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楼主 |
发表于 2008-8-3 20:45:25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的酷酷死神 第六十四章 大婚(3)
“就算是爬,我也要抬着头爬出去!就算是死,我也要拉着你的手......”我像是在给尚渊和自己打气,喃喃低语间,日月城的大门已经徐徐开启了。
“林素素!”我微微侧转脸庞,光耀中的茫毅正高举着金弓,他疯狂地叫嚣着:“我会杀了你们!我一定会这么做!”
尚渊的脸近在咫尺,那深邃的绿眸中带着一丝微笑,带着温柔,也带着生死相随的坚定。
“王......”几个冥界兵士上前来搀扶我们,尚渊推开了那几双手,低喘着硬是直起了身,他的双眸巡视着此刻如石雕一般沉凝肃穆的众神妖魔,连同茫毅在内。我的手蜷缩在尚渊温暖的掌心中,一步步就像开始地老天荒的旅程,或许在这一个转身过后,我们能将一个天地的喧嚣暂时统统抛弃到脑后。
“站住!”茫毅的声音如同被扯裂了一般嘶哑:“我以创世神的名义起誓,这天火之箭会替我洗刷夺妻之恨!”,他的哭叫声是如此愤怒凄厉,充满无尽的绝望。短短一瞬间,我感觉到尚渊的臂膀在战栗,茫毅此刻就像一个负气的孩童,脸上布满了泪珠,一把甩开了金弓,径自冲了过来。尚渊将我推了出去,自茫毅口中呼啸而出的火焰穿透了他的胸膛,连惊呼都来不及的我,眼睁睁看着尚渊始终紧握着双拳,根本没有避开茫毅疯狂袭击的意思。终于,那一道刺目的鲜血喷射而出,尚渊缓缓阖上了双目,向后倒去。
“不要再打他了!你们是兄弟!曾经相依为命,一起成长的兄弟啊!”我哭着,喊着,拼命摇晃着尚渊。
茫毅一定是疯了,他一把抓起了护在尚渊身躯上的我,口中呢喃着:“我曾经对我们的感情如此深信不疑,是你们毁灭了一切......”
“放开他!”我已被茫毅扔出了很远,他再度朝着尚渊袭去。还手啊!还手啊!笨蛋!尚渊,为什么要沉默?就因为你们是兄弟吗?就因为我们相爱吗?难道这么多的严酷惩罚对你而言仍然抵消不了那些莫须有的愧疚吗!?谁来救救我们?命运之神!你在哪里!?
突然,茫毅恍惚了,尚渊的头颅低埋在他的肩上,一道白光在另一侧消散,转即化为哲人般明睿的眼眸。命运之神静立着,苍白的脸容蕴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力量,而他的话语如同一柄刺入寂静要害的利剑:“痛苦与忧虑都只限制于仇恨的狭小空间之中,借故堕落在复仇女神的怀抱而一蹶不振,最终连自己的倒影也想去撕碎......如同光和影的两兄弟,出生荣耀之光的孩子与自幼就被排除在黑暗中的孩子!影子是黑色的,总是避开炫目的光环,将所有殊荣都避让给阳光的弟弟,独自生活在黑暗的角落中,他很早就把这个天地的悲伤与丑恶看得极其透彻了。因为爱情的缘故,他复苏了。”
“命运!难道你想插手天界的家务事吗!?”伊宋一副恶犬的架势,挡在天帝座前。命运之神面容依旧平静而安详,只不过眸中寒光骤聚,伊宋腰间的宝剑已如疾风一般脱鞘而出,剑柄重重甩在了他自己的脸颊上。
“你身为......泰坦族的臣子,见了陛下......难道都不知道下跪行礼吗!?”伊宋捂着半边肿起的脸,更加张狂地叱责起来。命运之神丝毫没有理会他,径自朝居于宝座上的天帝走去,直到泥菩萨惊呼了起来。远处飞来一只遮天蔽日的大鸟,驾驭它的男人银光护体,迅速降落在我们面前,失踪许久的山神潘恩一把将我抱上了鸟背,他的眼神已完全摒弃了骄傲与自负,缓缓遥望向高高在上的天帝。
“潘恩!?”天帝皱下了眉头,欲言又止。
泥菩萨赶忙走下石阶,欣喜地寒暄起来:“山神殿下,这些日子陛下一直派遣侍卫四处寻你......”
“我知道。”潘恩明亮的眼睛始终凝视着天帝:“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一道格杀勿论的密令。”
众神一片哗然,天帝的脸色更加阴沉了:“你这逆子,倒还有脸来质问我了!?且不论你平日里骄横跋扈,愚昧无知,竟然还犯下弑母大罪,若不是心虚,你何故在外躲躲藏藏!?”
