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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异集 申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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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8-5 16:45:4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正文  网络情缘(上)

  在这个科技发展到达了巅峰的网络年代,电脑已经成为人们生活的一部分。虽然电脑的用途甚广,但对我来说就只得上网一个用途。我很喜欢上网,应该是沈迷於网络世界。
  大家都说互联网上应有尽有、从不缺乏,只要透过网络,无论多难找、多罕有的资料都可以找得到。为什么我却找不到我想要的?我这个从未恋爱过的高中生,真的很希望可以在互联网上找个男朋友。这些代表科技发达的产品能够替我找到他吗?

  快到十二点了,又是一个无聊的晚上。我仍旧在网上,我知道这样是浪费时间的举动,但是如果下了线,又有甚么好做呢?反正闲著就是闲著,开了电脑是闲著,关了电脑也是闲著。

  突然,我发现自己ICQ的List上出现了一个名字──『鬼』。我对这名字有点兴趣,所以便看看『鬼』的ICQ Info。

  『鬼』好像知道我正在看他的Info似的,竟然马上发出了Message∷「快到十二点了,还不睡?」

  我迅速输入仓颉码∷「馈下是谁?」

  看来『鬼』打字的速度也相当快,因为我马上看到『鬼』的回覆∷「我是鬼!」

  反正睡不著,跟他谈谈,打发一下时间也好∷「『鬼』,你好!我是人。」

  差不多同一时间,电脑萤光幕上出现了一句Message∷「我是认真跟你说的!我真的是鬼!」

  「我也是认真跟你说的!我真的是人!」

  「你不信相我是鬼,那就算了。反正不停告诉别人自己已死,并不好受。」

  我差点笑了出来,说谎也该说得真实一点∷「是吗?未知馈下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因为我要杀你!」杀我?我倒想看看自己会怎样死。

  一般来说,我在ICQ收到如此无聊的话题,一定不会再有任何回应。但我今晚却回应了他,因为我实在太闷了∷「原来馈下是Killer!」

  「你不害怕吗?我是鬼,而且要杀你。」

  果然是个无聊的家伙∷「我只是有兴趣想知,馈下会用甚么方法来杀我。」

  「哈哈,有趣的女孩!我现在改变主意,暂时不想杀你,只想说说故事。你有兴趣听吗?」

  「反正没事做,说来听听。」我回了这Message後,『鬼』开始说他的恋爱故事。

  「在我大学二年级时,曾经喜欢过一个女孩。有一天,女孩来找我并说想和我拍拖,所以我们就一起了。但我一直也不知道,原来那个女孩已经是我好朋友的女友。在我们热恋一星期後,我在图书馆门外看见她跟我的好朋友吵架,女孩见到我马上走过来牵著我的手,并对我的好朋友说∷『你看不到吗?这是我的新男友。你别再烦我!你再缠著我,只会令我更加讨厌你。』还未弄清楚发生甚么事,我的好朋友已经向我一拳轰过来,」

  就在我听得入迷的时候,传来了妈妈的声音∷「明天不用上课吗?还不睡觉?」

  妈妈话一说完,我马上收到『鬼』的Message∷「怎么你还在电脑前?真的不用睡觉?还是你觉得不用理会妈妈的说话?」

  甚么?他怎会知道妈妈刚才的话?大概只是巧合吧!虽然我还想听故事,但为了避免妈妈继续罗嗦,我只好放弃∷「我明天要早起,所以要下线了。当学生真可怜!」

  「那么我明晚再来吧。」

  「等等!」我先把这两个字传了给他,然後我继续输入仓颉码∷「我的真名是琪琪。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陈永乐。」对方传了三个字过来,就下了线。

  就是这样,我们成了网友。初时,我真的是一心一意听永乐说故事;但不知何时开始,我每次也占据了大部份时间去告诉永乐我当天所发生的事,一些鸡毛蒜皮的家常便事。我没有理会永乐是否有兴趣听,只管自己不停地说。

  对我这个每天都要早起赶回学校的高中生来说,过了晚上十二点仍然在网上,只可以是偶然发生的事,而永乐每晚上线也在十二点後;加上我「说」的时间总比「听」的多,结果永乐说故事的时间相对变得越来越短。

  日子一天天过去,故事仍然未说完。永乐终於知道那个女孩跟他好朋友的关系。在友情和爱情之间,他选择了爱情。他并没有为失去了一位好朋友而可惜,他觉得只要可以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其他的事已经不重要。

  後来,事情传开了。永乐背负著抢夺好朋友情人的罪名成了众矢之的,但他仍然维护著那女孩,不管是面对朋友的冷嘲热讽,还是其他同学的指指点点,他也没有对女孩发过半句怨言。

  大概过了三个月後,女孩突然对他冷淡起来。後来,永乐知道了那女孩跟另一间大学的男生在交往。三个月就移情别恋?变得真快!我把刚喝了一口的咖啡放下,然後输入∷「你怎么会知道?」

  「我亲眼看见他们在一起,只是我不想离开她而已。」

  「所以你不肯和她分手?」

  「大家并没有正式说清楚,应该是无疾而终。」

  跟永乐接触了一段时间,我发觉自己竟然有少少喜欢上他∷「我想见你。」

  永乐很快回覆了我∷「别说笑了。」

  「你不想见我吗?不想知道我的样子是怎么吗?你不会好奇吗?」我一连问了永乐三个问题。

  永乐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再一次告诉我,他是鬼∷「其实,我一直在你身边,看著你。」

  「如果你在我身边,那么你看到我穿甚么衣服吗?你知道我正在做甚么吗?」永乐停了十分钟没有传Message过来,大概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吧。

  永乐根本就看不到我,怎么回答呢。我打算转换话题为他打圆场,但他竟然跟我说∷「你正穿著一套浅蓝色的校服。你刚才喝了一口咖啡後,就把咖啡杯放在电脑桌上。」

  ~待续~

正文  网络情缘(下)

  「-_-|||」他全部都说对了,我不知道可以怎样回应他,所以输入了这个符号。永乐为甚么会知道这些?难道真的如他所说他是鬼?看来我真的有点发傻,鬼魂怎可能在ICQ出现!但真的有这么多的巧合吗?他已经不只一次说出类似的事。
  有时候,我一边Chat ICQ,一边喝咖啡,他随即传来Message∷「别喝太多咖啡,累了就睡吧。」

  又有一次,我穿著裙子却把双腿交叉盘坐在椅子上,他便问我∷「你可否坐得斯文一点?」

  想著想著背後突然传来一阵寒,也许是心理作用吧。但我真的感到越来越寒冷,我把外套穿上了,仍然未能令自己增添半点温暖。

  「>_<」永乐回了这个符号给我,同时传来这句话∷「还有一件事,你知道吗?关了灯来看电脑是很伤眼睛的。」

  甚么!永乐怎会知道我关了灯?他是鬼?他在看著我?如果永乐是鬼,我该怎么办?害怕当然有,但我已经习惯了跟他相处,如果永乐是鬼,我也相信他是一支没有恶意的鬼。

  不会的!哪来这么多鬼!也许永乐正在对面的大厦窥看著我,所以才会对我的行动了如指掌。我实在不想再作任何猜测,已经深夜三点,应该要睡觉了。但在下线之前,我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会否喜欢网上认识的人?」

  「你转了话题呢。」永乐提醒我,我们刚才正在讨论他是鬼魂的事,然後他这样回答我∷「会的,我觉得爱情,就是找到一份爱和被爱的感觉同支持,所以如果在internet的人可以给我,那就会喜欢上对方。」

