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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鬼鬼丫

周德东恐怖小说集——【黑段子】 一堆短篇恐怖故事 (全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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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22 08:01:43 | 显示全部楼层

短信

下了班,张丽的手机响了,收到了一则短消息:

“请速到好再来餐厅,我等你。赵阶。”

张丽不认识什么赵阶,想必是发错了。

她马上给这个马虎的人回了一个短消息:号码错了,别误事。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张丽的手机又响了:陌生的朋友,谢谢你。

事情就过去了。

在这个庞大的城市里,人就像电话号码一样,拥挤而相似,这样的错误时有发生,不足为奇。它仅仅是让张丽知道,在茫茫人海中,有一个叫赵阶的人,不知男女,不知长相。

仅此而已。

张丽在公司是人事经理,很忙。

在忙碌中,转眼过去了半年。

这天下了班,张丽偶尔经过一条街,看见了一家“好再来餐厅”,她觉得很熟悉,却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来吃过饭。

每个人都要吃饭,所以城市里的餐厅像人的脸一样多,一样的似曾相识。

张丽走过去之后,忽然想起了半年前的那则发错的短消息:“请速到好再来餐厅,我等你。赵阶。”

尽管在这个城市里,不一定只有一家餐厅叫“好再来”,可是,张丽还是返回去,走进了这家餐厅。

她觉得挺好玩,决定在这里吃晚餐。

餐厅很干净。

张丽要了两盘小菜,一碗拉面,吃起来。

正吃着,她的手机响了,又是一则短消息:“你在好再来餐厅等我吧,我马上就来。赵阶。”

又错了?

张丽忽然有点恐惧了———这事……太巧了!

也许,这个赵阶的一个熟人,手机号码跟她的号码很相近,才导致他一次次发错……

她抬头看了看,餐厅里只有她一个顾客。连服务员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一个很白的门帘,那后面一定是厨房。

她站起来,想进去问一问,这里有没有人认识一个叫赵阶的。

她进了那个厨房,愣住了,里面黑糊糊的,脏得很,甚至有苍蝇飞来飞去。

一个厨师模样的人坐在凳子上,好像在打盹。他白衣白帽,像所有的厨师一样。

张丽返身就退了出来。

她吃不下了,她要结账走人了。

这时,有一个陌生男人风尘仆仆地走进了餐厅。

他看着张丽说:“你到多长时间了?———路上堵车,真对不起。”

张丽愣愣地看着他,问:“你是赵阶?”

“我不是赵阶是谁?你怎么了?”那个男人似乎感到很奇怪。

“那我是谁?”张丽又问。

“你是张丽啊。”

张丽惊诧了:“你认识我?”

赵阶开玩笑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说:“你得失忆症了?”突然,他好像看出了什么问题,眼里显出了一丝惊恐,手停在半空:“你……是谁?”

“我叫张丽。”

他后退了一步说:“你不是张丽!”

张丽说:“为什么?”

“你的鼻子不像!”

张丽彻底傻了。

“你怎么知道……我叫赵阶?”那个男人又问。

“半年前,有一次你发短信,发到了我的手机上。”

“……噢,我想起来了!”

“你认识的那个张丽是什么人?”

“她是我女友啊,她的手机号码跟你只差一个数字。”

张丽想了想,突然说:“我能不能见见她?”

那个男人也想了想,说:“……好吧,我约她来。一周后,就这个时间,就这个餐厅,行吗?”

“没问题。”

日子一天天过去,张丽越来越紧张。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女孩,她不但手机号码和张丽相近,名字也相同,而且除了鼻子长相也一模一样……

第七天,还没有下班,张丽的心就“怦怦怦”乱跳起来。

突然,她的手机响了,又是一则短消息:“亲爱的,有个女孩跟你长得特别像,我差点把她当成你。她想见你一下。时间定在了今晚上,地点定在了好再来餐厅。你务必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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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22 12:08:27 | 显示全部楼层
没看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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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24 08:19:19 | 显示全部楼层

蜡人

一个前卫艺术家搞了一个大型蜡像展,主题叫“10年代人类”。我是在媒体上看到的消息。

关里对我说:“我们去看看。”

我正忙着在电脑前敲字,说:“给个理由。”我卖字为生,一分钟值50元人民币或者更多一些。

他说:“不花钱。”

我当即就同意了。

后来我知道,关里不认识艺术家,也不认识展览馆的经理,他认识的是一个检票员。

那是个胖墩墩的中年男人,也许是毛发太少的缘故,他看上去有些怪。

关里刚刚二十出头,在一家公司编软件,我想不出,他们两个人有什么理由认识。

不过这个检票员是个很帮忙的人。他说,白天是两个人把门,不方便,因此只能把我们的“免费参观”安排在下班之后。这时候,天已经黑了。看他那紧张的神情,我们知道他为此担当了很大的风险。

说参观不确切,应该说偷窥。没错,绝对是偷窥。

那个检票员悄悄打开门,把我们放进去,然后他在外面放哨。里面的灯也不敢全部打开,太显眼,只亮了几盏,不过光线足够了。

实际上,我已经有些懊悔了。来偷肉偷钱偷情都值得,鬼鬼祟祟却只为看一个展览!

