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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瓶子

《凤于九天》(附COS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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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9 14:55:14 | 显示全部楼层
烈中流威风一来,面目回然一变,顾盼神飞,口若悬河,"永殷小国,百年来在各强国之间残喘苟延。为了保护这个所谓的永殷王族,每年有多少青年被征集入伍,远离家乡亲人,调派到千里之外偏僻的孤城边境,活在那里,老在那里,死在那里。这些人,原本可以活得更好。有妻子,有儿女,有田,有地,可以孝顺年老的父母,春来播种,秋来收割,冬来炉前聚友。可是为了这些一无是处的驻兵城镇,他们活得窝囊,死得更窝囊!"

    "他们都是在保护自己的祖国……"

    "你闭嘴!"烈中流沉下脸,"什么保护祖国?他们保护的是永殷那群吃人血吃人肉的王族,不管被谁吞并,永殷的大地永远是一样的颜色,阿曼江永远都是阿曼江,只是这个国家的地方更大了,人更多了。当天下统一,国家强大,边境安宁,更多的人可以自由地活着,过他们要过的日子。而不是被国家像猪一样征集起来,年复一年地站岗,驻守,打战,送死。"

    卫秋娘鲜少被烈中流当面顶撞,更不要说挨骂了,愣了一会,才气愤地仰头道:"你这么恶狠狠的干什么?天下统一,天下统一,在天地宫和鹿丹一起关了几年,你都昏了头了。天下统一,永殷被人吞并,我们都成了亡国之人,从此低三下四,沦为仆役奴隶,你就安心了吗?哼,什么可以自由的活着,过他们要过的日子。"

    烈中流听她开口和自己争论,不怒反笑,嘴巴一咧,顿时没了刚才慷慨怒骂的气势,笑嘻嘻搓着双掌道:"如果你那一箭正中目标,容恬被杀。不超二十年,天下各国定会被离国若言逐一吞并,那时候情况就会像你所预料的一样。若言这个暴君向来主张胜者为上论。他要是君临天下,必定会把所有离国人定为最上等,然后将其它丧国的人民定为下等人随意蹂躏。"

    "呸,难道容恬就是个好东西?"

    "对,容恬也不是个好东西。光看他为了对付鹿丹,竟使东凡都城瘟疫横行,就知道此人绝不是什么善类。"

    容恬为了从东凡王宫救出凤鸣,将凤鸣传授的天花知识拿来干坏事,瘫痪了东凡全国大部分军力,最终将东凡收于囊中。

    别人或许猜不到瘟疫流行和容恬的关系,但以烈中流的厉害,只要稍微探听到一些消息,当然可以从中推究出大概。

    凤鸣听烈中流居然一口咬定容恬"也不是个好东西",回过头来,瞅了容恬一眼。

    容恬曲起指头轻轻做了个手势,示意凤鸣继续听下去。

    "既然你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又怎么开城门放他进来?好,我也不想再和你纠缠。要是你知错,不妨将功赎罪,找机会把他干掉。至少也为我们永殷除掉一个心腹大患。"

    "容恬不是好东西。"烈中流话锋一转,却又高深莫测地笑道:"他身边却有两个好东西。"还故作潇洒地伸出两个指头。

    卫秋娘知道他在逗自己去问,又冷哼一声,不肯再说话。

    烈中流见卫秋娘不上钩,果然不再卖关子,道:"第一个好东西,就是那个看起来挺笨的鸣王。他为什么是个好东西,说来话长,我日后再和你细说。"

    凤鸣听到这里,又好笑又好奇。

    烈中流既说他笨,又说他好,难道是因为他笨得够好?

    这个人认识他也没两天,对他下评语时,语气却非常笃定呢。

    但不知道容恬身边身边的第二个好东西是什么?

    难道是烈儿?或是容虎,子岩?

    不会是秋月秋星秋蓝她们其中之一吧?

