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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8-5 20:3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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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照片
家从厨房拿著一碗热腾腾的泡面出来,把泡面放在餐桌上,再走到一个红色的柜前。家把第三格的抽屉拉开,从里面取出了打火机和香。这个红色的柜放在这里很久了,在我还未搬进来以前,已经放在这里。
这个红色的柜共有四格,只有第三格是抽屉,第一格、第二格和第四格都只是一个四方形,没有掩盖物的空格。它们的格局大至相同,每一格都上了红色的防火胶板,在中央的位置放上了一个圆筒形的瓷器。
不同的是,第一格和第四格的中间,就是圆筒形瓷器後一点的位置,都是放著一块红色底金色字的木板;而第二格在同一个位置上,放的不是木板而是一张放在相架内的照片。
家点了香,分别把香插进那三格的圆筒形瓷器中。接著,他把放在柜中的相架取下来,一边抹著相架,一边对我说∷「老婆,早安。你今天好吗?」
「早……」我说话的时候,家完全没有理会我,结果我也没有兴趣说下去了。
家回到饭厅,把刚才取下来的相架放在餐桌上,并开始食泡面。我跟著他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来∷「老公,你煮的泡面很香,一定很美味。」
家继续食泡面,没有理会我。他情愿看著照相微笑,也不肯跟我说话。唉,我很久没有食过家煮的菜了,最近的一次,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家一边食泡面,一边对我说∷「老婆,生日快乐!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没有忘记呢。」
听到家这么说,我终於忍不住哭了出来。我以为家已经忘记了,原来他还记得。自从我在医院做完手术,回家後家就对我越来越冷淡。每次跟他打招呼,他都像看不到我似的。甚至我跟他聊天,他的说话也是有一句没一句、奇奇怪怪的。难道跟我相处,真的这么令他为难吗?
家关切地问道∷「诗诗,你知道吗?我真的很爱你。」
我定眼望著家,低声地回答∷「老公,我也很爱你。你为何对我这么冷淡?」
「对不起,我令你感到孤寂。」我从家的眼中,看到因悲伤而生的泪光。
「只要你能像似前一样疼我,我已经很满足。」家没有回答我,继续食泡面。
突然,鲜血混合了泡面从家口中吐了出来。我惊惧地尖叫了出来∷「呀!」
我惊惶失措地尖叫,并没有引起家的注意。家乏力地伸出手,把相架紧握著。我上前想扶著他,但我的手却穿过了他的身躯,我触不到他。我呆了一会,这是怎么一回事?
「诗诗,你要等我,我现在下来陪你。」家说著,按住胸口,脸部肌肉痛苦地抽搐著。孱弱的手抓不紧相架,玻璃碎片散满一地。相架跌碎了,照片掉了出来,原来那是我的照片。
家的眼睛、鼻孔、耳朵都流出褐色的流体。一瞬间,我脑海中掠过一些零碎的片段,那场手术失败了。在的记忆中,我看到家热泪盈眶的看著我。
~完~
正文 宿舍女鬼
今年的圣诞假我去了澳洲旅行,享受阳光与海滩,过了一个没有白雪的圣诞节。晚上十二点四十五分,我提著行李走在三楼的走廊上。经过浴室时,听到里面传出沙拉沙拉的水声。这么晚才洗澡?真奇怪。也许是跟我一样,刚从外地回来吧?
不过我也懒得理别人的事,如果再不回房好好睡一觉,我一定会昏倒在走廊上。我停在306号房的门前,拿出钥匙准备开门。同时房门打开了,开门的人正是我的同房小冰。
「凝凝,你回来了?太好啦!我还以为你明天才回来。」小冰说话的时候,脸上流露著一副无法掩饰的喜悦。
「我太想念你了,所以乘晚机赶回来。」我一边把手信交给小冰,一边收拾行李∷「你先睡吧,不用等我。我要洗澡後才睡觉。」
小冰问了我一个奇怪的问题∷「这么晚了,你不怕吗?」
我站在房门前问她∷「怕甚么?怕黑?怕静?」
小冰把礼物放在桌上∷「我说鬼,你不怕鬼吗?」
我笑著回答她∷「我刚才听到浴室有人,」
我话未说完,小冰已经尖叫起来∷「你……你不知道吗?上星期有个女生在三楼的浴室自杀死了。」
「真的?」我刚才听到的水声,应该不会是遇鬼吧?
