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张照片的故事。

人闲花落

如果不是眼前这本照片的话，也许你的模样我都快要忘记了。一本刻意被隐匿起来的照片，将人心底那努力去抹擦掉的回忆重新勾勒出来。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竟让人经历了绝望，遇见希望，既而再陷入绝望，我想这是比凌迟还要凄厉的痛楚了吧。我们漫步在时间的道路上，每向前走一步，就少了一步，末了，又有谁会回头看一眼那曾走过的路呢。时光流转，那些逝去的快乐和喜悦，全都被绞杀的时光的年轮里。残存下来的，只有那淡淡的回忆。像一枝在狂风暴雨中摇曳的百合，终究会倒下，既而消失。也许，我们自以为永远不灭的记忆，也会如此吧。它被一点点磨损，最后只剩下这十三张照片，静静的躺在这里。十三，很好的数字，很美的过程，一个朴实的循环，压缩了所有的回忆。望着这本熟悉的相册，连呼吸都沉重起来，无形的压力，像午夜背负着一个人，慢慢踱步在回家的路上，月华柔美，道路漫长，两个人欢笑着，追逐着，消失在朦胧的泪光中。背她一辈子，多么天真无力的想法。
    缓缓打开这本相册，像开启了一个永恒的封印，一张照片，一个故事。你昔日的容颜被定格在这厚厚的纸上，那么美，发丝轻柔，垂在肩上。还是那淡紫色的坠子，缠绕着你的脖颈。它也在赞赏你的美么，不然为什么带着丝丝依恋不肯离开，连我都觉得嫉妒。你不让我抽烟的，可我又不听话了，在你面前，还是点燃了一支，但手怎么那么无力呢，险些让它掉落在地上。我一直在注意，怕这浓浓的烟雾呛到你，你还在笑，一动不动，不像往日那样对我发脾气了，吵闹着让我熄掉它。这烟很浓，很呛，熏靠着心肺发出“滋滋”的声音，我听的到的。你的模样在烟雾中也愈加模糊，多年前离别的火车上，眼前不也是随着车的离去而苍茫了么。火车渐行渐远，那样的肝肠寸断。时过境迁，你的样子还停留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一点都没变。照片上你的容颜，被深深镂刻在心里。可这已是曾经的你了，现在，你在做什么，又在哪呢。同一个城市的守望，竟似海角天涯般遥远。泪水，已在不知不觉间滑落了。心脏被重锤撞击的声音，竟和摔碎闹钟时那样相象，那声低咽的挽留，那离开时决绝的眼神，那件金边白色的睡袍，似在诉说一个即将悄悄结束的故事。怎么，你哭了么，为什么淡淡微笑的脸上那么湿润呢。依然温热的泪儿，是你的，还是我的？我拼命为你擦拭，我不让你哭，才发现，这只是一张照片而已。
    第二张照片了，你还是在微笑，白皙的手臂托着脸颊，呈现一个优美的弧度。淡紫色的背景那么深邃，像你的眼神，让人看不清，摸不透。迷人的微笑，深邃的眼神，那么不谐调，但在你脸上，却如圣女贞德般庄严，肃穆，让人不敢直视，仿佛这样就会破坏了这微妙的氛围。眼前的你，依然如故。你在看我么，看着我那曾经亚麻色的头发，像一个苍老的小老头，站在你夜归的道路上，向你微笑，朝你招手。牵手回家的感觉怎么样，桥边微风拂过时的感觉怎么样，是否像这笑容般让人回味呢。在那繁星璀璨的夜晚，我们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也许，只有挽手的我们才是最幸福的吧。清冷的房间里，只剩下我了，还有一本相册，悄悄敞开在我眼前。你在照片里对我微笑，我仍能感觉到你笑容里的东西，不亚于这单薄外套带给我的温暖。还记得冰冷天气里我怀中的那双调皮小脚么，也是在这样阴冷的天气里，瑟瑟发抖的你让人心疼。我脱下你的鞋，把脚放入怀里，原来胸前刻骨的冰冷也在传递着异样的幸福。我傻么，又或者，我们都那么傻。抱她一辈子，多么可笑的想法。一滴晶莹滑落，散发出诡异的光芒，像，现在夜空的星，幽蓝色一闪一闪，慢慢隐匿在眼角的湿润里。
    ………
    第六张照片了，眼角虽然渐渐模糊，但你那草绿和淡黄色衣裙的搭配却给我一种生动的感觉。这是我第一次看你穿裙子，可只是在这照片上了。我们从未有过合照，我甚至在想我们有没有想起过要一起去弄一张合照，然后把它保存起来，你一张，我一张，像定情信物那样，留以见证我们的回忆。也许从没想过会有分开的一天吧，要什么合照呢，每天都能看到彼此的样子。结果，我捧着你的照片发呆，你呢，可曾想起过我么，是不是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留下这些东西，提醒我不要将往事忘却了呢。回忆固然是美的，可在特定的时间里，它是穿肠的毒药啊。你看，你的脸又湿了，傻瓜，怎么总是哭呢，你的裙子都湿了，我帮你擦干吧。像那天你在马路上哭泣一样，我大声斥责了你，可我是为了你好啊，谁会因为赌气而不回家呢。别哭了，傻瓜，把脸擦一下，跟我回家。记得我们的家么，那栋邻街的小楼，早市的热闹在卧室窗户上一目了然，我们一起买早餐，一起玩成语接龙的游戏，这游戏一玩都是很久，好象没有尽头，我时常感叹，你脑子里怎么那么多用不完的成语呢。其实我很怕，我怕你懂的多，怕这样让我们之间产生隔阂，你的学历又怎么是我能比拟的呢。所以我一直在学，在开阔自己的眼界，让自己装做懂得很多东西的样子，其实我能懂什么呢，只知道不能让你感觉对着一个一无所知的人。时光流逝，谁知道一个身影趴在窗前等待什么呢，等待一个人的背影么，或者一个人归来时的喜悦。空气中已满是香烟的味道了，一种伴随了我许多年的味道，只有它没辜负我的珍惜，依旧陪伴着我。可我会辜负它么，或者在以后未知的日子里，我会将它抛弃了，像别人抛弃我一样。烟也朦胧了，怎么，你也哭了么。
