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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的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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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7 18:01: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对峙

“子澄!”老秀才先开了口。

  “老师!”张泌向他鞠躬道。

  他转头看向我,一脸的焦虑与痛心。

  “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一整天,你竟然这么有兴致和一个陌生男人夜游秦淮!”

  他冷冷地看向樊如水,后者也不客气地漠视他。

  我看着他的样子,心下不禁感动。可是我不能心软,回去了还是解决不了问题,我不想让他为难。

  我淡淡地道:“我是你什么人?你又为何要留我?”

  “你!”他无言以对,眼中在见到我的那一刻闪现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你说的对,我们只是萍水相逢,我又何苦纠缠不休呢。”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神色疲惫。

  我的心底有一根神经在撕扯着,生生地疼。樊若水一直在注视着我的表情,我忽然身子晃了晃,他急忙伸手来扶。我靠着他的手臂稍稍站稳了,我看见张泌的脸色一阵发白。

  “你是谁?”他对着樊如水质问道,象个准备出拳的战士。

  “我还想问你是谁呢?如果你是她的亲人,怎么会轻易让她离家出走?她今天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你知道吗?她既然愿意在外吃苦都不愿意跟你走,你又何必管她和谁在一起!”

  “呯!”一记直拳打上樊若水的脸,他没有防备,连连向后退了三、四步才站稳。我看见一股血从他的鼻子流出来。

  张书南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听见最后的一句话就动手了。

  “你怎么乱打人啊!”我怒道,转头狠狠瞪了张书南一眼,急忙跑过去扶住樊若水。“樊公子没事吧?真对不起,他不知情,你不要怪他。”他捂着鼻子,眉头紧皱,看来这一拳打得很重。我用袖子帮他擦去脸上的血迹,他故作轻松地笑笑。

  我转身,看向张泌,他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书南莽撞了,对不起。他是你的朋友吗?你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不说一声就离开?”

  “子澄,”我第一次叫他的字。他一震。

  “我知道你救了我的命,我无以为报。但是我们无缘,你明白吗?我不属于这个地方,所以不想给任何人带来因我而起的纷争和不安,你也不必对我有任何愧疚,不需要对我负任何责任。你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你重新过回你原来的日子。好吗?”

  他捕捉着我眼睛里任何一个微小的变化。我很平静。

  他很失望。眼睛垂下去,现出两片颤动的阴影。

  再抬起来,他似又抱着希望问道:“你在昏迷中叫着一个人的名字,那个叫‘驰’的人是他吗?”他看向樊若水。

  我摇摇头。“那是一个和我人魂相隔的人。我和他永远不会再见了。”

  他的眼中火苗又窜起来,“既然你说随缘,我就不勉强你的自由。但是我相信我们有缘,所以我会一直等你,等你随心而往,随缘而至。”

  看来他早来了,我说他老师的话他借用来说我。

  我再无话可说,对老秀才和他说道:“那我们先告辞了。”

  不敢再看他依依不舍的目光,我快步离开,樊若水紧跟着我,也没有说话。

  走了很久,我回头看了一眼,依旧是灯光浮影,歌舞升平,秦淮灯火,美得很不真实,象一幅画,连我自己,都象是画中的人,一身艳丽却满心孤独。

  “樊公子,我去你家暂住,你可愿意?”我忽然打破了沉默,他的脚步停下来。

  “是因为刚才那位公子吗?”他直视着我。

  “不,是为我自己。”我答道。

  “好。”他绽出一个微笑,鼻子有些肿了,牵扯出痛来,他又吸了口气。

  我抿嘴一笑。“看来我的药酒可以分给你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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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7 18:01: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章 品茶

回到樊若水的家,他的儿子便一头扑进他的怀里。旁边站着一个老仆,满脸慈爱地看着他们。

  “爹爹终于回来了,爹爹这两天回家都好晚,要罚你给我讲故事!”我看着这个大眼睛的四岁小男孩,他的脸上有一种早熟的狡黠。

  “爹爹,你的鼻子怎么啦,咦,这个女子是谁?”他扑闪着眼睛,透着一种戒备的神态。看来我的出现比他爹爹的鼻子受伤更吸引他的注意。

  樊若水咧嘴一笑道:“矩儿,这是爹爹的朋友,你要叫小姨,不可无礼知道吗?”

  我蹲下去,朝他微笑道:“矩儿,小姨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他眨了眨眼睛道:“你真的会讲故事吗?”

  樊若水接道:“当然啦,小姨比爹爹讲得好,你乖乖听小姨的话,她就会给你讲好多好多的故事。”

  “那好吧。”他看似很无奈地答应了。好奇的眼睛还在不停地打量我。

  我对樊若水微笑道:“你的儿子真可爱。”

  他一脸的笑意,“我先去哄他睡觉,你随便坐,我叫林伯给你上茶,我去去就来。家里没有其他人了,你不用太拘束。”

  我点点头,看着他开心的样子,感到一种莫名的温暖,这是一种来自亲情的温暖,有家人的感觉真好。

  我打量起他的家来。仍然是一个围院式的建筑,客厅在中间,两边是卧房,南面是厨房,围墙角落是厕所。院中有一口井,一株大树,还种了一些花。虽然没有张泌的房子大,也很简朴,可是给人的感觉很温馨,一种纯粹的家的感觉。

  客厅里挂满了字画,落款都是叔清,应是攀若水的字。我看他的字时而张狂,时而内敛,诗作不攻华丽,以气魄见长,看来他亦是个志气高扬的人,颇有才气。

  林伯上了一壶茶,我揭开盖,骤闻清香四溢,我一直喜欢品茶,没想到还能有机会品到古代的茶。我将茶倒入一旁的青釉茶盏里,只见倒出来的茶叶叶缘向背面翻卷,呈瓜子形,叶面自然平展,色泽宝绿,汤色清澈晶亮。

  入口,先感受到的是高爽的清香味,随即有些许的苦味,咽下后,喉咙很滋润,香味久久不散,少顷,舌尖有回甘,夹着春天的鲜嫩感觉,很舒服。

  看样子,很有可能是唐代就出名的六安茶了。一直喜欢普洱茶的陈香和绵长的苦涩及回甘,没想到这个六安茶虽然是绿茶,却也有非常好的回甘。

  樊若水快步走进来,看见我沉醉的样子,不禁微笑。

  “原来你也是此道中人啊。”

  我给他倒了一杯,他喝完后,称赞道:“这个茶是我托人买的,此茶名为六安,一直是贡茶,甚少有人能喝到这种明前的嫩芽,极为珍贵。”

  看着他一小口一小口的样子,我不禁笑道:“那么珍惜,却为何舍得泡给我喝,万一我不懂喝茶,不是暴殄天物了?”