「真的!自杀的人正是美儿。」
「美儿?住在对面房的美儿?」我刚才明明看到美儿的房间亮了灯。
小冰点点头,继续说∷「而且美儿的同房也搬走了,可能是遇到甚么怪事吧。」
不是吧?也许是因为长假期,所以美儿的同房才搬回家吧!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们学校好像特别多女生自杀。
「尸体是我发现的,当时我从附近的酒吧返回宿舍。才刚进房间,突然一把女生的尖叫声从隔壁的房间传出来。」我没有说话,安静地听小冰陈述。
※※※
当时我从附近的酒吧返回宿舍,才刚进房间,突然一把女生的尖叫声从隔壁的房间传出来:「呀!」
怎么了?不会有色魔吧?我马上拿起棒球棍,由自己的房间跑到浴室。我冲进去後,发觉里面一个人也没有。我大声问道:「怎么了?有人吗?发生甚么事?」
没有人回答我,但我发现所有浴格的门也掩上了。我走过去把浴格的门逐一推开。
推开第一格的门,甚么也没有。
推开第二格的门,甚么也没有。
推开第三格的门,甚么也没有。
推开第四格的门,我看到一个女孩坐在地上,看清楚一点,原来是美儿。美儿青白的脸上坎著一双受到极度惊吓而园瞪的眼睛,她的眼神中流露著相当痛楚的神情,甚至连面部肌肉也因痛楚而扭曲著。
美儿坐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握著一个怠色的十字架。十字架的尾部,就是整个十字架最尖锐的部分,插进了她的肚子内。一团团的肠子和血淋淋的内脏,沿著肚皮的裂缝流出来,满地都是血水、肠子和内脏。除了恶心,我完全想不到其他了。
※※※
小冰向我陈述这件事的时候仍有点抖震,我握著她的手叫她不要怕,但她却害怕得连手也变冰冷了,我重复说了一次∷「不用怕,已经过去了。」
「已经是第六个自杀的女生了!这段日子以来,学校接连发生女生在宿舍自杀的事。我可以不怕吗?」
「我也听过相关的报导,校方说死者是受不了功课压力而自杀。」我还以为考试过後,就不会再有同学自杀。谁知去完旅行回来,又听到坏消息。
「校方一直坚持那是个别的自杀事件,对外的公布也只是略略带过。其实这些只是校方敷衍家长的技俩而已,根本就不尽不实。据说那些女生的死状大致相同,相信是以同一方法自杀。」
「她们都是用相同的方法自杀?就是刚才所说的?」不是吧?如果要自杀,也不会用这么痛苦的方法吧!
「没错,所以一直有传言指她们不是自杀,而是遇上了找替身的女鬼。」小冰的脸色有点苍白,看来她真的害怕极了。
我不能肯定自己有没有听错∷「你说女鬼找替身吗?」
小冰点点头∷「每次发生自杀事件的晚上,大家都会听到自杀者的惨叫声。大家跑去看过究竟的时候,就会看到我刚才说的情形。而每次第一个发现自杀事件的女生,都会成为下一次自杀的人。」
小冰话一说完,我们都沈默起来。过了一会,门外传来扣门声。我问道∷「这么晚了,谁呀?」
门外传来美儿的声音∷「凝凝,你是何时回来的?我是美儿。我从浴室返回房间,路过你房门的时候,看到你房间亮了灯,所以我猜你应该去完旅行回来了。」
我和小冰对望了一眼,然後小冰低声跟我说:「小心她撞门而入!这样吧,我们把书架搬到房门前挡著她,好吗?」
我确定房门上了锁後,就和小冰一起把书架搬了过去,然後又把一些杂物搬过去挡在房门前。
我不敢回答美儿,美儿追问道:「凝凝,如果你发觉房内有甚么异样,可以过来我那边呀。」
我保持沈默,美儿继续说∷「凝凝!凝凝!怎么不回答我?不是出了甚么事吧?怎么了?你……你是不是看到小冰?」
为甚么美儿会问我是不是看到小冰?我尽量保持平静的语气回答她:「小冰也在。时候不早了,有甚么事也等明天早上再说吧。」
美儿大叫道:「凝凝快出来!小冰已经自杀死了!」
我再一次以为自己听错了∷「甚么?」
美儿说:「你要相信我!你也听过女鬼找替身的传闻吧?」
「我有听过!有女鬼在学校找替身,所以每隔两星期左右就有女生在宿舍自杀。」我应该相信小冰,还是相信美儿?我看著小冰,小冰没有任何回应,但我察觉到她的脸色沈了一下。
杂物太多,我无法开启房门:「学校无端端怎会出现女鬼?美儿,我无法开启房门。你帮帮我!」
