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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8-14 22:3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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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在白弃身上,我噘起嘴来。他看在眼里,拍拍我的脸:“乖,我们爱你啊。”
这一幕真是天伦之聚,其乐融融,简直要让我酸性大发,做出一首诗来,突然庄缺一跃而起,冲向她的办公桌,庄敛立刻说:“姐姐的手下人传情报回来了。”
果然,第一分队传回了消息,两百公里内一切身上带有伤痕的非人踪迹收集完毕,全部在跟踪掌握中。
刚才拿来做闭路电视屏的那面墙,现在切换了画面,出现很多追踪路线示意图,线条流畅,构图简洁,重点标志物以英文字母注明,红蓝两种颜色代表追跑双方的前进方向,在图的旁边有几句话,说明被追对象的受伤情况和受伤原因,目前所在地点与可能走向。几乎达到了海明威的写作标准,简洁得要命,
我对庄缺手下人的文字功力表达了由衷的赞美,秦礼不以为然的揭发了真相:“哪儿啊,她有阅读障碍症,写得罗嗦她会抓狂的。”
庄缺一开始工作,那副大家姐的风范,真是令人神往。她一目十行,再十目一行,把所有图像看了一个仔细,唰唰挑选出两副,斩钉截铁地说:“这是刚给你们打跑的那几个,阿弃的霹雳波动伤了那个女孩子的内脏,他们进入了德国境内。”另一副:“这是我家厨师,七魂将散,情势危险,掠走他的是个跑单帮的杀手,应该是受雇于人,他们在,嗯,路得安路三号地下室。”
从浮世会到路得安路三号,路上耗时大约十分钟。考虑到我们走的是空中绝对直线距离,其实真不算近。到地头上落下一看,眼前挂了一个好大的招牌,西八乐器专卖店。没见到店面,只有一条楼梯直通地下,陡峭狭窄,丝毫照明都欠奉,下个两步,就陷入一片昏黑,开店的人分明不是想做生意,是在制造杀人意外。
我嘀咕着往下跑,拉着白弃的手,一点点蹭,要说怎么就小心谨慎起来,以前看到这种地界,都是先用大慈大悲掌开一天窗。可是小白的掌心那么暖,紧紧握着我的,似临奈何渊鸟回潭那么郑重。怎么舍得放开。
我一边下还一边唠叨:“小白,你刚才为什么放那些混蛋走,就是他们打了我的马仔,也打了庄缺的马仔。”
他不以为然:“不够打的,给他们跑好了。”
拍拍我:“之后自然有够打的出来,放心。”
听起来很有战略眼光,莫非你是想引蛇出洞?啊,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英明神武了,实在爱煞,来给我波一下。
这当儿楼梯下完,地下室一道门,黑色铁锁杠在当眼处,旁边的白色墙壁红漆鸡血,喷涂了好多语句,中心思想都是不给银子杀你全家又全家之类。
看来古今中外,风物虽改,追债手段无不同,我在铁门前站定,贴上去透视了一下,回头告诉小白:“里面有人。”
再看一下,再告诉小白:“躲在门后面,拿了斧头,准备偷袭我。”
小白说:“哦”。把我牵在后面,走上去,踢了一脚。
那门整扇弹出门框,以极快速度向后挪移了半米左右,然后平平倒下,接着有个半举斧子,正作势欲扑的身形从门中间徐徐冒出,定在那里。
从头到尾,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那门以极厚生铁铸成,以法力洞穿,粉碎,都不算难,但小白对肌肉力量的运用,却有非常技巧,看,现在那扇门的中心部分出现了一个人形装饰,其他部分居然还丝毫无损。
我举起大拇指表示了一下我的崇拜之后,冲上去把那人揪起来,先左右给两个嘴巴——我不是报人家埋伏之仇,主要那碎铁粉罩他一脑袋,我看不清楚样子啊。
铁粉纷纷落下,露出一张属于无名小卒的面孔,被强力震得失去了知觉,完全不值得浪费表情和精力,一把推到旁边,我跳出去巡视一遍,几间空旷的房子,散落着以前陈列乐器的架子,零落狼藉,灰尘遍地,如庄缺情报中所指示,我走进其中一个房间,果然看到地上蜷缩着和之康。
我观察了一下他的伤势,告诉小白:“说不定没救了呢。”
他大为紧张:“真的?”