  真的?那么会喜欢我吗?永乐继续说∷「故事还没完,要继续听吗?」

  「我要睡觉了,下次再讲。」

  第二天,又到了晚上十二点,永乐继续说著他的故事∷「女孩疏远我半年後,突然又对我热情起来。我知道她是因为跟别的男友分开了,所以才回来找我。不知为何,我竟然再一次跟她在一起。可惜的是,女孩并没有因此而感动,反而变本加厉,结果她一次又一次离开我。她每次跟别人分手後,都会返回我身边一段时间,当她找到了新情人後,又会把我弃之不理。」

  「为甚么你不离开她?」真是大笨蛋!大蠢才!对了,我干么如此愤怒?这是跟我无关的事。

  「我把所有的情感都放在她身上,已经不能收回。」

  真的有这么情深的人吗?我慢慢地输入了∷「我~想~见~你~」

  永乐仍然坚持说自己是鬼∷「我已经在你身边,只是你看不到我。」

  我也弄不清自己在想甚么,竟然输入了∷「如果你真是鬼,就让我见一见你吧。」

  「鬼有甚么好见呢?不过,就算你看不到我,我也可以令你相信我是鬼。」我收到他的Message後,马上有一把陌生的男声从我身後传来∷「唉~~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关了灯看电脑是很伤眼睛的!」

  我转身一看,甚么也没有,整间屋只得我一个人,我顿时呆住了。阴森恐怖的气氛,在暗黑一片的室内漫延著。这时,我在电脑萤光幕发出的微弱光线中,看到ICQ的黄色小方格正在闪动著。

  我打开一看,是永乐的Message∷「你现在应该相信吧?」

  我害怕得连心脏也快要跳出来了,呼吸也越来越急速。初时,我告诉自己一切也是巧合,世界上并没有鬼;後来,我又告诉自己,即使永乐是鬼,我也同样喜欢他。但现在看来,我错了。我看完永乐的Message後,马上关掉了电脑。

  第二天晚上,我习惯地坐在电脑桌前等永乐出现。舍不得他?还是想知道故事的结局?大概两样也有些吧!我真的很想见他,但同时又害怕极了,所以把全屋的灯也亮著了。

  也许永乐昨晚看见我吓得脸青唇白,看见我连电脑程式还未执行完成就关掉了电脑,看见今晚我把全屋的灯也亮著了,看见这一切一切,大概他已经不想再来打扰。他毫无保留的跟我交朋友,但换来的却是失望,也许他以後也不会再出现了。

  到了晚上十二点正,永乐竟然准时出现。他若无其事的继续说故事∷「最後,我无法再忍受女孩又离开我,所以我把她斩死了,然後跳楼自杀。」

  我看见永乐再次出现,那份喜悦随即流遍全身。可惜的是,那种感觉马上被一股惊惧所取代。原来还是不行,我不能跟鬼魂有说有笑地交谈,我双手抖震地输入仓颉码∷「我不想再听你的故事。」

  然後我再一次听到永乐的声音∷「你很害怕吧?我倒是首次看到你把全屋的灯也亮著了。」

  永乐说罢,全屋的灯也关掉了,只剩下电脑萤光幕的微光。我害怕得哭了起来∷「别这样!我不想跟鬼魂打交道。」

  这时,一名男子突然出现在我家中。他站在电脑桌旁边问我∷「不想跟我打交道,你又等我出现?」

  我只能看到一个类似人的物体站在电脑桌附近,但却看不清他的容貌∷「每晚上网只是我的习惯,并不是为了等谁。」

  永乐二话不说,就把我抱入怀中。由於被他紧紧抱著,我看不到他的脸。因为事出突然所以来不及推开他?还是因为我喜欢他所以没有避开?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并不抗拒他。

  我在永乐怀中问他∷「我以为你不会再来,我以为自己永远也不能跟你相见。为甚么你会回来?」

  微风从我背後的窗吹进来,永乐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把我放开。这时,我终於看到他的脸,但那根本不可以算是一张脸。那只是血肉糊的一团东西,没有五官、也没有轮廓,只有头发连著那些毁烂不堪的皮肉和不停滴出的血水。

  我吓呆了,彷佛一切也随著惊悚而停顿。心跳停了、呼吸停了、风静止了,一切都呈现在静止的状态上,我甚至感受不到时间的存在。已经过了很久?还是只过了一分钟?我无法确定。

  过了不知多久後,我再次感觉到有微风从身後吹进来。我重新感受到自己有心跳、呼吸,然後整个人瘫痪地依靠著窗户。奇怪的是,窗框不知甚么时候打开了,我预期的依靠落空,整个人失去平衡,从窗口掉了出去。

  在我临失去意识之际,我隐约听到永乐在说∷「因为我必须要找一个替身。」

  ~完~

[ 本帖最后由 遗忘的世界 于 2008-8-5 21:10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8-8-5 16:46:13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梦中见

  这里很多人,气氛却毫不热闹。似雾非雾的稀薄气体笼罩著大地,灰色的天际透著微弱的月光。柔嘉走在陌生的街道上,融入了熙来攘往的人群中。甚么时候来到了这里?她不知道。这里是甚么地方?她也不知道。
  柔嘉唯一知道的,是她以前从来没有到过这里。她向前面的路人问道∷「请问,这儿是甚么地方?」

  「你看不到城门上写著的字吗?」路人回头看著柔嘉,那是一张苍白得失去了血色的脸。看不见他嘴唇的开合,却听得见声音。路人脸上泛起了阴森的浅笑,然後慢慢飘走了。

  柔嘉惊讶的抬头看看城门。字体虽然不算端正,但也不难看出褐色墨水所写的,是『枉死城』三个字。甚么!枉死城?我死了?我刚才还好好的在睡房,怎么会来了『枉死城』?

  柔嘉尖叫起来∷「我怎会在这里?」

  人群随著柔嘉的尖叫声而消失,四周顿时静了下来。过了一会,一群婴孩的哭声从柔嘉身後传来。柔嘉回头一看,原来一群紫红色的物体,正在发出人类婴孩痛哭的声音。看不清楚它们的五官,也发现不到它们有四肢,只能说它们是一团团类似肉球的紫红色东西。

  柔嘉看著它们,泪水缓缓落下:「孩子,我的孩子是不是也在这里?」

  「妈妈,我在这。」柔嘉彷佛听到有声音在她耳边说话。

  柔嘉仔细地察看那些紫红色的肉球,声音又再次传来∷「妈妈,我在这。」

  柔嘉往发出声音的向方找寻著,终於发现了她的孩子。在那群紫红色物体中,哭得最凄凉、外型最弱少的,就是她忍心扔弃的孩子。柔嘉怜惜地看著跟自己血脉相连的小生命,她感到鼻子很?,这种?随著呼吸传入体内。悲?渗透入心脏,跟著血液的流动,扩散到身体每一处,肝、胃、肺、肠皆在抽搐著。接著,她的泪水被内疚推了出来。

  柔嘉想把孩子抱入怀中,但双手触到的只是一团血淋淋的物体。那团血淋淋的物体不停问柔嘉∷「妈妈,你为甚么抛弃我?你为甚么把我困在这里?」

  「我也不想这样……」柔嘉痛苦地悲泣著。

  鲜血从那团血淋淋的物体中流出来,柔嘉雪白的衬衫染成了一片红。它在哭,虽然看不到它的眼睛,但柔嘉知道它在哭。没有五官、没有四肢的孩子对著柔嘉哭过不停。孩子哭出来的不是泪水,而是鲜血。

  柔嘉喃喃地说著:「对不起。」

  那团血淋淋的物体继续说∷「妈妈会留下来吗?我一个人在这里很孤独,你可以留下来陪我吗?」

  「不可以的!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死!更不想永世被困於枉死城!」柔嘉把那团血淋淋的物体放下,转身离开。

  孩子的声音在背後追著柔嘉∷「回来!别跑!还我命来──」

  「不要追著我!不要追著我!」柔嘉拼命狂奔著。最後,她跑到了崖边。柔嘉眼见前无去路,而那团血淋淋的物体快要追到。柔喜考虑了一会,就在那团血淋淋的物体向她扑过来之际,柔喜往崖边一跳……

  「碎!」柔嘉的额头不知撞到了甚么,使她痛得马上从恶梦中清醒过来。柔嘉发现自己躺在睡房的地板上,刚才的梦,太可怕了!柔嘉抚摸著额头,刚才从床上掉下来的时候,发出了很大的声音,不知道有没有吵醒妈妈?

