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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7-27 19:4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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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3层地狱 by0407 的帖子
第23节:第五章 界龙公墓(6)
我一摆手打断她的废话,也不看是不是喜欢吃,就指着菜单上最贵的菜点了七八个,又要了两瓶好酒。大堂经理在旁边看了,虽然觉得我举动奇怪,一个人吃饭点这么多菜,但是他看见我刚才给新疆小孩很多钱,出手大方,觉得我肯定是个有钱人,也就不去多问,自去招呼其他的食客。片刻之后佳肴美酒流水般地送了上来。
我看了那大堂经理的举动,觉得好笑:“你只看见我给那小孩一大把钱,却不知道我钱包里只剩下了五十多块零钱。”
不一会儿吃得酒足饭饱,觉得身后站着的服务员小妹十分碍事,就打个响指把她叫过来,吩咐她给我再加一份鱼头酸辣汤。
服务员小妹也是没什么经验的,没看出来我肚子撑得溜圆,哪里还喝得下汤。她转身去取汤。我一瞥眼之间,只见周围的人都各忙各的,没人注意我,一口喝干了杯中的剩酒,心中暗道:“张某去也”抬腿就往外跑,还没等大堂经理和服务员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我已经穿过了一条马路,到了十字路口拦了一辆出租,随着出租车开动,路边的街灯不停地向后掠过,心中充满了活着穿越敌人火力封锁线的喜悦。只是吃得太多,肚子有点闹腾,心想下回跑路就不能吃这么饱了,正想着,只觉肚里翻江倒海,酒意上涌,赶紧把车窗摇开,哇哇哇地吐了一路。
此后一夜无话,第二天晚上我下班之后,直接去了界龙宾馆,我那表哥果然不负所托,事情办得极其圆满,把录音机交还给我。
回家的路上,我迫不及待地把磁带装进车里的音响中从头播放,发现录音效果不太理想。
从磁带中所录的声音听来,昨天晚上在王雪菲的房间里,的的确确还有一个男人,只是王雪菲的声音十分清楚,那男人的声音模模糊糊断断续续难以分辨究竟说了些什么。
我虽然不知道那男子说话的内容,但是根据王雪菲的话语推断,前半段两人一直在说话,就如同平常两个人闲聊,都是谈些琐事,无关紧要,也无非就是晚上吃的什么,新买了什么衣服化妆品之类的事情。
后半段两人可能上了床,不时地传出王雪菲放荡的笑声和呻吟,我正听得骨头发酥,录音带却到头了。
我想凭这盒录音作为证据,如果交给张涛,似乎欠缺了一点说服力。因为声音质量实在太差,虽然像是有个男声,但是每到他的声音就似乎受到了信号干扰,刺啦刺啦的模糊不清。
突然想起一个人来,我有个好朋友叫刘永利,外号“抄子”,他在电视台做调音师,他那里有很多专业的录放设备,我去找他帮忙,看看能否把这盒录音带的杂音消除掉,把原音还原出来。
提前打了个电话到抄子的单位,约了时间过去。
抄子先听了一遍磁带,笑着说:“你又想敲诈哪个富婆啊?把人家开房偷情的声音都给录下来了,你也太缺德了。”
我说:“我哪损得过你呀,你是专业人士,你要去了,就不录音了,就该现场视频直播了。那损招你又不是没用过。”
抄子嘴上跟我聊天,手中不停地忙活,把录音转到了电脑上,看了一会,突然不再说话。
我问他怎么了?
抄子说:“这录音很怪,你确定是在宾馆的房间里录的吗?那房子有多大面积?”
我也没进去过王雪菲开的311房,凭经验说:“怎么着也有二十平米吧,四星的宾馆,双人间不会太小。”
抄子说:“那就奇怪了,我不跟你说得太专业了,我简单地给你解释一下,在一个封闭的房间里声音从人体中发出,肯定会在四周的墙壁上产生声波的反射,声波会一层一层逐渐地减弱,空间的大小决定了声波反射量的长度。你这盒录音带中的录音,从声波的反射长度上看,录音的空间只有一只手掌大小。”
第24节:第五章 界龙公墓(7)
我说:“会不会是录音机藏在什么狭小的空间里录的?”
抄子摇头说:“绝对不会,如果是隔着东西录音的话,那种情况声波不是向外扩散,而且会有回声。不过这个女人的声音倒是正常的,应该是在一间十五平米以上的房间里发出的。”
我又推测:“男女两人的声音是不是后期合成的?”
抄子说:“你开什么玩笑,这两人的声音虽然不像是在一个空间里发出的,但是这段录音完全没有任何合成加工过的迹象。如果中国有人能合成这么无懈可击的录音,他早就被美国情报部门挖墙角挖走了。”
毕竟隔行如隔山,抄子虽然已经尽力用最通俗的语言描述录音的情况,我还是只听懂了一小半。我干脆就直接问他:“你能不能把这里面男声的干扰过滤掉,还原本来的真实声音?”