    "第二个好东西,你本来再过几天大概也会知道:因为容恬已经命人把它悄悄张贴在各个地方了。那就是均恩令。容恬虽然不是好东西,但确实极有远见,这么区区一道王令,其效力足可比拟一个强国的兵力。仅从这一点来说,若言比不上容恬。"

    凤鸣愕然。

    没想到烈中流这个家伙,居然对均恩令如此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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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9 14:55:27 | 显示全部楼层
容恬在窗外偷听,一直面带微笑,直到此刻,脸色忽然大变,蓦然站起来,拉了凤鸣,推门就走了进去,看了坐在床上的卫秋娘一眼,目光移到站立一边的烈中流身上,竟然一揖至地,后直起身来,正容道:"惭愧,往日容恬小看先生了,愿以西雷丞相之位,邀先生助我一臂之力。"双目神光炯现,直对烈中流。

    凤鸣和容恬两人在外贴窗偷听,命其它人都退到一丈开外静候。烈儿等在一旁早等得不耐烦,见容恬忽然站起来推门进去,还以为出了什么紧急大事,一个个跟着冲了进来,恰好听见容恬这句对西雷的未来无比重要的决策,都齐齐愣在当地,不知道烈中流干了什么好事,竟让大王这么激动。

    烈中流正一心劝服被他"出卖"了的娘子,没料到有人偷听,当即也愕然了一下。

    他心思灵敏比鹿丹毫不逊色,一愕之间,已经明白容恬和凤鸣一直在外面偷听,换过另一副表情,冷冷笑道:"西雷丞相虽然听着威风,却是个难干的活,我没有这样的闲功夫,请西雷王另找高人吧。"转过身去。

    容恬一向威震四方,王令到处无人不震慑惊恐,难得一次这么斯文有礼,直接奉上丞相大位,外加一顶高帽,谁也没猜到烈中流居然还会摆臭架子。

    烈儿当即气得牙齿吱吱作响。

    在他眼里,容恬这般礼贤下士,就算是全天下最自大的人也该高兴得手舞足蹈,立即跪下来欢呼王恩浩荡才对。

    "烈先生,"凤鸣是唯一和容恬一起偷听了他们夫妻对话的,稍微能明白容恬在想什么,态度诚恳地道:"你既然赞成天下应该早点统一,就也该明白自己迟早要选择一个有能力统一十一国的君主。容恬正是最好的人选,为什么您不答应下来呢?如果有什么条件,不妨提出来。"

    烈中流反问,"想当天下之主的狂徒太多了,容恬为什么就是最好的人选?"

    "先生刚刚不是已经说了吗?容恬比若言厉害多了。"凤鸣说完之后,才猛然醒觉。这么一来,根本就是当面承认刚才他们在墙角偷听了嘛。

    烈中流见他坦白得可爱,也不禁扬唇一笑,考虑了一会,问凤鸣道:"鸣王真的认为容恬是统一天下的最好人选?"

    "当然。"

    "也就是说,鸣王相信容恬有统一天下的能力?"

    "绝对有啦。"

    "也就是说,不管有没有我的辅助,天下迟早是容恬的。"

    "这个……"

    "那又何必需要烈中流呢?"

    凤鸣张口结舌。

    好一个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烈中流笑吟吟看着他一脸尴尬,不知想到什么,又沉吟道:"也罢,看在好友鹿丹的份上,我就给鸣王一个机会。"

    凤鸣忙问,"什么机会?"

    "当然是一个让鸣王可以从此差遣烈中流的机会。"烈中流挺身直立,虽然脸上仍是一块青一块紫,惨不忍睹,但目光和暖淡远,顿时为他增添了不少男儿气概,微笑道:"要将有才之士收为己用,首先必须打动有才者的心。好吧,只要鸣王可以说出一个打动我的理由,我烈中流就抛弃这份悠闲懒散,从此任由鸣王使唤,为鸣王效命。如何?"

    他说得轻松,提出的条件却实际上异常刁钻。

    烈中流这样的人游历各国,见多识广,性格脾气又极端古怪,谁可以片刻之间就把他给打动?

    这么高难度的任务,恐怕就连天下闻名的鸣王也完成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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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9 14:57:19 | 显示全部楼层
秋蓝等人的目光都带些怀疑地瞅着凤鸣。

    只有容恬笑得笃定淡然,静静站在一旁,看凤鸣怎么回答。

    凤鸣自己也有点傻眼。

    他笨归笨,但是也明白烈中流的这个所谓机会实在渺茫得很。

    什么理由可以打动烈中流,让他为容恬效忠呢?

    继续宣扬容恬的优点吗?他可是刚刚还说过容恬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句话的。

    原来容恬这家伙,也并非全天下的人都敬慕崇拜他的啦。

    "这个……"凤鸣紧张起来就开始挠头,皱眉道:"想理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至少给我一点时间吧?"

