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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遗忘的世界

《秘镜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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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11 19:51:38 | 显示全部楼层
恐怖的葬礼(1)   
  在热带的帐逢里睡觉,决不是一件舒服的事。   
  我和水颖睡在一个帐逢里,天气湿热,令得身上总有黏乎乎的感觉,还有讨厌的蚊子和不知名的小虫,弄的我一直睡不沉,在似睡非睡的感觉中翻来覆去。   
  “砰……砰砰……”半迷糊状态,我仿佛听见沉重而不连续的脚步声,从远处向这边走过来,越走越爱,仿佛一个醉汉歪歪倒倒地走路。我一下从半迷糊状态中惊醒过来,竖起耳朵,可是,那声音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难道,我又做噩梦了?   
  我想摇摇水颖,问她听到声音没有,又怕惊醒了她。   
  就在这时,我忽然看见帐篷外映着一个黑色的人影,那人影仿佛喝醉了似的,在帐篷外前后摇晃着,在摇晃时,身体偶尔还会擦过帐篷,令得帐篷轻轻摇动着。   
  会是森林里的野兽走了出来吗?   
  我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弄出声音,甚至连呼吸也屏住了,生怕惊动了帐篷外的那个黑影,以致眼睁睁看着它冲进来,毫不用力地就把我和水颖撕碎了做宵夜。   
  然而,水颖偏偏在这个时候翻了个身,还发出梦呓般的呢喃声。   
  外面的黑影站住了,歪着头,像在辨听着声音来自什么地方似的。我慢慢地蜷缩起身体,让自己躲在黑暗中,恐惧的感觉远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来得凶猛,也许是因为人在异乡,而且是一个完全不了解的地方吧。   
  水颖终于又沉沉睡去,我长嘘了一口气。   
  黑影在外面站了一会,前后摇晃着身体,像随时都会倒下来似的。然后,黑影踉跄着向远处走去,沉重的脚步,震得地面都在微微晃动似的。   
  我松了一口气,慢慢地睡着了。   
  早上被一阵嘈杂声吵醒。   
  天刚微微亮,异乡的土语像清晨的鸟鸣一般传到我的耳朵里。本来还想睡,但想起来可能今天会有很多事情要做,于是眨巴着还没完全睁开的眼睛从睡袋里爬了出来。水颖翻了个身,眼睛还没睁开就含糊着问我:“外面在吵什么呀?”   
  “不知道。”我正说着,就听见萧达在帐篷外喊:“起来没有,快,快!”   
  水颖一咕噜爬起来,冲着门外嚷:“怎么了?那些人在吵什么?”   
  “快起来看看就知道了,起来起来!”萧达连声催促,仿佛有什么很紧急的事情似的。我忙掀开帐篷的门帘,跑了出去。   
  跑出帐篷才发现,在小村外已经聚集了一群人,那是小村里的村民。他们形成了一个圈子,圈子中间空出来,不知道里面是什么。那些村民嘴里念念有词的,听着音节,有点像什么经或咒似的,简单而不断在重复的字节。   
  考察团的成员也都和我一样,站在远处向圈子里望着,有的还两三个站在一起,嘀嘀咕咕地在议论着什么。   
  萧达站在离那些村民很近的地方,眼睛盯在那些村民围成的圈子里,脸上带着些惊疑的表情。看着萧达的表情,我想,一定是有什么很意外的事情发生,否则,萧达不会出现这么惊疑的表情。   
  那些当地村民围着的圈子里,到底是什么呢?   
  好奇心驱赶着我,我不由地向那个圈子的边缘走过去。可是,在走过萧达身边的时候,他却一把拉住了我:“不要过去!”   
  “怎么啦?”我奇怪地问萧达。   
  就在这时,村子里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穿着大大的袍子,手里拿着一个像是什么兽角做的短杖,而后面的这个人,则抱着一大卷白布。看见这两个人出来,那些围成圈的村民立即让开一条路。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看见了圈子里的情景,这一眼看过去,连一向自认胆大的我,也不由“哎哟”地惊叫了一声,然后下意识地把眼睛捂了起来。   
  萧达似乎也在那一时惊了一下,然后他伸手把我搂了过去。   
  知道有萧达在身边,我仿佛安心了些,没有那么害怕了。我把手从眼睛上慢慢地放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刚才这样惊恐,一定会成为萧达的笑料了。我只顾自己想着心思,却忘了我还被萧达搂在怀里,睁开双眼后,我的视线越过萧达的肩膀,正好看见水颖站在萧达身后不远处,瞪大眼睛望着我的萧达。   
  和水颖视线相撞,我的脸忽然热了起来,肯定脸红了,这也真是难得的。   
  我忙挣开萧达搂着我的双臂。   
  水颖已经走了过来,她故意不看我,只是伸头向那圈人群中望着,一边嘴里还在咕噜着:“那群人围着什么东西呀,好怕人是吧?”   
  “是啊!”我忙抢着回答,“你要是看到,不会比我吓得轻的。”   
  说着,我看了萧达一眼,可萧达就像没事人似的,一点也不为刚才搂着我被水颖看见而感觉尴尬,我真是服了他,确实脸皮比我厚。   
  “哦?我真想也被吓一下。”水颖打趣地说。   
  看着水颖那嬉皮笑脸的样子,真是被她打败了!   
  “容易,你去把布莱德寄给你的照片拿出来看看,效果估计也不会太差了。”我耸了下鼻子,发出一声轻哼,想起来水颖拿着照片来找我时那模样,也够丢人的了,看她还笑不笑我。   
  “什么?”水颖果然瞪大了眼睛,有点不相信似的看着我。   
  “那人群里围着的,就是和照片一样的尸体。”萧达终于说话了,简洁明了的一句话,却让水颖忍不住抖了一下,而我也面如寒霜。   
  不错,刚才在人群让开道路的一瞬间,我从人群的缝隙里,看见的正是和照片上一样的尸体——一具身体上布满大大小小洞的尸体!   
  从收到布莱德的电子邮件开始,我就做好了准备,这趟来这里肯定是要见识一下那张照片上的尸体的,但没有想到的是,这么快,刚来的第二天,我就看见了。   
  真正看见那具尸体,比照片中又来的恐怖得多。虽然只是透过人群缝隙中看了一眼,但那种感觉不仅是恐惧,还有一种浑身发痒的感觉。看见那具尸体上的洞,我就忽然想象出来,那些洞是不是被什么虫叮咬过,然后挠烂了发炎腐烂出来的。没来这里之前,我看过的所有的资料都显示,热带雨林里各种有毒的昆虫极多,被一只苍蝇大小的虫咬上一口,说不定都有丧命的可能。只是,没有一种资料上说,一个人可以被虫叮成这样,并在包块烂成大洞后丧命。   
  我胡思乱想着,忽然想到考察团中有一名医生,不知道要是把这具尸体上洞边的组织切片下来化验,能不能得到什么结果。   
  我拉了拉萧达的衣袖,低声问:“能接近那具尸体吗?”   
  “你想干嘛?”萧达疑惑地看着我。   
  “不想干嘛,就是想切点尸体上的皮肤肌肉什么的组织来化验下。”我故作轻松地说,小心地观察着萧达的眼色。   
  “刚才谁怕的要命,这会又敢接近尸体切什么组织来化验了?”萧达带着嘲弄地说。   
  “不是我去切,是你,也不是我化验,我们不是有专业的医生吗。”我虽然学过医,但中途就退学了,可谓是半瓶醋,这么专业的事情,肯定是干不了的。   
  萧达像被马蜂蛰了一下似的,他瞪着我,“你想要我的小命啊?我昨晚和布莱德谈过,这里的土著人,是很尊重死者的,他们认为死去的人灵魂还活着,如果有人乱动,恐怕他们会出来拼命的!”   
  “得啦,不是很多土著人还吃尸体呢吗!”   
  “那是吃异族的人,同族的怎么一样呢。”萧达对我的半知不解表示不屑。   
  “你们还是不要瞎打这具尸体的主意了。”布莱德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们的身后,“这里土著人是很尊重死者的,死者的尸体只能由族里的族长、巫师、抬其下葬的人和亲属接触,如果不相干的人触摸了尸体,那就意味着触犯了死者的尊严,会被绑在森林深处三天三夜,侥幸不死者,不是残废也会得精神病的。”   
  “有这么严重吗?”我撇了撇嘴。   
  “瞎吹吧。”水颖也跟着我瞎起哄。   
  “你们就想整残我,是吧?”萧达狠狠地瞪着我和水颖,没办法,我看了水颖一眼,不说话了。   
  就在我们嘀嘀咕咕说话的功夫,那边的人群已经起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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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11 19:51:51 | 显示全部楼层
恐怖的葬礼(2)   
  人群正在慢慢地散开来,我害怕地眯起眼睛,以便在看到那具尸体,如果我有什么不适感时,就赶快把眼睛闭起来。   
  可是,并没有看见我想象的场面,那具尸体已经被一块白布盖了起来。   
  那些村民们围着尸体跳起舞来,嘴里还发出类似歌曲的一种单调音节。   
  “这可能是他们葬礼的一种形式。”布莱德解释道,正说着,我们请的向导来了,他们长得差不多,很难分清哪个是一号和二号,来的这个我觉得可能是二号。   
  二号不知道和布莱德说了些什么,布莱德点了点头,二号就走了。   
  “我们暂时要多呆一两天了。”布莱德对我们说,“村里死了人,我们的向导要参加死者的葬礼,要等葬礼结束后我们才能出发。”   
  “葬礼?”我眼睛转了转。   
  “怎么,你想参加么?”布莱德转过脸来问我。   
  “可以吗?”   
  “理论上应该可以,不过我得先问下向导。”布莱德狡黠地笑了一下,我翻了下白眼,吊我胃口啊。   
  在布莱德问过向导之后,我们被告知可以参观葬礼,但不允许拍照和摄像。   
  那具尸体被放在了一块木板上,据说那块木板是专门用来放尸体的。小村里所有的人,在那个拿短杖穿黑袍人的带领下,不停地在尸体的四周唱唱跳跳,从所做的这些看,有些像国内给死去的人超渡时做的法事。   
  果然,向导向我们解释说,根据这里的传说,这个死去的人灵魂被带走,村里的人认为他会因此灵魂得不到安息,当他的灵魂回来时,就会侵害村里那些活着的人。而他们所唱的是一种安魂的咒语,跳的也是安魂的舞蹈,通过这样的仪式,死者的灵魂在回来后就会去到他应该去的地方,得到安息。   
  安魂曲像催眠曲,弄的我昏昏沉沉的。   
  这些村民跳了半天,终于停了下来。一个年轻女人跟在黑袍人后面走近了尸体,只见年轻女人手里捧着一大捆白布,黑袍人在尸体边上念着什么,忽然一伸手,揭掉了尸体上的白布。   
  那具布满大大小小洞的尸体忽然又呈现在了我的面前,我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在白布从尸体上揭掉的那一瞬间一下子全冒了出来。   
  “啊!”水颖到底看到了尸体,她发出的叫声绝不比我刚看到尸体时的叫声小。   
  幸好,在尸体上白布被揭掉的一瞬间,那些村民又开始唱起了安魂曲,使得水颖的叫声不显得这样突兀。   
  那个黑袍人接下来的动作令人觉得不可思议,他用手在尸体上不停地画着圈,嘴里念念有词,这样念了几分钟,他招了招手,立即上来两个大汉,那些大汉上前扶住尸体,黑袍人从年轻女人手里拿过白布,居然把白布裹在了尸体上!   
