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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瓶子

《凤于九天》(附COS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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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0 02:28:34 | 显示全部楼层
“禀报将军!犯人带到!”

    穿着破烂囚服的朝安,蓬头垢面地被两个士兵拎上处决台。

    众官在高台上已经按照品级坐好,只有小柳身份特殊,所以另外加了一张椅子坐在乐庭旁边,俨然像是正副监斩官之外的第三位监斩官。

    乐庭被打晕,在马车上醒过来,骑马出来露面,应付下属们的殷勤问候,其实到现在还有点迷糊。

    见到台下犯人押到,一旁泰蚕和他妹妹哭得声嘶力竭,直言看了半晌,蓦然一凛,暗自警惕道,筹划多日,好不容易熬到此刻,绝不可以露了陷。

    好戏要开场了!

    振作起精神,盯着下方似乎快瘫成一团的朝安,拿出大将军的气势,冷冽地道,“犯人抬起头来,报上姓名!”

    “小……小民……朝安……”朝安跪在下面,半天才颤抖着吐出几个字。

    他这可不完全是演技。

    昨天泰蚕赶来牢中探望,悄悄和他说了许多话,千叮万嘱今日要依计行事。虽然泰蚕再三保证,这个计策是由天下出名聪颖的鸣王想出来的,一定可以救他性命,但是说老实话,如此大胆的计策,闻所未闻,从来没有人使过。万一不成功,那他朝安今天可是死定了……

    生死大事,想到这里,谁的声音能不颤抖?

    “朝安,你蔑视王族,贡奉发酸的游子酒给大王,此罪应万死。本将军今日奉王令处决你。你还有什幺话要说吗?”

    “我……我……”朝安双手发抖,趴在木台上。

    台下观看的百姓都知道他无辜,人人唏嘘,纷纷投以同情的目光。

    只听见朝安断断续续道,“我冤……我冤枉……”

    “大胆!”乐庭蓦然暴喝,瞪目道,“你罪证确凿,送给大王的酒都是发酸的,还敢说冤枉?如此犯上狂徒,怎能不杀,本将军问你,临死之前,还有什幺话要说吗?”

    凤鸣站在人群之中,听得心潮澎湃,几乎手舞足蹈。

    太顺利了!太顺利了!

    本来泰蚕的出众表现就已经很值得表扬了,想不到连乐庭也如此投入,刚才一声暴喝,真是有板有眼,入戏三分。

    他兴奋了半天,忽然觉得不对,怎幺那幺安静?

    按照原定计划,这个时候应该轮到朝安说到那句最重要的台词了啊!

    凤鸣抬头看向台上。

    不仅他一人,其实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朝安身上。

    “朝安,你还有什幺话要说?”端坐在上面的乐庭眉头一皱,微微生出不妙的预兆,清咳一声,“本将军在问你话!”

    拜托你快点说下面的台词啊!

    朝安却一直匍匐在台上,他脸朝下,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旁边一个士兵走过去,将他翻过来,看清楚他的脸色,蓦然惊叫道,“呀!发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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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0 02:28:55 | 显示全部楼层
朝安双眼瞪直,口吐白沫。

    台下又是一阵骚动。

    “发癫!是发癫!”

    “可怜哦!吓都吓死了,发癫也好,免得被砍头的时候还清醒……”

    事情急转直下,刚刚还在一个劲兴奋的凤鸣顿时僵硬。

    发癫?

    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天啊!泰蚕这个猪头,你怎幺不告诉我朝安有类似羊癫疯这种一受强烈刺激就发作的怪病?

    完蛋了。

    主角忽然报废,这出惊天动地的戏还怎幺唱下去?

    这下是真的完蛋了……

    泰蚕那头也是愕然得忘记了继续大哭,整个人几乎歪到。

    救命啊!怎幺妹夫的病这个时候发了?

    这这……这不是要人的命吗?

    是真的要命!

    “犯人忽然发癫了,问他也是白问。”副监斩官看清楚情况,侧身对乐庭一拱手,微笑着请示,“将军,时辰将过,又有太子府特使在旁,此事不宜再拖了。是否现在就处决犯人?”

    乐庭暗暗叫苦。

    搞什幺啊?早不发晚不发,你至少说完了关键台词再发啊,亏本将军花费这幺多的功夫搭救你。

    “这个……再等一等吧,犯人临死前交待几句话,是法场上向来给的恩典,嗯嗯……那个……也表示一下王法有情嘛……”

    副监斩官见乐庭支支吾吾,大为不解。

    乐将军今天怎幺了?错过处决时间,摔得灰头土脸的出现,脸上还顶着两个巴掌印,现在居然开始语无伦次了。

    不会摔坏脑子吧?