    不管怎么说,先拖延一下,找机会和容恬他们商量讨论一下也是好的。

    说不定众人的智商加在一起,真能想出什么好理由呢。

    "好,就给你一点时间考虑。"

    凤鸣刚要多谢,烈中流伸出一指,对着门外正对着的半月形花架道:"我从这里走到那花架,再从花架走回来时,就是鸣王开口的时候了。"

    "啊?呃,这个时间是不是太短了……"

    话音未落,烈中流已经转身,跨出了第一步。

    天啊,他来真的……

    凤鸣紧张地瞪圆了眼睛,脑筋急速运转,一边不忘向周围的人求救,"到底有什么理由啊?快点说话。"

    众人的心也悬了起来,立即争先恐后以最快的语速发表意见,"他辅助大王的话,将来大王会给永殷人很多额外恩泽。"

    "对于他个人来说,荣华富贵,不可限量。"

    "妻子儿女可以活得很好。"

    "这家伙这么自大,一定很在乎名声。告诉他辅助大王将来可以流芳百世啦!"

    烈儿的建议最没有建设性,自信满满道:"我们大王迟早君临天下,他要是不乖乖辅助,包管他死得很难看。"

    "糟了!糟了!他转身了!"秋星紧张得把手绢捏成一团咸菜。

    凤鸣抬头去看,果然烈中流已经到了花架前,转过身,打算走回来了。

    妈呀!为什么在古代也会有这么刺激的即兴问答游戏啊?还是以天下大局为赌注的……

    凤鸣急得直跺脚,"容恬你干嘛不做声?快点给些建议,不然你的丞相就要溜掉了。"

    容恬刚才率先入门,对烈中流提出请他当丞相的邀请,现在却是他们之中神态最悠闲的人。看见凤鸣急得额头都冒汗了,轻笑道:"他只想知道西雷鸣王的答案。你如果使用了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的建议,都不会得到他的尊重。"

    真如醍醐灌顶,一针见血。

    鼓噪的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凤鸣骤然醒觉。

    没错,现在正是发挥鸣王本领的最佳时机!不是一直都暗下决心说要辅助容恬吗,现在就是那个关键的时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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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9 14:57:31 | 显示全部楼层
帮容恬收服烈中流这样的人才,正是本鸣王的责任。

    可是……大脑一片空白,连根草都没有……

    天知道烈中流这个一看就知道和鹿丹差不多聪明的怪胎脑袋里面正转着什么念头?

    听说天才的思维是平常人根本无法理解的。

    凤鸣的心像被一只发疯的猫用爪子狂挠,偷偷往门外看去。

    死定啦,烈中流已经走到花架和房门中间,只要再有十来步就到自己面前了!

    为什么需要烈中流?

    既然容恬对统一天下深具信心,为什么还需要烈中流的辅助?

    烈中流对容恬并不仰慕臣服,对自己的荣华富贵似乎也不怎么放在心上,他甚至连自己的祖国都不怎么在意,否则也不会轻易出卖越重城了。

    他究竟在乎什么?

    烈中流的一只脚,已经缓缓跨入门内。

    凤鸣的脑神经运转到极速,亿万个神经元在脑内疯狂释放能量。

    烈中流到底关心什么?这个人和鹿丹有着极为相似的地方,这种相似不仅仅存在于他们的善变和风度,还存在于更深的地方。

    鹿丹……

    鹿丹和烈中流一样,并没有执着于自己祖国的存亡。

    这位在临终前把东凡双手奉送给容恬的东凡国师,毫不在意自己将背负千秋万世的卖国骂名。

    "鸣王,"烈中流的布鞋,出现在低垂着头的凤鸣的视野中,"时间已到,鸣王想好了吗?"

