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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8-1 12:1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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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飞扬率先停了下来。瓢盆大雨居然无法冲洗她脸上的死人妆,哪怕是一点点,她的脸还是那样的吓人。
她指着道路中央,对着两人大叫,“咦?那里有个轮胎?!”
雨声很大,雨水灌入了她的嘴巴,箫风和柳飘飘勉强听清她说些什么,放下脚步。
道路中央果然有一个轮胎,孤伶伶地躺上那里,在闪电光中煞是显眼。
“那里还有一辆车呢!翻到阴沟里了。”柳飘飘拉着箫风,来到路边。
的确是一付车毁人亡的样子,可以想象在这样的雨天里,交通事故是很多的,即便是司机没有喝酒。
或许不该称之为“车毁人亡”吧。车子的确是毁了,可三人就是没找到司机的踪迹。司机哪去了?可能带着伤,求救去了吧。
“喂,别管了,咱还是快走吧。”柳飘飘感到这样的场景让人心绪不宁,她还没从火葬场的恐怖中摆脱出来,在大雨中她楚楚可怜。
“现在怎么回去?走路呀?喂,你们的手机还能用吗?”轻飞扬一手拿着自已的手机,一边用另一支手摭挡着手机屏幕。
她的手机经过雨水一浸,用不了了。
其他人的手机也一样,都不是防水的。
雨下得很大,而火葬场的确也偏僻了些,在这种时候走路回去,无疑是在说瞎话。三人站在大雨中束手无策。
“或许我们应该回去。”
“回哪去?”
“火葬场。”
“你疯了!”二女惊奇的看着箫风。
“你难道不知道里面有鬼吗?!我们才刚从鬼门关里跑出来耶。”柳飘飘激动得有点精神失常,对着箫风不断强调,“我宁愿在雨中站一夜,也不要回到那鬼地方!”
二女狠狠地瞪着箫风,本以为箫风会认同她们的想法甚至会陪个不是,却没料到箫风一言不发,给了她们另外一种表情。
凝重的表情。
箫风的脸在风雨中非常凝重。
他脸色灰白,那股凝重的神色,不禁让人预感大事即将发生了。这种神情深深感染了二女,她们闭上了嘴,心里突然变得沉重起来,仿佛灾难即将要降临在她们身上。
“我们可能杀人了。”
这句话让人心头一惊,它与刚才的霹雳一样让人震憾。
两女人因为箫风突然蹦出地一句话,脸色也变得煞白起来,半晌说不出话。
箫风幽幽叹了口气,神色黯然,说:“这个世上本来就没有鬼,只怪我们自已吓自已。现在想起来,刚才在灵堂里抓住我脚的,很可能是一个人。”
“谁?”二女同声追问。
“司机。”箫风指着翻在路边的出租车。
黑幕幕的雨水冲洗着天地尘埃,期待着万物焕然一新,却怎么也没有办法冲洗掉人心的愚昧和懦弱。
的确,在这样的天气遭逢车祸,而且地处偏僻,如果司机连手机也摔坏了的话,受了伤的司机只能往最近的火葬场里求救。不管那里多么晦气,多么不堪进入。
那么在灵堂里碰见的鬼,便有极大的可能不是鬼,而是人。
火葬场里还有第四个活人。
众人没有再说话,他们思绪翻涌,都在默默地回想着灵堂里当时的情形。当时停电了,四周乌漆麻黑,本来应该没有人了的灵堂,黑暗里忽然伸出一只手……具体的回想不起来了,只记得自已拼命的往那只手踹着、朝那地方踩着……
“走,我们回去看看。”箫风朝着火葬场的方向走了数步,发现没人跟着他。
他回过头看着柳、轻二人。
“要回,你回,我才不回去。那手抓住的是你,就算他真死了,也是被你踢死的。”柳飘飘狠下心,抬头说出了她的想法。
“哦,是我杀死他的?你最好期待他还没死,如果他死了的话,我是主谋,你们便是同谋,一个也别想跑!你抿心自问,你朝他踢了多少脚?!”
