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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凋谢的美、琥珀女巫
楔子
我是一支莲,我是一支睡莲,和众多的姐妹一起住在天台山上。
为了吸引来来往往的善男信女的注意,姐妹们个个争奇斗艳,每当夜幕低垂之时,她们就收瓣闭蕊,安静地睡过一宵。在黎明之前,就徐徐绽开,吸取晨露,将自己的精神和体态都调节到最佳,等待人们的欣赏和赞扬。一睡一醒,一开一合,连续数日,因此她们被戏称为“子午花”。而我对此不屑一顾。我是莲,是高贵而又圣洁的莲,不是为了让那些凡夫俗子观赏的莲。为了不让世俗的人类情感玷污我孤傲的灵魂,我选择沉睡。一年中沉睡358天,只在天台上举行闭山仪式的那七天才会醒来,展现我独一无二的美。众姐妹从来没有在意过我,她们认为,一个一年到头只会睡懒觉的莲是成不了大气候的。在闭山仪式那七天,她们会抓住这难得的机会睡美容觉,期等仪式过后的拜佛盛会,到时又将会有成千上万的人们前来参拜礼佛,顺便观莲。所以她们从来没有看过我的娇艳,不了解我的热情,我孤傲而又凄美的灵魂一直沉睡在我千年如一日的沉静的外表下。就这样,日子一年一年地过去,所有的事一成不变地重复再重复,我的心也一天比一天沉寂。
五百年了,今天我又在佛乐中醒来,闭山仪式又开始了,周围的姐妹早已睡去,我伸了伸懒腰,一池清水被我搅动起了一层一层的波浪,在晨曦中水波荡漾,很是好看。我又肆意地伸展了自己的紫色长袖,开始在脚间慢慢摆动,随着佛乐的起伏身体开始旋转起来,两条长袖在我前后左右上下飞舞,时而在腰际滑过,时而在花蕊上盘旋,时而又在脚下流动,就像白云流动在险峻的山峰间,紫色的长发在太阳下晒得耀眼,宛如丝丝缕缕的水晶丝带,有着说不出的高贵与……,孤独!
但是我终于可以不再孤独了!五百年,是你和我约定的期限,只要时间一到,我就能去灵山找你了。想到你,我就心里充满着甜蜜。
五百年前,在我还是一粒黑色的种子的时候你就给予了我生命,将我种在灵泉,从此,我为你而生。灵山上仙气逼人,更何况灵泉是灵山所有仙气的来源,因此,我,有了思想。在灵山上的所有日子我都从不曾忘记。你喜欢吹萧,每次心情好的时候,就会坐在泉边的石头上给我一边吹萧一边讲天庭的趣事。于是,我知道了你的一切,你是天庭的子阳真君,因为很会养花草,所以很受王母娘娘的喜爱。平常你无所事事,只有奉诏时才偶尔去趟璠桃园看看。那天你正要从桃园回来的时候,偶然间在园地上发现了我,你以为是一块黑色石头,但是我那冷艳的灵魂让你颤动,于是你把我偷偷带回了灵山。当我的腰肢长出来的时候你终于能肯定我是一支莲,而且是一支不开花的莲。但你依然天天陪着我,你说你不知道我哪里吸引着你,你也从来没想过一个光杆就能让你这么忘情。直到有一天,我被你絮絮叨叨的声音吵醒,你霎时惊呆了!你说我当时微微睁开了双眼,妖异冷漠的目光注视着你这个罗嗦的男人,在那漩涡似的目光中,一朵微弱的生命之花徐徐开放…… 那是一朵什么莲啊!花蕊的顶端是深深的紫色,而花瓣更是紫黑色,深深突出了里面烈火似的花蕊,像深夜中炙热燃烧的一颗散发无限光彩的太阳,又像千万道闪电划破浓浓夜幕!你说我的花蕊很美,我心里笑了,那是我全身上下最值得骄傲的地方--眼睛。“天哪,你是睡火莲!”你突然跳起来,大叫道,“怪不得,这么多年来你从来没开过花,我还以为是自己能力不足,怪不得你不开花也能这样的吸引我,你竟然就是我遍寻不着的稀世品种。天哪,你怎么又开花了呢?当年我师傅给我讲他养了一辈子都不能让那朵睡火莲开花,我怎么就让你开了呢?”你一个劲地说着,根本就忘了我是没有思想的,当然,你根本不知道我有了思想。我暗自发笑,笑你这个单纯的男人!我心里道:“要是你师父像你一样唠叨,绝对也会把那支莲吵醒的!哈哈!”
“啊?只要唠叨就能吵醒那支莲?这么简单?莲也有思想吗?”
我一怔,“他在和我对话?他怎么听得到我的心里在想什么?”
“废话!我当然听得到,你又不是莲!”嘎?突然,他睁大了眼睛望着我,“是你?莲?”