    他在太阳底下晒了半天了,可不想继续晒下去,这个犯人,本来就早也死晚也死的,何必再浪费时间?

    “柳公子,你看……”副监斩官把目光移向小柳。

    小柳虽然不清楚计划是什幺,但现在当然是全力支持乐庭,做出全然不插手的超然姿态,淡淡道,“本使只是旁观,一切由乐将军定夺就是了。”

    有他这个太子府特使支持,才又争取了一点宝贵的时间。

    下面看守的士兵们花了好一会功夫,总算为朝安止住抽搐。半晌后,朝安终于缓过气来,慢慢恢复神志,只是人还是浑身发软,只能由士兵从两旁牵着,才不至于趴倒。

    乐庭赶紧问,“朝安,你还有什幺话要说没有?”

    众人都紧张地顶着朝安,偌大的城门前,万头攒动中,居然蓦然一阵极压迫人的安静。

    “我……我……”朝安沉重地喘息着,艰难地蠕动了唇半天,才吐出几个不成音的单字。

    凤鸣已经挤到最前面,刚好可以看清楚台上朝安的脸,心里暗叫糟糕。

    他虽然已经停止了发作,但是目光呆滞,行动迟缓,很有可能已经把需要说的台词给忘个一干二净了。

    “朝安,你还有什幺话要说?”乐庭再问一句,擦擦额头上的汗。

    再问下去,连傻瓜都会知道里面有古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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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0 02:29:11 | 显示全部楼层
有哪个监斩官会一而再,再而三,拼命追问死囚最后要说什幺的?除非他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将军,犯人已经无话可说,可见是认罪了。”副监斩官终于忍不住,再次开口,“我看,不如就……”

    “冤枉啊!冤枉啊!我有话说!”一个凄厉的女声,打断了他的话。

    众人朝下看去,原本一直在处决台旁哭泣的朝安之妻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冲到处决台上,扑通一下,就跪在自己夫君身边,仰头叫道,“大将军,民妇夫君确有冤情,请大将军明察!冤枉,冤枉啊!”

    她身怀六甲,虽然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但昂首之间,双目血红,带了一股悲愤之极的煞气,两旁士兵原本要拉她下去,被她恶狠狠一瞪,竟不敢动手。

    “大将军,你今日杀了我无辜的夫君,日后上苍有灵,必要你偿这笔命债!”

    “大胆!无知妇人!”乐庭这出戏已经唱到没有台词可唱,这时候朝安的老婆上来撑场面,真是如大旱逢甘露,精神顿时抖擞起来,双目凛然有神,佯装咆哮大怒道,“此犯大逆不道,本来就该死!何来的冤枉?你你你……你居然还敢诅咒本将军?要不是看在你已有身孕的份上,一定严加惩罚。来人啊!把她给本将军拖下台去!”

    士兵们答应一声,讪讪挪了过来。

    凤鸣本来在台下大哭计划失败,正考虑是否要奋不顾身来个劫法场行动,没想到朝安的老婆竟然跳了出来。

    事情起伏跌宕,看得他瞠目结舌,大呼精彩。

    身为参与者之一,朝夫人当然知道原本夫君应该说什幺台词。

    朝安之妻在被拖下台前,哭声震天,咒骂声响遍半个芬城,“乐庭!你杀害无辜,不得好死!我夫君今日顶天立地而死,鲜血洒在芬城大地,冤情上天可闻,终有一日,要你血债血偿!冤枉!冤枉啊!”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处决人犯是常有的事,但这等不怕死,在处决台上恶言诅咒监斩官,却真是闻所未闻。

    凤鸣确实几乎跳起来大叫万岁。

    上帝保佑!这句最最重要的关键台词,总算被朝安的妻子说出来了。

    乐庭等这句台词仿佛等了一个世纪,激动得眼泪都几乎出来了,但是现在绝对不是流泪的时候,而是要立即装出震惊到极点,暴怒地咆哮,“混账!你……你竟敢说出这等恶毒的诅咒?难道本将军就因为你几句恫吓,而不敢处死朝安?”顿了一顿,露出犹豫的表情,忐忑不安看向旁边的副监斩官,低声道,“这事……你看如何处置?”这幺明显的表情,不知道会不会太露骨,希望不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旁边的副监斩官必他更忐忑不安,哪有功夫去看他的表情是否露骨,法场以死者之名诅咒监斩官,这个妇人真是可怕。

    最可怕的是,这件确实是冤案,说不定朝安死后,真的……

    天下众多血誓中,以牵连死人的誓言最为恶毒。这种东西,连受神庇佑的君王们都害怕,何况一般人?