  忽然,房门外传来扣门声。柔嘉的心振了一下,这么晚了,怎么妈妈还不睡觉?难道我真的吵醒了她?柔嘉一边开门、一边问道∷「这么晚了,有事吗?」

  孩子的声音从门外传进∷「妈妈,是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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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5 16:51:44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一夜情

  昏暗的灯光、吵杂的音乐使我有点浑浑噩噩。我再喝了两口威士忌,思绪开始凌乱、模糊。突然,背後传来一把女孩的声音∷「一个人?」
  回头一看,原来是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女孩长发披肩,穿著一件白色背心,蓝色贴身短裙,当相迷人。她的肌肤在微弱的光线下,呈现出白里透红的殷红色泽,宛如一尊易碎的陶瓷,使人爱怜又令人迷恋。

  她何时走过来的?怎么我刚才完全感觉不到有人在我身後走过?可能是我喝得太醉了。我微微的笑了笑、点了点头。

  「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我还没有回答,女孩已经把手上的伏特加放在桌上。

  我只好吐出一句∷「随便。」

  女孩再问我∷「可以请我饮杯酒吗?」

  我喝了一口威士忌,再跟她说∷「我暂时未有请人饮酒的兴致。」

  「那真可惜!我还以为你会请我饮杯长岛冰茶。」女孩说著,突然向我挨过来。她身上散发著一种诱人的香水气味,那种气味很特别,有点像画画时所用的颜料香味。

  一开始的时候我想把女孩推开,但我随即发觉自己并不抗拒那种香味,甚至越来越喜欢。那股香味像是能够牵引著我的灵魂一样,令我的脑海变成一片空白。除了眼前的女孩,我甚么也想不到了。

  女孩用她那双伶俐的眼睛凝视著我∷「我刚才在那边站了很久。我一直在看著你,怎么你一点也没有留意我?是不是我不够吸引呢?」

  在昏暗的环境下,我看到一个美丽的少女。女孩轮廓分明十分漂亮,清秀的脸庞上挂著一双弯弯的眉毛,两颗明亮得如宝石般耀目的大眼睛,高高的鼻子,樱桃般的红润小嘴,加上微微发红的脸颊,构成了一幅美人的画像。只可惜,她在脸上涂了太多的化妆品,结果美丽的图画被这些过度浓艳的化妆品丑化了。

  我告诉她∷「也许你不化妆会更漂亮吧。」

  「你不喜欢化妆的女孩?」

  「我不喜欢浓妆艳抹。」

  「是吗?」女孩说罢,把整杯威士忌一喝而尽。她刚才放在桌上的明明是伏特加,怎么会变成威士忌?我喝得太醉了,所以才会眼花。不,不是眼花,原来那杯是我的威士忌。

  女孩再次用那双大眼睛定定地望著我,眼神中还充满著暧昧的挑逗。她示意我可以吻她,或者是进一步的亲密接触。是刹时的冲动,是意乱情迷,我伸出双手环抱著她,然後跟她热情地拥吻。

  「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家啦。」过了一会,女孩表示要离开。但她说著要走的同时,仍然紧紧地挨著我。

  我轻轻扫著女孩的长发∷「如果你要离开,我没有异议。」

  「这么晚了,你就让我一个人回家吗?」

  「我送你回去。」我们一起离开酒吧,女孩告诉我她就住在这附近,女孩告诉我她父母去了外地旅游,女孩告诉我可以让我在家中留宿一宵。唉!现在的女孩子真的太……但既然她这样说,我也没有理由拒绝吧。

  我陪伴女孩步行回家,虽然只有几枝街灯照耀著晦暗的街道,但四周明显比酒吧光亮了些。在灯光中,我再仔细察看女孩的脸庞,而我得到的结论仍然是∷「也许你不化妆会更漂亮吧。」

  「如果我不化妆,你会害怕的。」

  「怕甚么?样貌再丑陋的女孩我也见过,更何况从你的轮廓看来,你一点也不丑。」女孩向我微微一笑,不作回答。

  十五分钟後,我们到达了一座唐楼。这座唐楼看起来很陈旧,一个女孩子住在这里实在太危险了。她的父母怎么可以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我住在七楼,是高最的一层。」女孩话一说完,就跑上了楼梯。

  唐楼没有升降机,所以我们必须走楼梯。真不明白,为甚么唐楼会没有升降机?更不明白,为甚么没有升降机的唐楼,竟然有人愿意住在顶楼?真有点後悔,我不应该跟女孩回家,我喝得太多了。如果没有醉,我应该会把女孩带到我家中吧。

  「你别走得这么快!等等我。」好不容易才走到第六层,我已经开始喘气,但女孩却仍旧面不改色。其实也没有甚么好奇怪,她住在这里,习惯了走楼梯,当然不会像我这样啦。

  「你走快一点啦!」女孩说著,转上了上一层的楼梯。

  女孩不但能够面不改色、一口气走完六层楼梯,而且还走得相当快。我追在女孩背後,骤然看见梯间写著「天台」二字,这里不是有七层吗?

  我想仔细看清楚的时候,便听到女孩的声音从上一层的楼梯传过来∷「怎么了?你昏了过去吗?」

  「我就在你後面,你别走得这么快!」我说著转上了上一层的楼梯。奇怪?刚才明明看见『天台』二字,怎么不见了?在相同的位置,『天台』二字变成了『七楼』。我喝得太多了,所以才会眼花,一定是这样。

  终於走完七层楼梯,到达女孩的住所。女孩开门进屋後,马上走进厨房。她从厨房拿出两支酒杯,然後把红酒倒进酒杯中。女孩把其中一杯红酒交给我,我接过酒杯∷「刚才还没饮够吗?」

  「我喜欢饮酒。」说罢,她在沙发上坐下,全情投入地品尝她的红酒。

  女孩家中的装修,跟这座唐楼成了强烈的对比。唐楼破旧得像危楼,而女孩家中的装修却相当新颖。陈旧的玻璃窗上挂著一帘充满欧陆风味的窗帘;一排设计精巧的矮柜,把客厅和饭厅分隔开;而女孩坐著的真皮沙发,应该是意大利名师设计的最新款式。

  我把红酒放下,走到女孩身边。我依在她身旁说∷「让我抱著你,闻你的香气、听你的呼吸、吻你的唇、亲你的耳……」

  女孩把红酒放在一旁,双手温柔地绕过我的腰,把我拉到沙发上。我螫伏在柔软的身躯上,跟惊羡缠在一些。突然,不知从那里传来一阵强烈的颜料气味,那是从女孩的脸上发出来的。怎么一回事?我轻轻推开女孩,仔细一看。