我抬起莲头,掉进了一双深遂的目光里,令我的心一阵莫名的悸动,脸上开始发热。
“你真的听得懂我讲话?”你热切地望着我。
再次,我又被你深遂地目光给吸引,不由自主的我点了点头。
“你在点头?”你仍不敢确定。
我再次点了点头。
“那你会讲话吗?”你的表情看起来开心极了。
“怎么可能?”我摆了摆腰。
“好可惜啊!”你一付叹惜的样子,“不过没关系,我听得到你心里在想什么,一样能交流!”
就这样,我们在灵山平静安稳地渡过了一天又一天,但我也知道你一直在为不知如何才能让我修炼成人形着急。你想与我把酒言欢,即使更多的时候是我在倾听你在诉说,但你总能在我适当地劝慰下开解舒怀;你还想与我共游灵山,你千百次地向我讲述灵山的美,让我心有向往;你还想……相处久了,我自然知道如何不让你知道我的心思。我知道,有些事是不能挑明来讲的,我们俩逾越了不该逾越的界限,我很愧疚,心里不断地告诫自己:你只是一支小小的莲,如何能配得上他高贵的仙呢?
所有的事都改变在王母寿辰的那天,倍受宠幸的你自然该带贺礼前往,然而你俊逸非凡的外貌却让王母的外甥女蔻一眼看中。她向王母撒娇,要嫁你为妻,王母当时兴致高昂,想到你亦未娶妻,即刻应允。她原以为你肯定会应承下来。谁知你竟当场拒绝,在王母生日那天大大地折损了她的颜面,这也为我们未来的命运铺下了绝路。那天,你喝得一身醉熏熏地跑到灵泉边,抓着我的腰,大哭大叫道:“你为什么不能变幻成人形?为什么啊?人家一只蜘蛛精五百年就行,你呢?都一千年了,还是一根光杆加个莲头?你为什么不可以让我好好拥抱,好好抚摸啊?我好恨啊!我堂堂一个真君竟然没有办法让一个莲精变成人样,我做这真君有什么用啊?王母今天让我娶她外甥女,我原以为自己会很高兴,谁知道我竟然第一脑子里想到的是你,是你啊!一支小小的莲!你到底用了什么妖法把我迷得团团转,我讨厌你!我无数次地在梦里见到你,你是那么美丽,那么温柔,我紧紧地拥抱你,不让你走开,可是每次我一睁眼,你就不见了。我满屋子的去找,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你仍然在这该死的泉水里!你让我恨也不能,爱也不能,你到底要我怎么办啊?我的莲!我的莲啊!”我听到你的话,心里一阵痛,默默流下了我生平第一滴莲泪,独自地反覆思量。而你哭了半宿,晕睡了过去。我看着你的睡颜,终天做了一个决定,这是我在为你流下莲泪的同时就已经注定的结局。
第二天,你惊讶地望着我,已成人形的我比你想像的还要美,美艳脱俗。你激动地抱着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深怕是在做梦,梦醒后我又将不见了。终于,你踏踏实实地抱住了我,我脸羞得通红,更加坚信自己做了正确的决定。事后,我告诉你,我看你醉得厉害,一着急就变成了人样,估计是我平常太懒了,没下苦功夫,到了危急关头就显露出来了吧!你半信半疑地看着我,也不再追究,我嘘了一口气,还好你是个不太聪明的笨蛋!
以后的每一天,我们都过得很开心,你为我取了个名叫溢,芳香四溢的溢,也是流光溢彩的溢,你希望我带着芳香过着精彩的生活,我也亲切地喊你阳。我们走遍灵山的各个角落,看到了你和我讲过的所有景色,皆伴登山,开心不已!我们的感情也日趋上升,由于王母对你的不满,你已久未奉召,这更让我们有了更多相处的时间。我们日日游山玩水,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日子。然而幸福的日子是短暂的,在我们游长安的时候竟然碰到了蔻,她嫉妒地望着我,从她眼中我知道,她看出了我只是一支小小的莲精,而她很为她败在一个小小的妖精手下而气愤,我预感我和阳的日子将不会好过了。果真,不久,王母向玉帝哭述你在她的桃园里人偷走了她花了几千年都种不出来的睡火莲种子,并把我给炼成了精。你何曾想到我是王母费尽千年心思摘种的睡火莲,她见我死也不出芽,一气之下将我抛丢,却又被你给拾到。唉,因果循环!我从未想到过我是把你推入悬崖的罪魁祸首。玉帝听闻此事后大怒,立即下旨指责你与妖精走得太近,玷污了神仙的清誉。为了拯救你不被众仙家耻笑,要你娶蔻为妻,殊不知你仍然抗旨不遵,使得玉帝玉颜无存,从此我们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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