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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珠沙华,美丽而又忧伤的花,花名出自于法华经《摩坷罗陀罗华曼珠沙华》,为天界四华之一,梵语意为天界之红花。传说,此花为接引之花,花香有魔力,能唤起死者前世的记忆,而曼珠沙华前世的记忆又需何物才能唤醒。三生书上的曼珠沙华又有着怎样的记载,它的前世,今生,来世又是怎样的世界?
前世一万次的回眸
前世,它只是一株不起眼的花,为名曼珠沙华,茎长,花红,却无叶,仿佛能衬托出那红得娇艳的花的,只有那绿色的茎了。但终究不是叶,红花却无绿叶衬,纵然妖艳也无人察觉,何况它只能生长在这阴暗,潮湿,荒芜的山谷里。这渺无人烟的地方,谁又能发觉整个世界还有它的存在呢?
每日,迎着山谷少有的阳光开放,但今日,它却是在一阵笛声中惊放,傲然盛开,如朝阳般的艳丽,火红如血,一少年正坐在离它不远的青石上,吹着短笛,白衣如雪,眉宇间透着英气,一双充满活力的眼,手指有节奏地按着笛孔,曲毕,拿起药铲,找寻着一些植物放如后背的竹篓内,原来,他是一个药童。
它多么希望自己是一味药草啊!那样就可以让药童把它带走,可是它却不是,采药的他看见这一株红花,美的生艳,几次想折,却又收回了手,“算了吧,这是山谷中唯一的活物了,我药篓里就满是尸体,植物的尸体。”他背起药篓,离开山谷时,回眸对它微微一笑。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它记住了那支曲子,也记住了他的样貌。而药童最后一次的回眸,刚好一万次,一万次后,药童再也没有来过,而它也未再开。
今生的相遇
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而她却用今生的一万次回眸,换来今生与他的相遇。今生,她不再是那株不起眼的曼珠沙华了,今生,她是人,一笑倾城,二笑倾国,受人瞩目的佳人。也许,是因为前世她是花草,虽长得倾国倾城,却摆脱不了命运的安排,今生,她注定沦落风尘
萧湘楼,中原最有名的青楼。这虽不是青楼中最大的,但来这里的人不论身份,地位,都为显赫,只因这里的名头花魁:血樱,而这名花魁正是前世的曼珠华沙。
青楼,无情无爱,有的只是金钱,权利和欲望,而她却必须带着前世的记忆,在千千万万的人中等待那药童的今生。如她的名字一样残美柔和地看着楼下出高价的人群,独自回房去了。今生,她只为他而笑,纵使那些人千金买她一笑,她的面容,也只能一如继往的寒如冰,冷如雪,却美得让人生艳。
三年了,她来这里已经三年了,无数次在自己房中独自抚琴,落泪。今生,她何时才能见到他?
“唉……”
“小姐。”女仆在门外叫道。
“有什么事吗?”
“妈妈让我来叫你去为少爷抚琴。”
“知道了,那少爷是谁?”
“不知道,一青年男子,我听妈妈这样称呼他,不敢多问。”
拂面携琴,琴乃天下之最——琴瑶椤雅,通体莹绿,是她前世的茎所化而成。而血樱如她的名,红衣如血,面若桃花,如以往一样,步入厅中。
“快去,你让少爷久等了。”
微微颔首,“是。”却见一白衣少年,在那从未有人坐过的上座,优雅地品茶,举止见有着贵族气息。但令她诧异的不只这些,一样的眉,有着些许英气,充满活力的双眼。血樱知道,他就是她要等的人——药童的今生。
琴声响起,一曲众人从未听过的曲子,但若他记得前世之事,他必然会知道,这是他不止一次在青石上用短笛吹奏的曲子。而现在他却如众人一样,听着陌生的旋律。
曲毕,抬头看他,嫣然一笑,厅中无人不为之震惊。她笑靥如花,那好似曼珠沙华特有的艳丽,而她的笑,只为那如雪白衣,她的眼里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
只是,少爷听完曲子就离开了萧湘楼。今生的相遇已经足够,她只是期望,眼中的白衣离去时,能像前世一样对她回眸一笑。但是,他没有,留下的只是白衣,黑发,俊长的背影。
“妈妈。”
“血樱,有事吗?”妈妈讨好的看着她。当然,她也知道,她是妈妈的摇钱树。
“这个少爷是谁?怎么会坐在萧湘楼的上座听琴?上座不是无论多少钱也不……”
“他上萧湘楼背后的真正的老板,当然有权利坐在那里了,有些事情你不必知道,你先回房吧。”
“嗯,我知道了。”
半个月后,少爷又来听琴了,却是独自一个人在血樱的房内。依旧是那首曲子,还未结束,少爷便让她停了下来,手“啪”地拍在了琴上。
她吓了一跳,问道:“少爷,怎么了?”
少爷盯着她的双眼,“我们以前见过吗?”
“是我弹得不好惹您心烦了吗?”
“不,我总觉得,我在哪里见到过你。而我一听你弹的那首曲子,脑子里就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回答我的问题,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她错愕,“没有,半个月前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她并没有撒谎,的却,在今生。
“那你叫什么名字?”
