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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堂弟叫滕子，比我小一岁，从小一块玩到大，所以感情非常好。滕子家有把刺刀，那可是真正的日本三八大盖上的刺刀，大约有50公分左右长，还配有一个乌黑的刀鞘。说起这把刺刀，还有一段十分离奇的经历。事情要从小鬼子侵华说起，小鬼子当年曾经打到过我们县，占领了县城，并在和我们镇相邻的一个镇上设有据点。鬼子经常从县城或是隔壁镇出兵来我们镇扫荡。每次鬼子来扫荡，乡亲们都会带上粮食和饮水躲起来。我们村庄后面原来有很多山（现在大都被开发了），村里每天都要派人在村口巡逻，一旦发现鬼子过来，就赶紧敲锣通知大家带好食物往山上躲，等鬼子扫荡完了再下山回家，这在当时被人们称之为跑反。鬼子一般不敢上山，怕遇到埋伏，所以村民们躲在山上的老林子里还是比较安全的，至今我们这里的老林子里还有一些当年村民们跑反时挖的地洞，在里面走还要小心翼翼，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有一回，大概是中午1点多钟，村民们刚吃完午饭，鬼子又来扫荡，村民们接到通知后赶紧往后面的山上跑。众人上山没过多久，忽然听见外面枪声大作，听声音好像是从西面一处叫高窟岭的地方传来的。只听见三八大盖、机关枪、歪脖子、王八盒子的声音像炸雷一样，吓得村民们一个个面如土色，心惊胆战，连大气也不敢出，就连小孩子也吓得不敢哭出声。枪声整整持续了一个下午，直到日落西山，天色将暗，几声零星的枪声过后，一切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众人还是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跑出去看一看究竟。直到晚上八点多钟，皓月当空，大地一片银白，还是没有一个人敢出去。这时滕子的爷爷，我们这一辈都尊称他为诚英公，当时只有二十多岁的他年轻气盛，耐不住好奇之心，咬咬牙狠下心来就要往高窟岭走。众人都劝他不要去，诚英公不听，也不敢点火把，带了个火折子，乘着满地月色朝高窟岭方向走去。走到高窟岭附近，诚英公脚下忽然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差点摔了一跤。他仔细朝地上一看，乖乖的东，地上竟然躺着一具日本鬼子的尸体，那小鬼子浑身是血，面目狰狞，在月色中就像是地狱里的恶鬼一样。诚英公吓了一跳，他继续往前面走，越往前走看到的尸体越多，血腥味也越浓。这些尸体中有小鬼子的，但更多的是国军抗日游击大队的（很多人可能不知道，其实国民党在抗战中也有抗日游击队）。
根据诚英公的描述我把那天的枪战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国军游击大队接到鬼子扫荡的消息后，在高窟岭附近设下埋伏，等鬼子一出现来了个突然袭击，本想一举将这伙鬼子击溃，可是鬼子战斗力太强，遇到袭击后并没有溃败，而是立即发动反击，国军游击大队凭借有利地形和事前充分的准备，鬼子凭借其精准的枪法和优良的装备，双方竟然打了个平手，一直打到日落西沉，天色将暗，双方才各自罢兵回营，由于天色太晚，双方都撤的很匆忙，所以连尸体也来不及带走。
诚英公看着地上一张张扭曲痛苦的脸，仿佛置身于阿鼻地狱，又惊又怕，连话也说不出来。就在他准备离开这个活地狱的时候，突然右脚不知被什么东西死死的拽住，诚英公以为是见鬼了，登时头顶发麻，后背冷汗直冒。他朝下面一看，原来是一个小鬼子趴在地上双手死死的抱住他的右腿，那个小鬼子大概30岁上下，身材壮硕，脸上肥肉横生，看样子像是受了重伤。那小鬼子见诚英公在看他，脸上顿时大变，凶神恶煞般对诚英公“叽里呱啦”乱吼一通。诚英公根本听不懂他在讲什么（据我猜测，那小鬼子可能是在威胁诚英公把他救走，不然就杀了他云云），只想快点离开这里，他使劲想挣脱那小鬼子的双手，可是那小鬼子就像快淹死的人抓到根救命稻草，死都不肯松手，一边仍在“叽里呱啦”骂个不停，再加上自己心里害怕使不出力气，竟然被那小鬼子弄的动弹不得。这时，诚英公忽然发现前面有一把三八大盖，枪口连着一把明晃晃的刺刀。诚英公情急之下，俯下身捡起那把三八大盖，像拿铁叉一样双手高高举起那把三八大盖，对准了那个小鬼子。那小鬼子仿佛也知道了诚英公的想法，吓的不敢再乱骂了，换作眼泪鼻涕一大把流下来，“叽里呱啦”像是在求诚英公别杀他。那小鬼子演技还真是好，刚才还在装大爷，立马就改装孙子了，看来小鬼子里也有怕死的。诚英公见那小鬼子的熊样，心里更加鄙视，胆气也随即涌上来了，大叫一声“狗日的小日本鬼子”就狠狠地把刺刀往那小鬼子背上捅去（如果有人要问他为什么不开枪，开枪不是更简单方便么？