    想到自己也是监斩官之一,副监斩官冷汗涔涔而下,“这个……这……这……”

    他“这”了半天,迟疑道,“将军,我们是不是……要推迟处决犯人?”

    乐庭断然道,“不行。犯人按律例应处死,我们身为永殷官员,怎幺可以因为害怕诅咒而放过他?照这样下去,从此以后每个死囚都来诅咒一下,就通通放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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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0 02:29:24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段大义凛然的话,完全是和凤鸣他们一个字一个字琢磨出来的。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救走朝安吗?首先就要所有人都相信,乐庭对朝安绝没有一分同情。

    “可是……可是……”现在轮到副监斩官哭丧着脸了,“那妇人的诅咒,恐怕……其实此案……”

    “将军。”一直站在乐庭身后的亲兵之一,忽然跨出一步,低声道,“属下有一个办法,既可以处死犯人,又可以不受诅咒。”

    “哦?什幺办法?”

    “那诅咒不是说,犯人顶天立地而死,鲜血洒在芬城大地,冤情上天可闻吗?”那个亲兵也是凤鸣计划中的一环,早就把自己的台词背得滚瓜烂熟,刚才变故迭起,他差点以为轮不到自己出场呢,现在当然发挥演技,露出阴森的笑容道,“将军只要不让犯人顶天立地,不让犯人血撒大地,岂不就可以躲过诅咒了?”

    不等乐庭说话,吓得浑身汗毛直竖的副监斩官赶紧点头,夸道,“好,这个办法好。只是……”皱眉道,“怎幺可以不让犯人顶天立地,血撒大地?”

    乐庭心里大乐,暗暗叫好。

    他的台词,现在居然有人替他说了。不知情的副监斩官傻乎乎当了他的助手,效果更加逼真。

    “这个容易,”亲兵想了一会,谄媚地答道,“我们把他装进箱子里面,再把箱子高吊起来,他脚不触地,头上无天,不就是无法顶天立地吗?”

    “那幺不血撒大地呢?难道要把他的血都收起来?砍头时血液飞溅,难道没有血滴下来……”

    “呵呵,这个更简单。我们不砍他的头,烧死他就好了。”

    副监斩官眼睛一亮,“对对!烧死他!哈哈,这个计策大妙!”想起自己既可以完成监斩任务,又不用担心诅咒,得意忘形了半晌,才想起自己只是个副的,还有个正的在旁边,赶紧收敛了喜色,小心翼翼请示乐庭,“将军的意思……”

    “嗯,这个主意不错。”乐庭首先表态,装模作样偏头去看隔壁的小柳,“柳公子的意思……”

    小柳冷眼看乐庭和他的亲兵搞鬼,把个副监斩官玩弄得晕头转向,肚子笑得一阵阵抽搐,扬手道,“我还是那一句,这里事全凭将军顶多,我一点也不插手。”

    “那好。”乐庭提高声调,朗声下令,“来人啊!”

    “在!”

    “派人立即准备木条,给本将军钉一个能够放人的木箱子出来。记得,在木条里外涂上火油,烧起来痛快点!”

    下面众兵齐声答应,飞奔着去寻木条,钉箱子,涂火油。

    一切都在众目睽睽下进行。

    旁观的百姓楞楞看着,有几个聪明的已经猜到这箱子是干什幺用的,倒抽一口清凉气。

    乐将军竟要把犯人活生生烧死?

    一阵乒乒乓乓后,木箱子已经做好,五六个高大的士兵吭哧吭哧抬了木箱子过来,禀报道,“将军,箱子已经准备好了,火油也已经涂好了。”

    旁边的副监斩官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低声道,“将军,我看那犯人的身上,是不是也要涂点火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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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0 02:29:36 | 显示全部楼层
乐庭看他惟恐朝安烧得不够透彻,暗觉可笑,点头道,“当然,火旺一点,犯人的鲜血也早点烧尽。来人啊,给犯人身上也泼上火油。对了,把他的嘴堵住,免得等一下又口出诅咒。”

    “将军,犯人已经不大能开口了,我看要堵的话,还是堵他妻子的口比较妥当。”副监斩官又低声道。

    “嗯。”乐庭应了一声,“两个的嘴都堵上。”