    第七张照片，它已勾起了埋藏在心底那些快乐的回忆，所有的回忆。你的模样像个贪玩的孩子，手里搂着抱抱熊，似怕它会挣脱束缚逃跑一般，它永远也跑不掉了，因为它和你一起，被定格在这小小的相框里。谁知道这可爱的玩具现在在哪呢，又或者有了新的主人也不一定。看你笑的那么灿烂，很喜欢这个毛绒玩具吧。想来，我都没送过你什么东西呢，倒是你给了我很多很多，可我也教了你很多东西啊，比如上网，玩游戏，这都是命吧，有了因，也必然会有果，如果不是我教你…算了，有什么用呢。这次的教训让我对自己乃至感情，都有了深一层的理解。我不想让别人以为我那么做作，在这里舞文弄墨的写这么多，可这是我的回忆啊，上苍唯一留给我的东西，我要把它记录下来，起码将要遗忘时，它能提醒我，我曾有过一段很美好的经历。可这记忆能保存多久，照片还能保存多久，直到终老么，我不知道。说到这些，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幼稚，你觉得呢。如果以后没什么太大变故的话，这相册我会一直保留下去，死守着这份回忆。它是我的珍宝么，又或者，是我的毒药？越来越冷了，我得把相册放下加件衣裳。
    ……
    第十一张，你在看着我么，生气了？一定是的，我看的出来你生气了。气我把你放下了，对吧。你听我解释啊，傻瓜。的确是太冷了，这温度让我受不了，不加衣服会生病的，你知道我很怕打针，像你不爱吃药一样。那次我发烧要不是你的鼓励，我说什么也不会去打针的，那么尖的针头刺进肉里，真的很难受。现在你不在我身边了，我可不能生病，不然要独自一人面对那可怖的大夫了，还有那尖细的针头。你怎么了，真的生气了，都掉到地上去了，你的脾气总是那么倔，都道歉了还对我不理不睬的。在怪我写东西时没把你写进来吧。的确，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了，我总在写些压抑的东西，好象从没有过快乐，可你不就是我的快乐么。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好象从没想过把你融入到这些文字里，但那都是让人难受的事，我又怎么能把这截然相反的感觉混为一谈呢。你看，我这不是在写你了么，我在写我们那些美好的回忆，可是，你还会看到么。我越来越搞不懂自己了，这么多秘密放在这里，是给谁看的呢，给你么，还是别人？但他们都不懂我啊，看了有什么用。也许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故事，只能用一本相册和这个虚拟的世界来延续了。
    第十二张了，我看到了你，看到了你从异地回来时乘坐的火车，这段为了考试而奔波的行程一定很寂寞吧，有没有想我呢。我可是在这冰冷的站台等了你足足一个多钟头啊，谁让你不告诉我具体回来的时间呢，把时间说的模凌两可的，我头都大了。好了，我们回家吧。真怀念那些等你回家的日子啊，比现在好多了，几个月见不了一次面。你怎么不走了，还站着，笑什么呢，笑我对着照片自言自语？原来你只是张照片，一切都是场梦么，都只是一个傻子对着照片假想出来的故事。可怎地，都那么真实呢，那迷人的微笑，崭新的剃须刀，幽幽的泪水，还有，那梦转千回呼唤的名字。这照片让我陷入疯狂，已经失去继续翻看的勇气了。还是放下吧，把它放在盒子里，盖上盖子，不要丢了才好。歌声响彻在这间空荡的屋子里，还有那逐渐变淡的味道。我们的故事，只剩下这十三张照片了，我没有勇气面对，但仔细想想，这熙攘的人群，纷纭的世事，我们又算的了什么呢。时间面前，所有东西都如须弥芥子般渺小。也许这样想，才是获得解脱的最好办法了吧。

[ 本帖最后由 人闲花落 于 2008-9-24 18:53 编辑 ]

善良的死神

相片是最美好的回忆了

人闲花落

人生在世，总会有某个人，某个事，让你觉得难忘，偶尔触景生情，牵发出一丝的回忆，那时泪水在不知不觉中涌现，让人难以抵挡。
也许我们觉得伤心的东西应该忘记，快乐的事情应该记得，但伤心与否，快乐与否，都曾是我们用眼泪去经历的。
所以，管它难忘不难忘，又管他精彩不精彩，发生过的，见证过的，经历过的，我们一定要记得，死命的记得，不要忘记。
待到我们老了，又或者无聊时再回想起以前，多么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