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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9-9 22:1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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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这个案子的结论如何,别想拿什么鬼怪来搪塞我。”
“我也不相信,但我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时,一辆出租车开过来停在我们面前,刘旭刚从车里钻了出来。
“马军,到底怎么回事?急死我了。”
“没事,一起小小的车祸。”我轻描淡写地说。
“真的没事?”
“真没事,有冯队这样忠诚的卫士保驾护航,我能有什么事啊?”我瞥了一眼冯队,看到他恼怒的样子实在有些可爱。
冯队:“你等着,总有一天,你会住进单间里受到二十四小时的严密保护的。”
我一脸真诚地说:“我说冯队,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一次我说的话呢?”
“因为你说的是鬼话!”
“警察的职责不正是从这些看似鬼话的供词中拨开重重迷雾使案情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于天下吗?如果每个案件的当事人直接告诉警察真相,那如何体现你们这些人民警察的风采呢?”
“好,精彩。你是否在暗示我你对我们有意隐瞒了事情的真相?”
“我告诉你,我所说的也许是鬼话,但我是一个画家,一个画家最相信的是自己的眼睛。……我可以离开了吗?”
“车得扣下。”
“你们不扣我也要送去修理。旭刚,我们走。”
我和刘旭刚正要离开,看见远处跑过了一个警察,那个警察爬在冯队的耳朵旁边说着什么。冯队冷笑着说:“啊,你们美院可真热闹啊!”
我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冯队:“刚才有一个女生突然死亡。”
我和刘旭刚对望了一下,刘旭刚和我都被这个消息震惊了。
我们随着警察来到美院出事的女生宿舍楼。那里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警察已经设置了黄色的警戒线。
当我看到死者的时候,不禁惊呆了:它正是我昨天找过的高敏。
高敏蜷缩在自己的创伤一个角落里,像在躲避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她死的面部表情看上去非常痛苦,眼睛圆睁,口角歪斜,流着白沫,脸上的肌肉痛苦地扭曲着,整个脸色发青,很像是中毒死亡的。她死的时候一定进行过长时间痛苦的挣扎。
警察在她身上没有找到任何的致命伤口,只是在她的脖子上发现了一些指甲抓伤的痕迹。而从她的手指甲中的血迹判断,她的脖子显然是她自己的手抓伤的。
警察在询问和高敏同一宿舍的几个女生。
一个女生说:“今天早上我们去上课的时候,高敏说她头痛得厉害,想休息休息,让我们给老师请个假。我们就让她一个呆在宿舍。我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她有点不对劲了。我开门的时候,她吓了一大跳,看见我就像见了鬼似的大喊大叫起来。她就一直向床角落那里退缩。”
另一个女生说:“我们回来的时候,她还在那儿挣扎。我们想送她去医院,谁知她不让我们靠近她,只要靠近一点点她就大喊大叫起来。我们打电话叫学校医务所的医生来,等医生来的时候,她已经不能动了。”
她的身上有一件东西令我感到震惊——她胸前也戴着那个骷髅头。
我不禁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前,昨天晚上的那个骷髅头仍然在我的衣服下面,
我联想到今天发生的一切,心里感到从来没有过的恐惧。
如果院长的死,高敏的死都骷髅头有关,那么,舒悦也有危险,也许她已经出事了。而我也处在这样的危险之中。也许我就是下一个。
处理完学生的事情后,天已经快黑了,我和刘旭刚来到我家里。
我一进门就将骷髅头从脖子上卸下来,扔在桌子上。这时我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说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不是疼痛,不是悲哀,不是兴奋。好像有一种饥渴,或者说一种欲望,这种欲望令我心里空落落的,又像有几百只虫子在我的心里涌动,我抓耳挠腮,非常不安。有个成语叫作“百爪挠心”,正好可以用来比喻我现在的感觉。
刘旭刚看着我的神色,关切地问:“你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
我强忍着那种奇异的感觉说:“我没事,可能是我今天尽力的恐惧太多了。有点头痛而已。”
他扶我坐在沙发上,说:“我去给你倒点儿酒来。”
刘旭刚说完,就去厨房倒酒。
其实我知道,那种感觉不是头痛,与其说是疼痛,不如说是痒。但又不是皮肤表面的那种痒,那种痒在我的心里。我双手抓住我的头,使劲地撕扯我的头发。我不由自主地瞪圆我的双眼,我的口里突然增加了许多的唾沫,顺我的嘴角流出来。我精神恍惚中我想起了院长死时的样子,想起了那个女生的死时的样子。我感觉我最后的时刻来临了。
我费力地想捕捉心里那莫名其妙的渴望到底是什么,可是很难,它像闪电一样,在我的脑海里穿梭而行。但我最终还是恍然大悟了,我渴望的就是重新戴上那个骷髅头。
我强忍着难受,伸手从茶几上拿起那个骷髅头,重新戴在脖子上。
真奇怪,那种难受的感觉逐渐减轻了。
我不禁审视起这个小小的工艺品来。
我的身后猛然想起了说话声:“怎么,你也带起了这个小玩意?”
