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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班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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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8-2 21:29:0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启程~
那年冬天很冷。春节前,我个许多离乡别井的人一样,随着人潮往家的方向涌去。好不容易我才买到回家的最后一班火车的车票。年二十九傍晚17:50,我拖着简单的行李上了车。奇怪的是,车上大部分是和我年龄相若的女生,俨然一列早已预定的女子专列。
大概是回家心切,又加上一年的劳累,所以人都不大说话。车厢的气氛很沉闷,只听见车轮跟铁轨互相碰撞的声音。窗外的雪下得很密,远处昏黄的灯光微弱地闪闪烁烁,如风中摇曳的烛光。简单地吃了一些东西,我闭上眼睛,想象父母看见我时高兴的模样。身边的空气宁静而冰凉,迷迷糊糊之间,我便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响起,平时悠扬的铃声此时竟也变得压抑而低沉。我一看,刚好23:23。是谁了?我接通电话,随即列车驶入隧道,只剩下忙音。黑暗的隧道里再也看不见窗外的灯光,寂静的四周只有那车轮跟铁轨的低语。我忽然觉的很冷很冷,甚至还有一点点的不安。很想要说话,任何一个人都好。我环顾四周却惊讶的发现,整部列车好象只有我一个人醒着。所有人都睡得那么沉,让人忍不住想要试探他们到底还有没有呼吸 。
我打了一个冷战,早也睡不着,闭上眼,期盼快快到家。
天蒙蒙亮,列车终于停下来了,却没有广播到了哪里。但是车上的所有人都赶着下车。猜想已到了终点站,我随着人流,也下了车。
只是一下车,心中的迷茫和不安却进一步加深。
四周一片昏黄的白,大地似乎都淹没在厚厚的雪下。所有的建筑完全陌生,找不到半点家乡的痕迹。我拿起手机,想要给家里一通电话,却赫然发现,所以的操作都无法进行,时间停在了23:23。
人潮渐渐散去,我只好也跟着出了月台。车站的式样很古老,一如电影里二三十年代的曰本风格。我试图拦住一个人去问所在的地点,然而试了数十次,他们都只像我点头微笑,却不说一句话,继续往前走。去部售票处都关着门,一时间,我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茫然地在陌生的街道上走着,四周的建筑如此古色古香,就像时间倒流了数十年。我询问所有的路人,只是,所有的回应都只是点头微笑。此外,没有人对我说片言只语。
天哪,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相遇~
不知不觉,竟走了一整天,天色渐渐暗下来。雪依然纷纷扬扬,似乎一心要把这世界吞没。恐惧与不安盈满于心,让人忘记了饥渴,只是觉的累。我不断揉搓冻僵了的双手,却越发寒冷。突然,脚下无力,我跌坐在路边。泪珠大滴大滴的滑落,我像迷路的小孩一样在路边哭了起来。
“怎么了?”面前走来一个撑着油纸伞的年轻男子,温柔的声音在那一刻听来有如天籁。我望着他,不敢说话,怕他又对我点头微笑。
眼里闪过一抹微妙的光,他微笑着又重复了一遍:“小姐,你怎么了?”
