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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恒河上长大
??从还是一片青涩的叶子开始,我就决心要开成一朵最美的荷,因此,我在每个月夜努力的汲取月之华,在每个清晨都竭力伸长身躯以沐浴到更多的阳光。像我预期的一样,我成了岸边最挻拔的一枝荷箭。我的花苞是淡淡的紫,和岸边那些同伴完全不同。我非常珍惜我的箭苞,每晚用清露涤去它的尘埃,不断的转动身子以保持箭苞的匀称。我慢慢的饱潢起来,心里充满了期待,等待那个最美的时刻的到来。
??就在就个时候我看到了那个小沙弥。
??那个早上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初生的阳光温柔的抚摸着恒河上的一切,风轻轻的打破清晨的静谧。我正在调整方向以便更好的享受阳光,就看见了他。他从阳光中走来,披着一身金色的迦莎,含着淡淡的微笑,那一刻我想他就是佛吧。他静静的注视着我微笑说:“噢,好美的荷”他的声音就如远处寺庙中早晚的梵唱一般平和.宽厚。我陶醉在他的惊叹中。他其实是年轻的,可是,我从此就固执的认为他就是佛。
??他是来这取水的。
??他从此常常来这取水,我知道他是来看我的。他常常凝望着我,一脸的怜惜。恒河早晨的太阳光比黃金更灿烂,当他府视我时,金色的阳光给他镀上一层圣洁的光辉。我在他的注视下颤栗不已。我从此更用心的爱护我的箭苞。我朌望开花的那一刻,让他因了我的花而展颜.可是随着花苞的日渐圆润,我的心情却越来越低落,因为荷是只能开一次的,一次的绚爛之后就会结束一切.我不要这样,如果从此看不见他眼里的盈盈笑意,我宁愿没有来过这个世上。
??我开始放慢了充盈的速度,我不是怕凋谢,而是怕从此不能在被他的目光爱抚。
??身边的同伴次第的开放,凋落,结实。而我固执的紧闭着不肯探头。他很疑惑,隔几天一次的取水变成了每天的早课。我知道他不想错过我的盛开.我知道,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只是想多看他一眼啊!
??终于,我想我是要开放了,因为秋天已经来了,如果错过那就是一世的错过。
??在那个初秋的早上,我早早的的准备了告别可是他没有来。
?? 我静静的等待,风中已经有秋的萧瑟,我用全部的热情望着他的来路,可是一切都结束了。??
??我悲哀的发现我开不了花了。太长时间的等待让我无法开花了。
??我不知道在那个早上发生了什么事,让他错过了我唯一的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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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二:一生的守望
??我没能开花,在那个秋天。
??我没能开花,也就不能进入佛的花园成为一只蝴蝶。
??那个早上他接受洗礼成了一名真正的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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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恒河的朝迁暮移中游荡了500年,迦叶尊者将我凝成一枚玉魄安放在雪山之颠。在吻了尊者的脚趾之后他轻叹着离去,叹息声中悲悯无限。
??我知道我的追寻又有了希望,雪山上寂寞的岁月也有风光无铸。
??又是长长的一千年过去了,我被采玉人带下雪山,雕成了一枝玉簪。玉簪上是一只小小的蜻蜓,价值不菲。因为蜻蜓眼中会显出一枝淡淡的荷影。
??我在世间碾转流传。从一个女子手中到另一个女子手中,美的,丑的,年轻的,年长的,见过了许多的爱恨,经历了无数的悲欢。可是没有他。但是我不着急,我知道我会再见到他,他一定在某个地方等我。
??终于,在一个叫大唐的地方,我看见了他。
??我躺在幽暗的店堂里,沉重的木门被推开一线,一个颀长的身影映在被拉长的光线中,他来了。我知道,那熟悉的气息即使时光流逝,物是人非也绝不会错。他仍是一袭僧衣,那么他是认出我了吗?他专注的看着我,转头对在一旁等候的老板说:“就是这个吗,不错,就要它了”老板谦恭的几近谄媚:“是,小的知道了,这是专为大师留的”我被裹在一块黄绸中带在了他靠左的胸口。我一阵阵的眩晕,我不相信这是真的,他真的认出我了吗,他也记得我吗?
??可是我错了,他把我插在了一个女子的鬓边,他轻轻叫道:“高阳,高阳,”原来,我只是一份礼物啊。女子衣袂飘飘,娥眉螓首,如高贵的天鹅,她就是这个大唐王朝的宠儿高阳公主么??我的泪止不住的迸出,他惊叫:“高阳,这个蜻蜓眼中真的有荷影,我还以为那个老板不过是为了引我买它而已。”女子浅笑:“他敢骗大唐的驸马么”他的脸阴沉了,痛楚的神色扭曲了他英俊的五官。“我是驸马吗、我什么也不是,我只是一个不守清规的和尚”他咆哮道。“我有时真想杀了房遗爱”“别,我是你一个人的,我只是你的”高阳公主的脸上已是泪迹斑斑。“高阳”他的声音里满是痛悔和无奈。我无法想像我等待了千百年,等来的是这样一个结局。我只能在高阳的鬓边看他对她柔情无限,看他们云雨欢愉,看她对他依依难舍。我想起了迦叶尊者临别的叹息,原来,原来……
??人们说高阳是个坏女人,她犯了人们最不能原谅的“淫“字。可是我知道她是真爱他。
??贵为公主的她,像我见过的每个痴情女子一样,不同的是她的爱总是在等待。他们见面的机会其实不多,每个寂寞的夜里我总在高阳的手心被反复摩挲。我不在恨了,我们是一样的啊,一样的可怜,一样的无助。
??大唐公主的爱毕竟敌不过大唐的颜面,他要被斩首了,我和着高阳的泪一起递到他的手上。高阳要我陪他走完最后的路。狱中的日子是幸福的,我日日夜夜都紧贴在他的胸上,虽然我知道他心里装的是另一个女人。我不怕,我只是替他痛,他是佛的孩子他会回到佛的身边,可是爱呢,爱要怎么办?