我告诉你，诚英公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哪里知道该如何开枪）。那小鬼子“嗷”的一声大吼，凄厉的惨叫声传遍了整个山谷，就连东面山林里的村民都能听见，当时人们还以为是诚英公出事了，把诚英公的母亲吓的昏死过去。诚英公看着地下，那把刺刀正好刺中了小鬼子的后心，把那小鬼子扎了个透心凉，那小鬼子只叫了一声登时就气绝了。诚英公见那小鬼子死了，用力挣脱了小鬼子的双手，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突然他又想到刚才那小鬼子叫的声音那么大，要是附近还有小鬼子，自己就危险了。于是赶紧爬起来往回走，走了几步又回头，走到那小鬼子的尸体旁，用力拔出尸体背上的三八大盖。原来诚英公是舍不得那把刺刀，诚英公仔细看了看三八大盖刺刀连接的部分，试了半天发现刺刀是可以卸下来的。诚英公心里大喜，赶紧卸下刺刀，又看到这把刺刀没有刀鞘，说不定能在小鬼子尸体上找到一把刀鞘，于是拿出火折子小心翼翼在那小鬼子的尸体上看能不能找到刀鞘，果然在小鬼子的腰上的皮带上找到了一把刀鞘。诚英公试了试，大小正好适中，于是再不犹豫，大踏步往回走去。回到山上，诚英公把众人吓了一跳，一来人们以为他已经死了，二来他刚才杀那小鬼子的时候身上被溅满了鲜血，此时就像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诚英公见了自己的样子，也是“哈哈“一笑，把刚才发生的经历告诉了大家。众人听完很是高兴，纷纷称赞诚英公是胆大包天。第二天，村民们还是不敢下山，直到第三天，村民们才纷纷小心翼翼的下山，鬼子早已经走了。有几个胆大的跑到高窟岭去一看，尸体和枪械已经被人带走了，只有那一摊摊的血迹犹在，像是在对人们倾述三天前发生的恶战。
时间一晃，半个多世纪过去了，当年年轻气盛一身是胆的诚英公已经变成了年逾古稀的老人，那把陪伴他整整半个多世纪的的刺刀也失去了昔日的镗光雪亮，刀身变的乌黑，只有刀刃还是雪亮如初。小的时候，我和滕子经常看见诚英公闲来无事擦那把刀，擦好后拿出一块干净的布，小心翼翼把上面的水擦干净，看他的表情仿佛就像是对待一个相交多年的老朋友。那个时候不懂事，我和滕子总是乘诚英公和滕子的爸妈不在家的时候，偷偷的拿出那把刺刀，滕子家还有一把破旧的铁剑，我们就一人拿刀一人拿剑比划着玩。有一次，滕子拿刀，我拿剑，在玩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滕子的刺刀砍在了我的手背上，虽然他力度不是很大，但锋利的刀刃还是划破了我的皮肤，我的手背顿时鲜血直冒，所幸没有伤到筋骨，可是剧烈的疼痛还是让我眉头紧锁。我正想骂他，却看见滕子愣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眶发红，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我以为他是怕我把这事告诉大人，吓得要哭，于是反过来安慰他说：“滕子，你不要哭，我不会告诉大人的。”谁知滕子还是半天没有反应，我正奇怪，看见滕子表情越来越怪异，也不说话，突然“嗷嗷”大叫着双手举起刺刀向我劈来，我下意识的举起手中的剑向上一挡。滕子的力道突然变的好大，论力气他比我小一岁根本没有我大，这一刀劈下来却几乎让我握不住手中的剑，只觉得手臂发麻，不过我还是挡开了这一刀。我大叫一声：“滕子，你疯了么？”滕子也不回应，举起刺刀又要朝我劈来。这次我不敢再用剑格挡了，连忙扔掉手中的剑转身就跑，滕子就在后面一边“嗷嗷”大叫一边奋力追我。我吓要命，好在周围是一块很大的平地，我就在场地上跟他绕圈子。滕子追了我几分钟，见追不到我，就放弃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我不敢近身，站在离他七八米远的地方小心翼翼的注视着他。滕子忽然抬起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只瞪的我后背发凉，冷汗直冒。滕子这时却忽然脱下了自己的背心，十分认真的用背心擦拭着手中的刺刀。我正奇怪他在做什么，滕子的下一个举动却更加吓了我一跳，他竟然拿刀对准自己的腹部，准备切下去，原来他刚才的举动是要自杀。那个时候我不明白滕子为什么想刺自己的肚子，长大后我知道了这叫切腹，是小日本所谓的武士道惯用的伎俩。我当时快要吓呆了，根本不敢过去制止他，连呼救的勇气都没有了，只有眼睁睁看着滕子杀死自己。就在滕子准备用力切下去的时候，一双大手紧紧的抓住了他的双手。原来是诚英公上山砍柴回来了，当时我吓得六神无主，竟没有发现诚英公已经回来了。诚英公看见孙子的举动，也是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制止，好在还算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诚英公用力从滕子的手中抢走那把刺刀，我看得出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那把刺刀抢到手，然后又从地上捡起刀鞘，努力想把那把刺刀放回刀鞘，但怎么使劲那把刺刀就是放不进去。过了几分钟，那把刺刀还是像蛇一样在空中乱抖，怎么也不肯进去。诚英公快没力气了，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直冒出来，那把刺刀却抖动的更加厉害，仿佛随时都会从诚英公手中挣脱。