  他面色一整,道:“若茶不能被知遇之人品,那才是浪费呢。”

  我会心而笑,“听说有一种阳羡紫笋也是贡茶,茶圣陆羽曾道此茶‘芳香冠世产’,其色泽带紫,其形如笋,有青翠芳馨,嗅之醉人,啜之赏心之誉,不知道你是否品过?”

  他摇摇头道:“世间之物,本是长于自然,应属于百姓,但是所有最好之物都须进贡到宫里,有些人一辈子没有吃过见过的东西,谁知道宫里的人又有几人视之为珍宝?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不公平。”

  我叹息。“宫里的人虽然锦衣玉食,却不如百姓生活得自由自在。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即是这个道理,所谓有得必有失,知足才能长乐啊。”

  他有所动容,深深地看着我。

  “你真是一个奇特而又神秘的女子。你之所言是我闻所未闻的,但总是很有道理,你们国家的人都象你这样吗?如果是,应该是个很好的国家,你又为何流落来此?”

  我的目光迷离地看向远处。那似乎还是昨天的事情,又仿佛隔了很远。

  “我的国家很和平,没有战乱,百姓安居乐业。只是我没有家人,所以喜欢四处游历,于是就来到这里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如果你愿意,可以把我当作你的家人。我也没有家人,我们可以互相扶持。”

  他用了“扶持”这个词。我看着他诚挚的目光,心里的温暖在一点点扩大。

  驰从未对我说过这样的话。这样看似很简单的话。

  一滴泪涌出来,滴在茶盖上。

  “你别哭啊,都怪我乱说话。”他急急地解释道。

  我抬起脸,目光晶莹。“不,我没有哭。我是笑,真心地笑。我终于有家人了,会一直关心我,爱护我的家人。你会吗?”

  “会,当然会!”他的鼻子好肿,我忍不住笑起来。

  他被我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搞糊涂了,呆呆地看着我。

  “我的药酒在哪里?”我笑着问他。

  他忽然拍头道:“还在客栈里。我明天去拿吧,顺便把你剩下的银子要回来。你的脚还痛吗?”

  我吸吸鼻子道:“有些人的鼻子恐怕更痛吧。”

  他闻言伸手摸了摸,认真地说:“刚才不痛了,现在被你一说怎么又痛起来了。”

  我大笑。

  很久没有这样开心了。

  我睡在床上的时候想,我可以这样一直过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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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7 18:02: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章 客栈惊变

第二天我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林伯熬了粥给我吃,他有些担忧地说樊公子一早就去客栈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矩儿看起来很乖,一个人在院中玩耍。

  我不禁有些担心,那个钱掌柜也许不会给他退钱。不行,我应该去一趟。

  问了林伯去客栈的路后,我匆匆赶去。

  到了客栈门口,发现这里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出什么事了?我不禁焦急起来。

  “听说是今天早上店小二发现的尸体,一个盗匪死在一个大姑娘的房中,真是奇闻啊。”

  “就是,听说昨天下午这个盗匪在这儿抢了这位姑娘的东西,别是被这位姑娘给害的吧?”

  “怎么可能啊,一个姑娘家怎么杀得了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今天一早来了个书生,就是来找这位姑娘的,八成跟他脱不了干系。”

  “啊!”我再也听不下去了,用力扒开人群大声喊道:“请让开!让我进去!”

  围观的人闻声注意到我,纷纷转身惊疑地看着我冲进客栈。

  “不会就是这位姑娘吧?”有人小声地说着。

  客栈里掌柜不在,几个官差打扮的人正在到处查看。我拉住一个店小二问道:“你们掌柜呢?樊公子呢?”

  那小二哭丧着脸说道:“都被官差抓走了,咦,你不是住店的那位姑娘吗?”

  他的声音惊动了官差,其中一个走过来问道:“你就是住在灯火秦淮的那位李姑娘吗?”

  我点点头,道:“我是,不过我昨天没有回来住。”

  那官差一挥手,“带走!”两个官差便上来将我押住,我没有反抗,此事我也想搞明白是怎么回事,看来只有对簿公堂了。

  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官差押往官衔,一路上引得百姓驻足观看,一时间街道沸腾起来,我觉得自己象一个展览品一样,十分不自在。我在想,自古以来人们总是喜欢看热闹,搞清楚或搞不清楚状况的人都要看,真是浪费时间又耗费体力的一件事。

  可是人们乐此不疲。

  我在拥挤的人群中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张书南!

  我看见他面露疑惑地看着我,我朝他微微摇头,他便转身匆匆走了。

  到了官衙,早有人提前做了禀报,进了大堂便看见高高在上的金陵府尹,身穿浅绿色官服,头戴黑色冠帽,一双臃肿的鱼泡眼一看就是睡眠不足的后遗症,一颗大脑袋象是直接置于肩上的,看不见脖子的形状。

  难怪金陵会闹饥荒呢,我暗想。

  这个油水过剩的府尹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我,见我进了大堂立即举起手中的惊堂木一拍。

  “啪!”一声金属的闷想回荡在空旷的大堂上。

  身后的官差喝道:“见了大人还不跪下!”

  我不为所动,淡淡地道:“我乃高丽国人氏,除了你国皇上,我不会给任何人下跪。”

  “大胆泼妇!”鱼泡眼府尹发怒了。“你既是外族人氏,来到我国就应该遵守我国的国法!”

  我心想,我岂能给你这样的人下跪!