抄子苦笑着说:“我也算是专家了,但是这活,别说是我,就是把全世界的专家都找来,也没戏啊。”
我感到很失望,看来前一段时间的工作都白做了。我又想起一件事:“抄子,如果让你来解释这段录音为什么会录得这样奇怪,你怎么解释?”
抄子想了想,然后一字一句的回答道:“如果让我说,那就只有一个解释,这个男人的声音,来自另一个世界。”
抄子的话没有引起我足够的重视,我认为他当时只是在开玩笑,事后我和他谈起这件事,他说当时确实是随便说说,因为没有理论依据能解释。
为了进一步取得证据,我在周五晚上带着照相机守候在界龙宾馆大门前,从晚上七点一直等到九点连王雪菲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一段熟悉的手机和弦响起,看来是有人给我来电话了。我拿起手机瞄了一眼,张涛的号码。
我把车停在一棵大树下边,站在外边接通了电话。
张涛在电话中问我最近的调查工作进展如何?
我说不是很顺利,有不少预想以外的阻力。
张涛说:“兄弟你别着急,这事确实不太容易做,我相信你已经尽力了。客气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当哥哥的忘不了你的好处。”
我一听这话乐了,我说:“张哥,你看过《勇闯夺命岛》那部电影吗?”
张涛说:“没看过,怎么了?”
我说:“在电影里肖恩?康纳利有一句很棒的台词:只有把事情搞砸了的人才会说我已经竭尽全力了。”
张涛听了也哈哈大笑:“真有意思,那成功的人该说什么?”
我说:“成功的人什么都来不及说,因为他急着回家去操绝代佳人。”
张涛乐得喘不上来气,用浓重的山东口音连叫:“他娘了个逼的,绝了!他娘了个逼的……”他平时一激动就爱说这句。
我安慰他说:“张哥,你不用担心,我什么时候把事办砸过?上次跟你说了一个月,一个月之内,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张涛说:“哥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对了,他娘了个逼的,王雪菲那妮子,今天约我晚上十点去界龙宾馆见面。你知道那宾馆在哪吗?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个地方呢。”
我说:“在郊县呢,离市区有些远,你开车一进黄楼镇就能看见,最高的楼就是。以前我也没来过,因为帮你调查你马子的事才来了几次。”
我想起来最近所了解的一些不寻常的情况,想劝张涛暂时不要见王雪菲。
还没等把话说出去,身边路灯的灯光突然变黑。
好像是天空中有一个巨大的黑影把我罩住了,耳中听到呼呼风声作响,如同是什么会飞的庞大生物扇动翅膀鼓风,已经近在咫尺,马上就会落到我的头顶。
我来不及抬头去看,拉开车门就钻了进去。把车门车窗全部锁上。
只听得“嘣”的一声巨响,有一个巨大物体落在了我的车顶,不断传出“咯吱咯吱”的爪子挠动车顶的声音,车身左右摇晃,那动物似乎是想要把我的车顶掀掉。
第25节:第五章 界龙公墓(8)
我心中焦急,这车虽然是旧车,那也是找朋友借来了,被它把车顶揭掉了我怎么回去向哥们儿交代。我赶紧发动汽车想开车逃跑。
富康后面的两个轮子已经被车顶的怪物提了起来,车轮打着空转,半米也开不出去。
我不知车顶究竟是什么东西,一时间束手无策,想找人求援,在颠簸摇晃的车里向四周看去,街上的路灯竟然全部熄灭了,一丝光亮也没有。
唯一的光源只剩下车内的仪表盘,我赶紧把车灯全部打开,希望有人看到过来帮忙。
大灯全开,仍然感觉周围越来越黑,无尽的黑暗正在逐渐地蚕食车灯的光亮。
我心胆俱寒,不过我倒不是怕死,只是在这里死得如此不明不白,实在是不能接受。随手在车内身上乱摸,想找些能打斗的工具,打开车门出去跟它搏一下。
突然在腰间摸到一把刀子,这才想起来是前天新疆小孩阿斯满江送给我的英吉沙短刀。
其实这种短刀的装饰性远远高于实用性,但是此时有胜于无,刀虽短,却是开过刃的。
有刀在手,胆色为之一壮,打开车门跳了出去,周围实在太黑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见车顶立着一团扇形的巨大黑影,我挥动短刀向它中间猛刺,在这万分危急情况之下自身激发出来的潜能超乎想象,这一刀的速度和力量连我自己都吃惊。
“噗”的一声,手中感觉像是刺进一块糟烂透了的木板。那团黑影吱吱怪叫,越飞越高,终于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刚才这一下用力过度,手脚发软,全身虚脱,仰面朝天躺在车旁,周围的灯光又逐渐亮了起来。
我正想起身之时,走过来两名警察,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
警察问道:“这车是你的吗?把身份证拿出来看看。”
我莫名其妙地被警察带到了派出所,警察让我蹲在墙角,足足晾了我三个钟头,我困得连打哈欠。心想:“我这车是借来的,又不是偷来的,凭什么抓我?”
