怎麼样,可身为地区首骗的古傲,口才上确实有料,再配合一张像是被踩了几脚的烂柿子脸,八人中顿时大半僵在那裏。
   房东老太听罢盯著古傲问了句:「你看清了?一个老头和三个姑娘?」
   古傲有点哀怨的叹了口气:「哎,我真宁愿看不清,那样的爹,怎麼可能生出那样的女儿呢?不可能,不可能……」
   房东老太哼的冷笑了半声:「搬什麼家!他就是烟自熏。」
   话一入耳,古傲像是被狠抽了两记大耳光,激灵一下子从倩女幽魂式的回想中清醒回来。
   「什……什麼?不可能!这绝不可能!那老头虽然一张腊肉脸,可看起来还是没您年长啊,怎麼可能是您的大师兄?再说,那三个靓妹又是哪来的?难道真的被我撞到了……是倩女幽魂吗?」
   古傲一双死鱼眼少见的泛出了点烂漫之光,痴痴的望向天际,食指咬在嘴角,似乎自己已经变成宁采臣了。
   房东老太道:「谁规定大师兄就要比师妹年长?我大师兄两岁就入门了。至於那三个花儿似的姑娘,就是他女儿。」
   宁采臣又变回了古傲:「不可能!绝不可能!这不合乎遗传基因……」
   房东老太神情阴郁的自言自语著:「嘿嘿,师兄啊师兄,怕担事就直说,何必用这种小孩子的把戏糊弄人。」
   事情已经很明白,烟自熏胆小怕事,拒绝收留朝歌等人,但因为只是跟古傲这样说,同一师门的房东老太还没出面,所以这个希望并不能说完全破灭。
   众人商议,先找个地方躲到晚上,再由房东老太亲自出马去找烟自熏面谈。
   但如果烟自熏那裏暂不可去,此刻哪裏又是安身之地呢?顿时众人像是被下了油锅。
   朝歌眼看这一大帮子人困在这裏走投无路,自己心裏也暗暗著急,虽说最初各有起因,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这个所谓神易後人。
   他觉得无论如何,他都要把八个人,一个不少的安全带出去,可眼下又想不出半点法子来。
「跟我来!」
   房东老太略一寻思,想到了一个暂可躲避的地方。
   众人毫无争议,行动一致紧紧跟在房东老太身後。
  
   幸亏有个熟悉道路的老太带路,拐弯抹角的尽量避开人流,所有人像是商量好似的,紧紧相随中,没有一个说话,只听到刷刷的脚步声。
   不一会,穿过最後一片令人提心吊胆的民居後,一行人来到了一座像是公园的外面。
   高大长长的围墙,一眼看不到尽头,房东老太抬头,看样子大概要找的地方就是这裏了,也不说话,便顺著围墙就走。
   紧随其後的是吴姨母女,她们两人搀扶著老王,接下来是半搀不搀著梁库的古傲,朝歌扶著蝎子眼走在最後。
   见出了最危险的居民区,梁库早憋不住一张嘴了,看看这麼长的一道围墙,不知道裏面是什麼。
   他猜道:「嗯,围墙高大,面积广阔,看这腐败气势,该不会是镇政府吧?」
   古傲立时一脸鄙视:「你见过哪个政府机关,建在偏离镇中心,又不是交通要道的地方?」
   梁库:「废话!你见过哪个镇,像这裏这样古怪透顶的?那你说,这裏面是什麼地方?」
   古傲撇了撇嘴,还真不好猜,怕猜测错了又被梁库抓到把柄,最终没说出自己的猜测,再撇了撇嘴,却把脑袋一歪,摆出一副不屑回答的表情来。
   梁库身上有伤,嘴上活力却丝毫不减,骂道:「别动不动跟我摆出你这副烂柿子脸,我跟你讲,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这裏大概是个公园吧!你们看围墙後面,种了一圈修剪整齐的树。」
   走在前面的小叶,也小声的加入进来,梁库注意看了看间隔一致、品种相同的树。
   他笑道:「呵呵,没听说过公园的树还需要修剪的,真是越说越像腐败的政府建筑了!」
   朝歌也觉察出,这裏很可能就是房东老太要带众人躲避的地方。
   他边走边仔细观察,裏面绝不是政府建筑,因为据房东老太讲,广元镇的所有政府机关,几乎都被八门掌控了,如果来这裏藏身,岂不是自投罗网?
   公园也不像,因为刚刚向这裏走近的时候,朝歌隐隐见到围墙後有排列整齐的建筑群,更像过去一座侯门深似海的大宅院。
   到底是什麼所在?不在常理之中的整座广元古镇,还真让人不好推测。
  
   顺著围墙走了好一会,房东老太带领众人,终於停在有著两扇紧闭大铁门的门楼前。
   房东老太抬头看了看门楼上,挂的一块古香古色的牌匾,只说出两个字:「到了。」
   「到了?这是什麼地方啊?」
   不明中,众人纷纷抬起头看那块牌匾,牌匾黑漆,木纹镶边,白底中间方方正正书写著三个大字:殡仪馆。
   众人一时变了哑巴,估计就算各自的祖宗十八代出来一起猜,也绝猜不到房东老太带领众人躲藏的地方,竟然是殡仪馆。
   朝歌暗暗点头,此时此地偌大的古镇中,也的确只有这个地方暂时最安全了。
   两扇大铁门是反插著的,按惯例,殡仪馆裏一定有守夜的人,但隔著门听了半天,也没任何声音。
   两扇大铁门是反插著的,按惯例,殡仪馆裏一定有守夜的人,但隔著门听了半天,也没任何声音。
   梁库就喊了两嗓子,房东老太和朝歌已经做好了应急准备,如果一旦裏面的人意图不轨就立刻出手,可等了半天还是没声音。
   古傲扒著铁门缝往裏看,发现门房是开著的,好像有人是刚刚出去。
   院中有几棵枝叶参天的老槐树,但院子却乾净极了,竟然找不到一片落叶,显然有人时刻在打扫,可就是没发现有人。
   门楼通道後面是个大院子,院子的正面好像是个宫殿式建筑,视角有限,只能看到一角。
   古傲嫌门缝太小,又使劲把眼睛贴近了小小的门缝往裏看,就在全神贯注查看裏面情况的时候,忽然一堵黑影带著风势,悄无声息的堵在细小门缝後,也就是他的眼前。
   黑影来的太快,几乎连反应的时间都没给古傲,在他视觉神经的瞬间传导中,显示出两只像是滴著人血、闪著阴冷邪光的眼睛,也正在门缝中盯视著自己。
   他还没来得及产生恐惧反应,身上已经翻起了一层冷汗毛浪。
   等他分辨出这两只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睛,是属於一条巨大无比的黑背狼狗时。狗露出两排白森森的刀牙,已经狠狠扑在门缝上,厚重的大铁门发出阵阵撞击声,可想而知这条黑背巨犬的重量。
   古傲早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面无人色,瞳孔散光。

只咬不叫的狗 2

  梁库没忘了及时开心两句:“我说小古同志啊!看来你虽然胆子小,但肾还不错嘛!不然恐怕早吓的尿裤子了!哈哈……”
  小叶忍不住噗哧一下笑出声来。
  古傲用手不停抚摩着前胸:“我算发现了,每次为大家着想,我都没好果子吃,这就是做好事的报应啊!报应啊!”