    这个可不能怪他,本来的计划是朝安说出诅咒,然后堵住朝安的嘴嘛。否则木箱子悬空点燃,里面的犯人一声不吭,岂不惹人起疑。

    为了计划顺利实施,而且事后不被怀疑,他和鸣王,泰蚕可是反复考虑了多次,再三修正了计划的。

    不多时,朝安和他的妻子的嘴巴已经被堵上。

    朝安的身上也被泼了半桶火油。

    即将吊起大箱子的粗缆,也已经准备好了,粗缆浸了水,和木箱子接口的地方还包裹了大量铁片,免得木箱还没有烧掉,吊它的缆绳就断了。

    “将军,一切已经准备就绪。”

    兵士禀报之后,偌大空地,又蓦地死寂一般。

    众多不知情的百姓眼中都露出惊恐。杀人他们不是没有看过,不过把一个无辜的人活活烧死……

    只有乐庭依然神态平常,表现得异常冷血,毫不犹豫地下令道,“把犯人关进木箱去。准备火把!”

    “是!”士兵们拖起全身无力,只能颤抖的朝安,把他当众塞入木箱里。

    木箱子被钉死的砰砰声回荡在城门前,在场观看的人一阵心寒。

    副监斩官却只在关心那个诅咒快点解除,小声道,“将军,我们还是快点把箱子吊起来烧掉吧。”

    “不急。”乐庭淡淡道,“让他们再把箱子钉紧一点。”

    开玩笑,当然不可以立即吊箱子。

    计划正走到最关键的一步,变活人还是变死人就看此刻了。

    在士兵们钉箱子的声音的掩护下,此刻处决台下藏着的心腹正按照原定计划,橇开箱子的底部,把朝安从箱子里面救出去,然后再往箱子里面塞一具和朝安穿着同样衣服,身形差不多的尸体。

    之后,还要把箱子底部撬开的木条全部钉回去。

    否则,当木箱吊起来后,下面有个大洞,岂不是成了大笑话。?

    现在当然是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嗯……将军,应该钉得差不多了吧?”

    “再钉一会,还有点松呢。”

    “……”

    ……

    “将军,你看……现在应该差不多了吧?他们已经钉了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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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0 02:29:48 | 显示全部楼层
“不钉严实不行啊。不然火烧起来,犯人吃疼挣扎,撞开木条摔出来怎幺办?万一血溅在地上,恐怕你我都会受到诅咒啊,对不对?”

    “这……这……”

    “耐心一点,就快钉好了。我也是为了我们两人的日后着想。”

    下面乒乒乓乓,钉了将近小半个时辰,汗流浃背的士兵们才接到乐庭的命令,停下动作。

    “吊起来!”乐庭下令。

    众士兵扯动粗缆,把木箱摇摇晃晃的吊了起来,让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点火!”

    冷酷的命令一下,在场的人几乎全部打了个冷颤。

    箱子内外都淋了火油,火苗稍一靠近,“蓬”的一声,整个木箱顿时成了一个大火球。众人看得心惊胆颤,箱子里面忽然传来沉闷的几声,似乎有人在里面扑打挣扎。

    “人!是人在里面敲箱子!”百姓中猛然有人指着箱子尖叫。

    人人一阵心悸,惊恐万分地看着半空中的木箱。

    太可怕了!

    “听!听!真的有声音!”

    “天啊,他在里面擂箱子呢!”尖叫声连连想起。

    目睹火光熊熊的刑场,几个胆小的已经晕倒了。

    犯人家属,泰蚕,他妹妹,还有朝安的老母亲更不用说,从箱子点燃的那刻开始就“悲愤晕厥”了。

    小柳本来悠哉游哉冷眼看戏,听见箱子里面的动静,倏然一惊,难道人到底还是烧死了?不然里面怎幺会有人挣扎?

    难不成为救一人,又烧死另一人?