找带我来的警察询问为什么抓我,那个警察低头写字对我不理睬。
我心中生气,对那警察说:“你既然不理我,我就走了。”拔腿就往外走。
警察哪里想得到我这么大的胆子,说走就走。站起来一把又把我拉了回来,对我说:“这是派出所,没事能把你带来吗?我不理你是让你自己好好想想,为什么事带你来,你想明白了吗?”
我知道他在诈说,瞪着眼说:“我真不知道,是你找我,又不是我找你,我哪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警察冷笑着说:“你自己做的事自己不清楚吗?给你个机会让你自己说,我要是说出来,性质就不一样了,我们的执法的政策你应该知道吧。”
我撇着嘴说:“好像是首恶必办,协从不问,改过自新无罪,反戈一击有功。而且从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
警察让我给气乐了:“你别跟我扯那些用不着的,坦白交代你自己的问题就行了。”
我有点急了,对警察说道:“我真的没有什么问题啊,我红灯停绿灯行,一贯的尊老爱幼遵纪守法,我最爱读的一本书就是《雷锋同志的故事》,远近谁不知道我是出了名的大好人啊。”
警察一拍桌子:“你要是老实人社会上就没坏人了。你在饭馆里吃饭喝酒,吃完不给钱撒丫子就跑,有你这么学雷锋的吗?你自己说说这属于什么行为?”
我这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才算落地,心想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不说我都忘了。
我起初还怕警察是因为我偷窥跟踪王雪菲,或者是购买伪造的假公安证件,携带管制刀具的事抓我。
要是因为那三条,随便哪一条都够我吃不了兜着走的。
我吃霸王餐的行为相对来说就算不得什么了,顶多是罚款拘留之类的处罚。
第26节:第五章 界龙公墓(9)
我嘻皮笑脸地跟警察解释,我是看见他们欺负小孩,我见义勇为来着,我的行为虽然不太恰当,但是动机和出发点还是好的,希望政府处罚我的时候能考虑到这一点,从轻发落。
警察说:“行了,法制社会,只重视行为造成的后果,动机只是参考因素。你签个字吧。”
我一看警察是给我开了张拘留十五天的刑票,后面备注上还写着处以罚金,并责令改正。
我也没多看,就签了字,跟警察说:“还有别的事吗?没有就赶紧把我送分局拘留所吧,现在还不到晚上十二点,我现在赶紧进去还能算是一天。”
警察奇怪地说:“我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你真想得开,倒一点都不在乎。”
我斜着眼没好气地说:“我要是想不开你就不拘留我了是吗?那我就想不开一个给你看看。”
警察赶紧说:“可别,你还是想开点吧。”
我说:“好像有个伟人说没进过监狱的人就不算是一个完整的人,看守所虽然比监狱差一个级别,我好歹也算是进去学习一回,蛮好的。”
一个多小时之后警察用车把我送到了分局看守所,我对拘留罚款之类的毫不在乎,把心一横,想都不去想了。
但是在进看守所的一瞬间,我想起一件事来:“糟了,忘了告诉张涛别去见王雪菲了。”
我完全没有想到,那天晚上的电话是我和张涛最后的一次通话。
被拘留的这些日子里,虽然吃了不少苦头,却也从社会的另一个特殊角度见识了一些平常的生活中无法想象到的真人真事。
在那样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每个监号各自形成了一个个独立的小社会体系。监内的犯人,按照身份不同,依次排出地位等级。最大的头头便是号长,享有不少特权。
我被关的所在是一楼甲三,整个监区是按照甲乙丙划分,甲一是女号,与甲三中间隔这一间空置的甲二。
甲三室是所谓的“小拘”。羁押的都是短期拘留的,人员结构复杂无比,有赌博的,有嫖娼的,有打架的,有卖盗版影碟的,有贴小广告的,此外还有三四个残疾聋哑人,这些哑巴清一色的是扒手。
我和阿豪也是在甲三里面认识的,他之所以被关拘留,是因为他参加朋友的婚礼,席上喝得多了,认不得回去的路,便去敲一个老太太的家门,那老太太吓得不轻,不敢开门,阿豪就用手把那家的玻璃砸了,手上被碎玻璃割了不少口子,后来有路过的人打了110,他就被关进了拘留所。事后如果不是警察告诉他他的所作所为,他自己根本就完全的不知道做过什么。
有些情况是我没进去前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的,首先一个没想到的就是人太多。十几平米的地方关了四十多人,睡觉的时候一层码一层,足足摞上三层才睡得开。
若是不幸被压在最下面一层,那就不要想睡觉了,整夜都要提防别人的臭脚伸到自己的嘴里来,为了不被活活憋死,隔几分钟就要把上面的人推开,呼吸几口空气。
早上起来更是要命,四十余人合使一把牙刷刷牙,那牙刷上红的黄的绿的五彩缤纷,让人恶心得想吐。
还有一个没想到的是,里面并不是整天吃窝窝头白菜汤,只要你有钱,基本上想吃什么就能买什么。包子,红烧肘子,面包夹火腿,雪糕等等应有尽有,香烟也有三五红云昆湖三种。
但是如果没钱的话,每天能吃的就只有窝窝头,白菜汤。其实那种白菜汤可能连汤都算不上,把整棵的大白菜随便切碎了,然后装到水桶中,倒入开水,放一把盐,撒上几滴油,就算做成了。
有个因为在大学校园里对女学生亮电把的老流氓,他看了我的拘留刑票之后,对我说:“你这事不是拘留罚款那么简单,你最少得被劳动教养一年。”
第27节:第五章 界龙公墓(10)
我听后大吃一惊,连忙问是怎么回事?
