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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遗忘的世界

《传奇古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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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9 23:40:1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集 四柱推命
  第一章 人碑
  就在牧家村世代守候了近五百年的那块巨大的祖坟地旁,几乎像是一夜间,震颤颤的起了一百五十六座新坟。
  像老坟一样,这一百五十六座新坟同样没有墓碑,映在血阳下,他们一同寂静着,肃穆着。
  就在这巨大的新墓中央,有两座坟格外不同。
  拱起的两个秀小的冢丘紧靠在一起,就像是一对紧紧牵着手的姐妹,生前如是,逝后如斯。
  梁库摘了满满一怀深秋里最后一批不知名的野花,堆在两座坟之间,俯身抬头间再次忍不住涌出两眼热泉。
  他最终还是决定把小轻的那个秘密告诉了朝歌,他说的时候是看着眼前那座秀小的茔头说的,因为他觉得当着小轻的面说出来那不算违背誓约。
  哽咽中,梁库自始至终没看身边的朝歌一眼,他不敢想像此时的朝歌会是怎样翻涌,因为他知道越是努力克制自己的人,他所遭受的痛苦越是超出常人。
  说完,两个人就那样久久立在坟前,远远望去就像是两座纹丝不动的人碑。
  所有土族人尸体,都被埋在了土家村中央的一个大冢里,就像几百年前被他们一夜间灭掉的火行族一样,不同的是,他们是自己毁灭自己。
  望着新起的巨大墓地,朝歌开始思索起整件事。
  显然,困扰了两族人近五百年的大局,并未因最后爆发而破解,相反却意外的启动了一个更大的风水阵局。
  更可怕又不可理解的是,种种迹象表明,两族人传说中几乎奉为神明的那位牧家祖师神易百年大局步步引来,为的却是好像专门灭掉苦苦护脉相守的五行六甲两个亲族。
  是神易几百年前就已经预测到两族人的离异杀伐?
  还是又隐藏着怎样的可怕内情?
  此时神易的那句“届时你辈子孙定当解脱”,现在便成了另一番滋味。
  而且从唤醒牧家两代后人的穆启明和梁家十代人的苦心孤诣来看,似乎更加证明了这一点。
  梁库不受阵衍杀伐的独特命局,还有与朝歌奇合的汹涌鸿运,都像是为了破解各种凶险而准备的,他完全是与护脉两族互不相知的另一个独立系统。
  整座大局的背后究竟是什么?
  神秘的神易究竟是何用意?
  几十年前的那一次大局启动,引来了两族人的殊死之谜,却不知道这一次的启动又意味着什么。
  再想起让两族人命局奇变的阵衍术,看着他们最终莫名归宿的上百座坟头,一丝阴阴凉意悄悄漫上朝歌心头。
  就着残阳,朝歌打开了地胎中的那个石函。
  这是全局中剩下的唯一实物,随之一个疑问又升到朝歌眉头。
  祖坟山中的臂骨和这支握着残玉的手骨又是谁的呢?从正常推理,这不太可能是神易的,因为从老赌头和众人的记忆中似乎表明,早在两族人来到牧家村之前,墓地所有一切都已经事先准备好了。
  而且在记述中也没提到有关神易的去世,好像是神易独自隐世的。
  但如果按影响整个牧家亲族的风水来讲,这发挥着阴宅墓力的手骨,即便不是神易的,那也绝对是神易的兄弟近亲,而且从发挥的作用来看,此人不但是牧氏宗亲,而且是极有辈分的。
  但为什么没听两族人谈起呢?当然也完全可能是神易事先安排好一切后,才招来两族人的,但为什么保守得如此神秘?
  最后的关键就是那裂成三块的奇状古玉了。
  这分成三块,带着古琢蚀痕的羊脂老玉,乍一看像是均匀裂开的三个整块,但上手一摸,三块老玉裂开的边迹光滑圆润,没有丝毫突兀断裂的锐角粗面。
  更奇特的是,整三块古玉上的雕物无论风格手法还是形体物状,都完全不同。
  一块上有着配合软玉的自然纹路,浅浅勾勒出几道阴纹。
  朝歌对古物了解不深,对玉刻就更加不懂,但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细看这块纹路奇特的老玉时,都很有种似懂非懂的感觉。
  另一块雕刻的则显然是真山真水,石凸树立,流水长溪。
  第三块最怪,竟雕着一个古怪的实物,像是一个刻着云纹的长型玉板,上尖下方。完全不知道有什么用途。
  但当把它们小心拼接起来,合成一个圆形的整玉时,一股奇异的力量慢慢从古玉中散发出来,并渐渐与朝歌体内的经脉、骨肉、风水结合起来。
  朝歌一下子恍然大悟,那感觉起来似懂非懂的玉纹和山水长溪等,必然是一种利用雕刻形状而结合起来的风水古法。
  虽然凭他现在的风水技艺还无法看懂其中深奥,但体内明显的异常术力流转已经非常肯定的告诉了他,此玉非比寻常。
  神易在最后的地胎中留下它,也许在向后人预示着就在古玉之中隐含着解开大局的真正秘密。
  就在朝歌摸搓着那三块古玉深度沉思的时候,梁库也在想着他的心事。
  本来梁库一直都无法摆脱痛失姐妹花的阴影,但时间一沉下来,他那天生喜乐的性子又逐渐恢复过来。
  自从那次在墓中挖出五座黄澄澄的小金塔后,就一直惦记着还能有什么新发现,现在看到朝歌打开石函摸着古玉的样子,一下子也勾起了压抑已久的雅兴。
  毕竟那底下是大得怕人的古墓群,说不定那就是传说中,神易隐藏的百墓巨葬,说不定那底下埋藏着各种数不尽的奇珍异宝,再说不定在奇珍异宝中有什么可以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更说不定这灵丹妙药就能令他深爱着的姐妹花再重活人世。
  梁库就这样忽而天南、忽而地北的胡思乱想着,心痒难熬中,不时的用眼睛在朝歌那张比原来更加深沉冷峻的脸上扫来寻去。但最终到离开牧家村的时候,也没敢向朝歌提出这般连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太成熟的想法。
  异想天开、凡事迳往好处想的梁库当然不懂得,如果真的有神易隐藏起来的各式百墓巨葬的话,那也一定是在原穴的基础上藏形隐位的,否则便失去了古墓的完整价值。
  而且很多古物一经出土,便面临着难以避免的腐蚀损坏,只有密封的地下,才是古物的最佳保护所。
  怀揣三片古玉,带着诸多疑问和遗憾,朝歌和梁库告别牧家村,准备踏上更为艰难的破解百年大局之路了。
  临行前,朝歌把那五座小金塔留给了同是亲族的牧家村人,梁库心疼的万分叮嘱:“千万别乱卖给游街窜巷的文物贩子!知道这值多少钱吗?”
  说着,梁库对着一脸懵懂的村民举起了两双大手,在空中不住的来回翻转着:“加起来能买五百万头牛!五百万头牛!”
  接下来要去的方向却是让梁库高兴异常的,家乡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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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9 23:40:30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次回家,朝歌是有两个目的的,一是回到省城利用考古院的关系,查一下有关这块古玉的情况。
  包括历史年代、产地何方、雕功玉匠,乃至有关的各个方面,以便从中摸到些有关全局的蛛丝马迹。
  二就是想从梁库的外公穆启明家族查起,也许梁库健在的母亲能起到重要作用。
  而在要回家之前,还要再回一次梁库外公穆启明最后生活过的地方:九鹿县文物馆。
  牧家村所在地处偏僻,通往九鹿县的道路全是土道,没有通车,平时周遭农民进城不是赶车就是靠走路。
  原本梁库精心打造的那辆超长巨车,却因为最后两族一战杀阵重启,导致牧家村内除了牧家的村民,其他生物几乎都一次性死绝了,所以朝歌两人也只能靠自己的双腿徒步赶往九鹿县。
  几经变故,本来少言寡语的朝歌就更不多话了。原来的冷峻傲气,现在更多了些内敛深沉。
  除了想事情时回到些原来模样,其余时间多是沉郁中暗暗浮着一丝淡伤。
  梁库总想把气氛逗得快活些,虽然姐妹花的陨世对他的打击可能是与生第一次那么巨大,可梁库转又一想,要是一辈子都这么愁眉苦脸的,天上的姐妹花和两族的兄弟姐妹们也不会高兴。
  什么事该乐的时候就乐,该哭的时候就哭,我们可爱的姐妹花、够义气的两族兄弟姐妹们在哪里呀?还不是在心里,你要是心里总郁闷着,他也跟着不舒服啊。
  梁库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劝的,一路上大嘴不停,唾星乱冒,把他能想到的所有劝人方法都劈头盖脸的用到了朝歌身上,不时的还偷看两眼朝歌。
  令他大感欣慰的是,朝歌的神情终于有点变化了,开始表现出对梁库这种疲劳轰炸式劝人的不耐烦。
  这在梁库看来却是大大的好现象,不怕朝歌烦,就怕他连烦的心思都没有,这一烦就多少证明了朝歌的注意力,开始渐渐从沉郁中转移了。
  于是抓紧机会,趁热打铁,梁库忽然停住了脚,两手抓住朝歌的双肩,两眼无比认真执着、渴望热烈的望着朝歌:“朝歌,我这人从来没求过人,但这回我得求你一次!”
  显然梁库这话有点故作姿态,朝歌也懒得去想这是不是第一次求他,但看着梁库如此百年罕见的认真样,想来梁库这次一定是真的有什么极认真的事。
  缓缓中,梁库极认真的说出了他的请求:“朝歌,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你一定要教会我那个神龙首尾都不见的隐身术。”
  朝歌还一时弄不清梁库到底想要干什么,早在刚进牧家村的时候,梁库就曾想学隐身术,但一听朝歌说要抛头颅洒热血的至少学上七年、八年,梁库可就没耐性了。不知道怎么现在却又忽然的心血来潮了。
  此时梁库忽然幽幽的叹了口气,悔恨之中又略带惭愧的说道:“朝歌,你我这一出来就是大半年了,回头一看,除了挖坟掘墓,可以说我一事无成。
  “回家总要给父老乡亲们有个交代吧,也是给一向瞧不起我的邻居们看一看,我梁库不光是一个暴发户,而且是一个有着一技之长的暴发户!”
