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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8-3 20:4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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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酷酷死神 第六十章 潜离暗别(1)
“今晚陪我去一个地方吧，林素素。”身前的尚渊突然停住了脚步，神情严肃地回眸望我。
我仍满腹心事，一头便扎到了他坚硬的胸膛上，熟悉的麝香味立刻蹿入了我的鼻中，还没等心猿意马的我缓过神来，尚渊已一把将我整个人抱了起来！这家伙想做什么？难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先上车后买票吗？
“你要带我去哪里！？”我浑身僵硬地质问。
混乱中，我感觉到了迸发在额顶的灼热喘息，接着便听到尚渊暧昧地答道：“只有我和我的女人才能去的地方。”完了！完了！死冥王果真是心存歹念、意图不轨！我的十指已全然进入了待命状态，假如这家伙真的想将生米煮成熟饭，那么我一定会以正宗修罗点睛术来捍卫林氏一门的三贞九烈！
漫天的星光照耀着我们，尚渊不紧不慢地缓步向前，直到听风斋那高耸入云的绿塔逐渐清晰地显现出来。我熟悉这个地方，每当死冥王想逃避什么时，就会屁颠屁颠地跑来这里装圣人，不过眼前这座绿塔是我在冥府唯一未曾涉足过的地方。
此时此刻，他已经悄无声息地放下了我，驻足塔底凝视许久，突然飞身击出无数光耀的绿光，不一会工夫，墨绿的塔身就被他刻下了三个大字。
“素素塔？”我迎风起身，如坠仙境。想不到，一向死要面子的尚渊竟然也会做出如此露骨、直白的举动来。
“林素素。”尚渊的侧脸被淹没在一片细碎黑发下：“风族自亘古以来，一直信奉风塔的力量，所以每一个风族少年都会在成年以前亲手堆砌起一座塔来......直到等来他生命中注定的新娘，这预示着只要有风吹过的地方，将会遍布他们相爱的足迹。”
“好浪漫......”我痴喃着。
“而塔的层数则代表他们子孙的繁荣。”尚渊不怀好意地高昂起头，仰视起直入云霄的风塔来。
我立刻尖叫起来：“你当我是猪啊？”
“养育下一代是女人与生俱来的光荣使命，况且也不只是你一个人辛苦。”死冥王居然还一板一眼地反驳道。
“只生一个好！”我恨不得立马就能在塔前拉条宣传计划生育的横幅出来。
尚渊突然回过了头，道：“林素素，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风塔会指引着我的元神回到你的身边......”
“你怎么会不在呢！？你是全天下最强的神祗！”我摇着头拼命嚷着。一阵响雷覆盖了我的喊声，那一刻，我突然感到自己随时都会失去尚渊，于是猛然朝他扑了过去，当我们手心接触到一起的时候，暴雨便突然倾盆了......这是不祥的征兆吗？为什么即便是如今我已完全依偎在了尚渊的怀中，却仍像从前那般不安呢？尚渊高大的身躯为我阻挡着狂风暴雨的侵袭，突然他紧紧握住了我的手，我们就像两个迷途的孩童一般，冲入了“素素塔”中。一层层地攀登，一层层的坚定，直到抵达顶阁，一股潮湿的空气向我们迎面扑来，风塔仿佛在一瞬间获得了某种感应一般，将暴雨锁在了几丈之外，阴云笼罩的天空近在眼前，好似一踮脚就能触摸到低垂的星星。这一夜，我与尚渊背靠着背，说尽了往事。雨终于全部停了，夕阳也冲破了厚重的云层，我舒展着身子，突然望到了塔底至下而上蔓延过来的一大群色泽艳丽的花朵。
“这种花是我父亲用自己的鲜血培植起来的，他给它们起了一个十分美丽的名字。”尚渊沉吟着：“曼珠沙华......那是我母亲的名字。”
每次一谈到他的父母，尚渊的脸上总会流露出一种难以抑制的痛苦：“它们在黄泉大道上盛开着，只为难以割舍，却又没有结果的爱情绽放花蕊，它的香味甚至能穿越孟婆汤的阻隔，有关爱的记忆都会随即被唤醒。”
“我们的爱感动了它们吗？是这样吗？”我的眼眶酸楚了起来。
“彼岸花开之时看不到叶子，叶子抽丝时花却死去，花叶俩不相见，预示着生生相错的痛苦。”尚渊的回答令我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所谓不入黄泉，永不相见，正是说得这个意思。”
“不！我不是花瓣，你也不是叶子！我们要做全世界最幸福的恋人！”我信心满满地说着。
“大战前夜，便是我娶你的时日。”尚渊凝视着我道。
我知道自己正在自欺欺人，因为一切不祥的征兆已经开始频频应验了，冥蝶的群亡、暴雨的突至连同眼下这开得正艳却隐喻分离的彼岸花，可是我不能在尚渊面前继续哭哭啼啼了。他比我更累，除了要面对反目成仇的手足茫毅外，他还要顶起一界之王的重任......我可能做不成什么贤内助，但还可以做一只成功的闲内猪！所以，林素素从今天开始要把笑容刻在脸上，不能再为尚渊添任何麻烦。
白芙在这几日里，态度突然扭转了，见了我也不再冷若冰霜了，听说私底下她还在替我张罗着大婚的事宜。而小寒哥也伤愈得差不多了，只是他对于马面冷耐寒的下落闭口不谈。越来越勤奋的任奈奇天天呆在练兵场操练着冥军，逍杰大哥与蓝怡姐姐也重新对我微笑了起来，一切似乎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着，只是——
“蒙小小，悟空！”那一双野小孩竟然又在外面玩了一宿，浑身脏兮兮地正从冥府门外逃窜而来。
“站住！”我迅速地堵截了过去。
蒙小小贼笑着道：“我可不是随便的人，只是刚好在门口碰到了悟空小弟弟......”