老流氓说:“我活了六十多岁,在监狱里就呆了四十多年,你这刑票上写的虽然简单,其中却大有文章,除了拘留罚款之外,最后这几个字是:并责令改正。这就说明要判劳动教养。”
我笑道:“你个死老头别吓我,判一年劳动教养不是小事,怎么着也要开庭审理吧?警察怎么什么都没跟我说就定下来了?”
老流氓说:“你不懂法律啊,违法的是劳教,犯罪的是判刑。违法是人民内部矛盾,犯罪是敌我关系。劳教又叫做强劳,是强制的,根本不用审判开庭,而且也不会让你缓期执行,所以有句话进来过的人都知道,那就是宁捕不劳。”
听他说得煞有其事,我不由得心下黯然。想到要劳教整整一年,也不免有些着急。
老流氓幸灾乐祸地说:“别着急了,反正才一年,也不是很长,我这次也是一年,咱俩正好做个伴。”
我听得大怒,抬手一个通天炮打掉了老流氓的两颗门牙,周围的人赶紧把我拦住,这时看守所的管教听到骚动,过来查看。问明了事情原委,把我关到了单人禁闭室。
我进了单人禁闭室后十分后悔,早知道打了人就能被关单人禁闭室,还不如早些找个人来打了,也不用在甲三室挤了这许多时日。
那日晚上,我找看守所的管教借火点了烟,一个人在黑暗的牢房中坐着抽烟,忽然铁栏杆外飘进一个人,他穿着宾馆服务员的制服,胸前识别证上有四个数字:0311。
我见界龙宾馆的0311号服务员虚虚渺渺的身影飘进了禁闭室,一阵阴寒的气息扑面而来,当时将初春,正是春暖花开之时,却觉得斗室之中的空气似乎可以滴水成冰,忍不住全身颤抖。
看守所的禁闭室很深很窄,宽度不足一米,人在里面横向伸不开手臂。身处其内,压抑难当,又见到如此诡异的情形,一阵阵的绝望冲向我大脑皮层之下的神经中枢。
0311背对囚室的铁门,把外边走廊中本就昏暗的灯光完全遮蔽。我心想此番休矣,定是我让我这乱认来的表哥去偷录王雪菲偷情的声音,被她发现,遭了毒手,他不敢去报复王雪菲,却来找我索命。
我想张口求救,由于全身肌肉过于紧张,虽然张大了口,但只有声带振动空气的声音,硬是挤不出半个字来。
听着自己喉咙中发出的:“嗬……嗬……嗬……”的怪异声音,更加重了内心恐惧的情绪。
我平时洒脱自如,生死之事也一向看得甚轻,从没像现在这么害怕。
可能是由于第一次亲眼见到鬼魂,颠覆了多年以来形成的唯物主义价值观。所以心智身体皆废,只有闭上双眼等死。
闭眼等了良久,却不见那服务员的鬼魂上来杀我,此时我已经略微恢复了一些胆子,稍稍镇定了下来。睁开眼睛去看,只见那服务员就在我面前站着,不过似乎并没有想要加害于我的举动。
我想跟对方说些什么,探明他的意图,但是刚才太过紧张,现在心中仍是极为慌乱,一时不知该从何谈起。
还未等我想到要说什么,0311就对我说道:“表弟,过几日我就要走了,心里最记挂的就是你,前两次见你,都是来去匆匆,未及详谈,今天特意来和你告别!”
我见他确实没有歹意,就随即镇定了下来。心想绝对不能拆穿他认错人这档子事,不然他一怒之下,搞不好会对我做些什么。
0311看我不说话,以为我还在害怕,于是说道:“别怕,我虽然是鬼魂,却不会害人,更加不会伤害自己的亲人,咱们虽然是表兄弟,但是从小一起长大,比同胞兄弟关系还好,我只是想问问你这些年来过得好吗?”
我暗想对答之中千万不可露了破绽,只能避实就虚尽量说些模棱两可的废话,于是随口支应道:不算太好吧,到处打工嘛,吃得比猪少,干得比牛多,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很是有些辛苦。”
第28节:第五章 界龙公墓(11)
我说这几句话的同时,脑子飞快地运转,心想在这种问答式的交谈情况下,等着他来问我,实在太被动,不如抢了他话题的先机,反客为主。
我不等0311对我前一句话做出反应,就继续说道:“我说表哥,咱们兄弟多少年没见了?我都记不太清楚了,你还记得吗?”