我擦了擦脸上的泪,半晌才说:“我迷路了
他伸手拉起我,拍去我身上的雪,说:“这么晚了,一个女生在外面会很危险,就请你到我家休息一下吧。”
那一刻,我所有的戒备之心都已然崩溃,只要任何一个人跟我说话,我都会毫不犹豫地跟着去,即使是来历不明的陌生男子。
很奇妙地,他的伞似乎不仅能挡住雪,还能挡住那摄人的寒冷。我的手渐渐暖和起来。他家似乎很远很远,他却一路沉默不语,我不能在忍受那无边的寂静,主动搭起话来。幸好,他不只懂得点头微笑,还会告诉我他叫征桁,自小在这里长大,家里有三个哥哥,他排行最小。但当我问到这里是什么地方时,他说:“这是一个无法离开的地方。”
我停住,抓住他的手,示意他再说一遍。
他看着我,目光暗淡下来,伸手指着眼前的大宅说:“我们到了。”
那是一座庭院深深的大宅,我和他走了很久才到了大厅。厅正中摆放的巨大盔甲显示着家族显赫的地位,高而华丽的屏风以及大面积柔软舒适的榻榻米昭示着他们的富裕和奢靡。许多佣人忙忙碌碌地打扫着,好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即将在这里举行。看着这一切,我不得不再次审视旁边这声线平和温婉的男子。 我的衣服早已让消融的雪濡湿,寒冷又再让我战抖起来。征桁脱下外套给我披上,示意佣人领我到客房更衣。紧跟着佣人走了几步,我的心一沉,转头一望,怔桁已不见了踪影。霎时间我很想转身追过去,怕再也见不着他。因为,他是我在这里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只是,我怕再次迷失。这样的大宅,沉淀了数百年的家族隐秘,必定有无数外人所不能涉足的禁区。想到这里,我只好快步追上那渐行渐远的佣人。
这宅院很大,大的难以想象,有无数的走廊、楼梯、房间。古老名贵木材的芬芳在冰凉的空气中弥散,步伐匆匆的佣人在走廊和楼梯里穿梭,那细细碎碎的脚步声便是这里的全部声响。走了好一会儿,我才来到客房。佣人麻利地从壁柜里取出一套衣服和一件毛裘,示意我穿上。我接过衣服,试探地说了声谢谢,她的回应和预料中的一样,仍旧是点头微笑。我设法让自己冷静下来,尽快换好衣服。那是件十分名贵的丝织和服,清淡的色泽加上秀美的刺绣,就像为我度订造一样。佣人熟练的帮我穿好腰带,用缎带束好头发,甚至还扑上了一点点胭脂,才又把我送回大厅。
来到大厅,我发现,我似乎迟到了。
一对老年的夫妇坐在正中央,两旁坐了三对年轻的夫妇。饭菜早已摆好,只等我这个迟到的客人。怔桁站起来,把我领到他旁边的座位上,向我逐一介绍:“这是我是父母,左边数过来分别是我的大哥和二哥,旁边的是三哥。”
话音刚落。所有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我急忙深深的鞠躬,只挤出一句话:“打扰了,我叫雪,夜雪。”
回应我的仍是如一的点头微笑。
席间,没有人说话,安静得连雪片下落的声音都分外清晰。饭菜是凉的,没有一丝热气。不时能感觉到落在我身上的打量的目光 ,不安又再次涌来,我把目光转向征桁,他也一脸的淡漠,好象对这种异常的安静习以为常。
最后,佣人奉上一碗奶白色的汤,喝下去有一种奇异的鲜美。
喝的时候,征桁一直看着我。那一刻,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梦♂回忆
如水的月色下,夜虫窃窃私语。
我看见自己,小小的自己,手里还拿着半快外婆做的红豆糕,甜甜地在草丛里睡着了——
这次她躲的很好,跟她一起玩捉迷藏的小伙伴们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她。入夜了,伙伴们散去,她却睡着了。到她醒来时,萤火虫的舞会已经开始了。
河面倒映着墨蓝色的丛林和飞舞的萤火虫,夜风拂过,泛起一波波的涟漪,美丽得有如精灵的裙裾,美丽得让她忘记了害怕。她哼着歌,一蹦一跳地回家去。走过木桥,一片云漫过天际,月光被剪成无数破碎的光影,举目望去,一团暗影出现在路旁。
她停住,开始觉的害怕。因为外婆说过,这里的狼喜欢吃小孩的内脏。她的好朋友小玲就是这么死的。
夜愈深,风越大。丛林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刹那间,似乎有千万只狼隐没在不知名的地方。
小小的她不敢哭,只好躲在一棵大树后面。
天见可怜,在她快要哭出来的时候,云渐渐散开,一个未曾见过的男孩蜷缩在路旁。一颗心安定下来,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说:“你在这里做什么?”
男孩抬头,风吹起他柔软的发丝,脸很好看,但也很苍白:“找人。”
“那你找到了吗?”
