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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绽放的时候，驿道，一队人马在行进。
红色，红色的轿，红色的衣，红色的面纱。她，坐在轿里，满眼，都是红色、喜庆的颜色，却没有一丝入到心里。
就要离开这片土地了。和亲，去北方。
以后，几十年，每一年，她，都要看着他国的雪，慢慢融化成草原。
在雪花绽放的时候，在雪融化成草原的时候，在草长莺飞的时候。只能握着红豆，思念远方的他。他……
初识的时候，看着他，感觉到的，是刻入骨髓的落寞与孤独。心中，顿时，盛满了哀伤。那时，决定了，为了他，可以放弃一切，万劫不复，在所不惜。
后来，看见了他的笑容，犹如雪花绽放，让她一瞬间的失神。
……
他指点江山时的豪情与霸气，让所有人为之臣服。
他看着江河、山川时的激动与兴奋，恍若一个孩子，为自己的东西而骄傲。于是，她明白了，他对这片江山的爱。
还有，他看着她，答应她：有一天，我会陪你看细水长流……
最后一次，她为他起舞，衣袂飞扬。她看见，他的眼里，满是绝望。握紧，他放在她手心里的那颗，红豆。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此生，注定相思。
她不要他做孤家寡人，因为看过他的孤独，伤人更伤己。可是她，却要离开……
“吧嗒”“吧嗒”，泪，落下，一点一点，在喜服上，散开。暗红色，恍若，心里滴着的血……
……
……
他，骑在马上。紧抿的嘴角，是一丝苦笑，一丝嘲讽。
他，要把他心爱的女人，亲手，送出去，嫁给别人。多么可笑！
为什么，要这样残忍，让他承受这样的痛。
眼前的一切，他看不到，眼里的，都是她……
初见时，他看着她的眼，看着她眼里盛满的哀伤，觉得，她懂他，懂他的孤独，懂他的落寞，也是，第一个，愿意去懂他的人。他看进她的眼，深深地，开始，沉沦。那是他第一次，如此失态。
他和她，一起舞剑，剑影人缥缈。美人如玉剑如虹。轻轻跃下，收剑，她看向他，展颜。他看着她，不觉，嘴角已爬上一丝微笑。看着她的恍然失神，他低笑出声……
还有他对她，许下一个诺言，陪她，看细水长流。
一道圣旨，却打碎了一切。和亲，派他将她送到边界，交给迎亲的使节。他的父皇亲下的命令，无法抗拒。机械的领旨，谢恩，心，仿佛被掏空了一般。
看着她为他翩然起舞，恍若，羽化而登仙的仙子，决定，为她，疯狂一次。尚未开口，她已开口，她说：你，是天下的；天下，也会是你的。你我都很清楚，江山对于你的重要。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他无语。她如此平静的语气里，却是不可抑制的伤痛与无奈。
她抬头，看进他的眼，说：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会陪我看细水长流吗？
记得。
今生，不可能了。那，来生，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吗？
会。
她笑了，为了掩住眼中的泪。他也笑了，因为他知道，她喜欢看他的笑容。
其实他们都知道，此生，相忘于江湖，只是自欺欺人。
……
轿停了。到了吗。
她下轿。飞雪似杨花，漫天飞舞。她，向边界，走去。
长长的裙摆拂过雪地，她离他，越来越远。
停下，她回头，与他凝望，最后一眼……
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吗？
会，我会陪你看细水长流
我等你。……
这一眼，沧海桑田，已过了千年…
守侯千年的记忆，千年的等待。她，终于寻到了他。
他仍旧如千年前的他，慑人的气势，深深的落寞与孤单，可是却有着原来没有的刻骨的伤痛，仿佛已沉淀了千年的痛。他，还是孤家寡人么。这样的他，让她心痛。
可是，今生，她不会离开，她要和他，一起看细水长流。等待千年，只是为了那一个诺言，她已无法，再经历一次漫长的等待。
然而，她看见他的眼里，却是冷淡，疏离，陌生，冷漠，还有一丝戒备。
他，不认识她了，他，不记得了……、
千年的等待，千年的守侯，为什么，会是如此……
他，听着窗外放着王菲的《红豆》，对于这首歌，总是有着，莫名的熟悉。
想起了她。
他不喜欢看见她，每次看见她，心里，总是莫名的疼痛，仿佛那种伤痛，已经存在了千年。心里，什么东西在悸动，在苏醒。而他，不喜欢这种失去控制的感觉，他已经习惯了一切在自己控制之中，习惯了武装自己。所以，他看向她，眼神中又是一贯的冷漠。可是却看见她看着他，眼里都是绝望。心，开始慌乱，开始痛，垂下眼，转身，他落荒而逃。
她的身影，萦绕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仿佛那身影，早已扎根在他心里千年。
……
收到她的简讯，鬼使神差般，他就来到了这里。
杨花似雪，漫天风絮，飘飘洒洒。
恰似当年，飞雪似杨花。
抬眼，是一股泉，从高处流下，接到下面的溪流，潺潺而流，向着远方，看不到尽头，却是，细水长流。
细水长流……他有些晕眩。
她在高处，起舞。凄美，绝然。恍若，要舞尽生命般……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看着她，在他眼前的，却是一位汉装女子，广袖飘飘，为他起舞，翩然若仙，笑靥如花，却无法掩住她的哀伤……
心，骤然收紧，被撕裂般，痛。
她从高处，飘然一跃，惊醒了他。
回旋，落下，在他的面前，倒下。
他冲上去，抱住她。她看着他，笑了，如雪莲花绽放。嘴角，是一丝血。
你说过，会陪我看细水长流的……终于，等到了……
所有的记忆，在这一瞬间，苏醒……
……
千年的等待，千年的守侯，千年的承诺，却是，千年的殇。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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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8-27 20:1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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