我听到门外传来撬门的声音,也听到美儿说话的声音:「事原约一年前,有一班学姊在宿舍玩碟仙。後来碟仙失控,在混乱中她们把碟子打碎了,而且把想找替身的女鬼招进了学校。」
我尽量把房门前的杂物搬开:「那支女鬼还在吗?」
「不在了,它找了一个女生作替身。」回答我的是小冰,她再补充道:「就是第一个在宿舍自杀的女生。」
我回头看见小冰的脸色变得很青白,青白的脸上坎著一双因受到极度惊吓而园瞪的眼睛,她的眼神中流露著相当痛楚的神情,甚至连面部肌肉也因痛楚而扭曲著。她双手紧紧地握著一个怠色的十字架,十字架的尾部,就是整个十字架最尖锐的部分,插进了她的肚子内。一团团的肠子和血淋淋的内脏,沿著肚皮的裂缝流出来,满地都是血水、肠子和内脏。
「那些杀自的女生,都有著一个连锁的关系。就是每次发现自杀事件的女生,都会成为下一次自杀的人,那是因为死去的女生找她们来做替身。」小冰双手离开了怠色的十字架,然後走到书桌那边。
血水一直从小冰肚中滴出∷「在你死去之前,我先告诉你游戏规则。你必需在死去的两星期内找一个替身,否则你的灵魂将会永远留在这宿舍中。我死的时候刚巧遇上假期,所以一直未能找到替身。今天是最後一天了,你真是及时赶到呀。」
小冰说著,拿起一把开信刀,插进了我的腹部。美儿还在门外说著甚么似的,但痛楚令我一切的感官麻木了。现在这一刻,我感到的除了痛楚,就是痛楚。虽然听不到美儿在说甚么,但我知道我要找她。
~完~
正文 我错了
你做了甚么事呢?你兄弟的血有声音从地里向我哀告。
(创4:10)
※※※
灰白的烟雾慢慢散开,一个白须白发并穿著纯白色长袍的老人出现在我眼前。他的长袍如珍珠般明亮,大概这世上也找不到同样洁白的漂布。我究竟身在何方?眼前这个白衣老人是谁?
「你做了甚么事呢?你兄弟的血有声音从地里向我哀告。」白衣老人的语气带著一股令人无法抵抗的权威。
我虽然害怕,但仍能装出气定神闲的语气回答他:「我甚么也没有做!」
白衣老人向我命令道:「跟我回去接受审讯吧!」
我摇摇头:「不!」
「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所作的事负责。」然後,白衣老人跟我说了很多道理,但我都没有听进去。他以为这样跟我说几句话,就能把我动摇吗?我才不会!
我不耐烦地说∷「你凭什么站在这里跟我说这些话?不要以为我会被你吓倒!我告诉你,你不会在这世上找到任何令我害怕的东西。」
白衣老人好像可以看穿我的心事一样,说出了令我震撼而羞怯的话:「其实这世上任何东西都能令你害怕,只是你不肯承认而已。」
我沈默著,白衣老人继续说:「应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跟我回去接受审讯吧!只有承认自己所犯的罪,罪才会得到宽恕。」
我拒绝他:「我没有犯罪!我不需要宽恕!」
白衣老人的神情看来有点失望:「最後一次提醒你!如果你拒捕,你的良心将会永远被罪恶感所缠绕,你的灵魂将会永久失去自由。」
「我没有做过任何令良心不安的事,为甚么要跟你回去?我明白了,你跟我弟弟是一夥的!你们是一夥的!」说罢,我拔腿就跑。
奇怪的是,无论我跑得多快,抛离他多远,只要我一停下来,他就会站在我面前。任我怎样逃跑,也无法摆脱他。这个白衣老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我绝望的停下来,蹲在地上哀求他:「放过我吧!」
白衣老人把我押回去受审,法庭传出控方证人,第一个证人是我的弟弟。他目光呆滞、气若游丝,发紫发黑的嘴唇,异常灰白的脸色。那种白,是令人心寒的白色。
白衣老人对他说:「你的申诉,本院接纳了。我现在问你的问题,请你想清楚才回答我。」
弟弟点点头,白衣老人问他:「你可知道杀害你的人是谁?」
弟弟肯定地回答他:「是我哥哥。」
「他说谎!我没有!」怎么这个世界如此不公平?弟弟在生的时候,已经给了我不少麻烦。现在他人都已经下了地府,还要继续找我麻烦!我讨厌他,我讨厌透了他!