我翻一翻白眼:“第一不要怀疑我的判断力,第二,你那么紧张干吗?”
小白过来,亲自检察了一下和之康的身体,摇摇头:“我紧张庄缺,她前两年修行出了岔子,身体留下大毛病,对一切食物都失去兴趣,直到这个厨师出现,才重新能够吃饭。他要是死了,庄缺一定抓狂。”
庄缺要是抓狂,基本上就是非人界的希特勒,惹不惹都要给她扁个断根,能免则免。
那,救救他?
白弃伸出手指,绕着和之康的头颅部分划了两圈。一丝紫色的烟雾缥缈逸出,散为薄纱一般的状态,轻轻贴上对方的身体,笼罩在肌肤表层便凝结不动了。他站起来,那本来完全没有生气的身体竟然也跟着轻飘飘的站起来,我吓一跳:“赶尸你也会?”
他永远好脾气:“这是笼魂术,他的灵魂现在在我的身体保护之下,不容易出窍,等回去庄缺那再看怎么救治。”
作为斗神,这么爱惜人的生命,和你的使命和身份不是很冲突吗?
想起在荷兰那一次,他因为我随意出手伤害无辜而郁怒的神情。
到底他在战场上,是如何杀敌的呢。莫非其实是靠温良恭俭让闯下的万儿?
白弃对我的疑惑,不以为然:“有所不为,有所必为。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是是是,你懂的道理多,这多少年我在人间晃荡,你就忙着吃了不少书吧,终于吃到论语了吧。
他倒供认不讳:“四书五经都吃完了,还反刍了不少次,实在酸得厉害。”
我嗤嗤笑:“下次我帮你准备点辣酱,中和中和就下去了。”
闲话说说,他牵起我的手离开现场,和之康垂着头,脊背倒挺得笔直,鬼魅一般跟在我们后面。刚走两步,我蓦然感觉到心里一紧,一阵奇异的情绪流闪过脑海,我捏紧白弃的手:“小白,和之康在跟我说话。”
把和之康的头扶住,抬起来,他那张硕大无朋的嘴,果然轻微翕动,频率幅度,极其微弱,听是听不到的,但他所说的一切字眼,却都在我心里出现,无比清晰。
地下,地下。
重复来去,就是这两个字,地下,地下。
小白微微皱眉,弯下腰身,手指点到地板上,那里有薄薄一层灰,我帮他把和之康拉到一边,听他在心里念叨那两个字的频率越来越高,绝望嘶吼般混乱而尖锐,莫非你以为我理解力低到这个程度,居然要靠重复教育来加深机械记忆?啪的一个巴掌赏过去,我不耐烦的说:“蛤蟆脸别吵。”手掌接触到他头上脸上那些怪怪的触手,心想庄缺怎么就吃得下他做的饭呢。回头发现白弃皱着眉对我轻轻摇头,温和地说:“南美,不可妄怒。”
我吐吐舌头,心里微感抱歉,又在和之康原来部位摸摸表示安慰,心想糟了,胡作非为的日子不长久了。
这里已经是地下室,再往地下也无非是更深的地下。小白直起身来,摇摇头:“没有异样,南美,你来看看。”
我一脸傻笑跑过去:“看什么。”
他拍拍我:“我没你机灵,这些鸡鸣狗盗的事情摸不到头脑,不如你上吧。”
这话听着,骂我呢夸我呢。
学着小白那种很有大将风度的样子,用手指点点地,的确没什么特别可以感应,不过这是手指,灵敏程度在我的常规武器里只排到第三,要办大事,当然应该出动秘密工具。
呼的一声我趴到地上,做拥抱状,全身心摊开往地上一贴,五窍连胸,全部与灰尘无限亲近。小白蹲在一边傻傻的看着我,忽然伸出手来在我耳朵上一扯:“你别睡着啊,这地可凉。”
我白他一眼:“凉个鬼,我怎么觉得温温的,跟在做石板桑拿似的。”
说着就一怔:“奇怪,为什么这地板会温?感觉下面有火焰燃烧。”
和小白对望一眼,他请示:“怎么样。”
问我,四处看看,这房子不是我的,也不是猪哥的,那,从下到上,拆吧。
说到拆房子,技巧上我可能是一把好手,论力量,小白一等一。看他,以掌缘为切割工具,微微紫气缭绕,在空中划过一道偌大圈子,直扑向地面,一点动静不用发出,那个圆圈范围内的地板,就那么消失了。地板消失,地基还在。
我推他一下;“继续啊。”
他眼皮都不抬:“自动化作业,等下。”
果然,那点紫气并未消失,一直盘旋在地基上,逐渐地基也变成了融化于水中的白糖,快速消失起来,十分钟过后,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深十数米的大洞,结结实实都是土,张望下去,青黑色的洞穴中,隐约有血色焰舌,若有若无,一出一没,似生长在土地上的毒蘑菇般。
我顿时变色:“奈何天莲焰?南海莲人怎么会在地下出现?”