  「哗!」我拥抱著女孩的双手像触电般弹开了,然後退到房子的另一边。

  颜料慢慢溶化,同时散发著它的气味。溶化後的颜料缓缓滴下,沾了一些在女孩的衣裳上,但她没有理会,只是跟我说∷「我没有化妆,就是这样子。」

  女孩的声线相当温婉,但却附带著可怕的回音。我惨叫著∷「不要过来!」

  女孩没有理会我的惨叫,继续向我步近。不,应该是一支没有五官的女鬼向我步近。

  ~完~

正文  自杀记

  我进了一座旧楼的天台,在天台栏栅上呆坐著。突然一名十三、四岁的小女孩不知甚么时候跑进了天台∷「你在干甚么?」
  我以极不友善的态度回答她∷「干甚么?跳楼呀!」

  她孩子气地说∷「跳楼吗?我想看看。」

  「看甚么看!快走开,别阻碍我!」如此可爱的小女孩,竟然有兴趣看别人自杀。这世界实在太荒谬了!

  小女孩仔细地看著我好一会∷「为甚么要跳楼呢?你长得这么漂亮,掉下去变成了肉酱,不是很可惜吗?」

  「你不会了解。」为甚么?因为又失恋啦!直到现在,我已经转换了七个男朋友及两个女朋友。而今次,我因为跟第九任男友分手,所以决心离开这个悲哀的世界。

  可能你会认为这样的人,一定很飘忽,很不认真。但刚好相反,我每次都很认真,而且会不顾一切的把情感投入,也会不惜一切的为对方付出。正因如此,我很快就赢得了对方的欢心。可惜的是,对方嫌弃我的速度也是同样的快。

  女孩蹦蹦跳跳的在我面前兜来转去∷「一跳下去,就会死!跳下去的那一刻,你已经不能反悔,你不能说『我突然不想死了,下次再跳过啦。』。所以,如果你只想体验一下自杀的滋味,还是在手腕上割开一道口子比较安全。因为仅仅把手腕割开一道口子,我可以保证那是绝不会死去的。」

  我把衫袖接起,让小女孩看看我那支伤痕累累的手腕∷「这十多条疤痕,全部都是割腕而留下的。不知为何,我觉得自己越来越渴望死亡。」

  小女孩看完我的手腕,随即沈默起来。我坐在栏栅上望著街上的人群来来往往,已经时近黄昏,但大家仍然忙过不停。过了一会,小女孩的声音从我身後传来∷「怎么你还没跳下去?」

  「我何时跳下去,又与你何干?」我带著怒气回头望向小女孩,刚才那张天真可爱的脸,突然变成了狰狞可怕的模样。两个铃似的眼睛挂在青白的脸上,如鲜血般红泽的嘴巴两旁长出了锯子般的长牙。

  她一边向我走过来,一边对我说∷「快跳下去吧!是不是要我帮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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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5 20:31:58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顺风车

  老板在我们下班前十分钟才突然要开会,到会议完结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终於下班了,我飞奔到停车场,把一箩子文件和疲累放进车内,然後驾车离开。二十分钟後,我驾驶的老古董离开商业区进入了高速公路。公路比往常昏暗多了,这个也当然,平日经过这里的时候才六、七点左右,现在都快十点了。
  这里的车实在少得可怜,公路两旁的景物又只有街灯和树木,再加上四周又黑又静,令人联想到一些惊悚的鬼故事并不为奇。更何况我的车是辆千年古董,坐在车内的我也感到它是摇摇晃晃地走在高速公路上。感觉就好像我和它一起走进了鬼故事内,而它比我更害怕更抖震。

  突然雨水啪哒啪哒的打在车窗上,这场雨来得很急、也下得很大,前方的景物混合了雨水和街灯,变成了一团东西。四周的景物罩上了一道水帘,仿如蜃楼仙境般,不是现实所能看见。

  我深信这辆千年古董是经不起任何碰撞,为了避免发生意外,我把车速减慢了。「老人家」缓慢地走著,由於它真的走得很慢,四周的景物比刚才清楚了不少。就在前方不远处,我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正在挥手拦车。不会是遇鬼吧?

  我扮作甚么也看不到,连忙加速前进。麻烦的是「老人家」不肯跟我合作,它仍旧缓缓地爬著。越来越接近那个白色身影,我的心脏越跳越快,差不多比高速公路上的车速还要快。我不停踏油门,加速加速加速……

  突然车辆停了下来,「老人家」在那个白色身影旁停下来,怎会如此?是外来的力量令车辆停下来吗?不是,我马上发觉不是这回事。这辆千年古董之所以停下来,完全是因为我太过惊慌,结果在踏油门的时候,不小心踏错了煞车掣。

  就在我还在研究停车原因的同时,一把清脆的声音传进车内∷「对不起,我跟朋友失散了,好不容易才等到一辆车子经过,你可以载我一程吗?」

  我从声音的方向望过去,那个白色的物体留著一头乌黑的长发,身穿一条白色长裙。她的脸色相当青白,比她所穿的裙子还要白。她的嘴唇泛起了浅笑,那双嘴唇是她身上唯一有血色的地方。她慢慢张开口,露出了她的撩牙,鲜血从她的口中流出来。接著,她的双眼狠狠地瞪著我,蓝色的火光从一双凶狠的眼睛中喷出来。呀……

  当然,这只是我的想像,她的眼睛没有喷出蓝色的火光,口中也没有鲜血流出,张开嘴巴後也没有露出撩牙。我从车窗望出去,看见的是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女孩,长发垂腰相当清秀。

  雨水与尘土掺杂在一起,绞成若干泥沟,地面上一片湿漉漉。女孩提著雨伞,穿著一条白色长裙,裙子很长、直盖至地上,被泥水沾湿了。我把车门打开∷「上来吧!」

  女孩的脸色虽然白,但却不是青白、苍白的那种。她的脸上流露著亲切而友善的笑容,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著我。这双眼睛好像在那儿见过似的,是在那儿呢?

  女孩上了车,坐进了我隔壁的座位∷「谢谢你!麻烦你载我到黑沙弯路环街五号。」

  黑沙弯?我未搬走以前,也是住在黑沙弯。我一边驾车,一边打量著这个女孩。她给我一种很亲切的感觉,我是不是认识她?但如果我认识她,怎么会想不起她是谁。

  我喃喃地说著∷「黑沙弯?」

  女孩以为我不肯去黑沙弯∷「不是很远的,驾车过去,一会就到。」

  「哈,我不是这个意思。因为我以前也住在黑沙弯,所以……」

  我还未讲完女孩便说∷「我也觉得好像在那儿见过你似的,你是……是文达哥哥吗?」

  眼前这个女孩是谁?她猜到了我是文达,但我却仍然记不起她是谁。我点点头,女孩继续说∷「我是小菊呀!」

  「哦,小菊,原来是你!」我怎么想不起来?四年了,她一点也没有变。既然她一点也没变,为甚么我认不出是她?