    斜眼去看乐庭,乐庭确是满面安然,毫不惊惧。

    不一会,木箱已经烧个八成,底部不看继续负重,猛然裂开一个大洞,一团黑糊糊的东西直掉下来,砸在处决台上,顿时火星四迸。

    不用说,那当然就是犯人被泼了火油,烧得无法辨认的尸体了。

    百姓们惊叫逃避,连台上有的官员都不忍看了,以袖遮面。

    乐庭看着那尸体,一颗悬了半天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打个哈欠,站了起来,含笑对着面无血色的副监斩官道,“犯人已经确定被处死,诅咒也消除了,快点回去洗澡吃顿好的吧。”仰头哈哈一笑,朝身后失魂落魄观刑的众官一拱手,大摇大摆,下台上马,被亲兵们簇拥着去了。

    观看了这场可怕处死的百姓们也纷纷摇头叹息散去,洛云和容虎依然一左一右,夹着中间的凤鸣,把他带出处决台前。后面二十位高手乔装成百姓,隐成阵势的分布在他们前后左右。

    众人连忙赶回偏僻的藏小船地点,划船回到大船上。

    秋蓝等正等得焦急万分,看他们回来,赶紧在甲板上迎了,连声追问,“到底怎样?,人救出来了没有?魔术变得成功吗?”

    凤鸣被她们团团簇拥起来。

    “鸣王,你怎幺不说话?”

    “难道失败了?”

    “哎呀,鸣王你脸色怎幺这样?鸣王你别吓我,你快点说话啊!”

    “鸣王,救不出来你也已经尽力了,千万别往心里去。”

    “自己能平安回来就不错了……”

    凤鸣痴痴站了半天,缓缓握手成拳,扫视了秋蓝等人一圈,沉声道,“我明白了。”

    “鸣王,你明白了什幺?”秋月惴惴不安地小声问。

    “我明白了,”凤鸣又沉声重复了一遍,目光再缓缓扫视众人一圈,嘴一咧,脸上的笑容绽放到了极点,兴奋不已地大吼,“原来我是有魔术师潜质的!而且是最有天分最绝顶的那一种世界级大师!哈哈哈,我是一流的魔术大师!”得意忘形之余,抱住秋蓝大亲一口,哈哈笑道,“我从来没有看过这幺精彩的魔术,秋蓝你们没去看真可惜。秋月,秋星不要伤心,本鸣王亲吻一下脸蛋来安慰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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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0 02:30:02 | 显示全部楼层
秋月秋星尖叫着躲开,羞红了脸笑骂道,“鸣王高兴得发疯了,这样乱抱乱亲的,难道不怕大王知道了罚你?”

    “上天保佑,”秋蓝合掌,念念有词,感谢上苍,“鸣王又救了一个无辜的人,老天爷啊,你要记住我们鸣王做的善事,一定要保佑鸣王这样的好人一路上无灾无难……”

    当晚,大船停泊在离芬城码头十五里外。

    虽然如此偏僻,但到了夜里,悄悄摸上来的客人却一个连着一个。

    最早上来的当然就是白天那场精彩魔术的主角--朝安。

    “鸣王!”被搀扶上来的朝安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乱草般的头发也经过了梳洗,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不少。见到凤鸣,朝安悲呜着唤了一声,双膝立即跪了下来,颤栗着感激道,“鸣王救命大恩,朝安实在……实在不知道如何报答才好……”

    他的妻子一手搀扶着他,也随着夫君跪倒在凤鸣面前,哽咽道,“鸣王的恩德,我们夫妻永远都不会忘记。”

    凤鸣用最灿烂的笑容欢迎他们,忙道,“快起来,快起来。放心吧,有我在,一切都不会有问题,你们只要安心休养就好。”

    看见他们平安登船,凤鸣心头大石终于放下。惊天魔术的最大成果就摆在面前,将被无辜处死的人现在逃过一劫,活生生出现在他面前,而且这一切几乎可以说是他一手挽救的,还有什幺比这个更让人心花怒放?

    秋蓝等虽然没有见过朝安和他的妻子,但这些日来天天听凤鸣乐庭等密谋如何救他,感觉上仿佛早就认识了,此刻第一次见到,都觉得无比亲切,赶紧搀扶他们起来。

    “快起来吧,鸣王早就盼着你们了。”

    秋月一手挽了朝夫人,怜爱地打量了她身怀六甲的身子一番,柔声道,“你的夫君总算平安了,这些日子,姐姐真是吃了不少苦头。”

    朝夫人自从夫君出事后,没有一刻不担忧绝望,坐困愁城,备受煎熬,却还要强自支撑,安慰婆婆,此中辛酸苦楚,实在难以让旁人知悉。今日夫君终于逃出生天,听见秋月这幺一句劝慰,鼻头一酸,居然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泰蚕是随他们一起上船的,站在旁边看着他妹妹妹夫,也是热泪盈眶,假装风沙入眼,拭了拭眼角,强笑着对他妹妹道,“妹夫已经救出来了,应该笑才是,还哭什幺?这一切都是鸣王的恩德。”对着凤鸣,又是深深一揖。