  在这个过程中,向导一号一直在边上小声地向布莱德解说着,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个黑袍人就是这个小村里的巫师。   
  尸体很快被裹得连一点点的头发也不露了。   
  这让我想到了木乃伊,难道这里也有把尸体做成木乃伊的习惯?   
  虽然我的想象力已经很丰富了,但接下来的葬礼却超出了我的想象范围。   
  葬礼的超渡仪式忙了整整一天,那个黑袍巫师围着尸体跳舞,其他人就在喝那令人昏昏欲睡的安魂曲。   
  直到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完全亮的时候,葬礼的第二部分开始了。   
  我们一早就被向导二号叫了起来,因为二号是村庄里的人,经过他帮我们说话,我们被允许去观看葬礼。   
  那具被包裹成木乃伊一样的尸体,被村民抬着,向森林里走去。   
  前面有几个年轻的男人开路,巫师和抬尸体的人跟在后面,最后是那些村民,他们一路走一路唱着安魂曲,那单调重复的音节弄的人都想睡觉,更别说灵魂了,难怪叫安魂曲,我偷偷地想。   
  我们则远远地在后面跟着,那些村民仿佛对我们有些顾忌似的,不时有人回头看看我们。   
  跟在下葬队伍的后面,我发现走过的路很像昨晚我和水颖在森林里走过的地方,我一下就想到了昨天看见的那张像硫酸泼过般的脸,还有那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婆。不过,森林里的景色大概都差不多,我并不能辨认是不是真是昨天我和水颖走的地方。   
  越往森林里面走,光线越暗,本来天就没有完全亮。   
  走了很久,送葬的队伍终于停了下来。可是,奇怪的是,停下来的地方并不像是墓地,周围没有看到有坟墓、墓碑之类的东西表明这是一块墓地。唱安魂曲的声音慢慢停下来,那些村民围住了一棵很粗的大树。   
  一个看上去很威严的老人从人群中走出来,对着众人大声地说着什么,原来这个老人就是这个小村里的族长,他在做悼词,赞颂死者生前的善举,品评死者的为人。然后就是黑袍巫师走出来,一边念念叨叨一边舞动着,这是最后的安魂式。   
  我还是没有想明白他们为什么围住一棵树做下葬前的仪式,或者这棵树是什么神啊或者之类的象征。不过,这冗长的仪式让我觉得站累了,我看看身后有棵很粗的树,树干上也没有苔藓什么的,于是就顺势稍稍地靠在树干上,减轻双腿的负担。   
  就在这时,萧达忽然碰了碰我的手臂,我抬起头,他小声地问我:“看见那棵树上的洞了吗?”   
  “树洞?”我奇怪地看了看,没有看出来树上哪里有洞。   
  “来这边一点。”萧达示意我往他身边站点,我挪到萧达的身边,果然,在他的那个角度,可以清楚地看见,那棵大树有一个洞。这是一个很奇怪的树洞,它绝不像是天然生成的,而像是被人切开的,有一人多高,四四方方的一个洞。   
  这些下葬的人为什么会对一个有这样树洞的树做仪式,难道这洞就像国内的一些小的土地庙之类的,供奉着一些传说的神仙?   
  就在我迷惑不解的时候,黑袍巫师的念唱已经停止了,他大声说了句什么,那些抬尸体的小伙子就忽然把白布包裹着的尸体给竖了起来!   
  这是干什么?   
  很快我就明白了,他们把尸体竖着放进了那个树洞里!   
  尸体安放好,他们就把一块完整取下来的树皮,又按原样安放在树洞处,那具尸体就这样被葬在了树洞里!   
  原来,他们是把尸体葬在树洞里的!   
  我仔细看看四周,果然,这片树林里的大树,树皮上几乎都有那种四四方方的洞痕,被切下来再安上去的树皮,没有死掉,而是重新和大树长在了一起,只有浅浅的痕迹能看出来!   
  我忽然想到身后刚才靠过的那棵大树,我小心地回过头去,那棵树上一样有着这样的痕迹!也就是说,我靠的这棵树,也葬过死人,而我,刚才居然靠在了一座活树棺材上!   
  随着尸体被葬进树洞里,那些村民开始低低地哭泣,还伴着一些像念咒一样的声音,整个森林里陷入了一场诡异的气氛中。我却听见树丛中仿佛有人轻声地走动的声音,某处好像有道目光在看我,我猛然转过脸去,只见树丛后闪过一张仿佛泼过硫酸的脸。   
  那张脸多么可怕,那种可怕,就像,就像,那张死去的,布满小洞的脸!   
  难道,我和水颖看见的,那张像被硫酸泼过的脸,就是这森林里,被下葬后,土著人不散的灵魂在游荡吗?   
  这种想象令我浑身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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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11 19:52:01 | 显示全部楼层
怪异的神之传说(1)   
  这天晚上的气氛很诡异。   
  村子里一直弥漫着一些念咒的声音,整个小村里一点亮光也没有,咒语却不断地从那些紧闭的房屋里传出来,散布在整个森林中。   
  我们所有的人都坐在黑暗中,帐篷里没有点灯,只有一点烟火在黑暗中一明一灭地闪着。   
  据向导解说,小村庄的规矩,在死者下葬后的这个夜晚,一定不能点灯,因为死者的灵魂会在这一夜回来看望亲人,如果他看见了灯光,就会留恋着不肯离去。   
  “那人到底是怎么死的?”水颖的声音抖抖的,她坐在黑暗中紧依着我。   
  “尸体上的洞,看起来像是皮肤上生的疽之类的,没有及时治愈以致破溃成洞。但这要经过一段时间的,一个人怎么能忍受自己身上不断破溃的痛苦呢?何况还有这么多的破溃……”凯特医生轻声地说,她似乎和我一样,为那个人的死百思不解。   
  帐篷里一片寂静,谁也没有说话。   
  “那是诅咒!诅咒!”向导一号忽然声音颤抖着叫起来,“这片森林被人下了诅咒!这个小村里的人被人下了诅咒!我们还是不要进森林了……”   
  “不要胡说,神会惩罚你的!”向导二号生气地向一号嚷着。   
  “可是大家都是这么说的!”一号抱着头,一脸的懊恼。   
  “不是这样的!”二号挥了下拳头。   
  二号不理一号,顾自嘀咕着,向我们诉说了他们这个小村里,恐怖而又神秘的传说。   
  传说。   
  森林里住着一个森林之神,他一直保佑着这片森林,但却从来不让人看见。这个森林之神常常会化作各种动物,和森林里的动物一起在森林里游荡,借此观察森林里的各种情况。那时,这个森林里和森林的边缘,住着很多土著人,他们在森林里,以狩猎为生。有一个土族有个神弓手,他每次在森林里狩猎到的东西最多。有一天,这个神弓手在森林里看见一只美丽的鹿,鹿头上长着高大而漂亮的角,这个神弓手高兴极了,他举起弓箭射向了那头鹿。箭正中鹿的身上,可是,鹿却没有倒下去,而是负疼向森林里跑去。神弓手有些奇怪,被他射中的动物居然没有死掉。于是他跟在鹿身后,一边跑一边再次身鹿射出利箭。就这样,一个追一个跑,神弓手的箭已经快用完了,而那头鹿身上也被射得像刺猬一样,但却就是没有死,只是,它奔跑的速度越来越慢了。神弓手很是生气,他追得离鹿越来越近,最后,他拿出一支箭,向着鹿的头部射去。鹿终于倒下了。可是,倒在地上的鹿却化成了一个像怪物一样的东西,大大头像把伞,身体像个圆柱子。那个怪物看了神弓手一眼,就死了。怪物死后,森林里发生了一次大的灾难,森林里的树木都忽然间枯死了,动物因为没有食物而逐渐死去,生活在森林的人类也因为没有了食物而处于饥饿状态,很多人离开了这片森林。而那个神弓手,在射死那个怪物变的鹿后,就得了一种怪病死了,这个怪病就是浑身长满了洞,他射了那只鹿多少箭,就长了多少个洞,然后在疼痛溃烂中慢慢地死掉。这时,有一族的巫师指出,那个被射死的怪物就是森林之神,森林没有了森林之神,所以才遭受灾难。森林中留下来的人,于是祈求巫师帮他们请回森林之神,森林之神在巫师的帮助下复活了。但是森林之神让巫师告诉所有的人,如果有人在森林中再伤害森林之神,他就会像神弓手一样死去,他的灵魂则会随森林之神一起,在森林里游荡,直到这个神咒被打破的那天才能解放。   
  二号说的这个传说,让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居然有民族信奉这样的怪神?   
  “这就是你们信奉的神?”凯特医生瞪大了眼睛。   
  “是的,他是我们信奉的森林之神,他会保佑我们。”二号很认真地说。   
  “你还说那不是诅咒?那是你们的森林之神下的诅咒,整个森林都被诅咒了!”一号好像终于找到了根据似的,又昂声向二号质问。   
  “这不是诅咒,这是森林之神为了保护自己才这样做的,要不然,还会有人把他当作动物射死的!”   
  “不管怎么说,就是你们的神,你也不愿意遇见他吧。”一号生气地说。   
  二号抗声想说什么,想了想,却又无法反驳一号的话,于是垂下了头。   
  “好了好了,现在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收了我们的钱,对不对,那就得听我们的,我们必须要进森林里去,这是不能反悔的。不论是神也好,还是下的诅咒也罢,对我们这些人来说,”布莱德说着,伸手指了指坐在帐篷里的所有考察团的人,“都是不相信的,传说只是传说,那些人的死,说不定另有原因,我们就不要在这里讨论了。”   
  布莱德适时地阻止了两个向导的争吵,两个向导对布莱德的话,有些不满意,但却又没有办法反驳。看来,不论在哪里,钱还是主宰一切的。   
  帐篷里沉寂了下来,只有一号在吧哒吧哒地抽着烟。   
  “你害怕在森林里遇到神吗?”水颖悄声问向导二号。   
  二号迟疑了一会,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会答应给我们做向导呢?”   