刘旭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
我慌忙说:“可能舒悦给我戴上的。”
刘旭刚走过来,惊讶地说:“头不疼了?”
我掩饰说:“本来就没什么事。”
“来,喝点酒吧。”
喝酒的时候,他问我公路上被卡车追赶的事情经过,听完我的叙述后,他沉默了许久,然后自言自语地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知道他又在发呆了。
“怎么,你也不相信我说的话?”
“不,这件事的奇怪之处在于,舒悦怎么可能知道你的处境?”
“是呀,我也在琢磨这件事。还有,她又怎么知道那个车在追赶骷髅头项坠呢?”
“看来一切的关键都在这个舒悦身上。你再跟她联系一下。”
我又打了一遍那个来电,接电话的仍然是那个苍老女人的声音。丝毫不透露她的具体位置。我无可奈何地挂上了电话。
刘旭刚说:“电话号码是多少?”
我给了他那个电话号码。他又说:“这号码是北郊的。咱们一定要弄清楚舒悦的来历,你再仔细想想,那个舒悦在你这儿还留下了什么?”
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舒悦留下了什么东西。她就像一阵风那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忽然,我想起了我们那天下午去河边时拍的照片。
“照片,数码相机里的照片!”我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快步到舒悦住过的房间,取出了数码相机。
“快打开看看。”刘旭刚迫不及待地说。
我们来到书房,我打开电脑,连上数码相机,刘旭刚熟练地操作着电脑,设置到相片浏览模式。一张张翻看那些照片。那些照片使我几乎要变傻了——合影照片上的舒悦没有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应该有舒悦存在的地方是空气。有一张我拥抱舒悦的照片,现在变成了我像个傻瓜似的伸出两只空空的臂膀。
刘旭刚也惊呆了。他一再地问我:“是不是记错了?再好好回忆一下。”
我从旭刚手里抢过鼠标,发疯似地狂按着屏幕上的浏览按钮,想找到哪怕一张正常的照片。但是没有,只要是应该有舒悦的照片都不正常。最后我放弃了希望,一个我不愿听到的声音在我心中响起:“她不是人!她是鬼!她真的是鬼!她就是那个失踪的女尸……”
我努力地想把这个声音从脑海中赶走,可是它越来越响,使我几乎要窒息了。
刘旭刚关切地说:“马军,你的脸色白得像是一张纸。”
我木然地瘫在沙发上,我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虚弱而无力:“旭刚,我现在真希望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真的。我希望舒悦根本就没有出现过,我希望她只是我的一个梦境。我多么希望赶快从这个梦中醒来。旭刚,帮帮我,快帮我从这个梦中解脱出来,要不然我真的要疯掉了。”
刘旭刚拉着我的手说:“你放心,我会让你看到事情的真相的。”
我的手机响了。我一看来电号码,竟然是舒悦的。我心里一阵紧缩。
“接吧,没事,有我在呢。”刘旭刚鼓励我。
我按下了手机接听按钮:“喂。”
对方没有反应。
“喂,喂!”我提高了嗓门。
我等待了几秒钟,终于听到了舒悦熟悉的声音:“马老师,你好吗?”