0311说道:“我当然记得了,自从1980年你去了那个地方之后,咱们就再没见过,二十年都出头了。”
我见有了些眉目,再多套出些话来,就能理直气壮地冒充这个鬼服务员的表弟了,便摸着自己的头又问道:“表哥,我最近脑袋让门给夹了一下,有点不太好使了。以前的事,我要是不细想还真想不起来。你还记得当初咱们为什么分开这么久吗?我当时去了哪里?”
0311也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关切地说道:“你脑袋让门夹了?那可不得了,一定要及时找医生看看。如果留下什么后遗症,很是麻烦。八零年的时候,你告诉我说你在一个小村子中发现了一座唐代古墓 ,你觉得很有学术研究价值,打算自己一个人去做一份考查报告。可是你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咱们家里人去那个村子找你,结果就连你去的村子都没找到。”
我心中暗想:“这个鬼果然是个笨鬼,算不清楚年头,1980年的时候我才刚三岁,人贩子给我块糖都能把我给拐走卖了,更别说去考古了,古考我还差不多。现在有一点可以确定了,看来他确实是认错人了,只不过我和他表弟长得外貌极为酷似,所以他才没有察觉。”
我担心他再盘问我考古方面的事,就赶紧跟他说些不相干的闲话,分散他的注意力。我忽然想起张涛来,便问0311有没有在宾馆里见过张涛。
0311服务员想了想,说道:“我不知道哪个是张涛,不过关于那个女人的事我正想跟你说说。你如果再跟着她,早晚也要把命送在她的手里。她的老窝就在我们那,平时我们受她的胁迫,敢怒不敢言,恰好昨天,她又带回去一个男人,她吃了那个人之后,就全身被茧丝包住,动弹不得了,我们想动手除掉她,可是她身上包的茧硬如钢铁,我们用了各种办法,都不奏效。于是把她装在盒子里埋在0311门前,她永远都出不来了。不过你千万不要去打开盒子去看啊。”
我想起那天夜里在宾馆门前遇袭的事,难不成她是什么虫子成了精?欲待细问详情,却见0311慢慢隐入墙壁,消失不见了。
我摸着那面墙壁发呆,只听得“当当当”几声响亮,原来是看守所的管教用警棍敲打禁闭室的铁门:“你,法治科提审。”
我被拘留了十四天,就给放了出去,刚进去时的种种英雄气概,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内都被消磨得一点不剩。重新看到外边的天空,才算正经地体会了自由的意义。
我在洗浴中心泡了一通,晚上回家蒙头就睡,这一场好睡,直睡了一天两夜方才醒转。
早晨起床之后,到公司去看张涛,发现公司早已关门大吉了,员工人等也作鸟兽散,想找个人来问问情况都找不到。
张涛的人品我虽然瞧不上,但是他对我实在是不错,我决定到界龙宾馆去看看有没有他下落的线索,不管他是死是活,不看个明白,终究是不能安心。
去黄楼镇的路我在这一个月中熟得不能再熟了,此番驱车前往,自然是轻车熟路。
但是我按平时的路径兜了三个圈子,竟没找到地方。心中暗暗奇怪,可能是因为往日都是夜里来,这次白天来远处的参照物不同,导致走错了路。于是减慢车速在路边缓缓行驶,仔细地看路边建筑。
忽然发现前边路口有家卖酒酿丸子的小吃店,自己曾经在吃霸王餐那天在这家店里连吃了两碗。界龙宾馆正门前的林荫道应该就在小店对面,可是放眼望去,只见沿途古柏森森,并没有宾馆主楼的踪影。
第29节:第五章 界龙公墓(12)
我把车停下,走进小吃店,要了一份酒酿丸子,店中招呼客人的,却不是上次见的那对年老夫妇,而是一对中年夫妻,丸子的味道也比上次差得多了。
我问店中的老板这里对面的界龙宾馆是不是拆了?
中年老板一边忙着手中的活计一边答道:“这里哪有什么宾馆?对面一直下去是浦东新区黄楼镇界龙公墓。”
我闻听此言差点没把口中正在吃的东西喷到对面食客的脸上,赶紧用手捂住,强行咽了下去。
老板娘在旁边接口道:“以前倒是个宾馆,二十年前一场大火烧成了一片白地,连周围的居民都烧死了不少,我们这个小店没幸免,这店是我祖传的家业,我父母也在那场火中丧了命。那真叫一个惨啊。”
老板听了老板娘的话,也回忆起往事,神色悲伤:“是啊,宾馆里一百多人和周围的不少居民都给活活烧死了,后来想在原址上再建宾馆,但是又担心死的人太多,没人敢来住,就把这块地规划成公墓了。”
我心中冰凉,直如分开六片顶阳骨,一桶雪水浇下来。
老板娘说她父母也死于那场火灾,这家店别无其他主人,我那日晚上在这吃东西,难道那年老夫妇是火场亡魂?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老板,你这店晚上营业吗?”
老板答道:“下午一过三点就关门了,这边人少,白天就是做些扫墓客人的生意,晚上可没有人愿意来这里闲逛,呵呵,我晚上还卖给鬼吃不成?”