  说到这里,梁库竟然激动的紧紧的把拳头握了起来。
  这要是换作别人,早吐倒一地了,幸亏朝歌相处日深,免疫力颇强,也不做任何反应,只是淡淡的拿开梁库抓在自己肩膀的手,像是刚才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似的向前走去。
  只是从眼底闪过的微微一丝笑意却没逃过梁库的一双小贼眼,赶紧追了上去,死缠烂打的终于把朝歌说服了。
  其实梁库的本意,除了是想千方百计的把朝歌从沉郁中转移出来外,还真有学隐身术的想法,这次回家他非得给老妈和小川妹阿红一个大大的惊喜不可。
  尤其是平时对自己凶巴巴的小川妹,他梁库要是练成这手神出鬼没的隐身术,还不得让她崇拜得立马当偶像供起来。
  梁库的幻想越想越没边,越想越离谱,美滋滋的简直快成了神易第二。可一旦真练起来,梁库忽然发现了幻想和现实的确有一段距离,一段老长老长的距离。
  不说别的,光凭练就每个人不同视觉习惯死角而达到神经忽略的隐身术,第一关就要掌握判断命里五行格局的人面风水,然后再学习八卦方位的步伐次序。没等朝歌说完五行生克的基本原理,梁库的头就已经听得奇大无比了。
  不过懒人自有妙法,梁库就退而求其次的道:“好好,你也不用劳神费力的跟我说这么一大堆,干脆教我个死办法,我也只想用在一个人的身上,你只告诉我,她面东的时候我怎么走,她朝西的时候我怎么动就成了。”
  说完就把小川妹阿红的面相特征、皮肤颜色、身高多少,通通告诉了朝歌。朝歌一边听一边心里暗暗有趣,要说一时半会的把从深奥阵衍中演变过来的隐身术练会,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
  朝歌勉强答应也是想让梁库知难而退,但不成想被梁库想出这个虽然有点笨,却很管用的法子来。
  因为隐身术虽难,但如果只针对一个固定的人来练习固定的转步换位法,那便简单多了。而且梁库又不需要判断小川妹阿红的什么五行格局,这些都让朝歌判断好,他现在需要做的,只是记住朝歌给他指定好的步伐就成了。
  为了记忆方便,朝歌又针对阿红东西南北变换的八个方向,编成了八个步伐口诀,以梁库的平均习惯一步的长度为单位,例如东七震六坎进五等。只要梁库准确无误的记住这八个口诀,只在小川妹一个人前隐身估计是不成问题了。
  梁库真为自己这个天才发明大大的自我满足了一把,但又马上有点担心,对朝歌道:“你也知道这没几天就要回家见面了,一旦记错了一步半脚的,那不全都白费了?”
  朝歌道:“你只需死记住这八个口诀,临阵时不要慌,宁可慢点走,也不要踏错了,最多在她视线里时隐时现而已。”
  梁库就奸出了一脸笑:“嘿嘿、嘿嘿,时隐时现好,时隐时现好,那才真正叫什么……神龙见头不见尾。嘿嘿,好好……”
  就这样,一路上梁库边走边苦背着口诀,朝歌边指导,两人还时不时的停下来现场临摹。
  梁库虽然完全不懂什么五行阵衍,但因为这大半年来无时不刻的耳濡目染着,再加上朝歌的细心教导,没多久便搞明白了简单的八卦名词和各属方位,这个一记住,剩下的就只是进退步数和临机应变了。
  虽然路途颇远,又行进稍慢,但却在不经意中让朝歌的心情好了许多。临傍晚时分在一个镇子住了一晚,一大早又搭了趟去九鹿县的顺风车,不消一个时辰,九鹿县便逐渐迎在眼前了。
  望着熟悉的场景,望着这块曾经奋斗过的地方,梁库一时感慨万千,尤其经过那栋曾经豪赌过的大厦,还特意观测一番。
  发现原来一楼的大酒店已经改成了一家商业购物中心,虽人来人往却全没了往日的那番气势,想来二楼、三楼、四楼的夜总会赌场也一定改头换面了。
  随着大人物校长被阿光在体内封了局,导致半痴不傻的,看来九鹿县的黑事业遭到了相当严重的打击。
  梁库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就对着朝歌一脸坏笑道:“朝歌,我还真有点想那位很重视人才的校长了,要是知道他在哪里,一定去看看他这位老朋友。”
  朝歌听此一说,也难得的露出些许笑意来,但转而又想到了当初引他们到此的老赌头,一下子诸多往事又涌了出来,神色不禁又暗了下去。
  于是梁库也想到了那个可气又可恨的老冤家,一脸复杂的叹了口气,随又转移气氛的对朝歌道:“哦,对了,既然来一次,总得留点纪念再走。”说着就向商场外,围着几个人的地摊儿走去。
  朝歌不知道这小子又要干什么,跟着走了过去后才发现,那围着几个人的地摊儿,原来是很多老城闹市区都能见到的,一种叫“翻碗”的骗赌小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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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9 23:40:38 | 显示全部楼层
这“翻碗”小把戏原本是一种杂技魔术,表演的人通常在人前扣住三个瓷碗,再把手中的染色小棉球分别放在三个碗中,然后找出一位观众来猜每个碗中的棉球数量。这种小术全靠手法快捷隐秘,往往让人觉得明明是碗内有球,翻开后却常常空空全无。
  杂技变种成骗术后,除了翻碗者同样是手法敏捷外,又在围赌人中添了许多牵驴的。
  牵驴是骗术中的暗语,意指同伙间互相配合,假装成围观参与者,一等有不明的过路人旁观,便纷纷下赌,造出一种这东西很好赢的假象来,从而引人入套。
  就算翻碗的人手法不是很高明,但有这几个牵驴的插在中间,指东说西转移注意,外人几乎没有赢的可能。
  此时地摊儿中那几个牵驴的用眼一斜,早瞥见了朝这里走来的梁库,于是纷纷加大音量,五十、一百的把钱拍到碗上,如狼似虎的就像是看到了天上掉下的大馅饼。只不过在他们眼里,这个特大号的馅饼却是梁库。
  梁库当初走街窜巷的拣垃圾为生,这种小把戏也早见识过了,不禁嘴角暗撇:“靠!真当老子是赌盲啊!今儿非拿你几驴纪念纪念不可!”
  翻碗这小骗局,虽然梁库见识过很多,但也全没什么制胜法宝,之所以今天这样有把握,那全是依仗着朝歌。
  他在想,当初在这里,多大的赌局都被他与朝歌的奇命合局给破了,跟那次相比,眼下这不太小儿科了!
  
  第二章 再闹九鹿县
  临走进赌摊的时候,梁库没忘了往身后瞥了一眼,看到朝歌已经跟了过来,心里彻底有了自信。
  等梁库刚一走进人摊,那几个牵驴壮汉便默契的把梁库紧紧围在中间,嘴角眼神的互递间,让人如同听到他们的心在奇痒无比:总算等到了一头肥驴!
  跟这几个牵驴壮汉相比,蹲在地上翻碗的人显得瘦弱多了,年岁也不大,好像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
  壮少搭配,天下此类赌局大多如此,总结内因大概不出两条,一是少年的瘦弱童真比较容易让人轻信,从而让不明者无端的增长胜出的自信;二却是因为,人只有在少年时期,肢体是最灵活敏捷的,无论学什么东西都上手极快。
  梁库先是看了几把牵驴与翻碗少年的全情表演,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五十元的票子来,他开始准备下注了。
  圈外的朝歌自然也明白了梁库用心,本不想跟他一起胡闹,但一想这种街头骗局虽小,却不知道引了多少路人上当,跟巧取豪夺没什么两样,藉这个机会教训一下也是件好事。
  现在的朝歌已今非昔比,上一次在斗赌时还只能藉助命局间的拆合来对解,而如今只要运转体内术力,牵引地摊的风水格力,就能轻而易举的控制整个赌局操作。
  但此刻忽然心中一动,自从与土族人最后一战前,所有两族人都把各自掌诀传给了自己后,便一直没有机会进行整理。
  虽然通过发生命局畸变的两族命运知道,习练阵衍就像在透支生命,而且因为术力,朝歌已经越来越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性格在可怕的慢慢偏转。
  但朝歌却一直有个想法,各有所长的六甲旬和五行族合起来,很可能是一套完整的阵衍,他们命局的畸变,也许就是因为长期习练了不完整的阵衍而导致的。
  想到这里,朝歌试着把两族人的掌诀精髓融合一处,虽然各族掌诀纷杂不一,但大体都是从一个核心出发,只是路径和功用不同而已。
  再加上早前老赌头就教过他火土调用的一些经验,现在稍一整合,很快两族人的掌诀便奇妙的合成了一套完整的大掌诀。
  一阵少见的狂喜从朝歌心底抑制不住的升了起来,原本各有所偏的阵衍,现在已经完整起来。
  也就是说,把六甲旬的时间和五行族的地势,合成了一个完整的空间,就不知这个完全未知领域会有着怎样的奇妙变化。
  左掌六甲右手五行,一套完整的阵衍大掌诀开始推起了,朝歌不知为何有点激动得手指发颤,随着掌诀加快,前面的赌局开始发生变化。
  先是翻碗的少年不知为何,从没有过的手指发僵,手法变化简直比以往慢了三个拍子,操作起来连常人都不如了,自然让梁库连连猜中。
  接着牵驴的几个人就像商量好般的,几乎同时把钱输给了翻碗少年,然后再由少年输给梁库。
  在他们感觉,现在的每个人都像被裹在洪流巨浪中,每行一事都身不由己。
  而他们却不知道,此刻有更不可思议的事情正在发生。
  朝歌的左右大掌诀越推越快,眼前的人堆开始若隐若现起来,朝歌知道那是因为大掌诀的推动,已经把梁库几人的所在地从整个街区风水格局中强行隔离出来,就不知道继续下去,眼前的人堆是否会在自己的视线中完全消失。
  左右大掌诀更加快了,此时的朝歌没有意识到,自己好像完全被一种狂喜控制住,直到引发的阵衍不断蔓延,竟然“喀嚓”一声,把商场临街的一面大玻璃窗震开一条裂纹,才激灵一下清醒过来,急忙收住掌诀,浑身不禁涌出一层冷汗。
  而赌局一边因为阵衍控力的迅速消失,几人如同忽然在大浪中被抛了出来,一下子虚脱般的坐在地上。
  梁库攥着一大把赢来的钱无力笑道:“呵呵,连翻碗都能赢这么多,奇迹!真是奇迹!”