  “因为……”二号捏了捏自己的手指,仿佛在想怎么样回答水颖,“因为,我哥哥在森林里失踪了……到现在也没有找到,这附近的地方我都找遍了,我想进到更深的森林里去找他……”   
  “失踪?”水颖很奇怪二号会用这样的词。   
  “对,失踪,三个多月了。”二号看水颖不太理解,又向水颖解释道,“那些遇到神的人,也不是都会死去。如果他们遇到神而没有做伤害神的事情,神就会带他们在森林里云游,他们和神住在一起,品尝天下间的各种美味。而我哥哥,他从三个多月前进入森林,就再也没有人看见过他,而且,也没有尸体……”二号对他哥哥失踪却没有尸体,一定是存在着幻想,认为他哥哥没有死,只是被神请去了。   
  水颖没有再说话,她双手捧着腮,眼睛瞪着帐篷的顶端,仿佛在想着什么。唉,她此时不会也在想着森林之神请她去云游,并尝遍天下间的美味吧。   
  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听着他们在说话,我一直在心里寻思着,能不能把那尸体上的组织什么的切点下来检验一下。就在我不着边际乱想的时候,忽然,我听见森林里隐隐传来一些声响,就像有人在树丛中跑过一样。这声音在村里远远传来的那些念咒声中,显得格外的不同,我想我不会听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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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11 19:52:13 | 显示全部楼层
怪异的神之传说(2)   
  在黑暗中,我看不清二号的表情,但显然他也听见了那声音,他的姿势变得僵硬起来,身体挺直地坐着,仿佛在仔细听外面的声音,那姿势又表明了他内心有些惊恐。   
  那声音让我想到那个脸像硫酸泼过的人,真的是死者的幽魂吗,在这样的夜晚出来游荡了?   
  “好了,我想我们还是早点休息吧。”安格斯忽然站了起来,他打了个呵欠说。   
  二号也忽然一下子站了起来,他的声音都有些变了:“不要……不要出去!”   
  所有的人都被二号的这个动作吓了一跳,本来随着安格斯之后站起来的盖尔和藤本也都楞住了,不解地看着二号。   
  “怎么了?”   
  “他……他来了……他来了……”二号有些语无伦次,他好像想伸手拦住什么,却又停住了,然后直瞪瞪地看着水颖,“相信我,不要出去。”   
  水颖看着二号,不明白地问:“谁来了?”   
  “你先坐下来,慢慢说,我们不出去,你说明白是怎么回事?”萧达站了起来,他走到二号身边,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二号看了看萧达,又看了看其他人,然后坐了下来,我看到他的手好像在微微颤抖,是什么,让他那么害怕?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二号越说越糊涂,我们都奇怪地望着他,只有萧达鼓励他慢慢说下去。   
  “从几个月前开始,这里就出了些怪事。”二号低着头,他不再看那些诧异的眼神,顾自地按自己的思路讲了下去。“我们这里每年都会有几个人那样死去,这已经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每个死去的人都会按传统的方法葬在大树里,死去的人就会树木一起,永远保持活力,他们的灵魂才会得到快乐和安详。只是从几个月前,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在死去的人葬下后的那天夜里,树棺就会被打开,包裹好的尸体也会被弄的乱七八糟,连白布都被扯开……”这样说着,二号微微颤抖了起来。确实,对他们这样尊重死者的土著来说,死者的尸体下葬后再被打开暴露出来,真的是件很恐怖的事情。   
  所有的人似乎都屏住了呼吸,帐篷里显得格外安静,而这安静,更显出外面那树丛里的声响有些刺耳。   
  “是什么人干的?”水颖小声地问。   
  “不知道……”二号摇了摇头,“没有人知道,谁都不敢去看,死去的人下葬后的这一夜,按习俗,是不能开灯也不能出去的。但是,在夜里,很多人听见树丛里发出有人走过的那种声音,于是大家都传闻说,是死去的人灵魂偷偷跑回来了,想要再回到身体里;也有人说是森林之神干的;还有人说,森林里出了一个魔鬼,来寻找人的尸体,吸取最后一口人气……”   
  水颖长吸了一口气,我也轻叹了一声,这些土著人的想象力还真丰富,不过,好像每个民族都有这些神神怪怪的传说,也都会让许多人相信。   
  二号抬头看了我们一眼,又低下头去,“我自己还是相信,死去的人灵魂回来了……所以,你们不要出去,灵魂会附着在活人身上的……那样,”二号还想说什么,却忽然停止了说话,姿势又僵硬了起来。   
  我听见一种跑步的声音,像是野兽在奋力奔跑,但发出来的奔跑声却又有些不一样,那声音说不上来的诡异,而那声音正在极速地看着我们的帐篷靠近!   
  帐篷里再次沉寂了下来,所有的人都在听那极速奔跑的声音。   
  “他……他……来了……”二号的声音抖得厉害。   
  奔跑的声音已经到了帐篷外,一个黑影从帐篷外面跑过,碰到了帐篷的边缘,把帐篷弄的直抖。   
  萧达一下站了起来,冲向帐篷的门口,布莱德,还有其他的人也都跟着站了起来。   
  “不要!”二号叫了起来,可是,萧达已经冲出了帐篷外。   
  我也跟着冲了出去,我看见那个黑影正很快地跑远,向着森林里奔跑去。黑影看起来像个人,但却是四肢着地的奔跑,奔跑到森林边缘的时候,那黑影站住了,转过头来看了我们一眼,眼睛在黑暗中发现幽绿的光,然后猛然跳起树丛中。   
  “那是什么?”凯特医生颤声问道。   
  没有人能回答,我也想知道,那是什么。   
  除了一号和二号,其他的人都出来了。二号在帐篷里念叨着安魂的咒语,惶恐不安。   
  萧达看着消失在森林里的黑影,像是在问人,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树棺被打开,死者被亵渎,会不会就是刚才那个黑影做的?”   
  “我们去死者下葬的地方看看!”布莱德说着,转身进帐篷里拿了灯出来。   
  “什么?”我和水颖不由地异口同声地叫起来。   
  “要不,你们要帐篷里等着吧。”萧达接过布莱德递过的一盏灯说。   
  我看了看其他人,好像没有谁有不愿意去的意思。想想帐篷里,二号正在发着抖念着咒,一号则抱着头蹲在那里,留在帐篷里还没有和萧达他们一起安全呢。   
  其实这确实是件很奇怪的事情,女人再胆大,见到死人也会不由地害怕,何况我们这次见到的,是那么恐怖的死人。   
  在黑暗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森林里盘结的树根,此时已经没有了白天那种让我爽心悦目的感觉,时不时地绊我一下。我一只手拉着水颖,一只手握着布莱德送我的那把骨刀,走在所有人的中间,萧达和宋成俊走在前面,布莱德压后。   
  白天走起来已经觉得很长了,这样的夜晚再走一趟,感觉更远。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的萧达和宋成俊忽然停住了。   
  就在这时,我手里握着的肯刀,好像自己发热了似的,比我微微出着冷汗的手心,温度要高。   
  我小心地抬眼看了一下,这里已经到那片树葬的墓地。萧达手中的灯照向了不远处,顺着灯光看去,只见白天被当做树棺的树,那片被切下来的树皮已经再次被从树上取了下来,扔在一边。那具可怕尸体外面的白布,被撕开了,尸体的头肩和身体大部分都露在了外面。在灯光下,尸体上的那些洞,更显得诡异阴冷,仿佛是黑森森的眼睛。   
  日本的传说里,有种女鬼,就叫百目鬼,专门诱惑男人夺取其双目。   
  只是,这个浑身是洞的死人,是个男人。   
  “树棺真的被打开了。”宋成俊低声对萧达说,有种阴冷的气氛在来的人之中弥漫,我感觉到其他人像我一样,有些害怕的感觉。   
  忽然,“轰”地一声,那具尸体从树棺里倒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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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11 19:52:26 | 显示全部楼层
有温度的树桩(1)   
  我们是在葬礼后的第三天起程进入森林的。   
  我内心的深处总是有一些不安的感觉,这在我很多次的探险中是没有过的。其实说真的,我曾有过“打退堂鼓”的想法,但天生要强的性格使我最终还是和大家一起参加了这次的考察。   
  大概因为前晚的经历,那具满身大洞小洞的尸体在被树葬后,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什么人(是不是人还是个疑问,不过我还是认为应该是人干的,当然,当地的土著人可不赞同我的想法)从树棺里拉了出来。大家似乎对那片作为活树葬墓地的树林有些顾忌,在进入森林时就远远地绕开来走。   
  最初刚来时,看到热带雨林的那种兴奋已经没有了,眼中的森林变得阴暗可怕起来。   
  在向导一号的带领下,我们向着森林的深处不断进发。刚开始时,森林里还有些能够看得出来的小路,但越往后走,根本就没有什么路了。刚到的那天,我和水颖在森林里走了一会,以为已经到了森林里比较深的地方,可现在真正走进去,才发现,那天我们在森林里去的地方,只能算是森林的边缘而已。   
  最后已经没有所谓的路可以走,地上铺满腐败的树叶,灌木丛生,高大的乔木把阳光都遮住了,有的树上垂下很多寄生藤,这些藤条让行进变得更困难。   
  然而,有一件事情却让我感到疑惑。   
  来考察之前,我曾查过一些关于热带雨林的资料,热带雨林比较大的特点就是有很多种类的动物,各种虫蛇四处出没,据说蚊子大的三个就可以炒一盘了。可是,从我进入森林开始,我发现这里的动物仿佛很少,在我想象中,我们走不多远,就会看见动物的踪迹,比如什么美丽可爱的鹿,成群的猴子,一些鸣叫好听的鸟类,甚至是些凶猛的动物,如狮子等。但事实上,我们走了半天,居然连一只鸟也没有看见。   
  在森林里遇上蛇虫之类的东西,我想我会害怕,但是,没有看见动物的森林,让我感觉更加害怕。   
  “你发现没有?”萧达一直走在我的前面,此时他回过头来,低声问我,“森林里到现在都没有发现动物的踪迹,真是奇怪极了。”   
  “嗯,我以为热带雨林会有很多虫类的。”我点了点头。   
  “本来就应该有很多虫类的。”萧达皱起的眉头。   
  “这是一片受诅咒的森林,我早说过了。”向导一号不知道怎么听到了我和萧达的对话,转过身来,用蹩脚的英语小声和我们说。   
  “哦?”萧达疑惑地问了一声。   
  “你们总是不相信。”一号耸了耸肩,“原来这片森林里有很多动物的,后来就越来越少,有许多动物好好地就死在了森林里,就好像那些人……”一号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不愿意说出来,但很快,他换了一个话题,接着又说了下去,“听老人们说,原来这是一片富饶的森林,打猎的人总是用不了多久就满载而归。后来不知道什么人得罪了这片森林里的魔鬼,当然,他们称之为森林之神,”一号说着,向二号的背景指了一下,“于是这片森林就被下了诅咒,经常有人在这片森林里失踪,有的人过一段时间被找到了,你们看到的那个死人就是这样,也有的人就永远失踪了。而最可怕的是,动物一天比一天减少,住在森林附近的人,有的不得不搬迁到别的地方去,没有搬走的,就要在森林里走上很远,才能狩猎到动物,以此来生活……”   
  原来是这样,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们在小镇上找人送我们来这里时,没有一个人肯送我们过来了。可是,我不明白,二号所在的那个村庄的土著人为什么不肯搬走,也许,他们相信那是他们森林之神,而不是别人所说的魔鬼。   
  在森林中行进的气氛很些压抑,行走的速度也不是很快。大家似乎都尽量地放低脚步声,连说话都压低了声音,仿佛真的害怕惊醒了森林之神,我们也被这个古怪的神带走似的。   
  我们像一支急行军的队伍,一整天的行走,除了吃干粮和必要的休息,其余的时间一直都在走。   
  幸好我和水颖因为经常出门旅游探险,并不缺少锻炼,所以能勉强跟着队伍一路走下来。但就算这样,我们也感觉到很累,到了下午的时候,行进的速度更慢了下来,我们还不时被树根或是藤类绊上一下。   
  临近傍晚的时候,我们不得不赶一会夜路,我们原定第一天晚上休息的地方,是一个废弃的小村,可是,因为我们的速度慢了些,在傍晚时还没能到达指定的目的地。   
  天色渐暗下来,森林里更显得阴暗,已经看不清身边的事物了。   
  我们不得不排成一条队,一个跟着一个走,以防走失。   
  “还有多远?”走在我后面的水颖,终于忍不住了。她下午就已经开始抱怨她的鞋子不合脚,大叫着到了休息的地方换一双鞋子。这个爱美不要命的女人,脚上那双粉红的运动鞋是刚买的,天知道她带了多少双鞋,虽然在进森林之前按布莱德的吩咐,好多东西都暂放在了村外的临时营地里。   
  “快了,我们得加快速度赶到,要在那里补充水源。”布莱德大声地回答,好让全队的人都听见。   
  天终于完全黑下来,这个时间在外面还没那么暗,但森林里的感觉是黑夜完全降临了。   
  看不清路,我和水颖走的更是踉踉跄跄。   
  凭着脚下的感觉,我们走出了那种满是腐叶和灌木丛生的地区,现在的这里灌木比较低矮,仿佛有路的感觉,只是,路面很滑,上面生满了青苔。   
  “快到了。”带队的二号停了一下,判断道。   
  “哦……”我和水颖长吐了一口气。   
  忽然,我感觉到身边的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移动,想要转过脸去细看,却又没发现有什么动物。   
  我边上有棵矮矮的树桩,一人来高,看上去有些奇怪的感觉,只是天太黑,虽然树桩就在我身边,还是无法看得清楚,只是隐约的一个轮廓。   
  就在我走神的时候,后面的水颖撞在了我的后背,我下意识地脚向前迈一步,踩在青苔上,脚下站立不稳,不由地摔倒出去。急切中,我忙伸手扶向身边的那棵树桩,没想到,那树桩在我伸手一扶之下,却向后倒去。   
  我的手有种怪异的感觉。   
  对,那种感觉就是——温度!   