  “难道府尹大人没有听说过当今皇上已经下令要善待外族人氏吗?我们国家有自己的民族习惯,除了给皇帝和其皇族下跪,给其他人下跪都是一种耻辱,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不会给你下跪的。府尹大人,请尊重我们的民族。”

  “你!”他气得直翻白眼。

  “来人,带钱掌柜和樊若水!”他重重地坐回座位,目露凶光。

  不一会儿,只听得铁链声叮铛作响,拖上两个人披头散发的人来,我仔细一看,两人明显已经被用了刑,钱掌柜年纪大些,想必是经受不住这番折磨,此刻已经双眼紧闭;樊若水身穿的白色长袍已经血迹斑斑,头发被汗水浸湿了,贴在惨白的皮肤上,嘴角紧抿着,死盯着鱼泡眼,双眼圆瞪,狂怒一触即发。

  “樊公子!”我凄然地叫了一声,心下悲痛难抑。

  他回头看见我,身子一阵颤抖。

  “你为何要来?快走,这里没有你的事!”

  “想走?没那么容易!哼!”鱼泡眼轻蔑地扫了他一眼。

  “堂下所站何人?报上名来!”他故意不看我,玩着手中的惊堂木。

  “李若离。”我答道。

  “你住在万福客栈的哪间房啊?”

  “灯火秦淮。”

  “今早客栈的店小二在你的房中发现了一具尸体,你作何解释?”

  “我不知道。因为我昨天没有回客栈,而是住在樊公子的家中。”

  “我是说死在房中的这个人跟你没有关系?”

  “当然。”

  “来人,带上尸体和店小二!”

  带上来的正是昨天招呼我的那个店小二,我见他并没有被用刑,心下不禁疑惑。我上前看了尸体,一个身材魁梧的青年人,约莫二十来岁的样子,脖子上有一道血痕,应是刀痕。

  “将你所知说出来吧。”鱼泡眼得意地看着我。

  那店小二答道:“是,大人。在下马二宝,亲眼见这位李姑娘在客栈内被这个盗匪所劫,而后这位樊公子就出现了,两人在灯火秦淮的房间内密谋了一下午,之后就出去了。今天凌晨我听见房间里面有打斗声,正想进去看个究竟,樊公子就慌张地出来了,手上还拿着这位姑娘的东西,我忙进去一看,地上躺着一具尸体,正是这个盗匪。想必是匆忙杀人后忘记拿东西,回来时没想到正巧被我撞见,事关人命,于是小的就赶快来报官了。”

  “一派胡言!”樊若水怒喝一声,吓得那店小二一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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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7 18:02:1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四章 受刑

“啪!”鱼泡眼又拍了一下惊堂木。“还敢狡辩!钱掌柜已经招供了,是他收了你们的贿赂将盗匪骗上楼,你们趁天黑对他下了毒手!他盗取李姑娘的财物罪不致死,但是你们将他杀死是一定要受到严惩的!来人!——”

  “慢着!”我大声地打断他。“此案漏洞百出,大人如此审案不是草菅人命吗?我不服!虽然有人证,但是大人怎么能听一面之词?断定杀人要有证据,证据何在?凶器何在?店小二虽然看见樊公子从房内出来,可曾亲眼看见他杀人?钱掌柜被你施用重刑,为求保命自是不得不画押,我与樊公子都是贫穷之人,哪有银子贿赂堂堂一个掌柜?再说我此盗匪日间盗取了我的包袱,里面已经是我全部的财产,又怎么会夜半来盗一个身无分文的人?大人莫不是收受了他人的贿赂才乱判此案的吧?大人不要忘记了,此地乃是天子脚下,你可不要贪赃枉法,冤枉无辜之人!”

  “你这刁妇竟敢侮辱本官,咆哮公堂!来人,给我用刑!”鱼泡眼浑身颤抖,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害怕。

  “你敢!”我惊怒。

  “你这个狗官,你要敢动她一指头,我绝对不放过你!”樊若水嘶吼道。

  “上夹板!”鱼泡眼咬着牙,眼珠子鼓了起来。

  两个官差上前将的我的手指塞进一个电视上经常上演的刑具里,那种排成一排的绿色竹片,血迹斑斑的绳子只要两边同时一拉,顷刻便痛入骨髓。

  “用刑!”绝情的声音响起,我随即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耳边传来樊若水的咆哮声:“不要啊!你这个灭绝人性的狗官!”

  泪水痛得溢出眼眶,苦苦挣扎的樊若水被官差死死拉住。

  我苦笑着说道:“金陵有你这样的狗官,百姓如何不受苦?南唐如何不亡国?”

  鱼泡眼冷笑道:“我看你还能嘴硬到几时?再用刑!”

  “啊!——”我咬住嘴唇,还是忍不住叫出声来,十指连心,这种酷刑实在不是人受的。鲜血从指缝中流下来,我的视线模糊了。

  我缓缓倒地,耳畔传来樊若水歇斯底里的叫喊声,渐渐越来越小,直至再也听不见。

  意识逐渐恢复过来,我睁开眼,四周是温暖的粉红色。

  “李姑娘你醒了,我去告诉老爷。”守在床边的丫鬟面露喜色地出去了。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在公堂上吗?我抬起手,双手都裹着厚厚的纱布。

  想起人群中的那张脸。张书南救了我?

  片刻,张泌已经快步走进来。

  “若离!”他靠近我,轻轻抓住我的手腕,愤怒的火花在一点点地扩大。“这个狗官,我一定不会饶了他!”

  瞬间,他的脸又转成疼惜和无奈。“若离,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你频频出事,叫我怎么能放心你在外面?”

  我轻轻地道:“樊公子怎么样了?”

  他一窒,看着我道:“你就那么关心他吗?”

  我目光一暗。“他是因为我才被牵累的,我很内疚。他没事吧?”