  朝歌忽然意识到,这套整合起来的阵衍大掌诀并不如他想像的那样完善,一定缺了某个重要环节,才导致诸多缺欠。
  更让他害怕心惊的是,回想起刚才的莫名狂喜,又让他感受到了曾经在百骨坑被骨气逆转的那次邪恶感。
  稍一冷静后,朝歌走过去把梁库扶了起来,默默的沿街而走。
  经过一对乞讨的母女,梁库顺手把赢来的所有钱放到了小女孩的手中,笑道:“留个纪念。”
  说完,在乞讨母女的惊呆眼神,和那几个坐在地上牵驴骗棍的恐惧注视中,朝歌两人消失在街头。
  刚一拐个街口,朝歌便把虚弱的梁库扶到一家颇大的饭店中。
  梁库一下子瘫倒在沙发上,无力的笑着:“看来我真是老了,刚玩了几把,就累成这样。”
  朝歌特意给梁库要了份热奶,然后又点了几个滋补汤。
  看着一贯万事不理的朝歌忽然对他如此关照,梁库浑身的热呼起来,笑道:“呵呵,怎么忽然对我这么好?搞得我还真有点不适应。呵呵……”
  说着就要挣扎着自己来,却被朝歌用手按住了。虽冷却又似乎带了点温度道:“好好坐着。”
  虽然有点虚脱无力,但一吃起来,梁库就虎虎生威了,不消片刻,便把点上来的东西一扫而光,再加上吃的时候,朝歌暗中用术力把梁库刚才因阵衍催动而乱掉的体内各局恢复过来。
  很快的,梁库便又回到活力中来,还真以为滋补汤有这么大的效用,连连大赞,真把主勺的这位大厨激动得热血沸扬,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吃饱喝足出了饭店,两人直接向县文物馆走去,却没注意,身后不远的一个街角处,正有两个贼眉鼠眼的家伙盯着他们。
  九鹿县虽然繁华,但面积还不是很大,没多久朝歌两人便来到了文物馆前。守门的已经换了一个中年妇女。
  梁库对那位乡音浓重的老保管员有些挂念,上次来九鹿县迫不得已霸王硬上弓的拿走了考古工具,虽说留下了三倍于实物的现金,但毕竟用的是非法手段。
  就不知道后来影响如何了。
  旁敲侧击的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当老保管员发现工具忽然变成了厚厚几叠现钞的时候,当时脑袋就嗡的一下,不久就得了场大病。
  老伴知道怎么回事后就劝老头子,工具丢了就丢了呗,又没丢文物,等馆长回来你就把这钱全交上去,我就不信那个腐败分子能拿你怎样。
  就像老伴所料,等馆长回来接到老保管的几叠大钞和辞职告退后,不但没声张,反而还暗地让老婆到老保管家问寒问暖,毕竟那些个工具不是文物,而且对文物馆来说没什么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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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9 23:40:48 | 显示全部楼层
最后竟然暗语明腔的对老保管说:如果再有买家来,可以考虑馆里的其他库存工具。还是老规矩,按原价三倍。
  临出门还特意反覆强调了一句:放心,亏不了你们老俩口。
  老保管毕竟属于老辈人,不说德高望重,但也有老一代的办事原则,经过这事后虽然病好了,但心却凉了,从此再也不过问文化馆的任何一事。
  梁库当然是向那位看门大姐使了小恩小慧的,才得知了如此详细的风言风语。一块石头落地同时,也自然明白了对付见钱眼开的馆长之法。
  小使贿术,两人就很容易的得到了文化馆对梁库外公穆启明掌握的所有资料,但也像几十年前考古大队调查的一样,除了穆启明三个字和一些简单记录,就什么都没有了。
  还是从一些尚在的那个时代的老人,知道些有关穆启明零碎传闻和印象,他们都称呼穆启明叫穆先生,因为穆启明不但识文断字,而且对历史很有研究。
  据说穆启明不是本地人,但究竟是哪个地方的,很多人各说不一,没一个定论,因为在当时文化馆共事中穆老师就很少言,就算偶尔说两句,口音上也是摸不准的南腔北调。
  独身一人的穆先生也从来不与外人来往,自认识那天就静悄悄的出现,又孤零零的消失。
  总计穆先生在九鹿县独居了十年左右,也有人曾问过穆先生的一些个人历史,但都被穆启明敷衍过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六、七十年代被怀疑出身有问题,才被惨斗至死的。同时也正是因为他被斗死,才让许多同时代的老人都还记得他。
  总之在几乎得到了各种有关穆启明的所有资料后,朝歌有这样一个感觉,穆启明就像偶尔路过九鹿县的一个沉默过客。
  他所生活十年的每一天,都好像在努力的让人忽略他,也许他刚刚到九鹿县的时候就已经为自己选好了那座坟址,然后用他生命的最后一天来完成唤醒牧氏后人的使命。
  他的行迹看起来和失去家族记忆的五行、六甲两族完全不同,他也应该属于一个神秘而古老的家族,但他们世代都很清楚一致的为完成一个任务而生存着,每走一步都刻意把自己隐藏起来。
  他们生的时候没人知道他们的来历,死后就更加带走了一切可以解谜的线索。
  按照许多老人的回忆,朝歌和梁库勉强找到了几十年前穆启明大概的居住范围。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九鹿县的大部分市区都已经翻建成新,许多老式旧屋都已经被高高的钢筋混凝土楼群替代了。
  穆启明的老居现在是一所九鹿县妇幼医院,在打听了许多周围仅存不多的老城居民时,得到了一个颇意外的消息,这医院的建院时间,几乎就在穆启铭去世后的半年内。
  其原因是听说因为那片区域曾发生过一次严重火灾,大面积民居一烧殆尽,因为死的人多,市政决定在原有的废墟上建起了一所医院。
  这个消息初一听来有点让人难以理解,因为从穆启明给自己选坟的手法来看,风水技艺已经到了很高的境界,对于所居处三十年内的地脉趋势应该了如指掌。但为什么选了一处如此火煞凶地呢?
  但朝歌又马上意识到,不是穆启铭没有观测到,他这样选择完全是为了在他死后,连居所都不留给后来人一点可查的线索。
  这样一来就颇让朝歌皱眉了,一个高明的风水大师如果想要隐藏和销毁他的所有痕迹,而且已经到了无以附加的地步,那世界上几乎没有任何人能挖掘出他的秘密了。
  抛去那三片古玉不算,现在有关大局的两条线中,能解开穆启铭这把锁的唯一希望,都在梁库的母亲身上,也就是穆启铭的亲生独女。
  一直在察言观色中的梁库也渐渐开始心冷,他一直想要解开的身分之谜,看来还要谜上相当一段时间了。
  不过转瞬一想,既然外公的那座坟已经好好安排了他的伟大一生,解不解开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心中一喜,肚子就开始叫起来,这才注意到天已近晚。
  走出街区便找人就问,这附近哪里有最好吃的,等得到了统一答案刚要前行的时候,他和朝歌同时发现了一件怪事。
  入夜人丁稀少的这条大街上,忽然由逆行方向开来一辆装满人的敞蓬大卡车,乍一看还以为是挤满工人的工地用车,但随着开近就越来越有些感觉不妙。
  因为这足有三、四十号的满车人不是手拿片刀就是提大棍,而且都是横眉竖目的如狼似虎状,非常一致的盯着两个人──梁库和朝歌。
  这时,梁库开始彻底觉得不妙了,非常不好的莫名其妙。
  直到看见人堆中有个家伙指着他们大叫:“就是他们!就是他们!”
  朝歌和梁库才多少明白了怎么回事,因为大嚎大叫的不是别人,正是被朝歌用阵衍破了翻碗骗局的几个牵驴之一。
  看来这几人伎俩虽小,来头却似乎很大。
  匡当一声,一个满脸凶肉、两眼阴狠的小矮个子踹开车门走下来,看样子像是个领头。
  那个大叫着的牵驴跟着从后车厢跳下来,指着梁库咬牙碎齿的:“就是那小子!”然后又指着朝歌:“他们是同伙,先给我们下迷药,然后把钱全抢走了!”
  看来那几位驴哥把虚脱无力全理解成被下迷药了,不过症状倒是满像。
  小矮子阴狠狠一笑:“兄弟们下手讲究点,连皮带骨的,给他们留半口活气就成了!”
  随手一挥,满车的恶狼像是一年没吃过肉似的跳车直奔朝歌、梁库。
  梁库叫苦不停,不是别的,这一场仗下来,吃饭又要延后了,饿得慌啊!
  但梁库此刻还不知道,让他更叫苦的是,自从朝歌发现那套阵衍大掌诀不但不完善,而且还在体内发生畸变后,就决定从此不再使用术力催阵。也就是说,这就意味着此刻的两人要全凭肉胳膊、肉腿来抵挡这三、四十号片刀棍棒了。
  眼看恶众就要冲到前了,朝歌却只是八风不动的盯着冲在最前排的几个凶徒看,手下没有任何反应,梁库就有点发毛了,手摇向朝歌道:“大哥,现在相面可不是时候啊!快点起阵,搞死这帮兔崽们呀!”