现在我们看到的就是火焰,就来自南海莲人,小白对非人世界的见识比我更广,俯首查看后,皱起眉头:“这不是攻击焰,是知命焰,精力极微弱,眼看要油净灯枯了。”
无论是攻击或呼救,小白字典中不存在退缩两个字,而我更厉害——不存在字典……
随着一声轻喝,小白双手伸出,土动诀,大地在我们周围震动,所有地下室中存在的东西都纷纷化为灰烬,消失在空气中,那洞穴中的颤抖剧烈程度更为严重,土动诀之后是土崩,一整坨土团猛然冲天而起,在空中爆裂四散,堪称我见过的最大最无趣的烟花…
这佗土团,如同一个塞子,拔开以后,这个毫不起眼的负一层之下,竟然是一个令人不忍卒睹的非人坟场。
排列得异常整齐的非人尸体,累在一起,有数十具之多,来自各个族类,稍微仔细察看,就能看到与人类混血的痕迹。所有尸体的脸上,都充满痛苦与绝望的神色,有的还不甘地张大眼睛,还留着对生命的无限依恋。从他们的穿着看,在生的时候,都做着各种各样的职业,警察,便利店职员,出租车司机,机场地勤。卑微的一分子,享用着命运给予的小小喜悦与悲哀。其中有一个南海莲人,就是放出刚才知命焰的那个,以最后能量把我们召唤到以后,颓然断气,软成一团。 怒火熊熊在胸膛中燃烧,几乎要炸开来,我久久注视着那些被残忍对待的身体,感同身守他们所遭遇的惨剧。到底因为什么样的原因,要剥夺他们最基本的权利——不过是想生存下去。
浑身颤抖着转向小白,他阴沉的脸色十分可怕,但比我冷静得多。我捉住他的手,咬牙切齿:“那些王八蛋,我要找他们算帐。”
他的手干燥冰冷,握着我,缓慢点头:“你放心。”
呆呆站在那里良久,小白忽然手一抬,掩在耳边,在和谁做点对点通讯,之后望向我:“庄缺发出紧急召回令,叫我们火速赶到十三街本部。
庄缺干吗无缘无故叫我们回去?没来得及问,他已经摄上和之康,一阵风般扑了出去。
回到十三街,庄缺和秦礼他们仍然坐在办公室里,但是神情脸色,各似被人借了不少钱。小白和我出去不过一阵的工夫,这都怎么了。习惯成自然,就很想上去摸人家一把看看心事。
还没真的动手,庄缺就先暴露了:“长老会才传来命令,要我们四个火速回狐山。”
小白一皱眉头:“不是例会时间,不是大会时间,怎么回事?”
秦礼手一拂,桌面上出现一副简单明了的地形速写,是狐山的外围山川地图,他的手指移过某个地方,放下一块金币:“距离狐山一千公里的地方,有超大规模的能量爆发,初步确认是人类试爆微型核武器引起的。所引发的连锁反应,有波及狐山的趋势。”
他告诉小白:“长老会特别指令你必须立刻出发,我们在各个人间基地布置应急措施,随后赶来。”
小白眉宇皱得更深,随即问:“南美呢。”
他们对望一眼:“选命池征兆重开,南美也要同回狐山”。
于是问我:“你跟白弃先走还是和我们一起?”
