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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10 17:2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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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0
阁楼。
灯灭了,狭窄的窗户外漆黑一片,月光也不知隐遁到哪去了。
斜坡的屋顶分在两边,只有当中可以直起身子,四周的低矮角落里,堆满了各种杂乱的东西。只有阁楼没有被好好打扫,简单铺上了席子和毛毯,伊莲娜和顶顶就睡在这儿了。
据说阁楼是老鼠出没的天堂——伊莲娜在美国最东北的缅因州长大,她的家位于一条公路边上,后面就是大片的森林。冬天覆盖着厚厚的雪,路上几乎见不到一辆车,在与世隔绝的两个月里,十几岁的伊莲娜每夜都能听到天花板上传来的窃窃私语,那是一群老鼠在嬉戏,还是某个幽灵在叹息?
她对阁楼充满着恐惧,此刻却躺在沉睡之城的阁楼里,听着身边顶顶均匀的呼吸——她早已经熟睡了吧,只有伊莲娜怎么也没法睡着,担心老鼠会钻到她衣服里。但她又想起了那只猫,但愿它还在这栋别墅内,这样老鼠就不敢出来了吧。伊莲娜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郁积的伤感不停翻涌,鼻子又变得算涩起来。
而在昨晚的子夜,她和厉书拥抱在一起,虽然细节都忘记了,但那种感觉仍残留在身上。她的皮肤又变得滚烫起来,深深地呼吸了几下,仿佛与他交换着气息。就当她要触摸他的身体时,他却一下子变成虚幻的影子,最后成为一具尸体,躺在寒冷的冰库中。
泪水,悄然从伊莲娜的脸颊滑落,打湿了铺在地板上的毯子。
直到此时伊莲娜才痛苦地发现,自己真的爱上了厉书,在这个男人化为幽灵之后。
她从没有为男人流过眼泪,也许他将深深地刻在自己心里,虽然只有过一个模糊的夜晚。
这个男人再也不会回来了,除非——作为永生不死的吸血鬼。
是的,当厉书死在她怀中时,虽然伊莲娜已悲痛欲绝,但仍然察觉到了疑点——他的眼球竟变成了红色!还有在他左侧脖颈上,有个极其微小的伤痕,只有细看才能发觉,像被什么人或动物咬出来的!
所有这些都指向了一样东西,那个潜伏在城堡的恶魔,无数次出现在小说和电影中,害怕阳光和十字架,黑夜里在墙上爬行,他的名字叫德古拉。
没错,罗马尼亚的德古拉伯爵,自布拉姆·斯托克的《Dracula》问世以来,他就成为了举世闻名的人物,吸血鬼世界里最经典的名字。
她发现厉书身上的秘密之后,却忍着悲伤和恐惧没有声张。伊莲娜不想让旅行团更乱,更不想因此暴露自己的秘密。
因为,她的母亲姓德古拉。
伊莲娜的祖父是从中国移居美国的俄罗斯人,父亲也是地道的俄裔,年轻时参加过越南战争。母亲却是罗马尼亚移民,结婚后就跟了父亲的姓,伊莲娜从未见过外公外婆,只知道母亲是虔诚的东正教徒。每逢星期天,全家就会开上一个小时的车,去东正教堂里做礼拜。
父亲在越战中受过重伤,一辈子都忍受着伤痛折磨,他的脾气非常暴躁,时不时就发火摔东西。但据说他过去性格很好,开朗活泼,是学校里的白马王子。只是从越南战场回来以后,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他从没有说过在自己越南的经历,甚至连怎么负的伤都没说,只是整天沉默寡言,有时半夜做噩梦醒来,惨叫声能把全家人惊醒。
他酷爱喝伏特加,经常在酩酊大醉之后动手打人,把老实的母亲打得遍体鳞伤。在伊莲娜十五岁那年,有个寒冷的冬夜,母亲又被醉鬼老公打伤了。她伤心绝望地抱着女儿,把伊莲娜拉到了阁楼里——那是她最恐惧的地方,却没有见到想象中的老鼠,只有一堆乱七八糟的杂物。母亲带着她到阁楼的最深处,拨开几层废纸板,露出一幅古老的油画。
油画上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相貌颇为英俊,面色苍白而冷酷,只有嘴唇是鲜红的。他的双目炯炯有神,留着一撮小胡子,穿着华丽的贵族服饰,身后似乎是黑夜中的城堡。
妈妈抱着伊莲娜说:“这就是我的祖先,德古拉伯爵!”