  他叹气。“他受了伤,我已经派人将他送回家,并请了郎中为他医治。放心吧,他没事。看得出他很在意你,我妒嫉你们在一起,真的妒嫉。天知道我忍受着怎样的折磨,看见你在公堂上晕倒的模样,我的心都快碎了,要是书南没有看见你被官差抓走,要是我再晚到一步,真不敢想象……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苦了。”他说着,眼中竟自流下泪来。

  我的心一软,泪水也跟着涌出来。

  “对不起,是我让你担心了。我……”我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虽然很痛,虽然我离开得义无反顾,可是此时我听见他的这番话心里还是感到了欣喜。原来我的心里还是有他的。虽然那晚犹如一场梦境,可是很美,美得让人无法忘怀。早在我们对视的那一刻,在我们吟诗作对的那时,我们已经被对方深深吸引了。虽然我仍无法忘记对驰的记忆,可是他留下的伤痛已经被一种渴望被爱的柔情所代替了。

  “若离。”他心疼地俯下脸来,吻着我的泪水。

  这让我的泪更加恣意地流淌着。

  “子澄。”我轻轻地呼唤着他,声音柔美动人。

  “我不走了。我不想走了。我再也不逃了。”

  “是真的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我坚定地点点头,他叹息着将我紧紧地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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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7 18:02:3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五章 探病

子澄告诉我,他在朝中任的是监察御史,品阶虽然不高,权力却广,专管巡视郡县、纠正刑狱、肃整朝仪等事务。

  他这几天早出晚归,我知道多半是为了收集那个鱼泡眼府尹的其他罪证。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他,那就是自从我住下来,就没见过他的侍妾姝儿,问了丫鬟都说不知,但是每天看着他疲惫的样子我都开不了口。

  休养了一周后,我的手指基本结疤了。我告诉他我要去看望樊若水,他正要和书南出门,闻言叫书南陪着我去。

  走在路上,我无意间发现书南怪怪的,他一直是个冷面之人,平时不苟言笑,然这一路他都在抿嘴微笑。我有些纳闷,不禁问他道:“书南大哥,是什么事竟然能让你这个冷面大侠开心至此?”冷面大侠是我那日拦马车后给他起的绰号,他竟也不生气,还很乐意地接受。

  他忽然面色一红,支支吾吾地道:“没有,只是想起了一些事,自己觉得好笑罢了。”

  我心下了然,戏谑道:“哦,原来你已经有了红颜知己,也不介绍给小妹我认识,真是不够义气!”

  他一愕,说道:“你怎么会知道?子澄告诉你的?”

  我笑笑道:“不用人告诉,答案都写在你的脸上啦!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嘛,大哥快介绍我认识一下,小妹真的很好奇。”

  他迟疑道:“其实这件事你早晚都会知道的,想必子澄也是在等你问他吧。”

  不是吧?我惊讶道:“姝儿?”

  他点点头。“你不要误会子澄,其实那日你留书离开以后,子澄伤心欲绝,姝儿见状更觉后悔,于是她悄悄回到房中,欲自尽谢罪,幸被我发现,求子澄将她赐与我做夫人,她自进府一年多以来,子澄对她都是目不斜视,她常常找我诉苦,却不知我一直倾心于她,我也不敢告诉任何人,看着她苦,我心里也不好受,现在好了,她如今知道我为了她一直未娶,同意嫁给我了。我真的很高兴!”

  没想到我离开以后竟然发生了这么多惊心动魄的事。“姝儿真是个烈女,让人钦佩!都怪我不好,差点铸成大错!大哥,你一定要好好待她,不可再娶妾!只能对她一个人好!”

  书南惊讶道:“为何你和姝儿都是一样的说法?不过,”他转而羞涩一笑道:“娶了她我已经心满意足了,何苦要去自寻烦恼?”

  我感叹地说道:“世间男子都象你这样想就好了,就会少了许多怨女。”

  他闻言说道:“子澄对你还不是一样?他有了功名后一直没有娶妻,我问他为何不娶,他说道,他还没有遇上可以做他夫人的女子。我敢说,你就是他认定的那个女子,他亦会一心一意对你。”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我喃喃念道,心里柔情无限。

  刚进樊府,就听见矩儿的哭闹声。

  林伯抱着他,他兀自在挣扎。“我要爹爹,我要爹爹。”

  看见我,林伯满脸的愁云。“姑娘来了,这孩子缠得紧,能不能帮我看一下,我还要去给少爷煎药呢。”

  我问道:“樊公子现在可好些了?”

  林伯摇头道:“本来已经好些了,可是天气热,这孩子又缠人,少爷的伤口又渗血了。”

  我一惊,接过矩儿柔声道:“我带你去见爹爹,但是你要乖乖的听话,爹爹生病了,小姨陪你玩好不好?”

  他闻言喜道:“好啊,我一定听话。”

  我抱着他走进厢房,扑面而来的药味让我感觉心头一紧。

  “若离!”他已经看见我,急忙撑了坐起来,痛得眉头一皱。

  “樊公子,你快坐着别动!”看见他长衫上的血迹,我的心隐隐灼痛。

  矩儿此时却不闹了,从我怀里跳下去,懂事地伏在床边。樊若水拍拍他的小脑袋道:“矩儿真乖,一会儿要听小姨的话,听见没?”

  他点点头,大眼睛里似有泪水。

  樊若水轻轻一叹道:“我受伤倒还撑得住,只是苦了林伯和这孩子,我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却要老幼来照顾,真是心酸啊。”

  我忍不住道:“要是你不去客栈拿那瓶药酒,根本不会有事。都是我连累了你。”

  他摇摇头道:“我恨我自己无力保护你。看见你在堂上受刑,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知不知道我的心里有多痛?后来幸亏你的朋友赶到及时阻止了,否则真不知道那个狗官还会做出什么事来伤害你,我真是无用!”

  我见他双眼通红,脸也瘦了一大圈,不禁非常难过。

  “你不要再责怪自己了。现在不是已经没事了么?恶人自有恶报,子澄已经在收集他的罪证了,一定会将他严惩的。你要好好养伤才是,矩儿还这么小,就算是为了他你也要赶快好起来啊。”我柔声劝他,他在听我说子澄的名字时眼神微微一暗。

  “若离,你这几日住在他家吗?他对你好吗?”他垂下眼睑,似乎是不经意地在问。

  我感觉到他的黯然,轻轻地说道:“我来到这里没有什么亲人,我一直觉得你对我就象亲人一样,让我感到很踏实,很温暖。如果我将你当作我的大哥,你会愿意认我这个小妹吗?”

  他的身躯微微一震,抬头看着我。目光中有失望,有期待,和无奈。

  “我……当然愿意,也求之不得。”

  “你既然认了我作小妹,那么就让我来照顾你,你不能拒绝我。”我不等他开口,低头对矩儿说道:“矩儿,以后你要叫我姑姑了,知道吗?”

  矩儿抬眼问我道:“叫你姑姑是不是你就不会走了?”

