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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4月16日,香港。
“阿正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这下阿正死定了。”
“不会的 他和头有关系,骂他两句,说不定连奖金都不会扣。”同事们议论着。
经理办公室内,“阿正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这么有力的证据和证人都给你准备好了,你也能输掉这场官司。”
“可那些都是伪证,是要追究法律责任的”阿正回道。
“什么法律责任,提供伪证的又不是你,你只是名律师打好你的官司,其他的没叫你管,80万哪……80万。现在官司输了你给我80万哪?从明天起你不用来了。”
“走就走,我才不会待在这儿黑窝里。”
“你这样的人趁早滚回大陆,到处逞英雄,别忘了这里是香港,你那套行不通……”经理在身后大骂道。
嘟——嘟——
“喂,大哥呀!我是志宏啊,你儿子太不像话了,说他两句就甩门走人,你应该好好管教管教他了,要不是看在你当年救我的份上,我是不会把他带到香港的——这样吧,先让他休息几天,然后你在让他回来,阿正的才华我是知道的……好、好、就这样。”经理挂断电话,坐在沙发椅上喘着粗气。
1998年4月23日
“好,方老板你放心,这场官司包在我身上,绝对没问题,拜拜。”经理转身叫秘书“Susan,方老板的案子现在由谁负责?”
“对不起老板,没人负责。”Susan回道,
“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没人做,养你们干什么用的?Ian在干什么?”
“他手上有五个案子,忙不过来”
“Gary哪?”
“他也有3个案子,下星期还要到厦门去处理,上庭的时间安排不开……”
“妈的,一个个打起鸡毛蒜皮的小官司都行,到关键时候的都成了废物。”
“老板,要不叫阿正回来吧,他一定行的。”
“嗯,去叫,去叫。”
“阿正你接了这案子,老板一定会赏识你的,你就回来吧。”
“Susan姐,谢谢你!我已经在另一家事务所工作了,在这里蛮开心学有所用,不想在回去见老东西那幅嘴脸,Susan姐你也尽早离开那里吧,跟着这样的老板赚钱没有谁会心安的,不如到我们这来做啊!”
“阿正谢谢你,这事以后再说吧,你多保重,嗯,拜拜。”
“阿正这畜牲,忘记是谁费力把他带到香港,又给他这么高的薪水,翻脸到挺快,这王八蛋!Susan你把所有关于方老板儿子案件的资料都放到我桌上,我自己接!”
1998年5月7日 开庭
“老伯,请问您今年高寿了?”志宏在法庭上询问原告方证人。
“74。”
“视力怎么样?”
“我的视力很好,我当过兵的。”
“法官大人,既然证人称自己的视力很好,那么我想作一个视力试验。”法官“准许”。
“老伯请你说出握手中拿的这个车牌号是多少?”
“AZ 468”老伯如实回答。
“这个哪?”
“FH 749”
“这个呢?”
“……”
“大家请看,这块AZ 468其实是AZ469,这块FH749是FH248,还有……”志宏撕掉一张张粘贴在车牌上的贴纸。
“法官大人,对于证人的视力本人并无太大异议,但是在现在非法飚车的年轻人为了逃避法律责任,或是摘掉车牌,或是涂改、遮挡车牌,所以即便是有当事人看到造势车的车牌也未必是真正的车牌号码。而且本案是发生在天黑的时候,既然是飚车那么车速一定很快,就更难以看清车牌号。另外,我的当事人可以提供在车祸当天不在场的证据和车辆在此事故前已经损坏的证明。希望法庭准许我方证人上庭作证。”
“传被告方证人上庭。”
“当天晚上我们先是在酒吧喝酒,那个酒吧的waiter可以作证,然后我们一起去Peter家打牌,1点多Peter就和他的女友回房间了……”朋友。
“我和Peter在床上Happy喽……”女友。
“Peter的车子在3月14日就放在我那里维修,进口车吗,又是限量版,配件很难买到的,所以现在还一直放在我那里……”维修店老板。
“我们检查过,车子从新喷过漆,车子的零部件经过洗刷,还有部分零部件更换过,所以没有任何可疑痕迹。”警方。
1998年5月14日法庭判决:因证据不足,被告人当庭释放。
被告方:“志宏先生,真是非常感谢你啊,帮我儿子打赢这场官司”
“方老板太客气了,只是那两百五十万……”
“诶,不就250万吗,这是250万的支票,你想什么时候取就什么时候取。”
“谢谢方老板!”
原告方:“姐,你醒醒啊,姐。”
“小婷,小婷,快去叫救护车……”晓婷的家人慌乱地叫嚷着。
医院里。
“小婷,我的儿子刚走,你可不能再出事呀,剩下我一个老太婆可怎么活……”婆婆哽咽着对小婷讲。
下午回到公司后。“老板,打赢这场官司我们是不是应该开个庆祝会呀!”