进了门,左右是两条弯弯的通道,毫无疑问,这个展厅是环形的,顺一个方向走进去,转一圈,从另一个方向走出来。往两边望过去,通道的弧度含蓄地阻隔了视线,显得深不可测。

那些蜡像顺墙根站着,一个连一个,每个蜡像的右手都拿着一只鼠标,每一根鼠标线都伸到后一个蜡像的脑袋上,从天灵盖直直地插进去。

我们慢慢朝前走,发现所有的蜡像都是这种关系。我明白了,这些蜡像在展厅里站了一个圆圈,首尾相衔,完成了一个循环。

应该说,这是一个浅陋的作品,却被媒体吹得很玄乎。不过如果把这些蜡像看成一个体力活,倒是很令我钦佩———这么多蜡像,得做多长时间啊。

我不喜欢蜡像,因为它们太像人了,可是,由于没有血,那肤色又假得令人害怕,就像站着一具具尸体。

它们有男有女,不过年龄在十几岁到三十几岁之间,服饰无一雷同。

从衣着打扮上看,有染着红黄蓝头发的街头少年,有穿职业装的白领女孩,有上下名牌的绅士,有雍容富贵的少妇……

不过,所有人的脸都是同一个人的脸,那是一张中性的脸,不过,表情却不同,好像同一个人穿着不同的衣服,做着各种脸谱:有的木木地看着前方,有的低头想着什么,有的脸上挂着GAY干净的笑……

其中有一个戴墨镜的女人蜡像,我忽然对“她”有些惧怕,就停下来,和那副墨镜对视。

终于,我伸出手,小心摘下了“她”的眼镜。

是的,我担心墨镜后没有眼睛。

还好,眼睛是有的,“她”定定地盯着我。

我把眼镜给“她”戴上,离开了。

接着,我看到一个男人蜡像,“他”的手腕上竟然戴着一块真表。

我蹲下去仔细看了看,那是一块“宝珀1735”全手工机械表,全球只限生产30块,我怀疑是冒牌。

接着,我掏了掏“他”沉甸甸的口袋,里面竟然还装着一个彩屏手机。

我站起来,用它拨一个朋友的手机号码,竟然通了。

那位朋友叫张虹,她客气地问:“喂,哪位?”

“是我,周郎。”

她大呼小叫地说:“你拿的这是谁的手机呀,号码这么怪!”

我说:“别人的,我只想试试。”然后我就把电话挂了。

张虹聊起来就没完没了,我不敢和她纠缠。不过,她心直口快,是个皮实的女孩,我只有对她才敢这样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我把手机放回“他”的口袋,继续朝前走。

现在,我觉得这个展览有意思了。我一个接一个地摸那些蜡像的口袋,像小偷一样兴奋。

我偶尔发现一个问题———每个蜡像的右手和鼠标都是一体的,好像那鼠标是从手上长出来的一样。

发现这个问题之后,我察觉到关里不见了。他在我前面,走得太快了。这家伙的乐趣仅仅在于占便宜,对艺术的兴趣还不如我大。

我喊了一声:“关里!———”

展厅里的回声很大,好像还有一个我,在一个我看不到的地方喊关里。那个虚假的声音同样没有血色,性质就像这些蜡像。

我没听到关里的回答。

我有点紧张起来,快步朝前走,想追上他。

前面只有无穷无尽的蜡像,它们基本上都是无神地目视前方,我得经过所有的视线。我忽然有一种怯场的感觉。

电话突然响起来,我立即站住脚,掏出来接听。

这时候我旁边是一个女孩,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她张大嘴笑着。也许是她的嘴唇太红了,也许是她的笑在这个夜里有些不适宜,总之,看上去她显得有些狰狞。

是张虹打来的,她说:“刚才接电话的那个人是谁呀?”

一丝阴影从我心头飘过,我问:“怎么了?”

她不满地说:“你挂了后我又打过去了,他的态度怎么那么恶劣?”


我一惊:“他说什么了?”

张虹说:“我问他,刚才打电话的那个人去哪儿了,他粗声粗气地说,他走啦!然后啪地就把手机挂了———他到底是谁呀?”

“别问了,反正你不认识。”

“哎,我正想叫你来看一些好玩的东西呢……”

“好了,我有急事,回头再给你打电话。”说完,我又把电话挂了。

张虹堵住了我一只耳朵,很危险。在这个阴森的展厅里,我得保持听觉十足的灵敏。

我警觉地回头看了看,一个个蜡像木然站立,没有任何异常。我快步朝前走。

一直没看见关里的影子。

这个光秃秃的环形通道是藏不住人的,难道他已经出去了?

我突然怀疑他是不是藏在哪个蜡像的后面了,也许,等我走过之后,他会从后面跳出来吓我一下……

我开始打量那一个个蜡像。

终于我看见了他的衣服———白色T恤,上面有一只碧绿的兔子图案,下面穿一条黑色牛仔裤,一双黑色休闲鞋……

我朝上看了看,却是一张蜡像的脸。

我一下有些发蒙。

我觉得关里是在跟我开玩笑,但是我一时没有想清楚是他把衣服套在了蜡像的身上,还是戴上了一个蜡像的面具。

我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张毫无血色的脸,它却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一直木木地看着前方。

我和“他”就这样对峙了好长时间。

不知道旁边哪个蜡像戴着表,我听见一个声音在提示我:“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这样下去是没有结果的,我忽然希望事态扩大化,就躲开“他”的目光,转到了“他”背后,伸手摸了摸“他”的肩。

直觉告诉我,这是一个真人的肉身!