  一棵树桩,居然有温度!那是什么样感觉?不仅有温度,那棵树桩的树皮也有些光滑的感觉,不像一般的树皮那样裂着老口子,而且,树皮表面似乎还布满包块。   
  当时我来不及细想,身体也随着树桩向下倒去。“小心!”一双手扶住了我的腰,走在水颖后面的宋成俊抢上一步,把要摔倒下去的我扶住了。   
  “怎么了?”树桩倒下去的声响惊动了队伍前后的人。   
  “啊,没,没什么,我刚刚滑了一下……差点摔倒……”惊动了大家,我有些不好意思。   
  就在这时候,我身边亮起手电筒,原来是水颖打开的手电筒。水颖嘀咕着用手电筒照了照四周,“看不清路啦,差点摔死我们。哦,原来这一块都是青苔,难怪这么滑呢!”   
  顺着水颖的手电筒光,我看了下地面,奇怪的是,地上并没有倒下去的树桩,而是,什么也没有!   
  那,我刚才扶的是什么?   
  我忽然觉得背上冒起一丝冷汗。   
  那晚我却顾不上多想,布莱德吆喝着,让大家别再耽误时间,于是,队伍继续加速前行。有水颖打着手电筒,脚下的路没那么难走了。   
  大约又走了二十来分钟,前面黑暗中出现一些隐约的房屋。二号大声地宣布着:“到了!到了!”   
  这就是我们今晚休息的地方,一处废弃的村落。   
  一些简单的茅草屋形成了一个小村落,村外一圈还有围起的木栅栏,只是,这些房屋已经破损不堪了,木栅栏也有多处缺口,起不到原本的作用。村落里长满了荒草,草中间有条细细的小路。   
  这就是水颖用电筒照着村落四处晃了一下后,小村落给我留下的第一印象。   
  二号把我们带到村落中一个草房边,这座草房好像是唯一比较完整的。   
  “我们打猎要是晚上回不去,一般就会歇息在这里。”二号指了指那座草房,“我们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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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11 19:53:01 | 显示全部楼层
有温度的树桩(2)   
  手指所触碰之处,全是那种温热的,光滑的感觉,凹凹凸凸的还带着包块。   
  我的四周有许多的黑影,那些黑影都是一人来高,看起来像树被砍后留下来的树桩,只是,那些树桩正一步一步地向我逼近过来。   
  我有种窒息的感觉,那些黑影把我团团围在了中间。   
  我伸手想去推开这些树桩,却又很快缩回了手,我不喜欢那种温热的感觉,在一棵树桩上感觉到温度,绝对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而且,是一棵有温度还会移动的树桩。   
  这真的是树桩吗?或者是土著人口里传说的森林之神?   
  我这样想着,那些树桩忽然就有了眼睛,眼睛红红的,像镶了两颗红宝石,但你要相信,我对这样的两棵红宝石,绝对没有一丝贪念,而相反,那只能使我感觉到害怕。   
  树桩狞笑着向我压了下来,我拼命地用双手推着那些想把我挤扁的树桩。   
  “啊……嗯……”那些树桩发出一些像女人的哼哼声,我吓了一跳,忽然冷汗冒了上来。我从梦中醒来,浑身都是汗,我的双手正推着睡在我身边的水颖,她嘴里发出些不满的哼哼声,大概是在向我提起抗议。   
  有一会我才想起来,我们这是在热带雨林里,此时正在一个废弃的村落里休息。   
  那间比较完整的草屋被收拾了一下,给我们三个女性住,我,水颖和女医生凯特,其他的人吗,分别找了两三间不太破的房屋,暂时作休息用了。   
  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后,我躺了一会,可身上的冷汗却没有下去,空气有些闷。   
  我悄悄地从睡袋里爬出来,走到草屋的外面,透一口气,汗在背后慢慢地冷了,衣服帖在背上有些难受。   
  我不敢离门口太远,不管怎么说,这里是热带雨林,没准一不小心踩上条毒蛇啥的。   
  我在门口站了一会,汗慢慢地干了,感觉也没那么闷躁,正打算回草屋里继续睡觉,忽然,一阵“嚓”“嚓”的声音,像有什么在树丛中慢慢地移动。   
  我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黑影,正从树林里向着小村落这边走来!黑影的移动速度很慢,给人以笨拙沉重的感觉。   
  而那个黑影的样子,像极了傍晚我摔倒时扶的树桩!   
  树桩会移动吗?   
  当然不会,可是,我眼前看见的这个树桩却正从树林里走出来!难道,我还在梦中?   
  我瞪大了眼睛,背上刚刚干了的冷汗,再次冒了出来,我把手抬到嘴边,狠狠地咬了一口,哇,疼的我差点叫了起来,这下让我知道,这次我可不是在做梦!   
  那棵树桩走到村落边上停了下来,村落外缺口很多的木栅栏拦住了它。   
  它停在那里,在森林的背景下,一动不动,更像是一棵被砍了一半的树桩。但是我现在开始严重怀疑起来,那真的是一棵树桩?一棵会移动的树桩?谁能告诉我,树桩也可以移动吗?   
  我仿佛被定住了,眼光直直地看着那棵一动也不动的树桩。   
  忽然,树林里再次响起一阵阵树丛被摇动的声音,有个很急速的脚步声向这边移动,很快,那个声音已经到了那棵树桩的边上。   
  从树林里冲出来的是一个怪异的野兽,看上去和人差不多大小,在地上急速地奔跑,到了树桩边忽然停下来,然后站立了起来,向着树桩扑了过去。   
  站直的野兽就像一个人,我忽然想到来的第一天,在森林里看见的那个脸像被硫酸泼过似的人,他也是像野兽一样四肢着地奔跑的,难道,这个野兽就是那个人?可是,他扑向树桩干什么呢?   
  在那人一扑之下,树桩和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我看不见这之后发生了什么,但从声音听起来,那个人和树桩好像在撕打,树丛不断地在晃动,这样大约有一两分钟,忽然,一声令人惊恐的吼叫传了过来。   
  吼声过后,那个人站了起来,只见那个树桩被他扛在了肩上,然后四脚着地,向森林里急速地奔跑,只见树丛晃动着,那个人扛着树桩消失在了森林里。   
  “发生什么了事?”   
  我刚刚看着一场古怪的事情发生,忽然被身后一个询问声吓了一跳,我连忙转过身去,一下撞在一个人身上,原来是萧达。   
  “怎么了?”萧达扶住我,连声追问,“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这时,宋成俊和布莱德也从一间草房里跑了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是……”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说,一个像野兽一样的人,和一段会移动的木桩打架?我想没有人会相信我的,我拍了拍脑袋,“哦,刚才有两只野兽在打架……打的很厉害啊……”   
  “野兽打架?”萧达怀疑地看着我,“这样你也敢出来看?不怕野兽吃了你?”   
  “切,我怕什么?”我故作无所谓地拍拍手,“好了,我要睡觉了。”看着萧达怀疑的眼神,我才发现我身上的冷汗还没干,唉,想骗萧达真不容易,不过,我说了也没人会相信,还是不要让人以为我睡糊涂了吧。   
  早上我被水颖从睡梦中摇醒。   
  “你昨天夜里看见野兽打架了?怎么不叫我起来看?”水颖有些不满地瞪着我。   
  “野兽打架?”我不由地苦笑了一下,“是啊,一个像野兽样的人和一段会移动的树桩打架,有趣吧?”   
  说着我从睡袋里爬出来,不管睁大眼睛瞪着我的水颖,走出了草屋。   
  清晨的森林没有了阴暗的感觉,阳光穿过树冠,点点洒在地上,隐隐的似乎听到一些鸟叫,有点像我想象中的森林了。   
  我绕到小村落外,找到昨晚那个野兽一般的人和那段树桩倒下去的地方,只见有很大一块地方,地上的草都被压倒了,有些细小的灌木也被压断了。我细细地看着这些被压倒的草,有个很奇怪的发现,在这块被压到的草地的边缘,地上整齐地生着一些小小的蘑菇,蘑菇才刚刚冒出土,只看见一个小小的顶,颜色很是漂亮,而且蘑菇很整齐地长在被压倒的草地的边缘,草地的中心和别的地方,却没有生长。   
  空气中有股像蜂蜜一般的淡淡香甜,细细闻起来,那种香甜仿佛是从那些蘑菇上发出来的。   
  虽然昨夜做了噩梦,又看见一场奇特的打架,但这样一个清晨,还是让我感到一种愉悦的感觉。   
  然而,我却不知道,在这样一个美好的清晨之后发生的事情,却真正像一场永难磨灭的噩梦。   
  而这座森林,就像一个巨大的陷阱。  
迷路之夜(1)   
  离开废弃的村落后,森林里更没有路可以走了。   
  二号告诉我们,即使他们出门狩猎,到了废弃的村落这里,也是很远了,而几乎没有什么人会越过废弃的村落向更深的森林里走。   
  森林里灌木和杂草更深,有的都有一人多高,有些地方不得不用砍刀把灌木杂草清理出一条路来。   
  下午时我们翻过一座小山,站在山上的感觉很不错,热带雨林的景色一下收在眼底,一天多的劳累忽然就觉得很值得。   
  然而,意外很快就发生了。   
  山下有一条河,河面并不是很宽,但是河水很急,墨绿色的河水一看上去就有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我不得不佩服布莱德,他真是做足了准备,居然带着两条充气的橡皮伐。   
  但同时我也很奇怪,布莱德怎么会做这么充分的准备?难道他早就对这片森林做过调查,知道我们会经过必须用到橡皮伐的河流?   