“舒悦,你在哪儿?”
“你是在家吗?”她不回答我的问题。
“我是在家。”
“你和谁在一起?”
我看了刘旭刚一眼,见他又是挤眼睛又是摇头,就说:“我一个人,没别人。”
“马老师,我想见你。有很重要的事告诉你。”
我一听不由地害怕起来,刘旭刚对我点头,于是我说:“那你来吧。我在家里等你。”
“我想在外面见你。”
“我的车不在了,我不想出去。”
“好,那我来你家。”
舒悦说完就挂了机。
我一直在期待着舒悦的出现,而现在她真的要出现了,我却反而忐忑不安起来。虽然有刘旭刚在这儿,但我还是无法预料舒悦的再次出现将意味着什么。
刘旭刚看出了我的心思,安慰我说:“别怕,我有办法对付她。”
随着一阵又一阵窗框滑动的噪音,我和旭刚将屋里所有的窗户都一一关上了。窗户是那种白色的塑钢窗框,密封性能很好。
可以用八个字来形容我们俩当时的心情:草木皆兵,如临大敌。
刘旭刚躲进了书房中。客厅里只剩下我孤零零一个人。我打开电视,但一点也看不进去。我想象着舒悦来后将发生的一切,想象着舒悦重新出现的样子。她变了吗?她还是那样纯情天真、那样调皮吗?还是已经变成了另一副完全陌生的面孔,一张血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面孔? 但无论怎样,她的出现将意味着一切的一切都将要水落石出了。不管那个结果是一个喜剧还是恐怖的惨剧,我将从这个噩梦中解脱出来。
应该来的想躲也躲不过,那就索性早日到来吧。我在心里反复地用这句话给自己壮胆。但还是无法减轻我的恐惧。
另一方面,在我的内心,总对面貌天真纯洁的舒悦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结,我一百个不愿意相信舒悦真的是一个鬼。我害怕事情的结局打碎舒悦在我心中的美好形象。
这是一个漫长的等待过程,时间长短的相对性在此时此刻得到了充分的验证。客厅里的钟表滴答声变得那么地缓慢,那么地有气无力。我一方面希望舒悦早点出现,另一方面却对她的出现有难以名状的畏惧。
刘旭刚在书房里没有一点动静,这小子可能睡着了,要不就是在上网。
我已经看了两集无聊的电视剧,客厅钟表现在的时间是11点45分。
舒悦可能不会来了。
我的神经也早已松懈下来,不象刚才那么紧张了。一阵睡意袭来,我竟然连打了两个哈欠。我努力地揉了揉眼睛,将注意力集中在电视上。
这时,悦耳的门铃声终于响了!
是舒悦来了?我全身的血液似乎要凝固了。书房的刘旭刚不知是否听见了门铃声。
第二遍门铃声响了。
我站起身,迟疑地走到门口。做了一次深呼吸,打开门。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已经刮起了大风。
门口不远处站着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低着头,长发盖住了脸的女人。
但她不是舒悦!
她慢慢地抬起了头。风将她的长发高高地吹起。她的长发优美地在风中飘动着。
这个面孔我再熟悉不过了——
她是蒋末儿!