  吴姨笑着上前,把古傲扶了起来:“大家伙可都要感谢小古,要不然冒失进去,被来上这么一口,后果不堪设想啊!”
  正当大家伙注意古傲的时候,朝歌却发现了一个怪异处:“大家有没有发现,这条狗自始至终都没叫出一声。”
  被朝歌这么一说,众人真的才注意到,除了扑门的阵阵闷响,这条来势汹汹的巨狗,真的从头到尾没叫过一声。
  梁库大觉有趣:“哦?真的哦!没听说过,狗也有哑巴的!”
  老王伤势很重,但也被眼前之事挑起精神来:“一直听说有句俗语:”咬人的狗不叫唤‘,今天算是真正见识了。“
  此时巨狗停止了扑门,透过门缝,一动不动的立在门后盯着众人。
  人要说是倒楣,那可真倒楣透顶了。
  从昨晚上就踩着刀山火海过来,好不容易找到个暂时安歇的地方,却又被两扇铁门、一头巨犬给挡住了去路。
  如果再耽搁下去,他们随时都有被发现,而深陷围攻的危险。
  “活人还怕被尿憋死!”
  梁库捋胳膊挽袖子说:“老太,你用点啥烟啥药的把它弄昏,我梁库爬墙跳过去开门。”说着一歪一斜的就真要爬门。
  房东老太白了一眼梁库:“你以为我炼烟氏是开工厂的,烟药用不完是不是?连只狗也要劳我出手。张眼看一看,狗拴着链子那!”
  众人再仔细透过门缝看,果然看到狗脖子上,拴着一条指头粗的大铁链,狗稍一往前探,那铁链就绷的笔直,看来铁链刚好到门的距离。
  梁库咽了口唾沫:“老太太,它拴了条铁链没错,可门插就在狗鼻子底下,咬我是一点都不耽误啊!”
  朝歌经过昨夜一场激战,对如何把术力运转到手劲上越来越熟练,也更加对它瞬间所产生的爆发力信心倍增。
  他仔细看了看门插铁栓的粗细后,从蝎子眼手中,拿过他仍死攥着不放的一把开山刀,左手握柄把,刀身顺着门缝插入,刀刃抵在铁门栓上。
  他右手抡起铁棍,瞬间加力向刀背砸去,“呛啷”一声,铁门栓被齐刷刷削断的同时,他手中的铁棍也弯成了一个九十度角。
  大铁门被徐徐推开,刚才削断门栓这电光石火的一劈,没一个人不眼前一震的。
  可这条巨犬不但没有丝毫惧意,一双狼眼反而更加噬意逼人,两腿站直足像一头小牛犊那样大,脖子后的钢环链子被挣的哗哗直响。
  众人在朝歌的领头下,紧贴着靠左的一扇慢慢蹭进来,链子是拴在右侧靠围墙的一棵大树干上,所以可以刚刚好限制住巨犬的扑咬范围。
  梁库经过狗头的时候嘿嘿笑。
  “我说哥们,幸亏你不叫,再加上昨晚老子杀人有点杀过数了,不然真要把你炖一大锅狗汤好好补一补喽!”
  等所有人都进来后,朝歌又把铁门关上,用那根弯成九十度的铁棍,顺着栓孔用力一掰,比原来的门闩还粗了一圈。
  那条黑背巨犬,还是一叫都不叫的绷着一条直直的铁链,盯着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门房通常又叫门卫,在大城市里几乎都是要请保安来负责的,白天登记人员,晚上看管财务。
  但这里是偏僻而又古老的广元镇,估计还是像二十几年前的老样子,雇了位五、六十岁的老大叔,白天登记、晚上看院都是他一人。
  门房虽然不大,却还是个里外套间。
  摆设简单,外面的房间,除了用来登记写字用的一桌一椅外,就没什么物品了。
  里间是看门人连吃带住的地方,同样简单规整,就只是床、一个饭桌和一些简单的厨具。
  此时早晨刚过,里间还到处飘着股白粥、馒头的香气,惹的众人饥肠辘辘。
  古傲终于露出英雄本色,像只已经八百年没吃饭的瘦狗,一步上前直奔小煤灶上的白铝锅,可掀开一看,失望的差点将眼镜片瞪裂。
  锅里锅外洗的一样干净,哪怕可以让他泛起美好联想的粥粒,都没见半颗。
  再以更快速度,连连翻开一切有储存食物迹象的锅碗瓢盆,结果终于让忍无可忍的他忍不住了。
  他扶了扶眼镜,还很斯文的骂了句:“妈的,连个屁都没有!”
  全镇已经乱成这个模样,估计是没人再来上班了,再加上平时谁家要不是死人,巴不得一辈子都不来这种地方。
  殡仪馆几乎快成了一块被遗忘的角落,紧闭的大铁门,似乎已经说明了一切。
  为了以防万一,众人还是全都进了里间,把梁库等三个重伤号放在一张床上,外屋只留下朝歌一人。
  他们在等,等这位殡仪馆看门人的出现。
  可这一等,就是一个小时过去了,也没见半个影子,有人就怀疑是不是几个人破门而入的时候,就已经惊动了看门人,说不定早就跳墙去拉人来了。
  朝歌并不赞同这种猜测,如果说看门人跳墙去拉人来,前提是这个看门人也是术界之人,而且非常熟悉小楼之战的术界人,只是隔着门缝就认出了朝歌。
  但从房间内的细节来看,不但四平八稳的做完且吃完早餐,而且更是一丝不苟的全都清洗规整。
  再看看一尘不染,连片树叶都扫的精光的院子,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围攻小楼或是四处打探的术人。
  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况且梁库、老王、蝎子眼三人的刀伤严重,需要及时消毒止血,朝歌就与房东老太太商量,这里由老太太负责,自己到整个殡仪馆里去探探底。
  临走,古傲还没忘了自己肚皮:“老大,要是有什么吃的,麻烦顺手带回来。”
  梁库笑道:“殡仪馆里能有什么好吃的,除了骨灰就是骨灰盒,哈哈……”
  没笑两声,把伤口牵动了,梁库颤着收了声,疼出一脑门子的汗珠子。
  浑身伤口的三个人,不一会就已经把整个床单染红,小叶小脸吓的都白了,吴姨更是急得直叹气。
  房东老太也怕三人失血过多,从贴身的小木匣里,取出已经所剩不多丹丸中的一颗遣梦丹,小心分成三份捻碎了,从灶台上取点火,慢慢在三个人的鼻前化成烟。
  梁库下意识把头往后一躲大声叫嚷着:“老太,你想干嘛?”
  古傲和吴姨母女也跟着大吃一惊,都搞不懂房东老太要干什么。
  这一天一夜的激斗,可都见识过丹香的恐怖,难道房东老太嫌这三个重伤号太累赘,想甩掉他们?