  我一震,看着他纯真的笑容无法拒绝。

  我回头对书南说道:“你先回去吧。告诉子澄我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等他稍好一些了我再回去。”

  书南点点头,朝樊若水拱拱手后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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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7 18:02: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六章 亲情

我扶了樊若水躺下后,抱着矩儿给他讲故事。

  我给他讲木偶奇遇记。这是我小时候看过的一本书,非常喜欢,所以一直记得所有的情节。

  矩儿很感兴趣地听着,时不时问我一些问题,他很聪明,思维和理解力都不像一个四岁的孩子,这可能与他一直没有母亲有关,环境迫使他早熟,真是惹人怜爱的孩子。

  他靠在我的怀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我轻轻地拍着他,哼着轻柔的曲子。

  感觉到樊若水注视的目光,我抬起头朝他微笑。

  “怎么,你也喜欢听我讲故事?”

  “你讲的故事真好听。以后我和矩儿一起听好吗?”

  他真象个小孩子。我嗤笑出声,他兀自呆呆地看着我。

  “我真希望以后的日子可以一直这样过下去。”他说道。

  我不经意地道:“我们就是一家人啊,当然会一直这样过下去了。”

  他欲言又止。

  林伯端着药进来了。

  我把矩儿递给林伯带去睡觉,端过药碗坐到床边。

  “大哥,来喝药了。”他躺着不动,道:“叫我若水好吗?不然我就不喝。”

  七尺男儿也会乘机耍赖啊。我叹息。

  “好吧。若水,我们的名字还真的象亲兄妹啊。起来喝药吧。”

  他听见我唤他的名字,脸上暗喜,刚撑着坐起来,听见我后面的一句,眉头却是一皱。

  “一辈子的兄妹不好吗?永远没有猜疑,不会对彼此失望,彼此照顾,彼此保护,永不相弃,这样,不好吗?”我看着他和驰一样的脸,不同的却是两样的情,不禁潸然泪下。

  “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时将你认作另外一个人吗?你和他长得极象,他曾经是我的爱人,却弃我而去。我看见你,就会想起他。可是你对我很好,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只是,我不想把你当作是他的替身,你明白吗?”

  他抬起手,为我轻轻拭去泪水。然后抬起药一口气喝了。

  “若离,我明白了。你不要伤心,我以后听你的,你照顾我和矩儿,我们都听你的。”

  我反涕为笑。“那好,现在,你必须睡觉。”

  “遵命!”他立即躺下去,然后闭上眼睛。

  我心里感动,轻轻地握了握他的手。

  他一震,然后轻拍我的手,安然一笑。

  我关了门去厨房,看着那个烧柴的灶头疼。

  一番折腾之后,厨房黑烟四起,吓得我大声叫林伯。

  林伯闻声赶来之后急忙往里浇水,我差点把厨房给烧了。

  “我只是想帮你做饭。”我嗫嚅道。

  林伯慈祥的脸上绽开了一个微笑。:“饭还是我来做吧,你照顾少爷就行了。”

  我走进院子,遇到了刚走进门来的书南,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子澄的丫鬟。

  “姑娘怎么成这个样子了?”他指着我的脸惊呼。

  我顺手一摸,发现手上全是黑色。

  我笑道:“我想做饭,可是生不着火,差点把厨房烧了。”

  他闻言不禁莞尔,“子澄真是料事如神啊!他叫我带了丫鬟来帮你,还带了些换洗的衣服给你。”

  他递过一个包袱,还有一个精致的小钱袋。“还有这个,你也许能用得上。”我打开一看,里面全是碎银子。

  我的心一暖。他真的是很了解我。他不妒嫉吗?不。可是他相信我,也支持我。遇到这样的男人,我何其幸运?

  “还有一件事,子澄让我转告你。那府尹已经招供店小二是他的亲戚,他们二人合谋想霸占那万福客栈,故一直蓄意栽赃陷害钱掌柜,盗匪也是他们出钱雇的,他已经上书御史台和刑部了,因为这个府尹是尚书省右仆射游大人的小舅子,所以一直到今日才有结果,只说将此人调住扬州任司马,并未对其犯下的罪行做任何处理。子澄很生气,说明天他要去向皇上禀奏,一定要让此人为所做承担责任。”

  “不可!”我急道。“由此可见朝中这位游大人的地位,皇上又如何不知?只是需要用人而感无奈而已。但是如果大臣们都见风使舵的话,子澄便孤立无援,皇上只会以大局为重,反对他不利。你告诉他须忍一时之气,千万不可冲动行事。”

  若不是要照顾若水,我真想立刻赶去安慰他。

  书南点点头道,“我也认为他这样做太过冒险,我会转告他的。”

  “你再告诉他,算是为了我,他不可以不顾自己的安危。如果他坚持要去,你一定要拦住他!答应我!”我恳切地望着他。

  书南回道:“放心吧,实在不行我就把他打晕了。”

  我含笑点头,目送他离开,心里却很不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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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7 18:03: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七章 谋生之道

子澄的丫鬟名字唤作兰儿,年方十八,长得水灵伶俐,做事却很老练勤快。

  看着她进进出出,忙前忙后的,我反而插不上手了。

  若水见到兰儿有些讶异,看看我,心下了然,也没有多说什么。

  吃了晚饭,林伯给若水换了伤药后,我抱着矩儿坐在床前。

  我看见他的床头放着一把算盘和一本账册,心下奇怪,不禁问道:“你是账房先生?”

  他嘴角一弯道:“不像吗?这金陵城中最大的七家客栈,五家茶庄,三家绸缎庄,两家钱庄,一家米铺,还有凡不想请账房先生的铺子,都是请我帮他们算账。”

  我伸了伸舌头,想当初我为了写一份分析报告,学了一个月的速成会计,被那些数字搞得七荤八素的,他是如何做这么多家的账的?

  我翻开账本,看着那些大写的毛笔数字,脑袋都大了。我翻到最后看见他改写的痕迹我才明白了,原来是请他复核总计的数字。可是这样复核他忙得过来吗?再说这些铺子有这个必要吗?