  橡皮伐很小,一次只能过两个人。   
  因为河水很急,在过河时不得不小心地撑着橡皮伐。负责撑橡皮伐的是二号和保罗,据布莱德说,保罗的业余爱好就是划艇。   
  来回几趟,大部分人已经过了河。   
  最后一趟,二号的橡皮伐上装满了我们带来的食物和一些探险必备用品,保罗的橡皮伐上坐着盖尔和布莱德。两只橡皮伐几乎是并列划到了河中心。   
  就在这时,忽然一个浪头涌了过来,直打在保罗划的橡皮伐上。保罗虽然尽力使橡皮伐保持平衡,橡皮伐的尾部还是斜斜地撞向了二号划的橡皮伐。两伐相撞,盖尔坐不稳,向着河中倒着跌了下去,布莱德此时一伸手抓住了盖尔的衣服。而二号划的橡皮伐,被一撞之下,上面所有的东西猛地全滑向了橡皮伐的左边,二号自己也跌向了橡皮伐的左边,这样的情况导致了橡皮伐的翻倒。我们的东西,全掉进了河里,被河水一冲,包裹不是沉了下去,就是漂向了河的下游。   
  盖尔因为被布莱德抓了一下,他掉进河里很快浮上来,又爬上了橡皮伐。二号划的橡皮伐倒翻着漂远了,二号手脚并用地游到另一条橡皮伐边,只好抓着橡皮伐的边缘被拖过了河。   
  “我的包!我的衣服!”水颖不由地叫起来。   
  “别叫了,我们的食物,都掉河里了!”萧达一边沿着河跑,试图追逐河中漂远的橡皮伐和几个布包,一边懊恼地说。可是,那些包却以比萧达奔跑还快的速度,越漂越远,终于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   
  这绝对是个沉重的打击。   
  当所有人都上岸后,并没有马上出发,因为我们面临着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大部分的食物都掉进了水里。   
  在没有食物和水的情况下,一个人能活多久?   
  考察团的所有人,意见分成了两派,安格斯和盖尔坚持要继续这次考察,而萧达和女医生凯特则觉得应该返回去。出现争论并不奇怪,只是在这场争论中,布莱德却没有发表意见,他的眼神游移在安格斯和萧达之间。   
  安格斯认为坚持继续考察的理由是,我们到了这里,根据原先的估计,行程应该已经在三分之二左右了,如果不出意外,我们将在明天傍晚或是后天上午到达那座深藏在森林里的金字塔。而我们剩余的食物,基本上可以坚持到后天。   
  萧达和凯特则认为,我们的食物虽然可以坚持到达那座深藏在森林里的金字塔边,但是却没有食物可以坚持完对金字塔的考察,更别说返回时所需的食物了。   
  当然,我和水颖肯定是支持萧达的,萧达有着丰富的经历,足以让我们相信他的判断。   
  但是,经过一番激烈的争论,最终,布莱德还是听从了安格斯的意见,做了最后决定,我们要继续向前。   
  这样决定最终据有说服力的理由是:一,因为我们来的时候为了防身,是带了几把猎枪的,用猎枪就可以捕猎一些动物,作为食物的补充;二,既然来了,而且快到了,找到那座金字塔看一看,就算为下一次的考察打基础也好,关键问题是,已经花了这么多钱,资助这次私人考察的幕后老板(这人是谁,布莱德神神秘秘的不说,所以我也不知道啦),一定不会愿意的。   
  看来,钱是万能的,此时我发现,我真讨厌万恶的金钱,当然,平时我可不讨厌。   
  这件事的争论,就这样结束了。   
  不过,在这场争论中,我有个奇怪的发现,考察团的名义队长布莱德,似乎并不能真正左右这次考察的事情,反而是安格斯,他对考察团的重要事情,更具有左右的力量。   
  因为渡河耽误了时间,我们不得不加紧赶路。   
  早上阳光还很好,可是这一会儿,太阳却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浓重的乌云让天空阴暗起来。   
  过河后的森林,和前面完全不同,我发现,这里的树种和前面不一样了。前面的树种比较多样,而这一个地区的树种比较单一化,而且树冠很宽,像伞一样,几乎把天都遮住了,树枝横生,这种感应就像童话里说的——黑森林。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果然,很快,这种感觉就应验了,在森林里走了没有多久,我们就发现,迷路了。   
  最先发现迷路的是萧达,萧达因为有着丰富的经历,所以在每一次的探险中,他都是准备最充分,而在事情发生时也总是最镇定的。萧达手腕上的手表,防震防水并带有指南针,萧达在看时间时,忽然发现,向导带的路,偏离了原先的路线。   
  从我们进森林的位置,行走的方向是正北偏东一点,除了有些地方不好走稍绕过一些路外,方向总是一成不变的。   
  可是,当萧达看到指南针上的指针,却显示我们所走的方向是西北方向。   
  “等等!”萧达喊住前面的布莱德,“我们的方向好像错了。”萧达指了指自己手表上的指南针。   
  布莱德也掏出指南针看了一下,他有些惊愕地问带路的二号:“我们的方向怎么错了?”   
  “怎么会错呢?没有错啊!”二号似乎对自己不用指南针就能把握方向很是自信。   
  布莱德把指南针递给二号,二号傻眼了,我看见他的眼里出现些不能相信的神色,确实,他一向在森林里生活,对自己的方向感很有自信,没想到这次,却带错了方向。   
  按指南针所指,我们调整了方向,再次出发。   
  可是很快,大家就发现,我们的方向又错了。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们明明是在调整方向后,大方向上几乎是按直线行进的,为什么走了一段路之后,方向居然会差这么多呢?   
  有一丝寒意从我心底里升上来,我觉得我们走入了一个很怪的地方。   
  果然,当我们再次调整了方向前进一段时间后,再次发现方向又出现了偏差。这样连续又调整了两次方向,每次的结果都是一样。   
  来回的奔波,大家都已经疲惫了。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等着重新再调整方向,有种低迷和惊慌的情绪在考察的队伍中暗暗扩散。而布莱德和向导二号却一脸诧异的看着我们的方向标——指南针,萧达抬手看了下手表,脸上也出现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所有的指南针都失效了,指针疯了一样来回乱转,却始终没能停在一个它觉得应该停的地方。   
  我们真的迷路了。   
  在所有的人明白这一点的时候,整个考察团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中。如果之前的食物丢失,让大家惊慌过一阵子的话,那么,这次的迷路,则不仅仅是惊慌了。   
  食物缺乏,再加上迷路,这两者放在一起,等于什么?   
  死亡!   
  我们恐惧,是因为在那一刻,我们看见了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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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11 19:53:24 | 显示全部楼层
迷路之夜(2)   
  天色已经渐暗了。   
  暮色合着恐怖一起包围了所有的人。   
  为了缓和大家的情绪,布莱德决定就近找地方休息过夜,讨论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再确定路线出发。   
  准备过夜的地方是一片比较开阔的草地,我感觉到草地上的草很是有点奇怪,仔细看看,却又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奇怪。   
  保罗和宋成俊他们在草地上搭起最后剩下的两个小帐篷,其他人围坐在布莱德的身边,而布莱德则摆弄着手里的指南针,虽然他知道没有理由所有的指南针都坏了,却还是想从指南针上找出毛病。   
  二号坐在人群外,一号坐在草地边缘,从一号的眼里,我看见了深深的恐惧。   
  讨论后并没有什么好的主意,二号对他的方向感失去了把握,指南针已经疯了,起不到指向作用。   
  晚餐分到的食物很少,为了节约最后的资源,我们把所有能吃的食物都集中一起,放进一个大的帆布背包中,由布莱德的助手巴利统一发放。可是,就算这样,我们迷路在这森林里,还能撑上几天?   
  我没有心情吃东西,啃了几口干面包,我把剩下的面包藏在了上衣口袋里。   
  在这样的一个夜里,似乎大家都睡得不是很沉稳。我又做噩梦了,梦里再次出现那个大头的怪人,怪人不断向我逼近,用没有五官的脸望向我……我大汗淋漓地从噩梦中醒来,身边的水颖正发出痛苦的哼声,她双手紧抓着睡袋,不停地扭动着身体。我轻轻拍了拍她,她停止了哼声,然后张开眼看了我一下,又闭上眼睡了过去。   
  然而,水颖的那一眼,却让我比做噩梦还难受。   
  她的眼睛里没有表情,瞳孔缩得很小,眼白占满了整个眼眶,眼睛像一口绝望的空洞的井,要把整个黑暗吸引进去。   
  我觉得自己陷在水颖的眼神中,那种绝望和空洞的感觉也感染了我。   
  我不敢再看水颖那张熟睡的脸,刚才的那种眼神,根本不像是水颖应该有的。我慢慢地爬到帐篷口,掀开帐篷透了口气。   
  就在这时,忽然,我看见一个黑影进了安格斯的帐篷。   
  我们因为在过河时丢了东西,只剩下了两个帐篷,一个帐篷给了我们三个女性,另一个帐篷则给了布莱德和安格斯,同时,安格斯的这个帐篷,也是存放我们最后的食物的帐篷。那个黑影进帐篷干什么去呢?看他鬼鬼祟祟的模样,让我想到了贼。森林里也会有贼?   
  我从帐篷里爬起来,偷偷地走向安格斯的帐篷。   
  然而我没有想到,刚到帐篷门口,那个黑影就从帐篷里出来了,这不是向导一号吗?我有些诧异,正想问问他在干什么,一号却忽然冲上来捂住了我的嘴,然后半拖半扛着,把我向森林里拖去。   
  天哪!   
  我叫不出声音,拼命地蹬着双脚,可是,这对身高力强的一号,我的这点小折腾,似乎一点也影响不了他的行动。   
  所有人都在睡梦中,我不知道他们是在做着什么美梦或是噩梦,但一号拖着我穿过草地的声音,还有我蹬双脚发出的声音,却没有惊醒一个人。   
  该死的萧达!   
  我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一号的身上背着那个巨大的背包,那正是我们所剩的最后的食物!   