我把脖子一扭,气冲冲地说:“我不走。”
回身就走了出去,在大堂里生闷气。生了半天白弃这个家伙才出来,在我身边坐下:“不想回去?”
我白他一眼:“你把那个厨师丢哪里去了?”
他指指厨房:“交给这个夜总会的料理组了。”
料理组?莫非要拿他们来吃掉?难道蟾蜍煲这种东西至今都有人点吗?
小白哭笑不得:“哪跟哪啊。庄缺的料理组是内务部队,负责救治和复原,我问过了,死不了的。”
我大不爽:“哼,这会不死,等我们走了,还不是给粉雄联盟那群变态杀掉。”
越想越生气,猛的一拍面前的吧台:“不行,蓝田半人那家的兄弟我没救到,现在我的马仔也给人家打,已经死了那么多了,以后还不知道要死多少。我不能这么就算了。”
说到这里,我想起来了,咿,我的马仔呢?
我叮嘱他藏到庄缺办公室去,要是给发现,就赶紧缴械投降,这小子到底投降了没有啊?赶紧跳起来要去找人,小白拉住我:“干吗”
连比带化说了个大概,他释然:“不用找了,他已经被庄缺收去侦察组了。”
我大惊:“什么?我唯一的小弟啊,怎么这么快就反骨?”
悻悻:“看我不用家法伺候。”
小白却不以为然:“威武就要屈,何况你姐的口号是不屈者必死。放人家一马吧。”
放他一马当然可以,好歹我们也是家族企业,利益共同体。不过这么一来,我对粉雄联盟的怒火就越烧越旺了,要不是你们胡来,我能把我唯一的马仔丢了吗?
一看我变化万千的脸色,小白就知道我正在五内无名,肝火劲烧,一把拉住我:“南美,非人混血的事情,你不许冲动。我回狐山处理事务完毕之后,必定第一时间赶来。你不能冒险。”
我温柔地把他看着,小白担心我。真好啊。他说我不许冒险呢。
不许我冒险,不如把我抓去直接做了狐狸标本,就那样不定晚上还要出来闹闹宅呢。
但是,有个靠山都是好的……
白弃耸耸肩,站起来:“好了,我必须马上出发赶回去,你跟不跟我一起走。”
我摇头:“我跟庄敛他们去看看咱们家的基地。不知道都修成怎么样了。”
他嘿嘿两声:“够你看的,庄缺在各地的基地,都装了各种各样整人的机关。”
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笑:“上次长老会去视察,掉进了南瓜陷阱,差点被做成狐肉派。”
我顿时打起精神:“做成了没?几位长老的肉质可保养得不错啊。”
小白坐言起行,迅速离开十三街,赶往狐山。秦礼行动也不逊色,带着老婆嗖一声就不见了。我鬼鬼祟祟乘着乱,刚要脚底抹油时候,被庄缺斜刺里冲出来,揪住耳朵抓回去:“白弃交代我了,不许你离开三步以内,否则回狐山后以叛族罪论处,我虽然不怕他,不过也犯不着窝里反,别乱跑。”
糟糕,那家伙什么时候变得明察秋毫,而且更明察秋毫的主子就在我面前蹲着,不由得不泄气,赶紧使出水磨工夫,软语央求:“庄大姐,你知道我要去做什么啦,放我一马吧。”
她铁石心肠得很:“不行,我当然知道你要跑去搞那个什么粉雄联盟,不过白弃说你打不过,不准去。”
我作气愤状:“我哪里打不过,我这么多年也不是白修炼的。”
她横我一眼:“打架方面,要相信专家的意见,你一边呆着去。”
转身就要走,我急眼了,上前一把拉住她:“庄缺,你给人欺负过没有。”
她不明所以,但是说了句实话:“我只负责欺负人。干吗?”
我指一下外面:“你的厨师,我的马仔,都是非人杂种,我相信他们都不是想自己成为杂种的。他们被迫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流落到人间,做着本分的事情,希望可以生活下去,而且是很平常的生活下去,为什么那个该死的粉雄联盟要去追杀他们?为什么他们就应该莫名其妙的死去?”