  房东老太冷冷道:“我要想干嘛,恐怕早就干了,需要等到现在吗?你给我老老实实别动,好好做个梦,对你的伤有好处,别浪费了我的宝贝丹丸。”
  小叶记性好,一听到做梦,再看看老太手中的丹丸,想起了小楼中房东老太曾讲过一种可以操控人梦境的丹丸,脱口而出:“遣梦丹?”
  这一提醒,众人也都想起有关遣梦丹的功用,虽不至于杀人,但可以通过睡前的意识管束操控梦境。
  就不知道此时对三个重伤号有什么用意,可不管怎样,从老太刚才话中能听出来,她并无歹意。
  房东老太怕浪费她的丹丸,也不加解释,干脆用手用力按住梁库的头,他本已经受伤严重无力反抗,吃过的酸草枝已经过了时辰,失去解药功效,没一会就进入到梦前的半朦胧状态。
  此时靠在一起的老王和蝎子眼早已经进入状态了,房间没了梁库的挣扎乱叫,一下子静了下来,古傲和吴姨母女三双眼睛都一眨不眨的盯着看。
  房东老太忽然以一种非常有磁性的声音缓缓道:“睡吧,睡吧,你们根本没受过任何伤,你们比任何时候都健壮,去回到以往最快乐的日子吧……”
  真想不到,孤寡阴郁的房东老太会发出这种话声,充满了安详宁静,就连没闻到药的古傲和吴姨母女一听此声,也立时有种非常想睡的欲望。
  吴姨顿时明白房东老太的用意,她联想到了催眠。
  人在完全放松的状态下,意识往往对身体起到不可思议的奇妙作用,在医学上又叫作心理疗法。
  曾有人做过实验,当医师告诉催眠状态下的实验者他的身后是把沙发椅,可以放心的向后倒时,实验者就真的会笔直向后倒去,而且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实验者的身体已经倾倒超过四十五度角,竟然还是如在太空中悬立不倒。
  骗行里也曾经就有人以催眠治病为名,暗行操控诈取钱财,但有关此种,大多只是传闻,今天却就要真真实实发生在吴姨眼前。
  果然没过多久,随着梁库三人的鼻息越来越重,他们身上本来流血不止的刀口,开始渐渐收拢凝合。
  更奇的是,入睡前刚刚还一脸凝重的老王,此刻竟然露出笑意,蝎子眼就更加投入了,梦中咧开嘴呵呵的笑出声来。
  显然房东老太睡前那段极具磁性的引导起了作用,看样子两人好像真的在梦中,回到了曾经属于自己最快乐的时光。
  不过梁库的表现就有点匪夷所思了,他死闭着眼,双手紧张的握在一起。
  正当包括房东老太的几个人,都有点纳闷纷纷靠近他中,他忽然双目暴睁,直愣愣瞪着棚顶大叫一声:“中了!”
  这诈尸般的一嗓子,差点把吴姨几个人炸晕过去,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又听到梁库近似痴狂又极端压抑的笑起来,接着就是号啕大哭,手中还不停一张张地不知数着什么。
  不要说吴姨母女还是古傲搞不懂眼前发生什么事,连用活人试药无数的房东老太,此时也有点晕糊,梁库这小子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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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9 23:56:31 | 显示全部楼层
整容

  如果此刻朝歌在,一切就明白了。
  他会一眼看出,梁库一定是在梦中,回到他最初中彩票的那一刻。
  的确,对于一个穷了十代的梁库,没有任何时候再比那一刻令他快乐的想哭。
  虽然还不敢肯定梁库在梦中搞什么东东,但从持续的刻骨铭心哭笑中,让众人越来越感觉得出,梁库那段快乐时光,一定大大的与人不同。
  古傲终于见识了炼烟氏除了杀人之外的奇丹妙功,眼珠子盯着房东老太怀中的小木匣翻了几翻,媚出一副比亲孙子还亲的孙子样挨了过去。
  “奶奶,您把那遣梦丹也给我使使,不求别的,您就让我在梦里吃顿满汉全席吧!”
  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要饿疯的古傲几乎快流出口水。
  房东老太却像没听着,掖了掖怀中木匣,找了个棉垫子铺在地上,倚着墙角坐下来。
  古傲又翻了翻眼珠子:“奶奶,我也知道那东西珍贵,要不您就给我用一点点,满汉全席如果有难度,那来几笼包子也成啊!”
  老太太裹了裹衣襟,开始闭目养神了。
  古傲眼珠子继续翻:“得!您给我来两个粗面窝头,总该可以了吧?”
  老太太似乎已经睡着了。
  广元古镇殡仪馆是兼具半陵园作用的场所,不但规模宏大,而且建筑风格跟古镇的氛围很协调。
  青堂瓦舍,如同进入一座深宅大院,不同的是,这里住的绝大部分不是活者而是死人。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本来为了迎合全镇格调,偌大园区中的一山一石,一草一木,一堂一舍,无不都是严格按照清代园林设计的。
  但不知什么缘故,虽然那树还是那树,那屋还是那屋,可就是站在其中让人觉得有点静的发慌。
  尤其是众人刚才一进大门时,迎面看到那座宏伟的殿式建筑,宽阔巨大的厅堂内竖立着一排排黑漆铁架,每个铁架上都有层层小格,小格中端端正正摆放着统一规格的骨灰盒。
  此处正是殡馆陵园的主体建筑:骨灰堂。
  立身其中,成千上万的骨灰盒就在眼前身后,骨灰盒子上的死者照片或男或女、或老或少、或黑白或彩色、或静视或微笑,就等你没来由的心里一紧,背后一凉,顿觉外面阳光诡异,堂内阴风飕飕。
  朝歌这次出来搜寻园区有两个目的:一是看看园区还有否他人,顺便摸摸情况;二是为梁库等人,来找些消毒包扎的药品。
  骨灰堂的门前立着一块园区示意图,一条主道贯穿两条边路相随。
  以骨灰堂为首,后面有办公区、墓园、殡仪厅、灵车库等等诸多标注,其中一处标着“尸体整容室”的地方,吸引住朝歌视线。
  顾名思义,尸体整容室,就是给死者进行遗容处理的地方。
  在尸体火化前,通常都有家属要求,要在殡仪厅里举行最后一次告别仪式,让亲朋好友一大堆人来拜祭遗体。
  人虽然是死了,可还是要在面子上过得去,所以这个最后一容,仍是很有必要装点装点。
  更有那许多因为意外事故横死的,血肉模糊面目全非,就更需要作些门面功夫。
  该缝的缝、该补的补,止血镇痛的药不见得有,因为死人不需要那个,但估计清洗消毒用的药水和纱布,还是应该必备。
  朝歌打定主意先去尸体整容室取药水、纱布再说。
  偌大的园区,不是一时半会能走完,还是先把梁库三人的伤势处理了再慢慢探查也不迟,说不定这一来一回,那个唯一可能存在的门卫,自己就回到门房了。
  高高的围墙和排列整齐繁密的护林,把整座殡仪馆园区严实的包裹住,好像这里的一切都已经与纷乱凶险的古镇隔绝开来,就如同一座被遗忘在深山老林里的古宅,在静幽幽的太阳下,空荡荡的只剩下草木青堂。
  朝歌一路按着路标向尸体整容室走来,除了自己的脚步声,连只小虫的鸣叫都听不到。
  他心里暗想,这里做为暂时的藏身之地倒还不错,就算偶尔撞进来几个术人,要想逐一搜遍整个园区的每个角落,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就只是门房靠近大门有点显眼。
  朝歌边走边四处仔细观瞧,看看哪里更适合躲藏,等园区情况摸清后,就把所有人安排过来。
  朝歌一路深入,边走边看边想,途经殡仪馆办公区的时候,忽然被一阵若有若无、断断续续的奇怪歌声打断思路。
  朝歌停住脚步仔细静听,那歌声却又没了。
  再继续往前走,没几步,奇怪的歌声就像个魂儿似的又飘了出来。
  这回声音持续较长,朝歌辨明是从办公区里的那排办公室传出来的。
  有人在唱歌吗?不像,听起来似乎是一种很老的录制音乐,谁在里面?会是那个看门人吗?