我抖了一下,把手缩回来。

“他”突然说话了,是关里的声音:“其实,我也是这蜡像中的一员。”

我一下跳到“他”面前。

“他”毫无表情,依然木木地看着前方。

我马上想到这是一个需要观众参与的所谓行为艺术作品,也许,哪个地方藏着监视器和广播……我忽然有了一种被耍弄的感觉。

我又愤怒又恐惧,现在,我惟一能做的就是赶快离开,并且暗暗发誓,下次就是倒找钱我都不来了。我可是一个有记性的人。

前边的通道耐心地弯曲着,看不到尽头,我甚至怀疑顺着这条通道能不能走出去。

我折了回来。

相反方向的通道同样弯曲着,看不到尽头,蜡像无尽无休。

我想了想,还是返过身,继续朝前走———我不愿意再见到那个口袋里装着手机的蜡像。

我感到孤立无援了。

我想,这时候如果跟一个同类说说话,心里也许会平静一些……

我掏出电话,拨张虹。

电话通了,她咋咋呼呼地说:“是周郎?我正等你呢。”

“你在哪儿?”

“我在一个展览馆。”

“展览馆?”

“对呀,这里有很多蜡像……”

怎么到处都是蜡像?

我正疑惑着,突然停住了脚步———前面那一个挨一个的蜡像中,有一个正在打电话,除了脸,“她”的声音,身材,发型,服饰……都和张虹一模一样。

“她”没看到我,还在继续说:“特好玩,所有的蜡像都长得跟我一样,你快过来吧!”

我喃喃地说:“是啊,我看到你了……”

她听到了我的声音,猛地转过头来。

那是一张苍白的脸,直直地看着我。

这时候,展览馆里的灯一下全灭了,四周一片黑暗。

张虹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来:“周郎,是你吗?”

我屏住呼吸,不说话。

“她”突然“咯咯咯”地笑起来:“你怎么也长成了我的样子?”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却摸在了一个蜡像的脸上。

我知道,也许是内容,也许是形式,总之我已经变了,我被卷进了这个诡秘的通道里,像时间一样不可逆转。现在,我必须找到出口,冲出去,仰头看一看天上的星光。

我扔了手机,在黑暗中一步步后退,却撞在了一个东西上。那似乎是一个软乎乎的肉身,但是这骗不了我,我小心地躲开,朝旁边走,刚一迈步,又撞在了一个东西上。我怵然一惊,急忙朝相反的方向走,结果还是撞在了一个东西上……

我忽地明白了,是有人在阻挡我。

我小心地伸出双手摸了摸———四周竟然都是蜡像的脸!

我放弃了努力,一动不动了。我想,门口那个检票员发现停电了,肯定会跑进来找人,我希望他马上出现,把我拖出这个噩梦。

可是,检票员没有出现,电却来了。

我立即发现,我已经被编排在了蜡像中间。我的手里也长出了一只鼠标,鼠标线插进了右边那个蜡像的脑袋,而我的脑袋插进了左边那个蜡像的鼠标线。

我发现身旁这个蜡像的体态和服饰有些眼熟……我陡然绝望了,哆哆嗦嗦地问:“你是检票员?”

“他”慢慢转过脸来,喜笑颜开地说:“不,我是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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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24 21:12:17 | 显示全部楼层
故事不错,看完了,等待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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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25 06:56:02 | 显示全部楼层

杀气

报纸上登出了一则房屋出租小广告,房主姓周。

这天,天快黑的时候,一个叫尚帝的人给姓周的房主打来电话,说他要租房子。

于是,两个人相约见面了。

房主长相很憨厚,不像个坏人。可是,尚帝一直用异样的眼光打量他。

两个人看了房子,尚帝表示基本满意:一室一厅,一厨一卫,一些旧家具,还有一部电话———惟一遗憾的是,电话坏了。

房主说:“这样的格式最适合单身汉了。”

尚帝说:“就是每月一千元贵了点。”

房东就问:“那你想给多少?”

“八百。”

“八百就八百。”房主爽快地说。

就这样,谈妥了。

尚帝只有一个手提电脑。

姓周的走后,尚帝四下看了看。

窗帘挡得严严实实。

房间里很暗,还有点潮,好像上个租户一直没有打开过窗帘。

墙壁有些脏了,房顶一角还有一片不容易发现的蜘蛛网。没看见蜘蛛。

墙角扔着半个烟头,那是4元一包的“中南海”牌香烟,白嘴的。垃圾桶里扔着一张废弃的光碟。

尚帝走到写字台前,打开抽屉,看见了一张破纸片,上面写着这样一些字:

请王川吃饭(5号)

看货(6号上午10点)

光度计(购买)

碟子50只(破损3只)

还有一张过期的月票,上面有一张一寸照片。

照片上的人和尚帝的年龄差不多,二十岁出头,瘦瘦的,戴着一副眼镜,很文气……

这些都是前一个租户的蛛丝马迹。

尚帝躺在了床上,似乎在想什么。

突然,他站了起来,又打开了那个写字台的抽屉,重新看了看那纸片上的字。

这四行字好像随便写下的备忘录。

可是,细心的尚帝发现了问题:每一行字的第一个字组在一起,是一句话———请看光碟。

请看光碟!