    凤鸣拉了他起来,不许他再千恩万谢,要众人都入席,坐好之后,等大家情绪都平复一点了,才问起泰蚕以后的打算。

    “能有什幺打算?”泰蚕叹道,“经过这幺一场事,这个官我是当不下去的了,幸亏我家世代为官,还算积攒了几个小钱,从此一家人离开永殷,过点平淡的日子好了。”

    逃出生天的朝安也在一边擦了激动的眼泪,附和道,“一切都听姐夫的。我什幺都不会,只有酿酒这幺一门手艺,以后到了新地方,仍旧酿酒为生好了。养活老娘,还有老婆孩子,”幸福地瞅了一眼妻子的大肚子,“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看着自己的孩子出生,好好长大成人。”

    虽然是老生常谈,但从这刚刚在鬼门关里捡回一条命的人嘴里说来,感觉特别深刻。

    凤鸣点头道,“不错,有孩子,就有将来,就有希望。”说到这,却不由自主想到自己和容恬。别人说“孩子”也就算了,自己和容恬却是不可能生孩子,容恬如果要找其它的女人生,自己九成九不会点头。

    胡思乱想了半晌,猛然想到采锵,又觉得自己和容恬也算有一个“儿子”,不过这个儿子却不是容恬的……说到底,好象也不能算是自己的。

    这笔帐怎幺算好呢?

    泰蚕等见他说到一般,就开始独自思索,不知道出了什幺事。秋蓝等却早就习惯了他天马行空的思维方式,八成是不知道又想到哪里去了,戳他背心一下,娇笑道,“鸣王又发呆了。快点罚酒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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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0 02:30:16 | 显示全部楼层
“哦?”凤鸣被她一戳,清醒过来,失笑道,“果然发呆了,该罚该罚,不过我酒量不好,这样吧,让容虎替我喝这一杯。”端起酒杯,狡猾地将责任转嫁到容虎头上。

    秋蓝当然大为不依,连秋月秋星都大喊不公平。

    此时好酒好菜都端了上来,加上三个娇媚侍女笑语嫣然,原本有些伤叹感慨的气氛顿时变得活泼生动,不但凤鸣,连刚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泰蚕等人都活跃起来,端杯痛饮,真正的开始庆祝这次伟大的“魔术”胜利。

    酒过三巡,又一个主要人物登场。

    乐庭到了。

    这个也是泰蚕一家的大恩人,众人都涌出来到甲板上迎接。乐庭换了便装,到船上才取下盖头的面纱,和众人见了面,一同进了大厅,在专门为他预备的席位上坐下,哈哈大笑,“本将军征战沙场多年,什幺场面没见过,本以为没什幺事能让我吓破胆子了,没想到今天却尝到了心跳快停止的滋味。哈哈,有趣,有趣!痛快!痛快!闻名不如见面,鸣王出手,果然非同凡响!”朝凤鸣举杯道,“为了我这心跳快停止的滋味,鸣王至少要连喝三杯。”

    秋蓝极有先见之明,在凤鸣还没有回答之前就脆生生道,“乐庭将军这三杯酒意义重大,鸣王绝不可以要人代喝。”

    “哈哈哈!”乐庭笑道,“连鸣王身边的侍女也如此可人!这酒当然不可以代喝。”

    秋月吐吐可爱的小舌头,轻笑道,“乐庭将军不知道,鸣王是最会赖酒的。”

    凤鸣只能苦笑,看看左右几个没良心的侍女,“你们是诚心让我喝醉吧?好!喝就喝!”拿起杯来,生了豪气,果然连饮三杯。喝完之后,脸已经红了大半。

    乐庭敬了酒,又慨然道,“鸣王这个魔术真是变得精采绝伦,跌宕起伏,连我这个本来知道一切的人都深觉变幻无穷,大为刺激,尤其是后面这个太子府特使的出现,更使整个计划天衣无缝。有他在,太子纵使对我有所猜疑,也绝不能再说什幺了,鸣王想得真周到。不过此事早点和本将打个招呼就好,实在不必假戏真做,把本将打晕过去。老实说,开始本将还差点真的以为消息走漏了呢,几乎骇出一身冷汗。事后知道是变魔术的其中一个步骤,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嘿嘿,这个……这个嘛……”凤鸣强笑,实在有些尴尬,回头压低了声音问坐在身边的容虎,“你把他从马车里放出来时没说清楚其中误会吗?”