我听得后脖子直起鸡皮疙瘩,一刻也不愿在此多耽搁,马上想要离开,上车之前,我忽然想到了在看守所禁闭室里听0311服务员说的把王雪菲关在盒子中埋在门前的事情。
我心想若不看个明白,晚上肯定睡不着觉,把恐惧二字扔到了脑后。有时候真的是很痛恨自己的好奇心,明知不该去看,但是两条腿不听使唤,迈步走进了墓园。
可能距清明节尚远,园中一个扫墓的人也没有,坟墓层层叠叠,排列得十分整齐,缓缓上升的山坡夹道中栽种了很多松柏类常青树木,白天看来依然显得格外清幽肃穆。
我看墓碑上都有编号,很容易就找到了0311,墓碑上的照片正是我见过三次的宾馆服务员。想必当年他就是死于那场大火。我们两个虽然人鬼殊途,但是乱认了一场表兄弟,心中也着实对他有些好感,下次应该带些鲜花清酒,在他墓前祭拜一下,也算对得起他了。
细看周围的环境,这里多半便是宾馆0311的门前了,他把盒子埋在哪里了呢?脚下都是红色长砖铺地,正对着墓碑的一块砖四边有些碎土,我想这多半便是埋盒子的所在。
用手轻轻一起砖头,竟然不废吹灰之力就揭了开来。下面是个体积不大的骨灰盒,枣红色漆身,顶上是大理石的面,四周镶嵌着银制花纹装饰。
我把0311服务员告诫的不可打开的话忘到了九霄云外,用手把盒子上面的银栓解开,缓缓打开一条细缝,想看看王雪菲是怎么被装进这么小的盒中。
刚把盒盖开启,里面就飞出一只像是飞蛾的东西,也就是指甲盖大小,那蛾子双翅迎风,每扇一下就变大一倍,我面前出现了一幅不可思议的情形。
顷刻间,飞蛾已大如伞盖,它身体黄一道黑一道,如同蜂蛹,双翅像是蝴蝶,翅膀上面的花纹图案好似花草云霞,各色缤纷,灿烂无比。虽有工于画者,也不能描其美。
那似蝶似蜂的怪物翅膀变幻莫测,图案刚刚还是山水花草,瞬间又幻化为工笔仕女图,图中美女云鬓高挽,凝眉秀目,逼真得呼之欲出,其美摄人心魄。
时而又化为宫阙重重,云雾缭绕,亭台楼阁之上雕梁画栋,其间有仙人若隐若现,令人眼花缭乱,心旌神摇。
我被它翅膀上的花纹之美所震慑,忍不住想离近观看,一时竟忘了此刻生死系于一线,想不起来要逃跑。
第30节:第五章 界龙公墓(13)
怪翅扇动,有一股异香蹿入我的鼻腔,我鼻中的鲜血就像自来水一样流了下来。
血流入口,舌间感到一阵咸腥,全身一震,顿时清醒了过来。
此时,我已与那怪物近在咫尺,来不及多想,用手捂住鼻子止血,转身就向后跑。
怪蝶刺刺怪叫,一展双翅,随后赶来。
我听得身后风声,知道它离我极近。心神激荡之下肾上腺素急速飙升,头脑越发清醒,心想陆军是绝对跑不过空军的,若是笔直向前狂奔,便是再有一百条性命,今天也一并断送在此了。
于是转身一闪,不跑直线,绕到宾馆服务员墓碑和它兜起了圈子。
怪蝶虽然一时奈何我不得,但是人力终究有其极限,如此绕下去,终究会力竭而止。
而且鼻中血流如注,来不及采取应急措施止血,就算不累死,只需再流上两分钟鼻血,多半也是无幸。绕了几圈之后,头脑发晕,脚下就如同踩着棉花,马上就会晕倒。
墓园中清幽寂静,绝无人踪,只是偶尔有数声鸟鸣从林间传出。我向远处的天空望了一眼,发现以前见惯了的蓝天白云竟然如此绮丽动人,心中对生命眷恋无比,今日实在是不想命丧于此。
怪蝶追了几圈,发起狂暴急躁的性子来,不再同我转圈,腾空而起,凌空落到我的面前,双翅鼓风,产生了两股强大的气流,阻住去路。
我无法再跑,只得背靠墓碑坐在地下。
只见怪物下体之中,“噌”的一声探出一根略呈弧度的尖刺,日光照耀之下,尖刺发出金黄色的光泽,刺身上还有无数细如毛发的倒刺。
我心中一寒,傻宝石说的果然不假,我太大意了。
随着呼啸一声,尖刺冲我直刺而来。我失血太多,难以支撑,但是死到临头,求生的本能把身体中最后剩余的几分体力爆发了出来,左手猛按墓碑侧面,右手撑地,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把整个身体向左甩出。
那怪物来势太猛,把体内的针尖全部插入了墓碑,想拔却拔不出来了。急得它连连怪叫。
我连忙撕下一块衣服塞住鼻子,暗自庆幸,心想我这脑袋可不如石头墓碑结实,被刺中了焉有命在。
既然那怪物脱身不得,我可不能在此慢慢等你拔出刺来,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我回去就搬家到新疆去,你再想杀我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打定主意,转身就逃,跑出五十多步,忍不住回头看一眼那怪物有没有脱身。