  朝歌仍是不动,两眼闪烁的继续盯着跑在前面的人看,直到刀尖棍头距离还只剩下不到五步远的时候,忽然道:“手搭我肩膀,跟紧在我后面。”
  说着便开始移动脚步起来,梁库也没空细想,总之这辈子要和朝歌打死一堆,烂死一块了,从后面两手紧紧搂住朝歌,如影随形的跟着朝歌移动起来。
  步伐一动,梁库就坏笑了起来,因为他知道了,成竹在胸的朝歌正在运起隐身术了。
  而在此同时,冲在最前排的几个恶徒同时发现了不可思议的现象,在他们的视觉里,明明站在前面的两个小子,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眼睁睁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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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9 23:40:56 | 显示全部楼层
确切说,那又不像消失,而是瞬间依次在他们眼前若隐若现飘忽不定,因而像是见了鬼似的不约而同傻愣愣停住脚,后面的人因为前面的人挡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前推后拥的也跟着停住脚,头跟着众人转来转去。
  前排有偶尔发现朝歌踪迹的就大叫:“在那、在那!”随即朝歌就根据此人的命局视线展开步伐,瞬时隐身。
  这样造成的效果真如同鬼魅似的,在昏暗的街灯下东现一身,西出半影。
  梁库看着这群被耍得像呆鹅一样的恶徒,心中大感有趣,竟阴恻恻的学起了似是而非的鬼叫,随着朝歌的身影飘忽不定,让人顿时像是被扔进了鬼窟冰窖。
  最先崩溃的是那个带路牵驴的,本来白天就觉得蹊跷,现在黑灯瞎火的,又是鬼影又是鬼叫的,真以为是撞了邪,扔了片刀,撒腿就逃。
  已经被搞得心寒腿抖的众恶徒,本来听几个牵驴的说法就有点牵强,眼睁睁的几个大汉怎么那么容易就被下了迷药,一定有什么内情怕丢了面子给隐瞒了,但说什么也没想到竟有这样邪门。
  此刻一见领路的都先跑了,当下呼啦一下子都四散奔逃,没一会,大街上就剩下了一辆破卡车,还有也不知道是愣充英雄还是被吓得腿脚发软的领头人,小矮个子了。
  正当小矮个子好不容易挪动腿准备逃的时候,猛一回头忽然正对着梁库那张故意扭曲了的脸,立时一股尿水顺着裤腿喷涌而出,咕咚一声跪倒在地,不住的磕头哭腔着:“大仙饶命、大仙饶命!”
  梁库强忍着笑,继续一副鬼腔恶搞:“嘿嘿,看你又矮又黑,是个百年难遇的鬼才呀,我是特地上来收你做鬼徒的。嘿嘿嘿嘿……”
  小矮个子一听,头磕得更凄惨了:“大仙饶命、大仙饶命,我一点都不黑啊,是路灯太暗呐……”
  梁库为忍住笑,差点憋爆肚皮。
  朝歌却觉得事有蹊跷,自从上次校长被阿光封了脑后,九鹿县的黑道应该土崩瓦解了,但从这一车肆无忌惮的恶徒来看,好像还存在一个成规模的组织,于是冷声问道:“你们的头是谁?”
  小矮个子猛磕头中先是一顿,然后就像是忽然找到了可以谢罪口一样,连声磕道:“都是校长做的!都是校长做的!你们有事就找他呀!没我的事呀……”
  校长二字一出口,朝歌和梁库都同时愣住了。互视一眼,实在想不通,难道校长又复出了?
  封他脑局的阿光已经不在,又有谁能解得了呢?
  事出突然,朝歌略一沉吟,又问道:“你说的,可是原来的那个三县独霸的校长?”
  小矮个子还是不住的磕头:“是是……哦不是!现在的校长是从前那个校长的兄弟,哦哦,是跟班,是跟班。那时候道上的兄弟都称他叫:睡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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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9 23:41: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家变
  睡不醒!
  话刚落地,一片释然中,梁库咧开大嘴笑了:“哈哈,我还以为是哪路高人呢,原来是我的老相好呀!”
  这回轮到小矮个子糊涂了,老相好?
  难道大哥跟这位鬼哥有一腿?
  但转又一想,今天真他妈见鬼了,怎么连这也敢想。
  不知如何应答,只还不停的磕头,连自己都不知道在胡说些什么了:“大仙高人、大仙高人!”
  朝歌仍有不明,这个赌棍睡不醒又如何成了校长?
  再三过问之下,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原来自打校长不行后,就由睡不醒化整为零的组织起残余势力来,虽然规模无法跟以前相比,但也算是九鹿县的地方一霸。
  之所以“睡不醒”被改称为校长,那是因为自古在九鹿县流氓史上,所有成就没一个能超过校长的。
  校长真可谓成了这里空前绝后的流氓圣主,校长一词几乎成了这个地区道上混的一个神,一个荣誉级别。
  睡不醒联络残余,有懂事的兄弟自然用校长尊称来大拍马屁,早有此意的睡不醒,也就假模假样的半推半就了。
  听完所讲,梁库仰天一叹颇为感慨道:“真是江湖代有好汉出啊!”
  随又鬼笑着对朝歌道:“本来觉得就那几个小骗子也就算了,没成想搞得这么集团规模化,更让我受不了的是,他们的头子是谁不好,偏偏是那个睡不醒,嘿嘿,那我们哥俩可一定要去拜访拜访这位老相好了!”
  地上磕头的小矮个子听言一顿,心里澄明:看来不是自己想法见鬼,的确是他们有那么一腿!
  睡不醒自从跟朝歌斗赌惨败后就戒赌了,但却有个癖好,喜欢看人赌,而且喜欢听众人聚赌时发出的各种声音,这样他才能睡得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初在赌场落下的毛病。
  后来手下有好事的就建议睡不醒,在自家的小洋楼里办个赌技培训班,一是让大哥的绝学得以有个传人,二是也让他们这群做小弟的长长见识。这样一来,大家就更顺理成章的称睡不醒为校长了。
  朝歌和梁库来到睡不醒所在的仿欧建筑三层小洋房外,然后警告带路而来的小矮个子,如果再混黑道绝不轻饶!
  小矮个子此时已经把两人看作邪神圣主一般,哪敢说半个不字,头也不敢抬的屁滚尿流而去。
  要说这睡不醒的黑道功夫不如当初的校长,可摆谱的场面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说这眼前独门大院的三层小洋房,搞得就跟军区司令部差不多。一身似军非警的保安笔直护立在院口旁的一个立墩上,挡住门口的是一个铝合金自动升降横栏,稍有路人向里瞥上一眉半眼,立时招来保安大汉的一顿恶声恶气。
  此时洋楼大厅内吆五喝六的赌声正旺,汇聚的全是一群知名地痞赌棍,还有浑身肌肉的保镖。
  望着热闹的洋楼小院,梁库奇趣难熬,刚才紧跟朝歌身后,已经把隐身术的方位步法好好实习了一次,虽然步法会因人而异,但基本的卦位理数却是相通的。
  于是想要用刚学到的隐身术,在那个看起来很可恶的看门保安身上试用试用,先是求朝歌摸清对方的面相,然后再教他具体口诀。
  梁库这种玩法,朝歌本没耐心陪下去的,但既然不能使用术力,现在也只能用这种办法了。
  等口诀背熟后,梁库开始行动。
  先是隐身走到控制室把自动护栏升了起来,搞得保安莫名其妙,然后干脆把总电闸给关了,这下惹来的是全层楼打牌头领们的齐声臭骂。
  这下恶汉保安就更觉得奇怪了。
  此时梁库的步伐已经越发熟练起来,而且只针对保安一人,行使起来容易得多。开始抽冷子发出几声怪笑,然后忽然现身,默默的向两眼发直正呆望着他的保安走来。
  已经脸色发青的保安,此时的反应开始迟钝了。
  梁库阴着脸走上前冷森森的问:“小弟,跟你打听个路。”
  保安稀里糊涂的应承了一声。
  梁库阴恻恻的缓缓道:“九鹿县火葬场怎么走?”
  听到“火葬场”,保安心脑里便嗡的一声,已然寒飕飕、毛骨骨的一片空白了,再当眼睁睁看着转身而去,阴魂般的梁库在面前忽然消失了的时候,眼睛一翻,便生生的被吓得晕死了过去。
  于是如鱼得水的梁库故伎重施,先是把正对厅门的玩家吓住,然后又把电闸忽断忽开,搞得灯光忽灭忽暗,如同鬼域。
  那最先发现梁库鬼影的玩家,僵着手捅捅身边的人一起向外看,于是他们一同看到了阴影下飘忽不定的朝歌。
  发现的人越来越多,诡异气氛越来越浓,虽说混黑道的大多抱著有今天没明天的混世心态,但做的亏心事多了,一经诡异临头,不免心下发慌。
  正当他们都面惊心跳的时候,梁库把电闸彻底拉下,整栋小洋楼瞬间全黑了下来,梁库更装出超出刚才十倍的凄厉哭声,这下厅内众人开始乱了起来。
  忽然一个白皮惨脸的家伙窜到前来,尖声喊:“别怕!我白眼狼最不信邪了!”