    容虎也压低了声音道,“当时情况紧急,我只有说两句话的时间,只能含糊地说。何况我怎能在他面前破坏鸣王你算无遗策的伟大形象。”

    容虎的幽默感总体现在凤鸣哭笑不得的时候。

    凤鸣无话可说。

    看来他“算无遗策”的魔术大师形象是肯定要保持的了,只能向乐庭解释,“其实变魔术最高级的,就是连参与其中的人也会被吓到……”

    幸亏乐庭大度,对被打晕塞在马车座位底下的“魔术步骤”并不怎幺介意,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赞同道,“不错,诡辩莫测,才是最高深的魔术。其实,兵法又何尝不是如此。若鸣王领兵上阵,定会成为一代名将。哦,不知道那位基于义愤的太子府特使,今晚可会到场,和我们饮上几杯?”

    “基……基于义愤?”凤鸣正想挠头,被身后的容虎轻轻戳了一下背心,才稍微反应过来,看来容虎当时对乐庭的解释,果然很“含糊”,只能答道,“嘿嘿,是激于义愤。他答应了过来的,可能有事耽搁了吧。”又回头压低了声音不确定的问容虎,“是答应了过来吧?”他其实和小柳不熟,甚至连话都没有说过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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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0 02:30:30 | 显示全部楼层
话说回来,像他们这样先合作而后认识,而且合作的还是一个这幺“庞大精密的魔术计划”,居然还能成功,也算是历史上少有的默契典范了。

    容虎点头答道,“他答应了会来,就一定会来。”

    凤鸣这才放心地嗯了一下。

    洛云一直坐在他旁边,早就清楚他心里没底,事事都要问容虎,不由暗叹摇头。这样一个看起来胸有成竹,其实心里慌张冒失的家伙,怎幺能当萧家的少主?

    宴会的话题,一直围绕着今天精彩的魔术,说到火烧木笼,各有各的描绘,秋蓝等侍女虽然已经听过凤鸣说的,当再听旁人说来,仍然止不住惊呼失色,深觉其中惊心动魄。

    既然是庆功宴,当然各种好东西都端了上来。萧家少主用的各色物品本来就是上上之选,凤鸣又一个劲的说“今天是庆祝,什幺都要用好的”,结果晚宴之中端上来的,全是山珍海外,更由秋蓝这个一级大厨亲自操刀,珍稀之料加大厨妙手,就犹如天生丽质的绝色经世上最棒的化妆师精心打点过,色香味都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泰蚕等当然惊叹不绝,连乐庭这个享受惯了的一方大将尝了一筷后,都不禁眉毛飞扬,连声叫好,“这是怎幺做出来的?永殷王宫里面那些御厨要是尝到这个,岂不是要羞愧而死?天下居然有这幺好吃的东西!”

    一番话赞得秋蓝喜上眉梢,连说不敢。

    气氛越发欢乐热烈,秋月早有准备,问凤鸣道,“歌舞已经预备好了,现在就演吗?”

    凤鸣点头,秋月离开,吩咐众人去了。

    凤鸣对乐庭笑道,“乐将军,我这里不但有好吃的,还有好的歌舞,等一下让你大开眼界,以报答将军这次慷慨相助。”

    “不!不!我们是互相帮助而已!怎敢受鸣王报答二字。”乐庭连连摆手,却又故意愁眉苦脸道,“可是尝过鸣王的美食后,如果要乐庭忍住不欣赏鸣王的歌舞,那幺回家之后,我会一年都睡不着的。”

    凤鸣想不到这个大将还这幺会说笑,不由哈哈大笑。

    就在这时,一道箫音,就从这笑声中缓缓传入了众人耳中。

    天外之音,来得清幽婉转。

    厅中笑声虽重,却丝毫没将这箫音压下分毫,仿佛箫音越轻,越让人忍不住细心聆听,骤然之间,人人下意识地闭了嘴,竖起耳朵捕捉这若隐若现的音律。

    虽然突如其来,却丝毫不见勉强突兀。轻回低转,如泣如诉,转折之时,越显动人。

    大船泊于大江之上,岸边皆是山林,清风徐徐入窗,入鼻清新。箫声之下,唯有潺潺江水应和,却是出奇的融洽无比。

    箫音轻奏一曲,令人惊讶的是其中并无激越之音,缓缓吹奏,仅可用空灵二字形容,从头到尾,不过简简单单几个音符,但却因如此,而益发婉转使人心动。

    曲到尾音,缓缓变轻。每个人都竖起耳朵凝神捕捉那飘渺的音律,似饮了一杯绝世佳酿后,仍贪婪不舍地回味舌底最后一缕残香。

    终于,连那似飘渺的余韵也逝去了。

    众人不约而同呼出了一口长气,都有怅然若失的感觉。

    乐庭回过神后,咂舌惊叹,佩服地看着凤鸣,真心真意的道,“遇上鸣王,才知道什幺是世上最高级的享受。美食已经叫人惊叹,但若能天天聆听这样的仙乐,要我每顿吃草根树皮也愿意。”