  一号拖着我在森林里走了很久,我的后脚跟有两处已经磨破了,我不再用力和他对抗,只有被他半拖着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号忽然放开我,把我狠狠地推倒在地,他瞪着我,嘴里嘀咕着我听不懂的土语,不再管我,顾自向着森林深处走去。   
  “你不能把食物偷走!”我一边大叫着,一边迅速地爬起来冲向一号。   
  可是,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伸出手臂,用力地一推,我又摔倒在了一边。   
  “该死的!”他用蹩脚的英语向我狂叫着,“你们这些该死的外来人!森林被诅咒了!我可不想陪你们死在这里!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哦,妈妈,等我回来……”他像是有点疯了,喊了几句英语,就又用我听不懂的土语狂叫了一会,然后向森林里狂奔而去。   
  我想再站起来拦住他,可左脚却一阵疼痛,唉,悲惨极了,刚才被一号一推,我的脚崴着了。   
  “你一个人是跑不出去的!”我高叫着,可是一号根本不理我,很快就消失在了森林的黑暗中。   
  “唉……”我忽然听到了一声叹息。   
  在这黑暗的森林里,我确定刚才在这森林的只有我和一号,一号已经跑掉了,而在这个时候,我却忽然听到了一声叹息,一声,人发出的叹息!   
  “是谁?”我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忍着左脚的巨疼,声音颤抖地对着黑暗的森林发问。   
  我的右边,黑暗的森林中,站着一个白色的影子,那分明,是一个人!   
  我不知道是应该害怕还是应该高兴,在这样的森林里,居然能遇见一个人!他(或者她)会是什么人?为什么半夜出现在森林里?这让我有些惊恐不安,但同时我想,在可怕的迷了路的森林里遇上一个人,也许,会带我们离开这片森林也说不定?   
  “唉……人性总是这样,对吗?”那个白影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听不出是男是女,因为声音已经严重地沙哑,而且仿佛舌头短了一截似的,吐字含糊不清,不过,这人说的却是地道的英式英语。   
  “你是谁?”   
  “我?我是谁?”那人喉咙里发出一丝嘲笑的声音,“我都不知道了……”   
  白影从远处向我靠近了一些,那是一个用白色的布把自己蒙住的人,个头不高,但似乎身型很胖。   
  “你怎么会在森林里?”我觉得此时,兴奋的感觉已经战胜了害怕。   
  “我迷路了……”那人停顿了好一会,“我迷路了……在森林里走不出去了……”这句话里已经带着些颤抖的余音,“我也不能回去了……”   
  “原来也是迷路的人……”我一下子又失望起来,“我们也迷路了,不过,我现在连其他的人也找不到了……”   
  “你……”那人似乎犹豫了一下,“有吃的吗?我好久没吃东西了……”   
  一提到食物,我又想到刚才一号偷拿了所有的食物独自逃跑,还把我挟持到这里丢下。如果一号此时在我面前,我会毫不犹豫地狠刷他大耳光的,可惜,他已经跑远了。   
  “唉……我们的食物……都被刚才那个人偷走了……”我低下头,好像自己在说谎似的,就是,这样的话,说不定人家根本不相信。   
  “哦,我刚才听见了,对不起,我真是太饿了……”白影子轻叹了一声,“你快去找你们的人吧,天亮后就赶快离开这里……这是一个可怕的森林,快离开……”   
  “等一下……”我忽然想起来我晚上没吃完的面包,看着那白影子,我还是犹豫了一下,把那块剩的面包掏了出来,可怜的,面包都压扁了。   
  我把那小块面包放在手里,递向那人,“我还剩了一小块面包,给你吃吧。”   
  我并不是一个伟大到牺牲自己,而帮助别人的人。面对着死亡,一小块的食物,可能就是生存的关键,但我天生的感觉,还是让我把这块可能决定我生死的面包,给了那个陌生神秘的白影子,这是因为,我觉得这人似乎可以拯救我们。   
  我的这种感觉,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让我能得以自救。   
  那白影子也犹豫了一下,我听见他(或者是她)吞咽口水的声音。那人似乎终于抵不住食物的诱惑,走过来,一把从我手中拿过面包。他(她)的脸被白布蒙着,他(她)吃面包时也没有把白布取下,而是把面包递到白布下,用力地咬着,这一小块面包居然让他(她)噎了好几下。   
  他(她)狼吞虎咽地把那块面包吃下去后,我听见他(她)发出一声满意的轻吁。   
  “谢谢你……你跟我来……”白影子说完就不再理我,顾自向着一个方向走去,我不知道他(她)要干什么,只好跛着一条脚跟上他(她)。   
  白影子的关节似乎有问题,他(她)走路时,腿居然不弯。幸好我够胆大,而且从他(她)刚才接过我手里的面包时感觉到温度,要不,我会当他(她)僵尸的,传说里的僵尸不都是腿不打弯的吗。   
  跟白影子走了一段路,我忽然看见前面有火光,那不是我们的营地吗?   
  白影子居然把我带回了营地!   
  “好了,我要走了。”白影子的声音里有些留恋,但他(她)却毫不犹豫地转身又向森林的深处走去。   
  “等等……为什么不和我们一块,找回去的路呢?”   
  白影子停了下来,过了好一会,他(她)才摇了摇头,“不,我回不去了,你们……快点离开这里吧。”说着,白影子又向森林走去,走了几步,他(她)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记住,森林里的植物不可以乱吃,饿了,就吃刚刚长出的厥类,还有那种圆圆叶子,叶面浅绿叶背却是银白色的草。”   
  说完,白影子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森林里。   
  我一跛一跛地回到营地时,营地里已经是一片大乱了。   
  安格斯发现食物被偷了,而我和一号却失踪了,所有人都被叫醒来,在四周找我们两人和那袋食物,我相信,大多数人更想找到食物。   
  “紫约!”当我跛着脚走过去时,萧达高兴地大叫着,然后冲过来用力地抱住了我。   
  “哎哟!”我的脚又被他弄疼了,刚才我被一号劫走时,睡得像死猪一样的萧达也不醒过来救我,这会他倒表现得多热情,我气的用力锤了他几下,“弄疼我了!还傻笑,唉,我们的食物被一号偷走了!”   
  “你比食物重要!”水颖在边上有点酸酸地说。   
  “不,食物比我重要多了!”我丧气地从萧达怀里滑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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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11 19:53:47 | 显示全部楼层
毒蘑菇(1)   
  我们已经迷路两天了。   
  在这两天中,我们想尽了办法走出这片森林,可是,无论我们用什么方法,却总是找不到正确的路。现在,想回去都困难了。   
  我们曾用在树上做记号的方式,但有三次,都在几个小时后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在迷路的第二天,是很好的天气,太阳高高地挂在天上,我们根据太阳确定了方向,然后向南偏西的方向行走。因为我们进森林时是按北偏东的方向行走的,虽然转了两天,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方向了,但大方向向南应该没错,总之,不管怎么转,我们不可能转回到出发点后面去。   
  然而,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虽然我们以太阳为指向,但总是走着走着,就又偏离了方向。   
  我们明明是按着直线走的,怎么会走着走着,就偏离方向了呢?难道真的像白影子所说的,走进了森林,就出不去了?   
  饥饿,折磨着所有的人。   
  这两天中,我们几乎完全没有食物,萧达和宋成俊背着猎枪,希望在森林能猎到一些动物,但这森林的动物仿佛也都失踪了。在迷路的第一天下午,萧达和宋成俊用猎枪打死了一条蛇,那真是一条瘦弱的蛇,一米多长,却只有两手指那么宽。   
  这条蛇似乎也很久没有东西吃了,游动的时候很慢,没什么力气。   
  萧达看见蛇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然后冲过去举起了猎枪……当然不是开枪,是一枪托砸了下去。宋成俊也跟着上去砸了一枪托,那蛇就软软地趴在了地上。   
  一条瘦弱的蛇,分到嘴里也没有几块肉,而且烤过后的蛇肉都紧缩在骨头上,用牙撕起来还得费几分力气,更是没有任何佐料。不过,我想,这也是我一生中吃过的,最好吃的蛇肉,因为饥饿。   
  迷路的第二天下午,大家都失去了信心。   
  为了充饥,我在走过的路上找刚刚生长的厥类和那种圆叶,叶面浅绿叶背银色的草,厥类的草茎吃到嘴里有些粘粘的,而那种圆叶的草吃着有点涩味。   
  因为饥饿和吃草,我的肚子总是咕噜咕噜的。   
  而水颖则已经晕过一次了,水颖一直都有低血糖,这要归罪于她爱美不要命的天性,为了保持身材,水颖的饮食总很讲究的,只可少吃,绝不多吃。而我唯一的好处就是,我从来不亏我的嘴,想吃什么吃什么,所以才没和水颖似的晕过去。   
  我们行走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安格斯还在努力地让大家提高速度,可是保罗的眼睛里已经现出绝望的神色。   
  保罗是布莱德的学生,也曾跟随布莱德进行过一些考古活动,但是那些都是非常安全的活动。当面临着饥饿和迷路,面临着死亡的时候,缺乏经历的保罗,最先暴露出了内心的恐惧。   
  我和水颖互相扶着,走路的双腿也没有什么劲。   
  虽然我和水颖也经历了很多次的冒险,但从来没有一次像这一次受这样的折磨,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下,我们已经走了两天。我那晚被一号拖走时脚后受的伤,已经开始发炎了,崴的脚还没完全好,疼痛折磨着我。   
  越走我的腿越软,脚几乎就抬不起来了。   
  用了很多种方法寻找方向,最后我们自己也已经忘了方向。   
  忽然,我的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我的身体猛然一个趔趄,向前扑倒在了地上。这一下摔得不轻,我有种眼冒金星的感觉,有一会没有爬起来。   
  就在我耳中嗡嗡声慢慢消失的时候,我的鼻端忽然闻到一股香甜的味道,那种甜味有点像是糖果,又有点像蜂蜜,还带着点花的香味。   
  这是什么东西?   
  我忙睁开眼,想看看附近是不是有糖果、巧克力之类的食物。   
  可是,这莽莽的森林里,哪里会有这些东西?   