  眼看要惧散的众混混又都静了下来。
  朝歌心下一动,附在梁库耳朵边耳语了几句。
  梁库就又半男不女的凄道:“白眼狼你老婆去年横死,她要向你这个畜生来索命了。还我命来……”
  那白眼狼听完,傻愣愣的不动了,只听到咕咚一声,口吐白沫被吓死在地上。
  原来朝歌从人面风水上看出,此人面相寡恩薄义,再有老婆刚刚横死的凶纹,就让梁库爆爆他的家底,只是想镇一镇他,没想到被梁库上下联想地胡嘴一说,竟然给歪打正着的蒙对了。
  而那个叫白眼狼的家伙确实在外面花天酒地,回家就对老婆连打带骂。老婆年纪轻轻又不敢离婚,怕地痞白眼狼找到娘家去闹,于是就含着一腔的怨恨在自家卧房上吊了,据说那女人是肚里怀着孩子死去的。
  大概是心理作用,从那以后房子里总是出现绳子索套的怪声音。
  汉子就强迫自己不相信,但越是这样,心理的逆反压力就越大,现在被梁库抖出来,终于到了崩溃边缘。
  最不信邪的一个倒了,其他人也就四散奔逃了。
  等人都跑光了,梁库又把电闸打开了,偌大的小院里灯火通明,大厅上赌局狼籍却奇怪的没有一个人,看起来才是真正的诡异。
  睡不醒因为没了赌局的吵闹声,渐渐转醒过来,推开窗向外望了一眼,奇怪保安不知哪里去了,整栋小院灯火通明的就是没有人声,于是走下楼来。
  当他奇怪的走了一圈,忽然发现了背后的朝歌和梁库的时候,跟那小矮个子异曲同工的是,顺着裤腿,尿水静悄悄的流了出来。
  自从大闹九鹿县那一战后,朝歌的引雷术几乎被这帮人传神了,再加上校长被封了局后变得痴痴呆呆的,想来也是朝歌这群人所为,现在又忽然的出现,睡不醒能不把他们两人当神仙嘛?
  梁库过去在睡不醒的脑袋上胡摸了几把,说:“还记得那个忽然变成白痴的校长吗?我已经在你脑袋里下了一个遥控双倍痴呆局,你要以后再做坏事,就让你变得比校长还痴呆!”
  睡不醒自然连连点头,这一番连惊带吓的,恐怕就算不痴呆,也变得神经了。
  据说从这以后,睡不醒真的退出了九鹿县黑道江湖,而这种种神奇被越传越神,从此以后,这里的黑道就再也没大规模的兴起过。
  一切办完,天已夜半。两人找了家夜店狂吃一顿后安歇无话。
  第二天梁库租了辆跑长途的豪华轿车,载着两人直向家乡省城奔去。一路上每过之地,梁库都要买上三份当地的土特产,一份老妈,一份阿红,还有一份是牧大师的。不消两天,后备箱内已经塞得满满当当了。
  离家越来越近,梁库开始不厌其烦的幻想起回家见面那一刻的如何激动。
  朝歌则眼神飘渺不定的游离在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物上。
  这半年多来的经历让他改变了许多,在与五行族和六甲旬的朝夕相处中,让他从没有过的感觉到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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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9 23:41:14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半年多来的经历让他改变了许多,在与五行族和六甲旬的朝夕相处中,让他从没有过的感觉到人情冷暖。
  尤其是姐妹花小轻隐约而执着的情义,更一度让他难以自持。他还无法分清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因为自他懂事起就已经开始压抑封闭自己了。
  在人情间渐渐感觉到温度的同时,宿命的无奈和残酷,也深深的震撼着朝歌。最初只是想挑战宿命的想法已经不那么简单,揭开全局,把握命运,已经是一种责任、一个使命,也是对悲惨的五行、六甲两族人的一份慰寄。
  归心似箭,日夜兼程。
  终于在第四天的清晨进入到了家乡省城境界。
  在一个小山冈处,梁库让司机停了车,推开车门立于冈头,贪婪的深深吸了几口久别了的家乡空气,然后对着远方仍沉寂在黎明中的省城大叫道:“老妈,儿子梁库回来了!”
  梁库先把朝歌送回家后,自己背着大包小裹、捏手捏脚的上楼回家了。激动了一路的见面惊喜,此刻已经快到了临界点。
  可等梁库满怀澎湃的摸到家前时,却忽然发现一把破锁当在门上。
  梁库就奇怪,老妈平时很少外出的,即便后来身体恢复得很好了,也不常出去,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又去隔壁请的那位市长保母房间,结果除了同样一把破锁看家外,更多了些老灰蛛网的,显然好久没住人了。
  这让梁库很是奇怪,临走前是说好了的要等他出门回来,报酬已经付了大半的,怎么好像我前脚去你后脚走啊?
  梁库满脑袋浆糊,决定再去自己的那个大网吧瞧瞧,没准阿红已经把老妈接到更好的地方去住了。
  因为他临走时也是托过阿红照顾老妈的。
  可一到了那个熟悉得已经不能再熟悉的街口网吧时,就发现了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往日热闹非凡得全省城都排上号的大网吧,此时竟然已经倒闭,满处陈灰,大门紧锁,就像是一座废弃的仓库,擦窗勉强往里看,空荡荡的只剩下了些破桌烂椅。
  相反同街不远处的一个二层楼,开了一个更大网吧,红火异常。这时远远观望中,一个五短肚圆的中年人呵斥着网吧服务员出现在门中,梁库一眼认出那不是刘蛤蟆吗?这家伙怎么在这又开了间网吧?
  满脸狐疑中,不知道这大半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又转回家,看见街坊邻居就打听看见老妈没。结果不知道为什么,每个认识他的人见了他都跟躲瘟疫似的躲他。就算梁库当初最穷的时候,顶多被这帮子势利眼瞧不起,但还不至于这样啊。
  一个六十多岁曾当过街道主任的街坊大娘好心,见到梁库劈头就喝:“你这孩子疯到哪里去了,这大半年的可苦了你妈了!”
  梁库想再细问,大娘不容分说:“快去菜市场吧,你妈大概在那呢!”
  家里锁门,网吧倒闭,保母不见,人见人避,现在老妈又在菜市场,看街坊大娘的神情明显不太正常。
  是有点反常,反常的都有点怪异了。
  梁库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拐弯抹角的奔菜市场去。
  现在上午九、十点钟,早市早过了,除了几个大摊位的菜商还在外,剩下的就是清洁人员开始清除扔得到处都是的烂菜叶子。
  梁库走进人流已稀的菜市场,眼睛四下扫了两圈也没看到老妈,边往里走边注意看各个角落。
  不觉间经过一个被清洁工准备清走的烂菜堆,正要走过,忽然一个熟悉的孱弱身影在梁库眼角一闪而过。
  梁库停住步回过身,于是他就看到了一位渐近老年的孱弱妇女,正费力的低着腰,把垃圾堆里还有些青色的烂菜叶仔细的一根根拣出来,放进手挽的一个小竹筐里。
  这太熟悉了,梁库记得很小的时候,妈妈就曾领过他在这里以拣菜度日。
  “妈!”
  梁库心喉刺热,一把从孱弱妇女的手中抢过烂菜。
  孱弱妇女一时反应不过,迷茫的看着面前两眼已经充起血丝的小伙子,当她真的发现这是自己儿子的时候,老妈笑了,随又喜极而泣,死死抓住梁库的手,想说什么,却哽咽的半字都吐不出。
  梁库瞪红着泪眼:“妈,这到底是怎么了?”
  老妈抹了把喜泪终于可以说话了:“我还要问你呐,说是就走几天,可一去就是大半年的,你还知不知道家里守着个老娘!”
  怕老妈承受不了,从彩票暴发到现在一直是瞒着老妈的,而老妈以前就已经过惯了这种穷生活,在她意识里这是与生俱来的,没什么好特别,比起梁库暗地请保母的那段幸福日子,现在她活的更踏实,所以根本听不明白梁库的惊讶。
  梁库忽然回过味来,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憋着口气出不来,把烂菜一摔,随手抽出一大叠百钞来,对着几个菜商吼道:“按原价三倍,这里的菜我全包了,一根根洗干净给我送到家去!”
  几个商贩一听真如同天上掉下个超级大馅饼来,本来生意就难做,现在冷不丁的冒出这样一位爷来,能不狂喜吗!
  只是还有些不信,等仔细瞧出那钱的厚度和梁库的激愤冲动后,便一齐夹筐拎篓的百米冲刺过来。
  老妈却一巴掌打在梁库的手上,把儿子拽到一边,严问:“这么多钱,从哪来的?”
  梁库就发誓:“我一不偷,二不抢,也不是骗的,妈你就放心吧,这钱是儿子凭两手赚来的!”
  不管怎么说,这的确是梁库凭双手赚来的,不但是梁库赚来的,也是梁家祖祖辈辈赚来的,只不过都存给了梁库。
  此刻在梁库的心里,这才是天经地义的。
  老妈盯着梁库的双眼看,知道儿子没说谎后才舒了口气:“有钱了也不能这样狗仗仗,再者说了,咱家从祖上就一路穷过来的,这钱娘看着就不踏实。”
  说着又把地上的烂菜一棵一棵的拣起来,梁库不敢扭着老妈,乖乖的把钱收起来,扶着老妈往回走。
  只是几个小贩被凉在一边,心有不甘的一同目视着这对母子一步步的消失在菜市口。
  梁库试探着问:“妈,咱家住得好好的那个邻居哪去了?”
  梁库指的当然是保母。
  老妈:“也可能是咱们坏了人家的运气,你走后不久,邻居那个阿姨啊,不是病就是灾的。”
  说着就叹了口气:“哎!都说远亲不如近邻,那可真是个好人呐!”
  梁库心里嘀咕:能不好嘛!那可是你儿子花大价钱请来的。
  老妈好像若有所思:“说也奇怪,不光是那个阿姨,那阵子凡是跟我们家沾点边的都开始不是出这事就是出那事,倒楣又不顺的,我就想啊,是不是咱家的楣气把周围好好的人都给影响了?”
  梁库老妈虽然穷的几乎只剩下了母子两条命,但凡事却常常替人想,说到这就一脸的担忧。
  听到这,梁库才明白怎么每个人都像躲瘟疫一样躲他,他就更加奇怪了,好好的都已经转了大运了,怎么又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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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9 23:41:2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我发誓
  这时梁库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住脚拽住梁库的一只手半笑半怨着问:“儿呀,你啥时候认识一个叫阿红的闺女呀?也不跟妈说一声!
  “那个邻居阿姨走之后,为了照顾我,她就搬过来跟妈一起住了,妈怕咱家的楣运坏了闺女,就不让。她就说爸妈都是乡下人,早穷得不怕了。这大半年啊全靠她一个帮忙支撑着!”
  此时老妈又说:“哦对了,跟妈说实话,你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开始我还不相信,我们家的傻小子哪来这么好的福气哦!”