“《吸血惊情四百年》里的德古拉?”
伊莲娜刚看过这部电影,这个吸血鬼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没错,我们是罗马尼亚最显赫的贵族,统治一块山区长达五百年。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作为德古拉家族最后的继承人,你的外公孤身逃出了欧洲,隐姓埋名来到美国定居。虽然,我心甘情愿嫁给你爸爸,忍受他多年来的酗酒和殴打,但我们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我们身上流着与人类不同的血液,我们是永恒的家族。”
“这么说我也是吸血鬼——德古拉的后代?”
妈妈激动地点点头:“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但是我已经做出了一个决定,会让你恨我一辈子的决定,所以我必须提前告诉你。”
“你决定了什么?”
妈妈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带着伊莲娜离开阁楼,让她在寒冬早点睡觉。
那晚,伊莲娜梦见了油画里的男子。
第二天早上起来,全家人发现妈妈不见了,她甚至连衣服和行李都没带走,孤身一人消失在大雪之中。
她只留下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奇怪的地址,那是罗马尼亚的某个地方,据说是祖先居住的城堡。
警察局很快过来调查,如果是凌晨出走的话,一定会在雪地上留下脚印,可蹊跷的是连脚印都没有。昨晚由于大雪封闭了道路,公路上没有一辆车经过。于是,警方动用了直升机搜救,附近全是白雪覆盖的森林,根本就没有任何人的踪迹。
伊莲娜的妈妈就这样消失了。
永远都没有回来过。
德古拉……
一个小时后。
沉睡的别墅,同一个阁楼。
睡在伊莲娜身边的顶顶,忽然听到某个细微的声音,那是自门外飘进来的,让她不由自主地爬了起来。她轻轻地打开阁楼门,那个声音仍然在继续,并引着她走向楼下。一步步走到底楼客厅,她看到叶萧独自站在门口,看到她却没有丝毫反应。她伸手拍了拍叶萧的肩膀,他竟然像尊雕像一动不动。
顶顶的心跳莫名地加快了,难道整个别墅都遭到诅咒了?变成了天鹅湖里的石头和动物?那个奇怪的声音又到了门外,顶顶小心地推开大门,凌晨的月光洒在脚下,视线竟是那样清晰。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响亮的声音,宛如春节时放的鞭炮——不,那是枪声,自动步枪射击的声音。
她紧张地靠在铁门后,摸着心口想要去通知大家。正当她要转身回去时,铁门居然被人撞开了,一个人影倒在了她的面前。
顶顶恐惧地低头一看,才发现那人浑身都是鲜血,脑袋上炸开一个窟窿,显然是头部中弹!
那人穿着士兵的迷彩作战服,手里还抓着一支M16自动步枪。同时外面的枪声在继续,似乎有几拨人在激烈地交火。又有一个人闯入门里,同样穿着士兵的迷彩服,他猫着身子躲避子弹,大声说:“小姐,我来送你逃出去!”