“不知道。”
“很晚了,在不回家爸爸妈妈会骂的。”
“我不想回家。”
“为什么?你爸妈很凶吗?”
“不,因为我已经十岁了。”
“十岁了又怎么样?”
“十岁之后,不管我对别人说什么,他们都不会再理我了。所有人都只会对我点头微笑,包括我的父母。”那男孩抬头看着眼前的女孩,眼里尽是恐惧。
“哇,好可怕。不如来我家住,虽然爸爸很凶,妈妈很唠叨,”她噘起嘴唇,把仅剩的半快红豆糕递给他,“不过,婆婆的红豆糕很好吃哦,我也可以陪你玩。”
他看着她,愣了半响,垂下眼帘:“你肯不肯来陪我?”
“你那里会经常打雷么?”
“不会,只会一直下雪。”
“恩,那我得先告诉婆婆,”她笑了,满脸兴奋,“我从来没有看过雪,你在家等我,我一定会来的。”
男孩笑了,清秀的脸在月光下变得更加好看。
“小雪——小雪——”身后穿来爸爸充满怒气的声音,她一惊,心想这回又要挨揍了。“那你家在哪?”她回过神来,又问了一句。
凉风吹起她的发,只感到背后发凉。
男孩不见了,眼前只剩下一片寂静无人的荒野——
我惊醒,四周还是不变的寂静,只听见雪花簌簌而下的声音。刚刚的梦,好多年来一直断断续续,第一次如此清晰完整。心中的悸动告诉我,也许那根本不是梦,而是某个被我遗忘的回忆。
仪式℃

窗外的雪一直不曾停过,这里就像一个阳光都无法进入的地方,冰冷,寂静,即使在白天,天空都永远是一片迷蒙的白。
我似乎是这里极为重要的客人,所有的人都对我礼貌有加,只是,没有人会说一句话,甚至发出一点点稍大的声音。
在这里,征桁是唯一一个不会想我点头微笑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让我知道自己还活着的人。
有时候我会有些奇怪的想法,例如我是不是已经死掉了成了鬼魂到了地狱等等。
有一次我忍不住问征桁,这里还是人间吗?
我还活着吗?他笑,把手伸过来,覆上我的脸。我闭上眼却完全感觉不到温度,吓得大叫起来,紧跟着后退数尺。他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说刚刚那是手背现在才是真的。
我将信将疑地在慢慢靠近。在他的掌心紧贴我的脸的那一刻,我忍不住想要大哭。那融融的暖意和生机勃勃的脉动告诉我,我还没有死。
在这样一个世界里,即使大雪永远不停,我仍然有一个可以依靠的温暖所在。
只是,每当我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或者怎样才可以回家的时候,征桁的目光总会暗淡下来,留给我无尽的沉默。这时候,不安会排山倒海地扑过来,让我特别渴望那碗奶白色的鲜汤。
那种奇异的鲜味使我安心,像鸦片一样让我着迷。
第六天,大宅的客人明显地多起来,却并没有给这里增添多少热闹,只是多了那些冷若冰霜让人头皮发麻的微笑。
今晚佣人送来的和服漂亮繁复地夸张,似有一场极为重要的盛事即将举行。我不敢怠慢,换好衣服,急忙往大厅赶去。
然而我发现,我还是迟到了。
客人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多,气氛却仍是一片死寂。很难想象,在那么多人的地方,空气却依然是那样的冰冷凝滞。
我开始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丧礼。
客人分坐在两旁,中间空出一条走道。尽头是征桁的父母,都穿着曰本传统盛装。
征桁站在他的父母前面,看着我,目光盈盈。
不由自主地,我向征桁走去脑海一片空白,四周的人好象都不存在,眼里只看到他。在他的脸上,是我第一次看见他时的微笑,这世界里唯一有生命有温度的风景。我走了很久很久,久到让我开始害怕能不能够走到他身边。到最后几步的时候,我已双腿无力。他伸出手,将我拉了过去。我脚下不稳,一下就跌进他怀里。
“雪,本来你是要做我的新娘子的,我很想像哥哥一样把心爱的女人留在身边。可是,这里是个冰冷的世界,没有很凶的爸爸,唠叨的妈妈,更没有很好吃的红豆糕。所以,你不会同意留下来。”他笑,看着我,一脸疼惜,“我等了十几年,十几年来我只听见雪花飘落的声音。在这里,只有心最接近的两个人才能沟通。很高兴你真的依照约定来了。请不要悲伤,如果你对我有任何感情,那都是迷药的缘故。”
他拿出一枚精致的发钗,插进我的发髻里,笑容如窗外飘舞的雪花般凄美,“这是回去的车票,记住,千万别回头,这是最后一班列车。”
“征桁。。。。。。一起离开。。。。。。”泪水缓缓的滑落,心被揪紧,每一下呼吸都让我痛彻心肺。
在这样的世界里,你一个人怎么生存下去。
“不行,这车票很贵的。”他笑,拭去我的泪,“上次的代价是我生命中的所有阳光,而这次,则是关于你的全部记忆。我已经没有什么宝贵的东西再来换第三张车票了。只要忘记曾经有过的温暖,就不会懂得失去的寒冷了。”
我努力地看着他,想要永远记住他的样子,奈何泪水已模糊了他的脸。
可是我呢?你可有想过我。
你可有想过如果我对你的感情并不是迷药的作用呢?
一个冰凉的吻封住了千言万语,恋恋不舍,带着丝丝红豆糕的甜味。
罪。怨咒
周遭的一切都消失不见,悲凉的歌声传来,只剩下铺天盖地的茫茫大雪——
这是个被诅咒的地方
这是个无法离开的地方
瘟疫蔓延死神降临