  然后就瞥了一眼傻儿子,意有所指的笑:“要是我们库子能讨个这样的老婆,妈就是饿死也甘心啦!”
  因为临走时梁库叮嘱川妹阿红照顾老妈,却没想到阿红干脆搬过来一起住了。梁库心里热热的,就是奇怪网吧倒闭又是怎么回事,显然老妈并不知道。
  于是就问:“那阿红呢?她不是开网……哦,她现在做什么呐?”
  梁库本想问她不是开网吧吗?
  一想老妈准不知道,随转又改口。
  老妈:“听说是在一家什么外国的大公司,人家阿红又细心又聪明,又讲情讲义的,你一万个都比不上,一定错不了!”
  刚回到家,梁库就被老妈催赶着去找阿红,因为她们现在已经住在一起,今天让她早点回来,她老人家早把三个人看成一家了。
  走出门来,梁库就又是一副满脸狐疑了,他当然比谁都清楚,阿红虽然人好心善,但要论文化恐怕比自己也强不了多少,怎么可能在外国大公司做呢?想都不要想。
  虽是这样想,但梁库还是按照阿红告诉老妈的那个区域找了一圈,可想而知,结果一无所获。
  憋闷间无意又走回了那间曾经红极一时的大网吧,不甘心的用手狠敲了敲门,无人应答却粘的满手灰。
  寻思寻思,转身向不远处新开的那家更大的网吧走去。
  新开的这家网吧的确够大,几乎是梁库那间的一倍,只是装修配置差了些,而且位置也不如自己街口的那间好,梁库也曾乱猜过,自己的网吧会不会是被刘蛤蟆新开的这家网吧挤倒闭的?
  但转又自己否定了,因为他临走前是见识过阿红如何经营网吧的,他虽然不懂得怎样评价,却是极佩服这个岁数不大,但天生精打细算又懂得交人的天才小川妹。凭他老鼠眼睛三寸天的刘蛤蟆应该没那本事。
  正想着,和一个网吧男服务生撞个满怀。梁库怎么看都有些眼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服务生看见梁库先是一愣,接着就马上低头走开了。
  梁库就又往里走,等到处转了一圈又快到大门的时候,忽然发现刚才撞到的那个服务生,在门外的一个角落处躲躲闪闪的向他招手。
  梁库心想,看来今天是注定要邪门了。
  走到跟前,服务生好像还不放心,又把梁库拉到角落深处,这次对着正一双怪眼的梁库说:“梁哥,你不认识我了?我原来是你家网吧的网管,兔子呀!”
  这一说,梁库才恍然想起来还真有这么一个外号叫兔子的网管,忙问:“哦兔子,我刚出远门回来,还正想找人问呢,这到底是怎么了?”
  兔子鬼模贼眼的又向外面望了望,然后才苦着脸道:“梁哥,你大概还没见到红姐吧?”
  梁库点头。兔子年岁和阿红差不多,但平时大家都不跟她叫经理,红姐、红姐的叫顺口了。
  兔子:“哎呀,可别提了,红姐这半年可受老苦了!”
  梁库有点急:“你直说!”
  兔子:“那个刘蛤蟆太不是东西了,就是他把红姐网吧给整垮的!你走后没一个月,他就在这开了个新网吧,不知道他使了多少阴招,先是把红姐网吧的人全拉了过去,还听说他在上面买通了人情,经常有人来检查。
  “不是那个卫生有问题,就是安全有漏洞,全是鸡蛋挑骨头,没事专找碴。再加上红姐那段日子特别不顺,不是网吧闹贼,就是机器故障。人越来越少,这么大的网吧没人来,各种费用又那么大,几个月下来就支持不住了。”
  阿红平时对人好,兔子也是感激这点才跟梁库说的,再加上这些日子受尽了刘蛤蟆的刻薄,一说起来就是愤恨不平了。
  继续骂道:“要说刘蛤蟆坏,他都坏到家了!把红姐网吧都挤兑成这样了,还不收手,一发现外面有人看中红姐网吧想出钱顶下来的,或是跟红姐合伙经营的,就暗地使坏全搅散了。
  “一直眼看着网吧欠债倒闭,还假惺惺的过来跟红姐说这里做不下去,就到他那里当经理去吧。”
  呸!兔子说着就狠呸了一口,然后看了看已经快气炸了的梁库:“梁哥你也知道红姐的个性,但凡有一点希望,她也是想把网吧支撑下去的。不为别的,她曾跟我们说过,她……她对不起你。”
  梁库彻底爆发了,他就搞不清刘蛤蟆到底还算不算人,他梁库曾经用大价钱买下他的网吧,这便宜已经让他占得够大了,回头竟然还趁他不在家,想连肉带骨的全吞了,他奶奶的,是不是看我梁库好欺负啊?!
  眼看两眼冒火的梁库就要跳出去揪刘蛤蟆大打一番了,兔子一把搂住梁库的胳膊:“梁哥你先别着急,刘蛤蟆现在不在,等他回来我告诉你。”
  等稍停住了,兔子挡在梁库前有点慌的说:“梁哥,等你见了刘蛤蟆,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呀!这损蛤蟆压了我们每个人两个月工钱,如果被开除,那可一分钱都拿不到了!”
  梁库把牙咬的嘎嘎山响:“好,我就先让他过两天好日子!”
  兔子连连点头,接着道:“梁哥我先回去了,那老蛤蟆一回来我就告诉你去,等红姐再把网吧开起来,我还跟红姐做。”
  说完就转身往回走,刚几步又踅了回来:“哦对了梁哥,你是在找红姐吧?”
  梁库点头:“你看见她了?”
  兔子看了看心急火燎的梁库欲言又止,最后支吾道:“听说……听说有人常在中心区的商业街看到红姐,梁哥去那里看看吧。”
  说完就再也没回头的走了。
  梁库觉得兔子的语气有点怪,也没心思多想,叫辆的士直奔中心区的商业街。
  省城中心区的这条商业街,大厦林立,商城簇拥,购物逛街的行人,现代时尚川流不息。只是相比起来稍有不相称的是,时常看到店门街旁紧抱着自己杂货的地摊小贩们,因躲避城管人员的追赶,而显出一脸的惊魂未定。
  急急的下了车,梁库才忽然意识到这里的人海茫茫,他抬头看了看四周的高厦林立,阿红经常在这里出现又能做什么呢?
  正徘徊间,忽然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响了出来:“擦鞋吗?”
  梁库的魂儿像是被针狠狠的扎了一下,他神经似的四处转身去找,当再一声“擦鞋吗”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梁库的视线落在了街边一个,正在为伸出脚来的男人准备擦鞋的女孩身上。
  梁库瞬间窒息的一动不动了,两只眼睛像疯了似的盯着那个女孩,尽管她已经黑瘦得几乎被街上所有人忽略,尽管一直低着头熟练的擦着眼前的那只鞋,但梁库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他的小川妹阿红!
  就像有两只巨手把梁库的心狠狠地拧成了一条麻绳,拧成了一条滴着血水的麻绳。
  梁库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一步步挪到阿红面前的,直到阿红顺着他的鞋、他的腿、他的身子,看到他的眼的时候,瞬间空白,一下子扑在梁库的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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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9 23:41:35 | 显示全部楼层
她哭,她笑,她委屈,她高兴,她甚至用牙狠狠的咬着梁库的肩,像是把所有的委屈都一下子倾泄了出来,倾泄在唯一可以承受她委屈的梁库胸前。
  哽咽喉颤的梁库忽然当街大吼:“我梁库发誓,此仇不报,永不做人!”
  梁库开始准备报仇了,他要用刘蛤蟆曾用的手段来对付刘蛤蟆,他要把刘蛤蟆做出的恶果,九十九倍的一次性全部清还给刘蛤蟆。
  他已经不管是否不择手段,因为此刻在梁库的心中,任何手段对于刘蛤蟆,都只嫌太过仁慈。
  但让梁库说什么也没想到的是,正在他一步步准备展开反击的时候,厄运也正一点点的笼罩着他。
  因为不想马上打扰刚刚回家团聚的梁库,朝歌这段时间开始着手研究那看似残缺的三块古玉。
  好在藉助爷爷老牧三文在省考古院的影响力,朝歌能很方便的搜集到有关古玉的各种相关资料,更可以请到考古权威教授,对古玉做亲自断定。
  可以确定的是,从温润细白的玉质成色上看,这三块古玉同属和阗羊脂软玉,并且从同一块玉璞刨割而成。再从古玉上的斑斑蚀痕断定,此玉最初雕琢成型的年代,应该至少在汉代以前。
  但如果是这样,就有了一个令考古专家费解的地方。
  从这块玉的质量来看,绝对堪称上品,但自古上品极玉都被上自皇室下至王候的豪门显贵所追捧,也注定好玉必由大师级玉匠雕琢,一旦成型定是工玉两绝,后人世代奉若神宝,哪还敢动其一、二?
  但这三块上好和阗美玉的精湛雕琢手法看,虽然都是大师级别,但竟然混杂了自秦汉到宋明间上千年的雕法痕迹,也就是说,此三块古玉是历经不知道多少代人的雕改,最后在明代最终定型的。
  这种例子让考古院的所有专家们大为迷惑,是他们几十年考古研究中绝无仅有的一次发现。
  朝歌就暗暗想,从老赌头的叙事看,神易出现之前的身世一直是个未曾提及的谜,就只知道他一出世,便挟闻声断事的古占而惊震术界。这块遗留了了上千年痕迹的古玉,又会不会是神易家族世代的信物?