还不等顶顶反应过来,那个士兵就用身体掩护着她,迅速将她拉出了铁门。她低着头小跑着,感到四周都是子弹穿梭,炮弹爆炸的声音也不绝于耳,保护她的士兵不时回过头,用自动步枪向敌人扫射。
顶顶浑身颤栗着穿过枪林弹雨,偶尔能听到人的惨叫声。突然前天的士兵一抖,便重重地摔倒在她面前,胸口喷出大量的鲜血,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顶顶吓得魂飞魄散,立刻躲进街边的一个小店,她隐藏在柜台的后面,只露出眼睛盯着大街。
外面的战斗越来越激烈,几盏探照灯照亮了街道。许多士兵各自寻找着掩体,在街道两端互相猛烈射击,地面上很快留下几十具尸体。各种武器的声音交织着,还有人扛着火箭筒,将对面大楼炸出一个大洞。
这究竟是怎么了?一座没有人的城市里,怎么会突然发生了战争?是什么国家的军队在打仗?还是突然爆发了第三次世界大战,这里成为最重要的战场?几发流弹打到了她身边,击碎了柜台边的收银机,身后墙壁上留下几处弹痕。
就在顶顶手足无措之时,一只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她飞快地回过头来,却见到一张没有脸的脸。
没错,没有脸的脸。
看不出那个人是男是女,没有鼻子没有眼睛也没有嘴巴,头上只有一团白色的肉。接着那团肉开始溃烂,变成豆腐渣一样的东西,稀稀拉拉地从头上掉下来,还有几只蛆从里面爬出来。但那明显是个大活人,还在继续向前走,一路留下那些肮脏的东西。
那个“人”,走到外面的大街上,突然一串子弹打中了他,他全身就像跳迪斯科那样动起来,跳了几下古怪的霹雳舞之后,摔倒在地上死了。
顶顶目睹了这一切,几乎要把晚饭呕出来了,一发炮弹打中了楼上,整栋楼都摇摇欲坠了。她可不想被活埋在底下,急忙冲出了小店,沿着街角一路狂奔过去。这时满街都是枪声和流弹,从枪口射出的火光,照亮了黎明前的黑暗,空中又响起了直升飞机的轰鸣。
正当她要冲进一条小巷时,感到后背微微一热,是什么东西迅速钻入了身体……
一枚子弹。
眼前骤然猩红一片,像被泼上了一瓶红墨水,接着什么都听不到了,只剩下红色的世界,整个城市渐渐坍塌陷落,变成巨大的建筑废墟。
她看到了黑色的四翼天使,翩然降临到沉睡之城,抬起她的身体向天空飞去。硝烟仍然在旷野中弥漫,月亮变成鲜血的颜色,在满目疮痍的断壁残垣之上,荼糜花正灿烂绽放……
在顶顶即将升到高空时,她重新睁开了眼睛,却见到阁楼黑暗的斜顶。
身下是硬硬的地板和毛毯,旁边伊莲娜还在睡着,她摸了摸自己的后背,早已是冷汗一大片了。她大口喘息着站起来,走到阁楼的窗户边,外面仍然是沉沉的黑夜,看看时间正好凌晨五点。
原来只是一个梦!
如释重负地吁出一口气,回想着梦中的所有细节,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居然是城市里的战争,还有人浑身溃烂了,最终自己中弹身亡,却被四翼天使接去了天庭,这个奇怪的梦预兆着什么?
顶顶凝神想了片刻,忽然发觉窗外有一双眼睛——
棕黄色的宝石般的眼睛,闪着幽幽的绿光盯着她,是那只神秘的白猫,站在阁楼外的屋顶上,隔着小窗的玻璃,那也是它的梦吗?
猫眼……
06:00
2006年9月29日,天机的故事进入了第六天。
沉睡之城的黎明。
小枝仍然在沉睡。
玉灵已悄然苏醒。
晨曦射入三楼的窗户,她寂静无声地起来。床边放着一本繁文《聊斋》,正好翻到《罗刹海市》这一篇,这是昨晚小枝入睡前看的书。而熟睡中的小枝,不知何时竟抱着一个小泰迪熊,就像躺在自己家里的小女孩。
现在是清晨六点,玉灵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那坠子还在。凭窗看着下面的小院,正好是别墅的背面,楼下听着一辆白色的轿车,挡风玻璃和车身上满是水渍,昨天的大雨已让它肮脏不堪。
窗户只敢打开一道缝,玉灵贪婪地深呼吸几下,打开胸前的鸡心坠子,是那张美丽女子的相片。
“妈妈。”
心底默默地叫着,伴随浅浅的伤痛,她对自己的妈妈一无所知,除了名字+兰那。
喉咙里又一阵难受,就像火焰熊熊燃烧起来,玉灵轻轻关紧窗户,蹑手蹑脚地走出屋子。看来其他人还没有起床,昨晚的折腾都让大家累透了,她无声无息地走下楼梯,只想喝一口白开水。
当她走到二楼过道时,旁边的房门突然打开,闯进来一个眼圈通红的男人。
他是杨谋。
玉灵见到他有些害怕,本能地往旁边一躲。而杨谋则呆呆地立定了,眉头紧锁,有些尴尬。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沉默了十几秒钟,就像这清晨睡着了的房子。
“你——没有睡好?”