难道是巧合?

难道垃圾桶里的那张光碟有秘密?

他迅速走到垃圾桶前,捡起那张光碟,回在写字台前,打开电脑,把它放进去……

这是一张特意录制的光碟,打开后,出现了这样几行字:

我曾经租过这个房子。请相信我:这个房东是假的。他要杀你……

画面上出现了这个房子里的场景。从位置上判断,好像是在阳台拍的。

月票上的那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遥控器,正在看电视。沙发旁立着一只高高的花瓶。

突然,有人用钥匙“哗啦啦”地打开了门。

进来的人正是那个姓周的房主!他开了门,憨憨地说:“小何,我睡不着,来和你聊聊天,好吗?”

小何好像因为他私自闯进来很不满意,他淡淡地说:“坐吧。”

房东就坐在了租户身旁。

他坐得太近了,小何好像感到有点别扭,就朝旁边移了移。

房东点着了一支烟,吸了一口说:“你住进来之后,有没有发现这房子有什么问题?”

小何一边看电视一边说:“没什么问题。”

房东想了想,突然又问:“那你有没有觉得我有问题?”

小何看了看他,愣了:“你有什么问题呢?”

“我精神不正常呵!”房东说完,突然站起来,从怀里抽出一把刀,猛地朝怔怔的小何扑过来……

这时候,有人用钥匙开门———不是光碟里的门,是现实里的门。

尚帝慌了,急忙点了“停止”命令,瞪大眼看门口。

那个姓周的房主走了进来———现在,已经不是礼不礼貌的问题,而是要不要命的问题了。

他朝尚帝憨憨地笑了笑,说:“小尚,我睡不着,来和你聊聊天,好吗?”

尚帝的脸都白了。

这一切跟光碟里播放的一模一样!

房主一边说一边走过来坐在了沙发上。

他点着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说:“你住进来之后,有没有发现这房子有什么问题?”

“没,没有。”

房东笑了笑,又问:“那你有没有觉得我有问题?”

尚帝愣愣地看着他,突然说:“你先等一下,我去解个手。”

说完,他匆匆朝卫生间走去。其实,他是去了厨房———厨房和卫生间对门。

约莫半分钟之后,尚帝背着手走出来,他盯着房东,抢先说:“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这儿有没有住过一个喜欢捣鼓录像机的房客?”

房主愣了一下:“有一个,他一个月前搬走了。你怎么知道?”

“那小何呢?”

“小何”这个名字好像一下刺中了房东哪一根神经,他哑了。

过了一会儿,他憨憨地笑了笑,站起来,慢慢走近尚帝,说:“———原来,你知道我是精神病呵!”

尚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背后抽出刀来,发疯地扎进了房主的心脏……

房东闷闷地叫了一声,但是他没有倒,他死死盯着尚帝,眼珠好像都要鼓出来了。终于,他的身子一点点弯下去,弯下去,终于,摔倒在地,那双牛一样的眼珠死死盯着衣柜的腿。

他抽搐着……

刀没有拔下,血顺着刀锋汩汩流出来……

当他一动不动的时候,怔忡的尚帝才回过神来。

寂静的深夜里,突然又响起钥匙开门的声音!

尚帝猛地把目光射过去。

一个背着旅行包的中年男人打开了门。他好像从很远的地方回来。

他看见了尚帝,一下就愣在了门口。接着,他又看见了躺在地上的那个房东,差点叫出声来。

他惊问:“你是谁!”

尚帝反问:“你是谁?”

他说:“我是这房子的主人啊!”

尚帝想了想说:“我是这房子的租户。”然后,他指了指地上的尸体:“他说他是这房子的主人。”

“骗子!胡说!”中年男人骂道。

“你多久没回来了?”

“有一年了。我在外地工作。”

“……你先进来。”

中年男子没有进来,只是放下了包。那个包挡在他和尚帝之间,他依然站在门口,惊恐地问:“你为什么杀他?”

“因为他要杀我。”

“你别动!我现在就报案,警察会搞清楚的。”中年男人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要打电话。

“别报案!”尚帝急切地说。

“这人死在我家里,我怎么能不报案?”

“你要多少钱?”尚帝突然问。

中年男人想了想,说:“你出多少钱?”

“你别想敲竹杠,我没那么多钱。如果你漫天要价,我只有认罪伏法。另外,我想问清一件事———那光碟是不是你录制的?”

“什么光碟?”

“你别装糊涂了。你根本就不是房东。”

“我为什么不是房东?”

“因为我是这个房子真正的主人。我出国三年,这房子一直空着,没想到养出了你们这一窝老鼠!”

中年男子呆住了。

“我下了飞机,偶尔在报纸上看到了这个租房广告,很纳闷———谁在出租我的房子呢?今天下午,我就以租房的身份来查看,没想到,差点被这个精神病害死!”