我很少有机会,觉得自己形象高尚,大义凛然:“你是大姐,法力权力都大过我,今天要么当场废了我,要么放我去救人。”
昂然回头就走,随时准备被庄缺从背后一掌打个对心穿——她的暴躁程度,可不允许有人面前发表煽动性演讲。
却听到她叹口气:“要不要我派人帮你?”
我心里一软,停下步子来,又摇摇头:“不用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因此我要自己去面对它。
无论结局如何,我都要自己承受。
自我娘死后,这是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在做有意义的事情。
这种感觉,可遇不可求,一旦失去,也许永不再拥有。
白弃和那三个人交手之后,曾说,不够打的走了,够打的很快就会出来。
回头想想,果然是至理名言,半阎罗三人惹上狐族,自己怎么扛,也是扛不下的,自然要撤回大本营。
他们的大本营,粉雄联盟的古堡所在地,我去过一次,驾轻就熟,很快重新进入。这次甚至比上次还要容易些,因为门卫不知道为什么撤了岗,保安系统也形同虚设。
去到以前粉雄联盟那群娘子军所住的宿舍走廊,我四处逡巡一圈,发现荡然无人,古堡中散发这诡谲的空旷气氛,死寂笼罩着每一方寸。
必然是半阎罗那三人回报信息之后,粉雄联盟不欲与狐族正面为敌,即刻大规模撤退了。
决心今天血洒当场,要把粉雄联盟杀个片甲不留,结果一拳打在棉花上,我脑子都要气冰了,在古堡中上上下下到处乱打一气,所有东西都给强烈的风动诀吹得满天乱飞,零件移位,打砸到大厅东北向的角落,我猛然在那个大壁炉的后面,听到了活物存在的蛛丝马迹——来自地下的,微弱声音。似喧闹,似欢呼,分不清楚。
研究了一阵,毫无头绪何处是通向地下的入口。我今天本就是来砸场子,也不用扮鬼影神偷了,一不做二不休,以蓝色祭祀诀制造切割闪电,角落里冒出一道绚丽蓝光之后,猛然两块极厚石板向左右轰然翻开,似翻开一本书,露出一个大小容两人出入的口子,我扑上去,探口一看,古堡下面,另有洞天,却非福地。
传说中的地狱,包围着青铜色的火焰,能够融化任何人或妖的肉身,灵魂不能死去,煎熬在高温炙热之中,无从救赎,仔细体会着身为一只北京烤鸭的无限苦恼。渴到焚烧,干燥成灰烬,而眼睛望到的甜美清水就在眼前,只是一弯腰欲饮,那水就不容分说的消退,得偿所愿只在眉睫,而永远不会真正来到。比绝望更加难以消磨。
现在,我俯视着的,差强,就是地狱。
那是一个宽大的石室,中心一个池子,缭绕火光,颜色妖异,似青似红,静静的火舌,伸在空中,活象一个临死者最后的懒腰,伸得那么寂寞而绝望,火舌互相交错纠缠,在池子中心上空织成了一个巨大的火之牢笼,中间是血色水域,关着数个相当罕见的非人,多目者,十翼蛇,锁冷,都在呻吟,嘶叫,哭泣,拼命挣扎,但是一接触到那火焰,就好象平常人摸到了电门,惨叫着向中心退缩。
在牢笼的外面,有三个人,半阎罗,楼罗娜,另外那个,一看就是幕后黑手。
三十多岁年纪,衣履鲜明,身材雄伟,容貌端正,头发整齐地梳到后面。摆到市面上,可以直接去参选立法委员。
绝对是纯种的人类,但是经过极为艰苦和有效的法力训练,身体散发出强大的能量。而最吸引我注意力的,是他手里所握的东西。
一个漆黑的口袋,非常小,皮质光泽,上面没有任何奢侈品的LOGO足以炫耀,普通人都不会加以注意。
我会注意,是因为我认识。
许多年前,白老爷带狐族后人游历非人世界,到达珍谷的时候,正好遇到他们在开五百年一度的珍奇拍卖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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