    凤鸣呼吸骤粗,缓缓抬起头来,漂亮的眸子黑得发亮,"我想好了。"

    紧张的气氛,终于到达最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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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9 14:57:47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259章 番外:终有一天逮到你


    夜晚,海和天的分界已经模糊。

    暗黑色的海水在月的光晕中摇曳。海浪静静拍打着这条庞大海船的厚木外沿,发出温和而充满节奏的低音。

    一个黑影,从水里无声无息地冒出来,细长的眼睛里闪烁着鹰一般令人毛孔悚然的光芒。

    "王子,就是那小子。"另一个精通水性的人从水下冒出,压低了声音,示意他的主人向上看。

    甲板上站着一个年轻的将领,满身戎装,即使在迷蒙的月光下,也散发着藏不住的青春锐气。这是一种沉着的锐气,有着那样一张年轻的脸庞,却从他身上看不出丝毫年轻人特有的毛躁。

    随着属下的说明,贺狄娴熟地踏着水,抬头看向那个杀死了他宠姬的年轻男人。

    被他暗中觊觎的人似乎浑然不觉水下潜伏着危机,正靠在甲板上,惬意地享受着清凉海风。

    从贺狄的角度往上看过去,训练多年养成的极好夜视力,让贺狄清楚地看清楚对手的喉结,和看起来似乎有点严肃的下巴。

    这,就是他今晚准备袭击的对象。

    贺狄的宠姬很多,但金梦娇是其中最特别的一个。她不但有一具柔若无骨,好摸到极点的身体,而且是贺狄手上一颗很有用的棋子。

    每当贺狄要对付那些肆无忌惮出现在他管辖的海面上的船只,却又碍于某些理由不想抬出他单林国二王子的身份时,他就会把事情交给金梦娇。

    他的宠姬有一个响亮的绰号——海妖。这一带有经验的商船都知道:海盗之中最可怕的,就是那个绰号海妖的美丽女人,遇上她,不但货物保不住,而且连小命也要丢掉。

    但这个男人,却杀了金梦娇。

    据说,只用了一剑。

    "他叫什么名字?"贺狄仰着头,像看着即将落入陷阱的猎物一样,看着他的敌人。

    海风吹拂在那人的脸上,表情平静而安详。这种表情出现在一个洋溢着阳刚味的青年身上,形成一种让人喉咙发紧的诡异艳丽。

    "属下打探过了,杀了海妖的人名叫子岩,是这伙来历不明的人的头领。他们组织严明,对陌生人非常警惕,很难打探到关于他们更多的消息。"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片海域?经商吗?"

    "不像,他们的船往返小岛之间,吃水都不深,应该没有载太多的货物。有时候一天之中反复的来来往往,船和船之间互挥信号,变换方位。属下有点怀疑他们是在练习水战。"

    贺狄的眼睛骤然眯起来,"水战?"

    这么说来,这个叫子岩的人,并不是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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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9 15:01:01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么说来,这个叫子岩的人,并不是普通人。

    "王子,西雷和同国都有边境在这片海域附近。你看会不会是他们其中一国的贵族,悄悄在这里秘密练兵?"

    "人数不多,又是秘密练兵,那就是训练精锐的死士了。"

    据说同国的国君庆鼎残暴不仁,喜爱享乐,不像会秘密苦训心腹力量的人。西雷的容恬野心勃勃,这样行事,倒很有容恬的风格。

    这个子岩,是容恬暗藏的精锐吗?

    为了锻炼他们,而派遣他们到变幻莫测的海域来秘密演练?

    "王子,我们的人都已经就位了。"

    被暗中围困起来的海船附近,蒙着黑色面罩的头从水下无声地冒出。

    抹过黑漆的兵器握在偷袭者的手里,暗黑的海水下面,潜伏杀机。

    不管对方到底是不是容恬那个威名赫赫的君王的手下,胆敢在他的地盘杀死他的女人,就一定要付出血的代价。

    贺狄唇边掠过一丝残忍的微笑,"动手。"

    同一时间,数十根带着绳索的铁钩飞过半空,嵌入上方船舷的厚木中。

    咄咄咄咄。

    甩钩的都是个中好手,精通偷袭,铁钩入木的声音低沉轻微。但正闭着双眼沉醉在海风抚慰中的子岩却立即警觉,猛然睁开眼睛暴喝一声,"海盗!"

    不曾有半分胆怯犹豫,抽出腰间宝剑闪电一样劈下,斩断身边一个连着铁钩的粗索。

    正延着这条绳索爬上来的偷袭者惊叫一声重新掉回海面,激起一阵浪花。

    "啊!海盗?"

    "快来人啊!救命啊!"