“血樱。”
过了许久。
“我会对妈妈说的,从今天起,你不用见客,搬去后园的烟雨楼住吧。”
面对突如其来的安排,本想询问,但想到能和他在一起,还有什么需要顾虑呢!于是她微微点头,“是,少爷。”
少爷手抚着琴,温柔的看着她,“以后叫我洛颜吧。”
“是。”
雪,飘落无声,萧湘楼中唯有后院的烟雨楼中仍然烛火闪耀。
血樱一个人撑着伞,在院中看雪。但不知何时起,雪已不再是雪,而是一朵朵如当年那山谷里的红花。
血樱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天降花雨,拿着伞的手抖了一下,眼神也黯淡了下来,低下头。过了好长时间,她依旧地一脸平静得看着身边诡异的雪景,银雪上的红花,就像是大片大片的鲜血,有着触目惊心的红。
当天边有了一丝光亮时,银雪上只有银雪,原本的红花也奇异的消失不见了,她伸出手,看着融化在自己手心里的雪,怔怔地出神。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紧紧握起了手,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收回手,向房间走去。
“在这里睡得可好?这么早就醒了?是一夜未回吧?”血樱刚进放就听见询问声,回眼看去,是一白衣少年正坐在桌前品茶。白衣如雪的少年,红衣如火的她,就像昨晚的雪景。
“原来是少爷啊。”
“难道不是我还会有谁?还有叫我洛颜就好了,不用叫我少爷。”
洛颜看着她,“血樱,不管你是谁,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从今往后,都不允许再踏出烟雨楼一步!”
“是,我知道了。”笑靥里有泪划过,今生,她也只为他而哭。
夜凉如水,白衣少年愁眉倚在听雪楼的窗前,凝视着那个雪樱那晚看雪的院子。直到烟雨楼的灯灭了,他才转身回屋灭了灯。
半年了,血樱记得少爷已经半年未来烟雨楼了,或许他已经离开萧湘楼了吧。但她却不知道,少爷一直都住在烟雨楼对面的听雪楼里。虽然白天在萧湘楼中饮酒,看舞,听歌,但晚上总会看着烟雨楼那打着灯的窗口。
喃喃地说着:你到底是谁呢?
这天,雪樱取出多日未弹的翠瑶璐雅,再一次挥袖抚琴,弹奏着那支早已烂熟于心的曲子,只是其中原本的清脆又多出了幽怨和哀愁。她知道,前世的一万次回眸,只能换来今生的相遇,而命运给她的已经太多了!
“砰!”门被突然撞开,一身白衣青年出现在门口,本来应该高兴的她,当看见他手中的剑时,神色黯淡了下来。
“你说!你到底是谁?”他像是没有了理智,放声喝道。
“我是血樱啊。”话音刚落,剑已抵到她的胸前。
“你是血樱,你叫雪樱,这些我都知道。而我在问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我一听到你刚才弹的曲子,我的头就像是要裂开一般?你是不是下了什么咒?那夜的雪又为什么那么诡异,你又使了什么妖法?”
“那夜……你都看见了?”
洛颜没有回答她,只是盯着她那美丽的容颜。仿佛想要把她看个透彻。
在他的注视下,血樱缓缓地开口了,“那不是咒,而是你前世最爱的一首曲子。”
“呵,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前世!?哼!既然那是我的前世,你又怎么会知道呢?好!那你就告诉我我的前世是什么样子的!”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洛颜,不顾他那骇人的眼神,抬起手准备弹琴,已经失去理智的洛颜,面色一变,伸手便将手中的剑刺入雪樱的胸前。
红衣更红了,如曼珠沙华一样的红。她抬眼看着洛颜,看进他的眼睛,如潭水般的黑,无底的黑色。努力的在琴前坐正,琴声响起,“前世你只是一个药童,每日都会去一个阴冷的山谷采药,每日总会在一朵曼珠沙华旁的青石上弹奏这首曲子,每日出谷前总会对那株曼珠沙华回眸一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你的回眸,一共一万次,今生与你相遇,也是因为那一万次的回眸,因为前世我就是那株曼珠沙华。”
“前世,曼珠沙华,药童,荒缪!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无语……
琴声继续。
手离开剑,洛颜头痛欲裂。
山谷,药童,红花,青石,一幅幅画面从脑海中闪过,女里去看清,终于,前世属于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一次次的吹笛,一次次的采药,一次次的回眸……
“血樱,”洛颜拥她入怀,“对不起,也许那夜看雪时我就应该想起来了,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我不应该这样的,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
面若白纸的血樱仿佛没听见他在说什么,缓缓她终于开口了。
“今生,我以生命起誓,来生我还是一株曼珠沙华。在轮回时,我看见冥府河边无花无草,我要长在那里,开于七月,复苏死者前世的记忆,我们今生没有一万次的回眸,来生永不相见。”
用力推下插在胸口的剑,洛颜没有放开抱着她的手,剑穿过血樱的背,也刺入了他的胸膛。
“血樱,今生我对不起你,来生的曼珠沙华会长叶的。我同样以生命起誓,来生我做你的叶。”
死时的血樱早已没有了呼吸,闭上了眼,那一夜后雪下了很久很久……
七月花开,大片大片。娇艳如雪,倾满大地。
黄泉路上,一些鬼魂在鲜红如血的大地向冥府飘去。
“这些红花真美!可惜没有叶啊。”
“是啊,这些花都是具有魔力的,香气可以唤醒前世的记忆。”
“而且,这些是这条黄泉路上的唯一的风景。由于开在彼岸期间,非常准时,又叫彼岸花。这黄泉也因此而红如血,艳如火,被称为火照之路,而我们,也就在这火照之中走向幽冥地府了。”
“若是来世轮回时,我一定会闻着花香,带着前世的记忆回去。”
可是他们不知道曼珠沙华的三生,血樱和洛颜一生命立下的血誓。洛颜虽化为叶,可惜,花开叶未现,叶出花已谢,花叶两不见,生生世世相交错。曼珠沙华如今红艳却仍无叶相称。
人们知道的只有这些,谁也不知道,在它轮回时,让它化为人的条件是最终死于心爱的人手下,而那场花雪正是这一切的征兆,而这一切她都知道的。
今年曼珠沙华开得好美,好艳,但仍无绿叶相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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