停了停,尚帝又说:“你也租过这个房子,但是你发现这个房东是假的,而且是个杀人狂,于是你逃开了———这是一个月前的事。但是,你复制了这房子的钥匙。很快,你又返回来,潜入这房子,偷拍到了下一个租户被杀死的全过

程……”

中年男子跨过旅行包,默默走到阳台,从一个废纸箱中取出一台微型录像机。那纸箱上有个很小的洞孔,正对着室内,伪装得很好。

他看着尚帝说:“你杀人的过程都在这里。”

尚帝继续说:“你希望我能杀死这个姓周的,然后你摇身一变就成了这里的房东,还可以敲诈我一笔……”

中年男子从旅行包里掏出一个微型录像带,麻利地塞进录像机里,然后,找个位置,把录像机摆好,镜头对准他和尚帝。

接着,他抽出了一支手枪———那是一支自制的土手枪。

尚帝张大了嘴巴。

中年男子把枪管对准了尚帝的嘴巴,说:“你错了,我才不管谁是这房子的主人。我的爱好是专门拍杀人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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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25 09:19:15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就是我喜欢的类型,先顶了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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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26 09:12:46 | 显示全部楼层

两条狗的故事

讲两条狗的故事。

一条叫大黑,一条叫二黑。

这两条狗不是兄弟,它们互相不认识,一条在城里,一条在乡下。只是因为它们都是狗,在本书中就把它们的故事放在了一起。

■二黑的故事

狐狸有仙风,黄鼠狼有鬼气,而狗通人性。

猴子和人类算是近亲,它们可以惟妙惟肖地模仿人类的一举一动,那仅仅是表皮的技术,只有狗那静默的眼睛,才流露出一种和人类心灵上的通会。

狗对人类的眼泪、微笑、手段、伎俩、创造、计划、恩爱、仇杀、语言、本性、私心、杂念……都了如指掌,洞若观火。

你信不信,它甚至知道你的电脑密码。

只是,由于形体的限制,狗无法心摹手追,于是,它保持着局外人和旁观者的姿态,冷冷地看戏。

最初,陕南并没把二黑当人。

乡下的狗不像城里的宠物那样娇惯。陕南从来不管它,饿了它自己去找食,冷了它就钻进干柴里,反正死不了。

陕南和它建立起感情,是在一年前。

那时候,陕南要搬家,搬到几十里外的一个村子。他不想带上这条狗,就把它卖到了镇上金贵开的狗肉馆,换来了几张脏巴巴的票子。

那天晚上,它就应该变成桌子上香喷喷的狗肉了,可是,陕南却听到了它熟悉的叫声。

他和老婆都吓了一跳。

他撩开窗帘望出去,见二黑趴在黑糊糊的院子里,昂着脑袋,保持着随时都要出击的姿势,双眼闪着幽幽的亮光……

二黑没死。鬼知道它怎么逃回来了。

搬家那天,陕南又把它送给了本村的一个亲戚。他叮嘱那个亲戚说:“你要是不想养它,就卖几个钱———除了金贵的狗肉馆,卖给谁都行。”

他搬到另一个村子的第三天,半夜时听见窗外有动静。

他打开灯,朝外一看,竟然是二黑!

它一边“哧啦哧啦”挠窗子,一边“呜咿呜咿”地叫———它竟然闻着气味找到了主人!

从此,陕南不想再赶它了,对它好起来,经常甩给它几根骨头吃。

说来也怪,自从搬了家之后,陕南的身体就出了毛病———白天浑身无力,夜里噩梦连连。

他是个庄稼人,没有充沛的体力不行。

村里的老中医给他开了几包药,老婆天天晚上给他熬,喝了一段时间,没效果。

于是,老婆给他请来了巫师。

巫师一进门,把房子的四个角都看了看,当即指出:“这房子盖在了死人的脑瓜骨上,得驱邪。”

陕南问:“怎么驱?”

巫师说:“要用四盅黑狗的血,分别洒在房子的四角。”

二黑就是一条黑狗。当时,它就趴在屋里的地上,一双狗眼直直地看着巫师,不知道它有没有听懂。

巫师又说:“记两点———第一,必须是活狗的血。第二,必须是四条腿放的血,每条腿一盅,不能混淆。”

陕南糊涂了。虽然他没文化,但是他总知道血是循环的———为什么非要从四条腿放呢?

他向巫师请教。

巫师有些不满地说:“这个不是你该知道的。”然后,他掸掸袖子就朝外走了。

二黑突然窜起来,张开血盆大口扑向了巫师的裆部。

它一声都没叫。

巫医慌乱地伸手保卫小兄弟,二黑叼住了他的手。

一声惨叫。

老婆急忙冲过去,狠狠把狗踢开。

在巫师一溜小跑到诊所打狂犬疫苗的时候,陕南家已经开始放二黑的血了。

四个壮汉,把二黑关在屋里,然后开始围捕它。

陕南和老婆站在屋外。

老婆是不敢看,陕南是不忍看———二黑跟他几年了,一直忠心耿耿地看宅护院。被遗弃之后,它固执地寻找这个家,追赶这个家……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

二黑不是那么好惹的。

它撞碎了暖瓶,撞翻了桌椅,咬伤了一个对手,挠伤了三个对手……

最后,它终于被拿下了。

于是,惨绝人寰的一幕发生了:四个壮汉用菜刀齐刷刷剁下了二黑的四只爪子。

四盅黑狗血洒在了四个屋角。

二黑在地上抽搐着,哀号着。

那四只爪子在二黑身旁微微颤动。

陕南进了屋,看了二黑一眼,急忙把脸别过去,说:“快把它杀了吧。”

一个壮汉说:“不如趁它还活着,把它卖到狗肉馆。”

陕南挥挥手:“你们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四个壮汉把二黑装进袋子里,扔上四轮车,去镇里了。

陕南捡起那四只爪子,出了门,扔到了村外的野地里。

陕南的病没有好,反而更重了。夜里,他“哗哗”地冒虚汗,像洗澡一样水淋淋。

一个噩梦反复引他入彀:

黑夜,他走在村外的那片野地里。

好像有个东西在背后跟着他,他清晰地听见它在草上行走的声音。

他转身看了一眼,不由大惊失色———草上有四只爪子,在慢腾腾地挪动!