这是玉灵打破了僵局,低着头往前走了一步。
“嗯。”他的的眼圈不但发红,还有些发黑发紫,苍白的脸色像个瘾君子,“我没事。”
事实上杨谋就是整夜没睡,睁着眼睛靠在墙上,回想着几天来发生的事,如同电影的倒带反复播放。
何况自己刚做了鳏夫。
“你好像看到我特别害怕。”
玉灵大胆地接近了他,在狭窄昏暗的二楼走道,他那年轻英俊的脸庞,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没有,我没有。”
杨谋的回答轻得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
“是不是因为我?”
她继续大胆地问着,只是不敢太大声,怕吵醒别人,杨谋只得低头回避:“什么?”
“你妻子的死,是不是因为我?”
玉灵已猜出了几分端倪,她的聪明让杨谋无地自容,被迫抬头看着她的眼睛。这傣族女孩依旧如此迷人,异域目光像蓝色宝石,第一次在盘山公路见到她时,便是这种奇异的感觉。
此刻他已无法再躲避了,嘴里喃喃地吐出一个“是”。
“对不起,非常对不起!”玉灵感到一阵难受,紧接着补充了一句,“我是在对你的妻子说。”
“不,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一切都是我的错,完全与你无关。”
杨谋到现在还不敢说,那天在水库偷拍她游泳的事,无论是对死去的唐小甜,还是对眼前的玉灵,他都无法面对这件事。
“那请你振作起来吧,我知道你很悲伤,但既然我是你们的地陪,那我就有这个责任,让你们度过一个愉快的旅程,无论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虽然只是二十岁的女孩,但这些话却那么成熟老练,远远超出了玉灵的年龄。
“好,我答应你。”
杨谋忽然有些感激她,虽然歉疚无法消除,但与她相比之下,自己竟那么软弱与龌龊。
她也微笑着点点头,将手放到他的手背上,只停留了不到一秒钟,便轻快地走下了楼梯。
来到底楼寂静的客厅,叶萧正躺在沙发上熟睡着。玉灵悄悄地走进厨房,刚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旁边就闪过一个高大的身躯。
“刚才在楼上和谁说话?”
原来是童建国,差点儿把玉灵给吓个半死,她捂着胸口说:“是杨谋,怎么了?”
“没,没什么。”五十七岁的钢铁汉子,表情却如此不自然,他指着杯子说,“口渴了吧,快喝吧。”
玉灵赶紧一口气把水喝完,轻声问:“怎么没见到孙子楚?”
孙子楚在卫生间里。
他已经坐了超过半个钟头,底楼的卫生间不能洗澡,镜子上也蒙了一层锈。他缓缓地站起来,两条腿都麻得不能动了,宛如无数钢针猛刺着肌肉。当血液渐渐重新流通,腿麻的感觉消逝之后,他仍然站在里面不出去。转头看着朦胧的镜子,只能照出一张脸的轮廓。
“你是谁?”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却无法辨认清楚,甚至感觉那是另一个人,如此陌生又如此可怕,一直在黑夜追杀自己,现在已把刀对准了心脏。
他紧张地摸了摸心口,冷汗早已滴落下来——那些被追杀的梦,还有今天凌晨在楼上,难道全都是真的?
林君如居然说他在梦游!而他自己说不清楚,怎么会在三楼见到小女孩,又像个僵尸一样到二楼,感觉全部都是梦,却又是那样真实可信。当他被林君如叫醒时,自己确实是在行走,并不是躺着或靠着。根据她的描述和那时的感觉,一切都非常符合梦游的症状,他仿佛幽灵一般在楼里行走,自己却毫不知晓,并将在一场噩梦后遗忘。
不!孙子楚再次抱紧了脑袋,不敢相信这些会是真的,他以为这些都只是往事,遥远到根本不会再记起了,遥远到全部从记忆中删除了。
但一切又重新开始了,那无休无止的噩梦!