  他看出我的疑惑,道:“因为这些铺子业务较多,难免会出现纰漏给账房以可乘之机,我不仅要复核,还要计算盈亏之数。因为我在家里做事,不会涉及钱财,故找我之人络绎不绝,虽然我自小善算,可近日因为受伤,感到有些吃力了。”

  我放下矩儿,走到他的书桌前,看着那些堆成山的账册,脑中在飞速运转可以使用的最简易的方法。

  我查看了不同行业的账本,几乎都是一样地记流水账,而计算盈亏,都只是简单地用总收入减去总支出。看来如果要便于核算,只能从记账方式开始更改了。

  思索片刻,我画了一张三栏式记账的格式草图,并填了示例递给若水。

  “这是我的国家的记账方法,简单实用,易于汇总核算,而且账目清晰了然,容易查找。账房负责记录每日的收入与支出,并在当天结算出余额,万、千、百、十、个这些位数已经写好,只用填入数字即可,免去了繁复,纵向和横向都要算出合计,每月的结余数字下划上横线作记号,收入和支出的单据都要附在后面,每月交与你审核,根据此账再来细分类目,你可依此法分门别类地建立账目,如现钱要用一张记,房产地契要换一张,采购货物的费用又要换一张,现有存货又换一张,这样就可一目了然,你明白了吗?”

  我细细地说着,看见他从深思转而露出欣喜之色,我知道他听懂了。

  “若离,你真帮了我的大忙了。可是我怎么没有听说高丽有这么厉害的计算方法啊?”他疑惑道。

  我笑笑,不在意地说:“高人隐士多半不显山露水,谁象你这么不谦虚啊!”

  他红了脸,催我道:“你来帮我画这种图,我来算,今天须得赶快完成一些,不然这个月没有银子花啦。”

  没想到他有木尺,我画的速度快了起来,耳听得算盘珠咔嗒作响,眼见他修长的手指左右飞舞,矩儿跑来给他磨墨,约莫过了两、三个时辰之后,堆积如山的账册已经全部誊写完毕。

  看着总共只有两三本账本高的新成果,他犹为不信地道:“真是不可思议。”

  我又给他解释了计算盈亏的正确方法。他点点头,重新铺开纸,算了起来。

  我转头发现矩儿不知何时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

  而窗外的夜色已经很深了。

  不知道此时,子澄是否已经安然入睡?

  摸着他给我的钱袋,心里一片温暖。

  看着专心无二的若水,忽然我心念一动,他这样如此辛苦,或许我可以帮他。

  他做的工作不正是现代的会计师事务所吗?何不专门租铺子开一个店面,再雇两个做事认真细致的工人,基础的工作教给他们,他就可脱身出来专门做利润表,这样不仅保证质量,收入也会稳定些。

  店面嘛,就叫“精算坊”。嘿嘿,我暗暗为自己的这个想法雀跃不已。

  现代人要是在古代都不能谋生,还不如死了算了。

  当下和若水一说,他也觉得很好,“只是……”他犹豫着。

  “先向子澄借点钱,等一收到钱就还他,你看怎么样?反正很快的。”

  他看着我,半晌道:“若是为我自己,我决意不向他借,但是只要你开心,我便依照你说的做。”

  我一怔,这男人怎么这么爱面子啊!只得道:“那就当是为了我吧。我也想做点事,不能老在人家里白吃白喝啊。”

  他闻言笑了起来。“我倒是愿意你天天在我这里白吃白喝。反正你要负责照顾我们,我不赚点钱回来怎么行?”

  真是赖到家了。我笑。

  他叫我回去休息,他继续赶做出来,明天去交差。

  回到房里,我却辗转无眠。

  子澄为官太过执着,可是他已经走上了这条路,总不能叫他弃官吧。算算年代,好像再过个五年,北宋就会来征战南唐,那时又该怎么办?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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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8 20:39: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八章 初战告捷

“姑姑起床了,姑姑是个大懒虫!”

  这个小不点,竟然敢在我耳边大叫!

  我睁开眼睛瞪着矩儿,他连忙整容道:“矩儿奉爹爹之命,来请姑姑起床。请姑姑速去用午膳。”然后一溜烟跑了。

  午膳?我一惊,怎么睡到中午了?赶紧跳下床来,简单梳洗一下,急急出了房门。

  看见若水一脸的笑意,却顶着个黑眼圈。

  “昨夜你没睡?”我和他异口同声地问道,两个人相视一笑。

  “若离,我居然在昨夜将一十八家店铺的账目全部理清了,盈亏报给各家掌柜后,他们都很惊异,我对他们说了关于我要开精算坊之事,他们全部交了定金给我,以后工钱每月一付,我根据业务的多少定了不同的收费标准,我做得对吧?”他象个孩子般期待地望着我。

  我笑。“做得很对。不过现在要赶快去找店铺,还要先雇一个帮手,帮着跑腿打杂,你收了人家的钱,就要付诸行动。”

  他点头道:“是,一切听你安排。”

  我们寻遍大街小巷,最后敲定万福客栈旁边的一间铺面,这里原是一间茶叶铺,门面不大,大概四五十平米的样子,好在隔成了里外两间,老板说他要去扬州所以急着出售,要二十两银子,我左看右看,忽然发现隔壁的万福客栈门口也贴着转让的告示,顿时明白了原委。古代的人做生意很信迷信,因为店里死了人便视为不吉,不想再经营下去。

  我心下有了计较,于是故意迟疑道:“听说隔壁这个万福客栈死过人?”

  若水听我忽然这样说,当即明白了我的意思。他对我说道:“这间太贵了,旁边又死过人,不太吉利,不要了吧?”

  那老板一听急了,“算了,看你们诚心想要,给十两银子吧。”

  我点点头,若水掏出银子递给他,接过地契和房契,我不禁微笑。

  我也当上老板了?真过瘾啊,想当年过着被剥削的日子,真是惨痛啊,如今咸鱼翻身啦!不过,我绝不做剥削工人的老板,痛定思痛,我要当个好老板!

  我转身去看万福客栈的告示,一百两银子!我伸伸舌头,好贵!不过看在三层楼和豪华装修的面上,的确是贱卖了。我数了数身上的银子,估计有二十两,子澄的俸禄看来都花在那些衣服上了,他也不会有多少钱。再说,我也不能坐吃山空啊。

  我叫了若水出来,然后敲了客栈的门。

  钱掌柜一脸的憔悴,看见我们,立即要关门。

  “慢,钱掌柜!我是来谈买铺子的。”我拦住他。

  “我不想卖给你,你走吧!你还嫌连累我不够啊?”他有些恼怒,身子却似没有好全,晃了一晃。若水急忙扶住他。

  “钱掌柜,我们也是受害之人,连累你也并非本意,如今张大人已经明断是非,钱掌柜又何必为难我们?”