冷汗一下就涌出来。

这时候,他已经不知道,它对自己穷追不舍,是忠实,还是报复。

他转过身,拼命地跑……

陕南一天比一天虚弱。

中医看了,西医看了,都赶不走他脑海中的那四只爪子。

这天晚上,老婆下地干活还没有回来,陕南一个人来到村外,来到了梦中的那片永远跑不出去的野地,想看看那四只爪子还在不在。

天色已暗,月亮还没有升出来。

突然,他从现实跌进了噩梦中:

二黑又出现了。

它移动着四条没有爪子的腿,歪歪扭扭地朝前走,姿势极其古怪。

那四只爪子还扔在草上,已经露出了白惨惨的骨头。

二黑走近它们,趴下来,像个没有手的残疾人一样,用两条前腿的前端夹起那白惨惨的骨头,贪婪地啃起来。

它一边啃还一边四下观望着,生怕别的狗跑过来争抢。

■大黑的故事

大黑名不符实。

你要是见了大黑会哑然失笑———因为大黑是一条很小很小的狗,只有板凳那么大,而且全身雪白。

它的眉毛很长,挡住了眼睛。

它的主人是个离异女人,叫仇丽。她老公就是因为这条狗,一纸诉状把她告上了法庭,提出离婚。

他向法官陈述的理由很古怪:仇丽爱大黑超过了爱自己。对此,他无法忍受。

他是一个感情细腻、追求完美的男人。在闹到法庭之前,关于狗的问题,他跟仇丽交涉过多少次,均无效果。

法庭让他提供一些具体的事例,他说了三个。

一:两周她和狗睡十三天,和老公睡一天。

二:他们结婚两年,她为老公流过一次泪。她买了这条狗才一年,却至少为它流过六次泪。

三:天天他给她做饭,天天她给它做饭。

最后他对法官说:“我觉得这条狗是个不祥之物。”

法庭调解无效,最后,仇丽选择了狗,她老公选择了房子。

这是三天前的事情。

仇丽新租的房子在郊区,挨着铁道。铁道那边是一大片草坪,很开阔,很整洁。

晚上,仇丽领着大黑,想到那个草坪去玩。

翻铁道的时候,正巧有一辆火车开过来。

平时,大黑很乖顺。可是这一次,它却好像中了邪一样,不管仇丽怎么吆喝,它都不听,径直跑上了铁道,然后,回头看。

它的眼珠挡在眉毛后。

突然,仇丽好像也中了邪,眼睛一下瞪圆了,射出一种异常的光亮,嚎叫着朝狗扑过去……

火车像一条巨大的虫子转眼就逼近了,愤怒的汽笛像什么怪叫。

大黑不慌不乱,在火车撞过来的一刹那,纵身一跃,跳下了铁道,跑到很远的地方,回头看。

仇丽躺在铁道上,两只脚被齐齐地斩断,鲜血喷出多远。

大黑慢腾腾地走回来,站在了主人旁边。

一阵风吹过,撩起了它的眉毛,第一次露出了那双眼珠。

那是两个像石子一样的东西。

接着,它走近了仇丽的两只脚。

那两只脚血淋淋的,白惨惨的骨头露出来……

狗和骨头对视了一会儿,终于啃起来。

一个年轻女子舍身救狗……

报纸不但报道了这件事,还搞了一个读者大讨论,很多市民都发了言。

有人说,为了一条狗命,搭上一条人命,太不值了。

有人说:现代社会,薄情寡义,这个女子让人感动。她也是爱护动物的典范。

不久后,大黑得了狂犬病。

这件事的恐怖在于———十八年前,仇丽还在小学二年级读书时,曾经被一条野狗咬伤,她的大腿上至今还有一块伤疤。

由于当时条件限制,仇丽没有打狂犬疫苗。

医生说:狂犬病的潜伏期最长可达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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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26 13:18:35 | 显示全部楼层
看完了,继续等待更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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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30 05:43:26 | 显示全部楼层

鬼话西游

由于出身低贱,由于身单力薄,我的心灵深处有一种恐惧感,一直伴我从小到大。

这个世界太强大了,打个喷嚏都可能要我小命。我夹着尾巴做人,时刻担心旁边有喷嚏声。

可是,梦给了我变天的机会。这下,我谁都不怕了。

是的,我成了齐天大圣。

我甚至还尝到了当名人的乐趣。电视台天天都在播放我的故事。我的名字可谓家喻户晓,妇孺皆知。

还是师徒四人,朝西,朝西。

山高路远,荆棘丛生。这些《西游记》都描述得很多了,不赘。

这时候,我们已经过了九九八十一难,眼看就要取到真经了。

山路上荒草凄凄,好像几百年都没有人走了。四周十分安静,竟然没有鸟叫。

我走在最前,唐师傅骑马走在中间,猪八戒和沙和尚走在最后。

我困倦地朝前走,腰酸背痛,恨不能给唐师傅安两个翅膀。

突然,我觉得有点不对劲,我感到行走着的好像不是四个人,而是很多,具体多少我不清楚,反正很嘈杂。我甚至听见隐隐有女人的笑声。

几个和尚,跟着一群女人算怎么回事?