  但如果是这样,这三块古玉上风格各异的饰物,又有着怎样的含意?而且据考古专家评断,古玉上的雕琢是经过历代雕改,最终才完成定型的,这又似乎否定了信物之说,因为在古人的传承意识里,祖宗传下的东西几乎如神明一般不可稍动。
  基于三玉合一就发出来的惊人巨变,再加上其中一位玉器专家,对第三块古玉上的雕物推断,朝歌越来越觉得这三块古玉与风水流派有关。
  因为据那位玉器专家推测,第三块古玉上那个上尖下方的奇怪饰物,很像是自周代风行而到汉代逐渐衰亡的礼器,玉璜。
  玉璜是自周至汉的王室礼器,大多用于祭祀和随葬,最初源头又与远古的巫士有关。但难以确定的是,此饰物只是外型颇似玉璜,但从片体上奇特的阴文饰纹看,又与传统玉璜似是而非。
  朝歌决定自己系统翻阅风水的自古源起和历代流派,从而希望能找出解开三玉所隐含的真意。
  但通过对大量的古籍资料翻阅后,朝歌却越来越迷惑起来。
  从风水学的源头说起,风水又称堪舆地理。主分阳宅(生人居所)、阴宅(亡人墓葬)两说。
  早在商周以前就已经萌芽出现,到了春秋战国逐渐发展起来,至秦代已经有了“相地”、“土宜”、“地脉”等说,经过两汉繁衍,东晋郭璞结大成而书《葬经》,从此风水堪舆之学系统成说。
  虽然到明代风水流派已经空前发展到八宅派、命理派、三合派、翻卦派、飞星派、五行派、玄空大卦派、八卦派、九星飞泊派、奇门派、阳宅三要派、廿四山头派、星宿派、金锁玉关派等等。
  大有百家争鸣之势,但从其根本上无非不出两大根本源头的江西形势派,和福建理法派。
  江西形势派为唐代司天监杨筠松所创,其理论主要阐述山川形势和宅形格式,其特点在于重视宅与自然的关系。
  福建理法派,相传为玄空大师蒋大鸿所创,其为说多主于星卦,不过从明代风水书籍的内容来考察,不论是标榜江西派或是福建派,实际上都既讲形法又讲理法,只是各有侧重而已。
  综上所述,风水之学无论怎样流派众多,最后核心都不过相通而已。要说第一块上面以纹喻星含形的手法,倒很像是福建理法派;而第二块的真山实水,就非常符合江西形势派的峦头水要了;至于第三块,还暂无定论。
  但无论朝歌用自己的新学还是旧知,都无法解读三块古玉上似是而非的东西,因为如果强要按照古玉所饰来理解,其组成的山形水法格局,完全与传统风水理论不同,甚至背道而驰。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还是朝歌又走进了一个想当然耳的误区?
  不管怎样,在翻阅了大量考古院的珍本古籍,和系统的风水资料后,即便没能真正揭开古玉之谜,但却让朝歌收益匪浅。
  因为一直以来朝歌对风水易术的掌握,除了小时候在农民出身的爷爷,牧三文逼迫中粗略学到些风水知识外,剩下的就全靠自己的天赋悟性了。
  朝歌在省城是有自己住处的,他曾一直刻意的跟他所排斥的家庭保持距离,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从牧家村回来就有些不知不觉的转变。
  每次到考古院借阅古籍的时候,总下意识的在老宅旁停留一会,三次中有一次推门进来,尽管每次回来都有办事的理由,但他心里无法否认,这里有某些骨血里的东西在吸引他。
  更每次于暮色下瞥见目送自己的牧大师,那瘦小和已经日渐衰老的身影时,一股封闭已久的亲情,总在心头鼻间暗暗涌动。
  终于有一次在牧大师不抱奢望的挽留下,朝歌没有走,吃了一顿老爸做的饭。牧大师作饭的时候手脚有些慌乱,因激动而红光满面的脸就像过年的孩子。
  从这后,朝歌回来吃饭的次数渐渐增多。于是观音寺墙根底下那群算命先生,也就经常看到老哥们牧大师在他们面前如是炫耀着他的幸福:“都说人越老越怕儿女,这话是谁说的?那不叫怕,那叫爱!懂不懂?!”
  每次说完,牧大师就会在一众老哥们的胃涌皮麻下,一手提菜,一手拎鸡的消失在他的幸福中。
  同时牧大师更没忘了到妻子的坟前,喜滋滋的唠叨他的幸福:歌儿长大,歌儿知道回家看老爸了……
  说着牧大师就把一束新鲜娇美的白玉兰放在妻子的碑前,牧大师原本是不喜欢花的,但妻子喜欢,于是他几乎成了白玉兰专家。
  妻子在牧大师的眼里就像这束白玉兰,圣洁而娇美。
  他也曾不止一次的想,他怎么可能就娶到了这样的老婆呢?也可能是老天觉得不配,才让妻子过早的走了。
  也许整个家里牧大师才是最凄苦的,少年时就不被倔硬的老牧三文看重,惊诧中娶了个天人一样的女子,却生下朝歌就走了,等儿子一长大,忽然又远远的独立出去了。
  除了偶尔的回次家,大都只是还没坐坐就又一声不响的走了。日渐老迈的他只能倚在妻子的墓碑前,唠叨着他的老暮时光。
  所以每次送花来都是笑着的,他不敢落泪,也没有理由落泪,也许妻子的离去是个解脱,只是他常觉得,也许离去的是他会更好些。
  但这次他忍不住落泪了,他头一次知道,原来落泪也是这般的幸福。
  牧大师并不知道,看到他幸福的不只是妻子,还有身后的朝歌。
  这是朝歌第一次主动给母亲上坟,他挣扎了很久才决定的,可这个闸门一开就再难收住了,自闭了二十几年的情感,像潮水一样激撞而来。
  此时一阵轻风抚过,墓碑前的那束白玉兰轻轻香颤,像是一个妻子、一个母亲在微微的笑。
  晚上牧大师又要露一手了,围裙一扎,容光焕发,不要多久,一桌子的家美菜肴就一盘子、一盘子的端了上来。
  等上了桌,朝歌就给牧大师盛了碗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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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9 23:41:45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几年的第一次盛饭,牧大师捧着饭碗的两只手忽然剧烈的颤抖起来,他很想让朝歌看到他的笑容,但却老泪纵横。
  从那天起,朝歌开始在老宅住了下来,虽然还是很少说话,但牧大师能真正的感觉到,儿子的体温是热的。
  就这样,牧大师每天都精心的为朝歌忙东忙西,而朝歌也正好专下心来研读风水资料。生活幸福而美好。
  但就在一天的黄昏,朝歌正潜心翻阅各代风水资料,牧大师带进来一个一脸憔悴的女孩,当女孩得知面前就是朝歌的时候,眼圈一红:“你快救救梁库吧!”
  哽咽的女孩正是小川妹阿红。
  第五章 有气无力
  原来当梁库为反击刘蛤蟆做积极准备的时候,忽然怪事连连,不是险些车祸就是迷迷糊糊的丢钱。
  而且彩票神功也失灵了,更糟糕的是,身体不清楚得了什么怪病,全身有气无力,看了医生也诊不出什么病来,最后竟然不得不躺在床上,实在没办法才让阿红找到了朝歌。
  一路上,阿红已经基本把事情大概都说了,还叮嘱朝歌不要把梁库的事向梁库妈说,因为一直到现在,梁库也还是瞒着老妈的。
  当第一眼看到朝歌的时候,梁库就像看到了救星一般,支撑着脱口而出:“是不是我中了什么邪啦?”
  朝歌问了梁库最近来的行踪,是否有接触到怪异的人,或是去了什么犯冲克煞的地方,但结果都没有。
  朝歌边听边开始审视起这间简陋的、一居室的小房来,他刚一进这栋小楼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但究竟是什么异样的感觉也说不清楚,就是总隐隐的觉得,哪里一定有问题。
  这时满脸担忧的梁库老妈道:“哦对了,我记起来了,当初隔壁那个邻居阿姨得的好像就是这样的怪病,也不知道她搬去哪了。”
  阿红忽然想到了什么:“不会是什么传染病吧?”
  梁库有气无力的道:“别瞎猜了,要是传染病,那医生还不早看出来了?再有,要是传染病,你和妈怎没染上啊?”
  说到这,像是触到了隐处,又抬头急道:“哦对了,不说不知道,以防万一,你和妈今天去医院检查检查,别真是传染病。”
  梁库妈道:“好好养养精神吧,别胡想了,要真是传染病,我和小红早得上了!”
  梁库想想也是,论体力、抵抗力、什么免疫力的,自己不知道要比老妈和阿红强多少倍,要是传染病恐怕老妈早被传染了。
  阿红也点点头,随又向朝歌望去。
  朝歌此时已经把居室仔细搜寻了一遍,小屋简单而又简陋,并没发现任何隐病犯冲煞的地方。
  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跟刚刚走进这栋楼的感觉一样,总感觉哪里不对。
  于是想起了梁库妈说的那位邻居阿姨,问梁库道:“那位邻居家还有人在吗?我想进去看看。”
  梁库随口应:“早没人了,走,我带你进去。”
  说着就要支撑着下床。
  梁库妈看儿子的意思,显然是想破门而入,她却哪里知道,那房子早被梁库买下了,给保母住只是为了方便照顾老妈的。
  梁库妈觉得不妥:“没人在家怎么进呐?你可别乱来。”
  梁库这才想到,老妈还并不知道,眼睛一转:“妈,你儿子都病成这样了,要真万一是这位阿姨家里有什么传染病毒,不光你儿子有问题,就怕将来把整栋楼都影响喽!”
  一阵危言耸听,老妈一时犹豫起来,阿红也劝道:“梁婶,要真从她家里发现什么问题,也是对她家好呀!”
  梁库妈不言语了,阿红扶着梁库站起来,领着朝歌来到了邻居门前。
  手起锤落,本就如同虚设的门锁被砸开了。
  推开门,顿时一股久无人居的霉味扑了出来,小红忙把鼻子捂住,梁库不在乎的笑笑:“嘿嘿,这算什么,比起我和朝歌挖……”
  梁库刚想随口说比起他和朝歌挖开坟穴时的墓气,这才积存了几个月的霉气已经算是很香了。
  可忽然意识到,这种光荣历史要是被老妈知道了,非连嘴带手的教训他半年六个月的不可,忙停住口。
  阿红却很好奇:“挖什么?”
  梁库嘻皮赖脸的用食指挖进鼻子:“挖这里。”
  阿红狠很暗掐了一把梁库:“都这样了,还不忘耍贫嘴!”