诚英公这时转过头对我说：“你快去抓只鸡来。”我不明白他要鸡干什么，但也不敢多问，赶紧去抓鸡。乡下几乎家家都养鸡，所以很快我就抓了只鸡回来。诚英公一把抓过那只鸡，左手把它死死的按在地上，右手用力挥刀一劈，那把刺刀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就见那只鸡头飞了出来，鸡血溅的诚英公脸上身上到处都是。诚英公抓起两只鸡脚，把鸡倒过来，让鸡血流在刺刀身上，那只没头的鸡只扑腾几下便不动了，很快鸡血便流干了，直到最后几滴鸡血滴在那把刺刀身上，诚英公才长舒了一口气，扔掉了那只死鸡，然后把那把仍沾着鸡血的刺刀放回刀鞘，这回这把刺刀竟然老老实实不在抖动，很轻松被放进了刀鞘。诚英公坐在地上休息了几分钟，站起来拿起那把刺刀和地上那把破剑，一个人进了房间，还关上了大门，直到半个小时后我才看见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出来。在这段时间内滕子也已清醒了，不过他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只记得把我的手刺伤了。我把刚才的事告诉他，他开始还不信，见到地上的死鸡和鸡血这才相信。诚英公看了看滕子，看到他没事脸上闪过一丝喜悦的表情，很快又变的十分严肃。他看了看我，我知道我们差点闯了大祸，低下头小声说：“诚英公，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乱玩了。”诚英公点点头，语重深长的说：“它还是不要留在世间的好。”
一晃又是十来年过去了，诚英公早已经辞世，滕子家也搬了好几回，我和滕子都在外面上学，所以见面的机会很少。今年我碰到滕子突然想起了这事，就问他那把刺刀现在还在不在？滕子摇摇头说诚英公一直不肯说出那把刺刀的下落，直到临死前也没有说出来，后来他们家把老房子拆了，在上面建了一栋新房子。在拆房子的时候他父母在各个角落里找遍了，也没有找到那把刀。其实这个答案我早就已经猜到了，十多年前的那天诚英公就已经告诉了我答案。
相信大家都看过一些武侠剧，其中有一些很邪的剑，拔出鞘必须要见血，否则不能入鞘。我一直在想，那把刺刀是不是跟此类似，它在战争年代沾满了鲜血，也沾满了戾气，后来在诚英公手中几十年没沾过血，身上的戾气一点点散尽，一旦让它重新沾到鲜血，身上的戾气再次被激发，不让它喝足鲜血它是决不肯入鞘的。当时滕子被那把刺刀的戾气控制，一直想追杀我，见追不到我，那把刺刀不甘心竟然想利用滕子刺死自己喝他身上的鲜血，好在诚英公及时赶到，夺下了滕子手中的刺刀，但还是无法制止那把刺刀的戾气，情急之中他想到用鸡血来代替，果然那把刺刀在喝完鸡血后安分了，老老实实让诚英公放回刀鞘。诚英公临死都不肯把那把刺刀的下落说出来就是不想让那把刺刀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最后失去控制，变成一把魔刀。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想，各位朋友，如果你们家有这种上了年头并且沾过血腥的利器，小心不要让它沾到血腥，否则后果如何，我可不敢保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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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8-19 09:0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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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都说武器是有自己的魂的，一定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