  「文达哥哥,我知道你们一家要搬走的时候,真的很伤心。」小菊说著泪水缓缓落下∷「如果你没有搬走,继续住在我隔壁;如果一切也没有改变,你说多好呢?」

  我安慰她说∷「别哭,四年後的今天,我们还是重遇了。不是吗?」

  小菊用纸巾抹了抹泪水∷「文达哥哥,今天以後不要再离开小菊,不要再扔下小菊。答应我,可以吗?」

  「好,我应承你。」我点点头,然後以长辈的口吻对她说∷「你怎么一个女孩来到那儿?你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

  小菊抹去泪水,换上了一个笑容。她笑得很甜、很美∷「我不是说了吗?我跟朋友失散了。」

  「如果遇不到我,你说怎么办?你看,雨越下越大了!」

  小菊俏皮地说∷「如果遇不到你,我只好慢慢走回家。」

  「四年不见,你仍是如此孩子气。」我说著的同时,电话响了起来。

  我接了电话,电话中传来妈妈的声音∷「文达,还未下班吗?」

  「嗯!我正驾车往黑沙弯,然後就马上回来。」

  「都这么晚了,还去黑沙弯?」我想告诉妈妈我跟小菊相遇了,但我还没有说话,妈妈就继续说∷「不过说到黑沙弯,我今天碰上了一个住在黑沙弯的旧街坊,你猜是谁?」

  「谁呀?」我们这么多旧街坊,我怎知是谁?

  「是梁太呀!」梁太?小菊的妈妈?

  「梁太?」今天我遇到了小菊,而妈妈就遇到了小菊的妈妈。哈,又会这么巧。

  我对小菊笑了笑,妈妈又说道∷「文达,妈妈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还记得梁太的幼女小菊吗?」

  我想告诉妈妈小菊就在我身边,但我还未开口,妈妈已经说∷「小菊过身了!」

  「甚么!」我再一次看著小菊,小菊脸上仍然流露著亲切的笑容。

  妈妈没有留意到我的惊讶,继续说著∷「四年前,就是我们搬走的那天,小菊遇上了交通意外。她的小腿被车碎了,司机遇事不顾而去。过了一个钟头後,才有车辆经过。当时小菊已经死去,而死因是失血过量。」

  小菊的小腿被车碎了?那么她的脚……我偷偷瞄了一眼小菊的白色长裙,湿透了的裙脚变成了透明。在这个情况下,我应该看到小菊双脚,但我看到的不是一双人脚,而是车内的地毯。那么她的脚……

  「小菊,你知道我今天会经过那里,是吗?」小菊不解地看著我,我再说下去∷「一定很痛吧?你的脚当时一定很痛吧?」

  小菊瞪眼看著我∷「你说过今天以後,不会再离开小菊!」

  我的心很痛∷「我没有说要离开你,只是为你而伤心。如果那一刻我还在你身边,也许你不会有事。」

  小菊的眼睛发出阵阵绿光∷「文达哥哥,你看到那边的山崖吗?」

  我突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整个脑海变成一片空白∷「我看到。」

  小菊的声音对我说∷「冲下去吧!只有这样,你才可以永远不离开我。」

  「文达……」我听完小菊的话,就驾车冲向山涯。妈妈仍在电话的另一边说著话,但我已经听不到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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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5 20:32:41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照片

  家从厨房拿著一碗热腾腾的泡面出来,把泡面放在餐桌上,再走到一个红色的柜前。家把第三格的抽屉拉开,从里面取出了打火机和香。这个红色的柜放在这里很久了,在我还未搬进来以前,已经放在这里。
  这个红色的柜共有四格,只有第三格是抽屉,第一格、第二格和第四格都只是一个四方形,没有掩盖物的空格。它们的格局大至相同,每一格都上了红色的防火胶板,在中央的位置放上了一个圆筒形的瓷器。

  不同的是,第一格和第四格的中间,就是圆筒形瓷器後一点的位置,都是放著一块红色底金色字的木板;而第二格在同一个位置上,放的不是木板而是一张放在相架内的照片。

  家点了香,分别把香插进那三格的圆筒形瓷器中。接著,他把放在柜中的相架取下来,一边抹著相架,一边对我说∷「老婆,早安。你今天好吗?」

  「早……」我说话的时候,家完全没有理会我,结果我也没有兴趣说下去了。

  家回到饭厅,把刚才取下来的相架放在餐桌上,并开始食泡面。我跟著他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来∷「老公,你煮的泡面很香,一定很美味。」

  家继续食泡面,没有理会我。他情愿看著照相微笑,也不肯跟我说话。唉,我很久没有食过家煮的菜了,最近的一次,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家一边食泡面,一边对我说∷「老婆,生日快乐!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没有忘记呢。」

  听到家这么说,我终於忍不住哭了出来。我以为家已经忘记了,原来他还记得。自从我在医院做完手术,回家後家就对我越来越冷淡。每次跟他打招呼,他都像看不到我似的。甚至我跟他聊天,他的说话也是有一句没一句、奇奇怪怪的。难道跟我相处,真的这么令他为难吗?

  家关切地问道∷「诗诗,你知道吗?我真的很爱你。」

  我定眼望著家,低声地回答∷「老公,我也很爱你。你为何对我这么冷淡?」

  「对不起,我令你感到孤寂。」我从家的眼中,看到因悲伤而生的泪光。

  「只要你能像似前一样疼我,我已经很满足。」家没有回答我,继续食泡面。

  突然,鲜血混合了泡面从家口中吐了出来。我惊惧地尖叫了出来∷「呀!」

  我惊惶失措地尖叫,并没有引起家的注意。家乏力地伸出手,把相架紧握著。我上前想扶著他,但我的手却穿过了他的身躯,我触不到他。我呆了一会,这是怎么一回事?

  「诗诗,你要等我,我现在下来陪你。」家说著,按住胸口,脸部肌肉痛苦地抽搐著。孱弱的手抓不紧相架,玻璃碎片散满一地。相架跌碎了,照片掉了出来,原来那是我的照片。

  家的眼睛、鼻孔、耳朵都流出褐色的流体。一瞬间,我脑海中掠过一些零碎的片段,那场手术失败了。在的记忆中,我看到家热泪盈眶的看著我。

  ~完~
正文  宿舍女鬼

  今年的圣诞假我去了澳洲旅行,享受阳光与海滩,过了一个没有白雪的圣诞节。晚上十二点四十五分,我提著行李走在三楼的走廊上。经过浴室时,听到里面传出沙拉沙拉的水声。这么晚才洗澡?真奇怪。也许是跟我一样,刚从外地回来吧?
  不过我也懒得理别人的事,如果再不回房好好睡一觉,我一定会昏倒在走廊上。我停在306号房的门前,拿出钥匙准备开门。同时房门打开了,开门的人正是我的同房小冰。

  「凝凝,你回来了?太好啦!我还以为你明天才回来。」小冰说话的时候,脸上流露著一副无法掩饰的喜悦。

  「我太想念你了,所以乘晚机赶回来。」我一边把手信交给小冰,一边收拾行李∷「你先睡吧,不用等我。我要洗澡後才睡觉。」

  小冰问了我一个奇怪的问题∷「这么晚了,你不怕吗?」

  我站在房门前问她∷「怕甚么?怕黑?怕静?」

  小冰把礼物放在桌上∷「我说鬼,你不怕鬼吗?」

  我笑著回答她∷「我刚才听到浴室有人,」

  我话未说完,小冰已经尖叫起来∷「你……你不知道吗?上星期有个女生在三楼的浴室自杀死了。」

  「真的?」我刚才听到的水声,应该不会是遇鬼吧?