  见他不语,我说道:“如今你的客栈无法经营下去,你现在贱卖并不划算,不如我跟你合营怎么样?就当是还你一个人情。”

  他想了想道:“如何合营法?”

  我见他心动,说道:“不如进去谈?”

  他点点头,我进去四处转了转,心下有了计较。

  我说道:“两种方式供你选择:其一,我出一百两买下,但是分五个月付清,期间仍由你当掌柜,我付你每月一两银子的工钱,但是我是老板,怎么经营我说了算;其二,我出二十两银子,客栈的赚头我分二成,怎么经营我同你商量,由你决定。如何,你选哪一种?”

  钱掌柜想了想道:“我现在无心经营,就选第一种吧。”

  我面色平静地笑了笑。取过柜台上的纸笔,我写了条款,一式两份,用拇指沾了墨盖上印递给钱掌柜,他看完没有多说,也摁了印,我留下一份,掏出二十两银子放在桌子上道:“钱掌柜,你我也算共过患难,过去我们就不提了,你既然身为我请的掌柜,希望你能不计前嫌,把我交待的事情做好,这样我才有银子给你发工钱。我不是个吝啬的老板,赚了钱我会给你涨工钱的。”

  钱掌柜点点头道:“我会尽力的。”

  我继续说道:“你现在写一张请人的告示贴出去,招厨子四名,男女不限,月钱六钱银子,跑堂八人,四男四女,月钱四钱银子,另找两个会弹琴和琵琶的乐师,男女各一名,月钱五钱银子。报名限三日,凡来报名者你先登记下姓名年龄,有没有经验,籍贯何处这些资料,三日后我要亲自面试筛选。”

  听我说完,钱掌柜和若水都愣了。这么高的工钱,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

  我抿嘴一笑,天机不可泄露。我要的就是轰动效应。

  “放心吧,立了字据的,经营不下去我必须还你剩下的八十两银子。这三日我会亲自来监督重新装修,钱掌柜你只管招工之事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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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8 20:40:0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九章 感动

从客栈出来,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虽然钱掌柜的选择在我的意料之中,我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现在好了,迈出了第一步,以后要做的事情还多呢。

  若水看着我豪情万丈的样子忍不住问道:“若离,没想到你这么有经商头脑,说出来的事都是匪夷所思,你有把握经营这个客栈吗?”

  我故意皱眉道:“其实没有。”

  看他张着嘴的样子,我笑道:“但是我有决心。这个客栈占尽了天时地利,刚好被我赶上了,现在就看人和了。你的铺子也要简单装修一下,你现在去找好一点工匠,再去找个会算账的伙计帮你,我去找子澄,明天我们在这里碰面,我亲自和工匠谈如何装修。”

  他听我说要去找子澄,愣了一下,随即挤出一个笑容道:“好,明天我们在这里见!”

  我转身离开,感觉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

  我只能在心里叹气。

  还没有到门口,远远地便看见一个人站在那里。

  走近一看,张南书象个热锅上的蚂蚁在团团转。

  “怎么了,大哥?”我急道。

  “快跟我进去,找了你一早上了,你跑到哪里去了?”他的脸色发青,结巴地道:“我,我真把他打,打晕了。”

  “啊!”我惊呼。

  他嗫嚅道:“一大早他就要去见皇上,我劝也劝不住,情急之下,只好把他打晕了。把他扶进房后,我就在这里等你了,现在也不敢进去看,不知道他如何了,你快去看看!唉,他醒过来后不知道会怎么怪我呢。”

  我心底暗笑,原来世上也有你怕的事啊。

  “不用担心,等他醒了,我就说是我出的主意,与你无关。”我安慰着他,让他去大厅喝茶等我。

  匆匆走到他的房间,敲了门,没有人应,我推门而入。

  转了一圈,房内没人。

  书桌上,铺着一撂纸,纸上墨迹未干,字迹凌乱,犹如狂草,看似是心情激动难抑时所作。

  我一张一张地看下去。

  “马上凝情忆旧游,照花淹竹小溪流。钿铮罗幕玉搔头。

  早是出门长带月,可堪分袂又经秋。晚风斜日不胜愁。”

  这首诗将我带到了我们初遇的时候,淡然地一瞥,原来却已经深留在他的心中。

  又一首:

  “独立寒阶望月华,露浓香泛小庭花。绣屏愁背一灯斜。

  云雨自从分散后,人间无路到仙家。但凭梦魂访天涯。”

  这一首应是那日意乱情迷之后我出走时他的心情,他的词是花间派的风格,以前一直不喜欢花间词,觉得太过堆彻词藻,追求华丽的表达。不过此刻读来,却觉琅琅上口,情真意切,用词精妙。想到自己的改变,不禁有些脸红,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吧。

  又一首:“渺莽云水,惆怅暮帆,去程迢递。夕阳芳草,千里万里,雁声无限起。

  梦魂悄断烟波里,心如醉。相见何处是?锦屏香冷,无睡,被头多少泪。”

  真是个多愁善感的男人啊!

  这一字一句,仿佛渗入了我的心里,这样华美伤感的文字是为我而写!我的心底不自禁地涌上一种酸楚和欣喜交替的感动。

  这个男人,他什么都不告诉我,什么都不说!

  只会一个人躲着写诗。

  真是拿他没办法。

  他去哪里了?

  忽听得隐隐有琴声传来。

  我顺着声音的来处走去。

  花园的阁楼上,一个人正在缓缓抚琴。

  乐曲淙淙如流水,婉转中似有伤感。我一惊,此曲竟是我那日唱的“青花瓷”!