众所周知,我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练就了火眼金睛,我看妖魔鬼怪什么的应该没问题。

我警觉地回过头去。

唐僧一心一意地赶路,他的眼神跟白龙马一模一样。

猪八戒一边走一边打着瞌睡。

沙和尚挑着担,一声不响。

没有另外的人啊!

我是孙悟空,连我都看不见的人是谁?

天黑了,我们赶到了一个寺庙。

晚上,我们睡在一间幽深的禅房里。我依然没有听见鸟的叫声。

我仿佛看见有个人在我面前端坐,但是我看不清他的脸。他的嘴里还嘟哝着什么。我猛地睁开眼,不见人影,但是四周鬼气弥漫。闭上眼,他又来了。

我大气都不敢出,仔细听,他嘟哝的竟只有六个字,反反复复。

我的汗毛都立起来了,他说的正是佛祖把我压在五行山下,在山顶贴的咒符上的那六个字!

只是,他反着念:吽…咪…叭…呢…嘛…唵…吽…咪…叭…呢…嘛…唵…吽…咪…叭…呢…嘛…唵…

不知过了多久,唐师傅叫大家吃斋饭。

我闷闷不乐。唐师傅似乎看出了什么,想问问我,欲言又止。

我能不怕吗?这四个人全指望我,我都害怕的事,他们更害怕!

我一低头,惊叫起来:

我竟然看见钵里有肉!而且我看见自己毛烘烘的脸!

我惊叫一声把钵扔了,再看,我的脸又没有了。

唐师傅走过来,问我:“悟空,你怎么了?”

我说:“对不起,我没拿稳。”

我实在吃不下去,拿出金箍棒,到寺庙四周转了转,什么都没有发现。

回来,我看见唐师傅正在跟方丈聊天,猪八戒在太阳下抓虱子,沙和尚坐在阴凉里深深低着头,一声不响地看书。我发现他的大胡子更浓密了,几乎快遮住了脸。

我又出了寺庙,一个跟头上了天。我用一袋烟的工夫借来了托塔李天王的照妖镜,站在寺庙的房顶上,像探照灯一样照四面八方,照妖镜呈现出房屋、树木、道路,并没有可疑之物。

我沮丧地从房子上跳下来。

我坐在寺庙外的土路边紧锁眉头在回忆。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想起了很多遥远的人。我甚至想到,自己没出道的时候,飘摇过海,一直到西牛贺洲地界,寻找长生不老之道,在灵台方寸山,见到师傅之前,曾经遇见过一个神秘的樵夫,是他指给我道路的。我跟他擦肩而过,互相再没有见过。

我至今还记得,他头上戴着箬笠,身上穿着布衣,腰间系着环绦,脚下穿着草鞋。

当时我以为他就是神仙,急忙给他鞠躬行礼。

他说,他不是神仙,但他和神仙是邻居。

我越想越觉得这个人可疑。难道他是鬼?是比师傅菩提祖师还厉害的鬼?

继续西行。

天色很暗,我们走得深一脚浅一脚。

山路上猛地窜出一只老鼠。

猪八戒这次反应还算快,举起钉耙就打,被唐师傅制止了:“不许杀生。”

我看得出,这只老鼠已经成精了,它浑身鬼气冲天。我一下没有了战斗的勇气,我感到我的腿瑟瑟地抖。

果然,它站在路中央,突然直立起来,开始冷笑。它的身上生出很多爪子,长出很多眼睛,有的眼珠在看我,有的眼珠在看唐师傅,有的眼珠在看沙和尚,有的眼珠在看猪八戒,有的眼珠在观望远处有没有人出现。

我大惊:难道就是它在作怪?

我悄悄对笨猪说:“这是个小鬼,交给你立功吧。”

笨猪说:“哥,谢谢你了。”

那只老鼠说话了:“我要吃唐僧肉。”

猪八戒嘎嘎地笑起来:“太俗啦。”

那老鼠不理会,继续说:“今天这一难你们都过不去。如来给你们安排了九九八十一难,都过去了,那些都是安排好的剧情,不可怕。我不是,我不在任何轮回、报应之内。我真的要吃你们。”

我全身发冷。

沙和尚用那双阴冷的眼眸看着它,仍然一声不响。

突然,我听见幽暗的半空中又响起了那女人的笑声!

那只老鼠猛地抬起头,它的所有眼珠都闪着惊恐的光,四面八方地滴溜溜乱转,终于它撒腿就跑!原来它也怕!

我知道它不是那个令我无比害怕的东西之后,胆子大起来,忽地变成一只猫,纵身一跃,冲上前,把它捉住了。

我们赶到附近一个村庄之后,我把唐师傅和两个师弟安顿好,单独外出借了一个灶,支起一口油锅。

我拎起老鼠的一只爪子,问:“你说,是谁在笑?”