??终于到了那一天了,阳光灿烂的让人不相信在这样一个日子会有人死去。红衣的刽子手静静的等着,静的让人害怕。人人都在喊:“杀了他,杀了他……”
??难道这就是我和他的宿命?
??手起刀落之后,我从他的手心跌落尘埃,碎成两段。
??一滴血滴在我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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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佛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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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下来眉间就有一颗红痣
??阿娘说红的像血一样.
??在这个小镇,没有人不认识我爹爹。因为他在这卖了一辈子豆腐,更因为他有一个漂亮的女儿。只可惜是个哑巴--小镇上的人都这么说。
??我不知道自已有多美,只知道每天早上我的小楼前都有鸟儿成群的飞过,我不能上街,上街的话小镇就像被施了法术,安静的让人害怕。阿娘常常望着我叹气。我知道她是为了我不安,我生的这样美,而又不会说话。
??其实我是会说话的,我一生下来就什么都知道。因为我是玉魄。没有喝过孟婆汤,前世种种一如昨日。我在镇后的小山上问过每一只蝴蝶,可是没有一只见过他,我也问过门前的河水。可就连水也不知道他的去向。我耐心的等待长大的一天。长天了我就能找到他了。我是天足,在要裹足的时候我的眼泪救了我。娘说我从小就不哭,可不知为什么,一看见那条裹脚布,我的眼泪就止不住。我无声的抽泣让娘心疼不已。我成了镇上唯一没有裹脚的女子。
??我耐心的等着,可是我没有等到那一天,阿娘的担心就成了真。在我15岁的一个早晨我又和往常一样在后山和蝴蝶谈天时,我被几个坏人抓住了,我只听到他们说:“这么标志的妞,只可惜是个哑巴,要不可就发了!”
??等我从长长的昏迷中醒来,我被卖到了一个叫青楼的地方。
??我在这个地方呆了三年,三年中我试了无数地方法逃走,于是在我每晚抱着精致的琵琶坐在我的小楼前弹奏出阳春白雪,雁落平沙时,金缕玉衣下全是累累的伤痕。我是一个哑巴,我只能弹奏,但是我面纱下隐约的容颜仍是全城男子梦中的相思。青楼的嬷嬷是个精明的女人,她说女人的价值就在于得不到,所以我得以保全我的清白,而她,得到她所要的。
??但是,我的年纪渐渐大了,我知道嬷嬷很快要我走最后一步了,我开始不安。琵琶声中除了令人心碎的幽怨外,还多了一丝悸动。
??又是一年的三月三,我和以前一样得以出城一次。可是这次,我不会回来了,我说的不是逃跑,跑是跑不掉的。我要从一个叫雷峰塔的地方跳下去,听说那里也有一个伤心的女人。
??我站在雷峰塔下,眯起眼仰望这座用眼泪砌成的塔。初春的阳光像我的人生一样,只是它依旧会美好下去,而我的人生就要结束了,我轻轻的笑了,呵,原来,我等的是一座空城。
??我举步,有人叫“杜荷!”一个男子笑道:“啊,你来了么”我如若雷击。这是千百年来我魂牵梦萦的声音,这是我一生唯一期待的声音,这是几千年前说“噢,好美的荷”的声音。我失神的撩起面纱,他就站在我的面前,轻袍玉带,剑眉星目。我是美的,他的眼神再次告诉我了这一点。他就那么站着,含着笑。他对着我说:“小姐也来踏青?”“小姐”,我的心猛的漏了一拍。我不是什么尊贵的小姐,我只是一个卑下的青楼女子啊。同他一起来的公子惊叫道:“你是……”是的,我是,我是一个卑下的歌妓。虽然艳冠全城,可还是个歌妓。
??我没有从塔上跳下去,只是一头扎进了那个叫杜荷的人的世界。
??他是这个城里的世家子弟,文采风流,诗酒弹唱无一不精。只是从不涉足烟花之地,他立志要找到一个天下无双的女子。他找到了,可是……这就是他的天下无双吗?一个天下无双的歌妓。
??他常常来找我,来了就在楼下就着一壶淡酒听我的琵琶声声。他的挥金如土让嬷嬷不再日日威逼。
??我常常看见迦叶尊者,他一次比一次来的频繁,我知道我的时日无多了。我问过尊者,为什么要让我们这样相见。尊者含笑不语。
??我的琵琶声越发的悲凄,他常常听到一半就离去了。我只听到有人说杭洲的才子杜荷恋上了一个风尘女子,和家里闹的不可开交,但是他从没和我承诺过什么。更多的时候他只是痴痴的望着我,一如当年恒河之上的凝望。
??秋天来的时候,杜荷岀了家。??
??我决心做回一枝荷,在我投水的地方一夜之间开满了荷。好像是含了太多的心事。一朵一朵都开的酣畅淋漓。??
??我没有伤心,因为迦叶说过我们只有彼此相望的缘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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