    泰蚕也听得如痴如醉,赞道,“今天才懂得什幺是至圣之乐,不知道何等人,可以吹奏出这样动人的曲子。可否请鸣王叫她出来,让泰蚕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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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0 02:30:44 | 显示全部楼层
乐庭当即叫好,“我也真的很想见见。”恳求地看着凤鸣。

    凤鸣也被那曲子震动得无与伦比,没料到自己手下能人辈出,人才应有尽有,里面还藏着一个音乐大师,当即喜不自禁地点头道,“当然要见。”抬头见秋蓝从外面进来,笑着夸奖道,“好一个秋蓝,你怎幺藏了一个这幺厉害的人起来?难为你排演出这幺精彩的节目,比我的魔术还精采绝伦。好!快点把吹箫的人领来给我们看看!”

    “鸣王说的是刚才的箫音吗?”秋蓝一脸莫名其妙,看起来比任何人都困惑,“我怎幺知道是谁吹的箫?我也正奇怪呢,好端端的,哪里飘过来的声音,当真好听到了极点,害我都要屏息来听。我们准备的歌舞都还没有呈上呢。”

    所有人都愣住。

    洛云当惯杀手的人,警惕性最好。眼神凛然,站起来沉声道,“箫声就算不是从船上发出的,也应该离船不远。不速之客来了,我去瞧瞧,容虎你留下护卫。”

    事关凤鸣安全,容虎这个时候当然和他合作无间,点头应是,已经持剑在手。

    凤鸣却刚刚被那曲声迷得如痴如醉,对吹奏者非常好奇,也跟着洛云站了起来,“我也去看看,说不定真的在附近。”

    洛云俊眉微蹙,冷着脸还没有说话,乐庭也站了起来,“我也去看看,希望没有走远。”

    他一站起来,连泰蚕他们也忍不住了,一同起来,“我也可以去看看吗?”

    只有大腹便便的朝夫人拽了一下丈夫,低声道,“你凑什幺热闹?已经听了箫曲,就应该知足啦。”

    朝安向夫人温柔地笑笑,“见一见,有什幺要紧?你要不想我去,我不去就是了。”

    朝夫人羞涩地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我只是在旁边看看,行不行?”凤鸣和洛云商量,“不会碍你的事啦。”

    洛云懒得理睬凤鸣,只拿眼睛瞅着容虎,“你说呢?”

    他不把凤鸣放在眼里的态度,顿时激怒秋蓝等侍女。容虎还未说话,秋月挑衅道,“鸣王要看谁就看谁,有什幺大不了了。难道到了厅外,你就不能保护鸣王吗?”

    秋蓝也点头,“就是。”

    容虎实在有一些怕老婆的,秋蓝一开口,再反对就太勉强了,沉吟着点头道,“鸣王看归看,不过不能离开我身边三尺范围。”

    凤鸣大喜,当即答应。

    众人立即一起出了大厅,秋月视此为对洛云抗争的极大胜利,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还忍不住娇哼了一声。

    到了外面,甲板上却空无一人。

    早有萧家守护外面的侍卫冲过来禀报,“上下各层都搜过了,并没有外人,不过我们已经加强了防备,其它几条大船立即调遣上来,团团护卫主船。”又猜测道,“箫声似乎是从江面上传来的。”

    凤鸣等人听了,纷纷移步到甲板,朝江面张望。

    月光印在江面上,波光滢滢,哪有什幺吹箫人。

    大家伸着脖子找了半天,连箫的影子都没有看见,更不要说吹箫者,不由都有些失望。

    秋月胡乱估计道,“说不定是神仙吹的,上天一定知道鸣王今天救了大家一命,所以要身边过来吹曲子来表扬鸣王。”

    她这个天真的意见当然没有多少人采纳,连一向支持她的秋星都没有附和,众人不好直言反驳,只能装作不在意的忽略。洛云却很不给面子地“噗”地笑了出来,一笑即敛,表情比平素的更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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