没错,他曾经犯过梦游的毛病。在六七岁的时候就有,经常半夜开门出去,在外面转悠两个多钟头,直到被街道联防队员发现,作为走失的儿童送到派出所。第二天早上醒来以后,才说出自己家在哪里,让心急如焚的父母领回去。为此父母带他看了许多次医生,担心他将来会不会得精神病,给他心理和药物的各种治疗——对于童年的孙子楚来说,这是比梦游更可怕的噩梦。在尝尽了各种苦头之后,他终于在十岁那年克服了疾病,父母经过连续三百多夜对他的盯梢,才确信他的梦游已经痊愈。
已经二十年过去了,他再也没有犯过梦游,恐怖的噩梦远离了他。只是偶尔夜里惊出一身冷汗,然后又安安稳稳地睡下去。
然而,几个小时前梦游再度袭来,仿佛二十年的人生都白过了。他又成为了那个小男孩,黑夜里孤独地游荡着,接受不幸的灵魂们的召唤……
孙子楚重重地打了自己胸口一拳:“该死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犯老毛病的?刚来到泰国的那几天,他每夜都混在外面的酒吧,不是和欧洲的美女游客聊天,就是跑去看通宵的人妖表演,几乎没在酒店里睡过觉,所以那几天是不可能梦游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来到这里——沉睡之城!
仔细回想进入南明城的第一天,旅行团找到那个居民楼暂住,他并没有和叶萧住一间,而是和导游小方同屋。
小方?
就是那一晚,导游小方死了,神秘地死在了楼顶天台。
小方正好和孙子楚住一个房间。
这是巧合吗?
额头的冷汗冒得更多了,孙子楚在狭小的卫生间徘徊,努力想着那晚的事情。他记得自己早早睡觉了,然后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好像跟随着一个年轻男子,走出了黑暗的居民楼,来到清冷寂静的街道上。他走进一个古老的房子,却发现里面有成千上万的蝙蝠。他吓破胆似的转身逃走,蝙蝠在后面紧追不舍,就在一只硕大的蝙蝠扑到他脖子上时,他却从噩梦中醒了过来。
然后孙子楚就发现小方不见了,便走出房门到处寻找他。直到在楼顶的天台,发现浑身糜烂而死的导游。
那晚有没有梦游?难道那根本就不是梦,而是真实的?他确实和小方的死有关系?或者就是自己干的?
想到这他紧抓着头发,脑袋几乎要爆炸了。他赶紧把思绪转移到第二夜,当屠男失魂落魄地回到大本营后,是躺在孙子楚的房间里的。他就坐在沙发上渐渐睡着了,等到自己醒过来的时候,竟已在街边的一个宠物用品店里!一直都没搞清楚是为什么。但他很快就遇到了叶萧他们,一起回到大本营二楼时,却发现屠男已经死了!
孙子楚无法解释这一切,为什么明明和屠男一个房间,却会在几百米外的地方醒过来,回来见到的便是一具尸体——现在重新回想一下,毫无疑问就是梦游的症状,睡着以后自己跑了出来,然后在宠物用品店醒来。
但在他梦游的时候,究竟还发生了什么事情?足以使屠男送命的事情?
天哪,自己究竟干了些什么?
嘴唇几乎要被咬破了,孙子楚感到彻骨的恐惧,这比自己要死了都更吓人。虽然没人会怀疑他,但小方和屠男临死之前,不都是和他在一起吗?如果这么分析,他们两个人的惨死,都很有可能与孙子楚有关。
难道凶手就是自己?
怀疑……怀疑……怀疑……
孙子楚重新看着镜子,那个人竟如此陌生,如此丑陋,仿佛从来都没有见过——镜子里的人形容枯槁。不再是那个依仗大学老师身份,四处猎艳寻芳,卖弄知识自吹自擂,对他人滥施语言暴力,仿佛世上只有自己聪明,别人都是傻子。其实他什么都不是,只是个半夜梦游的傻瓜加胆小鬼!
啪!
他重重地打了自己一个耳光,随后涨红着脸冲出卫生间。没想到叶萧正好在外面,两个人猛然撞在一起,都吓了一跳。
当叶萧要一拳打下去时,才发现是孙子楚的脸,样子却与平时完全不同,眼睛瞪得要突出来,脸色涨得就像狗血,嘴唇发紫,不停地哆嗦。
“你怎么了?”
叶萧将他拉了起来,孙子楚闭上眼睛,绝望地回答:“饶恕我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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