  我微微抽动着鼻子,发现这香味来源于眼前的草丛中。我一向不喜欢甜食,所以对糖果之类食品的味道,一向不敏感。不过,看来饥饿是无敌的,此时闻到这种香甜味,我立即就分辨出气味的方向。   
  饥饿的感觉就像是只小猫在挠我的胃,此时闻到这种香甜味,那只猫再次伸出了利爪,在我的胃上抓挠着,向我要吃的。   
  我立即向这气味所在处发起了进攻,我没有从地上爬起来,而是伸出双手,拨开了面前的草丛。   
  如果草丛里有一包糖果什么的,我毫不怀疑,我的第一动作就是,打开糖果包把糖果塞进嘴里。   
  可惜,草丛里并没有什么糖果,而是,有一小堆紧紧生长在一起的,蘑菇。   
  那种香甜的气味就是从这蘑菇上散发出来的,它不停地在诱惑着我,也诱惑着我的胃。我几乎因为这种诱惑,而把这一堆蘑菇幻想成可爱的糖果,可是,那是一堆色彩非常鲜艳的蘑菇。鹅黄的底色,上面还有淡红的花纹,一眼看上去就像街上可爱小姑娘的花裙子。我记得以前上生物课时,老师就告诉我们,很多蘑菇是有毒的,而越漂亮的蘑菇,则越有可能是有毒的蘑菇。   
  其实,有一会我有种冲动,想把那蘑菇一把拽了塞嘴里吞肚子里去,管它是不是有毒。   
  就在我被这香味诱惑,跌倒地上再也不爬起来的时候,萧达伸手来扶我了。   
  “咦?这是什么味道?”弯下腰来的萧达也闻到了这种味道,他显然也被这味道诱惑了,我看见他脸上有种馋样儿。   
  “甜味!”我一闭气,不再闻那种香甜味,拉着萧达的手慢慢站了起来。   
  “那是什么?”因为草丛被拨开,那股香甜的味道从地下弥漫了上来,其他的人也闻到了这诱人的味道,都顺着味道的来源向这片草丛聚集过来。   
  “蘑菇?”宋成俊一脸奇怪的表情,此时我才想起来,宋成俊是生物学家,这蘑菇有毒没毒,他应该知道的了。   
  此时,宋成俊已经蹲了下来,一边仔细看着那一小堆蘑菇,一边伸手想采一朵下来。   
  可就在这时,一只手很快地伸到了那一小堆的蘑菇跟前,把蘑菇一把拽了起来。我们的注意力本来都集中在宋成俊身上,这件事情发生的很是意外,我抬头看时,只见保罗正把蘑菇往嘴里送去。   
  “小心有毒啊!”我不由地叫了起来。   
  布莱德一伸手拉住了保罗的手臂,蘑菇已经被揉烂了,一部分从保罗的手中掉下来,另一部分却已经被他吞了下去。   
  “不要抢啊,我的糖!”保罗疯了似的大叫着,用力推开布莱德。   
  可怜的保罗,他一定是饿昏了,在这种香甜味的诱惑下,把蘑菇想象成了好吃的糖果。想想我刚才不是也差点把这些蘑菇当成糖果吗?   
  “快吐出来!”布莱德痛心地看着保罗,冲保罗大叫着,可是保罗的脸上却浮起一丝可爱的微笑,就好像抢糖吃的孩子,抢到了最喜欢的糖,很开心的样子。   
  “真好吃。”保罗已经把嘴里的蘑菇全吞了下去。   
  “这种蘑菇,是不是有毒的?”萧达问还蹲在地上,被刚才的情景惊呆了的宋成俊。   
  “我不知道。”宋成俊吃力地站了起来,他的腿也有些软软的没力了,“我从来没见过这种蘑菇,也没有在哪本书上看到过,居然还有这么香甜的味道,就好像糖果……”   
  “记得生物老师说过,色彩鲜艳的蘑菇,大部分是有毒的哦。”水颖用鼻子嗅着蘑菇残留在空气中的香甜味,有气无力地说。   
  “是的,绝大部分是这样。”宋成俊点了点头。   
  其他人的目光都转到保罗的身上,目光中都是同情的成分,我们不知道接下来在保罗身上会发生什么。女医生凯特发出了轻轻的抽泣声,她或许能想象出一个人中毒身亡是什么样子,她伸手摸了一下保罗的头发。   
  “也许……这种蘑菇……没有毒呢?”布莱德显然很喜爱保罗这个学生,他像是在安慰别人,又像是在安慰自己,可是,他说出来的话这么得没有说服力,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说的这种情况可能性并不大。   
  世界上有种事物叫规则,超出规则外的事情并不多。   
  不过,我觉得也说不定这个蘑菇没毒,因为我们这次的森林考察,有许多事情本身就已经超出了规则之外。   
  就在大家都为保罗担心时,保罗的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连一点中毒的迹象也没有。   
  而另一个人,安格斯却忽然兴奋地叫了起来:“我想,我们快走出那片该死的森林了!”   
  安格斯这一声高叫,却像一枚炸弹,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大家看着安格斯,只见他激动地颤抖着,傻笑了一会,然后向大家解释道:“前面那边容易迷路的森林,我注意过,草都呈螺旋型向下微伏,而且树种单一。可是,你们看看这里的草,全都是竖直的,树种也开始多样化起来,所以,我认为我们已经要走出让人迷路的森林了。”   
  安格斯说的似乎有些道理,在这之前,我总觉得那片草地很怪,现在经安格斯这样一说,我恍然明白过来,原来我觉得住宿的那块草地奇怪,是因为那些草呈螺旋型微微向下伏着。   
  安格斯的话引起了大家注意,每个人都张望着四周,思索着是不是这片森林和前面真的有所不同。   
  萧达看了看手表上的指南针,然后也提高了声音很肯定地说:“没错,我想安格斯是对的。”   
  “前面那些单一的树种,是让我们很难有标志性的事物确定行进过的路线,可是,那些草为什么会呈螺旋型下伏呢?”宋成俊却没有因为我们就要离开迷路森林而高兴,他自言自语地咕噜着,他是生物学家,对生物学上的奇特现象会特别留意,也更想知道原因。   
  “还记得我们的指南针总是出错吗?到了后来,指南针根本就疯狂的乱转,可见磁场干扰了指南针。我想,那片森林里一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磁场,而那个磁场一定是和地球正常磁场不同,而且还强有力地干扰了正常的磁场。二号本来是靠自己的生物钟分辨方向的,到了那里也分辨不出来,可见,生物也受到这种磁场的干扰,那么草的生长出现奇怪现象,其实也就不奇怪了。”萧达沉思了一会说,“当然,这只是我的理解,不管怎么样,我们可能要离开那片易迷路的森林了。”   
  这话给了大家很大的鼓励,   
  只要走出那片容易迷路的森林,说不定我们就有希望回去了。所以,没有人不同意萧达的说法,当然,我更是觉得萧达的分析倒是颇有道理。   
  虽然大家鼓起了希望,可是,再次决定先进方向时,大家又没了主意。因为迷路,经过近三天的折腾,我们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又要往什么方向去,才能回到我们在森林外的营地。   
  就在这时,安格斯提出了他的看法,他认为,我们应该按原先的方向前行。   
  安格斯这样提议的时候,我看见萧达似乎很在意地盯了安格斯一眼,然后萧达把目光转向了我和水颖。我和水颖已经成了典型的丑女人了,头发显得干枯,虽然我们还是尽量梳洗,但在走过一段路后,头发还是被森林里的树枝、藤蔓之类的弄乱了。衣服脏兮兮的,固然面无铅粉,但布满细尘,真是说有多憔悴就有多憔悴。   
  萧达的眼光中流露出怜悯和爱惜的神色,这在我之前和萧达的接触中,从来没有发现过的一种眼神,萧达原来也有这样情感细腻的一面。   
  萧达这样望了我们一眼之后,又转过脸去,他问安格斯:“你为什么认为我们应该按原先的方向前进?”   
  安格斯看了萧达一眼,那眼神似乎也有点紧张,他镇定了一下后解释道:“首先,我们虽然过了那片迷路的森林,但可以肯定,我们再迷路,也没有转回到来时的那面去,从森林里的树种和周围的境况可以肯定这一点。”   
  萧达点了点头,肯定了安格斯的推断。   
  安格斯于是继续往下说:“那么,我们假设一下,这片迷路森林会是什么样的呢?有多大?”安格斯说着,找了一条树枝,在地上画了几个几何图,“不管这片森林是什么几何图形的,只要是成片的,那么这就属于一种情况,另一种情况则是,这片迷路森林是带状的。如果是后一种情况,那可以肯定,我们是穿过了迷路森林到了我们本来想要去的方向上的某一点。如果是前一种情况,那我们可能出现的方向基本上有三种,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这三种情况都离我们要去的目的地更近。”   
  宋成俊和布莱德也点了点头,我和水颖还有些迷糊,一时没懂安格斯的意思。   
  也许饥饿使我变得有些愚钝,但我相信萧达,只要萧达点头同意,我就不必思考,放心跟着他就好了。   
  “如果我们现在回头往回走,很大的可能,会再次陷入迷路森林中,也许我们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再走出来。”安格斯说着,耸了耸肩,“如果我们继续按原先的北偏东的方向,应该很快就到我们要去的地方……找到那个地方,也许我们还有机会能出去……”   
  安格斯这段话说的很有些含糊,虽然我头脑反应已经变得有些迟钝,但我都听出来了,可是,没想到,萧达却点了点头,同意了安格斯的建议。   
  虽然我有些怀疑,不过,我相信萧达的判断,既然萧达同意了安格斯的意见,那我也没有再问,即使我问了,我也没有更好的建议,只会扰乱大家的信心而已。   
  于是,我们再次按原先选定的方向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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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11 19:54:08 | 显示全部楼层
毒蘑菇(2)   
  尽管又饿又累,但大家还是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饥饿像附骨之蛆一样折磨着人,随着我们向前行进,四周出现了更多的蘑菇,那种色泽漂亮,发着糖果般香甜味的蘑菇。   
  这种诱惑对于饥饿的人来说,比饥饿本身更折磨人。   
  但吃过蘑菇的保罗却变得有些奇怪,他似乎忽然间失忆了,甚至连表情也有些痴呆,他被凯特医生牵着手,傻傻地随着凯特医生一起向前走,像个还没有自理能力的孩子。   
  难道,这种蘑菇的毒作用,会让人的智力受到损害吗?   
  在行进中,保罗现在成了队伍的包袱,我们不得不轮流照顾他,这对本来就饥饿而又疲惫的人来说,更增加了痛苦,但是,我们不可以不管保罗。   
  “加油,我们要加油!”安格斯带头走在所有的人前面,他好像不饥饿似的,走起来飞快,我真的有点怀疑,这个人总让我觉得有点问题,但我却不知道哪里不对。   
  又走了一会,保罗不仅表情痴呆,甚至走路都有点不稳起来。   
  可是,安格斯只顾着赶路,根本没有注意到保罗已经慢慢地拉在了队伍的后面,而照顾保罗的凯特医生也慢慢地拉了下来。   
  我和水颖虽然没有照顾保罗,但是跟在后面也有些困难。   
  萧达和宋成俊背着枪,向导二号体力不错,不过,现在我们剩的装备全背在了他的肩上,剩下的人只能自顾自,甚至这样也有困难,所以,我没法奢望能有人帮助我。   
  “等一等!”萧达喊住了前面的安格斯,“后面很多人快跟不上了。”   
  安格斯站住了,他转过身来,我看见他眼里有种极度兴奋的神色,脸上现出一些不耐烦来:“加油,我们要加油!我们已经走出迷路森林了!”   
  “可是,保罗已经走不动了,需要人照顾他……”水颖似乎不满安格斯的说话。   
  安格斯听了水颖的话,停下等了一会,这时,保罗正在凯特医生的搀扶下,脚步不稳地走过来。保罗此时的脸色很难看,有些泛青色,眼睛已经半闭了起来,腿和脚都软软的,根本就是中毒很深的样子。   
  大家都回过头看着保罗,而保罗却脚下一软,绊倒一团草根上,向前直跌了下去。   
  安格斯上前看了一下摔倒的保罗,“他已经中毒了,我看我们没法带着他一起走了。”   
  “什么?”我吃惊地看着安格斯,难道,他想把保罗扔在这里?   