柳飘飘觉得这个问题很严重,她低头头认真的回想了一下。她也不记得到底踢了多少脚,隐隐感觉,总之是不少…….
“我…我只是踹了他十多脚而已,我才不回去呢”,轻飞扬的话有些结巴,看得出她很心虚。其实那也不少了,对于一个惨遭车祸、身受重伤的人,那“十多脚”可能是致命的。
“随便你们。”
箫风朝她们挥了挥手,然后一句话也没说,慢慢地消失在雨幕中了。
柳飘飘向轻飞扬看去,刚好轻飞扬也向她看来,两人你望我,我望你,忽而一起跑了起来,追逐消失在雨幕中的箫风去了。
如果那真的是人,如果那人真的死了,谁也没有办法确定到底是不是自已杀的。
箫风感到害怕,他在雨中颤抖着,可行往火葬场的脚步却又大又急。他急于知道真相,到底会厅里的,是人是鬼?甚至直观地希望在灵堂里扯住他脚的,是鬼,真正的鬼。如今那鬼已经消失在灵堂,躺在冰冷的停尸间了……..
之前他说要告那位拒载的司机,他没有撒谎,他是真的记得那司机的车牌号码…..而那车牌号码此刻还躺阴沟里……
快点,再走快点。
后面有两个身影已经跟了上来。
一个在死亡边缘挣扎的人,当他抓住希望的时候,他是不会松手的,除非他死了,而灵堂里的那只手,它的确是松了…….
火葬场的大门依然在滂溥大雨中阴森骇人。不时划过天空的闪电,让它狰狞的面目在雨中乍隐乍现,仿佛张开缭牙的怪兽,等着吞噬误入其中的活物。
三人这次没有犹豫,甚至没有细看那骇人的大门。他们行神勿勿,心中那股不祥的预兆冲淡了对火葬场的恐惧,换之而来的是另外一种更为灾难、压抑的畏惧。
杀人了?!这辈子都没想过的事情,如今隐隐发生在自已身上。
他们急冲冲的进入了火葬场大门,仿佛被怪物吐出的食物,现在又被吞了回去,一去便再也没有出来…….
火葬场之所以停电,只因为电器开关跳了闸。闸刀便由值班室控制,而值班室恰在火葬场大门附近。所以他们很快找到了闸刀开关,灯亮了,他们快步朝会厅灵堂跑去…….
完了。
一切真的完了。
那司机真的死在了灵堂。
箫风看着躺在灵堂的尸体,正如他预料的一样,那尸体属于之前搭他来这里的司机。尽管司机浑身污渍,满脸鲜血,他还是认出了他。
会厅里气氛压抑,谁也说不出话来。三人全是调皮捣蛋,性格开朗的人,突然间就全便成了杀人犯!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打击。
三人一下全身失去了气力,瘫软在尸体旁。
司机僵硬的手依然向前屈伸着,仿佛想抓住最后一丝活着的希望,他的血手印还留在箫风的裤管上,令人触目惊心;司机的眼睛死不冥目地睁着很大,里面还透出坚毅、顽强不屈和一线对生命的渴望…….如今这些,全部都被他们扼杀了。
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呀!