  朝歌左右看看无人,悄步向办公区走去。
  在殡仪馆工作的人员并不多,所谓的办公区,就是一大间清代风格的青砖灰瓦房,院中是个花坛,房前屋后还移植了许多密竹子,微风一过,竹叶摇曳,沙沙一片。
  整间大房内又平均分隔成十几个小房,中间一条走廊,大门没锁,朝歌小心透过大门玻璃纸往里看。
  因为房外密竹当住光线,走廊内模糊暗淡,朝歌把两手挡在眼睛两旁减弱玻璃的反光,才渐渐看清里面。
  走廊内暗幽幽、空荡荡的没人,只有那古怪的歌声在里面四处飘荡。
  细长的走廊就像一个巨大而封闭的拢音筒,把魂灵似的歌声拘禁在里面,让朝歌听的越发真切。
  那歌声像是从一个老旧的手摇留声机发出的,还可以隐约听到旋转磁片发出嘶啦嘶啦的轻微噪音,与之相匹配的,就是这支恍若从发黄老照片里飘出来的老歌:
  我等着你回来,
  我想着你回来,
  等你回来让我开怀,
  你为什么不回来,
  你为什么不回来,
  我要等你回来,
  我要等你回来……
  想着你回来,
  想着你回来……
  朝歌是修读音乐的,一听便知这是一首早在大上海二0年代就已经风行的曲子:等着你回来。
  因为年代久远,歌声有点失真,加之那个时代的歌女李香兰、周璇等,大多是细着嗓子唱的,听起来真给人一种独特的恍惚感。
  朝歌一点点把门推开,悄悄闪了进去,反手一关,立时置身在一个竹影摇动、鬼乐四飘的深长暗室里。
  如果刚才是一种时光倒流的恍惚感,那么现在更多的是阴森诡异。
  要说朝歌此刻心里一点反应都没有是假的,再沉着冷静,也还都是肉长的人一个。
  只是一年多来,陆陆续续几乎所有光怪陆离的怪事都让朝歌赶上,一颗肉胆也就逐渐铁硬。
  如果所有的事都一古脑儿的砸下来,恐怕再冷静的朝歌也难以承受。
  还不回来春光不再,
  还不回来热泪满腮,
  梁上燕子已回来,
  庭前春光为你开,
  你为什么不回来,
  你为什么不回来,
  我等着你回来,
  我等着你回来……
  缥缈恍惚的歌声,时而像是周璇白生生的细手在牵着你前行,时而像是李香兰在前面如烟似雾的频频微笑。
  朝歌屏气循声,几乎到了走廊最深处,终于在一扇虚掩的门前停下来。
  歌声就是从这里飘出,可让朝歌有点疑惑的是,这间不是别处,正是殡仪馆馆长的办公室。
  在里面的会是谁?整座殡仪馆最可能仅有的人,大概就是看门人,可一大早,一个看门人又怎么可能坐在馆长的办公室里,悠哉悠哉听着鬼一样的老歌?
  在房间里的究竟是谁?门后到底是什么?
  朝歌再一次遇到不得不做,且又是常人无法承受的选择。
  他握紧拳头,作好面对一切突发情况的准备。
  门,被缓缓推开了,一座衣架,两张待客椅,一个写字台,和一部老久的留声机,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闭目靠坐在老板椅上,投入的欣赏他的老歌金曲。
  此刻留声机还在沙沙的转动,歌曲声正绵绵不断从那夸张的黄铜喇叭口传出来。
  中年男人极瘦,即便是房内光线幽暗,也能让人一眼感觉得出他瘦的程度,笔挺的西装里就像撑着一副笔挺的骨架。
  但从梳理得一丝不乱的发型,还有自然又颇具气派跷起的二郎腿上,还是可以判断出他绝不像个看门人。
  终于,在曲子放完,回味良久的某个间隙,中年人猛然发现门外正凝视着他的朝歌。
  中年人先是一惊,受了极度刺激的表情凝固在瞬间,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魂,只剩下一张包着皮的骨头。
  朝歌并不想吓人,只想让中年人自然的欣赏完金曲,然后再自然的发现他。
  不料这种朝歌式的无声礼貌,却演变成骇人之举。
  朝歌正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说什么也没想到,中年人忽然还魂似的笑了,很和蔼的笑说:“有事吗?这里是馆长办公室,我就是史潜史馆长。”
  一个乱了套的镇子,一座静得骇人的殡仪馆,一条不叫只咬的巨犬,一位嗜好老歌的馆长。
  怎么形容呢?简直就是怪异透顶!
  朝歌完全没料到眼前发生的情况,稍僵了僵便道:“我的几个朋友受了伤,我想找些消毒包扎的药水、纱布。”
  朝歌没编谎,他也不需要编谎,现在全镇的术人都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如果这位馆长是术界之人,朝歌一出口就可见分晓了,即便眼神中一丝的电闪变化,都休想逃过朝歌的凝视。
  如果不是术界之人,一定会多加询问,朝歌做好了两手准备。
  奇怪的是,这位史馆长既没丝毫异常神情,也不多加询问,几乎连想都不想的还是和蔼笑着说:“哦,原来是这样,我让门卫的老张帮你找找吧。”
  说着,史馆长就向走廊喊了两声:“老张!老张!”
  见喊了两声没人应,史馆长向写字台上的一大串钥匙看了一眼,奇怪道:“刚才他还在,这一会去哪里了?”
