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立于瑟瑟的秋风中,头顶一棵高大的白杨树。已经发黄的叶子在风中颤栗、呜咽,铅灰色的天空、朦胧的雾气跟我的心似乎融到了一起。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真切地感受到心中的孤寂、忧伤是那样浓重,像这灰色的天空样。
??河边的小草已渐近枯萎,伤心地伏在地上,脸上尽是泪水。渡口边的一只小船静静泊在水里,一漾一漾的,一副心仪已久的模样,一阵无可奈何的张望,似在等待某一个时刻的到来,又像跟风悄悄诉说万千惆怅。
??一只灰色鸟突然出现在我能望见的那片天空上,转眼间又飞临我的头顶;它盘旋、窥探、犹豫、观望,留下一串失落,撒下一片悲伤;哀鸣三声,渐飞渐远,遁入云端。通往渡口的那条石径,歪歪扭扭、起起落落,像散了架的积木,被扔在那山的脊梁上。它的两旁长满了垂头丧头气的藤蔓和无可奈何的枯蒿。几片黄叶飘落下来,带着一种依恋轻轻坠落草间,忽地被风卷得不见了踪影。
??这里只留下一条弯弯的小道,一个踽踽而行的人,一树忧伤的叶子了。
??渐渐地,云多了、厚了,天暗了、黑了;大地模糊、一切混沌、万物藏匿、消散。我开始感到呼吸艰难,五脏六腑被攫取、撕裂、吞噬、粉碎。在我的生命将要窒息的时刻,有个人出现了。一身素衣,忽而风中,忽而雾里;蜿蜒的小径上,倒伏的草丛中,是可以看见那似曾相识的身影的。
??啊!原来真的是你。我的心止不住“扑扑”跳起来,一种喜从天降的刺激像一股电流通遍全身--我惊呆了,麻木了。你从哪里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是否像我苦苦寻你那样也一直在苦苦找我?……你可曾记得一万年前我们曾有过的山盟海誓、肝胆相照、生死相依?你可曾记得在一个月色很美的夜晚,你身着白色裙裾,双目盈泪、无限怅惘而悄无声息地离我而去?你可知道我们共同生活的那间小木屋里至今还弥满着你身上散放的馨香,回荡着你浅浅的叹息,保留着你的深深脚印?……可是你从那以后就再没有回去。你是上了天堂,还是下了地狱?你是投进了别人的怀抱,还是一人在天地间独行?为何一万年里杳无消息?
??你怎么能料到!你的声音会永远录制在我听觉中,你的笑容会长久粘贴在我视觉里。你的笑,你的泪,你的喜,你的愁,你的调皮,你的乖巧,你的温柔,你的执拗一如昨夜那个温馨的梦清晰地被下载到我记忆的u盘里……
??你是一只白色仙狐么?为什么你的白色长裙能像一道眩目的电光将我照亮,连同我的心?你驱走了我身上每个角落里的晦暗、尘埃和污秽。我忍不住高呼着你的名字,着魔般地向你扑去。你可知道,我用了整整一万年的时光在苦苦寻你。我已经忍受了太过漫长的孤独、寂寞,我永远都无法摆脱那份因对你三百六十五万天的思念而郁积在心的浩若烟海的痛苦。
??为了寻你找,我查遍天堂,搜遍地狱;在千山万壑中攀爬、穿行,在深潭泥沼中起落、奔命。五湖四海映出我的身影,天涯海角留下我的足印。我千百万次呼唤你,五岳可见证我的伤心;大江便是我思念的泪水……
??一万年之后的今天,终于又听到你的声音,又见到你那长长的飘拂的白裙。莫不是冥冥之中有人在摆布、戏弄?人海茫茫,往来翕忽;芸芸众生,各奔东西。多少人和你近在咫尺,却行同路人;多少人跟你朝夕相处,却又彼此陌生!原来啊!你我能在一万年之后再次相聚该不是命中注定?原来啊!没有距离的心却这般难寻!你已经回到了我的身边可为何还跟我,保持着一定距离。
??“生命中,总有一些人和事可以轻易地抵达心灵的软,如此也是一种幸福;即使有痛苦,可痛苦亦是一种甜。”你似乎自言自语,又好像对着天地;脸上明明淌满泪水,可嘴里偏要道一番哲理。
??你今生在何处?为何对痛苦有这般体味?是别人在左右你、羁绊你,还是你自缚于茧壳中甘愿在痛苦中咀嚼“甜蜜”?
??我们承受了太多的痛苦,一万年前那份抵达心灵的东西才弥足珍贵。如果只能在痛苦才可品尝那份幸福,我又何必经历这漫长的生生死死的寻觅?
??想到这里,我忽然记起了一个名句:沉默的木炭需要的不是收藏而是燃烧;冰封的原野需要的不是寒风而是阳光。
??亲爱的,来吧!让我们携手走进阳光里,忘却-切痛苦和不幸,共同举起盛满春风和幸福的酒杯——开怀畅饮!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