之前还活生生地展现在箫风面前,现在却变成了冰冷的尸体。箫风怎么也忘不掉,司机临走之前,从车窗探出头来,冒着雨向他坚起中指的那一幕。那是一个多么真实,多么人性化的男人!如今他就躺在箫风面前,可箫风却感觉到他的遥远,他的虚幻……
可以想象这位可怜的司机,一个重视生命、热爱生活的人,惨遭车祸,身受重伤,他凭借着自已坚强的毅力与死神对抗着;滂溥大雨、泥泞的雨路……这些恶劣的环境并不能消灭他对生命的向望,他无时不忘同死神抢夺自已珍贵的生命;他冒着雨,拖着伤重的身躯,在泥泞的道路中艰难地爬向火葬场,那是他的希望,唯一活命的希望。没曾想,火葬场里却是空无一人,他没有放弃,他从不象那些屈服于命运的懦弱的人,他依然艰难的爬行着,寻求任何可能的帮助;任何一丝希望他都不想错过,尽管死神一直在他身边徘徊着;他遇到人了,在停电之际,他张嘴欲喊,却发不出声音,他只好在黑暗中努力地爬行着、摸索着,终于他抓住了希望的一“脚”。他以为自已已经看见曙光,他以为死神一定远远地离开,却不曾想,他抓住地那一“脚”才是致命的…… (上帝宽恕我,好端端一个人让我写成这样…为可怜的司机默哀….阿门….)
司机的脸上,身上,到处是高跟鞋的痕迹,尤其是他太阳穴上的一处大头皮鞋的印迹,在白炽的灯光下,更是赫赫醒目,触目惊心。
在如此的雨夜发生车祸,身受如此重伤,在如此冰冷的雨地爬行,都不曾要了他性命,如今这么顽强的生命就葬送在我们脚下。箫风憔悴无力地看着柳、轻二人,她们满脸悔恨,神色慌张而绝望。
柳飘飘痛苦地捂着脸,一缕清莹的水花从指缝淌下。她还年轻,她还美貌,她还有美好的将来,她不想坐牢,更不想被枪毙。中国的刑法向来严厉,法不容情。她记得小时候,学校组织参加宣判大会,进行法制教育。她看到一个年纪轻轻的犯人被带到前台,当时他满脸得意,甚至对着台下无数参与者扮了个鬼脸。他只不过偷了十几万的锌锭,这不算太严重的罪行,他赔得起,为此他还可以在众人面前露一回脸,他怎能不得意呢?可当法官无情地宣判,执行死刑,立即执行的时候,那犯人当众便尿裤子了…..她不想这样,真的不想。
可谁又想坐牢,谁又想被枪毙呢?
三人脸色苍白,低着头,默默看着地上的死者,会厅里的气氛沉重得让人窒息,绝望笼罩四周。
轻飞扬忽然仰起头,她笑了。
在这种时候,她笑了,勉强在死人妆上挤出的笑容,让另外两人心酸欲哭。
轻飞扬用一种古怪、战抖地声调,说:“一起…谋杀案,如果不欲让人所知,最难处理的是什么?”
箫风抬起头,润了润干涸的喉咙,沙哑地说:“尸体。”
“没错,是尸体。”
轻飞扬的声调转而低沉而兴奋,“可这里火葬场,而且没有人~”
箫风和柳飘飘二人如醍醐灌顶,精神为之一振,眼睛亮了起来。
一起凶杀案,不管犯人多么狡滑,一旦暴露了尸体,那么他离被捕也就不远了。因为刑事案件,警方总是不余遗力的追查凶手。可如果仅仅是一起人口失踪案,就安全多了。必竟这是民事案件,中国都有成千上万的人口失踪,如果每一宗都致力追查,中国的警察忙也忙死了!
现在他们处在非常有利的拉置。
这里是火葬场,而没有人……把尸体扔到焚化炉,清干净地上的痕迹…..一个活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完全消失,谁也不会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人仿佛看到了希望,他们激动地颤抖着,相互看着对方。他们因为对方眼里闪烁着同样的喜悦的光彩而感到害怕,心寒……
箫风把尸体扛了起来,背到焚化车间。谁让他长这么大块头,而且还是主谋?柳飘飘和轻飞扬则负责清理火葬场里的血迹,以及司机在地上爬行留下的残痕。
虽然他们都很害怕,可一切总算又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雨声掩盖了他们的喘息,雨水冲洗了司机留在雨地的痕迹,只有闪电惊悚着闪现出他们在这个恐怖的夜晚,所犯下的种种不堪入目的恶行。强光不时闪射着他们黑乎乎的身影,那身影动作矫捷、隐蔽,且邪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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