    船舱里听到子岩喝叫的人提着剑仓皇跑出来,看见四周攀绳而上的无数黑影,都倒吸一口凉气。

    子岩目光一扫,沿着船舷飞扑过去,长剑连劈,落点分毫不差,又一口气斩断了几条粗索。

    海面又连连泛起浪花。

    但仍然晚了。

    另一边,偷袭者已经爬上甲板。子岩第七根绳索还未斩断,脑后一阵兵刃破风声响起。子岩大喝一声,闪身躲避,森然凉气贴着后颈掠过,刚刚转过半身,眼角捕捉到兵刃的寒光,毫不惊惶地双手举剑,恰好挡住这会把他劈成两半的一招。

    锵!

    金属交击声震破夜空。

    沿着迸射火花的利刃向上看去,一双深沉犀利的眼睛刺入子岩的视野。

    那双写满危险和阴暗的瞳仁,正觊觎着他。

    拥有这双瞳仁的男人,同时也拥有一双强壮的臂膀,和令人不敢轻忽的身手。

    "什么人?"

    "单林贺狄。"

    "单林的二王子?"

    对话间,双方已经交手近十招,兵刃交迸的火花在夜里即现即逝,子岩猛一个箭步,和贺狄错身而过,转身相视,"哼,原来单林国和海盗还是一伙的。"

    子岩沉着地调整着呼吸,对手的功力让他有点意外。

    贺狄重击的力度大得惊人,每一下抵挡都耗费他不少的力气。而拿着这么沉重的巨剑,这个单林王子的防守居然水泼不进。

    高手……

    一边挪动脚步,缓缓后退,寻找最有利的自卫地形,子岩一边扫视四周。

    情况非常不妙。

    越来越多的敌人已经跳上甲板。今天刚刚接到大王的调动密令,在这里接受短暂水战训练的大部分同伴都已经奉命前去指定地点会合,如今船上的近身格斗高手,只剩下留在这里善后的自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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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9 15:01:41 | 显示全部楼层
其它仓皇拿着武器奔出的水手和厨师,对着这伙海盗,如同绵羊遇上了饥饿的狼群。戴着黑色头罩的歹徒们在月光下仿佛魔鬼的化身,正挥动着可怕的武器,劈打挥刺。

    "弃剑投降吧。"贺狄踏前一步,唇角忽然浮现一丝笑意,"或者我会饶你一命。"

    子岩冷笑,"休想!"

    绝望的尖叫声就在附近响起,又一个水手重重地倒在甲板上。

    甲板上,血泊慢慢形成。

    "你的人都已经完蛋了,就算你再厉害十倍也没用。"贺狄又逼近了一步,"你杀不了我们这么多人。"

    他的剑还没有沾上血,金属的森冷光泽在月下闪烁。

    "杀了你就够本了。"子岩平静地观察着他。

    势均力敌的两人,手持宝剑小心地观察着彼此,微妙地移动,仿佛两条伺机待噬的蛇觊觎着对方。

    贺狄又试探性地踏出了一步。

    当他踏出左脚,而右脚刚刚离地的一刻,子岩蓦然挥剑。

    这是最好的机会,右手提着重剑的贺狄因为重心转移,防守稍露破绽,子岩的快剑终于得到一次最佳的进攻时机,剑尖直刺贺狄,被贺狄挥剑挡住后,子岩借力腾起,在半空中转身的半瞬,宝剑顺势挥下,快如闪电。

    嗤。

    夜空中不绝于耳的惨叫声和这轻微的剑尖入肉声同时响起,却在子岩的耳膜内都清晰到了极点。

    最后一个同伴终于倒下,永远失去了声音。

    蓦然,一切变得死寂,大船连同一望无际的深色海洋,都仿佛凝固成一块冰。

    子岩乌黑的瞳孔骤缩。

    他的腕上挨了一击,宝剑从掌心跌落。

    贺狄一手护着右肩的伤,鲜血从指间喷涌而出。而他的另一只手,却依然稳稳地举着他的剑。

    寒光慑人的剑尖尽头,是子岩绷紧的喉咙。

    "你输了。"

    "我们并没有开罪单林,为什么暗夜偷袭?"