  这一反应又一次令朝歌出乎意料,面前的这位史馆长,既无异常又不询问,可如此一来,就更加透着一股子怪异反常了。
  “您能不能帮我找一找?”朝歌反客为主。
  “可以可以!药水和纱布是吧!可这里是殡仪馆……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和蔼的史馆长一副认真想办法的样子。
  “您这里有处尸体整容室吧?我想那里应该有这些东西。”朝歌在引导史馆长的思路。
  “哦,那里会有吗?”史馆长微微皱眉。
  “这样吧!不如麻烦您带我去看看。”
  如果说朝歌刚才还是商量口吻,现在这句可就是直接露骨的挟持了。
  因为朝歌觉得,这位史馆长越是正常,就越是反常,说不定是个城府极深的术人,一个人猝不及防、歪打正着碰见自己。
  朝歌现在逼着这位馆长一同出去,是以防他趁机溜掉,再招来大批术人围攻,已经濒临绝境的朝歌等人,那可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可以,没问题。”史馆长还是一如既往的和蔼说。
  史馆长提着那一长串钥匙在前,朝歌在后,两人相继走出了办公区。
  一见阳光,史馆长就显得更瘦了,两只眼睛深陷在眼窝里,要不是瞳孔闪烁,看上去真像是两个黑洞。
  一路上和蔼的史馆长就像是位好客的主人,如数家珍地不停给朝歌介绍殡仪馆的花花草草,他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果不在这里住上几天,那可真是有违馆长一片热忱。
  不过当你从馆长的职业习惯出发想一想,他的这番好客之词,大多都是对那些丧葬家属兜售陵园时所说的话,你就浑身不自在了。
  朝歌可没心听史馆长职业习惯式的兜售他的陵园,他一路上四处留神,观察提防,不一会两人来到一栋二层小楼前。
  这栋小楼颇与园区内其他房屋不同,是个平顶水泥建筑,窗子都比普通规格偏高,便于通风,整排房子的门口宽阔,可以进出推车。
  史馆长回头对朝歌道:“到了,这就是整容室。”
  两人走上前,史馆长正想要找出相应钥匙,却忽然发现大门没锁,奇怪道:“咦?有人来上班吗?”随手把门推开。
  门刚刚开了一半,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怪味,那是消毒水和一种不知名臭气的混合体。
  朝歌立时用袖口捂住鼻子,这种不知名的臭气,让他想到古墓中的腐烂尸臭,两者不同的是,墓气是种发了霉的老窖,相比之下这里却新鲜的多。
  史馆长却犹若未闻,看见朝歌捂着鼻子才恍然道:“哦,你还是等在外面吧,为了操作方便,这里的整容室是和停尸间连在一起的,都在地下室。
  “可是现在停电了,停尸间的冷藏设备没用了,那种气味就散了出来。呵呵,你就在这里等我吧。”
  “没关系,我们一同进去。”
  朝歌摇了摇头,他不能让可疑的史馆长出了他的视线。
  还好,存放整容消毒水和纱布的料库,就在一楼距离大门的不远处。
  朝歌装了一大包,足够梁库三人用一阵子。史馆长又高声喊了几嗓,直到确认整栋小楼都没人后,两人才出来。
  边走史馆长边埋怨着:“一定是最后下班的人忘记锁门,这种工作态度可真是糟糕。”
  按原路线返回,朝歌又挟持着史馆长回到了门房。
  一路上还是那样死静死静的,始终没见到那个看门的老张。
  快到门房的时候,朝歌示意史馆长停下来,躲在人行道旁一丛修剪的灌木墙后,朝歌隐蔽的探出头左右观察,直到确定门房和大铁门外,都没什么异常动静后,才又和史馆长走出前行。
  那条巨犬还是照旧无声带风的扑了过来,刚刚好距离史馆长要迈进门房的那条大腿,还剩不到半米,挣的铁链哗哗直响。
  史馆长立时吓的面无人色,要不是朝歌及时一把扶住他,恐怕史馆长的一副皮包骨就要摊落一地。
  可就当朝歌准备把已经被吓得七魂出壳的史馆长扶进门房的时候,一个有趣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条骇人巨犬在闻了闻史馆长的气味后,忽然一改恶态,竟然亲匿的摇头摆尾起来,嘴中还呵呵的流出口水。
  门房中听到声音出来窥探的古傲,也发现这个有趣现象。
  已经恢复了几丝魂气的史馆长看了看朝歌,尴尬笑道:“虽然每天进进出出,这狗早熟悉我了,可我还是有点怕。呵呵,对了,这位就是你的朋友吧?”
  大概是想尽快离恶犬远一点,史馆长快步走进门房,又开始重新摆出那副和蔼笑容。
  没等朝歌介绍,古傲就急不可耐的上前,连接带抢的拿过朝歌怀中塞满药水和纱布的大包。
  他可不管面前这个瘦骨精是谁,他更关心的是朝歌这个大包里,是不是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
  当然,结果令他不是失望,是很失望。
  房东老太还有吴姨母女也都陆续走出来,朝歌做了简短介绍后就把包裹打开,几个人乱手乱脚的帮衬,给梁库三人的伤口消毒包扎好。
  刚忙活完,几个人的肚子又咕噜咕噜叫了起来,正好门卫老张还有些剩米腌菜,由吴姨和小叶动手做了一顿大餐。
  光是古傲自己就差不多吃了一大半,要不是小叶拦着,恐怕三个伤号的饭分都不剩了。
  其间虽然众人不说,但从房东老太和吴姨的眼神中就可看出,她们同朝歌一样,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位史馆长有点古怪。
  以防万一,房东老太干脆用药把馆长迷倒。
  饭后,一行人又转移到离办公区很近的车库里,老王和蝎子眼躺在送葬车里,梁库伤势轻些,就与大家躲在一辆小巴中。
  一直到入夜,殡仪馆安静如常,没发生任何异样,就只是那位失踪的门卫老张始终未见。
  朝歌一直觉得整座殡仪馆有点怪,又不能独自去探个究竟,因为此时房东老太已经出去联络她的大师兄了。
  这里唯一有战斗力的只剩下他,如果他离开,一旦有术人闯入,吴姨母女还有三个病号就会危在旦夕,只有等房东老太回来再说。
  白天就已经够诡异阴森的殡仪馆园区,一到了晚上,则更加令人发毛,到处都是摇动的树影和灰暗死气的建筑。
  梁库、老王、蝎子眼三人还在睡梦中,下午吃了点饭后,房东老太又用所剩不多的丹丸把他们遣梦了。
  那位史馆长的情况也差不多,吃了点饭后照旧被放到了,不同的是,他享受的待遇只是迷香。
  车库小巴中,吴姨母女已经相依偎睡着。
  古傲却一反常态大睁着一对死鱼眼,本来他是睡着的,可太阳一落山,他就又清醒了。
  据他温柔媚意的表达说,这是为了保护小叶,因为女孩子是不可以熬夜的,况且这两天饱受惊吓的小叶没睡过一刻安稳觉,身为男人的他,有责任让心爱的人好好睡一觉。
  如此露骨的肉麻表达,当然换来小叶的一阵狂呕,鬼才相信他的鬼话。
  话虽如此说,我们的尖酸美女小叶,还是偷偷含着笑入睡。
  古傲的话当然连鬼也不会信,就算不排除他有那么一半心意是为了小叶牺牲睡眠,但相信另一半肯定是因为害怕黑夜。
  因为此刻,他那双望着黑夜发抖的死鱼眼,证明了一切。
  朝歌忽然像是听到了一种细微的金属震颤声,起初还以为是风铃,但整个园区也没有一座悬挂大风铃的塔殿,况且这种震颤持久,在尾音时还拖着长长的呜咩儿呜咩儿声。
  更让朝歌不安的是,震颤每次响起,都在体内引起异样的感觉,而古傲反应的就更大了,先是眩晕,接着就是头痛欲裂。
  吴姨母女也被扰醒,不但头痛欲裂,而且腹脏也跟着那呜咩儿呜咩儿的一同震颤起来。
  古傲抱着脑袋痛苦的卷成一团,双眼中更是充满恐惧与痛苦,颤声叫:“这该不会就是常听说的鬼哭吧?我的大妈呀!”