  「真的!自杀的人正是美儿。」

  「美儿?住在对面房的美儿?」我刚才明明看到美儿的房间亮了灯。

  小冰点点头,继续说∷「而且美儿的同房也搬走了,可能是遇到甚么怪事吧。」

  不是吧?也许是因为长假期,所以美儿的同房才搬回家吧!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们学校好像特别多女生自杀。

  「尸体是我发现的,当时我从附近的酒吧返回宿舍。才刚进房间,突然一把女生的尖叫声从隔壁的房间传出来。」我没有说话,安静地听小冰陈述。

  ※※※

  当时我从附近的酒吧返回宿舍,才刚进房间,突然一把女生的尖叫声从隔壁的房间传出来:「呀!」

  怎么了?不会有色魔吧?我马上拿起棒球棍,由自己的房间跑到浴室。我冲进去後,发觉里面一个人也没有。我大声问道:「怎么了?有人吗?发生甚么事?」

  没有人回答我,但我发现所有浴格的门也掩上了。我走过去把浴格的门逐一推开。

  推开第一格的门,甚么也没有。

  推开第二格的门,甚么也没有。

  推开第三格的门,甚么也没有。

  推开第四格的门,我看到一个女孩坐在地上,看清楚一点,原来是美儿。美儿青白的脸上坎著一双受到极度惊吓而园瞪的眼睛,她的眼神中流露著相当痛楚的神情,甚至连面部肌肉也因痛楚而扭曲著。

  美儿坐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握著一个怠色的十字架。十字架的尾部,就是整个十字架最尖锐的部分,插进了她的肚子内。一团团的肠子和血淋淋的内脏,沿著肚皮的裂缝流出来,满地都是血水、肠子和内脏。除了恶心,我完全想不到其他了。

  ※※※

  小冰向我陈述这件事的时候仍有点抖震,我握著她的手叫她不要怕,但她却害怕得连手也变冰冷了,我重复说了一次∷「不用怕,已经过去了。」

  「已经是第六个自杀的女生了!这段日子以来,学校接连发生女生在宿舍自杀的事。我可以不怕吗?」

  「我也听过相关的报导,校方说死者是受不了功课压力而自杀。」我还以为考试过後,就不会再有同学自杀。谁知去完旅行回来,又听到坏消息。

  「校方一直坚持那是个别的自杀事件,对外的公布也只是略略带过。其实这些只是校方敷衍家长的技俩而已,根本就不尽不实。据说那些女生的死状大致相同,相信是以同一方法自杀。」

  「她们都是用相同的方法自杀?就是刚才所说的?」不是吧?如果要自杀,也不会用这么痛苦的方法吧!

  「没错,所以一直有传言指她们不是自杀,而是遇上了找替身的女鬼。」小冰的脸色有点苍白,看来她真的害怕极了。

  我不能肯定自己有没有听错∷「你说女鬼找替身吗?」

  小冰点点头∷「每次发生自杀事件的晚上,大家都会听到自杀者的惨叫声。大家跑去看过究竟的时候,就会看到我刚才说的情形。而每次第一个发现自杀事件的女生,都会成为下一次自杀的人。」

  小冰话一说完,我们都沈默起来。过了一会,门外传来扣门声。我问道∷「这么晚了,谁呀?」

  门外传来美儿的声音∷「凝凝,你是何时回来的?我是美儿。我从浴室返回房间,路过你房门的时候,看到你房间亮了灯,所以我猜你应该去完旅行回来了。」

  我和小冰对望了一眼,然後小冰低声跟我说:「小心她撞门而入!这样吧,我们把书架搬到房门前挡著她,好吗?」

  我确定房门上了锁後,就和小冰一起把书架搬了过去,然後又把一些杂物搬过去挡在房门前。

  我不敢回答美儿,美儿追问道:「凝凝,如果你发觉房内有甚么异样,可以过来我那边呀。」

  我保持沈默,美儿继续说∷「凝凝!凝凝!怎么不回答我?不是出了甚么事吧?怎么了?你……你是不是看到小冰?」

  为甚么美儿会问我是不是看到小冰?我尽量保持平静的语气回答她:「小冰也在。时候不早了,有甚么事也等明天早上再说吧。」

  美儿大叫道:「凝凝快出来!小冰已经自杀死了!」

  我再一次以为自己听错了∷「甚么?」

  美儿说:「你要相信我!你也听过女鬼找替身的传闻吧?」

  「我有听过!有女鬼在学校找替身,所以每隔两星期左右就有女生在宿舍自杀。」我应该相信小冰,还是相信美儿?我看著小冰,小冰没有任何回应,但我察觉到她的脸色沈了一下。

  杂物太多,我无法开启房门:「学校无端端怎会出现女鬼?美儿,我无法开启房门。你帮帮我!」

  我听到门外传来撬门的声音,也听到美儿说话的声音:「事原约一年前,有一班学姊在宿舍玩碟仙。後来碟仙失控,在混乱中她们把碟子打碎了,而且把想找替身的女鬼招进了学校。」

  我尽量把房门前的杂物搬开:「那支女鬼还在吗?」

  「不在了,它找了一个女生作替身。」回答我的是小冰,她再补充道:「就是第一个在宿舍自杀的女生。」

  我回头看见小冰的脸色变得很青白,青白的脸上坎著一双因受到极度惊吓而园瞪的眼睛,她的眼神中流露著相当痛楚的神情,甚至连面部肌肉也因痛楚而扭曲著。她双手紧紧地握著一个怠色的十字架,十字架的尾部,就是整个十字架最尖锐的部分,插进了她的肚子内。一团团的肠子和血淋淋的内脏,沿著肚皮的裂缝流出来,满地都是血水、肠子和内脏。

  「那些杀自的女生,都有著一个连锁的关系。就是每次发现自杀事件的女生,都会成为下一次自杀的人,那是因为死去的女生找她们来做替身。」小冰双手离开了怠色的十字架,然後走到书桌那边。

  血水一直从小冰肚中滴出∷「在你死去之前,我先告诉你游戏规则。你必需在死去的两星期内找一个替身,否则你的灵魂将会永远留在这宿舍中。我死的时候刚巧遇上假期,所以一直未能找到替身。今天是最後一天了,你真是及时赶到呀。」

  小冰说著,拿起一把开信刀,插进了我的腹部。美儿还在门外说著甚么似的,但痛楚令我一切的感官麻木了。现在这一刻,我感到的除了痛楚,就是痛楚。虽然听不到美儿在说甚么,但我知道我要找她。

  ~完~
正文  我错了

  你做了甚么事呢?你兄弟的血有声音从地里向我哀告。
  (创4:10)

  ※※※

  灰白的烟雾慢慢散开,一个白须白发并穿著纯白色长袍的老人出现在我眼前。他的长袍如珍珠般明亮,大概这世上也找不到同样洁白的漂布。我究竟身在何方?眼前这个白衣老人是谁?

  「你做了甚么事呢?你兄弟的血有声音从地里向我哀告。」白衣老人的语气带著一股令人无法抵抗的权威。

  我虽然害怕,但仍能装出气定神闲的语气回答他:「我甚么也没有做!」

  白衣老人向我命令道:「跟我回去接受审讯吧!」

  我摇摇头:「不!」

  「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所作的事负责。」然後,白衣老人跟我说了很多道理,但我都没有听进去。他以为这样跟我说几句话,就能把我动摇吗?我才不会!