她不说话,一动不动,用毫无表情的眼睛望着我。她的脸一点都没有变,只是白得吓人。我看到了她脸上的那条长长的伤疤,像一只蚯蚓在她的脸上扭动。我的大脑像一个僵死的机器,停止了转动。我想喊,胸口却像被什么东西严严实实地堵住了,无法将气流送入喉咙。有那么十几秒钟我张大口却无法呼吸。
蒋末儿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我终于想到应该干点什么了。我鼓起了全身的力气,奋力地将门关上。插紧了门闩。然后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门外没有动静,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客厅里有个窗户,我走到窗户处向外张望。
外面连个人影都没有。大风将所有的树木吹得都向一边倒去。风吹在紧闭的窗户上,发出呜咽似的叫声。这种声音令我很不舒服,增加了我的恐惧感。
我离开了窗户,走向书房,准备向刘旭刚说这件事。但我的脚像吸在地上似的迈不动了,因为我看到电视前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她在悠闲地吃着什么东西,对了,是开心果。
她分明就是我刚才在门外见到的蒋末儿!
我壮了壮胆,用最大的声音叫着刘旭刚。
“旭刚,旭刚!快出来。”可我感到喉咙变得沙哑,声音颤抖着,听起来和蚊子的叫声差不多。
谢天谢地,刘旭刚竟然听到了,跑了出来。
“怎么啦?”他急匆匆地问我。
“你看?”我抬手指了指沙发上。
“怎么啦?舒悦来过了?”
“你看沙,沙发上,沙发上!”我机械地重复着。
刘旭刚回头看了看,没有出现我期待的极度恐惧的表情。反而很惊讶地问我:“怎么啦?沙发上有什么?”
“沙发上,蒋,蒋末儿,她她她坐在那儿。”我的嘴仍然哆哆嗦嗦地,说话直结巴。
蒋末儿仍然在那悠闲地磕着开心果吃。好像我们根本不存在似的。
刘旭刚显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似的,他不停地问我:“什么蒋末儿?快说,沙发上怎么啦?沙发上有什么?”
我终于能大声地说话了:“她就在那里,她就坐在沙发上!”
刘旭刚走到沙发那儿。
我急忙喊道:“别,别过去,她就坐在那儿。”
刘旭刚将所有的沙发都摸了一遍。我分明看着他的手从蒋末儿的身体中滑过。刘旭刚摊开双手对我说:“你看,什么都没有哇。”
我明明看见蒋末儿,而刘旭刚却看不到。
我目瞪口呆地站在那儿,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刘旭刚向我走过来,说:“马军。你真地看到蒋末儿?”
我喃喃地说:“她就在那儿,她现在还坐在那儿。她吃着她喜欢的开心果。”
刘旭刚抓住我的肩膀说:“马军,听我说,你可能是觉得对不起蒋末儿,就出现了幻觉。”
我痛苦地摇摇头:“不,这决不是幻觉,这是真的,她就坐在那儿。”
刘旭刚看着我的眼睛说:“马军,你冷静点。你先闭一会儿眼睛,好,就这样。……好,现在做三次深呼吸,……现在感觉怎么样,平静点了吗?……好,现在试着慢慢睁开眼睛。”
我向沙发上望去——蒋末儿竟然奇迹般地消失了。难道,难道真的是我的幻觉?我第一次对我的眼睛产生了不信任。刚才我真的希望蒋末儿只是我的幻觉而已,现在我却难以接受这个结论。我知道脑子里出现幻觉那将意味着什么。一个可怕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马军,你快变成疯子了。”
我冲向沙发,仔细地寻找着蒋末儿可能留下的踪迹,可是什么也找不到。没有什么开心果。没有丝毫的痕迹。
“马军,你有了幻觉,你快疯了。”那个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来。心理学知识告诉我,幻视幻听是精神病的先兆。
刘旭刚在一旁安慰着我:“马军,你不要太紧张了。你放心,我会帮你的。”
“旭刚,谢谢,谢谢你。刚才要不是你在旁边站着,我的幻觉可能还要继续下去。”
门铃又响了。这个声音现在听起来显得是那么的刺耳。
我的神经再次高度紧张起来。直觉告诉我,蒋末儿又将出现在门口。
“你镇静点,我去开门。”刘旭刚说。
我感激地点点头,看着他走向门口。
我看见刘旭刚打开了门,对门外面说:“是你啊,进来呀。”
是舒悦!舒悦出现在门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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