  女孩本来就怕鬼,小叶一听连惊带怕,感觉更加倍的痛苦了。
  朝歌眼见几个人痛苦非常,唯独自己只是稍稍感应,知道是自己体内的术力起了调节作用。
  如果这种诡异的呜咩儿声继续震颤下去,恐怕除己之外的所有人都要严重受伤。
  可又不能循声冒险冲出,一旦有人在外面设好埋伏,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那便不堪设想。
  焦急间,不知为什么,那呜咩儿声渐渐弱去了,最后完全消失,也随之恢复正常的几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房东老太一脸疑惑的回来了,她也隐约听到那怪异的声音,显然那呜咩儿声,是因为房东老太的回来而隐去了。
  房东老太带回来不好的消息,大师兄拒绝接受这一行人。
  如此一来,众人也只能暂时躲在这里。
  可无论是神秘失踪的门卫老张,还是表面正常却处处反常的史馆长,再加上刚才这如同鬼哭的震颤声,都显示着,这座如同死园的殡仪馆里隐藏着巨大秘密。
  一刻不探明清楚,随时危机四伏,为了安全起见,必须尽快弄清真相,房东老太决定用仅剩的遣梦丹把史馆长催眠。
  没人知道被操控了潜意识后的史馆长,会道出怎样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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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9 23:56:42 | 显示全部楼层
抽筋拔骨

  经过刚才这一阵折腾,本来沉睡的梁库、老王、蝎子眼已经陆续转醒,被扰了美梦,梁库他老大不爽。
  史馆长醒的最迟,一双骷髅眼还是布满血丝的老样子,单看一双眼睛,活像红眼兔子。
  小叶有点不太理解:“呀,史馆长,睡了这么久,眼睛怎么还是这么多血丝啊?”
  梁库:“靠!不会是红眼病吧?”
  古傲一直困的要死,但怕一闭眼睛就有鬼要掐他,所以半刻也没睡着,有时候真恨不得忘掉所发生的一切,不管天塌地陷倒头就睡。
  此刻,他见到从美梦中醒来的梁库,心里极不平衡,睡觉怎么可能睡出红眼病!嘴里因而嘀嘀咕咕道:“睡觉也能睡出红眼病来,真是幸福啊、真是幸福啊……”
  史馆长刚睁开眼就成了焦点,正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早准备好了的房东老太,把燃着一点遣梦丹的小铜锅,凑在史馆长的鼻子下面。
  史馆长下意识的头往旁一歪:“这……这是什么?”
  房东老太一双幽眼,此刻闪烁出鹰一样的锐光,声音却又再次无比的绵软磁性起来:“你需要再睡一会,好好的再睡一会,放松放松放松……”
  在房东老太极具诱惑力的声声催眠中,史馆长眼皮越来越重,渐渐的瘫软下来,他入梦了。
  经过房东老太的意识引导,史馆长在梦话中道出了结果,不过这个结果,很让朝歌和房东老太失望。
  史馆长只不过是把白天说的又重复一遍:“我一大早就进来了,忘记带钥匙,就让门卫老张帮忙开门,老张离开后就没再出现,然后我就见到了一个站在门口的年轻人……”
  话中的年轻人当然就是指朝歌,史馆长一副梦语的样子,几乎把白天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这个结果虽然让朝歌失望,但也由此对这位古怪的史馆长去了大半戒心。
  朝歌是真实领教过炼烟氏丹香的厉害,恐怕天下没几个普通人可以抗拒得了,但这样一来,只是说明史馆长的确不知情,却没有给园区里各种古怪现象提供丝毫线索。
  探测完后药力仍在,史馆长还是没醒,在探测过程中,众人已经知道其中原由。
  古傲见那宝贵的遣梦丹又少了很多,不禁啧啧可惜,嘟囔着要想让人说真话,有很多种逼供手段,何必非要浪费宝贝丹药呢!
  他忽然好像想起什么,凑向房东老太靠近说:“烟奶奶,您教教我怎样操纵这个史馆长的梦意识。我总觉得,这个人的底细,我们应该进行更深入的调查,比如家庭、喜好、习惯。哦对了,还有就是殡仪馆的保险柜在哪里,说不定里面藏着什么重要线索呢!”
  小叶没好气道:“恐怕里面藏着什么重要的钱财吧!”
  古傲一脸冤枉:“难道我在你心目中,就这样低俗吗?”
  小叶刻薄的笑:“当然不是低俗,你比低俗可还低俗多了!”
  古傲一副强装的悲愤,小叶笑的心满意足。
  梁库接过话来:“我说小古同志啊,你真应该加强道德意识的自我反省,这样可不成啊,死人钱你也敢动?”
  梁库这番话颇有大家风范,众人不禁刮目相看,别看这个暴发户平时的市井嘴脸,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思想觉悟。
  闪烁中众目不禁仰视,梁库加深了批评力度:“你小子一定要给我记住,死人钱是绝对不能动的!”
  梁库稍顿了顿:“不过……不过死了很久的人,就可以考虑考虑了。呵呵,管死人陵园这么久,说不定知道些什么古墓啥的,让我探探,闲着也是闲着不是,呵呵,呵呵……”
  所有人顿时晕倒。
  你言我语,斗转星移,眼看就要天亮了。
  众人已经一天两夜没睡,这样熬下去,恐怕没被术人抓到,自己会先倒下。
  房东老太取出最后一支烂眼蚀脑的致命丹香来,掐了半截,她要用半截丹香散发的致命烟毒,在车库内设个防卫圈。
  燃香前,她先把车库所有通风的门窗关紧,再把所有人聚在小巴车中,取出最后几根酸草枝让八人分吃了,然后在车外点燃那半截丹香。
  因为不通风,这半支丹香,可以弥漫在车库范围内保持五个小时不散,众人在小巴里,一是为了集中,二是避免因为吸入过多烟香,致使弥漫在车库里的烟力减弱。
  如此,众人可以安心睡五个小时。
  但这也就意味着,唯一具备可怕攻击性的致命丹香,只剩下半支,而且能解掉烟毒的酸草枝也没有了,以后的日子真是过一天没一天了。
  梁库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刚一倒头便睡着了。
  紧接着老王和蝎子眼也睡着,没一会蝎子眼还发出浓重的呼噜声。
  要是在平时,这呼噜声能把不打呼噜人的脑仁吵炸,可现在听起来却完全变了意境,给诡异阴森的殡仪馆增添了许多安详,竟比催眠曲还厉害。
  吴姨母女也渐渐闭上眼睛,就连最没胆子的古傲也没能坚持多久,一双眼皮就像缓缓下落的千斤闸,一旦关上,再难开启。
  朝歌倚坐在离拉门最近的座位上,一有情况他可以最先抵挡。
  他总是处在半朦胧状态,不敢睡的太深,而房东老太睡的也轻,稍有点动静就醒。
  一安静下来,朝歌也在不觉中渐渐放松,半闭的视线落在小巴驾驶台的电子钟上。
  黑暗中亮绿色的时间显示,每隔一分钟数字就跳动转换一下,与蝎子眼此起彼伏的鼾声相配合,让人一下子回到从前那种平凡普通而又舒适的生活,困倦不可阻挡的袭来。
  忽然“嘀”的一声,朝歌猛的惊醒过来,警觉中急向四周扫视,却平静如常,蝎子眼的鼾声还是那么动听,所有人的睡态还是那样贪婪。
  原来是那个电子钟,每到正点就轻轻的嘀一声,朝歌不禁哑然一笑,看看显示的时间,比入睡前只走了一刻钟。
  虽然时间极短,却是朝歌少有的深度睡眠,本来平时睡的就少,再经过这一惊,朝歌困意全消,脑海里又一幕幕的演起电影来。
  朝歌是个意志超坚定的人,可自从姐妹花死去后,朝歌曾一度闪念,想放弃对身世谜局的追踪,远远躲避开摆脱不掉的家世之谜。
  自己仿佛成了不祥之物,先是让几乎整个五行族覆灭,现在又掀起这样大的一个乱子。
  可他真能放弃吗?