潘恩一言不发地翻下了大鸟,坚毅的双唇紧抿着,若黑夜般深邃的眼眶沉浸在一片哀伤之中:“欠你的我都会还给你,陛下。”
天帝的声音平静得近乎寒冷:“你拿什么来还?所有的一切原本便是我赐予你的。”
“我所有的不过就是自己的这双手而已......”一道寒光从潘恩的双掌中倾泄而出,那柄在阳光下刺目的兵刃溅起了诸多血花。刀被抽出,血淋淋的皮肉掉落在地。银灰色的铠甲支离破碎。即便如此,潘恩还是牢牢支撑着躯体,没有倒下去,甚至没有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山神殿下,你这又是何苦呢!?”泥菩萨疾呼起来。我的心在抽搐,这悲惨的场景令我想到了那吒——割肉还母,剔骨还父!
“住手!快令他住手!”天帝终于放弃了高傲的矜持。
此时,潘恩的眼睛终于亮了起来,放射出一种奇异的光泽,我身下的大鸟突然狂躁起来,扑翅低飞过去,将浑身是血的山神裹在了羽翼之下。
“金翅鸟......我们终于自由了。”潘恩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我美丽的母亲们......一起翱翔在米......蓝大......草原上......看夕阳......染成了鲜血的颜色......”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我从金翅鸟身上跳了下来,枕着潘恩血肉模糊的脸哭叫了起来:“即使你的母亲们远离了,也想看到你幸福啊!”
“我只想......证明我不是一个废物。”他竟然已剜出了双眼。我看到,浸在血海中的世界。
“何必向不值得的人证明什么,活得更好,都是为了自己和爱的那些人......”我不敢动弹,生怕伤痕累累的潘恩因此而剧痛难忍。
“陛下......我那高贵,残忍的父神......从此我们互不相欠了。”天帝就立在我们面前,潘恩伸出沾满鲜血的右手,用尽最后的生命之力紧握他的手:“你是不会为我流泪的......”
他说得很对,天帝没有落泪,连一丝悲伤的神情都未曾流露,仿似躺在面前饱受痛苦的年轻人,和自己没有半点关联:“你果然是个没用的家伙,潘恩!在我和你一样年纪的时候,面对神王的冷漠,我选择的是忍气吞声,而不是反抗!”
“禽兽!”我冷冷瞪着眼前这个丧尽天良的帝王,无法想象在他的感情世界里,谁才能主宰他的悲喜!手骤然滑落。绝望的唤醒,血腥的自残在短暂的时空里终结了。没有人说话,只有风携着日月城的大铁门一同发出悲伤的共鸣。金翅鸟疯了,或许是再也感应不到主人的指令了,若狂暴的火凤凰一般,席卷着血色的火焰,径自冲向天际,一个弧度优美的转身,狠狠撞向不远处的山麓,焦黑的灰尘散落下来,覆盖了躺在血水中的山神潘恩。而天帝连同大殿上的诸神魔没有惊讶,他们没有思考,连半分怜悯之情都没有,我觉得好冷。
“难道你看不到吗!?地上的血,和你血脉相连!禽兽!禽兽!!”我挡在天帝身前。
“林素素!”战神伊宋大声斥责道:“你竟然敢对陛下不敬!?”
天兵随即一拥而上,将我按倒在地。天帝唇角微微上扬,噙着利刃般的冷笑,似乎在笑话我的不自量力。的确,在一个蔑视天地的枭雄面前,我只是一粒微尘。
“你的一生,只要一息尚存,痛苦将会永无止境!黑暗之神对你来说,到底是对手还是爱的人!?你根本没有办法分清楚,因为无论失去一个好对手亦或是一个爱人,坏人都会寂寞!用权利与地位去洗刷心里的寂寥,让自己的仇恨去支配别人的命运,看着他们临死前的挣扎,你觉得他们很痛苦吗!?你错了!即使是灰飞烟灭,他们也在笑着!憎恶一切,怀疑一切,以不屑的眼神,轻蔑一切,毁灭一切!我想你一定无法睡得踏实,你在恨这个天地的同时,也在惩罚你自己!”我大义凛然地教训起天帝来,虽然这种举动分明就是苍蝇撞玻璃,有光明没前途!
果然,天帝的脸色越发苍白,一把抓住了我的腰:“你这个愚蠢的女鬼,我要亲手处死你!”
茫毅大步冲了过来,猛得跪倒在地:“请宽恕她,父神!”
“知道什么叫悲剧吗!?”我大叫着,在冰冷的怀抱中剧烈挣扎着。
“住嘴!”
“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一一毁去,连后悔都不能哭出声音!你就是一个大悲剧!”天帝蓦然便是一个恍惚,就在他略有迟疑的这一刻,我迅速抽出了被反扣住的双手,一口咬到了他的手臂上。那灼热的闪电瞬间缠上了我,身体立刻就像触电一般的麻木,丝毫不能动弹。天帝顺势揪住我的头发猛然向后扯去,当他的权杖就快击中我的脸颊时,一道白光闪现而过。
“你要杀死她吗?你想连最后一个儿子的爱都失去吗,天雷?”是命运,胸前永远挂着水月石银饰的白发神祗:“既然你是七界的主宰者,就该兑现承诺,众神惩治已经结束了,他们还活着不是吗?”