没想到那怪物已经一动不动,身体变得枯黄,我停住脚步仔细观瞧,发现它竟然在蜕皮。
我心中发起一股狠劲,心想如此良机,若不顺手宰了它,纵然自己逃得性命,它也必然继续为害一方。我此时怎么能贪生怕死,只考虑个人安危。
只是手中无有器械,却又如之奈何?环视左右,发现路边有几块山石,最小的一块约有十七八斤的分量。我何不趁其蜕皮的机会将它砸个稀烂。以前打架经常用板砖拍人,这山岩虽然使着不顺手,但也将就着能用。
我抱起那块石头,走近怪物的所在,只见它就如同蝉蜕皮一样,刚才还五颜六色的外皮枯黄焦萎,尾上的尖刺仍牢牢嵌入墓碑,腹中破了一个口子,里面黏糊糊的躯体正在挣扎着往外钻。
我大笑一声,举起石头就砸,怪物在枯皮里面的躯体疼痛得抽搐扭曲,不断有腥臭无比的墨绿色汁水冒出,也不知是它的血液还是什么。
我毫不手软,既然动手了,就绝不留情,仔仔细细的从头开始用大石头一下一下地狠狠砸它。
其实此刻我也是害怕已极,虽然一向认为自己绝对是个心狠手辣的,但是毕竟从来没杀过这么大的生物,以前顶多就是弄死几只老鼠,蟑螂之类的小东西。
只得一边砸一边说话给自己壮胆:“你还想吃我?吃了我的老板也就算了……我是什么人?能让你吃了?……我跟总理握过手……我跟总书记合过影……我……我我他妈的还是全国十大杰出青年呢我……我让你追我……你看我不砸扁了你……”
第31节:第五章 界龙公墓(14)
也不知砸了多久,手中的石头终于碎成了若干块,虎口被震破了,全身都是自己的血和怪物的绿汁,衣服也被挂破了几条口子,真是狼狈不堪。
低头看看怪物,基本上已经没有形状了,能砸到的地方全砸了两遍以上。
我坐在墓碑旁大口地喘着气,也许是我命不该绝,最后竟然活了下来,虽然是惨胜,但总算是把这天杀的王雪菲送去了另一个世界。
这时我发现墓碑后面有一个类似蜂窝的三角形小土堆,用手一摸之下,原来那土堆是一种类似透明分泌物凝固之后形成的蜡状物质,上面留有一个小小的洞穴,刚好可以让一只飞蛾大小的昆虫进出。
看来这就是服务员亡灵所说的,王雪菲的老巢。
我用手把它从中间扒开,那巢建得甚是坚固,连加了三次力,才掰成两半。
里面的空间大约和骨灰盒差不多大小,阳光照耀之下,洞中的事物亮晶晶的耀眼生辉,竟然全是白金项链钻石戒指之类的珠宝,足有上百件之多。
掏出来两样拿到眼前细看,都是如假包换的真货。估计都是那怪物生前害过的男人们给它买的。
世人皆爱财,常言道人为财死。想不到这怪物也是个贪图富贵的,真可谓是与时俱进,顺应时代的潮流啊。
我喜出望外,心想今天总算没白忙活一趟,这些珠宝项链,我就不客气地收下来,就算是这怪物赔偿我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刚才虽是九死一生,也不枉我受了这一番惊吓。
在物质文明的刺激之下,手上的伤口似乎也不疼了,刚刚还因为失血过多感到头昏眼花,现在也立刻变得精神焕发。
我把里面的财宝拿出来,用外衣包了个小包,拎在手中,对着宾馆服务员的墓碑拜了两拜,又回头望了一眼地上怪物的残骸。自言自语道:“良园虽好,却不是久恋之所,洒家去也。”
随即步履蹒跚地离开了界龙公墓。
后来我用这些珠宝变卖得来的钱作为资金,同阿豪臭鱼一起做了药材生意。
一年之后无意中看到一条新闻,在本市黄楼镇界龙公墓中,管理人员发现一个埋有大量尸体残骸的洞穴,尸骸全部属于成年男性,经鉴定,大部分为东亚人种,少数为欧洲人,据保守估计,尸体数量在两百具以上。死因及时间等目前仍在进一步调查之中。
我暗自吃惊,那怪物竟已害了这么多人,想想也真后怕,就差那么一丁点,否则自己现在也上新闻了。
不过随即又有些沾沾自喜,觉得自己为民除害,单枪匹马地解决了这么厉害的怪物,真可谓是盖世无双的豪杰身手,比起当年的那些大侠恐怕也不亚于此。
可惜当时没有目击者和媒体现场直播,不然我名扬四海,不知道有多少美女会被我的事迹感动,主动送上门来。
唉,运气不好啊,只能继续默默无闻了。想到了莫斯科无名英雄纪念碑上的铭言来安慰自己:他们的名字无人知晓,他们的功勋永垂不朽。
第32节:第六章 雨中的丽人(1)
第六章 雨中的丽人
我的故事讲完,屋里鸦雀无声。我转头看看,阿豪臭鱼还有陈老头,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我被他们看得有些发毛,一巴掌先拍臭鱼脑门上去:“看什么看,中邪啦?”