  从他妈妈去世起,一直到成年,朝歌都在试图躲避摆脱,可最终还是踏上了这条路。
  这些都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半途而废绝不是朝歌的性格。
  况且随着入局渐深,他越来越觉得,不但是牧氏家族和散落余生的五行六甲后人,世世代代困缚其中,说不定有更多的人或家族,都被压在更深更黑的角落。
  所以这是一条不可能回头的路,无论怎样艰险,都注定要一步步走完它。
  朝歌忽然有种非常渴望得到能力的冲动,因为古镇地脉被封,自己的术力不但无法依风水地势施展,连以前那种对周遭敏锐的洞察力也被打乱了。
  在数以万计的术人面前,他感觉到自己太没用、太渺小了。
  而到现在为止,他所遇到的,还只是术界中层次较低的杂术者,他想像不出位居术界首领的八门,又强大到什么可怕地步。
  冲动过后,朝歌又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转变,一向厌恶因阵衍导引所引发的异变和邪恶感的他,现在却渴望得到更大的能力。
  难道是体内日积月累的术力,真的导致了性情改变?还是越来越险恶的遭遇,让自己不得不有这种转变?
  无论是因哪种原因而转变,朝歌都得承受,他既然踏上了这条路,就注定无法回头。
  矛盾挣扎之下,朝歌开始默默导引起左右大掌诀来。
  意想不到的是,这五行族的导引,平时都是依据风水地气的相生相克原理来运行,现在由于全镇地脉被封,这种相辅相成又互相制约的力量没有了。
  朝歌完全处于一个自我真空状态,术力一下子像脱了缰的野马,毫无羁绊在体内奔腾起来。
  五种力量左冲右突,又互相征战,木行占优的时候,朝歌就感觉自己僵硬的如同木头,铁行犹如冰铁,火行如同烈火,水行波涛澎湃,土行山崩地裂。
  这种没有制约的运行,无意中让朝歌体内的术力急剧增厚,是术人梦寐以求的捷径,但如果是普通人的体质,恐怕早就经焚脉断。
  对于导引,朝歌既没人教,又没长期练习过,对于这种突变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这样任由术力狂转下去会有什么后果。
  他当下手中停住掌诀,野马般的五行术力才渐渐平息下来,最后不知不觉隐归到五脏百脉中。
  刚刚经历了一场体内折磨的朝歌,感觉到从没有过的舒适,就像忽然在挣扎的炼狱中解脱。
  惬意中,他忽然回想起,曾经在九鹿县运用过的一次大掌诀,当时出现了可怕状况,这不会也对小巴内的众人有什么不良影响吧?
  朝歌意识到危险猛然醒过来,往车厢内上下左右一阵急看后,朝歌愣住了,他并没看到想像中被术力波及得东倒西歪的众人,相反却发现小巴内已空无一人。
  怕自己还没彻底清醒过来,朝歌使劲睁了睁眼睛,再次将车厢内看了个底朝上。
  没错,还是一个人影都不见,这下朝歌有点心惊,莫不是自己睡着时发生了什么不测?
  急切中,朝歌转身下了车,正要准备到外面去查探查探,抬头一看,又是猛的一愣。
  距离车门十米外,以炼烟老太为首的八个人,紧紧的站在一起,正神情怪异而又紧张地齐刷刷盯着朝歌,活像是看着一头怪物。
  朝歌莫名其妙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除了身上与术人激斗时粘上的血污,其他上下并无异样。
  他又摸了摸脸,也还是老样子,就不明白这些人在发什么呆。
  朝歌向前走了两步,可八个人竟然惊恐的一齐向后退了两步,惊恐之色更胜刚才。
  朝歌真的想不通了:“你们没事吧?”
  梁库语气闪烁,眼神担心的问:“你没事吧?”
  朝歌奇怪众人如此反常,怎么却反问自己有事没事。
  他莫名道:“什么事?”
  梁库上下看了一遍两遍三四遍朝歌,看样子确实没发现什么事,长长吁了口气:“啊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小叶却嘟起了嘴:“他是没事,我们却差点有事!”
  古傲添油加醋的说:“不是差点有事,是已经有事了!”
  朝歌还是不太明白,不过隐隐已经猜出,一定是跟自己刚才体内的五行失控有关。
  房东老太幽目闪锐:“我们炼烟氏虽然是外丹术士的分支,但也对导引术略知道些。”
  说着,房东老太用眼角,瞥了下朝歌刚刚收起掌诀的手,接着道:“你刚才应该是体内运行失控。奇怪,体内有这么强大的术力,怎么好像毫无驾驭章法呢……”
  房东老太神情疑惑,对这个神易后人有着诸多不解,但又怕泄了身分,毕竟还不能完全确定史馆长还有馆内的情况,于是她没再说下去。
  果然是刚才朝歌术力失控,给车内众人带来极大影响,不过这种影响,对于同处一车的八个人各有不同,而且影响的方式怪异非常。
  八个人虽然没感觉到朝歌强大术力对他们的冲击,但每个人所遭遇的却更加可怕。
  当朝歌体内五行术力翻江倒海之时,八个人差不多同时以不同感觉惊醒。
  有的忽然心脏痉挛,就像在深海冷水中游泳,忽然手脚抽筋,眼睁睁的感觉自己快要窒息而死,却是束手无策。
  有的睡得好好的,猛的感觉像是有两只铁钳似的大手,伸进自己的皮肉,狠命的抽筋拔骨。
  有的更离谱,感觉身体百髓、五脏六腑中正在刮龙卷风,用古傲的话来形容:连喊妈都来不及了!