“你的确不是随便的人！”我恼火地吆喝起来：“但随便起来就不是人了！悟空，我说过多少次了！逃夜的小孩会被大灰狼叼走......”
悟空抓耳挠腮道：“为了防止被大灰狼叼走，所以昨天晚上我特地去了趟兽界，把破狼都干掉了！”
“路见不平，我蒙小小必定是要尾随看戏的！素素，我们怎么说也算是自己人了，不用太感激我的，放在心上就是了。”蒙小小理直气壮地伸了个懒腰：“你都不知道悟空昨夜有多威风，‘哗’地一下就干掉了狼王，‘啪’地一下又收拾了多事的牛魔王！瞧瞧！这就是战利品了～～～”一把青紫色的小扇子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上，蒙小小口中念念有词地叽里呱啦了一番，三口气吹出后，那扇子就变得比她人还要大了......
“我要用这把扇子将天兵天将们都扇回老家去！”悟空得意洋洋地邀起功来：“我饿了，素素姐，快去准备点香蕉......”
我阴沉着脸笑了笑：“你是猩猩吗？”
“也对，吃香蕉有失我高贵的血统。”这不知死活的家伙显然还没洞悉到我邪恶笑容的背后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事情：“那就随便上点桃子好了～”
“我点到你不能逃......”说时迟那时快，我飞速地使出了修罗点睛术。
悟空张大着嘴，表情无辜地呆立在原地，随后我非常仁慈地掏出了一只干净的桃子，塞到了他的口中，和蔼地摸了摸他的脑袋道：“慢慢含着，日落前就能吃了......”
“到底是偶像的女人，狠啊！”蒙小小见状，一溜烟便跑掉了。
路过兵场时，我看到任奈奇穿着条短褂子，已是满头大汗了。队列中我还瞅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竟然是一向斯文的逍杰大哥！我的心里塞满了愧疚，要不是我，他和琴师萱萱的婚期也不用延后。
“素主子？”紫颜这几天也算是对我冰释前嫌了，她身后盈盈站着一个白发丽人，正是绝色美丽的孟婆蓝怡。夕阳正在西沉，稀疏的光耀正从树丛的缝隙中斜射出来，映衬在蓝怡苍白的发上宛如一缕缕金色的丝线。
“素主子，蓝大人想为你缝制一件大婚时穿戴的绿宝石披肩。”紫颜撇了撇嘴笑道：“因为找不到你，我们还跑去向大王打听你的尺寸呢～～～”
我闻言立刻就涨红了脸，紫颜见状拍手嬉笑起来：“当时大王也与素主子现在一般面红耳赤！最后他用四个字总结了素主子的身材......”
“哪四个字？”我好奇地追问。
“肩宽胸小。”紫颜吐舌调皮地蹦出老远：“天色暗了，奴婢先行回屋收拾洗晒出去的衣物了！”死冥王！果然还是坦白得可恶！
“素素姑娘，我真羡慕你与大王。”孟婆蓝怡幽幽地叹息起来。
白发素雅的她在我心目中一直是个拈花微笑，不食烟火的绝代佳人，我初入冥府时也曾因此怀疑过尚渊那家伙的性取向，这么个性情温婉、风姿卓越的美女站在面前，又有谁能真正狠下心肠，苛责半句？此刻蓝怡正用轻柔的软尺替我量着尺寸，如笋尖一般细嫩的手指正盘旋在我的腰际。
“蓝怡姐姐，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吗？”我话一出口，便已懊悔起来。
她当时的脸色不好，灰色眼眸中突然泛起一股激荡的涟漪，瞬间又平息了下去：“我一直希望能与那个人白头偕老，儿孙满堂。却从未想过，这并不只是一场单方面所能付出的功德，而是一种际遇，一种缘分，有就有，没有就没有，绝非忍耐或是修炼可以达成正果的......”