    贺狄微微笑了,"你杀了我的女人。"

    子岩醒悟过来。

    原来是前日打算抢掠他们的那个女人。那女人想必把他们当成肥羊,准备吃顿美餐,结果想不到这艘普通的大海船上装满了西雷王精挑细选的秘密精锐,海盗们全部死无全尸。

    此时,甲板上血腥的战斗已到尾声。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到唯一还站着的对手身上,渐渐靠近过来,看王子如何发落这个年轻的将领。

    子岩被敌人重重包围,毫无惧色,淡然道:"你要报仇就现在动手。不过别怪我没警告你,一定会有人为我报仇。"

    "还是第一次有人能够在单打独斗中让我流血。"贺狄舔噬指头温热的液体,笑着品尝自己鲜血的味道:看向子岩的眸子颜色深至一片墨绿,漫不经心中带着可怕的邪气,"这真让本王子有点舍不得下手。"

    他的视线,缓缓游走在俘虏的脸上。

    这个俘虏的脸并不如何英俊,棱角分明之中带着三分硬朗,只有垂在额前的几丝细发因为刚才的恶斗湿答答地贴在肌肤上,突显出几分可爱的稚气。

    从下巴开始往下到颈部,肌理结实平滑,延至喉头,没有一丝赘肉。扣得一丝不苟的上衣,遮挡了贺狄继续探索的目光。

    贺狄忽然笑得更邪魅了,剑尖又逼近了一点,轻笑道:"别乱动,小心我弄伤你。"手腕一动,从上至下,分毫不差地将子岩的上衣划为两半。

    平实,精瘦的胸膛,在海风中裸露出来。

    贺狄盯着这具显然经过长期锻炼的年轻男性的身体,一股细微的灼热从不知名处开始缓缓蔓延。

    风中飘荡着血战后的腥味,子岩倔强而高傲地站在这片海色之中,脸上那股淡到极点的神采,猛然激起贺狄强烈的抚摸的欲望。

    他拥有过无数的女人,也尝试过漂亮的男人,但是有生以来仿佛第一次,发觉男人的锁骨会如此性感又令人热血澎湃。

    精壮的胸膛上,点缀着两朵花蕾般的突起,比之女子的丰满可爱,当然没什么看头。此时此刻,却出奇地使贺狄感觉新鲜和火热。

    用舌头舔弄吸吮,或者用牙尖在这小小的一点上噬咬折磨的话,这个名为子岩的年轻男人的脸上,会出现什么样的表情?

    海风爱抚着甲板上的每一个人,和地上的每一具尸体。

    一切都安静得极其玄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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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9 15:02:02 | 显示全部楼层
贺狄觉得喉咙微微发紧,他顺着自己的心意,手腕向下微压。冰冷的剑尖从子岩的喉头沿着优美的肌理起伏往下,在左胸前威胁似的稍做停留,又继续移动,最后,停在使他口干舌燥的小小花蕾上。

    他用冰冷的剑尖,小心地摩挲那个敏感的突起。

    极端暧昧,又极端邪恶,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示意。

    "呵……"四周的下属彷佛忽然明白了王子的意图,不怀好意地窃笑起来。

    子岩宛如置身于一群恶毒的豺狼之中。

    夜色之下,眉飞入鬓,眼若寒电。

    他站得比标枪还直,脸上没有任何窘惧,甚至缓缓地,在唇上扬起一个微妙的弧度,贺狄的剑在瞬间一滞。

    取得这救命的一滞,子岩终于动了。电光火石间,不顾一切地挺胸倾前,没有料到他要自尽的贺狄大为吃惊,脑子里面还没有转过任何念头,手已经情不自禁地把剑往回缩了半寸。但半寸仍然不够,剑尖扎入子岩胸膛。

    "啊!"围观的下属们惊讶地叫起来。

    但子岩并不打算自尽,他的目标只是贺狄身后那个属下腰间的剑。

    拼着挨上一剑的痛楚,他不顾生死的策略终于奏效,就在贺狄的剑刺入他胸膛的瞬间,子岩的手已经触及他目标中的剑柄。

    锵!