  唯独梁库与众人不同,他的感觉几乎是与朝歌同步的。
  他能清楚的感觉出,朝歌体内一会冷一会热,一会水一会火,每次朝歌的承受力快要到达极限时,就有部分五行术力转换到梁库身上,维持了某种临界状态下的平衡。
  众人七嘴八舌、手脚并用的一阵乱述,朝歌一点一点明白了究竟。
  没想到左右大掌诀培蕴的五行力,在暴涨狂乱时,并未硬碰硬与外界进行冲击,而是在试图改变和扭曲周围的五行格局来发挥作用。
  这种奇力若是作用在人身上,命弱的顷刻有被改变五行格局的可能,或狂乱或晕厥;重则当场毙命,轻则命局紊乱,时而张三时而李四,最终不堪折磨,精神分裂不知所终。
  命硬的则自身的命局中过旺五行,与朝歌发出的奇力产生对抗,结果就会出现各种恐怖至极的痛苦感觉。
  而梁库之所以与众不同,那是因为其命局天生与朝歌相和,当朝歌到达极限时,自然有部分术力会流转到梁库身上。
  梁库此时的作用,就像是一个人体泄洪场,不但自身不受损伤,而且还对朝歌起了绝妙的维持效应。
  朝歌暗暗冒冷汗,刚才如果收诀再迟一点,后果不堪设想,愧疚道:“对不起,是因为我体内术力失控才导致这样,幸亏各位命硬,否则……”
  “命硬?啥叫树……数力?”史馆长一直云里雾里的听,此刻终于忍不住,等了半天却没有一人理他。
  女孩子对于命事最关心也最担心了。
  小叶惊问:“我们的命都很硬吗?会……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吗?”
  朝歌说:“能在这一天一夜刀山死海中冲过来的,无不是万里挑一的硬命,假使命稍弱一点,早已经不测了。至于后果,如果刚才持续的再久些,恐怕真的会有不好的后果。”
  小叶继续不停刨问著有关命的各种担心,问着问着就离题万里了,什么将来她会怎样,让朝歌好好帮忙看看她的面相,是不是有钱有势,富贵双全啊。
  如果不是吴姨制止,恐怕连婚姻、家庭也一并问了。
  众人也乱碴碴的跟着起哄,甚至自动自觉的排好了队,等着朝歌批命,全然忘了刚才还要死要活的惊险。
  史馆长脑袋摇的像是波浪鼓,可还是听不出所以然,最后也死乞百赖的排队等着批命─当然他是排在最后。
  “的确应该好好算算,看看我们各位落在术人手上是怎么个死法。”
  房东老太正在众人兴头的时候,狠狠的泼了盆冷水,场中立时息声下来,静了半天。
  只听古傲幽幽的叹了口气:“哎,烟奶奶,您就不能让我们高兴一会儿?就算骗着自己玩也成啊!”说完,他垂头丧气像只瘟鸡。
  古傲说中了每个人的心事,从前天到现在,整整快六十个小时,每个人的每根神经都时刻处在极度紧张中,刚才好不容易暂时难得糊涂的放松一会,没几句话功夫,又被打回了残酷现实。
  古傲说完,其他人也纷纷无力的垂下头。
  房东老太本是出于好意,却不料惹的众人颓丧,大概也是觉得有点下不了台,毕竟奶奶辈的人了,心上软了嘴上还硬。
  “难道我说错了吗?大敌当前性命攸关,还是省点力气准备逃命的好!”
  不说还好,老太这一补充,众人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梁库忽然哈哈一笑:“光顾着乱吵,差点错过一个重大发现。”
  所有人一愣,梁库凑过来说道:“老大,你刚才是不是说,我们诸多的不良反应,都是因为被你发出的真气所干扰吗?”
  梁库不懂术语,又把武侠小说搬了出来。不过两者也差不多,都是通过吐纳导引培聚的一种能量,只不过术力的五行特性更突出些,而且运用独特。
  朝歌道:“嗯,是五行术力。”
  梁库:“对对,我说的就是五行术力!”他转头像是吃了十颗大补丸似的,兴奋地对众人道:“同志们,老少爷们,我们终于有救了!”
  古傲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说:“什么什么什么就有救了?刚才差点就被这种五什么什么的力给整死!”
  梁库超级鄙视的说:“说你没文化吧,你又好歹算是个被开除的大学生,你懂得啥叫信号干扰不?”
  不但古傲没有明白,就连朝歌也有点不解。
  梁库又超级得意说:“嘿嘿,既然不明白就给我闭嘴,让本教授给你补补课。我问你们各位,谁家里的电视是用室内天线的?”
  小叶虽然还不知道梁库要说什么,两片薄唇一撇,忍不住酸道:“都什么年代了,有线电视早已经普及,谁还用室内天线。”
  古傲赶紧附和说:“嗯,叶妹说的极是!不过还请理解,我们一夜暴发的梁兄弟,在没暴以前,生活还是相当水深火热的。”
  梁库眼一瞪:“少跟我在这贫嘴,说正经的呢!”
  朝歌道:“你直说就好。”
  梁库清清嗓子:“我想大伙就算没经历过大概也听说过,临街用室内天线收看电视的,经常因为外面经过的机动车辆,导致信号不稳、图像模糊。”
  机动车辆本身散发的电磁信号,干扰电视本是物理常识,众人都点头。
  虽然这是常识,没读过书的梁库,却还是通过偶然机会,在以前缴不起有线电视费的穷邻居那里学来的。
  梁库接着说:“既然大伙都明白,那就再联想联想朝歌刚才发功的经过,不也是一个道理?老大既然能把我们干扰得要死要活,不也同样能干扰外面那些术人?
  “嘿嘿,我早想好了,咱们趁黑就开这辆小巴出去,让朝歌就像刚才那样发功,嘿嘿,这一路干扰过去,五行神力大发神威,就算那些个术人发现了,恐怕还没来得及拦车,就已经命局错乱、神智不清!哈哈吼吼,那可真叫做挨着死、碰着亡!”
  说到得意处,梁库不觉的手舞足蹈起来。
  如此煽动之下,小叶等人不禁也跟着转忧为喜起来,又在梁库的基础上,大大充分延伸拓展了联想力,简直就把自己这方挤在小巴里的老弱病残,形容成天兵神将了。
  就只是史馆长越发的心急火燎,他发觉自己怎么越听越糊涂啊,这帮闯进殡仪馆的男女老少,该不是一群从精神病院集体逃出来的疯子吧!
  正高兴的忘了天忘了地,又忽听得老太一声清咳:“清醒点吧!先不说这办法行不行,只说大家都挤在一块,朝歌一发功让术人倒下,可在这之前,恐怕我们会先疯了!”
  哗啦,又一盆冷水劈头盖脸的泼下,之所以这冷水泼得有效果,就表示老太说的有理,只是对于几个年轻人来说有点无情。
  梁库歪着脖子:“我说老太太,我喊你声奶奶成不成?拜托凡事都往好的方面想一想成不成?我就不信没有解决的办法!”
  古傲好不容易看到了点希望,急道:“我们还是先问问朝歌吧,他可是大师,真正的大师!大师,您一定有办法对不?”
  几乎所有人都饱含着一双希望之眼,可怜巴巴的望向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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