所有十岁以下的女孩
哭的撕心列肺跪地乞求
也逃避不了
成为祭品的命运
为了全家的生存
一个女孩又算得了什么
愚蠢的父母
只会用点头微笑
去送别载着亲生女儿到祭坛的
最后一班列车
当女孩的哭声在山谷里消亡
当鲜血把河流染成了绛红
瘟症消失
时间和空间从此凝固
说不完的怨
道不尽的恨
交织成永恒的诅咒
生命的流水淌过第十个春天
便注定要体味
那仅剩点头微笑的冰凉的世界
一直到死
卖掉了良心,你们保住了性命。下次,你们又会用什么去换取——最后一班列车的车票。

终点
“列车已到站,请各位旅客下车。”广播传入耳迹,我张开眼,温暖的阳光从车窗流入来,身边的旅客正三三两两地下车。
头有点昏沉,我笑,真是个糟透了的梦。
拿出梳子,整理凌乱的头发,却赫然发现,头上多了一支发钗。它上面刻着一种小花,异常精致,和婆婆院子里的白色小花一模一样。
红豆花。花瓣上竟仍有未融的雪屑。
雪屑迅速融化,汇聚成一滴晶莹的水珠,在阳光下坠落,碎裂。
从此,我养成了一个习惯,习惯了去赶最后一班列车。
这习惯戒不掉,就像戒不掉我那无处可归的相思。
发表于 2008-8-21 19:34:31 | 显示全部楼层
看了心里有点痛痛的...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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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8-21 19:42:40 | 显示全部楼层
很长啦,不过我也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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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8-23 12:19:26 | 显示全部楼层
LZ辛苦拉!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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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8-23 12:53:26 | 显示全部楼层
现在鬼故事越来越向爱情小说靠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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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8-23 14:00:35 | 显示全部楼层

不错

只要忘记曾经有过的温暖,就不会懂得失去的寒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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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8-24 18:42:17 | 显示全部楼层
呵呵,写的很绿色环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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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23 13:06:33 | 显示全部楼层
有些像散文,很优雅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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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23 13:45:00 | 显示全部楼层
以前看过,是个很好的故事~

[ 本帖最后由 遗忘的世界 于 2008-10-23 21:4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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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23 14:37:06 | 显示全部楼层
爱情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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