  梁库妈并没跟进来,只是不安的站在自家门里大声叮嘱了句:“别乱动人家东西!”
  因为保母是专门请来照顾梁库妈的,可以说这间房就像宿舍一样,比梁库住的地方就更简单了,但收拾的很规整,看不到一丝淩乱。
  朝歌很快看完了房间的每个角落,因为也是一居室的空间,跟梁库那间一样,从格局上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墙上也没有挂些什么与房间不相称的东西。
  这就奇怪了,从来到门前开始,那种诡异的感觉都没间断过。那绝不是因为抵触而产生的心理反感,因为朝歌体内的术力一经受到环境里某些不规则的秩序干扰,马上就会运转起来,从而达到自动调节朝歌体内的平衡机制。
  朝歌又以刚才走进来的相反方向往回细查了一遍,通常因为次序和视角的转变,更容易发现被不经意漏掉的东西。但遗憾的是仍没发现一点反常的地方。
  此时阿红已经把正对街外的房间窗子打开,顿时房间内的气流为之一通,感觉上舒爽很多。
  但也就在阿红开窗后的一刹那,朝歌的那种怪异感觉突的一跳,术力运行的更快了。朝歌奇怪的看了看窗子,然后走过去,这种感觉告诉他,问题很可能出在窗外。
  窗子外就是一条马路,街道两旁开着几间生意冷落的店铺,窗子正对的是马路那边的一栋五层楼的私人小旅店,跟这个区域的其他建筑一样,老式而破落。看样子年代已经很久了,大概自从有这条街便有了他们。
  朝歌指着这个方向道:“仔细看,这个范围内有没有什么最近新改建过的,或是其他改变的地方?”
  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朝歌明明感觉到怪异,可还是没发现什么引起怪异的反常地方来,也许是被隐藏掩饰起来了,于是就想通过久住在这个地方的梁库来看看,有什么近期不同的地方。
  梁库和阿红挤在一个窗口前,一起东张西望的往外看,仔细了半天,忽听梁库骂了一声:“靠!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朝歌以为梁库发现了什么不同处,不觉眼睛一烁。
  却又听到梁库接着骂道:“这鬼地方,我看八百年都不会变了!”
  显然再次失望。朝歌立在房间中央沉思不语,无奈中,三人准备往回走,阿红把两扇窗子关起来,于是破落的街景一点点的被关在窗外。
  可就在最后一线街景消失的时候,一丝微弱的光线在即将关起来的窗缝中一闪,朝歌体内像刚才一样立时随之一跳,目光再次聚焦到那扇窗子上。
  窗子被再次推开了,朝歌努力向外搜寻着刚才那丝光线的来源,这才注意到正对街边的那栋小旅馆的三楼上,挂着一大块写着旅馆名称的灯箱招牌。
  招牌就像这间破落的私人小旅馆一样,灰暗陈旧,灯箱里的灯已经有几盏不亮了,远远看起来,旅馆的名称一半明、一半暗。
  那奇怪的闪光会是这个灯箱吗?
  朝歌一直凝视着对面,但灯箱破旧昏暗,好像不可能发出刚才那样有节奏的闪光。朝歌又仔细的看了遍所有这个范围内能发出光源的东西,除了昏黄的路灯,和居民区的点点灯火,就再没什么发出光的东西了。
  忽然又一丝跟刚才一样的光忽闪而灭,朝歌迅速捕捉着它的来源,最后他的目光聚焦在了那块昏暗的旅馆招牌上。
  梁库和阿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一齐顺着朝歌的视线望去,却完全没有发现,一块破灯箱招牌为什么如此吸引朝歌。
  时间一点点的静默滑过,朝歌仍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对面那块灯箱招牌。身后的梁库不时的看看灯箱,又不时的看看侧面的朝歌。在一起这么长的时间,梁库早摸清了朝歌的脾性,他知道一定有事情发生了。
  果然,就在与上一次闪光间隔差不多的时间后,又一次闪光出现了。
  这次朝歌看得真切,这闪光就是在这块灯箱牌里发出的,可能是因为电路老化,灯箱内原本已经不亮的一只灯泡,随着时断时续的电流,有节奏的间隔明灭。而就是这样的每次明灭,都莫名其妙的让朝歌体内一跳。
  可以断定,朝歌体内的跳动,一定与这灯箱有关。
  过了一会,一个清臞冷峻的青年人,穿过马路走进了对面那家破落的私人小旅馆。而他后面三楼的一间小屋的窗户里,正有一男一女在一眼不眨的望着他。
  朝歌决定独自一人上来,一是因为梁库体虚,二也是不想引起任何人注意。他走到门内一角狭窄昏暗的服务台前,坐在后面的是位正在半梦半醒打着盹的中年人,看样子既像这里的老板,又有点像帮亲戚看店的主人。
  朝歌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道:“有房间吗?”
  中年人猛的清醒过来,并没听清朝歌的问话,只是当发现面前站着位冷峻的年轻人时,不知所谓的梦了句:“有事吗?”看样子大概是生意冷落久了,连主人都有点忘记这里是旅店了。
  朝歌又淡淡的重复了一句:“有房间吗?”
  中年人这才彻底清醒过来,拿手一拍脑袋:“有有有!”说着就从抽屉里哗啦一声拽出一大串挂着门牌号码的钥匙来,领着朝歌往楼上走。
  只铺了地砖昏暗走廊里的脚步声,让每个房间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是一间典型的没落式私人小旅店,所有简单的装修,除为了省钱外还有另一个用处,方便简单型的打扫卫生。
  “是要标房还是豪华?一个人还是双人?”
  中年人边领路边问身后的朝歌。
  真想像不出这里的所谓“标房”是什么的配置,更不敢揣度“豪华”是怎样的标准。
  朝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情:“三楼有房间吗?”
  中年人:“有!有!三楼好啊,不高不低又清静。”
  钥匙转动中,吊在一起的其他钥匙哗啦哗啦的发出细碎的金属相击声。中年人正在打开三楼靠楼梯的一间标房。
  朝歌来之前已经仔细摸清了靠近灯箱的那个房间,就指着走廊中间的一个房门道:“这间有人吗?”
  中年人停住了手:“没有。”随又问:“你想要那间?”
  朝歌:“可以吗?”
  中年人忙答道:“可以!可以!就只是……”中年人欲言又止。
  朝歌:“怎样?”
  中年人:“就只是那间房的窗子外面挂着块灯箱,怕你不喜欢。”
  朝歌没言语,开始向那间房走。
  中年人紧跟几步跑过来,陪衬着笑:“其实这房间也有这房间的好处,别看灯箱挡着窗,也正好也把靠街上的过车声挡住了,比别的房都安静。”
  房门一开,又是一股霉味冲出来,中年人忙把窗子打开了,虽然外面挂着灯箱,但仍留了开窗的空间。
  朝歌点了点头:“嗯,就这间。”
  中年人忙道:“嗯,好好!”又试探着道:“但这间房的价钱却是和别的房一样的。”
  朝歌不作答,只是手扶门柄,做出要关门的样子,中年人识趣的退出门外,笑着:“好好,等会我把热水送上来。”话刚说完,房门便已关严。一阵脚步踢踏杂着钥匙串的哗啦声,中年人下楼去了。
  朝歌反锁了门,回身走到窗边,灯箱并不很大,同样为了省钱,做工简单粗糙。一整块透明的有机玻璃上,喷绘着还算工整的店名,用来照明的灯泡,就那么简单的固定在周边的铝合金框里。
  灯箱与窗子只隔了半扇窗的距离,稍一探身就能仔细看到灯箱的每个角落。仔细检查过后,却仍是没发现可疑的地方。
  朝歌一手扶着窗框,一手扶着灯箱,尽量把身子向灯箱探出,然后又再次仔细的查看灯箱里外的每个细微处。
  这时间隔闪烁的那个灯泡再次闪了一下,藉着那快速的一闪,朝歌余光里忽然发现那灯泡上似乎有什么异样。
  因为这个灯泡的头正对着前面保母住的那个房间,所以要想仔细看是有点困难。于是朝歌探出手,小心的把它拧下来。
  灯泡还在微微发着余热,朝歌下了窗子,仰头对着吊灯,开始仔细的观察起这只看起来跟普通没什么区别的,已经粘满了一层厚灰的钨丝圆灯泡来。
  就在圆灯泡的头部转过来的时候,一组极淡的粉红色怪异数字和符号渐渐映入朝歌眼幕,与此同时,朝歌体内的术力流飞快的运转起来。
  可以确定了,问题就出在这里!
  但让朝歌迷惑不解的是,看样子,这组数字和间隔排列其间的怪异符号是藉助灯光,辐射到保母的那个房间。
  但究竟是依据什么原理来对人身产生影响力的,却是完全解释不出。
  朝歌在翻阅风水相关的术类资料时,也曾接触过一点个别流派的山术符录类,但无论是形状还是施术手法都完全不同,这怪异的数字符号到底是什么呢?
  等中年人把热水送上来,才发现房间里,除了放在桌上超出房钱很多的钞票外,那位冷峻又有点怪的年轻人已经不见了。
  直到他检查了房间内没发现任何丢失的东西后,真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
  朝歌依据灯泡上的启发,在往回走的路上一直留心着每处可能隐藏的类似数字符号,不出所料,随着朝歌体内术力流的异样反应,在梁库住的那栋楼的门牌号码的牌子上,再次发现了淡淡的粉红色数字符号。
  接着就是每层楼道内的照明灯上,电表上,就连梁库家门楣上的门牌号码上,都发现了它的淡迹。
  这组新发现的数字虽然完全一致,但与灯泡上的数字和符号又有不同,而且看留下的痕迹,更是最近不久的新作。
  显然旅店灯泡上的数字是针对保母的,好像故意逼迫她走,而这一组新术码,却是针对梁库的。
  它们就像一层层暗暗织起来的大网,梁库就像一只被渐渐收紧的困兽。
  “靠!这是他奶奶的什么鬼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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