“那个人是谁？”我听出了她口中的悲伤。
“他已经离开很久了。”蓝怡苦涩地浅笑起来：“久到我都快忘记了他的样貌。”
“为什么不去把他找回来呢！？”我觉得那个弃她而去的男人一定是个瞎子，于是忿忿地追问。
蓝怡安静地答道：“当一个男人决定离开一个女人时，她哭闹是错，静默也是错，活着呼吸是错，死了还是错......”
“素素！？”任奈奇光着膀子风风火火地飘到了我们身前，蓝怡随即垂首告辞。她伶仃独步，那身红衫以及一头轻若蝉丝的白发在风中飞舞着，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日，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恍惚中，我忍不住唏嘘起来：“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哇！素素果然好文采啊！这诗句犹如黑暗中刺裂夜空的闪电，又好比撕开乌云的阳光，一瞬间让我有种若饮甘露的感觉......”很明显，任奈奇这次是马屁拍到了仙人掌上。
“快告诉我，那个不长眼、舍她而去的负心汉是谁！？”我突然想到了重点。
任奈奇这家伙随即目光闪烁，神情惶恐起来：“反正不是我。”
“废话！”
“真的不是我！”
“任奈奇！”我已开始摩拳擦掌了。
“我也是新来的，素素姐！我对她与晴定的那段往事知道得并不多！”他居然还装新人？晴定？好熟悉的名字......想起来了......蜘蛛侠晴放的兄长？冥界的前任左将军......
“就是那个被死冥王迁怒并贬入凡界的倒霉蛋？”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任奈奇立刻纠正：“不是大王要治他罪的，是晴定将军想以此感化当时正在妖怪界作乱的弟弟，而请求大王成全他的这番苦心！”
“为了那么个没心没肺的弟弟，他就要抛妻弃界吗！？”我实在无法想象这种接近于圣人的心态。
“不错，晴定将军是个很了不起的人，这也是我永远无法超越的一面。”任奈奇钦佩道：“他在孟婆殿上长跪不起，哀求新婚不过三个月的蓝怡成全自己！据说当时蓝怡砸毁了殿上所有的孟婆碗，就是不想让心爱的男人投胎往凡尘而去。”
“太可怜了......”我的鼻子一阵酸楚：“想不到蓝怡姐姐竟然经历过这么刻骨铭心的伤痛！”
“素素，离她远一些吧。”突然，任奈奇低声嘱咐。
我诧异地望着他：“为什么！？”
“因为她生命中两个至关重要的男人都为王而远去了，她就快忍无可忍了。”任奈奇垂下头继续说着：“马面冷耐寒在晴定离开后，一直守护着她。”
原来冷耐寒暗恋了几百年的那个人就是孟婆蓝怡......他说过的：爱一个人完全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拥有，让所爱的人远离是非与伤害，让他成为一种美丽的记忆，这一切，就看自己舍不舍得了！他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拥有着至爱，而她呢？也用相同的方式悼念着晴定吗？那么我呢......我呢？自私地以别人的牺牲做自己幸福生活的奠基！
“素素？”任奈奇不安地唤醒了沉思中的我，喃喃道：“我是不是又说多了？”
“是我自己后知后觉而已。”我起身，仿佛又坠入了无限的迷雾山谷中，昨夜尚渊所要苦心表达的一切在顷刻间，化为了乌有。我已经有了新的决定。我要让这一个月成为我生命中最快乐的记忆。然后，我换一种方式继续爱尚渊。谁说，相隔千山万水，亦或是穿起了别人的嫁衣就不能再爱了呢？但是，我不会让他们有任何察觉的，我林素素来得冒失，去得却要理智。
“任奈奇！明天我亲手下厨，记得准时出席！”我的笑容终于遮过了忧伤。
“友情提示，大王最爱吃清炒冥菇了。”任奈奇丝毫没有洞悉我在这一瞬间所痛下的决心。
“冥菇？”我眨着眼睛，努力回忆了起来，没错！死冥王的确餐餐必吃那种黑乎乎的蘑菇......