    武器到手,子岩精神大振,丝毫不理会胸膛正流淌鲜血,骤然一个转身,手中剑顺势递出,噌噌噌噌,首先连挡了五六下敌人包围过来的攻击,呼吸之间,悍然挑杀左边一个敌人,错脚踏出,身形急转,踉踉跄跄连退几步,脊背猛地撞上船舷,心头大定。

    下海之后,往东两里就可以上岸。虽然受伤,他相信自己的体力足以支撑。

    贺狄此时也已经抢到他面前,手中持剑,看着他寡不敌众仍然斗志不衰的对手,精明锐利的眼中也不禁流露出一丝钦佩。

    "你就是跳下船,也难逃一死。"贺狄提醒他。

    在他身后,是一众精于海战的属下,不少人已经张开了强弓,淬了毒的箭矢上闪着淡蓝色的光。

    一旦子岩跳海,弓箭从船舷上向水中齐发,就算是条最会游泳的鱼也逃不过去。

    子岩赤裸的胸膛上鲜血淋漓,幸亏贺狄莫名其妙地缩了剑,没有刺入心肺,现在只是皮肉之伤。

    他单手持剑,听了贺狄的威胁,往贺狄直直看去,眸中神光灿然,"难逃一死?"扬唇轻蔑一笑。

    这一笑看在贺狄眼中,却如光照积雪,耀眼得惊心动魄。

    只那么一愣间,子岩毫不犹豫地腾空而起,纵身跳下船头。

    浪花飞溅。

    所有人都冲了过去,朝水面瞄准。

    "不许放箭!放箭者斩!"贺狄大喝,扑上去,双手压在厚木上,向下俯瞰,集中目力寻找。

    深黑的海在月光下温柔宁静,波光粼粼。

    找不到那个消逝的身影。

    他的心还在剧烈地跳动,为了子岩临去前那个笑容。

    令他魂飞天外的笑容。

    肩膀的痛楚传来,他终于想起了自己的伤。

    伤口的感觉既痛又刺激,鲜血的味道既热又甜,都有点像,那个年轻刚强的男人。

    "王子,那个男人逃了!"

    "逃了?"贺狄凝视着远方平静的海面,慢慢露出一丝微笑,"逃了就逃了吧。"

    他会再次亲手逮住他。

    而且,不会再让他有逃跑的机会。

    但贺狄没想到,再次的会面要等上这么漫长的日子。

    在海另一边的单林国里,每日过着奢华靡乱的日子,每当他拥抱那些有着精致五官的美女童男时,却往往情不自禁在脑海浮现另一张年轻刚强的脸。

    为什么子岩跳下船后,再也没有在这片海域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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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9 15:02:22 | 显示全部楼层
他遭遇了不测,还是被他的大王召唤去了他处?

    海的另一边,那片到处都是纷争的大地上,是不是正发生着什么,而他总是念念不忘的男人,是不是也正参与其中?

    贺狄难以抑制地做着种种揣测。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匿藏自己的这份心事,因为他渐渐对女人觉得索然无味,他不再喜欢女人软若无骨的身体,还有她们娇美的声音。

    他渴望抚摸子岩那样的身躯,精瘦平滑的胸膛,性感的锁骨,充满了优美的力量。

    他很想,用舌尖品尝一下那从容的带着淡笑的唇。

    时间将他的耐性慢慢耗费殆尽,当他几乎要为那个消失的男人疯狂时,上天却忽然开恩,把子岩再次送到了他的手上。

    "王子,似乎有新的商船准备穿越单林海峡。不但如此,打探得来的消息,他们似乎是想开拓一条稳定的航线,贯通西雷和单林,以便采买运送我们单林的双亮沙。"

    "哼,好大的胃口。"贺狄舒服地靠在高高锦枕上,冷笑,"单林海峡是我的地盘,他们想过就过吗?双亮沙更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

    "可是……王子还记得当年那个跳海逃走的男人吗?"

    贺狄的眼睛骤然闪过锐利光芒,口里却淡漠地问,"哪个?"

    "那个叫子岩的。"属下禀报道:"他也在那群人里。"

    "是吗?"

    "确实如此。我敢肯定是他。"

    "哦?"

    鹰一样凌厉的眼睛,像准备寻找猎物一样,缓缓地,半眯起来。

    终于。

    那个命中注定会成为他的所有物的男人,终于再度出现了。

    这一次,绝对不会让你逃脱。

    终有一天,逮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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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9 15:02:46 | 显示全部楼层
房中静得落针可闻。