“对呀,对呀,老板你应该请客。”
志宏说:“没问题,今天下午我们就开庆祝会,Susan你打电话定香槟酒……”
雪茄、美酒、两百五十万的支票,经理有些眩晕……250万,500万,2500万啊!!不小心,他的脸戳到纯金的钢笔尖上,印出了一个小红点儿。“怎么天都黑了,这帮人 走也不知道叫我一声,这是几点钟啊?”他摇晃着走出了办公室。
15、16、17、18、电梯的指示灯显示着楼梯所到楼层数。
怎么还没上来,20楼在干什么?电梯停靠在20楼死活,似乎再没有上来的意思,他决定下去看看。于是推开逃生通道的门,里面是漆黑一片,身后的门缓缓的关上,像是隔断了整个世界。他咳了声,唰的一束光从头顶射下,最近的几个楼层的声控灯也随之亮了。经理开始倚靠着楼梯的墙壁一步一步的向下走,一个转弯又一个转弯,突然!所有的灯同时熄灭,他又咳了声……灯 没有亮,于是他又用力地跺下脚,灯还是没有亮。“怎么搞的,这个时候坏掉,要投诉大厦物业公司……”手机的屏幕上发散出淡蓝色的光,在黑暗的楼道中飘乎不定似游离的灵魂。“哒哒”什么东西掉到地上,他凝视前方又四下看了看,什么都没有,正当他抬脚踏下台阶时“噗咚”一声重重地摔倒在拐角,手机飞了出去,不过仍能靠那微弱的光亮看清横躺在地面上的拖把和水桶。经理狠狠地踹那水桶,而后扶墙直起腰,口中还不停咒骂着清洁工,拾起手机,打算在这层的通道口出去……“哒”,这微弱的声音在死静幽暗的空间里清晰可闻。刚才横躺在地上的拖把,正规矩地竖立在墙角。他感到头部的血管要爆裂开,僵硬地转过自己的头,一具无头尸向他直扑过来,经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恐惧 “啊”的一声叫了出来,眼前一片漆黑……
周围还是死一般的静。志宏缓缓地直起身子,额头冒着冷汗,双眼直呆呆地看着前面,肌肉紧绷的喉咙生硬的吞了口唾沫。手机不见了,他紧张地在前后摸索着,“嘀嗒”什么东西滴在他的手背上,又是一滴,他赶忙缩回手,去用另一只手摸,粘稠感使他紧张的神经绷得更紧,这应该是……血……脑中一闪念。“腾”站起身来向楼下冲去。他不知道奔跑了多久,忽然脚下一滑摔倒在地,高度的恐惧使他瘫软的趴在那里不敢有丝毫挪动。指尖好像处碰到了什么?手机?淡蓝色的光照射在墙壁上,“14F”,他缓缓的站起来,想打开出口的门,可是怎样旋转把手都没用。消防通道,单向门,只能在里面打开,在外面必须使用钥匙,想到这他绝望、气愤、懊恼、更多的还是——恐惧。
“吱——”门开了。
呆愣许久之后,他颤抖着向前挪动,当看到门内世界的一霎那,头嗡地涨大,似乎天塌了下来。一条狭窄昏暗的逃生楼梯呈现在眼前,两个完全一样的世界。突然一个身影在他背后闪现,惊吓使他迅速跳进了另一个可怕的世界,一只溃烂的手被紧紧的夹在门缝中,他拼命阻挡一个可怕、想要夺去自己生命,但却不曾见过的魔鬼的攻击。“嘭”,又一只溃烂的爪子捅破门板掐住了自己的脖子,指甲刺进皮肤里,似要掐断喉管,他奋力挣扎着,拼死的抵抗使他挣脱出来,求生的欲望催使双脚拼命的奔跑着,似乎只有奔跑才能延续他的生命。
时间与空间瞬间凝固,每一个拐角重复着同样的恐怖。
筋疲力尽的身体瘫靠在墙上,淡蓝色的光从紧握的指缝间透射出来。他缓缓地抬起手,借着微弱的手机光向上面的楼梯望去,什么都没有。摆脱了?不可能。他转过身想知道这是在几楼,他的心差一点儿被吓得从喉咙里跳出来。血红色的大字“14F”,他歇斯底里地大叫着冲下楼,这时脚下的台阶……没了……这使他失去了最后的安全感,他的身体停留在一个让他感到陌生恐惧的空间,有一种鬼异的东西可以随时,从任何方向攻击他。突然,这种漂浮感消失了,肌肉紧绷的躯体快速下落,像是要把自己摔得粉碎。黑暗中前面出现了什么,一个圆环,他慢慢地向圆环靠近。是一根绳索,他将头伸了进去,手机继续在黑暗中下落……
1998年5月15日
“长官,死者的头卡在栏杆里拔不出来,我们需要切割器。”Rowan长官手中的对讲机传来警员的声音。
“嗯?头能进去却拔不出来……Jack你把切割器送上去。”
“Yes,sir。长官是切割头呢还是切割栏杆?”
“臭小子,少没正经的,当心我先切了你的头。”
5月16日法医死亡鉴定报告:死者因酗酒,下楼时失足,从十五楼滚落至十四楼,头部插入扶手栏杆,导致颈骨及主动脉折断致死。死亡时间1998年5月14日0:00时。
五年后,方氏集团倒闭,Peter因车祸丧生,Peter的女友、朋友、维修店老板,各因贩毒、走私等罪先后受到法律制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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