“紫颜，笔墨伺候。”我魂不守舍地回到了房内。
紫颜淘气地一笑，为我铺展好白纸：“素主子是不是要写肉麻的情书了？”
“你去采摘点冥菇吧，明天我要大显身手，做顿丰盛的大餐。”我抬脸故作快乐地笑了起来。
“这个季节里，冥菇只在三更天露水最多的时候才偷偷探出土壤哦～”紫颜蹦蹦跳跳地提着篮子跑了出去，回脸叫道：“我先去替素主子找些其它食材来吧！”
提起沉重的竹笔，泪水就先浸湿了纸，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终于写完了这封信，其中充满了我与尚渊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随后，我又飞笔疾书起了另一封信，那是给茫毅的。我想告诉他，不要仇恨尚渊了！因为上一辈的怨恨已经蔓延了几千年，最后没有一个人是真正得到幸福的。我会回到他的身边，履行自己的承诺，做他最贤惠的新嫁娘，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一个月......
“这是什么玩意？”蒙小小接过了信，疑惑地瞅了我一眼。
“替我将它交给太阳神。”我轻松地耸了耸肩：“只是一封分手信而已。”
蒙小小似乎并没有生疑，只是讪讪地说：“我怕送过去，小命就没了！不过我蒙小小最讲义气了，再说你又是偶像选定的女人，包在我身上吧！”
我路过冥府大门口时，看到悟空站着睡着了，他口中的桃子已经落在了地上，我替他解了咒，打算把他抱回房里。
“你这个小鬼还真重......”我点着他可爱的鼻子：“以后我不在了，就没人再管你了，你表哥脾气不好，不要惹他生气知道吗？”
“老牛......老牛......你别跑！我们再过几招......”悟空在床上翻了个身，又呼呼沉睡了起来。于是我替他盖好被子，正要跨出房门之际，他突然爆发出一阵凄楚的哭声：“别离开我......悟空以后一定很乖......妈妈......”那轻柔的哭嚷声片刻就戳痛了我的心！尚渊，你会原谅素素吗？因为只有离开你，我才算是真正爱你啊......
“紫颜！紫颜！”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在黑暗中惊醒过来：“为什么不叫醒我！过了三更冥菇就没了！”
睡眼惺忪的紫颜闻声推开了房门：“素主子......”
“懒丫头！莫非你也睡死了！？完了！完了！”我继续鬼哭狼嚎起来：“完美的大餐怎么可以缺少了死冥王最爱吃的冥菇呢！？”
“素主子，你才刚睡下去，现在是一更天......”她打着哈欠索性坐到了我的床畔：“不用担心，我就在这里......”
“哦......”于是我卷着被子又躺了下去。
直到——一屡刺眼的光束照到了我的眼皮上。
“啊～～～”我翻身而起，看着窗外通透的阳光不仅仰天惨呼起来。紫颜还睡在桌几旁，完了！真的完了......天都亮了！
“素主子，我三更时怎么叫你都没反应，只好自己去摘蘑菇了！”紫颜被我吵醒了，指了指我床头上的一篮子冥菇。
“太棒了......”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在锅碗瓢盆中忙碌了一整日，尚渊在门外偷窥过好几次，都被我狼狈地赶跑了。
“我只是怕你毒死我们。”他最后似乎是有些生气了。
“最可口的素素水果补丁来了哦～”我的兴奋地叫道。悟空吓了一跳，从桌上蹿了起来，防备地瞅着色泽鲜艳的水果布丁。
“素素，这玩意真的可以吃吗？”任奈奇回头不安地问。
“谁要是敢剩下，就死定了！”我迅速地瞄准可爱的布丁横竖切了几刀，一一分到了他们的碗中。算他们识相，尽管尚渊还有些犹豫，不过悟空已经吞下了一大块。
“怎么样！？”我满心期待地问道。
悟空似乎是被哽住了，在一旁不住地咳嗽起来，而任奈奇已经在饭桌上失踪了，只剩下慢慢咀嚼着的尚渊了。
“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对你说三个字......”他优雅地放下盘子。一定是“太好吃”了！我得意洋洋地正准备接受表扬。
“少放盐！！！”死冥王居然一点脸面都不给我，大声咆哮了起来：“这是我吃过最奇怪的东西！”天呐！一定是我把盐错当成了糖，这次糗大了......
“这个冥菇看起来还炒得不错哦！”任奈奇从厨房端出了被我焖进锅后就忘记了的一碟蘑菇。幸好，那该死的冥菇本来就看上去黑乎乎的......