  我只唱了一遍,他远远地听了,居然能记住全曲,一个音都不差。

  我走到花丛中,远远地看着他。想起那日听见的琴声,也必然是他弹的了。他弹的真好。

  他的琴声中流露着对美的渴望,对爱的渴望,然后是绵绵的伤感,凄切地让人动容。

  原来,我们竟是彼此的知音人。他听见了我歌声中的倾诉,我听出了他琴声中的低语。

  就在这个地方,我曾经跳了一只舞,伤感之舞。

  子澄,不要难过。我愿意为你而舞。

  就在这里,为你,只为你一人,用我的灵魂去舞。

  我在心里说道。

  我穿着他为我选的衣服,火红如血的颜色。

  站在绿色的草地上,感觉自己象一只轻盈的蝶。

  我飞了起来,然后落地。音乐融入血液,每一个细胞都在跳跃,每一寸肌肤都在颤动,每一根发丝都在飘扬。

  我看着他,感觉自己在他的目光中炽热成一团火焰。

  我嫣然一笑。我在艳丽的花丛中穿行而过。

  空气在流动,轻轻托住我细软的腰,我的内心充满了欢快和欣喜。

  我开始旋转。不停地旋转。

  我想唱歌。非常想唱。

  就让我为你唱一首歌吧,子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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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8 20:40: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章 求婚

有一颗用情爱

  做心灵的渺小尘埃

  不倦地独舞在

  荒凉纷乱江湖之外

  笛声起箫声落

  瑟瑟琵琶叹无奈

  情长短心肠断

  化做无声却徘徊

  却徘徊

  若烦忧怎堪再烦忧

  怕离愁却难躲离愁

  如尘埃不由自己摇摆

  说无情却只因有情在

  我婉转地唱着,目光盈盈掠过他的脸,他停下,呆呆地看着我。

  我灿然一笑,将长长的披肩抛向空中,跃起,如火的颜色漫过我的手臂,将我缠绕。

  他走下阁楼,目光深情地凝视着我,额头上有一片血迹。

  我走近他,轻触他的额角。

  “傻瓜。”

  我柔柔地说。“还疼吗?”

  他摇头,目光炙热,贪婪地看着我的眼睛,似要将我融化在他的眼睛里。

  我不禁面红心跳。

  “若离。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他呓语,伸出手揽住我的腰。

  感觉到他手上的温度,我的身躯微微一颤,不由自主地靠上去。

  我的眼睛只能抵达他的嘴唇的高度。他吻着它们,我闭上眼,感觉着他的依恋和温柔,心里充斥着柔情,似水一片。

  他的嘴唇滚烫,似乎有些小心翼翼地,渐渐移下来,轻轻覆上我的唇。

  我感到一阵突如而来的晕眩。我伸出手环上他的腰。

  他一震,舌尖滑入我的嘴里,碰到我的,便缠住不放,索求般地吸吮着,有一点点苦味,还有一点点甜味。

  良久,我几乎要窒息,他感觉到我的挣扎,离开我的唇,把头埋在我的颈边,脸红得象个苹果。我轻轻地附在他耳边说道:“我看见你写的诗了。”

  他把头埋得更深了。

  “我很喜欢。你写得真好。”

  “若离,做我的妻好吗?我想天天守着你。”

  他忽然抬起眼来,目光澄澈,充满了希望和柔情。

  我呯然心动。

  “好。”我毫不犹豫地轻声答道。

  他一愣,忽然领悟过来,欣喜若狂,一把将我抱起,我急忙搂住他的脖子,他一边抱着我旋转,一边叫道:“是真的吗?是真的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我咯咯地笑着点头,忽然想起张书南来。

  “子澄,放我下来。书南打晕了你,是我出的主意,因为我担心你,你不要怪他。他这会儿还在前厅等着我的消息呢。”

  他把我放下来,笑着说:“我不怪他。但是怪你!你竟然这么狠心让人打我,说吧,该怎么惩罚你?”

  我嗫嚅道:“如果你不怕我把你的厨房烧了,我给你做饭吧。”

  他大笑。“你的事迹书南已经告诉我了,还是不要了,我还真怕你把厨房烧了,我没有饭吃怎么办?还是等我想起来再说,你要先答应。”

  我连连点头。

  他满足地笑道:“那好,我们先去吃饭。”

  当我们两个满脸春风地出现在前厅时,一直等在那里的书南急忙站起来,脸红红地道:“子澄你不怪我吧?”

  “我怎么会怪你,我要感谢你呢!”子澄面带笑意地回头看看我。

  我的脸一红,书南一头雾水。

  子澄肃然道:“我要娶若离为妻,她已经答应了。”

  “啊!太好了!恭喜二位了!”书南面露惊喜,“那什么时候办啊?”

  子澄道:“堂哥先办,我再办。”

  书南脸一红,随即说道:“好!那我们说定了!今天真高兴,一定要喝个痛快!我去厨房叫她们上菜。”

  看着他离开,我开口道:“子澄,有件事我想同你商量。”

  我把今天的事和我的设想细细对他说了,他想了想道:“你的想法虽然我闻所未闻,但是觉得很有新意,似觉可行,我支持你!”

  “哇!你真好!”我激动地凑上去亲了他一下,他一愣,随即傻笑。

  “我以为你不想让你的妻子出去抛头露面呢。”我说道。

  他嗔道:“谁说要让你去抛头露面了?”

  “啊!”我一惊,听他说道:“抛头露面的事让钱掌柜做就可以了,你就在幕后指挥。”

  看着他狡黠的笑容,我真被他气死。

  “你还有没有银子?再借给我三十两吧,如果有五十两最好。”我厚着脸皮说道。

  “说什么借,我的还不是你的?唉,幸亏我还有点积蓄,不然被你几下捣腾穷了。”他故意叹气。

  我笑嘻嘻地说道:“男子的钱本就是给妻子用的,不是吗?不过鉴于你的表现,我就努力一点不让你太穷就是了。”

  斗嘴间,书南和上菜的丫鬟都进来了。

  书南拿着一壶酒,打开红布盖,一阵浓烈的香味飘出来,让人垂涎欲滴。

  “这是什么酒?”我奇道。

  “这酒名为金陵春,是金陵第一名酒。”书南吸了口气,一副陶醉的模样。

  “我尝尝。”我说道。

  两个男人皆看我一眼。

  “女子不能喝酒吗?”我一脸无辜。

  “就喝一口。”子澄交待道:“这酒很烈。”

  书南真的只倒给我一口。我倒进嘴里,入口很烈,但随即芳香满口,微甜。

  “好酒!”我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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