    烈儿等人的目光全部落在在凤鸣脸上,屏息而待。

    凤鸣鼓起勇气,目光直直对上烈中流,沉声道,「没有先生,容恬依然可以统一天下。但如果有先生的协助,天下被统一的过程|却可以极大的缩短。」

    他明白自己此刻说的每一个字都无比重要,心里对於自己的答案也是七上八下。但这当然不可以表现出来,反正己经骑虎难下,只好硬著头皮,攞出一副侃侃而谈的从容姿态。

    「我们总想著天下一统後的景象,却常常忽略天下一统的过程,会使无辜的百姓受尽折磨。一旦挑起大战,百姓强壮的被征上战场,老弱的流离失所,如果战局僵持不下,从大战到真正统一所耗费的时间可能会长达二三十年。到最後,不管谁坐上王位,天下都已经被荼毒得差不多了。只想想就知道,那将是多麼令人心痛的事情。如果容恬身边能够有先生这样的高人辅助。为容恬仔细筹划,我相信事情一定会大有改观。

    凤鸣本来只是为了说服烈中流,算是发挥一下辅助容恬的作用,一边说著,却不禁想起了阿曼江之役,传说此役之後,阿曼江边长出被血液浇灌的红稻谷,心情蓦然沉重。

    那一场战役虽然是西雷大胜,但若言仍然生龙活虎,过著帝王的日子,被套去生命的,不过是那些身不由己的士兵罢了。他们本来,也许是耕地的农夫,打猎的猎人,或编织箩筐的手艺人。

    古往今来,哪一场权利的争斗,没有无辜者的鲜血在流淌?

    「同一场战役,有人用火攻,有人用水,有用兵刃毒器,同样,也可以用计得之。当日在东凡,如果有先生在容恬身边,也许东凡都城就不会天花肆虐,让这麼多无辜的人痛苦地死去。」

    情之所至,言为心声。

    凬鸣感慨一起,说话低婉流畅,唇齿张合间,令人不由不细听深思。

    「而这一次,如果没有先生,夺取越重城就难说有多少伤亡。所以,凤鸣求先生留,我真不希望容恬将来的天下,是通过数十年无所忌惮的杀戮而得来的。请问先生,我这番话,是否可以使先生留下?」凤鸣语气越发低沈伤感。

    众人开始只是好奇他会怎麼用言辞打动烈中流,听到後面,不禁心下恻然。

    卫秋娘双手缚後侧坐在床边,半个背影对著众人,也一直在静静听著凤鸣说话,这时蓦然转头过来,美目瞪著烈中流道:「不许你答应!你整天自夸聪明,就应该知道要辅助一个人统一天下,会让多少人失去性命。你不是最痛恨杀戮流血吗?」

    凤鸣正刚刚进入状态,此刻福至心灵,毫不犹豫地接口道,「烈夫人说得不错,一将功成万骨枯,统一天下的过程中,流血无法避免。所以,我才恳求先生留下,让无辜者的鲜血,不要流得太多。」拱起手,对卫秋娘一拜,诚恳地施了一礼,「求夫人成全。」

    卫秋娘没料到他会来这麼一手,却一时怔了怔。上下打量凤鸣一番,瞧不出他脸上有丝毫作伪,眸内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深深看了凤鸣一眼後,哼道,「说几句好话,就妄想可以打动我卫秋娘麼?」把脸一别,不再理睬他。

    烈中流从凤鸣开口说第一个字就没有任何表情动作变化,到了此刻,目光移向窗外,变得淡远惆怅,幽幽地,低声将凤鸣的话重复了一遍,「一将功成万骨枯……千百年来,人人都想得到至高无上的皇权,但又有谁,想过被他们踏在脚下的无辜者?」嘴里彷佛含了一颗千斤重的橄榄,诸般滋味,咀嚼不尽。

    他怔立片刻,终於在众人热切期待下转过头来,叹了一声,「鸣王的话虽不算天下最动听的游说之词,却流露出一片仁心。这些年来烈中流流四处浪荡,暗中观察十一国权贵,没有一个能像鸣王这样。」

    凤鸣有点紧张地问,「先生可以给我一个明确点的答覆吗?我到现在还不敢肯定你这样说到底是肯还是不肯。」

    旁边秋月等也一并悬著心,脸色紧张地等著。

    烈中流点头道,「当然是肯了。」薄唇微扬,逸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众人大喜,顿时欢呼起来。

    当晚在主将府摆下大宴。

    城中储存的和类山珍,凡是可以弄到的酒菜都奉了上来。越重偏僻小城,物产不多,容虎带人翻了一下,居然从专门为士兵们存储粮食的仓库里翻出了十几大罈酒水,虽然不算什麼佳酿,活跃一下气氛也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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