那老鼠嘴巴紧闭,无比惊骇。

“你不说,我炸了你!”

它绝望地嚎叫一声,自己跳进了油锅,转眼就变成了几根焦糊的骨头———它自杀了。

我心中的阴影越来越重。

继续西行。

我陡然看到漫天霞光万道,彩虹千条。不知为什么,这景象竟然没有一点吉祥的意味,却显得很恐怖。

唐师傅高兴了,他终于见到佛祖了!

我警惕地望着天空。果然,天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头像,像雕塑一样毫无表情。接着,我隐隐约约听见了女人的笑声!

我撒腿就跑!

我一边跑一边听见可怜的唐师傅大叫救命。我在天上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猪八戒紧紧守护在唐师傅旁边。沙和尚静静地注视着古怪的天空,不知道想什么。

我一个筋斗翻出了十万八千里,落下后,抬头看,那个巨大的头像依然在天上!

我快崩溃了,变成一只老鼠藏进了人间的一只老鼠的肚子里。在黑暗中过了好久好久好久,齐天大圣才被生出来———那恐怖的佛像终于不见了。

我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丢人。

我驾云来到灵山,进入雷音宝刹。我要求如来救命。

我对如来讲述了来由,如来问:“那笑声是什么样的?”

那隐隐约约的笑声又传出来。如来用法眼四下观望,什么都没有,不由惶恐起来,低低地说:“悟空,你赶快离开这里。自己的问题自己扛……”

我无依无靠地回到了唐师傅身边。

我谎称自己去追妖精了。

他们信赖我,没有表示多少怀疑。

我现在怀疑这个可怕之物就在我们四个人当中。

不可能是敖广的儿子白龙马。

唐师傅?不像,他除了念紧箍咒什么都不会。

猪八戒?不像,他只想肉和女人。

最后,我把眼睛放在沙和尚身上。

如果我们师徒四个人中有一个最诡异、最恐怖的人,你说应该是谁?肯定是沙和尚。他永远走在最后面,他最缄默。他的眉毛很粗壮,把眼睛都挡住了。他的胡子很茂密,把半个脸都埋了。他一直垂着头挑担……

我开始推想。

沙和尚在流沙河曾经吃过九个取经路过的人。流沙河上连柳叶都不浮,而那九个人的头骨不沉。后来,沙和尚用那些头骨做成了一串,挂在脖子上。一定是在他遇见观世音之后,等待唐僧的时候,那九个头骨把他勒死了。现在的沙和尚就是那九个头骨。

可是,白骨精我也见识过,不也死在我的金箍棒下了吗?

我主动跟沙和尚去化缘。

我们走了很久,没见到村庄。天黑暗无边。我们坐在草地上。这时候,我更看不见他的表情了。我怀疑他不是沙和尚。

“你有没有听到我们身后有女人的笑声?”我试探地问。

沙和尚那一直低垂的眼睛终于慢慢抬起来,盯着我,突然笑了起来,他的胸腔里发出的正是那个女人的笑声!

我一下就跳起来。

“我不是那九个头骨。我是来索你命的人。”

“我已经在阎王那里给自己销了号!”

“玉帝与日月同寿,阎王掌管人间的生生灭灭。在你不知道的领域,还有掌管日月寿命的,还有掌管阴间兴亡的。轮回之外还有更大的轮回,五行之外还有另外的物质,天上的天上还有天。我就是来自地下的地下的下面。你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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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30 05:44:32 | 显示全部楼层

片面的镜子

两个女孩到海边旅游,住进一家宾馆。

坐了一天的车,很累,她们要洗澡。

草是一个内向、柔弱的女孩,而花是一个外向、明朗的女孩。这次出来,一直是花照顾着草。

草先进了卫生间。

里面传出“哗哗”的水声。

花打开电视,找到了一个外国的恐怖电影!她高兴地跳到床上,看起来。

画面上,一个女孩在洗澡,突然,一些古怪的须角从花丛里伸出来……

草惊叫了一声。

水声已经停了,草用毛巾裹着身子,惊恐地跑出来。

“怎么了?”花问。

“见鬼了!”

“见什么鬼了?”

草指着卫生间,抖抖地说:“我照镜子,镜子里没有我!”

花笑了,说:“怎么可能!一定是里面的雾气太大了。走,我跟你去看看。”

“我不敢!”

花下了床,大大咧咧地说:“那你就别洗了,我洗。”她一边说一边走进了卫生间。

外面只剩下了草。

电视上,一个女人在洗澡,一些古怪的须角从地漏里伸出来……

她急忙把电视关掉了。

房间里一下静下来,只有卫生间里的“哗哗”的水声。

花一边冲洗一边还哼着流行歌曲。

草想,看来那镜子真的没什么问题,一定是自己看花眼了。

过了半天,水声停了。花对她喊:“草,你进来一下!”

草以为花要什么衣服,就走了过去。她推开卫生间的门之后,愣住了———里面空空如也,根本不见花的影子!

突然她听见花说话了!

她猛地转过头,看见花正在那雾蒙蒙的镜子里朝她笑:“你怎么说这镜子照不出人呢?你看,它不是把我照出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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