臭鱼拍巴掌,阿豪也跟着拍,俩人一齐作仰慕状。
阿豪说:“你可真能编啊,是早就打好腹稿了,还是临场发挥现诌的?”
我裂着嘴笑道:“我这么诚实的人能编假话吗,那些都是我的亲身经历。”
臭鱼嘁一声,话里已经带上了调侃的味道:“你丫真残忍,那么一个会变大美女的蝴蝶就让你给活活砸死了。”
我说:“不给它拍扁了,我还留着她生崽子么?我只恨天下没有这么大的苍蝇拍,害得我很辛苦的一点一点地用石头砸。”
臭鱼说:“你可真没经济头脑,这要是活捉了,或者做成标本什么的,拉到中东去,卖给哪个喜欢搞收藏的石油大亨王子之类的人物,咱们下半辈子都不愁吃喝了。”
我说:“你赶紧歇了吧,就属你聪明。咱们要是倒卖这种怪物,搞不好被公安抓了,给咱们扣上个走私国家特级保护动物之类的罪名,咱下半辈子就真不愁吃喝了,在监狱里面天天吃窝窝头去吧。”
臭鱼说:“这样的怪物怎么能算是国家特级保护动物?我看比起国宝也差不多。比大熊猫值钱。”
我说:“反正在中国,稀少的东西都值钱,咱们这就一样东西多,也最不值钱,你知道是什么吗?”
臭鱼说:“我当然知道了,咱们中国就是人多。”
我们三个平日在一块儿耍嘴皮玩习惯了,到哪儿都改不了这毛病。那边的陈老头听得很茫然,他忽然重重咳嗽一声,暗示我们该轮到他说话了。
我们三个住了嘴,忽然这时候,外面响起敲门声。
这么晚了,外面雨又这么大,除了我们,谁还会深夜赶路,而且停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陈老头站起来,叹口气,好像挺不高兴又有人来打扰他。
我们三个互相看了看,都对来人充满了敌意。
这时候来药铺的人,不用说,肯定抱着跟我们同样的目的。陈老头那些宝贝儿,任何一件拿出去,都够人吃喝一辈子还带拐弯的。谁知道有这种好事,肯定都眼巴巴往这儿赶。天下甘于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主儿多了去了。但这些家伙啥时候来不好,偏偏要跟我们撞车,也就是说,如果陈老头今晚只愿意卖一件宝贝儿,那么,我们就有了些竞争对手。
不一会儿,听见外面有人说话,隔得远,说什么听不太清,随即脚步声传来。陈老头走前头,后面跟着两个女人。
见到女人,阿豪和臭鱼就开始笑,我比他们俩笑得还灿烂。
我们三个一齐歪头冲她们挥手打招呼。
俩女人,一大一小。大的二十七八岁,小的二十左右,穿着时髦,模样儿也都长得挺俊,搁哪儿都能算得上美女。碰上美女,哥几个当然也不会错过机会,不过夜深人静,大雨滂沱,荒郊野外,这几个词无论如何都没法跟美女联系在一块儿。联系上了,必有古怪。
我心里警觉,但看臭鱼跟阿豪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又不甘示弱,生怕美女落他们俩手上,三个男人两个美女,套句老话就叫做狼多肉少,不定最后淘汰了谁。
俩美女倒也落落大方,上来跟我们打招呼。
那边陈老头和善地给她们让座,还亲自上去给她们倒茶。女人的待遇就是不一样,这陈老头年纪虽大,看来也是色心不死。陈老头可能察觉到了我们的心思,冷冷地冲我们道一句:“人家只是到我这里来避避雨,不像你们,是有所图谋而来。”
原来,陈老头刚才开门时,就问明了两个女人的来意,确定她们并不是冲着他的古物而来,自然要和颜悦色得多。
俩美女坐下,臭鱼嘻嘻笑着介绍了我们三个,她们俩也自报家门,她们是师范大学的师生,老师名叫藤明月,学生叫陆雅楠。
我问藤明月:“我们抽烟,女士们不介意吧?”不等她回答,就掏出几根烟来分给臭鱼阿豪,然后递给陈老一支,用打火机给陈老点上。
陈老抽了两口,突然把目光停在我的脸上。我心说:“这老头,放着美女不看,看我干什么,是不是同性恋?”我开门见山的直接问道:“陈老,您盯着我看什么?我长得不好么?”
陈老头还是盯着我看,道:“我看你长得很像几十年以前来过我们这个小村子的一个年轻人,想不到天下竟有这么酷似的两个人。”
我笑着说:“天下这么大,长得像的人还是有很多的。演国家领导人的那些特型演员不就是例子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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