“全都焦了！一点都不好吃！”悟空大声抱怨起来。
“很好吃。”尚渊皱着眉头说着。
“不用撒谎了，我是个最差劲的女人！”我很难受，却不是因为做坏了今天的一桌菜，而是今后尚渊再也吃不到我做的菜了。
“我觉得你一向都有自知之明，只是喜欢屡教不改而已。”一直端坐在角落的白芙突然不冷不热地嘲讽起来。
任奈奇赶忙解围道：“白大人喝太多酒了......”
“大王，我先敬你一杯吧。”蓝怡在月色下显得格外美艳，她手中捧着精致的酒碗，递到了尚渊面前：“祝你与素素姑娘永结同心，不离不弃。”
那一刻，尚渊脸上尽是温柔的笑意，他圈住了我，一口饮尽了美酒。我在他怀中努力嗅着熟悉的麝香味，很想让这一瞬间就这么永恒下去。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我的呢？”清风拂面，成片的绿光环绕我们左右。我与尚渊就像是一对饭后漫步在自家后花园的普通情侣。在这万簌无声的夜空下，尚渊与我席地而坐，我靠在他强壮的胸膛上，仰望着逐渐隐没又闪烁而起的星星。
“我也不知道。”他低声答道。我听了不免有些失望，又不想像以往那样暴跳如雷，而破坏掉此刻幸福的氛围。
“因为每个回忆你的画面都那么清晰、美丽、刻骨，所以我根本无法区分究竟是哪一个才算是开始。”他抵着我的发丝叙说着：“小时候，我以为自己将来一定会孤独终老，因为我不相信爱情，更不相信什么至死不渝的真情，直到遇见了你，直到怕了你，直到爱上了你......”
“尚渊。”我忍住了随时都要落下的泪水，紧紧地抱住了他：“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
“那一天永远不会来临的！”尚渊将我的脸扳了起来，他那双曾经充斥着傲慢的绿眸此刻被温柔完全占据了：“我不会允许自己失去你！”
“因为你仍然仇恨着自己的父亲吗？其实你根本就不恨大地之母，而是一直在责怪黑暗之父没有将她留住，对吗！？”我问道。
他叹息了起来，大手摩挲过了我的脸颊：“素素，你仿佛就是为我而生的女子，你比任何人都了解我。”
“现在才知道？”我胆大地捏了捏他的尖耳朵道：“你这个人一直都自以为是，目中无人，以为别人都是傻瓜，其实又是一个很怕受到伤害的人，所以才长了这么长的耳朵，好把别人在你背后说的坏话全都听了去吧？”
“林素素，你是傻瓜吗？多少神祗羡慕着风族这与生俱来的长耳朵？它能帮助我们在战场上洞悉敌情，又......”于是，我又和尚渊面红耳赤地辩驳起来......
正在我们嬉笑追逐之时，那不祥的彼岸花又悄无声息地生长起来。
“该死的！”尚渊像是疯了一般，他手心上闪烁而出的绿光，击毁了一朵又一朵的彼岸花。
“尚渊！”我想让他安静下来。
可是，他在那一刻完全暴怒了。直到双手间的那些绿色光耀越来越黯淡，随即他竟用双手疯狂地蹂躏起花朵来。
“尚渊！不要这样！”我从身后紧紧抱住了他：“这是注定的！注定的！”
“我不相信命运。”他冷冷地说道。可是，我相信，尚渊。你会怪我吗？
“父神告诉我，他说当你快乐时，你要想这快乐不是永恒的；当你痛苦时你要想这痛苦也不是永恒的！那么，我们就该默默承受命运的安排了吗？素素，你令我开始不愿意听天由命了！”尚渊的痛苦一直是深埋于心的，我知道。
这一夜，我失眠了。只要一想到尚渊刚才猛灭彼岸花的那幕，我的心就会疼痛不休。如果，我离开了他，他会怎么样呢？又会回归到以前那个阴郁冷酷的阎罗王模样吗？因为我，他开始质疑起自己以往所遵循的信念来，并逐渐将它们一一打破了，他变得勇敢起来了！可是我却背叛了他......
第二天清晨，我便早早来到了尚渊的寝殿前，几次都想扣门而入，向他坦白一切。
“什么人一直鬼鬼祟祟在本王殿前！？”门开了，我被一股强烈的气流弹出了好远。
尚渊还未穿戴完整，他神情冷漠地瞪着我：“你是从哪里逃出来的女鬼！？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送上门来！？”
“不要玩了啦，死鬼！”我咯咯地笑了起来，拍了拍一身尘土。
“好一个轻薄的女鬼！”尚渊翻掌击出了一道绿光，我完全怔在了原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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