  “他肯定中毒了,如果我们带着他,会成为累赘的……如果那样,说不定我们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安格斯语气很绝决。   
  “不可以把保罗扔下!”布莱德瞪着安格斯,“不管怎么样,只要他活着,我们就要把他带出去,他是我的学生,还是个孩子,我们怎么能这样残忍地把他扔在这里不管?”布莱德有点激动起来。   
  “不可以把保罗扔下!”萧达也支持布莱德。   
  “对,不能扔下他!”我和水颖也叫了起来。   
  宋成俊、巴利和凯特也都点头同意布莱德的意见,只有盖尔没有出声,他看了看安格斯,又看了看布莱德,耸了一下肩。   
  “……”安格斯显然有些生气,他看了大家一眼,恼怒地说:“随你们,你们谁带他走,谁带好了,反正我不管。”   
  萧达鄙视地看了安格斯一眼:“我带他!”   
  萧达高大魁梧,而且经历过很多次的探险,体格特别好,在这次事件中,也体现出这种优势来,至少看上去比我们有精神多了。   
  萧达说着弯下腰去,打算把保罗扛起来。   
  谁知道保罗却忽然睁开了眼,他感激地看了萧达一眼,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不用扛着我,我还能自己走。”保罗带着点嘲弄的神色说,安格斯面无表情地转过了脸。   
  我发现保罗脸色好像不再发青,反而有些红润起来。   
  我仔细地观察着保罗,因为保罗吃了那种蘑菇,如果他没什么事情,就说明那种蘑菇是可以吃的,有了食物,我们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困难。   
  保罗慢慢地恢复了原来的理智,跟在安格斯的身后,走起路来比安格斯还有精神。我想,蘑菇也许有点毒性,但只是短期的很小的毒性吧。   
  可是,随着行进的时间越长,保罗身上渗出大量的汗来,他不停在用手擦汗,而且还在身上不断地挠来挠去,好像浑身长了虫子似的。   
  我特意走近保罗,发现他的颈子上真的起了一个小包,那包似乎长的很快,一会就有花生米大小了。保罗不停地在身上挠着,这个举动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水颖似乎下意识地远离了保罗一点。   
  保罗的手臂上同样出现了小包块,而且很多,手臂上几乎长满了小包。   
  保罗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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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11 19:54:27 | 显示全部楼层
失踪(1)   
  晚上宿营的地方像个魔幻的森林。   
  树木高大阴森,还有一些怪异的枯木,上面长着那种蘑菇。味道香的太诱人,仿佛我们不是在一座森林里,而是到了一个糖果工厂。不同的感觉和环境的差异,让我觉得有些诡异。我坚持吃那两种难吃的草,对着蘑菇的味道大吞口水。   
  萧达和宋成俊离开宿营地,往森林里走去,试图看看能不能猎到什么动物,可是,最终他们俩还是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这里并不比迷路森林好多少,竟然同样很难看到动物。   
  我忽然想到了死海,因为海水中含盐量过高,除了个别的微生物,几乎没有什么动植物可以生存。而这片森林,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几乎没有什么动物呢?   
  宿营地的中间升了一堆火,火中燃烧的枯木,大概有生长过那种蘑菇的,那糖果般的香甜味很快就溢了出来,我听见所有的人都在吞咽唾沫。   
  忍受着饥饿,大家都很快就躺了下来,没有人说话,围着火堆,有人沉沉地睡去,不时在梦中发出各种声音。有人哼叽着,仿佛在忍受痛苦,有人则叭哒着嘴,好像在吃什么东西。有低低的哭声传了过来,是保罗在哭,他呓语着,声音中充满了绝望的情绪。   
  那一时间,我忽然害怕起来,我仿佛看见了所有的结局,我想象着我们怎么死在这片森林里。   
  身边的水颖已经睡着了,不时地翻个身,睡梦里还在轻叹。   
  一种灰心和绝望的情绪抓住了我,饥饿像是火一般,烧着我的胃,也烧着我心。吃的那一点点的野草,在胃里缠搅着。蘑菇香甜的气味引诱着我,我知道在宿营地的边上,有几处都有这种蘑菇,还有一棵枯木上,几乎生满了这种蘑菇。   
  我从睡袋里坐了起来,摸了摸口袋,口袋里空空的,只留着布莱德送我的那把骨质小刀。   
  一路上走下来,因为饥饿和疲惫,根本无力带着以前认为的必需品,我们的东西东一件西一件,几乎都被扔光了。   
  我拿出那把骨质小刀,在手里捏出汗来,终于,我慢慢从睡袋里爬了出来。   
  我忍受不了折磨。   
  那种香甜的气味诱惑着我,反正我们是没法活着走出森林了,我不愿再忍受饥饿的折磨了。蘑菇散发出来的香甜,像是一只魔鬼的手,在我眼前不断晃动着,变幻出各种美味的甜点。巧克力、软糖、蛋烂、冰淇淋……   
  我咽着口水,摇摇晃晃地,一步一步向着我印象中那棵长着蘑菇的枯木走去。   
  离那棵枯木越近,那香糖的气味越浓。   
  我忍不住伸出双手去,想采下枯木上的蘑菇。可我忘了我手中拿着的骨质小刀,在我伸手的时候,两只手不小心碰了一下,骨质小刀锋利地在我左手上割下一条口子。   
  疼痛让我猛然间清醒过来。   
  我站在枯木边,两种情绪在互相打架,一边努力让自己不受蘑菇香甜气味的诱惑,而另一边的饥饿则不停地踢打着胃。   
  忽然,一个黑影从我身后冲了过来,我被狠狠地推到了地上。   
  巴利!那个人是巴利!   
  他很快把枯木上的蘑菇采了下来,塞进嘴里,吃的嘴里还发出很响的声音。我感觉到口水流到了嘴里,我不停地咽着口水。   
  一双大手把我从地上扶了起来。   
  萧达站在我的身边,他轻轻扶着我的双肩,对我说:“紫约,你要撑住,那个蘑菇是不能吃的,你知道,对不对?”   
  说到吃,我的胃里更是火烧火燎地饿了起来,我不由地扒在萧达的肩上,轻轻抽泣了起来:“萧达,我饿……”   
  “我也饿。”萧达无声地咧嘴笑了一下,“但我们不能吃那个蘑菇,那个蘑菇肯定是有毒的,你没发现保罗变得很怪异吗?”我扒在萧达的肩上点了点头,泪手抹的萧达的肩膀上都是,不过,此时也讲究不了那么多了。   
  “你听我说,紫约,我一定会带你走出去的,你相信我!”萧达的手臂搂着我,我第一次感到依赖别人而产生的那种安全感。   
  我从小父母就对我很严格,父亲去世又早,所以我的性格有些过于独立。我老妈嫁给了老外,扔下我出国去了,虽然我继父给我一家超市,让我衣食无忧,但我在生活中却更加独立。所以,我的性格里有些孤独感,我的朋友也很少,只有水颖是我冒险生活中的铁杆姐们。   
  因为过于独立,我很难得依赖别人,也很难得因为依赖别人而产生生活的安全感。   
  但此时,萧达的几句话让我有了这种安全感。   
  如果走不出那片森林,那一刻,我宁愿就那样死在萧达的肩膀上。   
  此时,巴利已经吃完了树上的蘑菇,满意地擦着嘴。他仿佛一只牛,蘑菇经过他的反刍,那香甜的味道更浓。   
  巴利的脸上露出一种怪异的笑容,像是满足,又像是得意,那笑容看上去有点白痴,就像保罗那时一样。这笑容在这样的夜晚,在这样的森林里,却无比诡异。他摇摆着身体,走向了宿营地,还没到火堆边,巴利就躺了下去,很快,远远地,我听见他甚至打起了呼来。   
  “紫约,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保持清醒。”萧达扳着我的肩膀,使我站直,他直视着我,“我们现在我处境很危险,不仅是因为这片古怪的森林,还有安格斯,我觉得他一定有很多事情瞒着我们。”   
  此时,蘑菇的香甜味已经渐渐飘散了,加上我左手的疼痛感,我慢慢地恢复了原来的理智。   
  安格斯确实很有些古怪,但我却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我也觉得他有点不对……可是,究竟哪里不对呢?”我疑惑地皱着眉头。   
  “以我对布莱德的了解,他组织的考察,他应该是完全的指挥。可是,在这次考察中,我觉得布莱德的的态度令人奇怪,似乎在关键的时候,出来做决定的总是安格斯。”萧达停顿了一会,“而安格斯似乎对这片森林并不是一无所知的,他肯定了解了些什么,但他却不在考察前向我们告知,而致使我们陷入到这样的境地,这个人实在令我不能相信。”   
  经过萧达的分析,我忽然想起来,在我们离开迷路森林时,安格斯那么肯定地告诉我们,我们已经离开了,他就凭树种、植物和地型的判断,仿佛并不能令人信服。   
  安格斯身上确实疑点多多。   
  “好了,我们要小心他,不过不要让他发现我们的怀疑。”萧达拍了拍我的背,示意我们回宿营地。   
  在我被巴利撞到的时候,手中的骨质小刀掉到了地上。   
  我让萧达等下,我蹲下去,猫在草丛里摸索着,想找到掉下去的那把骨质小刀。那把小刀虽然被布莱德介绍时说的有点怕人,但这么多天,有这把骨质小刀在,我觉得手中有件武器还是多点安全感的。而那把小刀,似乎真的有个守护者的魂灵在上面,总在关键的时刻给我一点灵异的感觉,比方刚才我想采蘑菇时,它割伤了我的手。   
  萧达也蹲下身来,在草丛中帮我找小刀。   
  忽然,我摸到了一些东西,那些东西仿佛是,骨头!   
  那是一堆骨头,骨头摸在手里不大,仿佛是狗之类这么大小的动物的骨头。因为我曾是医学院的逃生,所以对骨头并没有什么恐惧感,虽然刚刚摸到骨头时还有点意外,现在已经完全没感觉了。   
  在骨头中摸了一会,找到一个圆圆感觉的骨头,肯定是头骨。   
  我拿起那个头骨,就着宿营地的火光看了一下。   
  谁知道,这一看,我却着实被吓了一跳。那个头骨很是奇怪,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黑色的点,混合着头骨上两个深深的眼眶,好像整个头骨上都是眼眶,让人一下想象出,一个满头都是眼睛的怪物!   
  我打了个寒颤,立即把那个头骨扔了出去。   
  “找到了。”萧达从草丛里爬起来,把小刀递给我。   
  “这里,有堆可怕的骨头。”我颤微微地对萧达说。   
  “哦?”萧达奇怪我居然会用“可怕”来形容骨头,他顺着我的手指方向看过去,草丛中隐隐露出一堆白骨,萧达扒开草丛,一眼看见了那块头骨,上面布着黑色斑点的头骨。   
  “什么情况会让骨头变黑?”萧达问我。   
  “中毒,一般来说,中毒而死的人或动物,骨头可能呈现黑色。”   
  “嗯,不过,如果是中毒导致骨头发黑,应该来说,整块骨头都会黑的,对不对?”萧达看了我一眼,继续说,“但这块头骨,为什么会有黑色的斑点,而并不是完全都变成黑色的呢?”   
  我摇了摇头,“所以我觉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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