白衣老人问我∷「你不认罪?」
我矢口否认:「我不认罪!」
由於我不认罪,法庭传出第二个控方证人,他是我的父亲。父亲的气色看来并不好,他扶著拐仗,一拐一拐地走到证人栏。白衣老人问他∷「你知道是谁杀了你的幼子吗?」
「杀死我幼子的人,正是我的长子。」父亲竟然知道?没有可能的,他怎么可能知道?
父亲的视线在法庭上搜寻了一会,然後找到了我。他以冰冷的目光向我扫过来,四目交接,我不其然打了个寒颤。我从父亲的眼眶中看到极力压抑著的怒火,父亲对我完全失望了。我知道他不会原谅我的,所以只有否认一切,我才能自保。
我发狂地向父亲咆吼著:「爸爸,你是跟弟弟串通了吗?他是你的儿子,难道我就不是吗?为甚么你要帮他?」
白衣老人瞪了我一眼,我的声音随即消失了。任我怎么大吵大叫,我也无法听到自己的声音。然後白衣老人再问我父亲∷「你亲眼看到你的长子行凶?」
「是。我从天国望落凡间,看到我的长子为了独吞我的家财,而毒杀我幼子。」父亲看到了?他竟然看到了?但我不会承认的。只要我一直拒绝承认,你们又可以对我怎样?
白衣老人再问我∷「怎么了?你仍然不肯认罪?」
「他看错了!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是怎么一回事?我又再次听到自己的声音。
白衣老人想了一会∷「既然这样,我只好传第三个证人。」
这次进来的,是一个陌生的青年人。他穿著黑色西装,架著金丝眼镜,眉清目秀,斯文大方。从外表看来,应该是个有学识、有教养的青年。
白衣老人对青年人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青年人向我微微一笑,然後回答白衣老人的话∷「凌老先生死後没多久,律师就约见了两位公子,让他们了解有关凌老先生的遗产分配。後来,凌老先生的长子发现自己得到的只是三分一的财产,而弟弟却拥有三分二。他心有不甘,并计划把弟弟杀掉。」
他是谁?他甚么都知道了?我看著这个青年人,完全说不出半句话来。白衣老人再问那青年人∷「然後怎样?说下去!」
青年回答白衣老人说∷「然後,在他们领取遗产的前一天,凌老先生的长子在晚饭中加了老鼠药……」
我打断了青年人的说话∷「够了,不要再说了!你……你究竟是谁?」
青年人简单直接的回答我∷「我,就是你。」
我尖叫起来:「甚么?」
「我是你,而你也是我,我们是同一人。」
我实在不敢相信:「不会的!我不会出卖自已!我明白了,你跟我弟弟是一夥的!你们是一夥的!」
青年笑著说∷「我跟你弟弟是不是一夥,又如何?重要吗?」
「不重要吗?」
「重要的是,你应该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青年这么一说,我哑口无言。
「你知道吗?我们在世上做任何事,不管有多隐密,即使可以瞒骗全世界,但却永远骗不到自己的良心。当你做错了一件事的时候,你可以对所有人否认一切,但却永远无法欺瞒自己的良心。」
「我明白了!你就是我的良心。」青年人没有回答我,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白衣老人跟青年人打了个眼色,然後青年人对我说∷「回去吧。」
「回去?」我认了罪,不是要入狱吗?
白衣老人接著说∷「你要对自己所做的事负责任。」
我鼓起勇气走到弟弟面前向他道歉:「弟弟,对不起。」
弟弟没有回答我,只是对著我笑。四周随著他的笑声而慢慢扭曲变形,最後一切也消失了。
我双眼再次睁开,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我看著父亲和弟弟的照片,再一次向他们道歉。然後,我换了套西装,准备前往警局自首。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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