  我不耐烦地说∷「你凭什么站在这里跟我说这些话?不要以为我会被你吓倒!我告诉你,你不会在这世上找到任何令我害怕的东西。」

  白衣老人好像可以看穿我的心事一样,说出了令我震撼而羞怯的话:「其实这世上任何东西都能令你害怕,只是你不肯承认而已。」

  我沈默著,白衣老人继续说:「应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跟我回去接受审讯吧!只有承认自己所犯的罪,罪才会得到宽恕。」

  我拒绝他:「我没有犯罪!我不需要宽恕!」

  白衣老人的神情看来有点失望:「最後一次提醒你!如果你拒捕,你的良心将会永远被罪恶感所缠绕,你的灵魂将会永久失去自由。」

  「我没有做过任何令良心不安的事,为甚么要跟你回去?我明白了,你跟我弟弟是一夥的!你们是一夥的!」说罢,我拔腿就跑。

  奇怪的是,无论我跑得多快,抛离他多远,只要我一停下来,他就会站在我面前。任我怎样逃跑,也无法摆脱他。这个白衣老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我绝望的停下来,蹲在地上哀求他:「放过我吧!」

  白衣老人把我押回去受审,法庭传出控方证人,第一个证人是我的弟弟。他目光呆滞、气若游丝,发紫发黑的嘴唇,异常灰白的脸色。那种白,是令人心寒的白色。

  白衣老人对他说:「你的申诉,本院接纳了。我现在问你的问题,请你想清楚才回答我。」

  弟弟点点头,白衣老人问他:「你可知道杀害你的人是谁?」

  弟弟肯定地回答他:「是我哥哥。」

  「他说谎!我没有!」怎么这个世界如此不公平?弟弟在生的时候,已经给了我不少麻烦。现在他人都已经下了地府,还要继续找我麻烦!我讨厌他,我讨厌透了他!

  白衣老人问我∷「你不认罪?」

  我矢口否认:「我不认罪!」

  由於我不认罪,法庭传出第二个控方证人,他是我的父亲。父亲的气色看来并不好,他扶著拐仗,一拐一拐地走到证人栏。白衣老人问他∷「你知道是谁杀了你的幼子吗?」

  「杀死我幼子的人,正是我的长子。」父亲竟然知道?没有可能的,他怎么可能知道?

  父亲的视线在法庭上搜寻了一会,然後找到了我。他以冰冷的目光向我扫过来,四目交接,我不其然打了个寒颤。我从父亲的眼眶中看到极力压抑著的怒火,父亲对我完全失望了。我知道他不会原谅我的,所以只有否认一切,我才能自保。

  我发狂地向父亲咆吼著:「爸爸,你是跟弟弟串通了吗?他是你的儿子,难道我就不是吗?为甚么你要帮他?」

  白衣老人瞪了我一眼,我的声音随即消失了。任我怎么大吵大叫,我也无法听到自己的声音。然後白衣老人再问我父亲∷「你亲眼看到你的长子行凶?」

  「是。我从天国望落凡间,看到我的长子为了独吞我的家财,而毒杀我幼子。」父亲看到了?他竟然看到了?但我不会承认的。只要我一直拒绝承认,你们又可以对我怎样?

  白衣老人再问我∷「怎么了?你仍然不肯认罪?」

  「他看错了!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是怎么一回事?我又再次听到自己的声音。

  白衣老人想了一会∷「既然这样,我只好传第三个证人。」

  这次进来的,是一个陌生的青年人。他穿著黑色西装,架著金丝眼镜,眉清目秀,斯文大方。从外表看来,应该是个有学识、有教养的青年。

  白衣老人对青年人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青年人向我微微一笑,然後回答白衣老人的话∷「凌老先生死後没多久,律师就约见了两位公子,让他们了解有关凌老先生的遗产分配。後来,凌老先生的长子发现自己得到的只是三分一的财产,而弟弟却拥有三分二。他心有不甘,并计划把弟弟杀掉。」

  他是谁?他甚么都知道了?我看著这个青年人,完全说不出半句话来。白衣老人再问那青年人∷「然後怎样?说下去!」

  青年回答白衣老人说∷「然後,在他们领取遗产的前一天,凌老先生的长子在晚饭中加了老鼠药……」

  我打断了青年人的说话∷「够了,不要再说了!你……你究竟是谁?」

  青年人简单直接的回答我∷「我,就是你。」

  我尖叫起来:「甚么?」

  「我是你,而你也是我,我们是同一人。」

  我实在不敢相信:「不会的!我不会出卖自已!我明白了,你跟我弟弟是一夥的!你们是一夥的!」

  青年笑著说∷「我跟你弟弟是不是一夥,又如何?重要吗?」

  「不重要吗?」

  「重要的是,你应该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青年这么一说,我哑口无言。

  「你知道吗?我们在世上做任何事,不管有多隐密,即使可以瞒骗全世界,但却永远骗不到自己的良心。当你做错了一件事的时候,你可以对所有人否认一切,但却永远无法欺瞒自己的良心。」

  「我明白了!你就是我的良心。」青年人没有回答我,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白衣老人跟青年人打了个眼色,然後青年人对我说∷「回去吧。」

  「回去?」我认了罪,不是要入狱吗?

  白衣老人接著说∷「你要对自己所做的事负责任。」

  我鼓起勇气走到弟弟面前向他道歉:「弟弟,对不起。」

  弟弟没有回答我,只是对著我笑。四周随著他的笑声而慢慢扭曲变形,最後一切也消失了。

  我双眼再次睁开,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我看著父亲和弟弟的照片,再一次向他们道歉。然後,我换了套西装,准备前往警局自首。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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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5 20:33:05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升降机

  我从远处看到升降机的门正缓缓关上,所以就拼命的向它跑过去,同时向著升降机内大叫:「等等!」
  升降机的门停止关上,然後慢慢打开。我闪身进内,升降机内站著一个年近七十的老翁。老翁对我微微点头:「年青人,不用这么赶。我看到你要进来,当然会等你。」

  「谢谢。」我对老翁道谢的同时,升降机的门缓缓关上了。可以感觉到升降机缓缓地向上移动,说得准确一点,应该是很慢很慢地向上爬。

  一楼、二楼、三楼,我站在升降机的一角,目不转睛地看著升降机指示灯的跳动。老翁和蔼地对我说:「你好像很累似的。」

  「快到凌晨两点了,当然累。」说著我大大的打了一个呵欠。

  老翁不解地问我:「为甚么年轻人都喜欢玩到夜半三更才回家?」

  我跟老翁打趣说:「你也是刚回家吧?但你已经不是年轻人了。」

  老翁微笑著说:「那是因为我的预感告诉我,这个时候出来走走,我将会找到我想要的东西。」

  「我从不相信预感,除了自己亲眼看到的事,我甚么也不信。」都到了公元二千年了,这是个科学的年代,还说甚么预感?