天帝一把松开了我,咬牙切齿地说道:“三日之后,我会踏平冥界!”
“连同地狱吗?”命运沉吟着。
“命运之轮早已逆转,一切不再按你所写的开始了!你已老去了,空桑!你不配再来支配泰坦族的命运!”天帝冷冷地笑了起来:“我将会替代你,真正主宰自己和这个天地!”
风继续吹着,细沙轻扬。而命运之神灰色的眼眸里惊涛若雪:“我在守护所有,而你却在毁灭一切,天雷。”
“是你,写下我的罪。”天帝收敛了所有笑容,冷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你后悔了吗?”
命运的身影在这一刻忽然消失了,就像来的时候那样迅疾。
一直静立着的魔王柯允枫从诸神魔以及妖灵中走出,他缓步走向了我,接着单膝下跪:“请陛下准许魔界大军押送林素素与尚渊返回冥界,以免二人脱逃。”
对天帝而言,这无疑是个漂亮的台阶。印象中的柯允枫总是唯唯诺诺、胆小怯懦的,而如今在我眼里,将尚渊架在肩头的他却显得异常高大!他没有记恨我吗?当日我在七界舞会上当众悔婚,令他丢尽了面子......
“素素姐,你还好吧?”悟空紧紧握着我的手,我这才注意到自己早已是衣衫残破、遍体鳞伤了!
柯允枫解下了那件白色而飘逸的披风,裹到了我身上,随后紧紧揽住我的臂膀。
“不要回头......”当我们走过茫毅身畔之后,他悄声提醒着我:“不要去看尚渊,不要再次激怒茫毅......”
我只得拼命点头,将眼泪全都吞咽到了肚子里。
日月城之东,是群鸟翱翔却永远不敢停滞片刻的恶魔山。到达四壁晶明,鉴影炫目的魔界皇宫时,已是傍晚时分了。尽管宫殿内四处都是光亮的壁火,我却仍然感觉到被黑暗的气息所包裹着,仿佛这宫殿生长于深渊之上。尚渊就躺在我身边,他的睫毛密而长,黑得宛如在浓墨中浸泡过一般。
“表哥.....死了吗?”悟空突然将脑袋挤了过来。
“我呸!我呸!我呸呸呸!”我的眼眶一热,朝着无辜的悟空咆哮起来:“谁说他死了!?他只是在装酷!”
柯允枫刚刚还传了巫医过来,经过一番诊治之后,拧着眉头就了退下去。
“他敢死!他敢抛下我一个人死掉,我就......我就......”我心慌意乱地望着依旧沉睡不醒的尚渊,紧抓着他的双手不放。
“你会怎么样?素素姐?”死悟空这回是想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我的脑海一片空白,只要想到尚渊就这么离我而去,我的心就无法平静:“只要他敢死,我就敢埋!然后用你这个死猴子来作陪葬品!”
“不用太担心,我已经命巫医去采集药草了。”柯允枫不知何时走了进来。
夜深了,远处的山岳静默着,沉寂着,似乎正在等待着被黑暗慢慢吞噬,如同尚渊一般。悟空沉沉睡去,小手还扯着尚渊的衣袖不放。我将那些散发着古怪味道的草药灌进了尚渊的口中,一滴都不舍得浪费,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丝毫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他真的还会醒过来?他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昏厥了这么长一段时间......
“两个相爱的玉米粒决定结婚,可结婚时新郎却找不到新娘了,于是新郎就问总跟在自己身边的爆米花......”我含着眼泪开始对着没有任何回应的尚渊讲起笑话来:“死冥王,你猜她说什么?”
窒息的沉默过后,我热泪盈眶地自言自语道:“讨厌啦!人家穿的是婚纱!”
那张苍白的脸近在咫尺,我凑近他的唇畔,就像曾经在冥府无数次偷看他的睡颜一样:“为什么你不笑一笑?为什么!?难道你又要放我鸽子!?用这种方式抛下我独自逃跑!?我不允许!即使是死,我也要游荡在你身边,哪怕就做一天的野鬼,也要跟随着你......”
“水。”尚渊双眼微阖着,只吐出了一个字。
我手忙脚乱地捧起了桌上的水瓶,刚要往他嘴里倒去,尚渊疲惫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林素素......你灌得我还......不够吗?”
“那要怎么办?”我顿时不知所措起来。
尚渊绿色的瞳仁聚焦到了我嘴上,随后又闭上了双目。
“死冥王,你想趁火打劫啊!?”我大叫道。
这家伙神智恢复得竟然这么快:“你在骂......我吗?林素素!”
“你就当我在唱歌好了,快把这些水喝下去!”
“我要你喂......我啊......”尚渊没有放弃:“我是一个病人......”
于是,我只得大声嚷嚷起来:“悟空,快醒醒!帮你表哥把鼻子捏住了!”
第一部完
[ 本帖最后由 遗忘的世界 于 2008-11-20 00:21 编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