  老翁的语气相当肯定∷「如此说来,你一定不是教徒。」

  「我是无神论者。」我看著升降机指示灯的跳动,七楼、八楼、九楼。

  老翁继续说:「不相信有神的人,会相信有吸血鬼吗?」

  我模两可地回答他∷「这个吗?真有其事的机会率不高,但也不排除有它存在的可能。」

  「你不能肯定一点的回答吗?相信就是相信,不相信就是不相信,你怎么可以如此没主见!」老翁的话,有点像老板责问员工的口吻。

  又不是谈甚么重要的事,两个一同乘升降机的人闲聊几句而已。我被老翁的话弄得哭笑不得,只好反问他∷「那么你相信吗?」

  老翁点点头∷「相信,因为这个世界的东西,都是无奇不有的。吸血鬼就是一个例子。原则上,它跟人类是一样的,就像我和你一样,也是存在於地球之上。」

  「哦。」说罢我的目光再次回到升降机的指示灯上,十七楼、十八楼、十九楼。升降机内一片沈寂,听不到抽风扇叶转动的声音,也听不到升降机向上移动所发出的声音。

  我们沈默了一会,老翁追问我∷「那么你现在的决定是怎么?是相信还是不相信?」

  「我没有打算深究这个问题。」我真的对吸血鬼的问题没兴趣,我对这老翁比较有兴趣。他是不是新搬来?我刚才看到老翁按著开门按钮的手指很修长,说不定他是个退了休的钢琴家。

  老翁满头白发,身型高瘦。也许是白发太多的关系吧,他的容颜看起来也份外苍白,白得像医院内身患重疾的病人一样。为甚么我对这老翁一点印象也没有?他的外貌一定会令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但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他。

  我迟疑了一会,终於忍不住问他∷「你是新搬来的吗?」

  「我在这住了很久。可能是我们的活动时间不同,所以你一直遇不到我吧。」老翁接著,又把话题回到吸血鬼上∷「既然你并不否定它存在的可能,为甚么不尝试相信它是存在呢?」

  老翁像传教士以的不断叫我相信,而别分就是他不是要我相信神的存在。他不停向我精神轰炸,我只好敷衍他说∷「好吧,我相信有吸血鬼的存在。」

  老翁满意地向我回了一个微笑,我一边看著升降机的指示灯慢慢地跳动著,一边问他∷「不知为何,这部升降机好像走得特别慢。对了,你找到你想要的东西没有?」

  「找到了……」老翁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寻常,正因如此我把视线从升降机的指示灯移到他身上。

  一看之下,我呆住了。老翁用忧怨的眼神定定地瞪著我,嘴唇泛起了奸险的浅笑,鲜红色的液体从他嘴角流出。我不断按著升降机的开门按钮,但它却完全没有反应。

  这时,老翁的嘴巴大大地张开了,我清楚看到他那双尖锐的撩牙。升降机仍然慢慢地向上移动,它的指示灯继续缓缓地跳动著,廿一楼、廿二楼、廿三楼……

  ~完~

正文  赌

  钱都输清了,怎向惠贞交代?我不应再赌,但又克制不了自己。结果,我不但把惠贞向亲友借来给我还债的钱输清了,还再多欠了十万赌债。我很沮丧,是直想一死了之的沮丧。
  车窗外的境物不断往後跑,不论是房屋、大树、路牌、街灯,全部都往後退。我知道这是因为巴士正在高速前进,所以才会有这种错觉。然而,我已经筋疲力竭,再分不清究竟是巴士向前跑,还是别的境物向後逃。

  十分钟後,巴士停进了总站。我下了车,向著家的方向缓慢地走著。我不知道怎样跟惠贞解释,只好尽量拖慢步伐。迟些回家,就可以迟些面对问题。虽然我用最慢的速度走著,但随著时间的消逝,我还是回到了居住的大厦。

  我用钥匙开门进屋,惠贞正站在玄关,准备外出。惠贞看到我,马上停住了脚步,瞪著我说∷「我正要找你!」

  我走进客厅,在沙发坐下。惠贞也走进客厅,跟我在寂静中对望著。惠贞狠狠地瞪著我,而我则楞楞地望著她。过了半晌,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老婆,对不起。」

  惠贞没有接受我的道歉,仍旧板著脸∷「钱都输清了,说对不起又有何用?」

  惠贞知道我输了钱?她比我想像中聪明,我没想过贞兰会这么聪敏,当然我更没想过自己可以如此厚颜。我竟然跟惠贞说∷「老婆,你可以再帮我筹钱吗?」

  愤怒把惠贞的泪水推了出来∷「我还能怎么帮你?上次跟二哥和三姐借的钱,都被你输光了!人家那有这么多闲钱借给你还赌债!」

  我向惠贞哀求著∷「如果我没钱还,地下钱庄的人会斩死我!」

  我一直以为惠贞是世上最谅解我、最明白我的人,谁知她听完我的话後,只是冷哼了一声,并没有答允我的哀求。我心中掠过一阵寒意,甚至顿觉室内的气温骤然下降了几十度。

  我替自己解释道∷「我不是嗜赌,只是相信自己有赢钱的运气。这房子也是用赢马的钱来买,你忘记了吗?今天不知行了甚么霉运,开始时是赢的,谁知输了一局後,就一直输下去。」

  「不用找藉口了!」惠贞毫不留情地喝停我,并开始数我的不是∷「你就只知道赌钱,家中发生甚么事也不理。我们连买菜都没钱的时候,还不是我回婆家向妈妈借钱!」

  「妈又没有催我们还钱,干么又提起这事?甚么家中发生甚么事我也不理?你别说得这么难听!」当初赢钱的时候,惠贞何曾埋怨过我半句?她何曾说过不喜欢我赌钱?现在债台高筑,她的语就愈来愈多。

  惠贞继续责问我∷「今天下午,地下钱庄的人来追债。他们说你没还钱,你把钱拿到哪里去了?葡京吧?」

  「地下钱庄的人来过?他们没对你怎样吧?乐儿呢?她没事吧?」我一连问了惠贞几个问题,但她没有回答我,只是哭著说∷「你欠的债,为甚么要我替你承担?」

  惠贞又哭了,她每次大吵大闹後,都会用眼泪来结束争吵。不知何时开始,惠贞变得越来越惹人讨厌。我不耐烦的打了她一光耳,这么一打我就後悔了。我的手穿过了惠贞的脸,并感到一陈冰寒,我已经意会到发生了甚么事。

  「你这没良心的家伙!」惠贞继续哭泣著,越哭越凄厉,越哭越可怕。惠贞的脸慢慢变成了青色,双眼不停哭出鲜血,手指甲开始伸长及变尖。我跑到玄关要开门,惠贞伸长了手抓住我的肩膀∷「你逃不了──」

  「惠贞,你听我说!我们还有乐儿。不要杀我,就当是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照顾乐儿。好不好?」

  惠贞没有回答我,只是松开了抓住我的手,我回头一看惠贞已经消失了。接著大门给打开了,乐儿从外面回来。乐儿看到我马上哭了起来∷「妈妈出了事!」

  「究竟发生了甚么事?」我轻轻扫著乐儿的长发,安慰她别伤心。

  「地下钱庄的人用铁链锁住我们的铁闸,然後纵火。我甚么也做不到,只能看著妈妈在火海中活活烧死。」

  突然,我的手提电话响了起来。我接听了,是阿成约我打牌。乐儿拉著我,叫我不要去∷「不要再赌了,这样下去你会失去一切。」

  「我答应你,这是最後一次。」我明白乐儿的苦心,但阿成每次打牌都输,我没理由有钱赢也不去吧?

  我知道乐儿一定会痛斥我,但我等了良久她也没有说话。突然,四周被烟雾笼罩,伸手不见五指,完全看不到前方。一阵烧焦了东西的气味扑鼻而来,然後烟雾慢慢散开。眼前是熊熊烈焰,远处还冒起阵阵浓烟。火势迅速漫延,我溶入了火海中,最後被焰火吞噬了。

  ※※※

  消防员再次来到大厦的十五楼,在同一个单位内搬出一具尸体。消防员向记者表示∷「初步信相火警是有人引火自焚而引起。」

  几个围在附近看热闹的妇人在谈论著∷「这里的风水一定出了甚么问题。今天上午才在十五楼发现两具烧焦的尸体,现在又多一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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